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瑜这话刚说完,就连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嬴政都感到震惊。
而靠着赵环最近的扶苏明显一愣,脱口而出一句,“什么?”
赵环被赵子瑜没有预兆的揭短打的措手不及,脸色一变,动作倒是比脑子快,一把抽出了之前藏在身上的匕首,朝着扶苏刺去。
好在自从守卫带着赵环进来之后,王舒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这个女人身上,在扶苏靠近赵环的时候,王舒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赵环身后。
所以赵环抽出匕首对扶苏动手的前一刻,王舒就先下手为强了。
距离赵环比较近的赵子瑜在说完话之后立刻就拉着状况之外的相里明跑到了嬴政身边。
于是,女人疼痛的叫声混合着皮肉被利刃刺穿的声音在围场上空响了起来。
王舒是第一次动手,业务不是很熟练,所以利刃刺偏了,只伤到了赵环的背部。
好在扶苏肌肉记忆还在,在王舒刺伤赵环的同时,一脚将赵环踢飞了出去。
这边动静如此之大,在外保护的守卫不可能不清楚,于是一群人乌泱泱进来后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给他们剩了个捆绑刺客的工作。
扶苏揽着双手沾满了鲜血,此刻双腿有些发软的王舒站在一旁,嬴政坐在上首,原本是打算抱着赵子瑜的,但是赵子瑜以君臣有别的借口拒绝了。
“谁给寡人解释一下!”
王舒挣开了扶苏的手,说道,“回禀君上,这件事情还要从儿臣找到小鱼儿说起来。”
当时王舒找到赵子瑜后一直抱着不肯撒手,公子高为了给这母女俩一点自己的时间,就先审问了一番赵环。
赵子瑜看到赵环的注意力被自家仲父带走了,不动神色的带着王舒往角落里移了移,确保小声说话不会被赵环听到。
“阿母,那个女人就是赵国公主,绑架我的也是她,她说我不是你的孩子,让我给六国余孽做内应,推翻秦国。”
赵子瑜长话短说把事情讲清楚了。
信息太多,王舒根本没有时间沉浸在赵环的恐惧中,先保证赵子瑜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之后,母女两就确定了之后应对的办法。
嬴政听完王舒的解释,被扶苏一脚踢晕的赵环就醒了。
醒了之后忍着背后和胸前肋骨的剧痛,愤恨的看着赵子瑜,“你背叛我就不怕我揭露你的真实身份吗!”
赵子瑜无所谓的双手一摊,“你不就是想说我不是真的秦国公主,而是鸠占鹊巢的假货吗。”
赵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赵子瑜居然就这样把秘密说了说出,“你疯了!”
随后想到自己这些年在赵子瑜身边听到的,看到的,冷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孩子,你不会觉得这些年秦王对你的宠爱是针对你本人吧?
你问问他们,你假公主身份揭穿之后你还能拥有曾经的宠爱吗。
蠢货!”
赵子瑜不以为意,“既然你这样说了,不如亲自问问看我阿母的态度。”
王舒接收到赵子瑜的意思,拍了拍扶苏的手说道,“无论如何,小鱼儿都是我和夫君的孩子。”
赵环听到王舒这话,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你不知道你亲生女儿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罢了。
不如我今天好心告诉你啊。
还记得庄子上的那对穷困到进庄子偷东西的兄妹吗?那个瘦的想小猫的孩子才是你的女儿。
前几年吃不饱、穿不暖,后几年一直干着脏活累活,在你们偶尔来庄子上的时候还要做仆人的工作伺候你们。”
赵环说到这里很明显看到了王舒和扶苏皱起了眉头,于是再接再厉,“你亲生女儿吃苦受罪的时候,那个占了你女儿位置的假货享受着秦国公主的荣耀,即便这样,你也能忍受?
那你还真是善良啊。”
最后一句话赵环说的嘲讽意味十足。
而被嘲讽的王舒看到赵子瑜的眼神示意后,无奈叹了口气,装出了惊讶、无措、悔恨和痛苦。
这很好取悦了赵环的变态心理,“哈哈哈哈哈,王舒啊王舒,即便现在你将你的亲生女儿找回来,这也必然会成为你们母女之间的一根刺,永远也不会消失。
这就是你和我抢男人的后果,我要让你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
赵子瑜等赵环说完、笑完、脑补完后,才开口戳破她的幻想。
“真是一个非常恶毒的计策啊,但可惜一开始你的安排就错了。”
赵环得逞的样子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是正儿八经的秦国公主啊。”
赵环不相信,“我明明派人将你和真公主调换的,你休要企图在这里掩盖真实身份!”
“你说你派人调换的,那你可有亲眼见到?”
赵环卡壳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我的丫鬟不会骗我的,不然怎么证明我知道你手臂上有一条形似小鱼的胎记?”
这点扶苏有话要说,“小鱼儿出生的时候,因为胎记栩栩如生,咸阳宫上下几乎无人不知,甚至传到了宫外。只要有心打听一番就能知道。”
扶苏说完之后,王舒接着补充,“你说你是在邯郸城破前逃出来的,逃到咸阳之后,身边的妇人才生下赵王遗腹子,因此才想到的偷天换日的。
但是小鱼儿早在君上远赴邯郸前就出生了,即便按照你的说法,这两个孩子之间也差了一个多月。
大秦的宫人,我身边的宫人不是蠢的,怎么可能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和出生了一个月的孩子搞混?”
赵环不相信,赵环不愿意相信。
“你说自己有能力混进咸阳宫完成偷天换日,结果在我的庄子上干了四年都还只是一个厨娘;
你说你布局缜密,结果最开始两个孩子的生日都搞错了,一切的计划全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你说你为这天等了很久,结果露头就被秒,撑不过半天。
想想也真是可怜啊。”
赵子瑜忍了一路,除了担心这人发疯起来无所顾忌的伤害自己意外,等多的就是在等这一刻。
天知道她装逼成功的这一刻有多么爽。
“小鱼儿,可以了吗?”
要不是赵子瑜悄悄拦着,嬴政根本不想听这个蠢货的沾沾自喜。
赵子瑜听出了嬴政的不耐烦了,点点头表示自己装逼结束了。
赵子瑜玩结束了,嬴政也不客气了,“来人啊,将此人压入大牢,审问清楚背后势力后,车裂。”
说完嬴政忍不住又说,“以后这种蠢货,小鱼儿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赵子瑜嘴上说着知道了,但心里却和自家系统吐槽了一下嬴政不懂装逼的乐趣。
在守卫将要把赵环拖出去的时候,扶苏开口阻止了一下,“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扶苏请求嬴政给他一点时间,这次不问清楚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在征得嬴政同意后,扶苏走到赵环面前,看着面如死灰的赵环。
赵环抢先开口,“我现在一定很狼狈是不是。”
扶苏没有回答,他问出了困扰很久的问题,“你处心积虑想要复国,甚至在背后搞了这么多小动作,之前小鱼儿被绑架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复国?呵!”赵环觉得扶苏这是在侮辱自己,“谁想要复国都有可能,唯独我不会,我恨不得那群人全部去死!”
既然不是为了复国,赵环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
要不是赵环刺客被人钳制住,不然她真的想要伸手摸一摸扶苏的脸,“我是为了你啊。”
“什么意思!”
赵环深深看着扶苏,仿佛想要把眼前这人的相貌刻在自己脑子里一样,眼底是扶苏看不懂的眷恋和深情。
“原来你真的忘了呀,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忘了好呀,忘了最起码不是背叛我了。”
扶苏皱紧了眉头,他很确定自己记忆没有出错,但是对方如此肯定的样子,扶苏一瞬间都不自信了。
心里一阵恐慌,下意识看向了王舒,担心自己夫人误会什么。
王舒没什么反应,倒是赵子瑜心里一咯噔。
前世被网络小说荼毒的赵子瑜脑子里出现了好多狗血情节,难不成自家父亲真的和这个疯女人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按照一般小说的逻辑,自家亲爹要真的恢复记忆了,自己绝对就是要被遗弃的存在。
想到这里,赵子瑜眼里“渣男渣爹”的谴责化成了实质。
好巧不巧被扶苏看懂了,扶苏不仅非常无奈还觉得要命,“既然你说我忘记了,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起初赵环是不愿意说的,但是架不住扶苏的威胁。
“你如果不说,那现在还活着的赵国王室就要陪你一起共赴黄泉了。”
赵环不在意灭九族,“如果你让他们都下来陪我反而是给我的礼物。”
差点忘了这遭,扶苏换了个威胁,“如果你不说,在行刑之前你就跟那群赵国王室生活在一起吧。”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果,赵环骂了扶苏一句无耻后全盘托出了。
“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扶苏不置可否。
“你我初见是在赵国王宫内,当时你跟随秦国使团出访赵国,遇上了被兄弟姐妹欺负的我。
你帮我赶走了他们,然后牵起了我的手对我说要坚强。
那时候你十二岁,我十岁。
在秦国使团访赵期间,你一直陪着我,给我讲故事,陪我荡秋千;在我走不动路的时候背着我,在我口渴的时候为我倒水……
后来你要跟着使团离开了,离开前你找到我,在一棵合欢树下对我承诺,将来一定娶我。
结果……”
说到这里赵环自嘲一声,“结果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赵子瑜越听心里越难受,被狗血小说占据的脑子也不动了。
扶苏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胡言乱语!”
大概是扶苏这话说的又气又急,涨红了脸,嬴政难得为自家儿子解释,“寡人怎么不知道扶苏还曾离开过咸阳,出使过赵国!”
“正是如此,我从未去过赵国,从未!”
赵环也弄混了,“不可能,如果你没去过赵国,那我儿时见到的到底是谁?你敢说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情你没做过?”
“那些事情我当然做过,但是我从小保护的是我的夫人,陪玩秋千的也是我夫人,合欢树下许诺一生一世的也是我夫人!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得了臆症,妄图离间我和我夫人青梅竹马的情谊。”
赵环不相信,她觉得这是扶苏不愿意承认而已。
扶苏觉得自己留下她问话简直就是一件错误的决定,“把她嘴塞起来,拖下去。”
等现场彻底清净了,扶苏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本以为这人处心积虑做这么多事情,背后定然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结果却被她戏弄了一番。”
嬴政没有介意,“以后不要把疯子的话太当真就好。”
到这里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于是重点就又回到了赵子瑜的身上。
嬴政和扶苏斟酌了一下,说道,“小鱼儿,你大秦公主的身份,寡人和你父亲……”
嬴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子瑜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赵子瑜简单行了个礼,“君上,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草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草民告退!”
说完也不等嬴政发话,就拉着王舒离开了。
王舒牵着赵子瑜的手,走了好一会儿,“小鱼儿还在生气吗?”
“嗯!”
“虽然这样说不对,但是之前我们隐瞒你也是有我们的理由的,最起码你先听听你阿父的道歉啊。”
赵子瑜闷声闷气的说,“我知道你们隐瞒身份是为了我好,隐瞒身份之后看着我说那些自以为是话不反驳我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赵子瑜此刻是非常能共情赵环的。
王舒看着女儿的样子,知道双方都没有错,双方都有自己的理由,也很无奈。
“阿母,等小鱼儿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王舒心疼的看着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小鱼儿,你是大秦的公主,可以不用这么懂事的。”
赵子瑜一愣,没想到自家阿母会这样说,“小鱼儿没有觉得委屈啊。”
但王舒就是觉得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被王舒一把抱在了怀里的赵子瑜感受到自家阿母的自我谴责,赶忙转移了一下话题,“对了阿母,刚刚那个疯女人在胡言乱语的时候,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啊。”
被赵子瑜岔开话题的王舒问道,“要担心什么?”
“担心父亲和那人之间有过一段你不知道的情分啊,阿母就这么相信阿父吗?”
她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我和你阿父青梅竹马的长大,可以说他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这点王舒是非常自信的。
“那为什么疯女人要那样说呢?”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甚至赵环本人都不知道。
本以为要成为一桩悬案的,但是十多年之后的某一天,赵子瑜在咸阳宫里的一处偏僻的宫殿里遇到了赵环口中早就死去的晓红。
那时候已经改名的晓红回忆起恍如隔世的赵国记忆,当年的真相才浮出水面。
赵环小时候一直被欺负不假,小时候性格懦弱,不善言辞也不假,在她十岁的时候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会奋起反抗了,还成功了。
起初晓红是为自家公主感到高兴的,但是渐渐发现自家公主记忆出现了错乱,时不时跟她说是有人帮助了她。
后来在赵环成为和亲公主来到秦国,偶然间听到了扶苏和王舒的故事,记忆中将扶苏异化成了曾经拯救过自己的英雄,将扶苏和王舒的经历张冠李戴到自己头上。
起初晓红也想纠正赵环的错误的,但是发现自我修正一番记忆的赵环情绪平和了下来,因此为了私信,晓红就放任不管了。
知道真相之后,赵子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个被欺负的精神错乱的可怜人而已啊。
那时候赵子瑜身边的“秘书”李清月问赵子瑜,如果曾经知道赵环的可怜经历,赵子瑜会心软吗?
赵子瑜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十分看好的李清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清月不好意思的说道,“感觉太孙殿下自身是女子的原因,对天下女子多有宽容。”
赵子瑜摇了摇头,“即便那人再可怜一百倍,一万倍,伤我母亲的,我都不会心软半分。
甚至当初如果是我动手,只会更残忍。”
李清月一愣,没想到赵子瑜会这样说。
“怎么,被吓到了?觉得我不像是你心中的仁善之君了吗?”
“不是,只是我以为小鱼儿会说一切要按秦律办,不让个人情感凌驾于秦律之上的才是优秀的帝王。”
赵子瑜摸了摸下巴,同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但可惜,我不是优秀的帝王。
人有逆鳞,触之即死,所以我的修行还不到家。”
李婉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啊”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啊什么啊,还不快把我不是合格的继承人告诉大父,让他别整天想着退位休息,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能再为大秦奋斗呢!”
嬴子瑜非常头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大父又沉迷修仙长生了。好在有这些年的铺垫,嬴政没有像历史上一样狂磕丹药。
用嬴政的话来说就是,“朕为大秦殚精竭虑了很久了,晚年也该享享福了,既然曾经徐福欺骗朕,那朕亲自去寻找仙山就不会被骗。”
嬴子瑜觉得不行,中老年诈骗防不胜防。
第122章 封禅进行时1(三合一)已修,增加4000字
时间转逝,六月已过。
泰山巍峨,高耸险峻,望之令人生畏;而泰山脚下马车接踵,旌旗蔽空,这是大秦的文武百官和将士,他们奉秦始皇嬴政的旨意,浩浩荡荡的开启大秦统一之后的第一次盛大典礼——泰山封禅。
此时,嬴政站在祭坛最前方,身后紧接着跟着的是扶苏和嬴子瑜,依次往后是各位公子公主,再往后就是朝中重臣,王翦、蒙恬、李斯、冯去疾这些人。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嬴政准备开始今天的仪式时,天空从原来的晴空万里一下子变成了乌云蔽日,隐隐有下雨的预兆。
天气有变本来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是嬴政的封禅大典,两者相结合总会给心存怨怼之人咒骂的理由。
负责宗庙祭祀的太常小跑上前,“君上,如今气象有变,不如暂停封禅,等风雨过后寻个好机会再继续也不迟啊。”
说着就像是应景一样,一滴雨水落在了嬴政高耸的鼻梁之上,这也意味着大雨即将来临。
嬴政看了看似乎要侵吞了天地的黑云,如果还没有行动也就罢了,现在都到最后一步了,嬴政说什么也不会因为这些原因退让的。
“朕受命于天,即便今天来了狂风暴雨也是上天对朕的恭贺,传朕旨意,封禅大典继续!”
太常见嬴政一意已决,只能照吩咐办事。
当然,嬴政顶着即将到来的风雨继续封禅不完全是因为仪式到了一半暂停十分丢脸,更多的是堵悠悠众口。
原本这个封禅的念头在嬴政统一大秦之前就有了,并且随着大秦统一步伐的推进愈演愈烈。
起初,嬴政只是单纯是为了向上天和先祖告慰自己的功绩,展示自己天命所归的合理合法。
但是如今,即便他统一了六国,人心却四散分崩,所以封禅也就有了收服天下百姓,尤其是齐鲁大地上的百姓的心,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目的。
所以嬴政今天不能退缩,不然真的就要被这群反叛者抓住漏洞,口诛笔伐了。
嬴子瑜看着自己面前大父义无反顾的背影,心里又说不出来的滋味,毕竟这次封禅是自己极力促成的。
如果按照历史的时间线来看,原本秦始皇封禅的时间应该是一年后,也就是公元前219年,不过当时嬴政泰山封禅也遇到了暴风雨,如同今天一样。
所以嬴子瑜极力劝说泰山封禅的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换个时间能不能避开不利天气。
只可惜事实证明她赌错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嬴子瑜做了另一手的安排。
时间回到六个月之前,赵子瑜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
自从围场经历了两件惊心动魄的事情,赵子瑜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想见。
当嬴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天。
“如果寡人今天不过来,小鱼儿不吃不喝不见人这件事情,你们主子预备隐瞒寡人多久!”
不出意外,嬴政很生气。
但是,嬴政匆匆赶到扶苏家中后,首先看到的就是门口焦急万分的扶苏夫妻,他们隔着门对赵子瑜说话,门口还放着没有动过的饭菜。
扶苏和王舒看到嬴政过来刚准备行礼就被嬴政拦住了。
扶苏也顾不得失不失礼了,对着赵子瑜说道,“小鱼儿之前不是一直说要见秦始皇吗,现在秦始皇就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见到的。”
嬴政没有责怪扶苏那自己当理由,只是在屋内毫无反应之后皱了皱眉,指着饭菜问扶苏,“小鱼儿这几天什么人也没见,什么东西也没吃?”
扶苏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嬴政不解,“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打什么哑谜。”
扶苏回答道,“前两天的时候小鱼儿的确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吃,但是第三天突然说他要见子房。
只要让她见子房,她就吃东西。
然后我就把子房请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隔着门说了一会儿话,子房就离开了。但是子房离开之后,小鱼儿还是不肯出门,不想见人,不愿吃东西。”
“见张良?你可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扶苏欲言又止,在嬴政快说的催促中回答道,“小鱼儿问子房,他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时,按照赵子瑜的要求扶苏把张良请了过来,想要张良帮忙劝一劝赵子瑜,实在不行最起码让他们知道自家小*鱼儿为什么突然不愿意见人了。
张良答应了扶苏的请求,隔着房间的门问赵子瑜,“小鱼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突然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张良本以为赵子瑜想要见自己最起码是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但是一个问题问出去之后,房间里是良久的沉默。
在张良等不下去准备换一个问题的时候,赵子瑜开口了。
她问张良,“张先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阿父就是公子扶苏的?哦,现在不应该叫公子,应该称呼为太子。”
这个问题一出,张良已经明白赵子瑜这次事情的症结所在了。
“其实我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大概是第一次见你大父,也有可能是帮你管理你的封地。”
赵子瑜听到张良的回答,思索片刻,“所以其实我身边的人,你,相里明,吕雉等等,或多或少都知道我的身份,只有我被隐瞒,只有我自己蠢,不知道是吗?”
张良感觉赵子瑜这话里面有怨气,为自己的好朋友解释道,“小鱼儿不是笨,是当局者迷。”
赵子瑜不买张良的账,“张先生,当时你知道父亲欺骗你的时候第一感受是什么?”
张良微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恍然大悟吧,解开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比如,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官员能将我这个反贼就出来;比如为什么明明家世普通却能和大秦顶尖贵族联姻交好;比如为什么你一个女子,还是个孩子都能拥有一小块封地……
如果你大父是秦王,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张良还想找能够佐证的理由,但是被赵子瑜的话打断了,“你在说谎!”
张良一愣,不明白赵子瑜为什么这样说,还这样肯定。
赵子瑜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张先生知道真相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被欺骗的愤怒吗?
因为把父亲当做是朋友,但是对方却对你有所隐瞒,本以为是志趣相投的生死之交,但是人家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你,如此种种,不应该感到愤怒吗?”
张良觉得赵子瑜这话看似是在说他,但也在说自己。
“愤怒不说没有,但是还真不多。小鱼儿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
坦白来说,在猜到你父亲是扶苏,甚至是确认你父亲是扶苏的时候,我有过一瞬间的迷茫。
但是话又说回来,扶苏当时作为大秦长公子,改变身份接近我,甚至还愿意让我接近你,本身也是因为看重我。、
否则大秦陆陆续续抓到的反秦人士那么多,与扶苏交好的唯独只有我一人。”
赵子瑜听着张良这话,怎么感觉他不仅不生气,还非常骄傲自豪呢。
“骄傲自豪吗?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是对我才华认可啊。
再说了,扶苏除了在身份这件事情上对我隐瞒了,但是相处过程中的感情不是假的。”
赵子瑜听着张良豁达的语气,闷声闷气道,“有所隐瞒就是有所欺骗,欺骗就是欺骗。”
张良想,也许只有在孩子的世界里才是非黑即白的吧,“欺骗和隐瞒本身没有错,你这样想在你目前的认知里也是对的。
但是小鱼儿,你父母对你的隐瞒和对我的隐瞒是不一样的,他们对我或许还带了一点私心,但是对你完全不一样,有时候父母之爱,论心不论迹。”
赵子瑜不是真的幼童,这些道理她都懂,包括父母、大父、甚至是叔父他们对她的爱,她不是无感之人,她都知道。
张良叹了口气,“你知道,但是你心里就是迈不过去这道坎是吗?”
