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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偶遇

    “组长又亲自试设备了?”张维勤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见梁清清疑惑地望过来,就笑了笑,解释道:“常有的事情了,播音员不在的时候,他就会上阵。”

    梁清清惊讶地张大嘴巴,愕然道:“里面的人是宋组长?他还挺专业的。”

    “人母亲可是沪市广播局的一把手,从小耳濡目染,能不专业吗?”张维勤压低声音,冲着梁清清眨了眨眼睛,“听说他是跟家里闹翻了才来的文化局,不然早就进广播局传承衣钵了。”

    上司这种隐秘的事情,张维勤也能大大咧咧说出来,这让梁清清对他这守不住秘密的嘴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干笑两声,并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咱们先进去吧。”

    “行。”两人先后推门进去,动静很轻,但还是打断了屋内的流程。

    “梁同志你来了?”有小组成员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跟先前张维勤一样惊呼道:“你今天可真漂亮。”

    梁清清装作腼腆一笑,略过这个话题,扭头冲着宋盛霖尝试性开口道:“我来?”

    闻言,宋盛霖收回惊艳的目光,点了点头,将位置让给梁清清,“我试了几分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就是有时候会出现杂音,你再试试,如果还是有杂音的话,就让技术员来看看。”

    梁清清深吸一口气,接住宋盛霖递过来的稿子,开始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朗读,她的声音轻灵,洋洋盈耳,普通话标准流畅,极具感情,听进耳中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宋盛霖倚靠在桌子边缘,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望向梁清清的眼神当中满是欣赏,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优秀的播音员了,此次能在昌北省碰见,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样的人才或许适合更大的舞台。

    设备调试完毕,确实存在杂音问题,技术员说需要两天的时间修缮,所以他们只能往后推迟录播的工作,恰好这个时候他们写稿子的同事说缺少素材,需要底下县城的文化局提供更多更详细的素材,所以他们便各自离开了省城。

    无法录播,梁清清觉得自己又要闲几天,却被田风椿喊去交代了别的任务。

    “福晋县是你的老家,你刚好陪着宋组长去一趟,顺便去县广播局送一份文件。”

    听见这话,梁清清的视线下意识地扫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宋盛霖,后者腰身挺直,每一处都透着矜贵和优雅,似乎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见,他都行。

    梁清清本来想拒绝,可是田风椿都主动开口了,所以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应下了,等一切尘埃落地后,她又觉得这是个好活计,如果有机会,她还能抽时间去看看范彦行。

    想到此,梁清清脸上的笑容总算有了些真切感。

    将她的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的宋盛霖勾了勾唇,莫名好奇起来她那波折起伏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可惜的是他不会问出来,她也不一定会回答。

    两个人从田风椿的办公室出来后,就直奔汽车站,准备当天去当天回,如果万一素材文件太多,他们还带好了相关证件,可以在县城的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我买了一些吃的,你要吃吗?”梁清清从包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朝着宋盛霖的方向递了递,后者连忙摇头,客客气气婉拒道:“我不吃,谢谢。”

    “好吧。”梁清清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直到汽车发动没多久,她无意间地瞥了他一眼,才发现宋盛霖正虚弱地阖眼靠在座椅上,满脸苍白。

    这副模样她十分熟悉,因为当初她坐不惯拖拉机晕车的时候跟他一模一样。

    梁清清左看右看,终于看到前排有一个大娘的包里有几个橘子,她拿出自己的小吃要跟对方换,大娘一开始还不愿意换,直到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鸡蛋糕,才假装为难地推辞一番,然后松了口。

    “闻着橘子皮会好受一些,不会那么晕。”梁清清将橘子剥开,将橘子皮塞进宋盛霖的手里,两人的指尖有一瞬间的相触,他喉结滚动两下,溢出一句感谢。

    “不用谢。”梁清清将橘子扔进口中,嘴里含着东西,导致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见状,宋盛霖唇角轻轻往上勾起,喃喃道:“梁同志,你可真有意思。”

    “嗯?你刚才说什么?”她专注于吃橘子,再加上司机正好摁了一下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充斥耳边,所以她并没有听见宋盛霖的话。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梁清清耸耸肩,并没有放在心里,眯着眼睛细细品尝这香甜的橘子,不酸不涩,入口满是橘子味道,像是冬日的一抹暖色,慢慢蔓延在口腔。

    两人到了福晋县的时候,宋盛霖像是没了半条命,走路都发虚,梁清清赶紧让他休息一会儿,两人再出发。

    “宋组长,你这晕车有点严重,我建议你可以去医院开一些预防或者减轻晕车的药,有备无患总没有坏处。”梁清清不是嘴多的人,但是见宋盛霖如此难受,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听见梁清清的话,宋盛霖点了点头,声音有气无力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身边一直有药,只是刚好吃完,最近又没有时间去医院买……”

    而今天的行程算是临时决定的,他也是被逼无奈,硬着头皮上了汽车。

    “好吧,那我先陪你去一趟医院,咱们再去文化局吧。”梁清清很是善解人意,见宋盛霖要拒绝,又连忙道:“如果我们现在不去,等会儿医院下班了,我们就只能明天再去了,耽误时间。”

    这番话成功阻拦了宋盛霖涌到嘴边的话,他缓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两人才慢慢地往医院走去。

    由于范彦行之前住过几天的院,所以梁清清对县城医院还算熟悉,两人很快就看过医生,又付钱领了药,才往文化局走去。

    宋盛霖吃过药后,整个人都恢复了生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之前脆弱的一面。

    等到了文化局,跟门卫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就被领到了一间会客厅坐着,很快文化局的领导就接见了他们,并且让人拿来了他们所需要的文件。

    梁清清在旁边充当花瓶,漫不经心地听着宋盛霖和文化局领导侃侃而谈,她的思绪则是飞了,兀自出了神,直到通过敞开的大门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才收敛了心神。

    她猛地站起来的动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见那两人都不解地看过来,她急忙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想上厕所。”

    “厕所就在右手边左转,一直直走就能看到了。”

    “好的,谢谢。”

    梁清清夺门而出,快步朝自己刚才看见的方向小跑而去,眼看那抹身影要消失在拐角处,她没忍住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范彦行!”

    那人身形一顿,随后立马回头,待看见她后,眼睛瞪大,“清清?”

    两人均认出了彼此,唇边皆露出惊喜的微笑,范彦行身侧的人见他们认识,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她,最终还是落在了范彦行身上。

    “这位是我爱人,梁清清同志。”

    “你好。”

    “你好。”

    彼此打过招呼后,范彦行的同事便识趣地主动提出先离开了,一时之间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几乎同一时间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梁清清捂唇一笑,率先解释了缘由,“我正准备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去看你的,谁知道这么巧居然在这儿先碰上了。”

    “我和同事过来查账,正准备走了,结果就听到你的声音,我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你。”范彦行面上带笑,“还好在这儿碰到了,不然还要麻烦你再跑一趟。”

    简单聊了几句,梁清清顺势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面,将手揣到兜里,“我估计忙完这件事,就要放年假了。”

    “我们先在这边过年,然后就去京市,这需要提前打报告批条子,我到时候教你怎么弄。”提到这件事,范彦行眸中有着化不开的期待,被梁清清看见了,没忍住打趣道:“怎么感觉你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因为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我第一次带你回京市,意义不同。”范彦行理直气壮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眼眸弯成月牙状,“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很想看看京市是什么样子的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带你看看。”

    说到这儿,梁清清也不免憧憬起来,七十年代的京市跟后世的相比该有多么不一样,她可太好奇了,就像是开盲盒一样,令人忐忑又紧张。

    “我们得赶在二哥他们结婚之前回来,我答应要给雅丽化妆,做发型的。”

    “放心吧,保证耽误不了你的事。”

    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梁清清收了话头,约好下次她休假直接回家后,就准备道别了,还没等一方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宋盛霖的呼喊声。

    “梁同志?”

    紧接着,拐角处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三人撞了个正着,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这位是?”宋盛霖看着两个人之间格外近的距离,心中莫名猛地一跳,有一个答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是他又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深呼吸两下,才缓缓看向梁清清,似乎在等待她的介绍。

    第112章 宣告主权

    宋盛霖出现的那刻,梁清清才后知后觉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角,然后郑重地向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爱人,范彦行同志,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宋组长,宋盛霖同志。”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的视线撞上,其中的打量和试探清晰地印入彼此的眼中。

    “你好。”身为男人,范彦行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隐秘的小心思,他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地往梁清清的方向迈进了两步,像是宣告主权,又像是不经意间的动作。

    宋盛霖的视线扫过范彦行的鞋面,随后抬起头,勾了勾唇,似乎有些惊讶:“你好,没想到梁同志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情投意合,自然就结的早了些。”范彦行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闻言,宋盛霖愣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你先走吧,家里见。”梁清清暗暗瞪了范彦行一眼,他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她都觉得臊得慌,宋盛霖还指不定怎么看他们呢。

    范彦行委屈地看向梁清清,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还傻乎乎的在这儿瞪他。

    但是他也知道她对工作的看重,再加上这会儿还有外人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他便只能先点头应下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院中就只剩下梁清清和宋盛霖两个人,前者干笑两声,解释了自己出来的原因:“刚才隐隐约约看见有个身影像他,就出来看看,结果还真是。”

    “没事,文件我已经拿到手了,我们现在去广播局吧,田副局不是让你去送文件吗?”宋盛霖貌似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移了话题。

    梁清清松了口气,但是却觉得宋盛霖的态度有些奇怪,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哪里奇怪,也就耸耸肩,把这件事抛至脑后。

    两人动作很快,梁清清在广播局还跟凤姐聊了几句,然后才启程回省城。

    回去的车上,宋盛霖依旧闭目养神,但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还是他一直握着那片橘子皮的原因,总之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正常,并没有来时那么吓人。

    如此,梁清清也就放心了一些,要是宋盛霖有什么好歹,她这个同行的人员多多少少都要担一部分的责。

    平安无事地回了省广播局后,两人就各自分开了,梁清清去找田风椿汇报任务圆满结束,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宿舍。

    技术员动作很快,设备再次经过试验,发现没有问题后,就开始了一部分的正式录制,小组成员经过无数次的千锤百炼,早就配合默契,再加上梁清清没有出差错,整体工作进行的很顺利,甚至超过了预期,原本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缩短成了三个星期。

    正式收官的那天,大家伙一起吃了个饭,地点定在了第一天吃饭的那家国营饭店,同样的包间,同样的人员,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些天的相处早让彼此熟络,梁清清也不再感到约束,反而能和众人一起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她有些醉了,灌下一杯清水后,就想出去醒醒神,出了包间往走廊尽头走去,手搭上栏杆,揉了揉额角,缓缓呼出一口气,才觉得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只是还没等她享受这份宁静,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猛地扭头看去,就瞧见了宋盛霖,他穿得单薄,只穿一件灰色的毛衣在身上,冷风拂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真巧。”上次,两人也在这里撞上了,今日又是如此,梁清清不由感叹了一句。

    谁知道宋盛霖却摇了摇头,走到她旁边站定,学着她将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眼看向远方,淡声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这话让梁清清怔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笑了笑,“宋组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话问出口,他却许久没有回答,搭在栏杆上面的手指缓缓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两人站在一块,距离不远不近,能让梁清清清晰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酒气,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脖颈间都是一片薄红。

    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梁清清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故意吸吸鼻子,搓了搓手臂,扭头冲着宋盛霖开口道:“有些冷,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刚说完,宋盛霖突然看向她,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皱起眉头,语速飞快道:“梁同志,跟我一起去沪市吧?”

