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立刻起身冲到了楼下的会客室里。
会客室里坐着个粉发女孩, 脸上戴着个夸张的白框墨镜，本就巴掌大的脸几乎挡住了一半，脖子上有个特殊符号的锁骨链, 搭配着吊带短裙，手腕叠带着许多水晶手串。
她看到唐灵后拉下墨镜, 勾起嘴角，“妹妹, 想我了吗？”
唐灵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简直不能更想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了多少脑瘫！”
一旁的周进看得直眨眼睛，实在不能理解恶魔撒旦为什么会有姐姐，她姐姐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女孩拍了拍唐灵，朝旁边的周进伸出手，“我是唐棠, 唐灵的姐姐。我妹妹承蒙你们照顾了。”
周进面对这个眼角眉梢都仿佛带着钩子, 与唐灵气质截然不同的女人，连忙将手在裤腿上擦了擦, 双手恭敬地回握，点头哈腰地回答：“没有, 没有, 是老大一直在照顾我们。你们，还真是一点不像姐妹啊。”
自称是姐姐的唐棠看着完全没有唐灵成熟稳重。
唐灵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西装, 唐棠却像是个一会儿赶着去音乐节的少女。
如果不是唐棠说话时稍微有点姐姐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两人一母同胞。
“我们这群姐妹之间的个性差异，比你们比你们人类之间物种差异还要大。我们母亲的教育是：你可以成为任何一种类型的女人，唯独不能成为附属品。”
“这群姐妹？”
“对, 我想，这里接下来会有更多女人找来。”
唐灵把唐棠带回自己的办公室, 设下了隔绝的法阵后，问的第一句话是：“姐，你知道怎么把天使的荣光抽出来吗？我听说天使的荣光能给人，那我能不能吸收？”
唐棠刚靠上椅背，一听这话直接坐起来了，“小唐灵，你是不是疯了！我看你现在灵魂都不全，还是个恶魔，你还敢吸收天使荣光？你是真不怕把你自己整爆炸了啊！”
“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一个可能性，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做到。我在地狱里都要气死了。我太想变强了，我要把我那个脑瘫上司脸打歪，翅膀扯下来。”
“变强也不是你这个变法啊！你先把自己灵魂找全再说吧。我上次冒险卜算过一次，我算出你死了。我甚至还在米国小酒馆给你办了场葬礼！你是怎么把自己搞进地狱的？”
“不知道，我没有那段记忆。我在炼狱里的那部分灵魂只有女巫之力和咒语的记忆。其他事都是在炼狱里听其他姐姐们讲的。我是因为66年的照片才认出了你。只有咱们两个长得跟其他姐姐们不一样。”
“你不记得我了？合着你压根不记得我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测试你是不是还活着，结果你不记得我了！”
唐棠的性格比唐灵还急，并不像瑞金娜一样温柔，所以两个人单独沟通时总是像是在吵架拌嘴。
唐灵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她讲了讲。
“这么看，现在确实是比从前的状况好多了。”
“但是时间更紧了。”
“这没办法，谁让这整个世界都是狗爹养的呢，你能在他手底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不是看到你变恶魔了，我才不过来操心这些事呢。我小日子一天天过得可美了。”
“你就是靠占卜谋生的？你一直占卜没被天使发现吗？”
“人类那点小事，根本用不上女巫之力。除了问断联男友什么时候回来找她，就是问与前男友多久能复合。但凡多出去认识几个男人，都不至于死拽着一个不放。我每天都在我频道里骂人，评论区全是感谢我骂醒她的。现代就这点好，能短时间把大量相同的人聚集起来，靠骂人都能赚钱，哪像咱们过去那时候啊。可惜现在的小丫头看不清，不知道好好把握时代红利，非跟个男人过不去。”
“那你跟其他姐姐们有联系吗？”
“没有，不过她们肯定都能找过来。你胆子也够肥的，大张旗鼓搞了这么大个公司。我稍微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到公司，对了，姐，我需要你帮我应对教廷的那个新通告。”
“在我的视频账号里说那符号跟恶魔没关系，不会远离天使？”
“不，正相反。”
——
某站知名UP主‘魔女的塔罗’更新了一期特殊的话题：《紧急传讯，最近流行的黑魔法，绝对不要去尝试。》
‘魔女的塔罗’账号，本身就因为犀利的风格，有相当一部分死忠的受众将她的账号设置了特别提醒。再加上唐灵SD公司的砸钱推送，这条视频很快就出现在不少人的首页上。
最近教廷那个消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在唐灵的安排下。
许多科普、吐槽类账号都在调侃教廷没事找事，把事情往ZZ方向上扯，大聊特聊国际关系局势。
占卜、奇闻异事、传说等玄学账号则完全相反，句句不离恶魔天使，黑魔法白魔法。
两个类别的观众都觉得对方是智障，觉得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相。
唐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是很常见的提纯方式。
不信的人，除非恶魔出现在他面前，不然怎么都不会信。
相信的人，就算告诉他恶魔不是真的，他也觉得是在骗人。
‘魔女的塔罗’账号里面说：
教廷说的是真的，这个符号真的会让人类远离天使，不是什么幸运符，这个符号唯一的幸运之处，在于可以提升恶魔召唤的成功概率。
房间里到处画满这个符号后，人类再画出恶魔召唤的符号，恶魔降临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绝对，绝对不能尝试这种东西！
恶魔虽然不会要人的性命，但是在人类死后，会收走人类的灵魂，人类会下地狱变成恶魔，继续与人类交易。
视频的最后，故弄玄虚地说着：
我知道有一部分人会想知道如何召唤恶魔，不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前一阵恶魔召唤的仪式在网络上流行过，我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做了恶魔交易，我要告诉这些人，你们最好带上这个符号，不要离身。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符号不重要。可对你们来说，你们最好随时携带这个符号，以逃避天使的追踪惩处！
视频戛然而止。
迷信的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有些人立刻去搜集如何做交易，想要跟恶魔交易，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有些胆子小的人立刻撕掉了所谓的幸运符。
而做过恶魔交易的人，则是立刻握紧了手里的饰品，甚至又定制了几个大的，想要摆在家里。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所谓的魔女，不是在故弄玄虚，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恶魔交易，那就是说，他们真的需要这个东西避开天使！
唐灵的连招并没有就此结束。
她安排了许多搞笑博主和吐槽博主，对许多精彩的迷信评论截图做了视频。让他们哈哈哈地念着那些评论，手握那个符号打印出来，高喊666，夸张地翻白眼，假装恶魔附身。
这类的视频播放量远比前者的视频播放量高。
搞笑类视频播放量动辄几十万，甚至两百万，并且视频数量非常多，评论区和弹幕全是网友对迷信之人的嘲讽。
迷信类的视频数量很少，播放最多的才四十万，还是算上看完搞笑视频后来这边嘲讽看热闹的，才能凑上这么多。
唐灵让水军在评论区带节奏，把其中一条评论炒到了最高赞。
【友友们，看我项链、手链、手机壳全套出街，咱们地狱见。】
这条图片评论的下方，全是666，甚至都不用唐灵去带节奏，乐子人主动倾巢而出。
唐灵另外找了一些账号，在各个评论区晒出与此相关的饰品和手机壳，没过多久，就有很多人跟风晒出了自己买的这类东西。
做了交易的明星们不好明面使用有这些元素的东西，于是唐灵安排了万萱带头发文，一条露出手机壳的自拍。
【完蛋了，宝贝们，我们可能要地狱见了。】
万萱的粉丝们立刻在评论区玩起了梗。
【没关系呀，地狱见！配图】
【宝贝！我们约好了呀，地狱见！】
【好可爱！是看到了最近的热梗吗。】
【是在讽刺那些迷信的人吧，我本来不知道，特意买了，就为了气那些人。】
有了万萱带头，很多正在愁怎么光明正大带这些东西，防止被天使追查的明星们，纷纷晒出了自己的饰品、耳环、手机链、钥匙扣。
娱乐圈一旦玩起来同质化的梗，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各个网站上相关产品销售量全部几万加，厂家机器都快爆了，所有工厂都在赶制这类东西，因为工厂比任何人都清楚，网友们的购买热情就一阵，过一阵就没热度了。
从T恤衫，到帆布包，帆布鞋，再到牙刷杯，各种饰品。
只要是能印的，全都印上了这种东西。
街上的人，尤其是年轻人，不带个这种东西那基本上说明这人断网了。
天使和教廷都懵了。
这怎么，不发声明，还没什么事。
发声明之后，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啊！
天使现在蓝国行走，简直寸步难行，跟在雷暴区里一样，指不定走到哪就被屏蔽了得回去。
明知道唐灵就藏在蓝国，可就是没办法找到她。