赵子瑜点头称是。
只是迈不过去也是要迈的,时间不会停留在原地等待,一切都要靠赵子瑜自己想清楚。
最后张良离开的时候告诉扶苏夫妻,“小鱼儿就是一时没想明白,等她自己想清楚就好了,你们别太担心。”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扶苏和王舒怎么可能不担心。
张良走后,依旧是不开门,不见人的,硬闯肯定不行,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
听完扶苏的解释,嬴政眉头更紧了,不理解的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们夫妻两个没有和小鱼儿解释清楚吗?”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解释清楚,王舒牵着赵子瑜回家的时候解释了一遍,当时赵子瑜虽然抗拒,但是态度并没有很激烈。
等到扶苏回家之后也去找了赵子瑜,和她解释他们隐瞒身世的原因,当时的赵子瑜可能因为王舒已经解释过一遍了,所以神色非常平静。
“看见小鱼儿不仅没有抵触反而非常理解,我和夫人就以为小鱼儿已经接受了,我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鱼儿嘴上说的好好的,第二天醒过来就闭门不见人了。
一开始我们以为小鱼儿在房间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打算破门而入的,在准备撞门的时候小鱼儿出声制止了,说她就是想一个人静静,没出事。
我和夫人一直没想明白小鱼儿为何会如此,一直找不到原因,等子房来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的隐瞒对小鱼儿伤害这样大。”
扶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面都带着沙哑,这些天他甚至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平和的跟小鱼儿坦白。
这样最起码小鱼儿知道真相的时候不是在那种危机时候,最起码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们陪在身边。
嬴政无奈,现在说这些早知如此的话还有什么用呢,“先把小鱼儿哄出门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扶苏夫妻俩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他出马了,于是嬴政走到了门口,隔着门和赵子瑜解释了起来。
屋内,赵子瑜坐在书桌前,屋外发生的一切都有系统给她转播。
系统小九不懂,【宿主,你还在在生他们的气吗?】
赵子瑜摇摇头,【没有生气,我知道父母隐瞒我是为了我好。
按照他们的说法,当时我刚出生眼瞧着活不久,有人说要隐瞒身份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说实话,如果面对当时情况的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他们是为了爱我,他们没有错。】
尤其是和张良聊过之后,赵子瑜对自家父母的隐瞒已经不生气了。
【那宿主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不理人?】系统不理解。
赵子瑜写字的手一顿,什么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自家父母为了让自己活下去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们没有错;
但是这的的确确是欺骗,对自己来说的确收到了伤害,善意的谎言最终也是谎言。
赵子瑜现在的状态就是矫情,理智告诉她需要原谅,但是感性上头的时候,想到之前自己自作聪明的揣测又觉得当时像个小丑。
系统不确定的问赵子瑜,【宿主,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之前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做的事情特别丢人是不是?】
赵子瑜沉默了一瞬,这样说倒也没错,就是这也太直白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宿主,你这样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不就是懦弱的胆小鬼吗?】
系统不太懂人类的情感,但是这不妨碍系统学习人类的语言。
赵子瑜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你说得对!】
赵子瑜将这两天的成果拿起来翻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走到门口,打开了关了很久的门。
门一打开,赵子瑜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大父嬴政。在知道自家大父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秦始皇之后,赵子瑜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她印象里的嬴政是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帝王机器,和她记忆力的大父完全不一样。
现在赵子瑜要将印象中的两个人重合在一起,恍惚间,赵子瑜看着自家大父的形象都变得更加高大威猛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秦始皇”的主角光环?
扶苏见赵子瑜打开门后就那样站着,一句话不说,担心孩子还心存芥蒂,抢先开口,小心翼翼道,“小鱼儿肯开门是不是不生气了?”
听到扶苏的声音,赵子瑜才将目光转到自己父亲身上,看着通身气派,衣着华丽的父亲,赵子瑜这下才真的有了“自家父亲=扶苏”的实感,好奇怪的感觉。
赵子瑜回过神来之后也想通了,这些天真的让父母太担心了,于是上前一把抱住扶苏和王舒。
“阿父阿母,对不起,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
听到这话,扶苏还好,王舒倒是没忍住流下了眼泪,“小鱼儿不需要道歉,是阿父阿母有错在先,是我们隐瞒了你。”
赵子瑜擦了擦王舒的眼泪,“我一直知道阿父阿母隐瞒真相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们这个的。
我这些天不愿意出门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羞愧。
当初仗着自己能预知未来做了很多令人发笑的事情,甚至高高在上的随意评价别人,把一切想的太容易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
越说下去赵子瑜的脸越热,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虽然自己一直对告诫自己不要仗着前世的记忆,但还是犯了穿越者自大的毛病。
赵子瑜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但是扶苏和王舒,甚至是嬴政都不会觉得赵子瑜曾经的行为狂妄。
为了不让自家孙女陷入自责的牛角尖,嬴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鱼儿千万不要这样想,你是上天送给大父最好的礼物。
正因为有了小鱼儿,大父才能避免很多错误。比如正因为你的提醒,大父才没有错信赵高,没有沉迷丹药,没有加重赋税……”
嬴政不是一个很善言辞的人,但这些话都是嬴政心中所想。
赵子瑜闻言非常感动,一把抱住了嬴政。
嬴政给赵子瑜擦了眼泪,笑着说,“大父还以为小鱼儿是大姑娘了,不会再继续亲近大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抱大父了。”
赵子瑜嘟囔道,“长再大也是大父的孙女,也是阿父阿母的孩子。”
嬴政非常纵容,“好好好,无论多大小鱼儿在我们心里都是孩子,随时随地有资格撒娇,有权利躲在长辈们的羽翼之下。
但是现在朕的小鱼儿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去吃点东西如何?”
被嬴政这样一说,赵子瑜的肚子立刻应景一样叫了起来,她真的饿了。
王舒立马接收到信号,“厨房一直温着粥,小鱼儿吃点垫垫肚子先。”
说着就指挥仆人给赵子瑜准备吃食。
一番风卷残涌后,赵子瑜吃饱了,所以也该说正事了。
应着赵子瑜的要求,嬴政和扶苏夫妻俩也陪着赵子瑜吃了点。
所以在看到赵子瑜吃完放下碗,一脸严肃的像是有正事要说的样子时,嬴政也顺势放下来了手中的茶杯。
“小鱼儿有话要说?”
不愧是秦始皇嬴政,就是这么敏锐,赵子瑜点点头,“是的,毕竟这些天在屋子里不可能真的浑浑噩噩躺尸的,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
王舒和扶苏对视了一眼之后,前者立刻意会,立马带着屋子里的闲杂人等先离开了。
所以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赵子瑜、扶苏、嬴政三个人。
“现在小鱼儿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有了嬴政的首肯,赵子瑜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了,“我叫什么名字啊?”
说实话,这个问题是这两天里最困扰她的,她是因为改名换姓才叫的赵子瑜,真实身份下的名字到现在也没人告诉她啊。
虽然到现在为止,大父他们一直叫她“小鱼儿”,但是赵子瑜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小名,她父母不会这么丧心病狂让自己的大名叫这个的。
也许是赵子瑜问的太坦荡了,嬴政和扶苏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什么?”
赵子瑜见他们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李斯学了姓氏规矩才懂了,现在的贵族有姓有氏,男子称氏,女子称氏。
按照规矩我已经是嬴姓,但是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跟我说过我叫嬴什么呢?”
说到这里赵子瑜后知后觉,如果当初她多想一点就会发现这里面的不合理之处的。
他们家一直说是赵氏,自己叫赵子瑜,但是父母又说他们是秦王宗室,完全不合理。
真正的秦王宗室应该是嬴姓秦氏,而非嬴姓赵氏。
后世约定俗成的称呼不论,她家大父现在正确的名字应该是秦政,阿父是秦扶苏,而非嬴政,嬴扶苏之类。
甚至自己叫了半天的嬴政、嬴扶苏按照现在的看法反而是带着轻视和侮辱的意思,和赵政、吕政一个级别,难为自家大父忍了这么久了。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解释,天子无氏只称姓,也勉强能解释一二。
可是无论如何,说来说去,如果当初自己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再多留心一些,可能早就猜到真相了。
也就是当初自己傻,太想当然了。
所以现在赵子瑜对于自己叫什么名字非常谨慎,觉得必须要问清楚。
听了赵子瑜的分析,嬴政没想到自家小孙女还想了这么多,嬴政还是秦政的,或者只叫政他都不在意,反正如今天下无人敢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字。
至于自家孙女纠结的她的名字,嬴政表示,“赵是假的,但是子瑜这个名是真的。
在大秦宗室册上记录的你的名字就是‘嬴子瑜’,所以你无需纠结新名字的问题。更何况以后多数人称呼大约还是会直接叫你‘子瑜’的,不会带着姓氏的。”
就和秦二世扶苏一个意思,秦三世子瑜。
听到自己未来更多被叫子瑜,嬴子瑜(以后赵子瑜就换成嬴子瑜了)不合时宜的想,这个叫法真熟悉,让她觉得她未来一定会有一个叫“子婴”的亲弟或者堂弟。
说到子婴,嬴子瑜就想到了秦二世胡亥,以及大秦十四年后灭亡的事情,瞬间压力起来了。
还有时间没不要着急。
嬴子瑜连忙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甩了出去,非常熟练且顺手的抱着嬴政。
但是在手抱住嬴政的那一刻,嬴子瑜莫名产生了一种一样的感觉。
眼前这位曾经非常亲近的大父不再是自己的大父了,他还是大秦的秦王,秦朝的始皇,天下共主,第一位皇帝。
瞬间距离感和陌生感涌了出来。
扶苏看见嬴子瑜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虽然知道这对小鱼儿来说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小鱼儿成长必须要经历的,君臣之别是永远在祖孙之情上的。
扶苏现在非常欣慰,越早知道越好。
但是嬴政不这样认为,他狠狠瞪了一眼不跟自己一条心的扶苏,然后像是猜到嬴子瑜要做什么一样,在她准备抽回手的时候一把摁了回去。
表情动作就还像曾经那样没有改变,摸着嬴子瑜的脑袋说道,“无论其他身份怎么改变,小鱼儿都是大父的小鱼儿,大父也永远是你的大父,知道了吗?”
嬴政的话就是给嬴子瑜的保证。
“知道了。”嬴子瑜如此回答。
嬴政点了点嬴子瑜的鼻子,“好了,可不许再听信谗言疏远大父了,你阿父脑子不好,咱们不听他的挑拨。”
扶进献谗言脑子不好挑拨离间苏觉得自己好冤枉。
看到扶苏百口莫辩的样子,嬴子瑜破涕为笑了。
嬴政瞧着嬴子瑜心情好些了,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准备告诉嬴子瑜一个和她有关的消息。
嬴政揣摩着,应该是个好消息的。
“曾经你遇到的两次绑架之事,背后的真凶都浮出水面了。”
“真凶?”嬴子瑜重复了这两个字。
嬴政点头,“虽然这两次表面上都是赵国余孽所为,但是第一次背后有楚国的手笔,这已经帮小鱼儿报仇了;
而这次的绑架,背后是齐国和燕国。”
说道这两个国家,嬴政厌恶值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尤其是燕国,总是做一点登不得台面的事情。
“我们小鱼儿受了这么大的罪,朕不可能是惩罚一个小小的赵国公主就轻轻揭过这件事,受到牵连的人全部送到边境修长城。
其他暂时安分的六国贵族,尤其是六国王室贵族,朕已经派人将他们从原本的地盘上全部迁了出来,迁移到洛阳,集中看管。”
另外,嬴政没说的是,直接参与绑架的人当场车裂。
嬴子瑜听完总感觉这个做法有点熟悉。
扶苏补充道,“原本父亲震怒,打算迁怒所有的六国贵族,把他们全部赶去修长城,好在在朝臣极力反对和子房重提迁徙制度之下,父亲同意迁户的。”
听到自家父亲提起张良,嬴子瑜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措施耳熟,这就是一个改版了的陵邑制度啊。
不过似乎历史上秦始皇也曾经做过迁移六国豪强的事情。
只不过当时迁移的目的地是咸阳,而大秦首都咸阳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最终这个政策失效了。
现在因为厌恶,自家大父没有将这群人迁到咸阳,而是迁到因战乱而荒废的洛阳就不会产生历史上的问题,顺便还能回复洛阳的民生,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选择。
当然这也和自己今天要说的一个内容有关。
“大父,既然你都准备将六国豪强迁徙到洛阳了,而且还准备听张先生的建议,在洛阳修建一些奇特的园林,那不如咱们把这些园林修缮的漂亮些,然后再挖掘一下他们的潜力。”
嬴子瑜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端的是一副奸商的模样。
“发挥他们的潜力?你说的是园林的潜力还是六国豪强的潜力?”
对于嬴政的调侃,嬴子瑜嘿嘿一笑,“都发挥一下,并不冲突的。”
嬴政纵容嬴子瑜坑人,“你说说看你的想法呢。”
嬴子瑜抽出腰间的一个迷你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的作响,“我听说这些豪强家中藏书非常多,用汗牛充栋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咱们可以将修缮的园林分为三六九等,一等园林只有一个,力求精美绝伦,之后的质量依次递减,数量依次递增,营造一种数量越少越珍贵的认知。
等那些六国豪强快要到洛阳的时候,放出风声去说,园林各色不一,先到先得,去晚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这群人会为了住上好房子而努力的。
等到他们到了洛阳之后再告诉他们,因为看上园林的人太多了,售卖的人不敢得罪这些顾客,所以只好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但是大秦富有,不需要这些人的金银财宝,拍卖的筹码就用他们这些豪强家中的藏书来抵押。
按照藏书的数量和珍惜程度来估算价值,至于珍惜的标准当然是由我们来规定的。
当然大秦不会私吞他们的藏书,我们只是誊抄一份副本而已,原本到时候还是会还给他们的。”
嬴政目光一动,嬴子瑜提出审阅藏书的时候,他最先想到不是誊写能丰富大秦的藏书,毕竟他的咸阳宫里珍贵藏书不算少。
他最心动的就是借藏书誊抄能筛查不利于统一的反书,集中焚毁,更正他们的思想。
他可以在借阅的同时删选一部分藏书,有利于大秦统一的他正常归还,如果有哪些不利于大秦的藏书,他就要派人动动手脚了。
非常珍贵的就备份一本藏好,其他的全部一把火烧了。
不过按照嬴政对自家小孙女的了解,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书籍被焚毁的结果,所以只能退一步,让人修改这些藏书的内容了。
嬴政越想越觉得可行,即便嬴子瑜最终目的不是这个他也会全力推进的。
扶苏好奇嬴子瑜要藏书的目的,问道,“小鱼儿想要这些书做什么?”
“当然是建一个学宫啊,先网罗天下藏书,然后用天下藏书吸引天下学子,最终不就能是天下学子归心了吗。”
嬴子瑜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之后的场景了,洛阳未来必然会成为天下学子心中求知的殿堂。
扶苏看到嬴政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小鱼儿想要建立一个稷下学宫一般的学宫吗?”
稷下学宫的作用是君王进行询议问政、培养人才、传播知识、学子辩论,扶苏以为嬴子瑜也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嬴子瑜却摇摇头,询议、教育和辩论倒在其次,她想做的学宫最终目的是为大秦培养输送合适的治国人才。
说是学宫,但职能更偏向于后代的太学、国子监这些。
原本嬴子瑜就打算未来搞一搞开民智这条路的,只是因为现在是秦始皇当政,嬴子瑜不敢有太大的、违背商鞅之法的动作。
但是现在,她都已经是大秦的公主了,嬴政都是最宠爱她的大父了,她还害怕什么?
事情搞起来啊!
嬴子瑜修建学宫这件事情背后代表的开民智这件事,不仅是嬴政,就连扶苏,甚至是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
扶苏对此是乐见其成的,就是嬴政有点犹豫,开民智好也不好,百姓有太多想法就不利于管理。
“你说出一个让寡人必须要建学宫,开民智的理由呢?”
理由而已,这还不简单,“刚刚说了,学子向往可以让下一代六国之人归心,思想的统一更能让天下的百姓方便管理,怎么看都是非常有利于大秦的一项措施啊。”
嬴政不这样认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你怎么能保证这些百姓开智之后会服从管教呢。”
嬴子瑜耍赖,“大父你说错了,这句话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就是只有让百姓开民智才能更好的管理这个国家。
大秦虽然统一了,但只是统一了土地,人心没有统一,只有开民智,向百姓宣扬大秦的思想才能教化曾经六国遗民,使他们认同自己秦人的身份。”
最后一段话嬴政听进去了,尤其是在经历过嬴子瑜被绑架和自己被刺杀之后,嬴政更觉得现在大秦暗流涌动。
对外矛盾没有了,对内矛盾就成为了主要矛盾。
不过嬴子瑜对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自家大父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统一一遍。
纵观封建史,每一个朝代的开国必然需要经历两次统一,一次物理意义上的土地统一,一次精神层面的精神统一。
没有精神层面的统一的王朝都不会长久。
如果她前世的历史中的大秦,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再进行一遍清理,然后扶苏继位施行仁政,或许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的。
想到这里,嬴子瑜建议道,“大父想要在精神层面宣告大秦的统一,大秦的合法地位,有没有想过封禅呢?”
从建学宫到封禅,嬴政怎么看怎么觉得两者跨度比较大,尤其是建学宫的问题还没有商讨清楚呢。
嬴子瑜到是没有这个顾虑,反正她的设想已经说完了,这么大的工程肯定不会讨论一次就拍板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基本说服嬴政,然后逐个击破找李斯这些人。
不过到这里嬴子瑜就有点踌躇了。
以前不知道身份的时候她联系李斯,给李斯安排事情没什么,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贸然联系李斯会不会让自家大父觉得自己有意插手朝政啊。
要不要把剩下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呢?
嬴政像是没有发现嬴子瑜的犹豫一样,而是揪着嬴子瑜说的封禅事情,“小鱼儿对封禅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嬴子瑜不好意思挠挠头,“看法谈不上,我只是觉得封禅是君主向上天表达尊敬、汇报国家成就的方式,也是宣誓自己权利的合法性,毕竟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嘛,极大程度上有利于人心稳定。”
嬴政点点头,没有反驳赵子瑜的话。
“小鱼儿说的没错,而且朕也想过要去泰山封禅,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只能暂时推迟了。”
“各方面的原因?”赵子瑜不懂有什么原因能让这项十分重要的仪式推迟,“难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这么说起来,好像史书上是记载过秦始皇泰山封禅之后出现了大风暴雨,还有人觉得这就是不祥之兆的。
但是如今要封禅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家大父,嬴子瑜必然不可能让自家大父遭受原本历史上的秦始皇一样的委屈啊。
电光火石之间,嬴子瑜就想到她在封禅当天要送给嬴政什么祥瑞了。
但是嬴政摇摇头,“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
“那是什么?”
说到这件事,嬴政脑子还时不时出现幻疼,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还能是什么原因,还不就是因为安排封禅之礼的儒生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啊。”
那些儒生,尤其是齐灭之后的儒生对他封禅提出的条件居然是“古者封禅为蒲草,恶伤山之土石草木”。
简单来说就是八个字——化繁就简、化奢为俭。
如果嬴政只是单纯封禅,仪式简化他也能勉强忍一忍,但是他这是要在封禅大典上立皇太孙的,太简陋他觉得有点委屈自家小鱼儿。
几番扯皮之下,双方都没有说服对方,所以嬴政只能按下封禅的念头,打算过一两年再说。
说到这里嬴政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扶苏,当时那种情况下,扶苏不帮着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觉得那群齐鲁儒生说的对,简直愚不可及。
他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为了小鱼儿,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扶苏感受到嬴政的愤怒,有苦难言,并且还觉得非常委屈。
他有话要说,他真的不是因为向着儒生,也不是因为不帮自家父王,更不是不识好歹。
毕竟父王要册封小鱼儿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作为嬴子瑜的父亲,扶苏是知道的。
即便扶苏不知道为什么嬴政会越过第三代的所有公子选择公主继位,但这不妨碍扶苏高兴和支持,他又不是圣人。
但是讲道理,当时他在朝堂上反对的明明就是封禅时嬴政要求的大排场,而不是赞成儒生对自家父王的苛求啊。
扶苏回忆了一下大秦如今的国库,流下了吝啬的泪水。
嬴子瑜没有接收到自家大父和阿父之间的刀光剑影。
听到是因为儒生的介入而导致的封禅之事搁置,在了解清楚大概缘由之后,嬴子瑜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齐鲁儒生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仗着封禅只能他们来而已。
但是天下儒生这么多,他们不愿意有的是儒生愿意啊,齐鲁儒生不行,换楚儒如何?”
嬴政笑着摸了摸赵子瑜的脑袋,还是个孩子,不知道鲁儒代表的意义,孔子嫡传,周礼传承。
赵子瑜却笑自家大父陷入了死胡同,“封禅泰山理当删繁就简,化奢为俭。
但是大秦是一统的大秦,大秦与周是一样的统一王朝,大秦延续自周,但也脱胎与周。
周礼发展至今早就有不符合当下实际的近况,大秦立国本就不该照搬周礼,更别说一板一眼按照齐鲁儒生所言,将周礼奉为圭臬。
周已经灭亡了,他们还固守周礼是想要干什么?复国?
现在是大秦,一切就要按照我大秦的规矩来办事!”
嬴政笑问,“那咱们大秦的规矩是什么?”
嬴子瑜看出这是自家大父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开玩笑说,“大秦的规矩就是天上地下,为朕独尊!”
嬴政点点头,非常满意,“今后这个‘朕’字就只能寡人用了。”
第123章 封禅进行时2之父子谈心
自从那天和自家大父、父亲说开之后,嬴子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快乐,以及又开始准备搞事情了。
而扶苏看见恢复如常的闺女,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无事一身轻的他动起了全家搬回咸阳宫的念头。
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该提上日程了,所以就去找自家夫人王舒。
听完扶苏的想法,王舒十分不解,“咱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说起来要回咸阳宫的事情了?”
王舒乍一听扶苏的打算,内心是拒绝的。
这房子是他们一家三口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屋子里充满了他们一家人生活的点滴和欢乐的记忆,和咸阳宫里冰冷的宫殿比起来,王舒当然更愿意住在自己温馨的小家里,即便王宫更加豪华。
而且住在这里他们一家三口更像一家人,更加自由。
王舒的感受当然也是扶苏的感受,但是扶苏这样说当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夫人有所不知,自从四年前父亲让我以太子身份监国开始,宫里就开始准备太子住所了。
如今太子宫殿早就收拾妥当,按照道理咱们早就应该住进去了。
只是那时候小鱼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父亲顾念小鱼儿,所以才拖着没有住进去。
而现在小鱼儿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搬家的事情自然就要提上日程了。”
说到这里,扶苏见王舒想要反驳,先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你的想法我知道,甚至我也是这样想的,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是今天早上下朝之后,父亲特意把我留了下来,问我最近小鱼儿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很忙,为什么上次给了随时能入宫的令牌但是小鱼儿一次都没有来过?