    “啊?”梁清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地看着宋盛霖,随后心中隐隐猜到什么,瞳孔不敢置信地放大。

    像是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不妥,宋盛霖苦笑一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那么优秀,可以考虑去沪市广播局发展,我能介绍你进去,明珠不该蒙尘。”

    闻言,梁清清捂唇笑了一下,半开玩笑似的开口:“吓死我了,你刚才那话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要带我私奔呢,我可不同意啊。”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却让宋盛霖眸中闪过几分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没有回复她的话,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你考虑一下,去不去沪市?”

    梁清清几乎没有犹豫就摇了摇头,“谢谢宋组长的好意,但是我有自己的规划,目前并没有去往沪市的打算。”

    听见她的话,宋盛霖睫毛颤了颤,失望地压低声音问道:“是因为你的爱人吗?”

    “不是的。”梁清清摇头,“谢谢你的认可,我很高兴,但我现在的能力我自己很清楚,根本就没有达到能够去往更大城市的程度,我还需要学习和打磨。”

    “而且相比于沪市,未来我更想去京市发展。”

    她条理清晰,句句在理,眼神坚定,让宋盛霖还想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他勉强勾起一侧的唇角,颔首道:“我明白了。”

    “那我先回去了。”梁清清指了指包间的方向,刚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后天就要启程回沪市,梁清清这算是提前道别了。

    宋盛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蓦地低下头。

    临近年关时,多年不曾下雪的昌北省落下了初雪,此时梁清清正在梁家堂屋和松子一起画画,小家伙画的越来越好,一开始是照着她的画临摹,后面居然会慢慢在其中加入自己的巧思,虽然还带着一团孩子气的稚嫩,但已经能初见天赋。

    “等松子长大了,可以考个大学,以后当艺术家。”梁清清冲着一旁缝补衣服的王晓梅打趣道,后者抬起头冷笑道:“不管当什么,他这皮小子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我就满足了。”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松子前段时间背着家里人和自己的小伙伴偷偷摸摸上山掏鸟蛋的事情了,这么冷的天,偏偏他们像是不知道冷热一样,冻得浑身冰冷都还不下山,还差点儿从山坡上滚下来。

    要不是被路过的村民救了下来,松子这会儿指不定伤成什么样子。

    被母亲阴阳怪气了一番,松子虽然年纪小,但依旧能听出些不对劲来,连忙跑到王晓梅身边抱着她的胳膊上下摇晃了几下,“娘,我保证听话,你别生气,奶奶说你生气对弟弟妹妹不好。”

    “你也知道啊,都是快当哥哥的人了,能不能当个好榜样。”梁清清看热闹不嫌事大,戳了戳松子的额头。

    “我要当好榜样,以后教好弟弟妹妹。”

    看着松子人小鬼大的做保证,梁清清和王晓梅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前者看向后者微微隆起的肚子,温柔笑道:“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但我和书强都想要女儿,凑个好字就再好不过了。”儿女双全,是人间幸事之一。

    梁清清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没继续往下说话,就见王晓梅神秘兮兮地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凑到她跟前问道:“清清你呢,如果怀孕了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我都行啊,顺其自然,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梁清清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猛地听见王晓梅问,她也只能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彦行他家里没有必须要生儿子的传统吧?”王晓梅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嘴。

    梁清清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我看他们家都挺开明的。”

    “这倒是。”王晓梅想起看见过的范家人,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看模样,倒不像是会重男轻女的人。

    她话音刚落,梁军强就跑了进来,兴奋喊着:“下雪了!”

    几乎是他一说完,松子就撒丫子往外面冲去了,站在院子里冲他们笑,“真的下雪了。”

    梁清清和王晓梅对视一眼,均起身往外面走去,站在廊下往外面伸出手,一颗颗小雪花砸在掌心,漂亮的形状在光下熠熠生辉,给纹路染上一丝冰凉。

    “爹娘他们还在大伯家窜门子,要不要送伞去?”王晓梅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担忧。

    “我去,你们两就歇着吧,我估计着大哥和彦行也快从县城回来了。”梁军强自告奋勇地拿起廊下的伞,担起了大梁。

    松子听见了,也吵着要去,但是又想到刚才答应的要给弟弟妹妹做一个好榜样,便又闭上了嘴。

    第113章 雪中缠绵

    “去吧。”王晓梅看着好笑,便大手一挥,同意了,“跟紧你小叔,别摔了。”

    下雪天路滑,一个不注意大人都得摔个狗吃屎,更别提松子这个没人腰高的小萝卜丁了。

    “好耶,谢谢娘。”松子立马蹦起来,牵住梁军强的手,平时吃饭都没见他有这么积极,惹得大家笑个不停,让松子闹了个大红脸,赶紧催着梁军强离开。

    两人打着伞出了院子,他们走了没多久,梁书强和范彦行就回来了。

    “我们运气好,到了供销社还有一些牛肉,我就都给买回来了,晚上给你做番茄炖牛腩。”范彦行扬了扬手中的大袋子,满脸的笑意。

    梁清清眸中一亮,上次她依照记忆给范彦行描述了一下番茄牛腩的口感,谁知道他真的做出来了,虽然味道一般般,但是越做越好,现在已经算是他的一道拿手菜了。

    这次他们进城一是去医院给王晓梅拿保胎药,二就是给她买牛肉做番茄牛腩吃。

    望着那鼓鼓的装满牛肉的袋子,梁清清奖励似的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塞进范彦行手中,“辛苦了,来吃橘子,可甜了。”

    “真的?”范彦行带着怀疑的目光瞅了梁清清一眼,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上次她一本正经地哄着他吃下一枚巨酸橘子的事情,吃完,牙酸了两天才好,实在是记忆犹新。

    她显然也记起了这回事,干笑两声,讨好道:“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和大嫂都吃了好几个,没一个酸的,这个我虽然还没吃过,但肯定也甜。”

    王晓梅笑着在旁边看着,听见梁清清提到她,于是作证般点了点头,“是甜的。”

    听见她们都这么说,范彦行视线扫过散落一地的橘子皮,犹豫两秒,还是掰下了一瓣橘子塞进了嘴里,瞬间一股酸涩充盈口腔,令他眉头狠狠皱起,随后一脸委屈地看向梁清清,“酸死了,清清你……”

    未尽之意显而易见。

    见状,梁清清瞪大眼睛,明明她是完全不知情的,却因为上次的事情莫名有些心虚,她连忙上前让范彦行吐出来,“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快别吃了。”

    范彦行摇摇头,勉强将橘子吞下去,默默把剩下的塞进口袋里,笑着开口自侃道:“那就是我运气不好。”

    “我再给你找一个甜的。”梁清清转身从竹篮子里挑出一个橘子,自己先尝了一个,才递给范彦行,“这个甜,吃这个。”

    范彦行看着抵在唇边的橘子,轻咳一声,还是用嘴接住了,望着梁清清一脸期待的模样,不免勾了勾唇,“甜的。”

    梁清清松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时,就发现王晓梅和梁书强都偏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喂范彦行吃橘子的动作太过亲密。

    她脸上浮现一丝薄红,催促着范彦行赶紧去厨房把牛腩炖上。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梁清清和范彦行才慢悠悠漫步往自家方向走,天空中依旧下着雪,树枝和房檐上已经隐隐可见积雪,薄薄的一层,泛着晶莹剔透的白。

    “你说明天起床后是不是就可以堆雪人了?”梁清清伸出手摸了一把树叶上的雪,有些欢喜地扭头冲范彦行问道。

    其实她对于雪已经司空见惯,毕竟前世她就是京市人,又常常去各地旅游,对于大雪漫天的场景已是见怪不怪,但是南方的雪却不一样,这是温柔小意的,与她熟悉的不一样,更重要的是,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雪,含义不同。

    范彦行却以为是她甚少见到雪,所以兴奋激动了些。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是可以堆雪人的,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停。”他依照自己的经验如实相告,怕她失望,又补充道:“年后我们去京市拜年探亲,会见到更大的雪,到时候你想堆多少,我都陪着你。”

    梁清清用力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片红墙白雪的壮观景象,到时候她一定要去故宫附近逛逛,两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散步,再堆上一两个雪人,简直是神仙日子。

    没说两句话,两个人就回到了家,范彦行第一时间烧起了炉子,屋内缓缓升温,梁清清才敢脱掉外套和围巾,他走过来,熟练地撩起毛衣下摆,让她把手伸进来。

    梁清清笑嘻嘻地摸着热乎乎的腹肌,感受硬梆梆的线条,仰着头冲他弯眸,“你身上就跟大火炉一样,好舒服。”

    “还有更暖和更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摸摸?”范彦行压低声音凑到她眼前,用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眸勾引她,一字一句都带着难言的蛊惑。

    梁清清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睫毛颤了又颤,几乎秒懂他话中所含的意思,指尖蜷缩在一起,念头动了动,但突然想起上次这么做的后果,便立马怂了,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样就够了,等会儿再洗个热水澡就不冷了。”

    “哦,原来是想洗澡了再摸。”范彦行了然般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曲解她的意思。

    梁清清被气得狠狠瞪了范彦行一眼,轻哼道:“你满脑子都装着什么颜色废料,不知羞。”

    哪知范彦行脸皮厚到一种境界,根本没有将她的骂声听进耳朵里,反而抓着她的手摁在皮带上,额头抵住她的,柔声喊她的名字,“清清。”