这帮天使对明星类偶像的粉丝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这些在天使眼里信仰人类偶像的背神者，疯起来比上帝的狂信徒没差到哪去。
唐灵在公司里乐得够呛，“我正愁没好办法推广天使隔绝阵与恶魔召唤的联系呢，简直是瞌睡有天使送枕头。”
唐棠按下拒接通话的按钮，吐槽她：“这也就是你吧，脑子转得比离心机都快，这要是我，肯定直接反驳了。”
“你怎么知道离心机这种东西的？”
“我最近在跟个搞科研的约会。”
“能超过三个月吗？”
“怎么可能。我才刚刚把他甩了。他在约会时只知道说他自己，我都插不上话！我真的很好奇什么女人能忍受这种男人。现在的女人选男人是不是连个标准都没有，只要是个男的就行。”
唐灵叹了口气。
这可太多了，地狱里就有。
简直没眼看。
“姐，姐姐，我的好姐姐，我求你件事儿啊。”
唐棠双臂环抱，立刻警觉起来，“你这么说话指定没好事！”
“跟我下趟地狱吧。”唐灵不断挑眉示意唐棠。
她搞不来这种事，但是姐姐经验十足，一定能把这件事完美解决。
地狱里再这么搞下去，非得玩完不可，她绝对不能让阿撒兹勒感情这点破事成为她建造地狱的绊脚石。
——
唐棠一进地狱，就从包里掏出了个小喷雾，朝着自己脸上狂喷。
“小唐灵，你们地狱空气这么干燥，你都没感觉的吗？我差点以为我脸要裂开了！”
“我又感觉不到。”
“你不能整点绿植，加湿器什么的吗？”
“刚准备扣大棚，还没到那步呢。”
唐棠又往里走了两步，指着旁边的岩浆池里说：“你们地狱现在流行在岩浆池里养天使了？这怎么会有天使在这儿？”
岩浆池里的小天使莱特，看到撒旦与女巫勾结后，指着两人的手指都在颤抖。
“女巫，恶魔，你们，你们。”
唐灵拉走唐棠告诉她，这只是个最底层的小天使，什么都感知不到，只知道点基础知识，现在还被囚禁了。
地狱里的恶魔们全都来了精神，听到唐棠是唐灵姐姐后更激动了，全都很热情地跟唐棠问好。
唐棠一看到地狱里现代化的设备和老旧的环境，就知道这些新设备和新楼肯定是妹妹搞出来的。
唐灵驱散恶魔后，带着唐棠去找路西法和阿撒兹勒。
“wow——”
唐棠看到路西法的侧脸，直接感叹了出声。
唐灵立刻拉住她，用女巫们的意念传声问她：“你不是认真的吧！！！”
“别紧张，他算是咱们的长辈，我还没那么疯。看两眼又不犯法。”
路西法一局游戏玩完后，将目光转了过来，唐棠看到路西法的正脸后，更是疯狂给唐灵甩眼色。
“莉莉丝的女儿。”
“是的。”
“来地ῳ*Ɩ 狱是找唐灵？”
“不是，劝分来了。”
唐灵推了唐棠一下，跟路西法解释，“是这样的大人，阿撒兹勒跟朵琳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我姐对……这个，感情咨询，比较有经验，我就想着让她帮帮他们。”
“阿撒兹勒在资料室。那个人类在空房里。”
唐灵将唐棠带到住宅区，唐棠看到整齐的独栋房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给我留一套，我要自己选位置，自己装修，你是撒旦应该可以吧。”
“可以可以，你住天上都行。我觉得回头你们都应该在地狱住，比在外面安全多了。”
唐灵在一间空房里，找到了正在发呆的朵琳。
朵琳在看到唐灵后一下激动了起来，“唐灵！你总算回来了！要不你把我带回人间吧。他，他好像并不愿意见到我。为什么你说他找了我好多年呢。”
唐灵立刻捂住了自己耳朵，“姐，上！你上！”
唐棠噗嗤一笑，剜了自己妹妹一眼，随后上下打量朵琳，“好好一姑娘，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
“我想……成为谁？”
“是因为你是夏娃的头几代孩子，血统比较纯，所以你这么蠢吗？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吗？外界给你什么你就接受。有人看上你了，你就头脑发晕，想着终于，终于有男人能看上你了。没有自己的标准底线，往后余生想的只有怎么能一直□□，怎么能干出来孩子，怎么抚育孩子长大，让孩子干别人或□□。如此反复，一代又一代，像是只会繁衍的动物。你们先祖真的应该多吃几个开智的果子。”
唐灵看朵琳都快哭了，紧忙拉了拉唐棠，“姐，我是让你劝她，不是劝死她。”
唐棠一摊手，“这有什么的。我自己就挺享受这些事的啊。当然，后面生孩子那部分除外。但是女性人生中不该只有这点事啊。几百年前，我们连出门办事都要借着后代男巫的名头。现在这样好的时代，女人终于能光明正大去做许多事了。结果她活得好像在创世纪时期。追寻自我的同时搞搞男人倒也不耽误什么，但她完全不在乎，跟男人搞了一次，脑袋就被搞坏了。他干的是你脑袋吗？啊？简直白活到现代！你这么多年能学几百样技能了吧，你会什么？”
唐灵现在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姐姐的频道是怎么过审的？真的是头发越粉骂人越狠啊！就这种视频风格，居然还能吸引一大批死忠粉吗？果然，求与男友复合的傻姑娘多少有点受虐倾向。
朵琳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
她什么都不会，也没想去学过什么，她一直想的都是做志愿者，帮助更多的人，弥补自己从前的错误，让自己的灵魂重新变成纯白的样子，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从来没有好好看一看自己，内视自己，找到自己，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唐棠将随身带的塔罗牌拿出来，在朵琳的面前展开，“抽一张吧。”
朵琳抽出了一张命运之轮。
“该有个重新的开始了。别活得这么糊涂。是时候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怎么活出自我了。”
唐灵和唐棠从这间空房子走出来的时候，阿撒兹勒已经从资料室出来了，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正在等她们俩。
“妹妹，你能打过他吧？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是劝分不劝合的。”
“打不过他我能让你下来吗。”
阿撒兹勒很出唐灵意料，并没有找她麻烦，而是说道：“暂时不能让她出去，天启战争开启后，外面会很危险。”
唐灵、唐棠：“你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你还在意她出不出去？”
要是列个男人离谱程度排名，阿撒兹勒凭借记不住自己老婆样子这一条，绝对能名列前茅。
“不是，我不记得她的样子，是因为外貌对我来说不重要。”
唐灵原地转身，背对着阿撒兹勒和唐棠，“你描述一下我的容貌。”
“贪婪，傲慢，讨厌。”
“样貌！样貌！”
“黑眼。”
“所有恶魔都是黑眼！”
唐棠刚想骂回去，骂他才惹人厌，可接下来的话，让她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遮住自己的脸问：“我长什么样？”
“反叛，女巫。”
“路西法呢？”
“强大。”
唐灵和唐棠对视一眼，意识到阿撒兹勒对外界的感知，貌似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体会的。
他所描述的，全都是一种感觉。
觉得唐灵让他讨厌，觉得朵琳很善良，觉得唐棠反叛，觉得路西法很强大。
至于什么恶魔的黑眼，女巫，这些都是天使的常识。
唐棠指着他有些好奇地问唐灵：“他怎么活这么大的？”
唐灵提醒阿撒兹勒：“你需要告诉她这件事。”
“什么事？”
“你不是记不住她，你丫的是谁都记不住啊！不是，你这么长时间，怎么能每次找我都没找错人呢？”
“你身上的傲慢贪婪，离老远就能感知到，整个地狱恶魔加起来都比不上。”
唐灵：……
“那我谢谢我自己这么有特点呗。”
阿撒兹勒离开后，唐棠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唐灵的头，“当管理者是真的不容易啊，也真难为你了，欲望竟然生在这种事上。”
唐灵看着阿撒兹勒和朵琳的方向有些好奇，“姐，我没感觉错吧，我感觉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多喜欢对方。为什么能因为这点事，纠缠这么多年呢。”
“给自己找一个虚假的念想，总比直接面对现实容易。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女巫一样，一出生，就被迫面对残酷的现实，被迫认清世界的真相，被迫意识到我们女巫只能靠自己。”
“这是好事，对吧？清醒的现实，总比虚假的梦幻泡影要好多了。”
“一种前期痛苦，后期或许有翻身的几率；一种前期轻松，后期或许会一直浑浑噩噩痛苦下去。对咱们女人来说，哪种好像都是活在地狱。”
这世界从来就没给女性太多机会，头脑清醒的女巫被一直猎杀，头脑不清醒的女人被一直哄骗下去。
女性在上帝创造掌控出来的世界里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不会一直这样的，姐姐，只要头脑清醒得足够多，总能把一切扭转过去。”
“是啊，希望一切尚来得及。”
——
唐灵将唐棠带到资料室，给她看地狱之前收集上来关于女巫的东西。
全都是她们当初编写，想要教普通女人掌握的巫术咒语。
两人用意念交流，唐灵告诉她当初地狱收集巫术书籍的原因。
“是因为过去稍微有点反叛意识的女人用这些咒语进炼狱了，所以地狱女恶魔这么少吗？”
“应该关系不大。其他恶魔说以前去十字路□□易的女人就不太多。上次我把文姗灵魂送进炼狱，我部分灵魂跟她出来时，母亲说，她们的灵魂属于炼狱，没办法跟着走出来。我在想，要不要送进去活人试试。让姐姐们的灵魂藏进活人的身体里出来。”
“只有非人类生物死后才能进炼狱，比如我们。你不说，我甚至不知道普通女人用巫术也会被法则当成非人生物。这，你准备怎么把活人送进去？”