还说了他这个做大父的真的很想小鱼儿,想要每天都看到孙女,如果小鱼儿没时间来看他这个孤寡老人,他可以让小鱼儿住回家。”
扶苏说完看着王舒,嬴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王命难违。
见这是嬴政的要求,王舒即便有再多的想法表面上也不能有任何不愿意,只能妥协答应。
不过扶苏和王舒这边同意了,等夫妻俩找到嬴子瑜,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嬴子瑜却不干了。
“必须要最近就回咸阳宫吗?可不可以晚一点呢?”
嬴子瑜和扶苏他们打商量。
只可惜扶苏否定了嬴子瑜的商量。
“可是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而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如果现在我离开了,导致失败怎么办?”
扶苏知道自家闺女这几天在家又在搞什么新事物,动静不算小,闻言说道,“很重要吗?回咸阳宫继续做不行吗?”
嬴子瑜当然拒绝,“这边材料齐全,东西非常多,全部带回去比较麻烦,更何况我还有好多工人呢,不方便。”
嬴子瑜有她自己的理由,甚至说到最后,如果扶苏非要回去,君命不可违的话,嬴子瑜建议,“要不然阿父阿母你们俩先回去,等我把重要的水泥研究出来了我再回去找你们如何?”
嬴子瑜说这个建议的时候是很认真想过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八岁了,四舍五入也大了,一个人住,还有仆人陪着肯定没有大问题的。
只是嬴子瑜想的简单,扶苏夫妻俩完全不能接受,他们刚经历了闺女被六国余孽绑架的事情,现在让嬴子瑜离开他们身边一个人住,他们能同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两个人轮流给嬴子瑜做思想工作。
只可惜嬴子瑜对这次的水泥非常重视,两人嘴皮子都说破了嬴子瑜都没有松口半句。
最后没办法,扶苏叹了口气,骂了句,“冤孽啊,阿父真实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了。
嬴子瑜好奇,“阿父,这个时候你出门做什么?”
扶苏捏了捏嬴子瑜的脸,然后摩挲了一把王舒的手指,“阿父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见你大父,给你争取时间啊。”
嬴子瑜看了看天色,“可是这都快天黑了,阿父不如明天再去?”
扶苏哪里不知道天色渐晚,“但是最近你大父事情比较忙,白天不一定有时间。”
说着就对王舒嘱咐了一句,“如果戌时我还没有回来,你和小鱼儿就先睡吧。”
说完之后扶苏就去找嬴政了,嬴子瑜看这儿扶苏离开的身影,感慨了一句,“也就阿父不顾时间去找大父,大父才不生气啊。”
这话扶苏当然没听到。
等扶苏到了章台宫的时候,嬴政刚和一群儒生吵完架,非常生气。
扶苏见状立马询问,“父王可有烦心之事,和儿臣说一说,说不定儿臣能帮忙呢。”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还能是什么事情,还不是封禅吗,那群儒生真是油盐不进。”
自从上次嬴子瑜给嬴政出了两个难题之后,嬴政这些天忙的是脚不沾地的,毕竟这两件事情都要他操控大局。
听到原来是封禅的事情,扶苏笑着说道,“这些儒生本身在咱们大秦的根基就不稳,一直处于边缘,远不如法家和墨家受重视。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被需要了,可不就得铆足劲拿乔了吗。
要按儿臣的想法,既然这些儒生这么难缠,不愿意配合,那他们就没有用了,不值得父王耗费心力给他们机会。
大秦人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如今虽然荀子已逝,但他的弟子还在,李廷尉身为荀子弟子,总归与昔日同门有些交集的,找一两个愿意报效大秦的应该不是问题。
再不济,王丞相年事已高,早就想要致仕了,大秦有能力的人也不少,不如让王丞相致仕之后带领一群人研究制定新的大秦礼法。
昔日吕不韦三千门客能编纂出《吕氏春秋》,没道理大秦集全国之力编纂不出一本《秦礼》。”
这个想法嬴政也想过,但是从扶苏口中说出来,嬴政还是比较惊讶的,“从前你遇到这些事情只会劝谏,如今到是会给寡人出主意了。”
嬴政很欣慰,儿子果然教教还能用。
嬴政的夸奖让扶苏有点不好意思了,“从前儿臣还小,所做之事太欠缺了,幸而有廷尉的指点,加上父亲你的时常鞭策、教育,儿臣这才不算醒悟晚。”
听到扶苏提起李斯,嬴政心里一动,李斯提点扶苏的这事儿他是知道的,李斯提点完就和自己说了。
当时他没当回事,不觉得自家这个倔驴能听进去多少,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扶苏身上开始有自己的影子了,为君处事不再站在臣子立场了。
之前自己虽然认可扶苏,但还是难免为扶苏不类己遗憾。
“李斯这人能力不俗,手段也不弱,你和他亲近不是坏事。
你是未来的秦王,甚至是这天下的皇帝,仁善是你的底色,但是不可一味仁善,朕很高兴看到你有为君果决的一面。”
嬴政的夸奖给了扶苏极大的信心,这些年的教导扶苏也不是傻子,再加上李斯成为一条船上的盟友之后,时不时的提点,扶苏不改变才是奇怪。
嬴政见扶苏提起秦礼的事情,顺势想到了之前交给他的学宫任务,于是问道,“学宫进展如何?可有困难?”
扶苏摇摇头,回答了一句,“一切顺利。”
这不是扶苏硬撑,起初打着稷下学宫的名头,紧张非常顺利,天下学子,不论是何种学派的都为建立新的稷下学宫而欢呼。
有些特别纯粹的学者甚至捐出了自己大半身家只为亲眼见证稷下学宫的复兴,重现当初百家争鸣,思想欣欣向荣的景象。
为此扶苏心里还愧疚的一秒,倒是自家闺女看到后完全不在意。
“阿父,其实他们想的也没错,等到大秦学宫完成了,这些大家都可以来学宫授课,收徒,传播他们的思想。
就算是想要著书立说,仲父手里的大秦出版社也能帮他们完成一系列服务,怎么不算是重现春秋时期思想开放,百家争鸣的壮阔呢。”
扶苏没多久就接受了,至于这些人的授课内容,著书立说的思想要受到大秦出版社的审查,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遗忘。
审核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限制呢,这完全就是为了正本清源,还文学界一片清朗啊。
嬴政满意点点头,果然继承人还是要自己教出来的才算满意,所以他要把嬴子瑜带在身边,从小培养。
“对了,你们何时搬回咸阳宫呢?住所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住人的。”
听到嬴政提起这件事,扶苏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说明今天他过来的原因。
而嬴政听到扶苏说他们还想在外面住一段时间,暂时不回来,心里有些不情愿。
“你身为太子,不在宫里为寡人分忧解难,本就不合规矩,只是因为顾念小鱼儿才破例的,但是现在小鱼儿都知道真相了,你们还想要继续在外面住像什么话。
更何况,你接触朝政也知道,现在天下看似和平安宁,实则暗流涌动,凶险万分,就连咸阳城内寡人都未必能保证十分安全。
你是太子,大秦的未来,你们一家的安全是重中之重,现在你说你们要在外面住,万一遇上危险,真的出了事情,你让寡人怎么办,让大秦怎么办?”
嬴政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扶苏羞愧万分,他理解嬴政的担忧,但还是想为自家闺女争取一下。
“父王所言,只是父王有所不知,儿臣和小鱼儿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小鱼儿态度坚决,说是暂时不愿意回来,如果儿臣逼得急了,她就让儿臣先回来住。”
听到这话,嬴政对扶苏这个宠女狂魔恨铁不成钢。
“朕之前让你对小鱼儿好,不是让你对小鱼儿百依百顺,宠溺无度啊,小鱼儿才多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就由着小鱼儿乱来?
朕刚刚才夸了你有长进,结果又开始了,要不是小鱼儿天生聪慧又有寡人在身边看护着,按照你们夫妻的宠溺,小鱼儿不被你们养歪就奇怪了。”
扶苏张了张嘴,对于嬴政的造谣他很无奈,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皇帝,扶苏只能当耳旁风。
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全天下论宠溺小鱼儿的谁比得上自家父王,这位可是连王位都给了,他甚至很难不怀疑自己沾了自家闺女的光。
“父王,不是儿臣太宠溺小鱼儿,实在是因为小鱼儿说了,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做到关键时候,她要时刻在旁边看着,片刻都离不开,一旦离开,功亏一篑。”
扶苏这话就是在明示嬴政,嬴子瑜时隔多年要有拿出神奇的东西了。
只不过嬴政现在的关注点有点跑偏了。
“什么事情是小鱼儿非要在旁边看着的?
我记得之前小鱼儿要做什么新奇的事情都是找个看的上眼的人,把事情交给他们就当甩手掌柜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说完之后不确定问到,“还是说小鱼儿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了?”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嬴政想起来自己还有好多长大成人的孩子,非常慷慨的表示“你后面几个弟弟妹妹也都长大了,能做事情了。
让他们无所事事的吃白饭不如打包给小鱼儿,还能发挥作用,兴许还能创造点价值,不求以一抵三,以三抵一还是可以的。”
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他孩子多的好处了,想到这里,嬴政上下打量了一番扶苏,扶苏孩子不多,只有小鱼儿一个。
小鱼儿以后没有助力怎么办。
但是嬴政看着扶苏夫人的身体状况,万一不能生了怎么办?
于是未来几天,成了婚的公子公主都接到了来自他们父王的催生,其中要数公子高的催生非常急迫。
这一刻来自皇帝的压力让这群公子公主苦不堪言,而压力本人毫无知觉,他甚至认为扶苏给不了小鱼儿兄弟姐妹的帮扶,那就只能让扶苏的兄弟姐妹出力了。
于国于家无望的公子生孩子总会的吧,这些孩子里面总有几个聪明的吧,总能找到帮衬吧。
而现在,不知道自家父王打算的扶苏,听到嬴政把主意打到自家兄弟身上了,连忙拒绝。
嬴政脸色一变,“你这是看不起你那几些弟弟妹妹?还是觉得寡人插手小鱼儿的事情你不满了?”
扶苏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次拒绝居然让自家父王这样想,连忙解释,“弟弟妹妹都是聪明有才的,我怎么会有意见,看不起他们。
只是他们毕竟是长辈,给小鱼儿使唤难免不合适,小鱼儿随性惯了,相处中难免会忘了伦理长幼。”
扶苏这个解释看似很有道理,但嬴政还是很生气,“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寡人早就和你说过小鱼儿是寡人预定的第三代,给未来的君王做事,他们有什么不合适的。”
人心难免是偏的,一个是自己一年见不到几次的儿女,一个是自己亲手带大,还是大秦福星的孙女,亲疏远近可想而知。
而且嬴政这样说都不觉得自己偏心,说道最后语气都变了,“或者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需要让小鱼儿认清君臣之别?
你认为小鱼儿既然已经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晓了寡人是君,就不该像曾经一样肆无忌惮了?
说是担心小鱼儿不分长幼,其实你更担心的是小鱼儿不分尊卑吧。”
自从发现扶苏有这方面的苗头的时候,嬴政心中就非常不满,认为这是扶苏对自己的不信任。
自己是他的君父,他是自己的继承人,他们本应该是最信任彼此的存在,结果因为莫须有的担心而产生猜忌。
一开始,嬴政心中的不满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压抑着,还是后面被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斯发现了。
出于自己早就和扶苏绑定非常深的关系,李斯决定帮一把扶苏。
“君上和太子是父子,而且太子年纪还小,也是第一次做太子,一些事情难免处理不当。说不定在太子心里他这样做是尊重爱戴君上您的意思呢。
所以这时候就是要靠君上为其答疑解惑,排忧艰难,告诉太子您心中的想法了,以免父子生疑。
这不就是当父母最大的作用吗。”
李斯的一番劝诫让嬴政想通了些,所以在压下心中不满,听之任之之外,选择了和扶苏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才有了这次嬴政半开玩笑,半询问的机会。
扶苏听到嬴政这样问,立马解释,“父王哪里的话,这次小鱼儿要做新东西的时候,儿臣还让她在儿臣手下之中随便挑人的。
甚至如果儿臣手里,小鱼儿如果看不上一个,儿臣还告诉小鱼儿可以找父王你。
但是小鱼儿都拒绝了,她说这是要送给父王你的礼物,亲自做出来才有意义,儿臣听到小鱼儿这番话,想着这毕竟是孩子的一番孝心,所以才同意的。”
嬴政听完扶苏的解释,心中的不满消失了一些,尤其是听到扶苏说这次的新奇事物是嬴子瑜要送给他的礼物,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满的。
“神奇之物?有说是什么神奇之物吗?”
扶苏摇摇头,“小鱼儿只说了这次的叫水泥,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她就一字未提了。”
第124章 封禅进行时3之——有点失望的礼物
听到这次的新事物是自家小鱼儿给自己的礼物,嬴政按理来说应该是要装作不知道的,然后在嬴子瑜送惊喜的时候表演出震惊和感动的。
但是嬴政太想知道了。
嬴政在大殿内踱步一番后,对着扶苏说道,“每次小鱼儿拿出这些神奇的东西时,寡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以往也就算了,寡人不计较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小鱼儿送给寡人的礼物,寡人还是想早点知道的。
扶苏,你觉得如何?”
扶苏觉得不怎么样,扶苏觉得这个想法烂透了,扶苏觉得嬴政还是耐着性子等等吧。
“就这样决定了,寡人明天亲自去瞧瞧小鱼儿。”
不等扶苏有什么回应,嬴政直接拍板决定了。
说干就干,第二天嬴政就带着无所事事的公子高去找嬴子瑜了。
对于自家父亲的评价,公子高有话要说。
“父王,什么叫我最近无所事事,我这是因为刚完成了一番大事业好吧,而且我这番大事业足以为我们大秦增加荣光。”
公子高说这话的时候洋洋得意,好不威风。
当然,刚出了一本《嬴子说》,公子高有资本春风得意,这个时候,即便嬴政立马给公子高泼冷水,对工资高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要知道在公子高之前,能出书立说的都是孔孟这种思想家,学派创始人,圣人仙师。
而现在公子高也出了一本书,还是和孔孟的《论语》《孟子》差不多的书(自认为),这样的成就让公子高认为自己向先贤的高度又迈出了一大步。
至于他书店里出售的那些三教九流的话本小说,根本就不能算是书。
用公子高的原来来说就是,“话本小说都是消遣娱乐,而我现在写的是比肩《荀子》,开创学派的理论著作,是那种未来文坛的常青树。”
公子高出书这件事情,嬴政是知道的,并且在成书的第一时间还拜读了一遍。
看完之后,嬴政立刻阻止了公子高在书的扉页写明自己身份的想法。
嬴政很谨慎,也很有自知之明,现在大秦的名声、他自己的名声不算好,所以更不能让自家儿子去败坏了。
最起码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他的儿子,他丢不起这人。
嬴政这样想这倒不是说公子高这本书写的很烂,相反有些内容写的还很有道理,仿佛就不像是公子高写出来的一样。
但是嬴政抵触这样抵触,主要还是因为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且毫无自知之明,居然认为他的书能和先贤的书一较高下,他自己虽然比不上孔孟,也是比肩荀子的一代宗师。
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嬴政看着没受过挫折的公子高,闭了闭眼,不去想,并且转移了话题,“正好你那本书也写完了,这段时间也有空闲,多多和你夫人相处,争取给寡人生一个孙辈出来。”
公子高诧异的看着催生的嬴政,“父亲,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了?我不是说了我和夫人年纪还小,不着急吗。”
公子高觉得有点烦,往年这种事情都是他的母妃催的。
好不容易在他多年的据理力争之下,公子高的母妃妥协了,不在催生了,结果催的人变成了嬴政。
此消彼长吗?
嬴政听到公子高说他还不着急,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就连马车都跟着摇晃了一下,扶苏连忙上前,但是被嬴政制止了动作。
“还不着急?那你要到什么时候才着急?
你成婚都这么多年了,你和你兄长也差不多大,但是小鱼儿都八岁了,你这一个孩子都没有,你不觉得羞愧吗?”
公子高不觉得羞愧,“三弟和我也差不多大,他还没成亲呢,按理说应该先催他。”
公子高想反驳但是被扶苏一个眼神制止了,知晓自己拗不过嬴政,公子高只能来了招祸水东引。
嬴政没有被公子高转移话题骗到,“他是他,你是你,朕看到他自然会催促他成婚,现在咱们说的是你的事情!”
转移话题这招没用,公子高只能拖延加敷衍,“我这很好啊,我说不定是儿女缘分还没到而已,不要着急啊,下次,我下次一定努力让您报上孙儿。”
嬴政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寡人把你写的书给禁了。”
打蛇打七寸,这找对公子高非常奏效。
公子高敲打完了,嬴政也有空隙考虑自家那个混迹军营的儿子将闾了,也是个不省心的。
“刚打完仗回家也不在家好生休息,正天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现在天下初定,暂时没有战事,不需要他带兵出征啊,神神秘秘的。”
这事儿问公子高还真是问对人了,毫不客气的出卖了将闾,“最近三弟和一个姑娘走的比较近,可能有一些想法。”
“姑娘?”公子高这话引起了嬴政的兴趣,或许有空可以和夏姬暗示暗示。
嬴政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马车已经到了扶苏家了,他现在有更加关注的事情了。
马车停下后,扶苏就开始在嬴政耳边絮叨了,“父亲这次去还是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毕竟小鱼儿为了准备惊喜,花费了很多心思的。”
“寡人有分寸!”
嬴政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院子里走去。
扶苏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父亲不要把我供出来就好。”
嬴政回头瞥了一眼扶苏,骂了一句“出息!”
这时候,嬴子瑜正在指挥着仆人第十次尝试水泥的新配方。
之前几次要么水太多,水泥太稀,凝固不起来;要么凝固起来之后,有的表面出现疏松的气孔,有的石子之见出现空隙,有的像蜂窝煤一样,各有各的奇形怪状。
别说做造型了,铺路都觉得寒酸,完全不能用。
嬴子瑜也不气馁,给自己打气,今天又是尝试新配方的一天。
最后一道工序之后,嬴子瑜指挥仆人继续搅拌不要停,她有预感这次可能要成功。
充分拌匀之后,嬴子瑜等不及让人取了一些抹在地上看效果,有了这些天的尝试,这个工作仆人早就熟能生巧了,他们也很期待这第十次的结果。
于是一群人围坐着,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面前一平方被涂抹的试验品。
嬴政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走了过来。
也许是这群人太专注了,嬴政走到身后了也没一人发现,嬴政阻止了宫人传召的声音,站在嬴子瑜身后一起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嬴子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出声询问道,“小鱼儿在看什么呢?”
嬴子瑜刚准备伸手去摸一摸水泥干没干,效果好不好,冷不丁就听见身后嬴政的声音,惊得尖叫了一声。
嬴子瑜身边的仆人纷纷跪下行礼。
嬴子瑜拍了拍惊慌失措的自己的胸口,埋怨了一句,“大父怎么在背后吓人呢?”
嬴政做无辜状,“大父可不是故意的,是小鱼儿看的太入迷了没发现大父而已。”
嬴子瑜顺带谴责了一下嬴政身边跟着的扶苏和公子高,“那都是阿父和仲父的错,不提醒我。”
嬴政跟着附和,“都怪他们。”
两个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兄弟俩有口难言。
等嬴子瑜缓过来之后,嬴政继续自己的好奇,“小鱼儿现在能告诉大父,你刚刚在干什么吗?”
嬴子瑜原本也没想过隐瞒,直接回答道,“我这是在做水泥呢。”
“水泥?水泥是什么东西?”嬴政一半装作不清楚,一半真的是不清楚。
“是个好东西。”
在嬴政和嬴子瑜说话的间隙,这次的水泥已经干透了,嬴子瑜率先上前查看了一番,不错表面没有严重的缺陷;
舀了一瓢水倒在上面,水还在表面没有渗透下去;
最后嬴子瑜走到水泥上面,踩了踩,跳了跳,也很不错,用来铺路也合适。
所以这次嬴子瑜的试验成功了。
嬴子瑜高兴的跳到嬴政身上,抱着嬴政非常激动,“大父真是我的幸运星啊,大父以来我就成功了!”
嬴政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嬴子瑜的高兴也感染了他。
“所以小鱼儿能告诉大父,水泥是做什么的吗?”
在嬴子瑜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嬴政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嬴子瑜拉着嬴政的手走到水泥面前,“大父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如果咱们在洛阳修园子,可以修的奇特一点,修的暂时大秦绝无仅有一样。”
嬴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和给自己的礼物有什么联系,嬴政还是接着嬴子瑜的话说下去。
“难道这就是用来修园子的神奇材料?”嬴政原以为奇特的园子是布置精巧,原来能用上这种材料啊,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嬴子瑜点点头,解释了一下水泥虽然水泥能用来修房子,做奇石假山这些装饰物,也可以用来铺路。
“用水泥铺的路下雨天也不会泥泞,特别契合贵族的格调。”
嬴子瑜接着就讲了很多水泥路的好处,但是听下来嬴政只有一个想法,干了之后防风防雨,“既然水泥能修路,防风防雨的,时不时也能修房子,或者说的更大一点,时不时能去修长城?”
嬴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嬴子瑜。
嬴子瑜侃侃而谈的样子瞬间卡壳,“修……修长城?”
嬴政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听懂了,你这个水泥干的快,干了之后外表也坚固,那我是不是能把他涂在长城外面,或者直接用它修建长城。
水泥修建虽然辛苦,但是总比目前修长城的方法减轻些百姓的压力。”
虽然目前嬴政克制了很多大型工程,但是作为低于匈奴的一道防线,长城嬴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停下的。
这些年在嬴子瑜潜移默化之下,将王图霸业看的非常重的嬴政偶尔也能关注一下百姓的生活了。
听完嬴政的想法,嬴子瑜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家大父要的东西很眼熟,且不是水泥。
嬴政看着沉默的嬴子瑜,心里有点打鼓,“怎么了小鱼儿,不可以吗?”
嬴政觉得他的想法真的很可行啊。
嬴子瑜一拍脑袋,之前高炉炼铁的时候怎么没把青砖弄出来?
只可惜现在她身边也没有高温炉,做不出来抗压能力强悍的青砖啊。
现在大秦的基本建筑材料是砖石、木材这些,砖石也不是后世的青砖,而是更偏向于红砖。
因为它采用的是夯土制砖的方法,用的是黄土或者黏土,做成砖块后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就能用了,这种一般是百姓用来修自己的房子的,坚固性也就一般,更别说修长城了,所以另一种材料木头就出现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给红砖外面涂一层水泥是不是算加固呢?