    直叫人浑身酥软。

    他总是懂怎么样才能彻底让她心甘情愿。

    当初她帮他穿上的皮带,现在又由她亲自解开,因果循环。

    手指抚上滚烫,果真如他所说,暖和,舒服……

    耳边是他渐渐加重的呼吸声,他的牙齿碾磨过耳垂,缓缓往下在脖颈处流连,然后落在锁骨下方,在上面印下一个又一个的暧昧痕迹,梁清清喘着气,竭力控制着手中的力道。

    指尖滑过丁页端,染上黏黏糊糊的水光,她的颊边是挥散不去的红晕,并且那抹艳色正在不断加深,腰间缠上一双大掌,牢牢扣在腰窝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滑,隔着裤子的布料摩挲缝隙。

    梁清清双腿下意识地绷紧,红唇微张,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让他的眉头一瞬间皱紧,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直到归于平静。

    “我还没洗手,等会儿再伺候你。”范彦行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清清,爱你。”

    不上不下的情绪让梁清清有些空虚,她双眼盛着迷茫,然后将视线挪向一片狼藉的双手,没好气地抹在他脸上,范彦行躲都没躲,餍足的男人甚至还有心情搂着她的肩膀去亲她。

    “走,去洗澡。”

    “我不跟你一起。”

    梁清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要是和他一起,没三四十分钟根本出不来,在水中虽有别样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更喜欢在柔软的被子上。

    “乖,今天不在浴室弄。”天气越来越冷,他才不会冒险做这种事情,要是她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闻言,梁清清才半信半疑地任由范彦行搂着她往浴室走,热水在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就烧好了,这会儿正好就能直接洗。

    没多久,两人就裹着毛巾回了房间,才刚挨到枕头,一个深情而绵长的吻就顺势落了下来,这抹温柔让人半推半就着主动去迎合。

    她起身将位置置换,柔软的红唇从脖颈一路吻下去,似有似无的拂过他的肌肤,尤其在结实小腹处停留的特别久,又痒又麻,让他浑身好似被大火焚烧过一般。

    窗外雪声依旧,室内温度却越来越高,两颗心在夜色中悄然交融。

    “什么东西,好凉啊。”梁清清原本正趴着轻声哼唧着,结果背脊上突然落下几滴像是水一样的液体,她猛地回过头,想去看发生了什么,范彦行却禁锢着她的双手,不让看,还神秘兮兮地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于未知的东西,她一向很好奇,尤其是范彦行的态度更让她心痒痒。

    液体正不断从她背脊往前滚动,染上前端,冻得她一个激灵,身后的范彦行闷哼一声,随后将她抱起来,两人面对面,梁清清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低头将液体舔舐干净。

    隐约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正这么想着,他就吻了过来。

    下一秒口腔内瞬间被酸涩的橘子味道充满,她皱起眉头,想要反抗,却被他抵在床头,尝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橘子水。

    “你怎么这么记仇!”

    梁清清简直欲哭无泪,不就是上次捉弄了他一次嘛,至于记到现在?

    “不是记仇,这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范彦行拍了拍她圆润饱满的臀部,轻声笑道:“你不喜欢?”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闻着满室的橘子香,她呐呐道:“下次换个甜一点的。”

    “好。”范彦行轻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两人之间近到密不透风,旖旎情愫如同细密的蛛网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他懂她的口是心非,向来不会让她失望。

    彼此的眼中只剩下对方无法遏制的激情碰撞,慢慢失去理智。

    隔天早上梁清清抱着被子窝在床边让范彦行喂她喝粥,一双大眼睛却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窗外,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雪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堆起了可以创造雪人的厚度。

    红色的山茶水被白雪包裹住,两种颜色极致的碰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

    “当然可以。”

    “我想堆两个,一个堆在左边,一个堆在右边。”

    “你想堆多少,堆多少,手套都给你准备好了。”

    “嘻嘻,彦行哥哥你对我真好。”

    久违的称呼让范彦行眸中暗了暗,“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第114章 桌上荒唐

    梁清清察觉到危险,但她知道范彦行不会在胡闹后的清晨再对她如何,所以便有恃无恐地抱着他胳膊软声撒娇:“彦行哥哥,彦行哥哥。”

    一连叫了两遍,哄得范彦行眉开眼笑,他拢好她滑下来的被子,心情极好地宠溺道:“快点吃完,我们去堆雪人。”

    “好。”听出他嗓音中的沙哑,梁清清不敢再在老虎头上拔须,乖乖地吃完一碗粥,便起床换衣服,两人戴好手套,又拿上桶和铲子,才前往院子。

    梁清清觉得好玩,让范彦行去把松子接过来一起玩,后者却不愿意,帮她装好一桶雪,才冷哼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一会儿,把松子接过来当电灯泡干什么?”

    电灯泡这个词还是梁清清教给他的。

    闻言,梁清清抽了抽嘴角,忍不住辩解道:“你这个好不容易从何说起啊?明明这两天晚上……”

    话说到一半,她又有些羞于说出口了,于是轻咳一声,依了他的想法,“不去接松子了,就我们两个人行了吧?”

    范彦行没说话,但是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愉悦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见状,梁清清暗暗撇了撇嘴,只觉得他是越活越小气,跟个小孩子都要吃醋,真不愧对于他醋王的称号。

    雪人的雏形在范彦行这个大力士的帮助下很快就做好了,梁清清便找了一些道具来完善雪人的细节,最后用一朵山茶花点缀在雪人头上就大功告成了。

    一男一女两个雪人分立在院子两侧,就好似房子的主人一般。

    “真好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梁清清指了指不远处的雪人,相比于两人脚边这个精致的戴着山茶花和围巾的女雪人,那个光秃秃只捏了五官的男雪人就显得单调寒酸多了。

    范彦行的眼神扫过来扫过去,很不想赞同梁清清的话,但是她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非要得到回应,于是便不情不愿地微微点了下头,但看着她展开笑颜的脸,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只要她开心就好。

    幸福的时光在隔天摁下暂停键,由于临近年关,许多单位都开设了年度晚会,这个时候就需要播音员前去镇场子,所以广播局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可以说是忙到起飞。

    梁清清一连主持了一个多星期的晚会这才得了喘息的空档,这天回到宿舍,还没进楼梯间就被宿管给叫住了,说是有人给她寄了一个包裹。

    她没有过多惊讶,还以为跟往常一样是范家人从京市给她寄过来的各种特产,结果一看单子,却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包裹是从沪市寄过来的。

    看到这个城市名字,梁清清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清俊脸庞,她压下心中的迷茫,回到宿舍才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盒子,装着满满当当的收音机专用储存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信封。

    看着封面上面端正大方的字体,梁清清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看完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算是彻底将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她重重松了一口气。

    信中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内容,只是作为正常朋友的寒暄和问好,还交代了这些储存盘的使用方法和保存方式,很是细致,也很是认真。

    梁清清拿起一个储存盘,放在手中仔细查看,脑海中的思绪却有些复杂,她是在告别宴那天察觉到宋盛霖可能对她存有男女之间的好感的,要不是他那天泄露了些许真实情绪,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宋盛霖是一个十分优秀且拥有足够能力的男人,他绅士,沉稳,做事负责,这些是她看出来的,也是小组成员对他的统一评价。

    说句实话,他这样的条件足够让大部分女人心甘情愿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但是梁清清心里装了人,不可能也不会喜欢上他,所以两人之间注定没有未来。

    就算他出现在范彦行之前,她也不会喜欢他,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

    相隔千里的人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以朋友的关系结束,是最好的结果。

    放春假这天,范彦行亲自来接她回家,到家后,在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了那些储存盘,便问了一句出处,梁清清随口回答了,就见范彦行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有些落寞和可怜。

    梁清清瞧见这样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范彦行是知道宋盛霖心思的,但是她又没做什么,当然不会心虚,走到他跟前,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抬起脑袋,直勾勾望着她,许久才道:“这个宋组长的东西你能不能不收?”

    熟悉的醋味一点点从范彦行身上飘出来,熏得她眼睛痛,梁清清捏住他脸上的软肉,“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录了那么久的成果,不管是谁送的,我都想留一份。”

    范彦行沉默了两秒,眉头皱起似乎在纠结,最后还是默默垂下了头,妥协道:“好吧。”

    一向吃这套的梁清清立马举双手投降,她温柔哄着:“我们家不留,我去送给亲朋好友总没有问题吧?”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范彦行就立马应下了,“好!我现在就去送。”

    说完就一把抓起装储存盘的盒子,准备起身往外面跑去,却被梁清清给抓住了衣角,“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

    “去送这玩意。”范彦行迫不及待要往外冲,见梁清清拦着他,顿时心急如焚,以为她想后悔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胳膊,“我马上就回来。”

    “明天再去送也是一样的。”梁清清顺势搂住他的脖颈,往他耳边吹气,一双狐狸眼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她呵气如兰,“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吗?”

    听见这话,范彦行的理智全都抛到了脑后,哪还记得什么宋组长,王组长,李组长……

    他的眼中只有妩媚至极,还在主动散发着魅力的梁清清,他揽住她的腰身,喉结上下滚动,将盒子重新放回桌子上,去够她的唇瓣,同时还不忘诉说自己的思念,“当然想,日日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梁清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放倒在了桌子上,上面的东西被扫落一地,却没人在意,他们的注意力都全在彼此身上。

    “骗子。”她的指尖落在他的喉结上,唇边溢出两个字。

    面对这样的冤枉,范彦行没有用言语去反驳,而是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自己有多想,随手扯过一旁的毛巾,胡乱擦拭一通后,便突破了城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还是骗子吗?”