第 52 章
“地狱之门的钥匙之前由乌列尔保管。现在不知道在谁的手里。外面那个小天使之前进出地狱都是走正门的, 我们恶魔走的是法则的缝隙。”
“既然有地狱之门，那就一定有炼狱之门。炼狱之门的地点和钥匙，肯定存在。我们就算拿不到钥匙, 也要把门的位置找到才行。”
“炼狱里有着活着的贝希摩斯，那就不可能是只有死掉的怪物才能进去。当年上帝把贝希摩斯关进去, 肯定是从大门关进去的。如果我们能找到炼狱之门的入口，那就可以利用活人, 将姐妹们全带出来。”
唐棠并没有急着询问炼狱的事, 而是问唐灵：“我看了一圈地狱里那个住宅区，你都没给你自己准备一套房子，是不喜欢地狱吗？”
唐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实际上，她并不喜欢地狱。
不是真的不喜欢地狱, 而是因为实力的差距, 导致她对地狱没有归属感。
不管什么环境，只有自己实力提升到不用受钳制, 她才有心情享受生活。因为她清楚，在这之前的享受都是镜花水月, 能被人轻易毁掉。
现在随便拉出来个大天使都比她强, 她可没心情给自己盖什么房子。
她现在只对提升力量这件事着迷。
她确实很享受生活，不过不是现在。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人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等自己站稳脚跟后，她才有心情去享受生活。
大概只有当她能拳打路西法，脚踢米迦勒的时候，她才能有心情管什么房子不房子。
唐棠拿走唐灵手里的女巫手册, 放回架子上：“你现在太累了，别把脑袋里那根弦绷得太紧。你不可能在一天内做成所有事情。我光听你做了什么都觉得累了。听起来你在下地狱后, 一刻都没停下来过。稍微放松放松，让自己休息休息。”
“休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休息？”
“跟路西法打局游戏？我看他倒是挺闲的。他都不怎么急，你急什么急。”
“他可是上帝的亲儿子，输了又不用死，他急什么。我们才是上帝的眼中钉。”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你。”
唐灵刚想要说什么，阿撒兹勒就从外面进来了。
姐妹俩同时叹了气，翻着白眼看他：
“又怎么了！”
唐灵头一次在阿撒兹勒身上看到无措纠结的表情。
“她，她，我觉得，她是她，又不是她。”
“什么？”
“她有记忆，有情绪，但是，缺失了什么东西。我一直以为，是她这么多年有了变化。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她丢失了一部分灵魂，像你之前一样。”
唐棠现在单纯地认为阿撒兹勒就是个脑瘫渣男，没好气地说着：“你知道我妹妹是女巫吧。她灵魂强大，生前更是每天都在钻研咒语。你那个小女朋友只是个人类啊，还是个脑子不太好的人类。她怎么可能切割自己灵魂后，还跟个正常人一样。”
“等等。”唐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天使呢？你们天使能切割人类的灵魂，还让人类安然无恙吗？”
“拉斐尔，拉斐尔他有着极其强大的治愈能力。”
“这么说，有可能她身上的荣光不是被耗尽了，而是被取走了？那天使为什么还留着她一命？”唐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骤变，“你这小女朋友要是被搞成了间谍，坏我的事，我发誓我一定杀了你！”
本来她就忙得脚打后脑勺，还不得不给阿撒兹勒找失散多年的小女友，现在还找出乱子来了，真不如不给他找了。
唐棠拉住唐灵安慰，“妹妹，冷静，刚才我感应过了，那姑娘应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真被设置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如果真的跟天堂有关系，我们早点发现了也是好事。你先回人间，我留在地狱想办法查清这件事。”
唐灵高高兴兴回地狱，一肚子气离开地狱。
唐棠在妹妹走后，完全没有之前劝妹妹时的好脾气：“快收一收你身上的天使阳刚正气吧，隔老远我就感知到了。我妹妹贪婪的可爱，你身上那股天使味熏得我直恶心。”
唐棠看阿撒兹勒冷脸，接着呛他：“怎么着，要动手啊？我们女巫是唯一能帮你查你小女朋友怎么了的人。你自己去探查她的灵魂直接就得把她魂魄搜搜碎掉。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阿撒兹勒为了找回自己熟悉的女友，不得不生生忍下了这股气。
女巫们，是真的个顶个的刺头，一个比一个难以容忍。
唐棠从资料室女巫的柜子上，拿了些用得上的女巫占卜物品，走到了地狱外面。
她真的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在地狱里给天使的女朋友，一个人类占卜。
简直是魔幻！
她在地狱的岩层地上，刻上符号，将朵琳领到了阵里，点燃草药后安慰朵琳：“别紧张，这些只是安抚情绪的东西，给你们人类用的。”
朵琳不明所以，一个劲儿追问：“怎么了吗？为什么要让我坐在这个什么阵里？你们要干什么？”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老公认不出来你，怀疑你灵魂的完整性。放心吧，朵琳，不会疼痛之类的，只是女巫的感应。”
朵琳有些失望地看着阿撒兹勒，不明白曾经的恋人，如今不认识她了就算了，但现在怎么连她的真实性都怀疑了。
她坐在阵里，哑着嗓子问旁边的阿撒兹勒：“你真的爱过我吗？”
阿撒兹勒还没有回答，唐棠先说道：“当你会产生这种疑问时，那就已经有答案了。现在能让我做我的事了吗？我不在乎你们两个爱不爱对方，我只心疼我妹妹，只关心她被没被你们坑到。”
唐棠与朵琳共同坐在阵中，两只手分别握着朵琳的两只手，与她相对而坐。
唐棠使用女巫之力去感应。
她感应到了朵琳的心中有着非常沉重的罪恶感，那种真的觉得自己是罪人，像脑瘫信徒一样的原罪感，随后就是恐惧，很强烈的恐惧。
“神圣的父啊，请您赦免我的罪行……”
“痛悔的心，我必不会看清。”
唐棠瞬间被收回了全部的力量。
她感知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双手颤抖，不断喘着粗气。
“你感应到什么了？”
“这，这可不是你兄弟天使。”
“这是你父亲！”
怪不得！
怪不得妹妹跟她之前都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
唐灵直到回人间都没消气。
钟影说，最近用那种不限十年寿命的交易都快卖疯了，使用这种交易的人，数量惊人。
唐灵又把张娣喊来问：“你那边撒旦的信徒，现在怎么样了。”
“大部分做了交易后，都清醒了不少。毕竟知道这世界上有更高维度的存在后，从前困扰的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里面有稍微正常一点的吗？不那么狂热，而是更冷静，有独立思考能力那种。”
“有的，但是不多。老大，你是要？”
“教廷那边一直捣乱，总是试图召唤恶魔，恶魔们轻易不能出来。我想我们应该发展一些……人魔业务员。让人类、恶魔、地狱犬，组队搭配干活。”
地狱里的地狱犬们吃着人类黑色的灵魂，神智比普通狗要高很多，除了哈哈那个明明能听懂，但就是不服从的，剩下的基本都训得差不多了。
唐灵去检查了一下在各个国家设置的交易据点。
有些交易据点被教廷的驱魔人捣毁了，有些没有受到影响。
可见教廷的势力并不能掌控所有地方，只在信徒比较多的地方有话语权。
人类的新鲜感只有一阵，她必须再加一把火，让人们持续用这个隔离天使的符号才行。
然后就可以让恶魔们从地狱出来，配合人类做更多的事。
唐灵在‘魔女的塔罗’频道下面，随机挑选了一个极度迷信又极度清醒的女孩。
姐姐为了迎合流量，做了很多什么感情相关的什么分手复合视频，下面的评论全是抱怨感情的，让她越看越来气。
不过有一个ID不一样。
这个ID的姑娘，在每一条下面都留评论，问什么时候出财富相关的，不想看感情，只想暴富！还在最后那条警告视频下面留言，说定制了一套防天使的符文，恶魔什么时候能出现让她暴富！
唐灵越看越觉得好笑，这算不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找到了女孩的家。
女孩家里真的放了全套防止天使的符文，就连床单被罩都换上了，还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纸条。
“让我暴富吧，恶魔，我不在乎死了下地狱！”
唐灵将她床头柜上的纸条展开后，将一张刮奖彩票塞进了女孩家的门缝里。
女孩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床头柜上展开的纸条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是没睡醒还是什么。
她明明记得自己把纸条叠起来了。
不过她没怎么当回事。
等到开门外出时，门缝掉落一张刮奖彩票，飘到了她的房间里，她才感觉不太对劲。
她捡起来看了一眼，不是已经刮开的彩票，而是还没刮开的彩票。
这……
这世界上会有把还没刮开的彩票，塞进别人家的门缝里吗？
她重新关上了门，随手掏了一枚硬币开始刮奖。
一开始她并没太认真，毕竟没有人会觉得随手捡一张彩票就能中奖。
可越刮越觉得……
怎么好像中奖了啊……
上面数字一样啊！
她再三看了几遍。
真的！真的中奖了！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床头桌上那张纸条。
她真的在睡觉之前把纸条叠起来了！
所以……恶魔是真的。符号是真的。
是恶魔出现了，给了她这个东西？
女孩立刻私信‘魔女的塔罗’UP主，想要寻求一些帮助。