思考着,嬴子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她的园子,地面已经用水泥铺就了,那屋子为何不用砖头砌然后水泥涂抹,统一风格呢,这两者搭配才和谐啊。
说干就干,嬴子瑜又准备开一个新支线任务了,所以把目光投向了嬴政,“大父,你能派人给我找一份黏土吗?”
扶苏和公子高在旁边听了半天,完全没跟上嬴子瑜的脑回路,刚刚还在问水泥能不能修房子,现在又说道黏土上面了。
于是公子高问道,“修房子和黏土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水泥修房子不太行,但是我可以用黏土给大父烧砖,烧出来的砖就可以。”
扶苏笑了笑,“咱们大秦就有砖块的,刚刚父亲问的也是能不能在砖块外面涂水泥。”
扶苏笑嬴子瑜不懂生活,嬴子瑜笑扶苏低估她脑子里几千年的智慧。
“阿父,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烧的砖可不是一般的砖,那种自然风干的砖,我说的是能大批量烧制且稳定性和坚固度更高的红砖,以及比红砖更精致耐用的青砖。”
就这一段时间,嬴子瑜已经想好了,青砖好看但是低产,高价卖给有钱人,红砖普通卖给普通人。
至于修建长城,嬴子瑜原本打算就用红砖配水泥将就一下的,但是想想,大秦是她家的,咬咬牙,还是用青砖吧。
嬴政看着嬴子瑜肉疼的表情,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以为自家小孙女是因为烧砖费用太多才这样的,有点好笑。
“小鱼儿放心,这笔账记在国库里。”
扶苏原本想制止的,想让嬴政看看他们大秦真的不能财大气粗了,但是又想,烧砖而已,花费再多也不算什么的,所以也就没有拒绝嬴政的慷慨。
嬴子瑜虽然不是肉疼这个,但是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因为花费太多,所以好心接受了。
看着嬴子瑜高兴的样子,嬴政也很高兴,虽然到目前为止的消息都是让他开心的,但是嬴政还是觉得不对,这完全没有体现这是小鱼儿特意送给他的礼物这点特殊性啊。
所以,嬴政思来想去决定暗示一下,“小鱼儿,这个水泥除了铺路还是能什么呢?”
嬴子瑜觉得嬴政这个说法不对,摇摇头表示,“大父,水泥不是只用来铺路,还能做奇石假山,还能做房屋的涂料的。”
虽然如此,但这样没有特殊性啊。
“还有吗?”嬴政又问道。
大概是嬴政问的太自然,嬴子瑜完全没有防备的接了下去,“当然……”到关键时候嬴子瑜还是刹住了车。
“暂时没有了。”
“真的吗?”嬴政不太死心。
嬴子瑜若有所感,瞥了一眼自家父亲,然后坚定的回答嬴政道,“真的!”
到这里,嬴政是有点小失望的。
“父亲,小鱼儿做出能铺路的水泥,给你省了一大笔假山奇石的开销,已经很厉害了,就不要贪得无厌了。”公子高如此说。
嬴政额角青筋都被公子高这话气出来了,“贪得无厌?你说寡人贪得无厌?这是你对待君父的态度?”
气死嬴政了,这倒霉孩子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把他当哑巴的。
公子高忿忿,虽然表面认错了,但是心里不服气,他就是认为这是小鱼儿把自家父亲惯坏了。
每次都能拿出这些算是奇技的东西,还是那样轻松的拿出来,就让自己父亲,甚至是朝堂某些人觉得理所当然了。
殊不知这些东西其中一样或许都是普通人终其一生才能研究出来的。
公子高将想法压在心中,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空找个时间继续“忠言逆耳”一番吧。
扶苏和嬴子瑜在一边拉架,气氛缓和之后,嬴政语气不善的说道,“寡人觉得你还是不要出书了,用词都不会用,省的写书丢人现眼。”
公子高委屈,“父亲,你不能丢了面子之后对我下手啊。”
嬴政冷哼一声,“你不仅要重新学学文化课,而且还要找个先生来教教你情商。
再者,小鱼儿刚刚说的水泥铺路你不会就想到给那个园子铺路吧?”
公子高呆愣一下,“不是吗?”
嬴政气乐了,“算了,寡人和你这个笨蛋置什么气?”说完他就带着嬴子瑜离开了。
留下公子高和扶苏在原地。
对上公子高不似作假的眼神,扶苏难得也沉默了,“原来二弟你是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装样子逗父亲的呢。”
公子高不想听扶苏的惋惜。
“父亲还没有同意之前就和百官商议过车同轨这件事情,而车同轨的话还需要修建符合标准的路,更别说父亲早就有心修建各个郡县通向咸阳的直道。
用小鱼儿的话来说就是想要富,先修路。
只有修好了路才能让大秦政令下基层,才能更好发挥郡县制的作用,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公子高点点头,“可是父亲不是已经叫停了这些工程了吗?不是说统一之后要休养生息,除了长城以外的大型徭役全停了。”
“停这些是因为修路自古以来就是意见费时费力的工程,但是如果用水泥了,工作量减半的话,不出三年,父亲就要重新动工的。”
扶苏是这样揣测的,甚至他觉得不需要三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不出两年就要准备修直道了。
这些政治民生方面的事情,公子高不太懂,他只知道扶苏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小鱼儿的水泥很有用就是了?”
“当然。”扶苏这话说的与有荣焉的。
但这时公子高脸色就有点沉重了,“大兄,政治民生我不太懂,但是我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就是父亲对待小鱼儿的态度,以及对小鱼儿的期待。”
在扶苏惊讶的目光中,公子高把刚刚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不是我无端揣测,只是小鱼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要逼得太紧才好。”
扶苏有时候很看不懂这个弟弟,说他聪明吧,有时候说话很没有水平,说他不聪明吧,但是很多时候又比他们看得清。
公子高笑了笑,“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不行吗?”
扶苏也笑了,“行,当然行!”
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的祖孙二人组,嬴子瑜不*懂,“父亲和仲父为什么要笑?”
嬴政揉了揉嬴子瑜的脑袋,“因为你仲父蠢。”
“嗯?为什么?”
“因为他明知道寡人立了扶苏为太子,明知道寡人中意的秦三世是小鱼儿你,还在这边揣测寡人会猜忌你们,蠢。”
嬴政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没生多少气,他也知道公子高的担忧,毕竟历史上这些因猜忌而父子失和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公子高不知道的是,他是亲身经历过未来的,现在什么猜忌,对他来说都不如大秦二世而亡的恐惧大。
至于嬴子瑜,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嬴政说要传位给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传位给我?我吗?”
甚至嬴子瑜还惯性的认为,“我是女子也能做皇帝吗?”
嬴政敲了一下嬴子瑜的脑袋,“我大秦血脉怎么不可以做皇帝只要你能让大秦千秋万代,如何做不成?”
虽然但是,封建王朝应该不能千秋万代。
脑袋上又是一记重击。
嬴子瑜抱着脑袋,“虽然不能千秋万代,但是能保证不会三世而亡!”
嬴政手一顿,嬴子瑜在嬴政又要动手的时候,率先躲开了,“大父,你放心,历史能改变的!”
嬴政最后的手还是没有落下来,“记住你对寡人的承诺,对大秦的承诺。”
第125章 遇见又一个历史名人(三合一)
自从上次嬴子瑜终于配比出合适的水泥之后,嬴政高高兴兴且毫不客气拿走了,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的咸阳城铺设水泥路。
对此,大臣们颇有微词。
“君上刚刚统一六国没多久,本就计划着泰山封禅,都是些劳民伤财之举,而且国库本就不富裕。
如今又要征发徭役,岂不是雪上加霜?
难道大秦民不聊生,百姓九死存一就是君上想看到的大秦盛世吗!”
敢当着嬴政的面这么骂嬴政的除了一些耿直的儒生外也只有淳于越了。
好巧,淳于越也是儒生,因此这人骂的格外狠厉,甚至有一种就骂这一次的决绝。
听到这话,嬴政上扬的嘴角立马拉了下来。
他本来就打着和大臣们分享喜悦的心情说的,结果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不说,居然狠狠被骂了一顿。
“寡人不过是新得到一个与民生有益之物,准备修一条水泥路看看成效而已,怎么在诸位心里寡人所作所为就是劳民伤财,寡人就是做步那夏桀商纣后尘之人了?”
嬴政甚至心里都觉得委屈,夏桀商纣这些人都是为了自己玩乐,但他不一样,他拿到水泥第一反应都没准备给他的咸阳宫铺路。
虽然有一部分人认为淳于越说的太严重了,但是考虑到他们目标一致,加上有愿意出头的人,所以也就没有立马表态。
淳于越看着嬴政的样子就知道嬴政心里的想法,丝毫不畏惧,“君上说的与民有益之物如果没有财力支撑,与那祸国殃民之物有何分别?献给君上此物的人又安的什么心?
臣所言所心皆是为了大秦,如果君上非要一意孤行,那臣今天就撞死在这朝堂上,免得未来见证大秦的末世。”
嬴政没想到淳于越不仅对自己有意见,而且还将脏水泼到了自家孙女身上,眼神立马变得凌厉,“你找死!”
他不介意儒生骂自己,千古功过,他颠覆的常理太多,注定是风口浪尖的人,但是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家小鱼儿被污蔑。
见嬴政这个表情,一部分人认识到淳于越刚刚的话触及嬴政的逆鳞了。
这水泥他们猜都能猜到是小公主呈献给君上的,小公主在君上心中的地位如何他们不是不清楚,现在攀扯小公主心怀鬼胎难怪嬴政变脸。
“君上息怒!”一些人连忙出来打圆场。
嬴政环视了一圈为淳于越请罪的人,最后又看向淳于越,“寡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淳于越依旧不卑不亢,“满朝文武,李斯为陛下马首是瞻,佞臣;王翦、蒙武只知带兵,莽夫;王绾、冯去疾明哲保身,庸碌;至于周青臣、赵高之流,小人。
他们不敢说的话臣说,臣只为心中俯仰无愧。”
完全没有参与这次交锋的李斯等人好好地就被扇了一巴掌,这下真的起了弄死淳于越这个清高之人的心了。
尤其是李斯,刚想出声反驳淳于越就被嬴政制止了,“难道在你心中,大秦除了你就无其他能人了?”
“臣敢于直谏,强其他人数倍。”
“你既然想死,寡人成全你。”
淳于越仿佛得到赏赐一般,郑重磕头谢恩,“谢君上!”
嬴政气笑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扶苏出面阻止了,“君上,淳于越所言有误但罪不至死,还请君上网开一面,不如削了官职,罚去学宫教书如何。”
说着示意淳于越请罪,但是淳于越不为所动。
“君上并非是黄口小儿,也非初登大宝,往常听信博士仆射周青臣谄媚之言也就罢了,不过是歌功颂德的玩意儿。
但如今在这群人的鼓舞下,君上不顾大秦现状,忘记先前定下的休养生息之策,横征暴敛,为臣者若不及时劝谏,如何有脸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所学礼义廉耻!”
嬴政看着扶苏,“不是寡人不愿意放过淳于越,而是他自己找死。
太子,仁善是好事,但是仁善挡不住上赶着找死的人,不然你问问其他人怎么看?”
如果淳于越不那么疾言厉色,没有把朝中重臣都骂了一遍,或许还有人愿意出言搭救一番。
但是现在,佞臣李斯低头,莽夫王翦闭眼,庸碌冯去疾装聋作哑。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如今不能征发徭役吗,当然知道。
但是嬴政也说了,只是修咸阳城一部分水泥路,这要求真的不过分,紧一紧还是能满足的,何必如此苛责引君上不悦,小题大做。
淳于越敢于直谏是好事,只能说这人真的不适合在朝中,过刚易折,有些事情没必要太较真。
扶苏明白吗,当然明白,只是就因为这个原因赐死淳于越于名声无益。
嬴政是在乎名声的人吗,在乎也不在乎。
于是三方就这样僵持住了,而就在这是,转机出现了——巴翼和乌氏倮带着几十箱珠宝粮食浩浩荡荡的求见嬴政。
嬴政暂时放过了淳于越,“请人进来。”
巴翼是巴清的孙子,也是巴清看好的巴家下一代掌权人。
因为玻璃一事,虽然年老但是脑子还很清楚的巴清看出了嬴政对商人的需求,立刻意识到其中蕴藏的绝佳机遇,几乎是立刻就让自家能力出众的孙儿联系老友。
而她联系上的老友就是乌氏倮。
这个乌氏倮也是个人物,她本名叫倮,秦国乌氏族人,住在甘肃平凉。当初她利用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养牛牧马,发展畜成为当地一个大牧主,拥有马、牛、羊不计其数。
一次偶然的机会和巴清相识,两人同为女子,又都是寡妇,自然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巴清看出嬴政的需求后,不用想知道光凭她一家是不可能吞下大秦的市场的,必须要有个盟友,这时候身在甘肃的、自己的好姐妹倮就是最好的选择,巴清愿意与她商议共富贵。
巴清起初没有直接和倮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像曾经一样将咸阳的新奇之物玻璃交予倮售卖。
也许是玻璃本身原因,也许是倮经商天赋很高,总之第一批、第二批玻璃非常受欢迎,也让乌家大赚了一笔。
在巴清看出倮深陷其中之后,终于图穷匕见了,她邀请倮和她一起为大秦效力。
这次巴清用自己捐出一半家财换取家族的进入大秦朝堂机会的例子说服倮。
用巴清的话来说,就是“商人的巅峰越不过吕不韦,但是吕不韦的事让如今的秦王对商人心存芥蒂。
但是没关系,如今秦王需要我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不想要未来咱们成为别人案上鱼肉,只有抓住它。”
说到最后,巴清当然不是想简单的售卖玻璃。
她对倮说道,“我有渠道得知,曾经太子和幕僚谈论过如何处理匈奴的问题,提到说想要与匈奴通商,用匈奴需要之物和他们交换牛羊马匹,只是碍于匈奴狡诈和身边没有相应人才才耽搁了。
但是这个问题放在妹妹身上就不存在,妹妹日常与戎人打交道,戎人和匈奴并无太大区别,如果咱们在戎人身上试验成功,到时候拿下匈奴也不在话下。
为大秦解决一个心头大患,你说咱们家族是否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巴清的话触动了倮,两人一拍即合。
达成共识的倮回去就安排了起来。
她把马、牛、羊贩卖给关中农耕地区的农民,然后收购珍异物品、丝绸和日常生活、生产用品,带回来销往牧区,一来一回,做着倒卖的生意。
同时向居住在大山深处的戎王进献丝织品,换取相当于丝织品十倍的牲畜和畜产品作为报酬。
一来二去,乌氏立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连带着巴清家也暴富了一波,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嬴政的眼睛。
只是当时嬴政忙着统一六国,巴清之孙巴翼时不时进献,所以嬴政才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给了他们便利。
有了嬴政的保驾护航,巴家和乌家生意做的更加顺畅了。
而今天就是巴翼和乌氏倮交答卷的日子。
如果嬴子瑜在场,她就会认出这位乌氏倮就是秦始皇时期唯一一个因为发展畜牧业而被授予比封君”待遇的商人。
比封君的意思就是她的待遇等同王侯,她可以和秦国的大臣们一样,进宫朝见,参与议事,享有相当高的政治待遇和荣誉。
要知道这在重农抑商的封建时代,尤其是在秦始皇手里,一个以畜牧为主的商人,还是个女人,能取得如此成就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也许是因为倮饲养的马匹也为朝廷提供了大批军马,对秦国的政治经济有极大的贡献,所以才受到秦始皇的格外恩宠也未可知。
当然这是原本的历史,这个时空里,早早进入嬴政眼里的乌氏倮或许能获得更大的成就。
巴翼和乌氏倮进来之后照例行礼,然后像是没看到此刻屋子里紧张的氛围一样,巴翼指挥着人先将一部分财物抬了上来。
“早年大母许下的诺言如今已经完成了,还请君上过目。”
说着就将这次进献的全部账本呈了上去。
嬴政翻看着账本,脸色越来越好,还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啊。
有了巴翼和乌氏倮的就急,别说是修咸阳城内的水泥路了,就是修一条从咸阳城到泰山的水泥路也是可以的。
只是在乌氏倮知道嬴政要修路之后,几乎没有犹豫立马出面表示,“君上不必忧虑,这些年我乌家能有如今全都要依靠君上恩德。
可以说没有君上就没有我乌家。
如今君上遇到了困难,如果我等置之不理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其他的倮帮不上忙,但是出些财物倮还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愿意捐出乌家这些年所得的三分之二,为大秦建设贡献一二。”
乌氏倮说完,巴翼立马跟上,“大母也说我等不能忘记君上恩德,我巴家也愿意捐出所得的三分之二。”
嬴政看着精明的老妇和稍显稚嫩的青年人,虽然说他不相信这两人在家会真的感念自己的仁德,但是他绝对相信这两人愿意献出三分之二的财产用于修路。
而这就够了。
于是嬴政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乌氏倮和巴翼。
对于两家的识相,嬴政也不是个吝啬的人,不仅大为褒扬了一番,而且还赐爵“左更”。
这是大秦二十等爵中的第十二级,不算高,但是对商人之家的巴翼和乌氏倮来说已经算是改换门庭般的存在了。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开始,上不封顶的。
同一个圈子是没有秘密的。
一时间,巴家和乌家用钱财换取爵位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了,尤其是只有钱没有权的商贾富豪们狠狠羡慕了一把。
纷纷效仿乌氏倮和巴翼为嬴政捐财捐物,以求也能得个爵位什么的,不求比肩乌、巴两家,但求有个爵位。
得了好处的嬴政也不抠搜,大笔一挥,只要捐钱的都给封了个“五大夫”。
当然这些爵位只有一个空头名号,没有实际俸禄,说白了就是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但是这又如何。
对于这些商贾之人,荣誉名头反而比财产更加吸引人,更别说嬴政承诺在大秦学宫之内留了几个名额给他们了。
大秦学宫的学子只要不是蠢钝如猪的废物,将来必定能在大秦官场有一席之地,所以这就是官场入门券,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用大半身家换了个官职,这些人觉得不亏。
但在嬴政眼里,大秦学宫本就是要招人的,他都不限男女,不论贵贱了,加个商人也无不可。
所以这场交换,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所以到全国主干道的水泥路都修完了,双方都非常融洽和谐。
只是,嬴子瑜跟在嬴政身边学习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难得脑子转的快了点,下意识回了一句,“大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卖官鬻爵吗?”
还是皇帝带头的那种。
说起来,当时嬴政抓包嬴子瑜制造水泥之后没多久,水泥比较完美的配方才终于研究了出来。
而刚研究出来,嬴子瑜就被嬴政半哄半骗的带进了咸阳宫住,尤其是祖孙俩心知肚明一些事情之后,嬴子瑜每天都要在嬴政身边接受教导。
所以嬴政处理公务的时候身边出现嬴子瑜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次,听到嬴子瑜这话,嬴政批阅奏折的手一顿,墨水顺着笔尖滴在了纸上,晕开了一片污渍。
嬴政没去管污渍,而是放下笔,敲了一下嬴子瑜的脑袋,语气似又无奈,“这是什么话,什么卖官鬻爵,怎么用词呢,李斯之前是怎么教导你的?
果然还是不行,还是需要给你找一个好一点的先生,熏陶一番。”
说着嬴政就想到了他已经致仕的丞相王绾,不行,老人家要修编秦礼,暂时没空;
那被他赶去学宫的淳于越?学识文采绝对够,就是为人太刚正不阿了些,抛开耿直不谈,是个好人选。
嬴政这边在斟酌嬴子瑜老师人选,嬴子瑜则抱着被嬴政敲疼的脑袋,煞有其事的解释道,“买卖官职和爵位以达到敛财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啊。
这就是卖官鬻爵,还是作为皇帝的大父你带头卖官鬻爵,开启不良之风的。”
说到这里,嬴子瑜忍不住发散的想到,曾经历史上比价出名的卖官鬻爵的皇帝是汉武帝刘彻。
只是在自己这个时空有没有汉武帝不好说,但是未来历史上出名的卖官鬻爵的皇帝恐怕就要变成自家大父秦始皇嬴政了。
这难道就是某种意义上秦皇汉武的巅峰想见?好像有点刺激好磕。
嬴政一向对嬴子瑜非常有耐心,也非常宽容,所以这次只是又狠狠敲了一下嬴子瑜的脑袋。
“小鱼儿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他们这些商人重利,但是关键时候还能记住大秦的恩惠,还知道感恩,还愿意为大秦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绝对值得褒扬的。
同时,朕也不是那种只会口头表扬不给实际利益的皇帝,得了好处给一份荣誉有什么问题,别说卖官鬻爵这么难听的话。”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嬴子瑜差点信了。
要不是嬴政同嬴子瑜解释完之后,立马叫人把公子高叫过来吩咐任务,嬴子瑜都不会如此。
被叫过来的公子高云里雾里的被嬴政安排任务,“你将这件事情利用你的报社宣传出去。
注意,宣传的主题围绕商人感恩来说,千万不能出现小鱼儿嘴里寡人卖官鬻爵的舆论危机!”
公子高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接了任务,嬴政实在不放心,“这稿子你要是不会写让张良润笔。”
张良目前虽然没有进入大秦朝堂,还在嬴子瑜手底下干活,但是时不时在公子高的报社里写点针砭时弊的文章还是很受嬴政喜爱的。
本着能用就用的原则,嬴政没有放过他。
事情嬴政认为已经安排好了,也就没有再理会。
现在他是舆论到位了,钱财也到位了,后续计划可以稳步推进了。
首先开工的就是从咸阳到泰山的水泥路。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粮食物资堵住反对意见。
由于这次商贾豪富们非常热情,捐助了不少,所以嬴政这次征发的徭役不仅不需要百姓自带干粮,反而是朝廷全包的。
甚至因为乌氏倮的缘故,这群人隔一段时间还能吃上羊肉等的荤腥补充消耗。
当然,大秦即便有钱了,也不可能奢侈到每个役夫都能吃到大块的羊肉,只不过在喝粥的时候吃到肉沫,对于这些一年到头吃不到多少荤腥的百姓来讲,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要知道这次的修路是大秦统一之后的第一次征发徭役,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就是往后大秦征发徭役的标准——官府供给役夫粮食。
就连修筑秦始皇陵也是如此。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看这次的徭役,很多人看到不仅不需要自己带粮食,朝廷还给他们吃饱,还有肉,一些活不下去的人都愿意来这里寻求一线生机。
少数一些人看到服徭役的地方在咸阳,打着能碰到嬴政的想法也混在了其中。
但是无论什么原因,这次征发徭役并没有引起百姓的怨声载道。
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嬴政动了去现场走访的念头。
说走就走,嬴政第二天就带着嬴子瑜现身在服徭役的地方了。
“大父,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微服私访了?”嬴子瑜走在嬴政身边,观察着服役的百姓,如此问道。
“寡人这次是花了大价钱的,不得要好好看看成效啊,最起码不能让一些人阳奉阴违了去。”
虽然嬴政也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有人有胆子贪污。
而眼前的场景和嬴政所想的差不多,没有了强征暴敛,给了能填饱肚子的粮食,百姓能活下去的概率大了很多,没有谩骂,这次多的是对秦王的感恩。
“大父,你看他们即便做着高强度的工作任然没有反抗和不满。”
“小鱼儿想说的是,百姓所求不高,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有活下去的机会就可以了是不是?”