    汗水将她额间的碎发打湿,她艰难地喘息着,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揪着上面的桌布,她摇了摇头,想起什么,蓦然笑了出来,“你是醋王。”

    这话暗指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范彦行咬牙,差点儿被气笑,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动作未停,反而越来越迅猛,“那个宋组长就没安好心,有夫之妇都敢惦记,不要脸。”

    这点不置可否,但是宋盛霖从始至终都并未越界,而且梁清清猜测在他遇见范彦行之前估计都不知道她结婚了,所以才会对她产生好感,如此骂他,会不会有些过分?但是她又不蠢,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自讨苦吃,帮他说话,所以便转移话题道。

    “提他干什么,一个以后再也见不到面的人,别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看看我。”梁清清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够他的脖颈,范彦行抿了抿,到最后还是顺从地凑近他,任由她吻上自己的唇。

    她说的对,沪市离这里隔着十万八千里,想要见面何其艰难,他又何必因此气着自己。

    脑海中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情,借此机会,他低声尝试着开口道:“上次你说可以用甜一些的东西,我弄到了一些蜂蜜,要不要……”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的一双幽深眼眸却牢牢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梁清清脑海中瞬间想起那个橘子味的夜晚,脸上的薄红越来越深,她轻咳一声,嘟囔着:“你问我干什么?我都可以。”

    在春事上不反对那就是变相的赞同,范彦行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罐蜂蜜,香甜的味道渐渐弥漫至整个房间,他倒出一些在掌心当中,然后用指尖蘸取,缓缓在她身上画出一道道痕迹。

    冰凉的触感让她抓紧了垫在身下的布料,呼吸越来越急促,脚趾蜷缩,直到慢慢适应了那股刺激的温度她才松开紧皱的眉头,但转而这种冰凉被一种痒意给取代,她难耐地大口大口喘息,像是快要溺死的鱼儿一样在拼命寻求一线生机。

    炙热的唇瓣尝遍每一处的蜂蜜,朦胧迷茫充斥整个大脑,让她不自觉地用力抓住他的短发,快要疯了一般哭诉祈求:“我快受不了了。”

    男人却依旧继续挑断她脑海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梁清清眼前一白,熟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直到看见他抬手擦拭被打湿的脸颊才臊红着脸偏过头去,咬唇骂道:“都怪你,没脸见人了。”

    “有什么见不了人的,就我们两个人知道。”范彦行的指腹摩挲过她的眼尾,抹掉两滴因为兴奋而夺眶而出的泪珠,嗓音低沉哄着她,“别哭。”

    这话令人无从反驳,梁清清不知道他从哪儿学的招数,总能牢牢握住她的命脉,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真是活阎王。

    第115章 除夕

    隔天早饭时间刚过,大门就被人敲响,梁清清被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吵得头疼,秀眉紧皱,抬起胳膊挥向身旁的男人,棉被顺着她的动作稍稍滑落,露出满是红梅的美背。

    “范彦行,去开门!”

    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嗓音带着尚且沙哑的朦胧,不耐烦的语气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猛地起身,先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见人重新躲进被子里安睡,这才快速套上衣服大步往外面跑去。

    鞋子在铺满雪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印记,他只是瞥了一眼,心里暗暗记下等会儿要来扫雪,便打开了院门的门闩,和站在外面的梁军强对上了眼睛。

    “这是才起?”梁军强有些呐呐地看着面前的范彦行,虽然他出来的时候简单用手抓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做不得假。

    他看了看烈日当头的天空,默默收回了视线。

    范彦行有些不自在地握拳轻咳了一声,并没有回答梁军强的话,而是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情吗?”

    “哦,对了。”梁军强想起来此的目的,连忙开口:“娘让我过来叫你们过去打年糕,新鲜出炉的才好吃。”

    打年糕一直是昌北省春节前家家户户必做的习俗之一,集体出钱出票,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打年糕,完事后按户口分数量,人多就多分一些,人少就少分一些,公平公正。

    人们选在一个晴朗日子,将蒸熟的糯米放进石槽里面,在木榔头上涂抹些许油,进行捶打,打的越多面团越细腻,最后分成一小块,均匀地放在桌子上,再把另一张桌子贴着放上去,压出圆饼状,便大功告成了。

    最后这个环节是小孩子最喜欢的,他们会争先恐后让大人帮着爬上桌子,用力蹦跶,还会比拼谁压出来的年糕更圆,更大。

    等所有年糕都压出来,就能抱着香喷喷的年糕回家去了,用油煎着吃,用炭火烤着吃,用水煮着吃……

    各式各样的吃法,不管是哪一种都能俘获大家的胃。

    “行,我们马上过来,二哥你先去吧。”范彦行依稀记得马秀芝之前提过要在今天打年糕,他还一直念叨着要跟梁清清一起去帮忙,结果昨天晚上闹得太欢,脑子一时糊涂就给忘记了,这会儿不免有些懊恼地摸了摸鼻尖。

    “快点儿啊,我刚来的时候人就很多了。”梁军强催促了一句,就赶紧小跑着离开了。

    范彦行将院门关上,顾不得扫雪,先快马加鞭地去厨房将热水烧上,然后又简单下了两碗面条,才去房间将梁清清叫醒。

    一到冬天她就格外贪睡,平时放假待在家里是能赖在床上就赖在床上,任谁来劝,她都得发一通小脾气,尤其是在面对依着她的范彦行时,那更是变本加厉。

    就好比此时此刻,范彦行正在温声细语让她起床,她却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睡觉,他只能无奈地宠溺一笑,拍了两下圆鼓鼓的被子,“打年糕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热闹吗?”

    闻言,被子里的脑袋动了动,随后露出一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睛,她眉头紧皱似乎在纠结,好半响才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将双手伸出手,示意他抱她起床。

    范彦行俯下身子让她的胳膊能顺利地搂上来,然后他微微用力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低头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懒猫,居然舍得起床了。”

    她猛地偏开头,嘟起唇嫌弃道:“哎呀,我还没刷牙洗脸呢,谁准你这么叫我的,好恶心啊。”

    “哪儿恶心了?我觉得挺好的。”嘴上这么说,他在心里却再次默念了两遍,觉得确实有点儿恶心,于是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去年我吃过一次炭火烤年糕,味道不错,加点儿蜂蜜应该会更香。”

    听到蜂蜜二字,梁清清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伸出手去捂他的嘴,耳尖缓缓爬上一丝薄红,“我短时间内不想听到这个东西。”

    见状,范彦行哪能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生气,就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点了点头,“那吃烤的也不错。”

    两人一边商量着年糕的做法,一边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等到了村口空地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一群人围在一起,空气中满是糯米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哗啦啦流口水。

    而在最高处,松子和一群小朋友站在桌子上蹦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又赖床了?”

    见他们夫妻两姗姗来迟,马秀芝不由拉着梁清清的手小声打趣了一句,后者哪敢还嘴,只能亲密地抱着她的胳膊求放过,好在马秀芝知道她是什么德行,也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逗弄她,打发范彦行去男人堆里帮忙,就让她站在自己身边看热闹。

    看着松子刚下桌子没多久,又迫不及待地爬上桌子,梁清清没忍住喊了一句让他注意安全,松子听到后,笑着冲她回喊道:“小姑姑我一定让你吃上最大最圆的年糕。”

    “好嘞!”梁清清眼眸弯弯,看着梁书强在桌子旁边护着小家伙才彻底放心下来。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我看你跟彦行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是没动静?”马秀芝瞅了瞅松子,又瞅了瞅依旧苗条窈窕的梁清清,做母亲的便不由担心了起来,忍不住唠叨了一句,“早点生早点恢复,好处总比坏处多。”

    “这才多久啊,我早就说了孩子这事顺其自然,说不定哪天就来了呢?我们又不急,还年轻着呢。”梁清清对这事看得很开,随口敷衍了一句后,就聚精会神看起了打年糕的过程。

    好在马秀芝也就是提一嘴,并没有催生的打断,见梁清清不愿意多谈论这件事,便不再开口。

    打年糕在午后就结束了,各家各户排着队把新鲜出炉的年糕领回家后,就散开了。

    梁清清和范彦行跟着梁家人一起回去,在厨房里升起了火盆,拿出过年时期才会用的铁架子,将年糕放在上面,没一会儿白白嫩嫩的年糕就开始鼓起了小泡,缓缓变成焦黄色。

    范彦行前天提了几斤猪肉回来,这时候刚好拿盐腌了,放在架子旁边用炭火烤上吃烤肉,梁清清还让他洗了几个土豆和辣椒,撒上调料,别提有多香了。

    马秀芝看着吃得满嘴油的家人,不自觉笑眯了眼睛,现在家里的条件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谁能想到一年前他们家就连吃个鸡蛋都要高兴好几天?

    老大现在跟着村书记一起,帮忙抄写一些文件和通知,每个月也能额外得几个钱。

    老二跟着木匠学手艺,已经开始能接一些零散的活计了,再加上工分,日子也过得潇洒自在,至少比以前不知道好上多少。

    老三更不必多说,可以说是家里最有出息一个,工作好,嫁的好,彦行也孝顺,对待他们这些岳父岳母就跟亲生的一样,隔三岔五就给送钱送东西。

    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她跟老梁差点乐得找不着北,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只盼望着每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除夕这天,梁清清难得起了个大早,和范彦行一起换上了红色的新衣,然后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贴上了春联和福字。

    “我来点火,我来点火。”梁清清一连强调了两遍,范彦行才犹豫着把火柴递到她手上,不住地叮嘱道:“小心点儿,别炸到你自己。”

    “我不蠢,点上火我就跑。”她双眸都装着难掩的兴奋,在点火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笑道:“放心。”

    范彦行站在她身后,看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对自己灿烂微笑,一颗心顿时加快了跳动,扑通扑通像是要飞出胸膛一样。

    她极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上次穿还是在结婚的那天,红色的棉袄衬得她肌肤细嫩,比起屋檐上的雪都毫不逊色,唇红齿白,娇艳似火,像是开在雪天里的红玫瑰,让人直直地挪不开眼。

    他刚回过神,就看见她点完鞭炮,尖叫着冲他跑来,范彦行动作比脑子快,连忙伸出手接住扑过来的她,将她抱了个满怀,软乎乎的身子抱起来格外舒服。

    “我都说了,我不会炸着我自己的。”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她贴着他的耳朵冲他喊道,精致小巧的下巴轻扬,带着一种得意的倨傲,莹白的脸颊泛着薄红,更显得妩媚动人。

    范彦行好笑地点头附和:“就知道你最棒了。”

    这哄小孩儿一般的招数让梁清清臊得没脸见人,索性把耳朵堵住,静静地看着鞭炮在眼前绽放,鼻尖涌上来刺鼻的火药味,是美好节日的象征。

    两人任由红色的鞭炮纸在院子里躺着,准备等节后再去清扫它们,他们则并肩往梁家走去,按理来说小两口刚结婚,是应该自己在家做年夜饭的,但是在商量过后,他们还是决定热热闹闹地一起吃年夜饭和守岁,不想讲究那些莫须有的规矩。

    什么规矩都没有自己觉得开心快乐强。

    厨房里大家早就忙起来了,洗菜切菜看火,忙得脚不沾地,见他们来了,也不用招呼,自己就找地方帮忙了,就连松子都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择菜,小手倒腾来倒腾去,还挺像个样子。

    年夜饭是春节期间的重头戏之一,全年最好的吃食都会上桌,大家都格外重视,生怕出了差错。

    夜色缓缓降临,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共同举杯,许下愿望。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第116章 回京