“UP主！求求你，帮帮我！我好像遇到恶魔了！……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已经出卖灵魂了？”
唐灵此时正站在她的旁边，用姐姐的账号回复她。
“不会，恶魔交易是要签契约的。恶魔们一定是选中了你，想让你传播这个符号，让你告诉别人，使用这个符号有几率得到恶魔的奖赏。你以后最好永远带着这个符号。你得到了恶魔的奖赏，已经脱离了天使的阵营。”
女孩想了想，连忙追问：“就是说，我不用交易我的灵魂，还能得到金钱？”
唐灵并没有继续回答她，无视了接下来她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女孩看到已读不回，明白UP主提醒她后，或许是不想跟她牵扯太深，最后回了句谢谢，就不再追问了。
已经远离了天使吗？
她好像没有选择了。
她将自己的经历，自己家各种摆件床单的照片，那张纸条以及兑换完的奖票，和UP主的对话全部发了出去，打算完成自己的任务，担心不这样做，恶魔会来找她。
可她没想到，她这一条视频，直接把自己送上了热搜。让最近本就烧得旺的新闻，犹如火上浇油一般，更加爆了。
唐灵一边推这条视频，一边带节奏，告诉所有人，只要使用这种符号，传播这种符号，就有几率获得恶魔的奖赏，不用交换灵魂下地狱。
信不信的人都疯狂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天上掉馅饼。
不少口嫌体正直的人，表面上再怎么讽刺迷信，私下都在家里画上了这种符号。
唐灵在各个行业、各个年龄段都挑选了部分人，分发自己能一眼看穿的刮奖彩票，每个奖金都不一样。
全部都是塞进了门缝里。
唐灵故意没放到他们枕边之类更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模糊恶魔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很难说是不是人为炒作塞进门缝里的，可不管是什么，结果就是他们真的中奖了。
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越来越多的人都说自己使用这种东西，在门缝捡到了中奖的彩票。
所有人都在家里放着这种东西，想着反正别人家放了没事，自己家放了肯定也没事。
万一呢，万一中奖了呢？
甚至还有些人为了热度，自己伪造自己中奖的消息，说是画了这种符号结果中奖了。
使用这种符文的人再一次猛增，多到天使甚至都没有办法在蓝国行走。
天使们反复催促先知解决这件事，先知通知教廷。
教廷：……
我们倒是想解决，问题是如何解决啊！
时代已经变了。
教廷再不能像过去一样十字架一举，就有许许多多的信徒跟着他们对某个人或某个势力团体进行猎杀。
他们总不能对外公布，天使通知先知，先知告诉他们，现在地狱的撒旦是个女巫，我们应该开始猎巫……
估计没等他们把那个撒旦女巫怎么样呢，他们就会被各个少数群体围攻，钉在耻辱柱上，挂在路灯上。
更让教廷跟天使都没想到的是，那个撒旦女巫居然公开站出来了，站到了大众面前。
唐灵收到了恶魔传递上来的消息，说是地狱里朵琳身上的异常不是天使做的，而是上帝。
朵琳过去向上帝忏悔认罪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检查不出来。
现在让她离开地狱也不是，把她关在地狱也不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唐灵看到了姐姐给她传递的纸条，上面写着姐姐在朵琳灵魂意识里听到的来自上帝的话语：
“痛悔的心，我必不会看清。”
姐妹二人清楚，这应该不止是说给朵琳的。
这是来自上帝的警告。
告诉她们，很久之前，上帝就看穿了一切，只是没想深入处理。希望她们能及时醒悟，认清自己的罪行。
唐灵没急着回地狱。反而是高调亮相参加了一场媒体活动。
一身黑西装，以SD文化传媒公司老总的身份，公开宣布出资捐建十所小学，并承诺后续会捐赠更多人，尤其是失学儿童。
这条新闻视频一经传播出去，不少网友都在夸赞她人美心善，是个大好人。
教廷那边看到新闻后，全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她怎么敢的！
她可是撒旦啊！她可是个女巫啊！
怎么敢这样光明正大站到人类面前呢？
唐灵非但没有隐藏自己，反倒在人间活动越来越频繁，所有跟她有关的新闻全都是做慈善。
不是在做慈善，就是在做慈善的路上。最重要的是，从来不肯收普通人的捐款，全部是靠自己公司的收益和其他大公司的捐助。
这样的行为，更是广受好评。
说她不圈普通人的钱，没有利用普通人的善心让自己腰包鼓起来，就算薅也是在薅别的资本家的羊毛。
网友们几乎清一色都在夸她，很少能看到恶评。
天使无法接近她，最后还是教廷派出了驱魔师和猎巫人，一起前往蓝国去找唐灵。
他们打算在所有人面前揭穿唐灵的真面目，让所有被蒙蔽的人知道她是魔鬼这个事实。
教廷的人还没下飞机，“万萱”这个新晋名人身上就发生了个大新闻。
唐灵在参加一场慈善晚会时，有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嘴里大声喊着：“恶魔，你是个恶魔！你就是要通过做善事掩盖你是恶魔的事实！我要用圣水让你现出原形！你是撒旦！你是□□！”最后将一瓶水泼到了唐灵的身上。
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吓傻了，还以为这个疯子男人泼的是硫酸。
他们看到唐灵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纸，擦了擦自己，然后将名片递给身边的助手，让助手交给发疯的男人。
“如果需要帮助，我们公司可以出钱带你去看精神科医生。”
被泼水的不光是唐灵，许许多多经常做慈善的人都被泼水了。
网上所有人都在谴责这些泼水的疯子，感慨幸亏泼的是水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让现场安保的人多多留心。
【这男的是疯了不成？怎么做好事还说她是恶魔？】
【我看是团伙作案，好多总捐款的都被泼水骂恶魔了。】
【我的天！网上居然有人把已经过世的人都拉出来说是恶魔了。是不是凡是做好事，在这些人眼里都是恶魔啊！】
【跟疯子计较什么，这帮疯子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我看这帮人信X教都把自己脑袋信傻了！】
教廷的驱魔师，劳伦和纳什带着几个猎巫人，刚下飞机就受到了周遭人们的注目礼。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我们现在是去哪？直接去找那个公司进行驱魔吗？”
几人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下检查证件。
“传教士？为什么来蓝国呢？”
“旅行。”
“旅行？”
几人被仔细检查了一圈，身上并没有藏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有很多印了符文的布料，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有点可疑。
工作人员将教廷的证件交还给他们，对他们说：“抱歉，我们这边出了恶性攻击事件，所以对很多东西查得都很严。”
“恶性攻击事件？”
“对，有一群外国疯子，往我们这里的很多慈善家身上泼水，说是什么驱魔。”
驱魔小队：……
劳伦的反应比较快，立刻接过自己这伙人的证件，连连笑着保证：“我们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几人在机场外上了辆最大的车，机场外候车区唯一一台九人商务，刚开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了教廷的电话。
劳伦：“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机场就已经被拦下了！”
纳什啧啧感叹问旁边的猎巫人：“女巫们这么狡猾吗？跟恶魔好像完全不一样啊！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啊！”
带领猎巫人的是达尼尔，“她们能在创世纪时期从天使手底下逃脱，能在教廷势力范围最大的时期从教廷手底下逃脱，能在猎巫时期逼得教廷的势力停止猎巫。你说呢？”
劳伦对这个所谓的男巫也很好奇，于是问他：“你过去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达尼尔：“她们中每个的性格都不一样。先知没说女巫到底是谁。我必须知道成为撒旦的是我哪个阿姨，才能知道她有什么弱点。目前来看，我猜这个撒旦是我最小的姨，唐灵。只有她，对权势如此着迷。”
“她有什么弱点？”
达尼尔咬着腮帮，声音很低，捏着手机的指节更明显了。
“她是女巫里面最自私的一个，最在乎的就是她自己。我们不该过来的。”
“她绝对不可能在自己觉得危险的情况下暴露自己。除非她有更大的诡计，谋求更大的东西。”
“我们绝对有大麻烦了。”
达尼尔从下飞机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一下飞机就被检查，这更是不好的预兆。
劳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驱魔？驱逐咒还没念完，就得被安保人员叉出去吧。我们先回酒店做点圣水防备着吧，这个情况我感觉做出来也用不上。”
纳什：“这还不是最难受的，这边现在到处都是驱逐天使的阵法，万一我们出什么事儿，就算天使都没法救我们吧。”
达尼尔一个激灵，抓住旁边的纳什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边驱逐天使的阵法太多，没看网上吗，到处都是，新闻都传到我们那头了。”