“没错!”
嬴子瑜很高兴嬴政现在能抢答了,这说明自己的潜移默化对自家大父还是有用的。
这个时代,力气是百姓最不缺的东西,甚至命也是,只要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大父你听听他们的话,听到他们在感恩秦王是不是非常开心啊?”
嬴政侧头看了一眼嬴子瑜,“小鱼儿说的对也不对,你大父我像是在乎百姓评价的人吗?千秋功过寡人都能不在乎,何况是这个?”
嬴政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嬴子瑜知道嬴政心里是开心的,“大父虽然这样说,但是百姓的感恩和史书评价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信大父你没有触动。”
嬴子瑜言之凿凿,目光灼灼,看的嬴政都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一声快步走开了。
倒是嬴子瑜追上了嬴政,看着自家大父不自在的表情,笑道,“大父还说不在乎,这不是害羞了?再说了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百姓的感恩是对君王最好的认可啊。”
“这么说来小鱼儿非常喜欢听百姓的赞美?”
嬴子瑜点头,“当然,大父不觉得百姓的赞美比朝中大臣的称颂更直击心灵吗?”
这点嬴政很赞成,于是说道,“但是为君者应当喜怒不形于色。”
嬴子瑜把嬴政这话当做了耳旁风。
“大父,你看百姓这样开心,你也非常开心……”
直觉告诉嬴政,嬴子瑜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个大坑,想拒绝听,但是不行,嬴子瑜早早就抓住了嬴政的袖子。
“大父,你说咱们大秦以后服徭役能不能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嬴子瑜这话说出来,最先有反应的不是嬴政,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治粟内史,嬴子瑜嘴一张一合的,要的是他的老命啊。
好在嬴政想也不想就否了嬴子瑜这个提议,“这次百姓服役多亏了那些商贾豪富,你以为这种冤大头每次都能碰上吗?”
嬴政这话给治粟内史吃了颗定心丸。
但是嬴子瑜觉得不是问题,“不说标准一定要这么高,我的意思是以后征发徭役也让朝廷包吃包住。”
这点治粟内史觉得也不行,于是期待看着嬴政,希望他的君上和他心有灵犀,拒绝嬴子瑜的无理要求。
可惜,这次嬴政注定要让治粟内史失望了。
嬴政沉思了一下,“朝廷包吃包住,大秦还是能做到的。”
其实包了服徭役的人的粮食,百姓怨怼之声就会少很多,嬴子瑜觉得暂且如此应当可以了。
一番商讨之下,嬴政和嬴子瑜都非常慢,只有心里打着算盘、满头大汗的治粟内史不开心。
巨大的财政赤字仿佛就在他眼前,让他如何能开心?
嬴政祖孙二人循着水泥路走了有一段路了,刚好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嬴子瑜就顺带观察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嬴子瑜就发现,越靠近咸阳城的役夫们的午饭就越扎实,越远离咸阳城,他们的午饭就不肉眼可见比不上咸阳城内的。
嬴子瑜立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嬴政,希望引起嬴政的重视。
甚至嬴子瑜最后还非常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原本以为在大父你的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出现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结果居然还有,这不就是不把大父你放在眼里吗!”
嬴政听完之后也是一样的想法,还好身后治粟内史及时解释道,“君上容禀,不是这里官员小吏贪污,而是这边才是正常的供给标准。
咸阳城内的役夫的午食之所以会好一些是因为咸阳城内一些豪富自发捐赠的,具体捐赠多少臣都记录在册,以待君上后续查看。
君上明鉴,臣等万不敢贪污克扣,寒了君上和百姓的心啊。”
有了治粟内史的解释,嬴政才放下治罪的打算。
只是因为这次的乌龙,嬴子瑜倒是想起一个之前忽略的点。
“大父,如治粟内史所言,在咸阳城内,您目光所及之处,这些官员碍于您的威严不敢贪污,所以朝廷拨下多少粮食,这些粮食都能用到百姓身上。
但是您总有力有不逮的地方,那些远离咸阳城的地方,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些您的威严威慑不到的地方怎么办?
那些地方才是最容易出现随意克扣贪污的事情啊!”
嬴政微笑着看着嬴子瑜提出自己的担心,但是这件事情早在嬴子瑜想到之前,嬴政早就和群臣商讨过了。
以往这些供给,比如赈灾所用的,大部分都是朝廷拨款和地方自筹相结合组成的。
甚至为了方便,当地收上来赋税之后,会留存一大部分进入当地粮仓,用于救急,交给中央的只够中央甚至是皇室用度。
这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王朝末年起义非常容易,至少抢了一郡粮仓就能解燃眉之急。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甚至是往后,所有用于徭役、赈灾的粮食都由中央统一调度,从中央直接拨出。”
这样,在很大程度上就能杜绝官员层层剥削的可能性。
这个方案是大秦官员想了很久,商议了很久才达成一致的。
虽然从中央直接拨款很麻烦,会有损耗,但是这些损耗比起贪污来说是嬴政能接受的。
更不要说以后全国主干道的水泥路铺设完成后,走水泥路消耗会大幅减少。
“可是,即便是中央拨款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当地郡守私吞啊。”
不是嬴子瑜非要做杠精,而是她在前世听过的古代贪官污吏的故事有很多。
中央拨款说直白一点不也就是一方监督,纯看当地郡守的良心和人品了。
嬴政很高兴自家小孙女能想到这点,于是给解释道,“除了中央拨款外,大秦在地方上还有御史呢。”
御史的职责就是监察朝廷官吏,也包括监察地方郡守是否贪污受贿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御史和郡守都是在同一官员体系中的,两者之间的监督本质上依旧是体制内监督,还是单一监督。
不能说没用,但是很容易形成联盟,监督制度容易被瓦解。
想到这里,嬴政觉得这个问题有空还需要找百官商讨一番。
倒是嬴子瑜对百官商讨能找到一个好办法抱有怀疑态度。
在嬴政和嬴子瑜各有心事的时候,路边一个端着碗的,好像观察了他们很久的中年人突然起身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一遍过来还一边大声说着,“贵人似乎遇到了烦心事?”
也许是因为服徭役的原因,这人身上十分邋遢,脸上手上满是灰尘不说,最重要的是整张脸就一双眼睛能看。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唯一能看的就是身上的衣服比较完整。
只是即便衣服干干净净,他也是不速之客,他要想凑到嬴政面前,真当嬴政身边的护卫是吃干饭的?
所以这个邋遢的中年男人刚走了几步路就被护卫拦住了,护卫动作不会轻柔,这就导致男人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午饭泼了一地。
中年男人顾不得心疼午饭,着急道,“贵人别这样,刀剑无眼,小心误伤了好人啊!”
嬴政被中年男人的动静吸引了过去,说实话,邋里邋遢的,非常不符合嬴政的审美,但是嬴政有一个直觉,这人他不能错过。
于是他朝护卫使了个手势,护卫立马意会,将人押送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身形不高(和嬴政相比),穿着邋遢,面容黝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人见嬴政在打量自己,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略带谄媚的回答道,“我这是看贵人有了烦心事特意来献策的。”
邋遢的中年男人力求在嬴政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但是他不知道,他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发型,而是脏。
中年人这话说的很大声,嬴政听清楚了,嬴子瑜也升起了好奇。
只是嬴子瑜看不出来这个邋里邋遢的,和自己大父差不多大的人是谁,脑子里也没想到对应的人,于是在嬴政之前问道,“你说你来献策,你是知道我大父有什么烦心事?”
邋遢的中年男人信心十足道,“当然!”
自从嬴政来到这里,他立马就注意到了这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贵族老爷,甚至第一眼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
这排场,这通身气派,大丈夫当如是啊。
中年男人是个有大志向的,他就是少数想通过服徭役碰运气遇上贵人,平步青云的那一类人。
他自信,只要有贵人注意到他,凭借他的口才一定能得贵人相助。
而这次,他知道这是他的一次机会,甚至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所以一路上他都有意无意的跟着,用心留意嬴政说的话,越听到后面他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这位可能就是章台宫那位了。
更不能马虎。
嬴子瑜听到中年男人自信的回答,挑了挑眉,做足了贵族派头,“哦。看来你很有自信啊。”
听到嬴子瑜的话,中年人立刻把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不怕小贵人笑话,某天生耳力好,所以刚刚听到了贵人的担忧。”
“你偷听我和大父的话!”嬴子瑜怒目圆瞪。
中年男人赔笑道,“耳力好,耳力好,不是偷听。”
嬴政拦住嬴子瑜,示意中年男人继续。
中年男人定了定心神,继续道,“贵人所愁不过是担心官官相护导致钱粮被贪污而已,这虽然是个难题,但也不是无解。”
嬴政不喜欢别人说一句话藏十句话的样子,也不喜欢陌生人拿乔,更别说眼前这个仿佛乞丐一样的人,感性上他甚至不认为这个人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你如果继续这样,那就请回吧。”
嬴政好心解释。
中年男人听到嬴政这话,也不藏着掖着了,“贵人赎罪,某想说的是,既然御史检查贵人不放心,何不采用地方百姓自行监督的方法呢。
朝廷钱粮有多少,用在哪里只有当地百姓最关心。
如果在每个郡县设立一个由百姓组成的监察队或者民间御史之类的官职,监管官员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解决了官官相护的难题。”
这个建议虽然很粗糙,很宽泛,但是嬴政一听就知道里面大有可为,精雕细琢一番未必不能用。
只是一点,这人提议地方砍了御史,全权交由百姓来监督,等于地方豪强代替御史,这触及到了嬴政的底线,他不接受。
但是他可以双管齐下。
御史是中央官职,必须由中央任命,这是他集权不可退让的底线,但是在此之外,百姓作为民间机构的监察弥补了体制内监察的不足。
嬴政脑子里想了很多,到最后看向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的目光中都没有之前的抵触了。
“虽然你的献策很粗糙,但是你给寡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是之前寡人从未想过的。
寡人赐你一次提要求的机会,你好好想想要寡人赏赐什么。”
嬴政心情不错,所以赏的也很大方。
原本中年男人在说完自己的献策之后就没听到嬴政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献策嬴政不满意,都准备请罪了,没想到这时候就听到嬴政自称“贵人”了。
连忙跪下,“全天下能自称寡人的现*在也只有……君上赎罪,小人不知君上驾临,贸然献策,请君上看在小人一时冲动份上,从轻发落。”
闻言,嬴政皱起了眉头,“你一路跟着寡人,又说是一路留意,凭着你的机智,寡人不相信你完全不知道寡人的身份,如今做这个样子就演的太过了。”
中年男人是底层摸爬滚打过的,对别人情绪感知非常灵敏,嬴政虽然这样说但是他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的愤怒,所以中年男人也就试探的放肆了一些。
“君上容禀,之前某也只是有点猜测而已。”
说着走上前一步,嬉皮笑脸道,“那君上你说的赏赐可还作数?”
他这样子让嬴政一噎,这人是不是过于无赖了点,“寡人一诺千金,你说你想要什么。”
中年人嘿嘿一笑,“小人想要君上开恩,让小人做家乡的民间御史。”
“就这个?”
中年人点点头,“就这个。”
这不算是难题,嬴政很爽快的答应了,想到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微微一笑,“小人刘季,先祖刘累,曾祖刘清。”
嬴政一时没反应过来刘累是谁,刘清又是谁。
倒是一边的嬴子瑜反应很大,当然她也不知道刘累是谁,刘清是谁,嬴子瑜震惊的是,刘季,这人她熟啊,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刘邦。
刘邦他就更熟了,汉高祖嘛。
第126章 封禅前的最后收尾,下一章一定进入封禅!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正的“秦二世”汉高祖刘邦啊。
于是,嬴子瑜围着刘邦转了好几圈,重新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好奇怪,不确定,再看看。
这动作把原本信心十足的刘邦弄得心虚不已。
“小……小贵人,是季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引得小贵人这样反应?”
说着刘邦把目光投向了嬴政,希求嬴政能给他解惑。
听到刘邦的话,嬴子瑜摇摇头,她这次打量刘邦可不是因为刘邦有什么不妥,纯粹是感慨秦始皇和汉高祖的第一次会面如此历史性时刻居然是在这么个地方进行的。
当然这些都可以算了,让嬴子瑜十分好奇的是,“这计策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吗?”
此时,刘邦是跪在地上的,而嬴子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蹲在刘邦面前,双手托着腮。
嬴子瑜问这个问题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敢用自己九年义务教育发誓,这个计策绝对不是这位经常将“且为之奈何”挂在嘴边的沛公能想出来的。
刘邦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想否认,“小贵人为何有这样的怀疑?”
嬴子瑜觉得蹲着不舒服,就站了起来,在嬴政的默认下,顺带把跪在地上的刘邦也扶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啊,直觉而已。”
听到这话,刘邦意识到面前这小孩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加上侥幸心理,所以并没有打算说实话。
倒是嬴政皱了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人,将刘先生带回咸阳。”
嬴政说完就带着赵子瑜先走一步。
嬴政手底下的个个都是人精,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做什么,所以他们带着刘邦先洗漱了一番。
起初刘邦不知道这群人要做什么,心里有些抗拒,于是试探的询问道,“这个小兄弟,咱们是要去哪里呢?”
带着刘邦的是嬴政身边的内侍,闻言微微一笑,“刘先生客气了,我们这是带您先去洗漱一番的。”
说着上下看了一眼刘邦,“君上毕竟是君上,面见还是需要基本礼仪的。”
言外之意就是刘邦身上太邋遢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刘邦稍微自在了些,顺从的跟着马车进了咸阳。
之后的流程非常顺利,刘邦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没有了邋里邋遢,这样看着倒是有了点高人的气质。
这是刘邦第一次进咸阳宫,左看右看的,似乎这咸阳宫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宏伟富贵啊。
“刘先生意会错了,这里并非是君上的章台宫,而是城外的一处行宫。”
刘邦只是一个毛遂自荐的陌生人,没有引起嬴政的爱才之心,所以嬴政不可能第一时间将其带回宫中。
听到内侍的话,刘邦才恍然大悟,想到即将要重新正式面见嬴政,刘邦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忐忑不安的。
“这位贵人,某不过是山间一匹夫,不知道面见君上的礼仪,如果可以,能否请贵人指点一二。”
内侍摆了摆手,“先生说下了,奴婢当不得贵人二字。
君上仁善,小公主机敏,只要正常应对就可,不会太为难你的。
只是一点,小公主耿直刚毅,不喜欢任何人的隐瞒和谎言。”
内侍说完,两人就到了嬴政重新接见刘邦的地方,到这里内侍就没有入内。
刘邦揣测着刚刚内侍同他说的话,不喜欢谎言,这明显是君上借他人之口对自己的明示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一时间,刘邦有了决断。
另一边的嬴政在回程途中就命人去搜集一下刘邦的信息了。
在刘邦前去梳洗打扮的时候,刘邦明面上的信息就出现在嬴政桌案前了。
嬴政将信息粗略的看了一眼,“刘邦为人仁厚爱人,乐善好施,性格豁达、不拘小节,颇有度量。
因为不喜农事生产,即便被父亲责骂训斥也不改,反而混迹市井,年长之后也没有安身立命,寄住在兄嫂家中。
年轻时仰慕信陵君魏无忌,即便当时魏无忌已死,在大秦攻打魏国时,也曾受到过魏无忌的门客张耳的招揽。
直到魏国灭亡,张耳成为通缉犯后,他才回到自己的家乡,到今天也才四年。”
时间紧迫,嬴政只搜集到这么些信息,但这也足够让嬴子瑜惊讶了。
“大父,咱们大秦的情报网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这才多久啊,就把人开盒了?”
嬴政将手中的资料一放,斜睨了一眼嬴子瑜,“听完之后你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大父看完之后有什么想法呢?”嬴子瑜反问道。
“不事生产、崇拜信陵君、受到张耳优待,这人绝对不是甘于现状的人。”
嬴子瑜认同嬴政的观点,“如果他甘于现状也不会找上大父啊。”
即便这次的徭役待遇不错,但是待遇再好也是徭役,能躲的人早就躲开了,有选择的都不会上赶着来,上赶着的都是有目的的。
这点嬴政当然知道。
嬴政的手摁在“曾受到过魏无忌的门客张耳的招揽”上面,“他为寡人出谋划策是真心还是假意?”
比起嬴政担心的真心假意的问题,嬴子瑜纠结的是,“大父你怎么能保证刚刚他说的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计策?”
听到赵子瑜这话,嬴政笑了笑,“年轻时曾游历魏国各地,张耳曾以大礼厚待过他,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是抢夺他人成果的酒囊饭袋。
有志有才,朕看好他。”
嬴子瑜微微瞪大了眼睛,“大父就这么确定?”
嬴政自信笑道,“更重要的是小鱼儿你的反应,听到这人的名字激动的样子和曾经听到张良的名字一样。
所以朕有理由相信,这位也是比肩张子房的人才吧,所以小鱼儿你只说他是谁吧。”
嬴子瑜点头赞同嬴政的推测,“何止是比肩张先生啊,他原本的成就可是超过张先生的,毕竟人家是真正的秦二世,汉高祖刘邦!”
嬴政拿茶杯的手一顿,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错,大父你没听错,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汉高祖。”
看着嬴子瑜玩笑得逞的样子,嬴政原本准备敲脑袋的手拐了个弯,捏上了嬴子瑜的脸。
“既然是汉高祖,寡人就更感兴趣了。”
说完就催促人将刘邦带上来。
嬴子瑜疑惑,“大父你不生气吗?”
嬴政厌恶刘邦吗,当然,但是不多。
他更多的是好奇这个在他之后的第二位大一统帝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至于你要说第二位皇帝是胡亥,对不起,在嬴政心里,胡亥不是人。
没让嬴政等多久,刘邦就来了。
洗漱干净之后的刘邦终于不再碍嬴政的眼了,鼻梁高挺,眉骨立体,在嬴政的审美点上,这点嬴政很满意。
“刘先生感觉如何?”
刘邦在心里预设过嬴政等会儿会问自己的问题,对答还算中规中矩。
简单寒暄过后,刘邦忍不住问道,“君上可需要某重新仔细解释一番刚刚的献策。”
由于嬴政一直问的都是刘邦早年经历,问曾经游历魏国的所见所闻,做过张耳门客的刘邦有些心虚,想着将话题转移到其他问题上去。
即便这献策也是刘邦的一个雷,但至少这个雷他不要命。
但嬴政觉得没必要,他早就说过了,这次的献策虽然粗糙但是值得百官商议,没必要刘邦做过多解释。
简单聊了聊嬴政就发现了,刘邦和张良的不一样。
他不像张良那样有成熟的政治敏锐,甚至能提出成熟可行的意见,所以和现在的刘邦聊国政不合适。
相较于此,他更愿意探索刘邦本人,挖掘这人的魅力,探寻他为何能在未来一统。
只不过,虽然嬴政没想法,但架不住嬴子瑜有疑问啊。
于是嬴子瑜扯了扯嬴政的袖子,“大父,小鱼儿有疑问,能不能让我先问问呢?”
嬴子瑜的请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嬴政一般都会满足,这次也是。
刘邦看着祖孙俩的动作,在心里将嬴子瑜的地位往上抬了抬,“不知道小公主需要问什么?”
嬴子瑜还能有什么问题,依旧是刚刚没回答的,“这个计策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吗?”
听到又是这个问题,刘邦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但是突然间似乎是想到刚刚内侍对他的劝告;
又看到嬴子瑜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两遍了,说出来的话又是那样斩钉截铁的。
刘邦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决定坦白从宽了,“小公主果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这计策不是我一人能想出来的。
既然如此,某也不在遮遮掩掩了,这计策是我和友人萧何一次聊天中意外得到的。”
说到这里,刘邦不由得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萧何刚刚成为主吏掾,兴起邀请刘邦喝酒。
毕竟之前还是泗水郡的一个卒史,现在成了主吏掾,算是升职了。
因为在监郡御史手底下干活,因为御史交给他的事务萧何都能办的井井有条,所以非常欣赏他,才提拔了他。
再加上萧何本人的才华和情商,年年考评第一都不是问题。
作为友人,刘邦是非常看好他的前途的,认为以后萧何绝对能进入中央,做个丞相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萧何却摇摇头,喝了口酒,制止了刘邦不切实际的幻想。
刘邦立刻不乐意了,“萧何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俩都是兄弟。
当初御史想要向朝廷举荐你没成功不过是因为你再三推辞,然后遇上官员晋升需要考核的改革,但是你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就不要谦虚了,谦虚过头可就是骄傲了。”
萧何又喝了口酒,“你真这样认为?”
刘邦点点头。
也许是酒劲上来,萧何拉着刘邦道,“你可知为何我曾经不愿意接受御史的推荐一再请辞,甚至推辞不了了才做了这个主吏掾?”
刘邦大惊,差点想去捂住萧何的嘴,“你居然有这样的念头,你不想活了?”
萧何掰开刘邦捂住自己嘴的手,“我有什么念头?什么我不想活了?你在说些什么?还是说你想歪了?”
刘邦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然后压低声音凑近萧何说道,“你当初不愿意接受推荐难道不是因为你看出当时的大秦寿命不多,即将走向尽头了吗?
你当时还跟我说的,即便大秦真的统一了,那也不过是死前余晖,不做改变的话用不到几年,大秦就会乱。
你看到了大秦的末世所以才同我交好,是也不是?”