    “清清,我爱你。”

    就在大家共同欢呼新年到来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梁清清倏然转身,正巧对上他满含温柔的笑眼。

    范彦行的浪漫总是这么突然地就出现在眼前,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也格外戳人心弦,她抿唇一笑,语气坚定:“我也爱你,彦行。”

    听见这话,他眸中的笑意更深,像是随口一句,又像是郑重承诺,“我们每一年都会在一起庆祝新年。”

    范彦行穿着红色的毛衣,在黑夜当中像是惑人的男妖精,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盯着人看的时候,能将对方的全部心神都勾走。

    她的视线在他俊朗的五官上扫过来扫过去,缓缓回复道:“当然。”

    要不是人多,她还真想扑上去狠狠吻住他。

    正当两人对视的小火花燃得正旺时,松子抱过来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的全是范彦行不知道从哪儿买回来的各种烟花炮竹,小家伙仰着脑袋兴奋地邀请:“小姑姑,他们都不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这话说的,搞得她像是备选项一样。

    梁清清无奈地扶额一笑,但是也没拒绝松子的热情邀请,拉住他的手往院子里走去,一开始她还兴致缺缺,到后面却越玩越疯,差点儿在棉衣上烧出一个洞来。

    看着“两个小孩子”在院中追逐打闹,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春节就该热热闹闹的,就算自己不玩,看着别人玩都格外有意思。

    直到那一箱烟花炮竹见了底,梁清清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范彦行回了家。

    夜空中繁星点点,铺满头顶,仿佛要沉沉下坠,好看到十分不真实,一轮银月洒下温柔月光,两人趁着晚上路上没人,肆无忌惮地手牵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享受独处时光。

    寒风阵阵,依偎在一起的他们却只觉得暖暖的,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炙热缓慢将整个人都吞没。

    大年初三的那天,两人登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车,车厢内人不多,他们买的是相邻的卧铺,上铺都没有住人,便干脆拉了道帘子,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范彦行拿着保温杯去接热水,梁清清则在整理床铺,这一趟行程在路上的时间非常多,有了上次出差的经验,她嫌弃公用的被子不干净,所以便自己带了床单被套,铺上去要洁净许多。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后,梁清清就上床躺着看书了,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才觉得没有那么冷,范彦行坐在床边拿小水果刀削苹果,时不时给她投喂一块,由于有帘子的遮挡,也不怕被别人看了去,所以这等亲密行为,两人都做的十分自然。

    伴随着火车的轰鸣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两人刚出火车站,就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跟京市的雪比起来,昌北省的雪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梁清清深呼一口气,盯着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才渐渐散开的白雾,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终于回来了。

    “等会儿吃完饭,我陪你玩雪?”看着梁清清满脸笑容地盯着远处瞧,范彦行还以为她对此感兴趣,于是立马开口提议道。

    梁清清点点头:“好,妈说好来接我们的,你快找找在哪儿?”

    话音刚落,就见广场上一名穿着军绿色外套的女人冲他们招了招手,“彦行,清清,这儿。”

    循声望去,就瞧见了前来接人的曲晴英,她快步迎上来,热情地接过梁清清手中的小包,“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一路上很累吧?”

    对于这个只见过几次,大多数都是在电话当中交流的婆婆,梁清清对她既陌生又熟悉,但是面对她友好温柔的询问,从内心深处却涌上来了一股暖流和亲近,紧跟着她的话头说道:“还行,就是吃不好。”

    “那咱们赶紧回去,饭菜都做的差不多了,就等你们开饭了。”曲晴英心疼地望着梁清清,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见没有嘴硬的痕迹,方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流和沟通,对于这个儿媳,她现在是打心底认同和喜欢,所以看她就跟自己孩子一样。

    “好。”

    看着前方聊得正欢的两个女人,范彦行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勾起唇角,快步追了上去,试图加入她们的话题,但显然效果甚微,他索性就闭嘴充当行李搬运工,乖乖地做个隐形人。

    “这车还是你爸单位派给他用的。”曲晴英打开后备厢的门,让范彦行把行李放进去,然后才冲梁清清解释道,“不然这过年期间出行还真是一个问题。”

    京市有电车和公交,但是春节期间都会减少趟数,如果没赶上这趟,可能就只能走回家了。

    “我刚才就是把他送到单位处理事情,然后顺路来接你们,等会儿再把他接上,咱们就能回家了。”曲晴英先帮梁清清打开后座的门,然后才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梁清清呐呐张大嘴巴,“过年还有事情要处理啊?”

    “可不是嘛,但是没办法,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肯定是有紧急事。”曲晴英叹了口气,招呼着梁清清坐进车里,外面冷。

    “妈,你还会开车?”这年头会开车的人屈指可数,更别提女司机了。

    见梁清清双眼放光的样子,曲晴英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眸中带上得意的笑容,“小时候跟你们外公外婆在军队学了一点儿。”

    范彦行双手环胸,笑着帮曲晴英在儿媳面前长面子,“她以前开军车,开坦克的。”

    梁清清适时露出崇拜惊讶的表情,哄得曲晴英眉开眼笑,忍不住说起了那些峥嵘岁月,有两个打配合的观众,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十分高涨。

    直到接上范方明,曲晴英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头。

    梁清清望着窗外或熟悉或陌生的风景,默默猜测汽车的目的地在哪儿,在心中闪过无数个答案,纵使早有准备,可真正目睹车子越过有带木仓警卫把守的大门,然后缓缓往里面行驶,最后停在一栋小洋楼前面的画面时,内心还是受到了冲击。

    什么叫做高门大户,门庭赫奕,此时都有了具象化。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偏头看向范彦行,后者正在从后备厢把行李搬出来,察觉到她的视线,便弯眸笑了笑,见状,她实在无法将如此“天真无邪”的帅小伙与书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大佬联系起来。

    没等她继续胡思乱想,双胞胎姐弟就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一个抱着范彦行,一个抱着梁清清,死活都不撒手,舅舅舅妈叫得人一颗心都快化了。

    “别站门口,在里面抱去。”曲晴英嫌弃地拍了拍两个外孙的小脑袋,然后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句,没一会儿围着围裙的女婿林峰就出来帮忙提行李和停车,折腾了好半响,大家才总算在沙发上坐下了。

    范雅君从厨房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先是跟梁清清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拉着人走到餐桌上,同时叫所有人都过来吃饭。

    实木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精致又小意,尤其是在看到几道熟悉的昌北菜后,梁清清就知道这一定是他们特意为了她学的,感动的情绪瞬间在心头蔓延开来。

    不光如此,饭后,曲晴英还带她参观了范彦行的房间,不对,现在是他们两个的房间了。

    里面一看就是重新打扫过的,干净得仿佛在发光,四件套是新的,就连床头还摆放着她常用的洗漱用品,以及新的睡衣和拖鞋。

    “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有的话一定要跟妈说。”

    梁清清收回打量的视线,握住曲晴英的手,眼眶都有些发红,“哪还有什么缺的,谢谢妈,你对我真好。”

    “说谢谢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见梁清清这样,曲晴英眼尾也染上一丝红晕,怕在晚辈面前出丑,她赶紧借着交代事情转移了话题,然后便出了房间,留他们单独相处。

    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梁清清也累了,她顺势抱住范彦行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想起来时见到的种种,不由戳了戳他的胸膛,故意小声埋怨道:“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你们家条件这么好?”

    “你这么聪明,难道没猜到?”范彦行捏了捏她的屁股,挑眉轻笑。

    平时的吃穿用度,才学见识……只要稍微注意一些,都能发现不同寻常之处,而她作为他最亲密的妻子,肯定早就发现了,况且他不是没说过,只是没说这么细致。

    梁清清轻咳一声,心虚地挪开视线,她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哪用得着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范彦行的家庭条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刻意接近他,想要抱他大腿。

    如今大腿是抱上了,但人和心也都给赔上了。

    果然,就不能起坏心思……

    “猜到了,所以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用你的钱啊。”梁清清冲范彦行娇嗔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在他唇上亲了亲,“我要洗澡,这两天可憋死我了。”

    在火车上只能用毛巾擦一擦,根本不能洗澡。

    范彦行搂住她的腰,回亲了两口,便念念不舍地松开了,然后拿起曲晴英给他们准备的洗漱用品,“就在我们房间对面,我帮你拿过去。”

    快速洗了个澡,梁清清就在床上躺下了,本来想等范彦行回来一起睡的,结果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吃早饭才起来。

    吃完饭,范方明和曲晴英就带着他们小两口去拜访亲朋好友,一来是拜年,二来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她这个儿媳带出去认认脸。

    第117章 温泉

    早就听说范家小子娶了个外地姑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现在能亲眼瞧见本人了,大家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几乎是他们每到一户人家,都能看见人挤人的场景。

    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女孩端坐在沙发上,黑色的大衣脱在旁边,上半身穿着白色的羊毛衫,下半身穿着黑色修身长裤,珍珠耳环衬得她整个人温柔娴静,但是那张脸却生得张扬美艳。

    气质和长相明明十分冲突,但是放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她长得极美,肌肤莹白润透仿佛会发光,狐狸眼眼尾上挑,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上扬着,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自信傲气,回答长辈问话时不卑不亢,有条有理,普通话流利自然,比在场大部分人说的都还要好。

    一问,果不其然,人家在这方面是专业的,省城广播局的播音员,谁能有她说的好?

    难怪范家会认可她进门,如此招人喜欢的姑娘,谁不想娶回家!