达尼尔突然喊着：“我明白了！我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我们必须赶紧回去！停车！司机，停车！我们必须趁现在这边是空地，周围没阵法立刻召唤天使，让天使把我们送出去。”
他其实不想来这边，他说了很多次不想来这边。
可先知说这是天使的要求，是强制任务。天堂说不能让撒旦女巫得到那么多人类的褒奖赞扬。要求他尽快来这边，把这件事解决，让他这个了解女巫的男巫，想办法对付这个女巫。
他不得不来，从背叛女巫那刻起，他早就没有选择了。
“怎么可能你说召唤天使就能召唤出来？天使怎么可能搭理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司机靠在不知名小路的路边停车，劳伦和纳什几个人七嘴八舌在车里争论。
司机在停车后，并没有打开车门。
达尼尔透过后视镜，看到前方司机骤变的黑眼，勾唇对他笑道：
“我亲爱的侄子。你说对了。你不该踏上我圈定好的领地。”
第 53 章
为什么冒险暴露出来, 为什么身为撒旦要站到所有人面前。
确实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
当她利用人类将天使驱逐阵法铺开后，这片土地已经被她视为了自己的领地，打上了恶魔的标记。
上帝留在朵琳灵魂里的警示话语, 让她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她太谨慎了。
或许是身为女巫躲躲藏藏了太多年，让她谨小慎微失去了勇敢站在人前的勇气。
想要领导一个阵营, 除了一个标志性的符号，一个标志性的纲领, 更缺的是一个标志性的人物。
如果自己最后的目标是上帝, 那必须有更大的底牌才行。
能抵抗神明的，只有神明。
如果一部分人那么想要一个神明。
那么这个神明不能是任何人，只能是自己。
是她唐灵。
唐灵知道一旦站到人前，势必会受到来自教廷的诋毁攻击。
所以她自己率先攻击自己。
她煽动了狂热的信徒，让这些人以为她是恶魔, 而圣水能ῳ*Ɩ 消灭她。让这些人以为他们在消灭恶魔拯救人类的信徒, 根本不知道圣水早就被她换成了纯净水，还是有点甜的纯净水。
她将一切可能受到的攻击指责提前上演, 牢牢把控舆论走向。
就算教廷再来一次，人们也早就没了兴致。只会以为又是一群狂信徒, 对信徒和教廷的厌恶越来越深, 认为他们都是失了智的疯子。
传说天启前，会有□□出现。
否认神的一切, 妄图取代神。
上帝设计好了天启，设计好了一切，用朵琳提醒自己，他全知全能。
天启前, 缺少一个□□，缺一个靶子。
那自己就提供给他这个靶子。
反正天启早晚都会来临, 与其一直小心翼翼在背后操控一切，战战兢兢畏手畏脚，生怕触发天启，还不如站出来认下这个罪名，再利用教廷的反对，明目张胆，收割抢夺神的信徒。
打就打吧，天启就天启吧。
她宁可灵魂破碎，也绝对不会对高高在上的神忏悔下跪。
商务车上达尼尔看到那双黑眼后僵在座位上。
“你是唐灵，对不对。”达尼尔问。
车上的几人全傻眼了，还是两个驱魔人劳伦与纳什反应最快，急急忙忙掏出十字架。
唐灵一个挥手，就将东西全部塞进了他们的嘴里，让他们不能再动分毫。
“我？”
“我是□□。”
“我是撒旦。”
“我是……女巫——唐灵。”
唐灵一挥手，整辆车都出现在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里。一脚油门冲出洗车机，车上的人才发现他们到了一处天空是红色的地方。
后座的劳伦和纳什发现身上的禁制被解除了，急忙扣住嘴里的十字架问：“这是哪？你这个恶魔女巫！你把我们带到哪了？”
唐灵自顾自地下车，弯腰看车里教廷的神职人员和自己的畜生侄子，朝众人呲牙一笑：
“欢迎来到地狱。”
车里的神职人员们看到周围迅速围上来一群恶魔，各个都是黑眼，再没了不远万里坐飞机跨国驱魔的架势。
这都到了恶魔老家了，还能驱什么，往哪驱。
他们捏着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不断祷告，请求上帝，请求天使来救他们。
阿撒兹勒看到唐灵绑架了这么多神职人员来到地狱，连自己和女友的情感纠葛都顾不上了，匆忙过来阻止：“你这样天使们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我知道。所以我很赶时间。”
“让让，靠边，快快快。”
“姐，快来！我们赶紧给他们下咒，抓紧时间。”
唐棠从资料室冲出来，看到达尼尔气的当场开始念咒。达尼尔立刻抵挡，可实力完全比不上从没孕育过的唐棠，跪在地上不断吐血。
唐灵拉了她一把，提醒她，“别耽误正事。”
进了地狱，达尼尔终于知道慌了，跪在地上不断求唐灵和唐棠饶过自己：“我知道错了，姨母，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啊！我是个男巫，我继承不了那么多法力，我会死的！天使们捏着我的把柄威胁我！”
唐棠想问他很多。问他为什么狼心狗肺伤害他的母亲，自己的姐姐。问他为什么被女巫团养大，却背叛女巫团体。不过唐灵拉着她，什么都不让她问。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们要下什么咒语？”
“让你灵魂脱离身体的咒语。”
达尼尔稍微放宽了心，“不可能，这个阵法必须三人以上。”
唐棠嗤笑一声，“你小姨自己就切割了自己的灵魂。”
达尼尔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唐灵：“不过我忘了，我当时怎么做的了。”
达尼尔心里七上八下的，刚再次放下心，就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你怎么能把你母亲我忘了呢？达尼尔。我当年拼死生下了你。”
瑞金娜手里拿着本书，从远处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达尼尔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完了。他知道他完了。
瑞金娜看着这个长得比自己还老的儿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样子。
前两日，瑞金娜接到妹妹唐灵的传讯，说是教廷那边肯定有动作，现在她这样高调，教廷与天使一定容忍不下去。
最能被教廷派来处理她的只有达尼尔，只有达尼尔最了解女巫。
妹妹说，她准备用达尼尔的灵魂做很重要的事，问自己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呢。
在地狱里呆了两天，瑞金娜想的都是当年的事。
想起她是女巫团里第一个怀孕的，没有一个女巫知道怀孕会让女巫的女巫之力受损，怀孕的女巫一部分女巫之力会被孩子分出去。
所以当女巫们发现异常后，全都让她打掉孩子。
但是她不同意。
最后还是所有姐妹们施下的团体咒语，才让儿子得以顺利降生。
说是全体女巫给了他生命也不过分。
可为什么，达尼尔能做出这样的事，背叛女巫团呢？
被困在教堂里那么多年的瑞金娜怎么都想不通。
当妹妹唐灵给她传讯，说要利用达尼尔的灵魂想办法找到炼狱之门时，她一下子就同意了。
她一直想要处理了这个儿子，如今能让这个儿子为寻找到姐妹们出一点力，也算是赎罪了。
达尼尔看到自己的母亲哭得更厉害了。
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哭求，“妈，我只是不想死啊！我不像你们女巫那样强大，拥有那样长的寿命！我只是不想死啊！”
“所以你就投奔天使，得到了延长你寿命的办法？那个利用父母血液延长你自己寿命的咒语？”
达尼尔沉默了。他一开始真的没想背叛女巫，只想诈骗来那个办法。可是天使们说，如果不为他们做事，就会把从天使那里得到咒语的事告诉给女巫。他知道女巫们都是什么脾气，女巫们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不想死有错吗？想一直活下去有错吗？你们每个女巫都有执着追求的东西，为什么我执着追求寿命，想一直活下去就不行呢？”
唐灵一挥手将他扔到了阵法之中，“这么多年，你徒有女巫的表，没有女巫的里。我们再怎么执着追求什么，也从不曾伤害无辜的人，更不曾伤害整个团体，你靠出卖养育你的女巫们得到利益，还敢拿女巫说事？无法理解女巫困境的你，从来不该被生出来！”
达尼尔想跑，可是根本跑不出去。
三个创世纪时期的古老女巫将他围困在阵里，念着剥离他灵魂的咒语。
地狱里围绕着阵法刮起了阵阵旋风，达尼尔脚下的阵法开始亮出红色的光芒，就连地狱上方的天空都出现了旋涡。
地狱里的恶魔们全部抬起了头。
感受到了女巫的力量，恶魔们才明白为什么女巫能在外面一直被追杀还能活到现在。
阵中的达尼尔不断敲打着透明的结界，没有办法从开启的阵法中走出来。
他在阵中不断哭求：
“不，不，妈妈，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告诉你父亲关在哪里！你一定很恨他吧！”
“姨母，姨母！你们不是最疼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告诉你们天使的秘密。”
“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唐棠啐了他一口，无比厌恶地骂着：“就你这个废物男巫能知道个屁！”
三个女巫不受影响地念着咒语，她们知道这个孩子养废了，掰都掰不回来那种。
不是出卖他的亲生父母，养大他的姨母们，就是出卖他现在效力的主子天使。
劣等的基因，从来不该诞生。
瑞金娜当年那么严重的反应，或许就是她的身体在排异这个劣等畜生。
她们女巫当年不该试图扭转这一切，让他降生。结果到了最后，伤害了瑞金娜的身体不说，还危害了整个团体。
旁边的驱魔师和猎巫人想要阻止，可被上千只恶魔团团围住，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恶魔们围着他们警告：“要是耽误了唐灵的正事，你们就留在地狱发一辈子电吧！”