刘邦一副我猜的如何的样子看向萧何。
萧何抿了抿嘴,这确实是之前自己不愿意成为大秦官员的原因,就是担心不好抽手。
但话又说回来了,刘邦又说,“只是你看看现在,大秦可还有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刘邦没感觉大秦大刀阔斧做了些什么,但就是感觉有好多都不一样了,大秦大厦将倾的感觉少了很多。
刘邦都能感受到,更别说政治敏锐的萧何了。
但是萧何不能认刘邦的帽子,“这只是你的猜测,与我无关。”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刘邦被萧何噎了一下,但是没有太过计较,“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既然不是那个原因,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呗。”
刘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然后萧何同刘邦说了一件事情。
“前段时间我发现,县丞和御史狼狈为奸,私相授受。”
刘邦没明白,“比如呢?”
“贪污受贿,任人唯亲,一手遮天,不顾百姓……”
刘邦笑了笑,“萧何兄弟,以前都是你照顾我,都是你指点我,这次也轮到我指点指点你吧。
你觉得县丞和御史做那些事情是狼狈为奸,但殊不知在他们眼里他们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呢。
你说他们贪污受贿,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收一点辛苦费;
任人唯亲也可以说是培养亲信;
就连一手遮天,不顾百姓在他们眼里都可能是冤枉之语,毕竟其他人就是这样做的。
其他人都是这样他们便也如此有何不可?”
“其他人如此就是对的吗?”
刘邦摇摇头,“不是,但是屁股决定脑袋,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甚至刘邦都疑惑了,这个道理曾经还是萧何告诫自己的,是他说的,不平之事很多,管不过来,要收起曾经的三观。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萧何自己就忘记了?
“你怎么变得如此天真了,天真过头都不像你了。”
萧何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大约今天的我醉了,突然涌起了少年时候的壮志了吧。”
刘邦笑道,“现在我们都老了,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你不一样,你都是快要做大父的人了。
少年的激情离我们太远了,曾经谁不想为苍生谋福祉,为天下大同,但是现实会教会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萧何点头,然后问道,“这么说来刘季你就认命了?”
“不认命又该如何?”刘邦反问。
“至少不该认的这么快吧。”萧何喃喃自语。
刘邦重新给萧何酒杯里满上,“说来说去,萧何你还是心中有一团火,压不下去。”
萧何阻止刘邦继续倒酒的动作,看着刘邦,“我不信你没有。”
“诶,现在在说你,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要我说,既然你有想法不更应该接受御史的推荐吗,只有身处高位才能有所改变,不然你现在说的一切都是空话。”
“哪有什么为什么,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就两个字,我不愿!”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醉了,这明明是四个字。”
两人胡搅蛮缠的一番后,萧何又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改变,我就要……”
萧何说了很多,到后面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不是耳边传来刘邦的点评——屁股决定脑袋。
这件事情在两人喝完酒,清醒过来之后互相当做没发生了。
刘邦明面上也是这样,但萧何的一番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所以这次,刘邦抓住了机会,虽然到现在刘邦也不知道当时萧何情绪失控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嬴子瑜就知道,这里面有其他人的身影,不过想来也是,这个时候的刘邦身边除了萧何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人,即便有也是樊哙、卢绾这种的武将。
然后嬴子瑜一副胜利的样子看向了嬴政,仿佛在说胜利的是我。
嬴政只是睨了一眼嬴子瑜。
见自家大父没什么太大反应,嬴子瑜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有点索然无味。
不过,萧何诶,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饟,不绝粮道的全能型好苗子的萧何啊,她要得到。
于是又问刘邦,“那你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
刘邦回答道,“在沛县,担任沛县主吏掾。”
人在何处已经知道了,嬴政也不拖沓,立刻派人前去沛县寻人。
刘邦看到君上对自己友人的重视,虽然心里难免有落差,但更多的是为萧何感到高兴。
毕竟萧何曾经多次凭借官吏的职权袒护他,自己当了亭长之后还指点过他,就连这次来参加徭役萧何都送了五百的路费,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刘邦最后一点不悦也没有了。
嬴子瑜盘算着,如今汉初三杰中的两个张良和萧何都有眉头了,她是非常期待韩信的出现了,所以要不要派人去淮阴呢?
第127章 盛大的出行要有一个记录
嬴子瑜灵光一闪,大秦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她的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在嬴子瑜心里,除了第一次在服徭役的地方碰上了刘邦,附赠了萧何之外就没有新奇的事情发生了。
刘邦现在因为向嬴政献策有功,嬴政非常欣赏,所以破格被嬴政留在了咸阳。
虽然这是对外的口径,但是嬴子瑜就是觉得这是自家大父的借口,嬴政留下刘邦绝对和刘邦是汉高祖的原因分不开。
当然,刘邦虽然被嬴政留在了咸阳,嬴政手底下的人也有眼力见给他安排了住所,只不过刘邦初到咸阳城,还是举目无亲的状态。
不过好在刘邦毕竟是刘邦,交友能力强悍,个人魅力也不俗,没多少时间就结交了不少相见恨晚的好友,章邯就是其中一位。
这点嬴子瑜是不知道的。
所以后来嬴子瑜在封禅途中见到刘邦的时候属实惊讶了一番。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百无聊赖的嬴子瑜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因为水泥修路节省了不少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所以没过多久,一条从咸阳到泰山的阳关大道就修筑好了,这也意味着嬴政即将开启他的第一次封禅之旅。
公元前220年九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嬴政带着扶苏、嬴子瑜等儿孙,并文武百官七十余人启程了。
这次的封禅可以说除了嬴政以外,最高兴的莫过于嬴子瑜了,但是嬴子瑜低估了高兴过后的难熬的路程了。
“小鱼儿这是受不住了?”公子高坐在嬴子瑜的旁边,笑问道。
嬴子瑜点点头,“仲父,我错了,我以为修建了水泥路应该会好走些,结果并没有。”
嬴子瑜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条路比曾经自己跟着去秦楚战场的路难走好多。
明明这水泥路走的不该如此啊。
公子高自顾自的吃着零食,并没有嬴子瑜这样的感受,他反正觉得这条路比以前的路好走多了。
“真的?”
嬴子瑜不相信,但是问了很多人,他们的感受和公子高一样。
公子高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干,“小鱼儿你这是无聊了吧?”
这次封禅,扶苏没有代替嬴政监国,所有的公务都是送到这边交给嬴政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嬴政和复苏都是忙于政务的。
这才让公子高认为,嬴子瑜现在的状态是是无聊导致的,毕竟全程赶路,谁也受不了。
不过公子高能理解,招了一个守卫过来询问了一下路程,得知还有一天就到了泰山了,激动的和嬴子瑜说道,“马上就到了,等下你就不会无聊了。”
嬴子瑜无聊的点了点头,然后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突然间有一群人吸引住了嬴子瑜的视线。
他们手里拿着木板和炭笔,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然后在木板上描描画画。
嬴子瑜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是谁?”
公子高循着嬴子瑜的实现看去,“他们是宫里的绘画的匠人,负责记录这次出巡封禅的场面的。”
公子高看了看确定,他们这是在工作。
嬴子瑜一拍脑袋,她怎么忘了这茬了,在她的前世有照相机,所以出去旅游很方便,但是这是古代,绘画就成了照相机的代替。
而现在他们是要去封禅的,这么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性时刻怎么能不去记录。
现在的嬴子瑜,大父是皇帝,父亲是太子,即便不说也会有人去揣测讨好,这不,嬴子瑜还没说话呢,心思活络的人就将这群工匠的领头人带来见了嬴子瑜。
“臣参见公主殿下。”
嬴子瑜一边唾弃自己被腐朽的封建主义腐蚀,一边开心的接受特权的服务。
“快起身。”
有了嬴子瑜的话,工匠也就麻利的坐在了嬴子瑜的对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嬴子瑜的问话,工匠非常自豪的回答了。
“既然如此,我方便看看你们的草稿吗?”
虽然说他们的草稿一般不会轻易示人,但是嬴子瑜是一般人吗?
所以没过多久,工匠们的草稿都到了嬴子瑜手里。
嬴子瑜和公子高翻看了一下,里面有跟随的百官和秦军,有沿途的风景,有好奇的百姓,但更多的是嬴政和扶苏,偶尔夹杂着几张嬴子瑜探头探脑的画。
公子高甚至特意将里面的几张挑选了出来,“小鱼儿你看,这几张画的你挺有趣的。”
嬴子瑜觉得是不错,但是如果主人公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作画我能理解,为什么还有我的特写?”还是这种憨态可掬的样子。
嬴子瑜看了看这画作的手法,和其他人的端正、写实、工整不同,她的几张画偏可爱,非要类比的画,就很像Q版的画风。
不符合主流审美但意外契合嬴子瑜。
只不过喜欢又如何,这种青史留名的机会,嬴子瑜觉得还是留给更重要的人为好。
工匠不明白嬴子瑜内心的吐槽,只以为嬴子瑜是单纯的询问,于是为自己的鬼才徒弟解释道,“这是我徒弟画的,本来我都想销毁的,但是偶然间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太子殿下觉得可爱,又拿去给了君上,君上也觉得不错,还说要多画些。”
原来是自家大父和阿父的手笔,嬴子瑜也知道反抗无效了,于是逼着自己忽视这些画。
接着就将话题转到正事上去,“你们画的这些画一般都放在那里呢?”
工匠没有一点犹豫,回答道,“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与史官记载放在一处的。”
这么说嬴子瑜懂了,这些都是作为历史材料保存的。
“不过我看你们这些草稿画的都非常不错,作为历史材料保存,束之高阁未免有些浪费了。”
工匠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从来如此,他也没什么办法改变。
嬴子瑜提醒道,“这些画画出来就是给人看的,画比文字的门槛低,一些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懂。
而如果画没有人欣赏就失去了它的传播价值,你们何不将他刊印成册,交于书铺售卖呢?”
工匠有点意动,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我们的画技粗糙,只能担得上工整,与文士们相比差距很大。”
他害怕他们刊印成册会被人嗤笑,说他们这群人不自量力
但是嬴子瑜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让更多不识字的人知晓大秦封禅的壮观景象,又不是让你们去选美的,只要能让百姓看懂就好了。
再者,这次的画作很明显是内容价值超过绘画价值。”
嬴子瑜说到最后还威胁上了,“你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去问问其他人,总有人愿意的。”
这时候公子高也出声帮腔道,“你们也不要想太多,有君上站在背后,谁敢诋毁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我立马让我的印刷厂和出版社出面,你们只需要负责画,其他后续一切都不需要费心。”
嬴子瑜和公子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工匠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于是乐颠颠答应了。
甚至,这位工匠头领还是个有脑子的,一个呼吸间的功夫他就讲嬴子瑜的想法升了个级。
“小公主的目的是让大秦百姓都能看到君上封禅的盛举,但是能花前买画册的毕竟是少数。
所以臣有一个提议,因为我们工匠除了偶尔会给史官画一下大场面的画记录之外,其实本职工作是画壁画这些。
正好现在洛阳的大秦学宫还未修缮好,期间装饰也没敲定,不如等这次封禅图完成了,在学宫的墙壁上也复刻一遍?”
“这个主意好!”
嬴子瑜一下子就被点拨了,她想要出画册除了宣传之外,也有画多了流传到后世的可能性就多了的想法在里面。
但是她怎么给忘了,相比纸张和帛画,壁画的保存时间更久。
这件事情甚至不需要嬴政和扶苏过问,嬴子瑜自己就能决定。
敲定好这件事情之后,嬴子瑜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公子高再次确定,之前嬴子瑜萎靡的状态就是无聊导致的。
而且公子高十分不能理解的是,“小鱼儿为什么你非要有事干才精神呢?”
哼着小曲的嬴子瑜一顿,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公子高解释道,“之前一路没什么事情,小鱼儿反而蔫蔫的,但是现在你给自己找到事情了,立马满血复活了。”
公子高甚至觉得自家小侄女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比如俗话说的闲不下来?
公子高不说不知道,一说嬴子瑜也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挺贱的。
立马甩开脑子里可怕的想法,嬴子瑜不想理公子高了。
心情大好的嬴子瑜准备下车放风,正巧在人群中看到了令她十分意外的人。
“刘季先生怎么会在这里?”出于好奇,嬴子瑜让人将刘邦叫了过来。
这时候正是队伍休息的时候,叫个人也比较方,没多久刘邦就被带到了嬴子瑜面前。
刘邦在得知嬴子瑜找他的时候,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保不出任何问题。
“不知道小公主找某有什么事情呢?”
嬴子瑜看着刘邦端着彬彬有礼的样子,一下子还不太习惯呢。
“我在队伍中不小心看到了你,还以为是看错了呢,特意找人问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你,看来大父真的很欣赏你,给了你特权。”
刘邦矜持一笑,“小公主误会了,这次能来并非是君上钦点的。”
嬴子瑜意外刘邦居然这么坦然的说出了他是走后门这件事情。
刘邦维持的仪态没多久就松散了,挺直的背塌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坐姿,说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必要说谎。
再者小公主慧眼识人,什么谎言在你面前都会被识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嬴子瑜拒绝刘邦的糖衣炮弹,然后问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那你是怎么混进来啊?”
也许是懒散的仪态能传染人,嬴子瑜也不自觉的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双手托腮如此问刘邦。
刘邦看出眼前的嬴子瑜没什么上纲上线的脾气,也因为对方是个孩子,说话越来越随意了些,“怎么能说是混进来的呢,我这也是正儿八经入了随行名单的。”
嬴子瑜更想知道这是谁帮忙得了,“这次封禅是李斯先生和王绾先生全权负责的,随行军队则是我曾外祖父王翦将军负责。”
嬴子瑜猜测,“难不成是李斯或者王翦?”
猜测到这里,嬴子瑜还小小惊讶了一番,感慨刘邦的魅力之大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征服李斯他们。
第128章 祥瑞降临
对于嬴子瑜的猜测,刘邦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某刚来咸阳没多久,虽然很想结识李丞相和王将军,对王相和冯相也向往许久。
但是某不才,还未得缘与他们想见。”
既然还没有想见,嬴子瑜就好奇了,“那你是怎么被安排的进来的?”
刘邦回答道,“某这些时候在咸阳,偶然间结识了好友章邯。
好友知晓我仰慕君上威仪,也想亲眼见一见君上封禅的威仪,在我的一番请求之下,将我的名字加在了随行的名单中交给了王翦将军审核。”
也许是这些年仇人变朋友,盟友变死敌的见的多了,这回嬴子瑜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变现出来。
章邯嘛,她是知道的,曾经她叔父跟她提起过军中好友时说过。
按照她的历史知识,章邯就是王翦、李信、蒙恬等老牌将领去世之后,大秦唯一能打的了秦末名将。
章邯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是在秦二世胡亥登基之后。
当时陈胜吴广起义攻入了函谷关,当时的章邯组织骊山囚徒组成军队抗击叛军。
短短一年之内,章邯就做到了灭周章、田臧、李归、邓说、伍徐等部队;杀楚国柱国蔡赐、将领张贺,逼迫楚王陈胜逃走;击败齐魏联军,先后斩杀齐王田儋、魏王魏咎、魏相周巿等人。
甚至西楚霸王项羽的叔父项梁都死于章邯之手。
随后章邯北上收邯郸,围巨鹿,先后消灭四支起义军首领后被赵高陷害。
在大秦灭亡之后,章邯被项羽分为雍王,定都于废丘。
最后,章邯和刘邦的缘分在汉高祖元年八月开始,在汉高祖二年六月结束,汉军破城,章邯自杀。
嬴子瑜只是感慨了一下这两人之见缘分的奇妙,其他多余的话也就没有说。
反正嬴子瑜这些时候无聊,正好刘邦情商很高,所以在一行人到达泰山脚下,嬴政终于放下他的政务的时候,才发现嬴子瑜和刘邦的关系好了起来。
“小鱼儿很欣赏刘季?”
嬴政将嬴子瑜召到身边询问。
嬴子瑜奇怪的反问道,“不是大父你很欣赏吗,不然怎么会仍由刘邦的名字留在随行名单之上。”
别以为嬴子瑜不知道,虽然这些名单是王翦决定的,但是突兀出现一个人,还是被嬴政打过招呼的人,王翦一定会向嬴政询问的。
嬴政也不否认,“朕之前就说了,朕好奇这人,想知道在寡人死后*,在群雄逐鹿的时代中,他为什么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嬴政暂时没有和刘邦接触太多,但是刘邦最近的一言一行都被嬴政派去的人记录下来,供嬴政翻看。
“这人交友能力不俗,短短时间之内,就连淳于越这个犟种都对他有过好脸色。”
嬴政有一种预感,最后甚至是李斯也会成为刘邦的朋友的。
“刘季这人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他能让每个人都舒服,愿意和他交往。”
嬴政这样评价,而这点也是嬴政觉得自己缺少的。
即便刘邦现在只是一个身无半点官职的平民,但是嬴政就是下意识的去比较了一番。
嬴子瑜诧异嬴政居然这样评价刘邦。
“能拦住寡人,给寡人献策已经强过很多人了。”
说完嬴政在嬴子瑜疑惑的眼神中派人给刘邦传旨,让他跟在扶苏身边。
“为什么要把他放在阿父身边?”嬴子瑜不理解。
“让咱们这边的秦二世和原本历史中的秦二世学一学是没有坏处的。”
接到嬴政旨意的刘邦以为是这段时间陪孩子陪出的机会,激动不已,而扶苏就不一样了。
封禅之前需要斋戒三天,这三天里沐浴更衣,戒奢戒酒嬴子瑜都能接受,就是吃了三天的素有点受不了了。
好在这三天熬一熬就过去了。
封禅分为封礼和禅礼,一个是在泰山顶上筑坛祭天,一个是在泰山底下除地祭地。
此刻正是嬴政封禅第一天,他正带领着大秦重臣登上泰山,站在祭天坛前,诵读赞美神灵的祭辞。
从嬴政带着百官开始祭天之礼开始天空就开始出现了要下雨的征兆。
即便在官员的劝阻之下,嬴政依然没有叫停这场祭祀仪式。
也许是上天垂帘,在嬴政诵读完祭祀辞,那雨也没有落下来;杀完牲畜也没有下雨。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不敢松懈半分。
果然如此。
在进行到燔柴之礼,也就是把玉帛、牺牲这些东西放在柴火上焚烧时出现了变故,暴雨下下来了。
在这时候的人眼里,这世间有很多惩恶报善,威力无比的鬼神,这时候要祭天就是将祭祀的肉类、玉帛等财物放在柴火上烧给鬼神,鬼神看到了,享用了才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而现在,仪式进行到一半就被大雨打断了,这不就意味着鬼神不愿意接受大秦的祭祀,不认可大秦吗。
一时间,忠于大秦的人心里惴惴不安,害怕引火烧身,一些对大秦充满恶意的人则在心里欢呼。
苍天有眼,暴秦不被仙神认可,注定不会长久。
此时嬴政的脸色非常难看,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他,他抬头望天,心里想的是即便这样上天也不会认可他吗?
这种丧气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随即嬴政心里想的是,即便上天不认可,他作为统一天下之人,功过三皇,德高五帝,上天不认可,不愿意享用他的祭祀,他偏要勉强这些仙神。
在大雨中柴火稍不起来又如何,他准备让人搭建帐篷了,遮住倾盆而下的大雨,他就不信了这火烧不着。
但是太常战战兢兢回答道,“君上,短时间之内完全搭建不好,即便是搭建好了,那也错过了祭祀的良辰。
不如这样,君上带人先下山,等到天气好了再重新走一遍祭天之礼也不是不可以啊。”
太常苦口婆心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现在的嬴政很明显已经跟上天杠上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太常都要给嬴政跪了,“君上何出此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下大雨打断祭祀之礼并非君上之错。
君上只是顺应天象,暂时避雨而已,不是君上的退让啊。”
好家伙,为了让嬴政能下山,主持祭祀的太常都说出了荀子的话,暂时叛变了自己的信仰,站在了无神论的一边。
而太常的话虽然没有说服嬴政,但是说服了扶苏李斯他们,他们也开始劝说嬴政先下山。
他们和太常的理由不一样,他们完全是担心在雨中待的时间长了,嬴政会生病,或者发生什么危险。
“君父,即便您不认可太常所言,那你也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啊,大秦现在离不开您,万一您在这雨中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现在是初秋,不比夏天,很容易受风寒的。”
扶苏这样劝诫道。
接着公子高补充道,“君父就算认为自己身体康健,那也为小鱼儿考虑一下啊,她还是个孩子,自己坚持爬上山已经很劳累了,再淋一场雨肯定会生病的。”
说着还将嬴子瑜推到嬴政面前,企图让嬴政看到嬴子瑜狼狈的样子有所触动。
但可惜,即便如此,嬴政只是犹豫了一下,吩咐人将嬴子瑜待下去,他自己则依旧不为所动。
有时候真的别怪扶苏脾气倔,别怪公子高做事一意孤行,别怪将闾像头倔驴,这些都是遗传的嬴政。
嬴子瑜眼瞧着自己就要被推走了,连忙出声,笑话,再不出声自己准备的惊喜就要泡汤了。
“你们看祭坛上!”
嬴子瑜这个声音非常大,不仅是靠着最近的嬴政扶苏等人,就连离得远一些的李斯、冯去疾等人都听到了。
由于声音掷地有声,这些人不自觉的顺着嬴子瑜的声音朝着祭坛看去。
只见原本毫无生气的祭坛此刻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耀眼夺目,足足持续了靠近一分钟。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嬴子瑜在心里对自家系统说到,【可以了,将手电筒收一收,把我做的“祥瑞”放过去吧。】
有了嬴子瑜的吩咐,系统立刻照做。
所以在光芒退去之后,众人看到,原本空荡荡的祭坛上立马出现了一条玄色威严的龙。
这龙栩栩如生一样,威武霸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飞起,直冲云霄而去。
众人都被这一刻的惊变震惊的待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看着这群人的反应,嬴子瑜非常满意,甚至在心里尖叫,【系统系统,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令人震惊!