    一连几天,梁清清和范彦行不知道被带着见了多少人,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他们正瘫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楚棋打了电话过来,说想约他们吃饭泡温泉。

    一听有温泉,梁清清猛地坐直身体,眸光一下子就亮了,兴奋地抓住了范彦行的胳膊,后者见着她这个样子,哪有不答应的,等挂了电话后,两人回房收拾了一下东西,楚棋就过来接他们了。

    一出门就瞧见了威风凛凛的军绿色卡车旁边站的男人,他穿着军大衣,身形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魁梧黑壮了。

    “调回来之后,就是各种训练和演习,没办法。”楚棋咧着个嘴笑着解释,白牙齿衬得整个人更黑了,有种莫名的喜感。

    梁清清憋着笑,正准备上车,后座的车窗就被人从里面摇下来,露出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她没想到还有人在车内,一时间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率先打招呼道:“你好。”

    “你好。”对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梁清清,转而又落在范彦行身上,原本淡淡的神色立马变得开心起来,唇角也往上扬起:“彦行哥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范彦行眉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梁清清,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是瞬间她就同样望了过来,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还是像之前那么叫我吧,大家都这么叫。”范彦行没有犹豫,直接开口纠正了杨蔓蔓的话,同时也是在跟梁清清解释在她之前没有人喊过彦行哥哥四个字。

    梁清清挑起眉头,深深瞥了一眼范彦行,就转过头去瞧杨蔓蔓的表情,后者唇角的弧度僵在脸上,好半响才勉强应道:“好的,彦哥。”

    见状,范彦行微微松了口气,见梁清清不看他,压在心尖上的大石头又往下压了压,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楚棋。

    楚棋干笑两声,借着摸鼻尖的动作掩住眸中的尴尬和心虚,但还是解释了一句,“约你们的时候,蔓蔓刚好在我家跟我堂妹玩儿,她说很久没看见你了,想过来看看,也顺便跟嫂子打个招呼。”

    “行,现在见也见到了,招呼也打了,你现在把她送回去?”范彦行的语气吊儿郎当的,仿佛在开玩笑,可是细听下来就会发现其中的冰冷,带着一股讽刺和刻薄的意味,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跟杨蔓蔓本来就不怎么熟悉,之所以认识也是因为她哥杨立卫,许久不见的人突然改口叫他叫得如此亲密,当中没有猫腻,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小女儿家的心思很好猜,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而已,再者对方在明知道他已婚的情况下,还要当着他妻子的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来给他们夫妻两添堵,这不是明摆着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说话不客气了。

    “这……”

    人都在车上了,那肯定是要一起去吃饭泡温泉的,中途把人赶回去,这不是直直地往她脸上扇巴掌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杨蔓蔓岂不是要沦为圈子里的笑柄?

    对一个女孩子,而且对方还是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楚棋自认干不出来这事,顿时为难地皱起眉头,磨蹭半天,最后不自觉地将求救的视线投向梁清清。

    梁清清不为所动,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插手这件事情,更何况说句实话,她不仅不会帮着解围,而且还巴不得这个对自己抱有恶意的女生赶紧离开,还世界一个清净。

    勾心斗角争抢男人的戏码,她不感兴趣。

    求救无果,楚棋只能硬着头皮重新看向了范彦行,但对上的确实一双犀利不耐烦的眼神,好像在埋怨他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真不愧是两口子,“铁石心肠”的做法都如出一辙。

    就在楚棋欲哭无泪的时候,杨蔓蔓自己开了口,她脸色涨得通红,死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楚棋哥,你送我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约了朋友去书店,下次再跟你们一起玩。”

    “好,那我先送你回去,咱们下次约。”听见这话,楚棋重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车门上车,解决了这么一个大的烫手山芋,他眉眼间全是喜色。

    不管杨蔓蔓口中的事情是真是假,总之都给了他们两人台阶下。

    车子启动后,车厢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梁清清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丝毫没有想跟身侧的杨蔓蔓交流的想法,而杨蔓蔓也同样地看着另一边的窗外,两人互不干涉,倒显得有些和谐。

    楚棋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无比后悔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杨蔓蔓的请求,现在好了,久别重逢的欢喜就这样被冲散,一滴也没剩下。

    好在杨家离得不远,杨蔓蔓下车后,三人就开车往城外的方向前行。

    温泉位于城郊的一处四合院内,平时多用来招待外宾和领导,拿着相关证明就能进,楚棋早就做好了准备,三人一路畅行,没有受到阻拦。

    温泉分为室内和室外两处,室内的每个房间都有,但是室外的则是集中在一块,分为男生区域和女生区域。

    由于晚上要在这里住一晚,所以三人都不急着去泡温泉,而是先去房间放东西,然后再去餐厅吃饭。

    春节期间这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大多都是年轻人,范彦行和楚棋人脉广,光是这一路走过来,都遇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他们很多人没见过梁清清,不免问上几句,一听是范彦行刚结婚的妻子,一个个都凑过来要多看看,她不免被拉着多聊了几句。

    好不容易抽身,他们连忙找了个角落坐着,这里的餐厅是自助餐的形式,梁清清就坐在座位上,等他们去拿吃的。

    “刚才他们约我们去室外泡,再一起喝点儿,去不去?”楚棋看上去兴致勃勃,冲着范彦行拼命眨眼睛。

    范彦行则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听见他的话,楚棋顿时急了,“去吧,刚好让嫂子和田静她们一起去泡室外的温泉,有人帮你照顾着,你也能放心一些,你这么久没回来了,真的不聚一聚?”

    范彦行还想说什么,却被梁清清打断了话头,“你们去吧,女生区域你又进不来,我一个人泡无聊死,有个伴还有趣一些。”

    她本来就是冲着室外的温泉来的,漫天大雪里面泡温泉多有意境,舒服又自在,那个叫田静的女生她刚才见过,性子开朗,情商高,与她相处并不会让她觉得尴尬。

    范彦行拒绝楚棋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她,但她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会把老公约束在身边的类型,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和空间,她每次去和黄雅丽他们玩,他也从来没管过她。

    梁清清给范彦行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人对视几秒,他才点头。

    “还是嫂子的话管用。”楚棋唇边的笑容大了些,没忍住打趣了一句,然后就笑着转移了话题。

    饭后,他们先把她送到了田静身边,然后才往男生区域走去。

    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小路上铺着鹅暖石,岸边全是白雪,被人踩脏的位置很快就会有工作人员用新雪覆盖住,所以一眼望去,瞧见的便是一幅活灵活现的美丽画卷。

    “梁同志,我们先下水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她们都穿着四合院提供的袍子,里面则穿着单薄的衣服,要是长时间待在户外,身体还真的有些遭不住。

    梁清清笑着点了点头,和田静一起脱掉袍子进到了温泉里面,热水瞬间将整个人包裹,驱散了身上沾染的寒意,梁清清微微闭上眼睛,享受起难得的宁静。

    田静见状也阖上眼小憩。

    泡了一会儿,两人才开始聊起天,田静是范彦行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之一,两人从小就认识,知道彼此很多糗事,但是最令梁清清感到惊讶不是这些,而是田静居然喜欢楚棋!

    “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不说,估计他那个蠢脑子一辈子都猜不到。”田静手指在水面上滑来滑去,似乎不太在意,但是微颤的眼睫毛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听到田静对楚棋的评价,梁清清扯了扯唇角,有些想笑,与此同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才楚棋提到田静时的神情,那可不像是对她有好感的样子。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皮肤白,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我顶多就算得上清秀,还黑的像煤炭,他能喜欢我就怪了。”田静耸了耸肩,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情,“我跟他还是做哥们好。”

    相识不久,梁清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田静,好在田静也不需要她安慰,她之所以跟她说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找个树洞来宣泄一些无处可说的秘密。

    但两人通过这次聊天,关系倒是突飞猛进,田静还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和地址,说以后要给她写信,时常保持联系。

    温泉不能久泡,泡久了容易胸闷头晕,所以两人很快就从池子里面出来了,田静说那些男人们这会儿估计在餐厅喝酒,她也要去凑凑热闹,问梁清清去不去,梁清清只想躺一会儿,所以便婉拒了。

    “放心吧,我帮你看着彦哥,不会让他喝多的。”田静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梁清清抿唇轻笑,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冬天天黑的格外早,范彦行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月亮高挂,梁清清正窝在炕上看书,门一打开,她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正想开口,唇瓣就被他给堵住了。

    第118章 混乱

    北方的炕十分温暖,梁清清躺在上面的时候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被范彦行抓拽几下纽扣就散开了,衣领落到了手肘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空气当中弥漫着酒味,他滚烫的唇舌之间更甚,恍惚间,好似有浓烈香醇的液体滑过口腔,润入喉咙里,火辣辣漫出疼意,梁清清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他染上醉意,呼吸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正当她想要伸出手去推开他的时候,压在身前的男人却倏然放过她。

    她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立马仰头朝着他看去,就见对方正在快速脱着身上的衣物,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最里面的衬衣,这时她才发现那层薄薄的布料早已湿透,被他扯得凌乱不堪。

    男人因为醉酒,眉眼间的精明被冲得溃散,颊边泛着淡淡红色,眸子微醺,迷离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白雾,眼睑耷拉着,见她望过来,牵唇笑了一下,配着衣衫不整的状态,整个人显得邪魅又性感。

    指腹捏着圆润的扣子,一颗颗往下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人鱼线蔓延进黑色的内裤当中,她的视线顺势落在存在感极强的尺寸上,想起他的厉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还没回过神,男人就一把掀开了被子,拉着她的脚踝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梁清清一时不察,猛地惊呼出声,手中捏到变形的书也终于掉在了地板上,发出闷响。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裤,两人紧密相贴,梁清清看着面前脱得精光的强壮身躯,耳尖爬上两朵红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范彦行喝多,没想到会这么狂野,一句话没说,上来就是干。

    虽然平时他也是差不多的德行,但是今日她明显感到了不同。

    危险二字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可是等她想明白,准备逃跑的时候,一切却是来不及了,腰身被牢牢禁锢住,有些许粗糙的掌心只需要在皮肤上轻轻摩挲两下就能搅乱她的呼吸。

    腰间传来丝丝缕缕的痒意,让她情不自禁地绷直脚背,脚趾蜷缩起来,嫣红脸颊多了几分魅色,娇艳欲滴的唇瓣像是红透了的樱桃在勾引他采摘,他眯了眯眼睛,眸色彻底暗了下去,蓦地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颌,一口咬在上面。

    梁清清的手攀上他的后背,这地方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块肌肉都如雕刻出来似的好看,也能给人浓浓的安全感。

    “你醉了。”

    “没有。”

    “说谎。”

    “傻丫头,醉了怎么可能石更的起来?”他顶多就是比平时喝得多了些,脑子有些昏而已,远远达不到醉的程度。

    缱绻而绵长的嗓音低低在耳边响起,说完的下一秒,梁清清的指甲缓缓嵌入他的皮肤,眉头皱起,刚刚适应,整个人却腾空被他抱起,白皙发颤的双腿盘上他劲瘦的腰身,转而陷入更加混乱的场面。

    “干什么去?出来,出来。”梁清清无力地拍打着范彦行的胳膊,下巴抵在他颈窝处,为了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哼唧声,没忍住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范彦行闷哼一声,“放松些,咬死我了。”

    咬,咬……

    梁清清脸上红得滴血,莫名觉得此“咬”非彼“咬”,出于对范彦行在这方面的不要脸程度,她觉得他说的是后者,一时间,她不光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清清,真的,要死了。”他额前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缓缓滴落在她的眼角,混着泪水没入鬓角。

    她才要死了呢,每走一步,她都有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穿透灵魂的窒息感,令人眼前一白,转而浑身瘫软。

    “湿透了。”偏偏他还要在她耳边实时播报,气得她没忍住一巴掌拍上去,但是却忽略了自己此时的状态,那一巴掌轻飘飘的,不像是在打人,反而像是在爱抚。

    耳边响起一道轻笑,磁性的声音当中带着沙哑,愉悦的尾音上扬,梁清清不用抬头看,都能想象出他现在洋洋得意的神态。

    他总有这样的本事,时不时就把她惹得炸毛。

    好在他没有长久“折磨”她的打算,自觉退出后,就打横抱起她往前走,直到看清眼前散发着热气的汤池,梁清清才明白他的打算,动作比脑子转得快,几乎没有犹豫,她就要挣开他的怀抱往屋子里跑去。

    “白天泡过了,我不泡了。”

    “再泡一次,乖,就当陪我。”

    拿什么陪,拿命陪?梁清清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可他却懂得攻心计,得到拒绝的答案,一点儿都不慌,反而眼神灼热地盯着她,俊朗的侧脸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就像是暗夜里的妖精一般,矜贵惑人,一步步把她勾进早就设好的陷阱当中。

    “下次再泡温泉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难道清清你不想抓紧时间体验一次吗?”