阵中间的达尼尔感受到了触及灵魂的痛楚，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剥离，离开自己的身体。
唐灵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将他的灵魂扯开，扔进了旁边六个神职人员的身体。
地狱大门前的洗车机亮了。
外面进来的天使穿着雨衣，刚好看到了六个神职人员们的原地消失这一幕。
恶魔们一哄而散，全部远离大门，隔空望着地狱门口一触即发的战事。恶魔们知道，接下来就不是他们小恶魔能参与的了。
拉斐尔迅速从洗车机跑出来，将身上满是污秽的雨衣扔掉。哪怕是有提前做准备他也嫌脏。真不知道这个唐灵怎么能缺德到这种程度，利用天使陷阱点燃的瞬间，趁他们使不出法力时，往他们身上搞这种东西。
唐灵看到被扔到地上的透明雨衣，有些好笑地问：“不是嫌弃人类做出来的所有东西吗？怎么还穿着这个。你们天使的智慧，连这点小障碍都解决不了，到头来还是得用人类发明出的东西？”
唐棠切了一声，“这点骨气都没有吗？要是我，宁愿在屎里打滚，也不用我看不起的人搞出来的东西。”
唐灵：“就是，平时那么傲，现在不知道那点傲都到哪去了。这双重标准，真是跟他们爹一个德行。”
拉斐尔并没有理会女巫们一唱一和的嘲讽：“把神职人员交出来。”
唐灵指着旁边的劳伦和纳什说：“我给你们剩了两个，够意思吧。毕竟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剩下的呢？”
“这个……就得你自己去找了。他们在炼狱。”
拉斐尔和阿撒兹勒听到这话同时看向唐灵：
“在炼狱？”
“对啊，你们要为了几个神职人员，打开炼狱之门，或者提前开始天启吗？我不认为几个神职人员，对你们天使有这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我猜你们也不会在人间还算安居乐业时吹响天启的号角。”
唐灵一直知道天启会有天启四骑士现身，给人间带来战争、饥荒、瘟疫、死亡，人类世界会满目疮痍。
那时候上帝会再次降临，挑选信徒上天堂。
但她不知道这计划会提前。
之前听路西法说，女巫继续散播巫术，当进入炼狱的灵魂太多，天使威胁天启会提前降临，所以路西法同意共同收缴女巫散播的东西后。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有计划，要因为进炼狱灵魂多了天启计划就提前。
天启的计划早一天晚一天实施，差在了哪里。
直到收到唐棠姐传递的信息，说朵琳灵魂的异样，她才想到，这无关时间，而是灵魂。
同样是从创世纪时期活到了现在。
女巫们从来没认过自己的罪名，一直在反抗。
朵琳则一直坚信自己犯了罪行。
天堂无法容忍的不是巫术。
从来就不是巫术，而是反抗的能力！
她们女巫从一开始路就走对了！
所以才遭到了近乎致命的打击。
所以天堂威胁路西法要提前吹响天启号角，让地狱与天堂一起收缴女巫散播的东西。
所以天堂收买达尼尔，想要从内部打破女巫的团结，毁掉女巫的团体。
敌人的打击越残酷，就越证明她们走的路线是对的。
她们应该早点看清。
上帝想要扮演的是拯救者的游戏。
满目疮痍的人间，上帝闪亮登场，从天降临，挑选自己的追随者，跟他去所谓的天堂，所谓的圣地。
女巫要是真的教会人们巫术……
人类团结互助，打败怪物，在末日艰难求生，说不定还会联手对付造成这一切的上帝。
这可不是上帝想要的剧本。
想通这一点后，她不再战战兢兢焦躁得不行，担心一步迈错，天启就会提前来临。
天堂绝对不敢在人类世界正常的时候提前天启！
只要现世安稳，突然冒出来毁灭一切的上帝，那就不是上帝，那是全人类的仇敌！
唐灵越笑越开心，问拉斐尔：“你们天使能去吗？炼狱。我母亲说，那里沉睡着让你们天使都恐惧的东西。说炼狱里全是恨你们恨到死的生物，你们绝对不敢进去。说炼狱连你们天使进去了都出不去，只能等待天启后炼狱大门开启。你要去救那些神职人员吗？”
拉斐尔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地狱里唯二的人类，劳伦和纳什都快吓傻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他们突如其来进了地狱，女巫迅速念咒念把他们的同事和那个男巫变到了不知道哪里，好像叫炼狱。
天使还来了，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地狱，天使的荣光被压制，他们居然用肉眼看到了天使，看到了传说中的拉斐尔。
这个天使是拉斐尔，居然是拉斐尔！
还有传说中的阿撒兹勒，居然连话都插不上，与传闻不同，他似乎在地狱里没什么话语权，应该是没什么实力。
为什么在那个撒旦女巫说这些话时，拉斐尔沉默了。
拉斐尔是不打算去什么炼狱里救他们的同事吗？
唐灵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看向仅剩的劳伦和纳什：“你们猜对了，天使不会去救他们的，天使就是这样伪善的东西。你们能留下一命，是我看在与你们俩有一面之缘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了你们俩。”
“一面之缘？”
“以利亚老神父那个小镇，你们测试了整个小镇，把我落下了。”
劳伦和纳什这才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竟然疏忽之下，犯了这么大的罪行。
唐灵一挥手，将二人推到了拉斐尔身边，“带他们走吧，你还留在地狱做什么，我们地狱可没有留你吃饭的意思。”
拉斐尔看了一旁的阿撒兹勒一眼，“你曾是天使守卫队的队长，就让一个卑劣的女巫踩在你头顶？”
唐棠嗤笑一声，“哎呦呦，跑我妹妹这儿挑拨离间来了，你爹对儿媳妇下手时，怎么没见你跑出来伸张正义啊。”
“什么？”
拉斐尔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根本不能容忍有人侮辱自己的父亲，抬手就要攻击。
唐灵和阿撒兹勒同时出手抵挡。
拉斐尔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撒兹勒，“你就这么让她们侮辱我们伟大的父亲？”
阿撒兹勒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效忠的是路西法，是地狱。”
“阿撒兹勒，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亏我当初还觉得你是堕天使里面最有希望挽救回来的一个！”
“我是早就该清醒了。”
拉斐尔连他们俩中的一个都打不过，更何况唐灵跟阿撒兹勒同时出手了。
在地狱里动静闹大了，还容易一不小心破坏了路西法的封印。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收回自己的翅膀与武器，带着仅剩的两个神职人员，离开地狱。
阿撒兹勒在拉斐尔离开后直接消失了。在场的所有生物，连远处的恶魔们都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对。
不过唐灵完全不在乎，她带着自己姐姐来到资料室，设下禁制。
刚刚她全程手中藏着达尼尔的一缕残魂，一直没放开。
她将达尼尔的残魂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有了这个东西，我们找到炼狱入口的几率应该会大上很多。”
女巫们可不是天使。
天使不会为了普通小神职人员冒险，女巫却为了救出自己的母亲与姐妹们在所不惜。
朵琳找到了阿撒兹勒，阿撒兹勒正展露着自己的两双翅膀。
他正盯着自己一黑一白的翅膀发呆。
看到朵琳出现，阿撒兹勒立刻将自己的翅膀缩了回去。
他以为朵琳是想要提出离开地狱：“对不起，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我知道。唐棠跟我说了，好像是上帝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东西，暂时查不出来。”
“对不起，是因为我，才害你……”
“别再说对不起了。当年，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朵琳长叹一口气，坐到了阿撒兹勒身边，“如果不是认识了她们，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活得这样糊涂。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也是。好像从前坚信的东西全被打破了。我甚至不知道该信什么东西。”
“信自己。”
“什么？”
“唐棠说的，说不知道该怎么办，怀疑世界时，也不要怀疑自己。要相信自己。女巫们，还真是有魔力啊。我不是指巫术咒语一样的东西，而是她们灵魂本身就有魔力。真羡慕，女巫们……哪怕再痛，也要痛得清醒。”
痛也要痛得清醒吗。
自己为了逃避短暂的痛苦，究竟做了多少糊涂的决定。
唐灵想通天堂不敢轻易开始天启后，精神不再那么紧绷，稍稍能放松了些许，不至于绷紧一口气，片刻也不敢喘息，生怕错过一秒，世界末日就会来临。
她跟唐棠刚准备安慰失去儿子痛苦的瑞金娜姐姐，阿撒兹勒就来找她了。
唐灵眯着眼跟阿撒兹勒来到外面，盯着他的背影，恨不能马上到人间找到个纯白信徒，一脚将他从地狱踢出去，让他赶紧滚出地狱，滚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如果你发现你做错了事会怎么样。”
“我没做错过事，我祸害的都是活该被我祸害的东西。”
“如果。”
“没有如果。”
“如果！”
“你好烦啊。道歉，然后弥补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做了都做了。做什么事前想清楚了不就没这事了。”