我的这个出场方式是不是特别厉害!特别有创意!特别有排面!】
是的,这个“祥瑞”是嬴子瑜自己造出来的。
当时在知道自家大父下定决心准备泰山封禅的时候,嬴子瑜就有这个想法了。
更别说在想起来历史上秦始皇泰山封禅似乎是遭遇了狂风暴雨就更加坚定了嬴子瑜制造祥瑞的心了。
而这个祥瑞怎么制造呢。
嬴子瑜在想了很多之后办法之后,将注意打到了水泥身上。
她打算用水泥做一条威武霸气的龙,然后在封禅大典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放出来,召显秦始皇天命所归。
当时系统还问的,【宿主要怎么将这东西拿出来呢?】
嬴子瑜将目光聚焦到化作猫咪的系统身上,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不是有你在的吗?
猫咪系统浑身炸毛,非常拒绝,【即便我到时候能把这条黑色的龙拿出来,但是宿主现在住在咸阳宫,是在你大父眼皮子底下,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能避开你大父的耳目,偷偷搞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这当然是一个好问题,于是嬴子瑜看着猫咪,写满了帮我。
系统更是拒绝,【这怎么行,我就是一个系统,有没有什么实体,更不会你说的制造雕刻技术。】
系统的拒绝嬴子瑜没当回事,反而非常郑重的表示,【小九,我看好你。】
在嬴子瑜强买强卖中,系统只能委屈巴巴的做着对他来说非常难的事情。
嬴子瑜定好了图纸就催促这系统开工,当然系统毕竟是bug型作弊神器,不情不愿中还是给嬴子瑜完成了。
至于怎么完成的别管。
嬴子瑜非常满意,看着系统交出来的成品点点头。
而被逼迫的系统抱着自己缩水了一大半的积分哭的震天动地。
这点嬴子瑜狠狠心,就当看不见。
系统更难受了,【我为了你的要求倾家荡产找别的系统换的,还是高出市场价的两倍换来的!】
系统不断在嬴子瑜耳边提醒,因为系统自己做不到,他的商场里说白了都是一些图纸知识,而嬴子瑜又是一副我只管提出问题,你才应该想解决办法的态度。
所以无奈的系统只能找别的系统买,系统之间的交易只能用系统自己的钱,经过几道中间商赚差价,小九从原先的富有变成了穷鬼。
【小九,做系统要有格局,咱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利益,而应该看重未来的效益。
这次虽然花了很多钱,但是收到成品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钱没白花,相信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要太在意积分,你要在意的是未来,是不是未来的成功!】
系统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系统了,它不好骗了,【我不要听这些,这都是你们人类PUA员工的话,我不要,我要实际利益。】
嬴子瑜一边感慨自家系统变聪明了,一边表示,【我们下次积分分成多给你两成。】
【这还差不多。】系统满意到手的利益。
嬴子瑜也满意,这次只是个试探,如果系统完不成,她大不了找自家阿父或李斯帮忙。
虽然找他们有暴露的危险,但是最起码能把事情做好。
只不过一旦这样做,这祥瑞就变得非常普通,但是赢子瑜做这些的目的最重要的就是给嬴政的封禅多一层保障。
也许有人会说,按照当时的技术,做出来的“假祥瑞”肯定骗不了所有人,在未来一定会被揭穿。
但那又如何。
嬴子瑜要的又不是非常完美的伪装,只要现在这群人相信就可以了,只要她能自圆其说就够了。
但没想到,一次不走心的试探让他发现自家系统还有这样的潜力,意外之喜。
和别的系统交换吗,这个可是非常有用的技能啊。
嬴子瑜虽然没有探究系统隐私的偏好,但是这不代表嬴子瑜不去利用已知的信息,所以她把更多的积分交给了系统。
积分在她手里除了买书之外也没别的用处了,但在系统手里不一样。
所以嬴子瑜虽然给了自家系统更多积分,但是未来要系统花积分的地方只多不少。
当然,这点嬴子瑜贴心的没有告诉系统,让孩子高兴高兴吧。
话题回到封禅大典上面。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家都被惊讶到了,都一时呆愣着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而嬴政是这群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立马想要上前查看,但是身边的人纷纷阻拦。
“君上,这东西突然出现,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切不可随意上前啊。”
说着就有人要代替嬴政去查看祭坛上突然出现的龙究竟是什么情况。
嬴政被劝阻的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但是随即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寡人亲自去!”
说着,在大雨中快步走上前,众人见嬴政已经孤身在前也不做停留,都跟在了后面。
大家靠近了才发现,原来这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假龙。
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他们期待是真龙,但又恐惧是真龙,而告诉他们是假的又有些可惜。
这是做了很久的背景板的刘邦出声打断了他们的惋惜,“这龙即便是假的也是巧夺天工的存在,比之真龙也差不了多少了。
甚至我觉得假龙比真龙更神异。真龙咱们大秦饲养不来,但是假的,还能做成这样栩栩如生的,除了仙神的手段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所以,这很显然是上天认可君上的功绩,给准商准备的礼物,甚至这大雨也只是送礼的前奏。
由此可见,君上受命于天,名正言顺,功盖前朝,标榜青史。”
有了刘邦的带头,一些心思活络的人跟着高声赞美了起来,“受命于天,标榜青史!”
仿佛是为了印证刘邦的话,群臣刚喊完原本下着大雨的天立刻放晴了。
而这条玄色的龙在阳光之下更显威严,仿佛就是嬴政的化身一样。
嬴政很满意,上手抚摸了一下,感受着其中的触感,然后看了一眼嬴子瑜。
嬴子瑜猝不及防与嬴政的眼神交汇,在嬴政的眼神中仿佛看出了嬴政看出了她的小动作。
嬴子瑜一边做无辜状,一边极力呼叫系统,【系统系统,怎么感觉我大父知道了我做的事情啊。】
说到这件事,系统也很不理解,【宿主,之前你还用仙人之说掩盖过你的神异,现在就算秦始皇怀疑了,你继续用这个理由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担心真相被秦始皇发现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家大父深信不疑世界上有神仙,费尽心思要寻仙问药,最后吃仙丹吃死自己啊。
虽然这些年在嬴子瑜有意无意的暗示里嬴政打消了吃徐福这些方士的丹药的念头,但是嬴政对长生的执念,嬴子瑜可不敢赌。
第129章 立太孙(大修,调整了一下顺序)
因为天降祥瑞的事情,原本被大风雨破坏的祭祀仪式最后硬生生转折成为神仙送礼庆贺,这更加印证了嬴政一统天下是天命所归。
在祥瑞出现之后,天也跟着放晴了,所以燔柴之礼能正常进行下去了。
这场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嬴政眼里就是蓬勃爆发的大秦。
随着玉帛燃烧的青烟缕缕升起,直至升至天空消散,柴火上最后一点火星子熄灭,这也意味封天之礼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也是时候返程了。
返程没有什么别的疑问,只一点有异议的就是这条突然出现的玄龙怎么办?
按照实际情况来看,这条玄色大龙长五丈,龙身需要三人合抱才勉强围住,这么个大家伙用人力搬下山,不说是无稽之谈,但也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李斯劝说道,“君上担心人力运输的花销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万一在运输玄龙雕像下山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小心,导致玄龙有所损坏了怎么办?
这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上天赐予大秦的礼物,若有损坏,让仙神认为这是我大秦对其的不满怎么办?”
李斯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很多人也认可将玄龙放置于祭坛之上,不做搬运。
但是也有人认为不搬下山也不合适。
就像冯去疾,听到李斯的话之后也说出了自己的考量。
“左相所言有理,但是忽略了一点,玄龙乃是上苍赐予我大秦的祥瑞,是认可君上、认可大秦的象征,其对大秦的意义非同凡响。
将其运回咸阳,让其成为我大秦的象征,供人瞻仰,好生打理,日日供奉都不为过,怎么可以就这样将其孤置在山上?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对仙神的不尊重,若是仙神认为大秦对这次的祥瑞不满意,进而生了气,那又该当如何呢?”
冯去疾这话说的也没毛病,所以也有一部分人支持。
一来二去之间,对如何对待玄龙的事情就由两位丞相带头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嬴子瑜没想到自己弄出来的祥瑞变相成为了朝中争吵的话题,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嬴子瑜都想让系统把祥瑞收回去了,等到了咸阳再拿出来。
但这也只是想想。
眼看着争论不休要影响下山的时间了,嬴政也没有再任其继续发展下去,不想浪费时间的他立刻拍板决定道,“这条玄龙就留在山顶。”
话刚说完,反驳的意见就出来了。
但是嬴政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反对的话憋在了心里,“寡人见这泰山之顶也颇为宽敞,适合在此修建一座楼观,然后派人在此为其看顾。
日后若有重要祭祀皆可前来祭拜一二,不致荒没,也不会对祥瑞有所损害。”
如此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但是总有人会挑刺,他们认为就算是修建楼观也是一场劳民伤财之举,于国无益。
“那将其运送下山就不是劳民之举?”
“所以说将其放置于此,仙神悲悯苍生,定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仙神之物理当时时祭拜,日日观摩,而不是放置于此,空耗信仰。”
眼瞧着又要吵起来,嬴子瑜悠悠的回了一句,“这不行那不行的,那就让反对的人自己想一个更加完美的对策出来。
或者有些人非要把它运回咸阳,那就自己来搬。”
考虑到这些人的年纪和官职,嬴子瑜收回了那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有扯到自身利益,他们互相攻讦,互相反驳都成了习惯,但是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这群人立马团结了起来。
“想来君上所言乃是最合适的办法。”
“君上英明!”
……
接下来就是禅地。
第二天一早,嬴政就带着人来到了梁父山,而这里早就摆好了禅地所需要的物品。
相较于前一天的封天,禅地仪式会比较简单。
这个简单不是礼仪流程的繁琐,而是因为禅地仪式用的是秦人更加熟悉的祭祀仪式。
是的,这次的封禅,嬴政将周礼和秦礼结合了起来,封天用周礼,禅地则采用秦国本土在雍祭祀天帝的方式。
原本历史中,嬴政也是这样做的,甚至赶走了随行的儒生,不让他们参与其中。
不过后世对此的理解是,因为儒生不配合,这是秦始皇无奈之下的举措,所以能看出秦始皇极度自负得性格;
也有人认为这是秦始皇担心禅地用秦礼会被儒生嘲笑,所以才赶走的他们,这种观点就认为秦始皇是一个非常自卑的人。
毕竟周时,各诸侯国都认为秦人是蛮夷,大秦礼仪始终被当时的东方文化所鄙视。
不过,如今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上面这两种猜测,嬴政不用周礼坚持用秦礼只是因为一点,他觉得秦礼更好。
嬴子瑜觉得有这样改变的原因多亏了她时不时在自家大父身边夸奖,潜移默化的改变。
嬴政笑笑不解释,看到真实的儒生,看清真实的周礼,看明白周的兴衰,一统天下的嬴政已经对曾经的齐鲁文化祛魅了。
这个时代是他的,他将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他的印记,这片大地必然要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按照秦礼来看,禅地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颂祭文,然后将祭天册文用金线缠绕,用金泥塑封,盖上玉玺之后放入铜盒之中,埋于地下才算完成。
历来祭文无不是歌功颂德,彰显君王威仪,或是感念仙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这些。
所以即便这祭文没有固定的模版,即便祭文他们都没有看过,各位大臣还是没有特别担心的。
有的甚至在心里觉得,今天的禅地比昨天的封天顺利太多了。
只是可惜他们还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惊喜。
嗯,也许是惊喜。
嬴政按照要求走上诵读祭文的台子上,打开了文册。
在非常模版化的祭文中,一些人开始昏昏欲睡了,一些回忆过去的荣耀和他们关系不大,展望未来的征程有头顶大佬顶着。
只是这祭文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尤其是听到嬴政开始夸奖自己的孩子了,是每个有所成就的孩子都夸了一遍的那种。
当然这种炫耀孩子的做法当然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夸儿女都是一句话带过,就连太子扶苏都只分到了三句话。
只是对扶苏女儿嬴子瑜的夸奖则非常多,有种前面的夸奖都是为了抛砖引玉。
什么“少聪慧,有大志,能文能武,有济世安民之才。”
什么“孝悌仁爱,宽厚仁慈,赤子之心,有忠义贞信之德。”
当然这些他们都还能给自己洗脑这些都是合理的。
但是什么“福星转世,得仙人教化,人在则可以保大秦百世无忧”就夸张了吧。
到这里一些聪明人就反应过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祭文,而是一份立储诏书,还是在皇天后土面前过了明路的立储诏书。
果不其然,嬴政最后一句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扶苏之女子瑜,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可立为皇太孙,后继位为三世皇帝,以承大秦百年基业,威服四海。”
这时候群臣都被嬴政这一招打的措手不及,愣神在原地,这就不对了吧。
“自古以来,如何有女帝?”
嬴政回答,“自古以来也没有皇帝,寡人能创皇帝,为何不能立女帝?”
当然不可以!
这不是皇帝是谁的问题,这涉及到了立储,君上不经过群臣商议就一意孤行的下发诏书,以个人喜好左右朝堂政事,与那暴君何异?
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政事,这涉及到立储的问题,三代皇帝的确立啊,里面的政治利益有多大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这时候,在场的很多大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嬴政把这封诏书推行下去。
女帝?他们不认!
看懂一部分大臣心中所想,李斯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心想我亲爱的君上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找我商量一番呢,好歹出出主意,不要和这群人硬刚啊。
李斯甚至在心里责怪了一句,“君上又不是不知道这群人的难缠程度,之前因为郡县制都能吵很久,何况是立储,还是立皇孙。
好歹跟我说一声啊,这样还比较好配合的。”
嬴政当然认清楚自己手底下一些人效率有多低,但是正因为如此嬴政才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拿到朝堂上去说,而是选择了在这种场合。
他才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长时间。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将小鱼儿的立储诏书放到朝堂上商讨,没个三四个月的时间绝对商讨不出个什么结果。
既然嬴政最后的决定绝对不会改变,不如一开始就一锤定音来的简单明了。
嬴政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反而亲自将祭文放到了铜盒中埋在地底下。
铜盒入土,诏书就再也不能更改,所以群臣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嬴政完全不理会,嬴政身边有护卫,大臣们靠近不了嬴政。
甚至他觉得让守卫埋不诚心,自己埋又不符合身份,于是只有扶苏代为亲手埋。
等扶苏最后一铲子填平之后,嬴政才终于正眼去看那些激烈反对的大臣们,这不看不要紧,有些大臣激动的晕厥了过去。
“好了,现在寡人给你们自由申辩的时间了。”
虽然嬴政独自埋诏书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完全不听任何人劝谏的态度,可见他在立储问题上的决心,但是完全不听大臣们的意见不是明君所为。
所以等尘埃落定之后,嬴政表示这群反对的人可以说话了。
但是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看到嬴政这样子,群臣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就是自家君上要的结果啊。
李斯、蒙恬等是嬴政心腹,公子高这群宗室代表,以及张良、陈平这些扶苏的人对于这个决定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对,甚至还对此喜闻乐见。
毕竟在嬴子瑜被封为皇太孙这件事情上,他们是受益的一方。
其实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现在想起来,这一切似乎早就有迹可循了,不然君上不会一直将公主带在身边,这是哪位秦公子都没有待遇。
但还是那句话,想得通不代表能接受。
“立储乃是国之重事,应当和群臣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君上如今这番所作所为与暴君有何区别?”
儒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攻击力。
但是这一点被蒙武反驳了,“和你们商量?
之前君上要封禅,找你们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什么东西出来,简直就是白白浪费君上的时间和生命。”
“无知莽夫!”
蒙武被骂毫不在意,“你们说我无知我还说你们管得宽呢,你们这群人中间不是有人多人都不愿意在大秦出仕吗?
都不是大秦的官员,说这些话不觉得羞愧吗?
再说了,国之重事也是君上家事,君上家中无人反驳不就行了,用得着你们管。”
不认可这个观点的大臣厉色愤言,“胡说八道,君上之事无小事,君上家事就是国家大事。
这些儒生有万般错但是有一点却说的对,这次君上因为立储的事情不和大臣商议,明天君上增加赋税,征发徭役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不和大臣商议了?
那么到后面在君上心中可还有一点我们为人臣子的地位,独夫之心日益骄固,这样专权独断的君上和暴君有何不一样?”
蒙武一个武将,嘴皮子说不过这群熟读经史子集的人,只能一口咬定公子公主对此都无异议,群臣没必过分要苛责。
公子高都看不过去自家夫人的族叔这样一个老实人被欺负,立刻以嬴政儿子的身份,作为大秦宗室代表开口,“我们作为子瑜的长辈,完全认同君上的提议,完全认可子瑜成为三世皇帝。”
别管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的,公子高一开口且无人反驳,宗室这边就不是问题了。
“自古只有男子为官做宰,君上曾经准许女子为官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如今又要一手促成大秦的女帝,阴阳颠倒,牝鸡司晨,一旦招致祸端,君上就不怕上天降罪大秦吗?”
这话刺到了现在在场的女性官员,尤其是阴嫚的心。
“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古以来,但你别忘了我君父如今做了多少打破常规的事情!”
阴嫚不服气开口。
这是说这话的人却表示,“正是君上来者不拒的用人政策才养大了你们这群女子的野心,阴阳颠倒。”
阴嫚想继续反驳,但话口被嬴子瑜接了过去。
小小的嬴子瑜即便这些天因为封禅穿的很隆重,但是稚嫩的脸庞依旧遮掩不了别人对其的轻视。
“你说女子做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牝鸡司晨,那我问你,在大秦开放女子做官之路之后,那些进入官场的女子做得如何?”
说话的人想也不想就想给她们扣黑帽子,好在甘怀先一步出声,“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手下有三位女性官员,阴嫚公主自不必多说,工作认真,有君上之风;
另外两位是民间而来的,虽然一开始基础不好,但是只要是我教过的都能记住,不仅和男性官员一样,甚至胜过一些偷奸耍滑的人。”
接着治粟内史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手底下虽然没有女官,但是我曾经在小公主的封地上遇到过一个小吏,是一名女子。
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研究如何堆肥能使得粮食增产,认真模样甚至我都自叹弗如。
好的官员并无男女之别,有的只是用心和不用心的区分。”
虽然为女子开口的人不多,但是有就足够了,嬴子瑜说道,“这些女子工作并没有比男子差,战战兢兢,没有任何懈怠,何来的阴阳颠倒,招致霍乱?
你认为是君上养大了女子的野心,可是女子也是人,男子有加官进爵的野心为何女子不能有?
以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现在有机会了,为何不可去争取?
还是说在你们心里,将你们生出来的母亲,为你们生儿育女的妻子不是人?”
那人气红了脸,明明说的是女帝的问题,怎么扯到了他母亲和妻子身上去了?
嬴子瑜眨眨眼,这不是他先说的吗?
不过不要紧。
“既然你想回到女帝之事上来,那我请问你,请问你们反对的人,如何确定我嬴子瑜就一定做不好这三世皇帝?”
说这话的时候,嬴子瑜眼睛微眯,还真有三分嬴政的气势。
“别用什么‘自古以来’的废话来搪塞我。
论忠孝仁义,我大父在诏书中都已经说明白了;
论民生贡献,我推行了纸和印刷术,造出了玻璃,就连冬天御寒的衣物和增产的粮食都有我的手笔;
论识人用人,昔日鲍叔牙向齐桓公推荐了管仲,成就一段佳话,如今我发掘的张良未必没有管仲之能。”
张良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情,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过来的探究的眼神,心知此刻无法解释,只能闭眼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你还别说,配上张良那张过于惊艳的脸,还真有几份仙人之感。
然后张良闭眼没多久,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就是张良啊,我是刘季,也是太子的人,以后就是同僚了,多多关照啊。”
张良听说过刘季,这时候见到真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清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张良甩了甩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重新关注到嬴子瑜身上。
虽然嬴子瑜自认为自己的解释很有力,但是想要找漏洞还不简单。
“小公主所言皆为发明创造的能力,就连识人用人也只是蜻蜓点水。
若是小公主想要做一做墨家钜子,我等一定双手赞成,但是小公主若是想要做的是一国之君,恕臣愚钝,看不出小公主的资质。”
“你是一点也不看嬴子瑜的封地啊。
你不会不知道君父曾经将咸阳城外的一处划给了嬴子瑜做封地,就连平舆城也在攻破后成为实际上嬴子瑜治理之地。
但凡你们多了解一下这两块封地上百姓生活状态都不会说出刚刚的话。”
将闾都忍不住开口了。
只是有些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听自己想听的。
“臣理解君上想要巩固太子的地位,但是太子还年轻,未来还会有其他儿子,贸然立女儿为储君实属不妥之举,这将未来太子嫡长子置于何地?”
见刚刚的话题不了了之,其他人又重新起了一个。
对于这个问题,嬴政则疑惑,“你们都认为寡人因为太子而立太孙,但为什么不是因为寡人信任太孙所以立了太子?”
嬴政这话大臣们不知道该怎么接,就连李斯也卡壳了,毕竟嬴政的语气太真诚了。
“君上慎言!”
“寡人这些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寡人之孙。
更何况,太孙是太子第一个孩子,如何不*是嫡长子?难道你们认为太孙不是太子,不是寡人的孩子?”
一顶质疑皇室血脉的大帽子扣下来,这群人肯定不敢接,只能慌忙解释,他们所说的嫡长子指的是儿子,“而且自古以来,嫡长子都是指儿子,女儿是不算的。”
嬴政眉眼一挑,“看来爱卿还是没有听懂刚刚的话,寡人如今做的打破世俗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们居然还想用自古以来这四个字束缚寡人?
简直可笑。
再者,爱卿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孩子了?”
赞同这话,自己女儿就不是自己女儿,不赞同这话,小公主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进退两难间,那位呛声的大臣立刻跪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嬴子瑜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除了认为我不配之外,我想不出你说这话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大臣很想说,嫡长子就是儿子,不是女儿。
“自古联姻也是成两姓之好,也没有说女儿出嫁就不是家中之人的意思。
若是爱卿认为自家女儿嫁人之后就与自家无任何关系,寡人不介意派人前去和爱卿出嫁的女儿说道说道。”
当然不可以,他还指望着自己那几个高嫁的女儿提携提携自己呢,如果真的让自家君上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们,那他高嫁女的计划不就全盘落空了吗。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贵族之间联姻不在少数,一句女儿不是一家人,那让这些靠联姻维系关系的人怎么想。
最后之能妥协。
诏书都埋在地底下了,他们反对有什么用!这群人忿忿的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其实说实话,嬴政不是没有想过立女帝会给大秦带来多么大的冲击,但是仍然决定册立女帝除了嬴子瑜本身外,还因为嬴政用过女子为官之后发现,这些愿意抓住一线改变命运机会的女官比老油条的男人好用。
哦对了,平民出身的男人也比贵族纨绔好用。
这些人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能不折不扣的完成自己交办的任务。
嬴政没有维护男子利益的自觉,在他心里他就是皇帝,除了扶苏和嬴子瑜之外,其他人就都是给他做事的,没有性别的区别,只有做的好做不好的区别。
只是这群百官看似被说服了,承认了嬴子瑜太孙的地位,但是太孙毕竟还不是皇帝,就连太子都能被废,何况是太孙?