    他抱住她的手渐渐收紧,就像是拿捏住了她的小心思一般,轻而易举就能动摇她坚定的想法。

    范彦行说的没错,错过这次后,下次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在温泉里……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梁清清想象不出来,但人一旦产生了好奇心,就会不断滋长,直到探到真相。

    身体进入温泉水的瞬间,后面就贴过来一道比水更加滚烫的高大身躯,梁清清双臂撑在岸边放着的厚毛巾上面,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柔软贴在石壁上,因为有热水的浸泡,所以一点儿都不冷。

    一次一次混杂着热水的摩挲,一次次惊慌失措,一次次皱眉嘤咛,都化作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两人没敢在温泉水里胡闹太久,很快就裹着大毛巾回到了床边,只是过程比在水中更加不堪入目,来时怎么走的,回来时就是怎么走的。

    生不如死的一念之差在步伐当中晃悠着,最后延续至天边泛白。

    这一晚是前所未有的疯狂,范彦行借着“酒劲”哄着她做了许多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是清醒后光想想就觉得臊得没脸见人的程度。

    梁清清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一脚将睡在床沿边上的男人给踹了下去,眼不见心不烦地翻了个身,“把楚棋打发走,我没力气回去。”

    踹人的时候,力道可不轻。

    范彦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臀部,先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又拿毛巾擦了擦沾上灰尘的身体,才快速穿上衣服,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楚棋正想敲第三次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神清气爽的脸,看样子像是经历了什么好事,还没结婚的楚棋懵懵懂懂,根本不懂这是男人的餍足表现,见状还问了一句,结果对方却敷衍地直接转移话题:“下午再回去,你先去吃饭吧。”

    “啊?昨天不是说今天早上回去吗?”所以他才会这么早来敲门。

    范彦行摸了摸鼻尖,“情况有变,下午回去的时候我去叫你。”

    闻言,楚棋也只能点了点头,“那我去找他们一起去吃饭,你们要不要一起?”

    “不用管我们,你们去吃吧。”

    目送楚棋离开,范彦行才关上房门重新进屋,等到身体暖和一些,他才敢掀开被子的一角,缓慢地往里侧挪去,大掌刚放上去,就被拍落,他没有放弃,一连放了两三次,终于得到她不耐烦的骂声:“滚,烦不烦。”

    听见这话,范彦行非但不恼,反而还勾了勾唇,“抱着睡才不冷。”

    这次她像是懒得管他,没再动作,也没再出声。

    范彦行紧紧抱着她,直到听到平缓沉稳的呼吸声后,才敢将手从她的腰身往上移动,最后心满意足地握住往日握的地方沉沉睡去。

    两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时间,匆匆去餐厅填饱肚子后,就叫上楚棋踏上了回程。

    到家后,家里人都准备休息了,在询问过他们这一趟行程好不好玩后,就回了房间,由于下午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梁清清洗完澡出来就觉得有些饿了,范彦行便下楼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后天就回昌北了,明天我们去逛故宫,爬长城?”范彦行将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一边给她递筷子,一边问道。

    梁清清点头应好,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只是一直被各种事情占用了时间,竟不知不觉拖到了倒数第二天完成。

    隔天一大早,他们吃完早餐就出了门,故宫附近无论何时都挤满了人,每隔一段距离,都有身穿军大衣的警卫站岗,维护秩序,看上去安全感十足。

    梁清清吃着一串糖葫芦,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边的景色,每一条胡同看似大同小异,其实都各有乾坤,不同于后世有些偏商业化的风格,现在的街道更有生活气息。

    时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越过,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拿着五颜六色的风车到处奔跑,穿着大棉袄的大爷们聚集在一起在树下下棋,大娘们坐在一块儿嗑瓜子聊天……

    梁清清见有很多人在某处空地堆雪人,于是便拉上范彦行加入了进去,跟在大坪村时不一样,这里的雪又厚又白,不用费很大的功夫就能堆起一个大雪球。

    她让他把雪球捏圆,她则到处去找雪人的鼻子,眼睛,嘴巴……

    他们分工协作,很快就堆起了一个又大又好看的雪人,还引来了几个人围观。

    红墙青瓦,白雪皑皑,登对佳人,这样的画面再美好不过。

    第119章 嗜睡

    从京市回昌北省的这天难得放了晴,寒冷的大风都似乎少了许多,积雪渐渐消散在阳光之下,露出藏在白色之下的点点绿色。

    火车呼哧呼哧地掠过大大小小的城市,最后停在了目的地。

    由于第三天就是梁军强和黄雅丽的婚宴,两人来不及在省城休息一晚就直接回了村,结过一次婚的两人对流程算是比较熟悉了,跑上跑下帮忙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就连马秀芝都夸梁清清办事细致,没有一处错漏。

    有人夸可谓是大大增长了梁清清的信心,再加上这是自己二哥和好闺蜜的婚宴,她比谁都要上心,事事过问,从早忙到晚,好在婚宴那天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非常圆满地就结束了。

    在帮忙归还餐桌的时候,梁清清好似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但是等她再认真仔细去看的时候,那人又消失不见了,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便没有过多在意,可到底还是在心底留下了一道痕迹。

    黄淑敏,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脑海中了,要不是今天看到个像极了她的身影,梁清清估计都不会再记起她。

    听说在那场闹剧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黄家和邓家居然握手言和了,并且两家人还时常走动,互相拜访,让同村人看了许久的笑话,那段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几乎都是关于他们的八卦。

    正当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黄淑敏大张旗鼓地嫁给了邓卫平!彩礼都用红绸缎绑了好几箱,看得大家瞠目结舌。

    有唾弃黄家为了利益送女儿去当同妻断送一辈子幸福的。

    也有羡慕嫉妒黄家嫁个二婚女儿能得这么多彩礼的。

    不管如何,都与她无关,与梁家无关,梁清清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梁清清,见她没再望过来,便重重松了口气,随后又看向堂屋门口,眸中充满期盼,想要再看一眼心心念念的人。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才的惊鸿一瞥,今日的他穿着军大衣,胸前别着大红花,短发用发胶做了个时髦洋气的发型,眉眼间全是笑意,比当初娶她时还要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帅气俊朗到在场的后生都及不上他半分。

    只是这样的他,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黄淑敏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既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那她为什么不能选择一条衣食无忧的道路?床侧之人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又有什么要紧,反正她心底装了人,根本不在乎。

    想到这儿,黄淑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堂屋门口,但是直到院子里的人散尽,她也没能如愿,为了防止被熟人认出,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一晃眼,冬日的萧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春日。

    范彦行种在院子中的桃树终于开了花,梁清清指挥他搬来一张桌子和椅子,悠闲自在地在树下看书,初高中的书籍她已经看完一遍了,这是第二遍,每一个知识点旁边她都做了标记。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睛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拢了拢,不由自主地捂唇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抬起腿搭在一旁坐着的范彦行身上,有些昏昏欲睡,长睫颤了又颤,最终还是合上了。

    长时间没有听到翻书动静的范彦行察觉到不对劲,忽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让他永生难忘的美好画卷。

    身穿素色衣裳的女人靠在木椅上酣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连外套都快从身上滑下去了都还没醒,脸颊染着一点点红晕,像是抹了胭脂,显得十分可爱恬静,半干的长发垂在腰间,些许发丝随风轻扬,扫过他的手背泛起阵阵撩人心弦的痒意。

    在她身后是开得正盛的桃花,偶尔掉落一两片粉色花瓣,美不胜收。

    范彦行看了许久才回过神,失笑般摇了摇头,紧跟着合上手中的书,轻手轻脚地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这样大的动静,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靠在他的胸膛继续睡了过去,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春天宜困,能睡是福,最近她都是如此,范彦行都见怪不怪了。

    她睡得香,他本不想惊扰她,只是外面毕竟风大,温度较低,要是不小心着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范彦行才出了房间,她的书还放在桌子上,依旧是高中课本之类的书籍,随意翻开一页上面都用笔墨认认真真写满了笔记。

    他的指腹拂过那些字迹,不由轻笑,平时让她看几本名著像是要她命一样,现在看起这些课本倒是不嫌枯燥无味了,自己看还不算数,还要拉着他和亲朋好友一起看,甚至时不时搞个抽查,没回答对的还要“罚款”!

    美名其曰,要响应领导人的语录,做个与时进步的好青年。

    这话没毛病,大家深以为然,也就乐意陪着她一起学习。

    范彦行却觉得里面没那么简单,她向来不做“闲事”,这次拉着大家一起学,肯定内有乾坤,只是他想来想去却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只能去问她,但是她说来说去就那一个解释,根本不愿意说出真实原因,次数多了,就算再好奇,他也不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不会咄咄逼人去硬求一个真相。

    把书籍整理好,又将桌椅搬回堂屋,范彦行才转道去了厨房,昨天梁清清就嚷着要吃扁豆炒韭菜,他今天早上特意去山上薅了一把韭菜回来,已经洗干净放着了,直接下锅炒就行。

    他估摸着她醒来的时间,又去自留地摘了几个辣椒,配着鸡蛋炒,她也挺喜欢吃的。

    饭菜快做好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些许动静,范彦行抬头就瞧见揉着眼睛站在不远处的梁清清,她浑身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依靠着门框,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好困啊。”

    懒散上扬的尾音,似是撒娇,传进他耳中直叫人想把全世界都捧在掌心送给她。

    “怎么不多睡会儿?”范彦行手忙脚乱地用盘子把鸡蛋盛起来,等擦了手后,才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在餐桌旁坐好。

    梁清清顺势搂住他的腰身,仰着脑袋抿唇笑着,有些不好意思道:“人家饿了嘛。”

    闻言,范彦行愣了愣,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不由调侃道:“小猪。”

    又能睡,又能吃,不是小猪是什么?