“对不起。”
“啊？”
唐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刚刚没听错吧。
“对不起。”
“啊？？？”
她确定自己没听错！怎么回事，阿撒兹勒怎么回事！
“我当年，不该追杀你母亲。”
“啊，这事啊。”
唐灵也好，女巫们也好，并不觉得这事怎么样，那时候毕竟是敌人，立场不一致，如果有能力的是母亲，母亲同样不会留情。
“我是指我追杀你母亲，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路西法大人当时有告诉我，让我别去。他让我想想问什么要去，但当时的我只知道服从命令。”
“啊……”
唐灵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忘了哪个姐姐说的了，说是感情能让人成长。当时她问，究竟多无脑的废物才需要感情来让自己成长，没有感情经历难不成就没有独立思考能力了吗，就永远长不大了吗。哪怕多看两本书多看点新闻都能提高提高自己的认知水平，提高自己的见识。
眼前这就是一个。
不，这一对都是。
阿撒兹勒和朵琳，这两个都是需要感情才能让自己成长，说不上是单纯幼稚还是愚蠢的那种灵魂。
唐灵反应很快，双手交叠，扯出了八颗牙的笑容，“我替我母亲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能补偿给我一点人类的灵魂，我相信妈会更开心的。”
道歉有个毛线球用，实实在在的补偿才是好东西！
阿撒兹勒表情骤变。
他的幡然悔悟仿佛泼进了地狱门口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屎里。
他就知道来找唐灵这个贪得无厌的恶魔女巫道歉是个错误的决定！
唐灵看着阿撒兹勒离开的背影骂道：“不是，你道歉都不带赔礼，你跟我在这儿倒个毛呢？你有没有点诚意！”
阿撒兹勒说完后，自己心里舒坦了不少，找到了路西法。
“想通了？”路西法问：“你身上少了好多的压抑。”
“嗯。”
他意识到了自己多拧巴。他一直放不下的，偏偏是他一直憎恨的东西。明明被关进了地狱，却还一直以天堂为傲，以圣洁为傲。明明知道父亲与其他兄弟们做得不对，却还不愿意放下固有的观念，试图维持天堂制定的阶级。明明天使们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东西。
看到朵琳变化的灵魂，回想起过去，又被唐灵唐棠阴阳怪气骂了一通，反思过后，他才意识到，与唐灵和唐棠相比，他与朵琳像是两个幼稚的孩童在拙劣地学着大人爱与不爱的游戏，根本连自我都没有建立。
他竟然在地狱这么久，认知模式依旧还全是天堂那一套东西。
朵琳说得很对，女巫们真的有魔力。
从当年大胆喊出父亲名字的莉莉丝开始，女巫们有着无法压制的极强的自我意识与抗争精神。
天堂无法容忍莉莉丝与女巫，或许不是因为这群刺头难以容忍，而是与她们接触后，她们周围的人会忍不住对比，忍不住开始内视自己，然后恍然大悟自己跟女巫们相比，像是只会服从没有思想的机器。
第 54 章
地狱资料室, 瑞金娜和唐棠问：“妹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之前就打算让人类、恶魔、地狱犬一起在人间行动做任务。我觉得姐姐们也可以加入进去。只要在人间你们的配合足够紧密，就算天使出现, 你们也可以一起安全回地狱。”
“我们就像恶魔一样找人类做交易吗？”
“不，客户都是已经挑选完的, 你们并不参与具体交易，主要是负责手底下人魔小队的安保问题。”
“我们女巫的数量没有那么多。”
“等姐姐们凑齐后, 你们可以一人负责一些恶魔小队, 自行分配。”
“你是想做足够多的交易、吸收足够多的灵魂能量，等天启后跟天堂对战吗？”
“不，天启能不开启还是尽量不要开启，我会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去阻止天启。”
“阻止天启？”
“嗯, 就算阻止不了, 我也要逼得他们把天启推迟才行。”
世间只需要一个神明。
一个会给人类回应与帮助的神明。
世间只有一个魔鬼。
一个肆意伤害人类，不把人类需求和痛苦放在眼里的魔鬼。
谁是神明, 谁是魔鬼。
全看人类怎么想，怎么评。
*
天堂第二层。
拉斐尔回到天堂, 直接跑去找自己兄弟。
乌列尔鼻子抽动, 立刻远离拉斐尔：“我闻到了你身上有不洁的东西！”
拉斐尔并没有理会他，乌列尔这样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自从在地狱被唐灵坑害了之后一直极其敏感。
他对着另外两个天使说：“那个唐灵！那个唐灵简直要气死我了！她竟然对父亲不敬！”
被圣光笼罩的两个天使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其中一个反问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这不正好印证了父亲的预言吗？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一个不敬父亲的人出现。我们只要等信号就好了。天启降临后，一切的罪恶都将被清理，这个唐灵也是一样。”
拉斐尔：“她在人间做了很多事，收集了很多人类灵魂,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万一她真的搞成了什么……”
“拉斐尔！你这是不信任父亲吗？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需要的是听从父亲的引导, 而不是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拉斐尔！你的信仰动摇了吗？”
拉斐尔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唐灵应该受到应有的惩处！”
“应不应该惩处她，给她定下怎样的惩处，同样该是父亲来决定。父亲有说让你处理她吗？”
“没，没有。”
“那就不是现在！拉斐尔，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越过父亲的旨意。”
“是，那，其他的恶魔还有女巫呢？”
“按照父亲曾经的旨意处理！”
“唐灵也是女巫啊，她还是恶魔。”
“依旧按照父亲曾经的旨意处理！”
“那……她还是撒旦，我们在天启前不能杀死撒旦。”
“还是按照父亲曾经的旨意处理！不杀死她的情况下，给她对待恶魔和对待女巫的叠加待遇。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没有就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拉斐尔，你要牢记，别变成路西法的样子。”
拉斐尔被自己的大哥一通训斥，怒火下头，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被唐灵气到失去理智，差点自作主张背离父亲的意志。
拉斐尔暗暗后怕。
天堂的规定没有错，果然不能接近女巫！
幸亏大哥及时提醒。
*
教廷的人听完劳伦和纳什的讲述，严重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什么群体幻觉。
拉斐尔是个秃子？
阿撒兹勒在地狱里没有话语权？
之前教廷囚禁的瑞金娜现在在地狱？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
更别提什么地狱里的玻璃建筑，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现代化办公桌还有网吧游戏厅。
教廷找来神职人员们的父亲们，想要交叉对比一下双方的说法。
其中一位的老父亲上来就问：“听说你们下地狱了？地狱里的食堂建成了吗？现在是不是每天开火啊？嗐，早知道你会下地狱，我就让你帮我问问另外一个三个字的蓝国零食是什么了，有红袋绿袋两个味的。”
纳什：“……我没见到有正在建的食堂啊。”
“那应该就是建成了。地狱里管事的那个小女孩没邀请你们吃饭吗？”
劳伦：“……我不知道你去地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我去时可不是能吃饭的气氛！都动手打起来了！差一点就大战了！”
更别提有好几个同事，一瞬间就消失了。听恶魔说，是去了什么炼狱，是一个天使都不敢去找的地方。
他们俩距离死亡只有那么一丁点。
劳伦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他的信仰已经动摇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撒旦女巫说拉斐尔不会去救其他的神职人员时，拉斐尔没有反驳。
他们是神职人员，是为上帝做事的，是上帝最忠实的仆人。
可为什么在他们遇到危险后，大天使拉斐尔——那个本应保护他们的大天使，并没有去那个什么炼狱救另外几个人。
哪怕拉斐尔在地狱里和天使们真的大战一场，他都不会这样的寒心。大天使是动手了，但是根本没打起来，反倒像是只产生了一点小矛盾而已。
纳什并不像劳伦一样能够不表现出来自己的情绪。纳什将一切都摆在了脸上，十分愤怒地质问主教：“为什么天使在地狱里没攻击那些邪恶的恶魔？我们一直在练习驱魔，到处询问有关恶魔附身的事。为什么大天使拉斐尔就在地狱里，就在邪恶的恶魔撒旦面前，地狱里有那么多恶魔，拉斐尔却不除掉它们？这究竟是为什么！”
主教的脑子被什么地狱网吧、秃子拉斐尔搞得很乱，但有一点他很肯定：“纳什！你怎么能怀疑天使呢！一切都是邪恶的撒旦的过错！大天使拉斐尔在你们进入地狱后立刻跑过去找你们，这还不能证明天使在一直看着我们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天使为什么不攻击恶魔！”