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嬴政对嬴子瑜消磨信任,到时候一切就都能回归到正轨上去了。
于是这次的禅地一世在一群人表面和谐中落下了帷幕。
第三天是刻石记功,宣扬自己的功绩威严,这一项早有准备,嬴政一个月前就把这项任务交由李斯完成了。
李斯接到这项任务的时候是非常慎重的,毕竟这不仅可以让李斯光明正大的对自家君上进行夸奖,而且也是也是嬴政对李斯重视的表现。
就是这内容可愁坏了李斯了。
十天下来,光是废稿都有百来份了,李斯本人是肉眼可见的苍老萎靡了很多。
一次小朝会的时候,当时正好嬴政带着嬴子瑜在身边。
正事已经商量好了,大家都准备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坐在李斯身边的蒙武突然对着李斯说起了悄悄话,交流感情。
只是蒙武这个粗人,所谓的小声说话其实大家都听得见。
“李丞相啊,你这刚做了丞相压力就这么大吗,人都憔悴了不少。”
李斯虽然很感谢蒙武的关心,但是他觉得他不需要,什么刚成为丞相就压力大,这不是在说自己不堪重任吗,李斯阴暗的想。
“多谢关心,并非是斯政事处理的吃力的缘故。”
听到李斯的反驳,蒙武也好奇的猜了起来,“不是因为工作,难不成你是因为夜夜笙歌,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由于嬴子瑜还在,蒙武收敛了一点,只是给了李斯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李斯的脸都黑了,他就知道他讨厌蒙武这个粗人是有原因的!
每次遇见蒙武,每次蒙武对他产生好奇他都会倒霉,他和蒙武绝对犯冲!
什么夜夜笙歌,这人真的不是在君上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吗?
说真的,和蒙武相比,他家那个非常讨厌的、和自己政见相左的儿子蒙恬都变得顺眼了起来。
李斯冷冷回答了一句,“蒙将军慎言,斯只是遇上了些困难而已。
斯为大秦殚精竭虑,无暇顾及声色犬马之事,还请将军不要没事找事,乱造谣。”
蒙武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有点登不上台面了,连忙给李斯道歉。
好在每次蒙武给李斯造成困扰之后道歉,李斯都会接受,用李斯的话来说就是谁会真的和莽夫计较呢?
倒是这件事情引起了嬴子瑜的好奇心。
“说来小鱼儿和李先生还有过一段师生情谊在,李先生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记得及时说出来,说不准我还能帮忙呢。”
帮不帮忙嬴子瑜不知道,但她现在是真的想八卦。
李斯看了一眼嬴政,在得到嬴政点头答应的示意后告诉了嬴子瑜他困扰的问题,“最近在为君上写泰山封禅时,刻石记功的时候刻在石头上的功绩。”
他想要写出一篇文采、意义都非常优秀的,配得上嬴政的文赋,但是写了很多都不满意。
原来是这个原因,嬴子瑜还以为是什么呢,立刻建议道,“既然是撰写君上丰功伟绩的,就要写君上所有的事情。
写十三岁登基,平定长信侯嫪毐叛乱,铲除权臣吕不韦后亲政;十年统一六国……”
嬴子瑜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嬴政。
而嬴政自始至终都是非常和蔼微笑的样子,只不过在嬴子瑜说完之后立马拒绝了嬴子瑜的想法。
嬴子瑜不理解,“本来就是大父你目前所有的政绩,既然是刻石记功肯定都是要写上去的,为什么要否定?”
嬴政很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想以后提到自己就会让后世的人第一时间想到赵姬嫪毐这俩蠢货,和他们放在一起真的很掉价的。
对此嬴子瑜的解释是——即便不写这些,嬴政和赵姬嫪毐也分不开了。
看着嬴子瑜的表情,嬴政瞬间猜到嬴子瑜又想要剧透些什么让自己听了很想去死的话,立马阻止了。
“行了,寡人也不难为丞相了。
石刻上写明寡人一统天下即可,只需陈述事实,无需过多溢美之词。
剩余的就刻下寡人如今在全国范围内再三声明的重要法令,以此彰显寡人坚持法家路线不动摇的决定。
另外也是告诫后世子孙,我大秦以法治国,绝不更改的国策。”
嬴政的这段话让李斯热血沸腾,这无异于是嬴政对李斯的承诺——只要大秦不灭,法家就不会灭亡。
而且还是那种不需要躲藏在儒家背后的传承延续。
是的,李斯在一次无意的试探中已经得知了未来随着大秦灭亡,法家也不再存在。
也不能说不再存在,只是和儒家融合在一起了,所谓的外儒内法,但是这在李斯眼里就是法家的式微和灭亡。
即便李斯知道,嬴政对自己承诺的大秦以法立国也不可能让其他学说被吞并、消失,李斯也是开心的。
于是李斯郑重跪下,“君上的意思李斯明白,李斯定然不负君上所托。”
嬴政很满意李斯的聪明和识相,这就是他对李斯的优待和承诺。
于是嬴政摇摇头,“丞相错了,丞相还是没有寡人的意思。”
李斯都准备谢恩的动作一顿,脱口而出了一句,“什么?”
“丞相明白的只是其中之一,寡人还想说的是,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大秦曾经的律令虽然完善,但也不太符合现在的情况。
为了更好的完善秦律,寡人还需要丞相组织人手,重新编纂一份《秦律》,是真正适合如今大秦的《秦律》。
不知道丞相有没有信心?”
这当然有,必然是有的,李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嬴子瑜回忆道这里,那块事先准备好的石碑就已经被抬了上来。
百官看着今天的仪式,刻石记功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吧,他们祈祷着。
嬴子瑜不知道官员的心声,她在观察石碑,稍稍估测了一下,这块石碑高约1.6米,四面之三都刻上了字。
据说总共有222个字,而且是李斯用小篆花费了靠近半个月才完成的,在雕刻途中损耗了很多石碑,想想都是一件工程量极大的细致活。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石碑上的小篆给人一种肃穆雄浑、典雅高古的气息,看着让人感觉到眼前好像出现兵马俑一样,远看整齐划一,近看栩栩如生。
难怪李斯被称为“小篆之祖”,这是实力的原因,嬴子瑜在心里悄悄感慨道,这花费的时间还真不浪费,太值了。
至此,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大赦天下,昭示大秦开启新元,万象更新。
在嬴子瑜的建议下,这次大赦天下减免赋税,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其他罪罚不重的都获得了一定的减免;
另外值得称道的就是这次大赦天下,赐民以爵,赏赐粮食若干等等。
其他的无所谓,给粮是百姓最高兴的。
一时间,整个大秦都处于兴奋之中,一片祥和。
第130章 将闾的姻缘(细节已修)
天降祥瑞和册立太孙这两件事情,只要出现一件就足以让这次的封禅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更何况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可想而知,这次的封禅注定是精彩的、神秘的,富有话题度的。
即便如今已经距离泰山封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嬴子瑜他们早就已经回到咸阳了,按理说封禅的热度应该退去了。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现在在咸阳城内的大街小巷中,只要有闲暇空余的人,仍然乐此不疲的和同伴好友津津有味的谈论着这件事情。
话题褪去估计还要过好久的。
而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公子高的杰作。
嬴子瑜站在戏楼包间的窗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面戏台上的演绎。
此时台上正上演着这段时间咸阳城最火热的新戏剧——《皇帝封禅记》,顾名思义,这是以秦始皇泰山封禅为蓝本创作的故事。
嬴子瑜听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演到皇帝泰山封禅之后,立刻册立太孙的剧情了,这段写的十分激烈曲折,现场观众的情绪被调动的很足。
嬴子瑜转头就对公子高夸道,“这次经历还能这样改编,仲父你真是厉害啊。”
说完之后还特别给公子高竖起了大拇指以示鼓励。
公子高则是一副嬴子瑜少见多怪的样子,“按照你仲父我的能力来说,这些都是小意思。”
公子高非常享受这种被夸奖追捧的感觉,嬴子瑜也乐意配合,于是她特意表现得非常好奇的样子,凑到公子高身边询问。
“仲父改编戏剧的能力绝对是大秦第一,绝无仅有,空前绝后,就是怎么想起来要把大父封禅这件事情制作成戏剧的呢?”
嬴子瑜了解到,之前公子高准备把嬴政上朝时一些精彩刺激的场面改编成戏剧,但是嬴政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嬴政认为朝中之事不可对外宣扬,君王臣子像戏子一样登台被人指点有损大秦威严。
“这次仲父你这样做就不怕之后大父知道了生气吗?”
公子高不慌不忙的吃着桌上的糕点,“你仲父我有极强的政治敏锐力,怎么会做一些反复试探触碰父亲底线的事情呢。”
公子高自吹了一下。
说起来这次泰山封禅剧本的改编从嬴政准备封禅就在公子高脑海里模模糊糊存在了。
等到封禅仪式正式结束之后,公子高和身边的创作者们立马投入了没日没夜的创作中,终于在回咸阳之前就将新剧的初稿完成了。
完成之后公子高心里就有一个预感,这次的戏剧绝对会成为里程碑式的存在,受人追捧,名留青史。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从这些天戏台座无虚席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次戏剧的主角是嬴政,和之前在寿春城内编的秦王传差不多,这本戏舆论很稳定,没有辜负嬴政血雨腥风的体质,口碑两极化很严重。
换句话说,对这位秦始皇嬴政的评价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当然这些负面评价只在某些人、某些圈子私底下流传。
至于为什么嬴子瑜还会知道呢。
原因还在于这几次嬴子瑜出门听戏,在听到百姓评价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人看似夸奖实则贬低的言论。
有些人分辨不出来也就算了,一些听出来的并且还不认可的,双方就会争辩的面红耳赤,到最后大打出手也不在少数。
嬴子瑜甚至不止一次感慨,秦始皇果然是从古至今的顶流,所到之处必定会引起舆论的滔天巨浪。
想到这里,嬴子瑜突然怜悯的看了一眼自家似乎无知无觉的仲父,“这样大的舆论效应,这件事情肯定满不了太久,仲父就不怕大父知道之后怪罪吗?”
公子高神色不变,“当然不怕。”
嬴子瑜不解,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自己不知道的细节。
“为什么?
虽然咱们大秦没有文字狱,舆论还比较宽松,大父自己也不在意别人的误解和评价,甚至咸阳城内明面上百姓的舆论还很克制。
但是这种直接评价君主的行为确实超过了封建君王的容忍程度,完全削弱了君王的威严。大父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原来自家小侄女担心的是这件事情啊,公子高了解清楚之后非常不在意的说道,“不用担心,我是有免死金牌的人,毕竟这件事情父亲是知道的。”
“大父知道?而且还同意?”
果然这件事情背后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公子高点点头,“是啊,而且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父亲要求我做的。”
事实上,嬴政一直都知道当初在禅地的时候,一些大臣对自己立太孙的行为虽然表面赞同了,但是内心却很反对,当时所谓的同意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也知道这群人未来肯定会搞事情。
这件事情他隐晦的同嬴子瑜说过,但是也许是嬴子瑜没听懂,也许是嬴子瑜听懂了但是认为自己只要做好储君之位就够了,所以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
嬴政一方面高兴自己养出的是一个走光明正道的君王,一方面又担心嬴子瑜善良磊落,以后会被这群老狐狸欺负。
所以在自己能力所及的时候,他要为自家孙女多铺一铺路,想到这里,当时嬴政立刻叫来了公子高,打算先下手为强。
他需要培养更多认同自己、认同小鱼儿的人,他需要自己和小鱼儿的支持越来越多。
长辈爱之深,则为其计深远。
这些年他也看明白了,宣传的作用潜移默化,是一把看不见的思想演变的刀,用的好了,效果非常喜人。
不过嬴子瑜是一只不谙政治斗争的小白兔这个观点只有滤镜八百米厚的嬴政赞同。
听到这里,嬴子瑜张了张嘴,在心里对系统发出了第一次的忏悔。
【小九啊,我真的很惭愧,我一个学新闻的专业人士居然还不如我家大父这个古代人。
明明我家大父也没有学过舆论战和文艺作品对人意识形态转变的重要作用啊,结果仍然凭借天赋,玩转了起来。
和我家大父比起来我真的是太不称职了。】
已经很少冒头的系统数着这段时间迅速回本的积分,头也不抬的敷衍道,【所以宿主是明白自己工作的不认真了,打算重新卷起来了吗?】
嬴子瑜摇摇头,【我家大父毕竟是千古一帝,能抱他的大腿何乐而不为,哪里需要我亲自卷?】
和系统插科打诨的嬴子瑜微微走神了一会儿,不过这在公子高眼里就变成了震惊到呆愣住了,以为嬴子瑜担心舆论不好控制。
想到嬴子瑜之前提出的双刃剑的概念,于是公子高更加详细解释道,“你也别担心后面舆论控制不住,现在只是让话题发酵一段时间,等后面我的出版社就会出手的。”
嬴子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公子高说道这里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么说来仲父你已经准备好引导舆论的稿子了?”
公子高给了个必然如此的眼神,“而且这次的稿子还是张子房亲自写的。”
嬴子瑜抽了抽嘴角,她现在真心觉得自己对不住自家张先生了,怎么什么活都接啊。
对公子高开玩笑道,“我好好的封地丞相都成了你们御用笔杆子了,明明是我的秘书,结果都快成为你们养的营销号了。”
以后如果这段历史被挖掘出来,那岂不是——震惊!风光霁月的大秦丞相居然是营销号出身!掌握水军数十万,为大秦三代君王洗白反黑,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她觉得她们老嬴家对不起留侯。
公子高手指一屈,往嬴子瑜脑袋上一敲,“别把你仲父说的好像是黑心商贩一样,我们出版社是给钱了的,而且他的稿费不低!”
最后一句话公子高简直是用吼的,张子房的身价简直是高得离谱好吧。
这是钱财的问题吗,这是张良史书上名声的问题啊,让张良成为后世人人喊打的营销号鼻祖,这简直是给他们贴金。
嬴子瑜决定了,这件事情一定要瞒住!对后人瞒住!
但是现在,嬴子瑜揉了揉被敲了的脑袋,嘀咕了一句,小时候大家喜欢捏脸,现在长大了,不好捏脸了,改敲脑袋了是吗。
然后重新回到正式话题上,“引导舆论光凭借张先生还不够吧。”
独木难支,即便张良言语再犀利,粉丝再多,孤零零的意见领袖也不能形成一边倒的舆论风向啊。
这点公子高早就在过去的尝试中有了很多经验了。
“你不会以为我们养的这些你所谓的营销号只有张良一个吧?”
天真!
自从第一次翻车之后,公子高早就痛定思痛,暗地里养了很多作者了。
至于这些作者都是从哪里来的?
大秦朝堂的官员都是宝藏,不用白不用。
知道公子高心里有数,嬴子瑜也就没有过多干涉,下意识感慨道,“可惜大父只同意改编这一个,不然朝堂一些争论、大父统一六国的过程都是现成的素材。”
嬴子瑜的刚说完就看到公子高意味深长的表情。
“仲父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惊喜?”
公子高轻咳了一声,“你知道的,仲父我自从出版了《嬴子说》奠定了我小说学派集大成者的地位,现在我的目标是创作一部史诗级小说。”
“仲父的意思是……”
公子高给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懂了的嬴子瑜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回到窗边看戏了。
虽然这本戏嬴子瑜已经完完全全看完一遍了,但是好剧不怕重复看。
只是看着看着,嬴子瑜觉得不对劲了,“仲父,你看戏台下中间位置上的人是不是很眼熟?”
嬴子瑜和公子高是在二楼包厢,她指的位置是在一楼大堂中央。
公子高听到嬴子瑜的话也走了过来,顺着嬴子瑜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不是三弟吗!”
是的,一楼大厅坐着的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把军营当家的公子将闾。
当然,如果只是公子将闾一个人,嬴子瑜他们还不会这么惊讶,最关键的,公子将闾身边带了一个姑娘!
嬴子瑜和公子高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三叔父/将闾有看上的姑娘了?”
结果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解和好奇,然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准备下去一探究竟。
对于这俩人要做什么,坐在楼下的公子将闾一无所知。
他现在正对着自己身旁的姑娘献殷勤呢。
一会儿拿着糕点询问,“李姑娘,你尝尝这个糕点,是一品楼新出的,特别好吃!”
一会儿端着茶水递过去,“李姑娘要喝水吗?这是新出的茶,虽然我尝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是我觉得你一定喜欢的。”
见对方正关注着台上的戏,又说,“李姑娘很喜欢这部戏吗,我听说这是最近咸阳城内最流行的,你觉得如何?”
……
李婉清一边感谢公子将闾的厚待,一边对公子将闾不加掩饰的亲近感到为难。
“将闾,你是秦公子,没必要做这些的,让仆人来就好了。”
将闾摇摇头,不乐意,“这怎么可以,仆人做的哪有我做的诚心啊。
你也不要有负担,我这是在追求你,做这些理所应当,我还觉得不够呢。”
要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将闾都想和李婉清说之前扶苏和公子高追求夫人的时候闹出的动静比这还大呢。
不过看着依旧非常为难的李婉清,将闾灵光一闪,像是意识到什么后同李婉清商量道,“你是不是担心和我走得近了会对你的名声不好啊。
那我下次悄悄约你怎么样?
我今天贸然约你来这里,一是听我小侄女说这本戏很好,很多人都喜欢看,二是因为我觉得我要约见你就要光明正大。
如果你不喜欢这戏,下次咱们换一个?”
将闾以为李婉清可能误会自己了,所以连忙解释。
李婉清脱口而出道,“不用换,这部戏很好。”
将闾听到李婉清这样的回答非常开心,憨厚的笑容一出,人都傻了很多。
只是李婉清可不敢真的把对面的少年将军、秦皇公子当做是傻的。
同样,对于对方对自己的喜爱,李婉清也很有压力,她抿了抿嘴,心中挣扎了很久,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我曾嫁过人。”
给李婉清递水的将闾闻言一愣,不明白李婉清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我知道啊。”
这下换李婉清愣住了,“什么?”
将闾将不烫的茶水放到李婉清的手里,“我知道你嫁过人啊。
当初在楚国,我和你偶然间相识,有过几次交谈,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姑娘,你还说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参加官员考核证明自己。
但是我父亲在寿春举办官员考核的时候你却没有来,我那时候觉得奇怪,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要嫁人了。
后来回到咸阳之后,我放心不下,又找人去寿春打探过你消息一次,但是那时候去的人回来告诉你你在夫家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以为过得很好的姑娘会突然和离出现在咸阳。
有是有将闾后悔,如果他一直关注这李婉清,也许她就不会在夫家受那些年的苦。
但有时候他又庆幸,卑劣的想正是她夫家不珍惜她,才让他有了实现心愿的机会。
将闾觉得这一定就是上天给自己的厚待。
李婉清没想到将闾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做了这些事情,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变成一句“既然你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和离。”
将闾依旧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李婉清回忆起几年前的事情,当初她因为父母逼迫,无奈之下只能嫁人。
起初,婚后日子还不错,夫君虽然文弱,但对她很体贴,双方父母也是旧相识,对她也像对待女儿一样。
本来她以为往后的日子会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下去,曾经年少时撩拨了少女情怀的人注定只停留在过去。
即便偶尔收到妹妹在咸阳寄回来的家书,里面说了自己在咸阳官场遇到的多么难缠的事情,多么烦人的上级,字里行间的自由气息非常让她羡慕,除了为自家妹妹开心之外,没有其他想法。
即便妹妹曾经提到过公子将闾,她也按下了悸动的心,将其归于平静。
但是事与愿违,两年之后,在她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之后,事情就发生变化了。
起初只是婆婆明里暗里的给自己寻找生子秘方逼着她喝,黑漆漆、苦兮兮的喝了几次之后,李婉清受不了了,拒绝了。
那次拒绝仿佛撕开了夫家伪装,自此之后她在夫家的日子就开始水深火热了起来。
不耐受辱的李婉清最终在什么都不要的决绝下求得了一纸和离书。
拿到和离书的李婉清以为自己能回家了,结果她父亲却因为她冒着和夫家决裂的风险要和离的行为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在利益驱使之下,李婉清的父亲把她送到了咸阳李婉月处,美名其曰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李婉清知道之后虽然伤心于自家父亲对自己的决绝和不重视,但是想到在咸阳或许能过出自己想要的生活,心中的火热压过了苦涩。
以及心中还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秘心事。
而将闾在知道李婉清出现在咸阳之后,高兴之余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探查缘由了。
知道李婉清不能生育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好了,不生就不生呗。
反正大秦公子很多,自家父亲不指望自己传宗接代,自己也没有封地需要儿子继承,更别说头上还有一个不生的兄长顶着,他压力没这么大。
像前世一样,生再多最后全给自己陪葬了有什么用。
是的嬴子瑜曾经透露出来的未来将闾也知道了。
现在他想得很清楚,到时候他和李婉清成婚了,他就和大兄、小鱼儿说,他为他们镇守边关,等老了就会咸阳,他不信他兄长和侄女不赡养他。
将闾的想法李婉清不知道,她以为将闾只是一时兴起,她以为将闾不明白她不能生育的后果,“即便你现在愿意,那你以后会愿意吗?
即便你愿意,君上会同意吗?”
在李婉清心里,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她经历过因为不能生育而导致婚姻巨变,她不敢赌。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有一个孩子,也许有个孩子她不会受那几年的白眼和冷落。
将闾一顿,他能保证自己,但是他不能保证别人,李婉清这样一说,他突然明白一件事,“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唐突了。”
见将闾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李婉清松了口气,虽然此时她心里也不好受。
将闾威武英俊,曾经她芳心暗许过也不是一件难事。
就在她心中酸涩的时候,又听到公子将闾说道,“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和我父亲商量,等他同意了,我再来追求你。”
李婉清这下眼睛都瞪大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三弟要找父亲商量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