    “哼,你骂我,我不跟你说话了。”梁清清猛地收回手,恼怒地偏过头不去看范彦行,后者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假装生气,毕竟两人小打小闹的次数不在少数,他说的这句话也不算“骂”。

    直到他说了好几句,都没听到梁清清回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追过去一看,却瞧见了一双红彤彤的眸子,长睫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子,整个人委屈到颊边鼓起,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哭出来。

    顿时,范彦行就慌了,连忙捧住她的脸,准备去擦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只是手刚触碰上去,就被狠狠打开了。

    “你骂我,呜呜呜,我就是饿了,你至于骂我吗?”那些箭在弦上的金豆子终究还是砸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手一抖,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了,把人抱进怀中,轻声细语地道歉:“清清,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中逃开,但是那一双强壮的胳膊却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就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都动弹不了分毫。

    一时之间她更气了,手中没个轻重,指甲竟在他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见血的红痕。

    见状,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没再哭着喊着要离开,而是渐渐安静下来,眨巴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美眸望向他,满脸都写着“她不是故意的”几个字。

    范彦行哪舍得跟她计较这个,他还在内疚刚才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而嘲笑她的事情。

    “我再也不说那些话了,清清原谅我好不好?别哭了。”他拿过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哭红哭肿的眼睛,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隐隐作痛。

    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和见好就收,梁清清深谙这两个道理,听范彦行这么说,她假装犹豫了两秒,就重新抱住了他的腰身,抿了抿唇问道:“疼不疼。”

    感受到她指尖滑过的触感,范彦行手臂一颤,摇了摇头,“不疼。”

    她才多大的力气?就算疼能疼到哪儿去?

    “范彦行,我觉得我最近脾气不是很稳定,你觉不觉得?”梁清清突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一本正经地开口征求他的意见,眸中有些迷茫。

    “不觉得。”几乎没有迟疑,范彦行脱口而出这个回答,但是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你们女生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只见梁清清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上个月好像没来,这个月也是。”

    “没来什么?”范彦行下意识地接话,等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梁清清话中的含义,他瞳孔猛缩,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扶住餐桌,一时之间厨房内安静得呼吸可闻。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第120章 怀孕

    等坐上去县城的班车,两人都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梁清清的手时不时摸一下小腹,大脑中一片空白,因为她的经期一向很准,不痛也不难受,顶多腰酸,存在感很低,再加上春节假期结束后局里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没有来月经了。

    “不要紧张,去医院检查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一旁传来温柔的熟悉嗓音,她不由循着声音朝他看过去,就瞧见说着不要紧张的男人此时却满头大汗,眉头紧绷着,微颤的尾音更是直接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见她看过来,范彦行还安慰性地偷偷拍了拍她的手。

    “你不高兴吗?”梁清清观察他许久,才疑惑地缓缓吐出这个问题,在她的印象里,新婚夫妇在有孩子之后,一般都会欣喜若狂,不说高兴地跳起来,脸上总归是会有笑容的,就连她的唇角都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但是范彦行却很冷静,除了刚开始满脸笑意以外,自打出门后就没见到过他笑。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难道范彦行不想要孩子,或者是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来看,这两种猜测都站不住脚,猜了半天猜得脑袋疼,与其胡思乱想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干脆向当事人求解,既省时又省力,于是她便问了出来。

    闻言,结合最近梁清清喜欢东想西想的习惯,范彦行顿时明白她想岔了,于是苦笑一声,将两人的手十指紧扣,声音低缓又坚定:“清清,我怎么可能不高兴?这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摸摸我的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范彦行夸张的描述逗得梁清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的摸了一下,掌心下的心跳如敲击擂鼓一般跳得飞快,她挑起眉头,哼唧道:“那你怎么装得这么淡定?”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现在还没确定,如果我把真实想法表露出来,万一……我怕到时候你会更加失望伤心。”

    听见范彦行的话,梁清清沉默了两三秒才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骂了一句“傻子”。

    “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又不是再也怀不上了,这次没怀上,等下次不就行了,怎么?我这段时间吓到你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没有将结果看得那么重要,如果期待落空,失望伤心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并不能占据多大份量,因为她对孩子的看法一向都是顺其自然。

    “我知道了。”范彦行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终于再次恢复一开始的欣喜,见他如此,梁清清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抚着肚子,暗暗在心中道:“宝宝,千万别让你老爸失望啊。”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梁清清其实早已有了决断,现在只不过是在等一张彻底让她安下心的通知书。

    班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县城,两人脚步未停,直奔医院,挂号排队看医生做检查,一气呵成。

    等结果的过程当中,范彦行不住地伸长脖子往办公室的方向看,自打梁清清让他别为了她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后,这人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半点不带装的。

    就算他平时再稳重,这会儿也跟个毛头小子一般小心翼翼。

    相比于范彦行的急切,梁清清就显得镇定多了,她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吃着小笼包,一口半个,香的根本停不下来。

    终于,在小笼包快吃完的时候,护士终于念到了梁清清的名字,她还没反应过来,范彦行就率先起身,快速地上前接过了那张白纸报告。

    “恭喜啊,你要当爹了。”

    护士在科室上班久了,祝福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刚说完就看见面前的高大男人蓦地红了眼睛,又哭又笑的,状似癫狂,瞧见这一幕,护士脸上难掩尴尬,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难道你不是孩子父亲?”

    这话信息量可太大了,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吓得梁清清差点儿把手中的小笼包扔到地上去,她正想说什么,就见范彦行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孩子父亲,我只是太高兴了。”

    匆匆解释一句后,范彦行对护士道了谢,就径直朝着梁清清走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进怀里,喜极而泣道:“清清,我们有孩子了。”

    “我听到了。”梁清清勾了勾唇,也很想抱紧范彦行,但是这么多人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到底不符合这个年代的风气,她只能回抱了一下就推开了他,脸上浮现一丝薄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快速扫了一眼周围。

    见大家都理解他们初为人父人母的激动心情,主动偏过头去,才松了口气。

    “咱们先走吧,回家再细说。”

    “好,都听你的。”

    离开医院的路上,范彦行跟护着宝贝疙瘩一样,就连下个台阶都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脚步一旦走快了一些,他都会紧张地拔高音量提醒,这一连番的行为梁清清一开始还觉得受用,开开心心地接受他的关心。

    只是次数多了,还是引起了她的不满,她撇了撇嘴,嘟囔道:“哪用的着这么小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照顾的好自己和宝宝。”

    范彦行也觉得自己过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话没办法反驳,梁清清索性不予回应,正准备往村里平时停车的地方走,就被范彦行给拉住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做出了安排:“拖拉机太颠簸了,我们坐班车回去,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先去邮局给爸妈他们报个喜,然后回家。”

    “今天太仓促了,我明天再来县城向医生请教孕妇平时要注意的事项和要吃要用到的,最好是让爸妈他们在京市买好的寄过来……”

    范彦行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最后道:“我来办这些事情就行,这是我应该做的,清清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吃好喝好就行。”

    “你安排吧,我没什么意见。”

    有人包揽大大小小的事宜,她只需要躺着养胎,何乐而不为?梁清清很满意范彦行的觉悟,不像有些男的,媳妇儿怀孕了,居然还当甩手掌柜!搞得好像孩子就是女方一个人似的,真是不要脸!

    到了邮局,直接将电话打到了曲晴英的办公室,由于时间紧迫,范彦行一句废话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梁清清怀孕的事情,一点儿准备时间都不给曲晴英留。

    曲晴英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听到他们两的好消息,一时间莫大的欢愉涌上心头,令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听到范彦行提起孕妇要吃的要用的,她连忙拍了拍胸脯,“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姐她就在医院上班,我让她去问问妇科专家,到时候我买好了给你们寄过来。”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担忧,“你们两个小年轻什么也不懂,要多问问亲家母,可别瞎胡闹,清清我都不怎么担心,主要是你范彦行,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要有点儿数,别欺负清清,要是让我知道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妈!我都知道的。”听出曲晴英话里暗含的意思,范彦行眸中闪过一丝臊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把清清照顾的好好的。”

    “嗯,过段时间我看看能不能申请到探亲假,到时候过来看看你们。”

    “行,那先不跟你说了,等有空了再给您打电话。”

    匆匆挂断后,范彦行拉着梁清清去供销社买了一些她平时喜欢吃的吃食,才往车站赶去,回到村子,先顺路回去放东西,便去了梁家。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小两口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见到他们,马秀芝连忙拿了两副碗筷过来,都不用人招呼,范彦行自己就去搬了两把椅子来,扶着梁清清坐下。

    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众人只觉得他们感情好,根本没往其他方向想。

    “我二哥他们呢?”梁清清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需要铺垫一下,不然要是像范彦行刚才那样直接说出来,估计桌子上的碗都要摔碎几个,正好她注意到饭桌上没有梁军强和黄雅丽的身影,便问了出来。

    “跟雅丽回娘家了,明天早上才回来。”马秀芝拿过梁清清的碗,给她盛了一碗丝瓜鸡蛋汤。

    梁清清点了点头,看着碗中黄绿相交的汤水,不由咽了咽口水,然后一连喝了好几口,等喝完才突然想起来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一个人吃了十个小笼包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十个小笼包早就足够把她肚皮撑破了,哪里还能再喝下一碗丝瓜鸡蛋汤?怀孕可真神奇,居然还能改变一个人的胃口。

    也对,今日不同往日,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吃,胃口不变大,才奇了怪呢。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梁清清用脚尖戳了戳范彦行的鞋边,后者立马意会,连忙放下手中的碗,清了清嗓子,咧开嘴角笑道:“爹娘,今天我和清清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范彦行这么郑重其事,大家对视一眼,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

    “什么事情啊?”

    看他的表情,应该不会是坏事。

    “清清怀孕了!”

    不是坏事,是大事!是天大的好事!

    “真的?那咱家这是双喜临门了。”马秀芝看了看梁清清依旧平坦的肚子,又看了看王晓梅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乐得露出大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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