纳什一直认为自己进入神学院，接受教廷的选拔，成为驱魔师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他从小就不像其他孩子一样聪明讨喜，他过分老实，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平时总是一个人玩不爱吭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英雄。他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拯救世界的游戏。在他幻的游戏里，他聪明勇敢，不惧危险，总是能成功击败坏人，守护这个世界。
所以在教廷提出问他接不接受特殊课程，去了解有关驱魔知识时，他一下子就同意了。
完成教廷所有的课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了一名驱魔师。
每次在跟劳伦组队调查有关恶魔出现的消息，仿佛儿时的幻想成为了现实，他真的是那个拯救世界但不为人知的大英雄。
可为什么地狱里的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样子ῳ*Ɩ 。
被恶魔群围住时纳什很冷静。
他看到了恶魔们大多手里拿着游戏手柄，还有没拆开的盲盒玩具，最离谱的是有个恶魔手里握着炒勺就冲过来了。
更别提地狱里现代化的办公楼还有住宅区了。
这是地狱？这些是邪恶的恶魔？
之前教廷里有几位神职人员同事的父亲被邪恶的恶魔拉进了地狱，还被洗脑了，起初纳什还不信，认为是其他人传得太离谱，真的见过那几位老人他才相信这些老人被地狱洗脑了。
谁成想真的下了地狱后，他才发现几位老人说得句句属实。
那被洗脑的到底是谁！
难道是自己？
主教的语气很坚定：“你怎么知道没有呢。说不定天使把你们先救出来之后就去处理恶魔了。你怎么能质疑天使！”
纳什知道自己说不清了，不管怎么今天都说不清了。
他简直要怀疑世界了，现在只想冷静冷静。
——
把地狱、天堂、教廷，所有生物搅得一团乱麻的罪魁祸首唐灵，旁若无人地接受记者的采访。
记者：“是什么让你决定从事慈善事业呢？”
唐灵直视摄像头，目光真挚，仿佛能穿透摄像头，看进屏幕另一头的人的心里。
“我只是……最近想通了很多事。我的人生，从一出生就是困难模式。我曾经无数次痛恨我自己的境遇，但当我遇到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我恍然大悟，意识到困难模式，反倒是最稳妥的路径。”
“女……女人，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并不容易。一句不合大众的言论，一件不合大众的衣服，甚至是突发侵害事件后，一次不够得体的应对。女人就不再是女人，而是女巫。需要被猎杀，被钉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女巫。”
“说到这个，前些天遇到了那个疯子，让我对这些事开始有了好奇，于是去了解了一下。或许是我了解得不够深刻，所以产生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同样被绑在十字架上伤害，杀不死的男人是上帝，需要被万众敬仰。杀不死的女人是女巫，需要被一直猎杀下去。这个逻辑，是不是说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掌管世界的神明？”
“想到这儿时，我意识到我根本没必要痛恨我的境遇。一路的荆棘只会让我行走得更稳妥，让我遇到危险时能够更加强有力地回击。”
记者：“你很感激你曾经的遭遇？”
“不，不是感激。这也没什么好感激的，只是迫不得已，没有选择而已。”
“这一路走来，让我恍然意识到，我已经有了给其他人遮风挡雨的能力，我脚下这条路，一直都是走向胜利最短的捷径。”
“年幼的孩子们，尤其是女孩子们，不要怀疑，沿着我踏出的路坚定往前走，不管路上有什么迷惑你的，都不要犹豫。我会帮助你，我会在终点等你。”
唐灵说得隐晦。这段采访可以解读为她想要做慈善的原因。实则借着慈善采访的名义，表达的是她明确的理念，这样能优先吸引来跟她理念本来就一致的群体。
不管是她们是因为什么觉醒，她们一定已经意识到了她们只能靠自己。
这部分具有抗争精神的人类女性群体是她用人类身份行动时最好的助力，能够凝结成一股极强的势力。
她会一步步给她们演示，告诉乱成一锅稀粥的她们，如何团结在一起，应对她们会遇到的所有事情。
涉及到弱势群体议题的唐灵，受到了非常多的支持和攻击。
之前夸她人美心善的部分网友，突然态度调转骂她挑拨男女对立。女网友纷纷到她社交媒体的评论区下方声援她。
唐灵半点没有在意网友对她评价的改变，内核不稳的人才会在意外界的评价，她只在乎自己达没达到目的。
地狱里的恶魔数量太少，连天使数量的零头都没有。她正在评论区点开声援她的那些网友的主页，耐心查看过往发言。她要选拔坚毅的灵魂，组成一支恶魔女巫大军。
新闻媒体看到最近常出现的唐灵，发表了引发争议的言论后，像是秃鹫一样，围聚在她身边恨不能多扯下来一块肉，多蹭点热度流量。
明明她正在参加公司正常的商业活动，却依旧问她最近的热点话题：“你之前发表了跟女性有关的言论，那你是如何看待最近女性被造谣事件频发呢？你觉得继续对立下去，这样的事会不会越来越多？”
“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我可从来没宣扬要对立。我只是希望女孩子们能不被嘈杂的声音影响，坚定地走上去。”
“至于你说的造谣事件，说到底还是因为加害者受到的处罚不够严厉，这样的事情才层出不穷。”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造谣者知道被造谣的人会受到伤害，所以才这么做的。当被造谣的女孩子不在乎他们说什么自然不会受伤。”
记者立刻抓到了她话语里的漏洞，问出了更加尖锐的问题：“你是说被害者应该大度不在乎？这难道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你这难道不是厌女吗？”
“我希望这是一个真正平等的世界，希望这是每一个灵魂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的世界。但很遗憾，这不是现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自恃文明却从来没有摆脱过身上的动物性，导致其他正常的文明人不得不加入他们弱肉强食的游戏。”
“文明人受思想道德的压制，误入了一个逻辑陷阱。总会自我怀疑，想着如果回击是不是跟对方没有区别，是不是等于加入了野蛮人的阵营，会不会导致弱肉强食的加剧。实际上当野蛮人一旦身处弱势，反倒会披上文明人的外皮。说到底那些野蛮人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我还真有能彻底杜绝这件事的办法。全看她们够不够团结一致。”
唐灵在回答记者问题时，是故意留下的漏洞，因为只有具有争议性的言论才能传播得更广，引起更多人的谈论争议。
她一个被天堂追杀了那么多年的女巫，怎么可能在乎网友骂几句。
不过她确实发现了，但凡是为女性群体和弱势群体发声的人，说得尖锐被骂极端，说得不够犀利被骂无能懦弱。反正都是有错，怎么说都不行。很难分辨这些人到底是反串还是出于好心。
这则采访一经发出，所有的人都在@SD公司的官方账号，问她到底是什么办法，为什么采访只说了一半，为什么要故弄玄虚。
唐灵开了个私人账号，昵称是：没错是撒旦
不少看热闹的网友反倒对她挺有好感的，觉得她能玩得起来梗，有疯子编造那么离谱的谣言，往她身上泼水，她还能有幽默感，反手开了个账号。
只有教廷的人，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根本不是在玩什么梗，就是有恃无恐！教廷的人在评论区澄清她真是撒旦，反倒被当成了乐子人，一堆网友让他出院。
唐灵的第一条博文就是她说的办法：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难度的问题，很难想象一直都没有人想到，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无能为力。
你们大可以把被造谣的女生捧起来，不断支持她，告诉她利用这件事去搞钱，让她因祸得福反而获得流量获得利益。
只要让造谣者非但达不到目的，反倒还会越来越气。时间久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生怕哪个女人因为他的谣言得利，真受气了也不敢放屁。】
女性群体被打压得太久了，普遍还是防御模式。
想的全是阻止、阻止、阻止，必须阻止这一切，必须阻止侵害事件发生。
往往越这样攻击者越来劲，因为他们的思维模式是，只要能引发你一丁点，哪怕一丝丝恐惧、害怕、伤心，他们就浑身舒适。
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彻底断绝阻止。
这些人才不管自己好不好，只要别人有一丁点不好，他们就开心，就能在黑暗的角落得到可悲的心理安慰。
不去了解攻击者的思维模式，永远没办法理清这些事件发生的原因。
这种人，女巫们可太了解了。
在中世纪后期见到的太多了。
一切全是来源于妒忌。
失去双亲的女孩、拒绝了求爱的少女、有钱的寡妇，只要身上有那么一丁点能引发他嫉妒的特质，他们的嫉妒都会烈火烹油般一发不可收拾。
现实生活中没人搭理的男人，手机一捧起来就立马摇身一变，骂来骂去仿佛真的有了什么一呼百应的地位势力。
猎巫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个更现代化的模式。
对于这种现实世界隐形、网络世界造谣的蛆虫，给他回复都是奖励。就应该继续当他们是隐形的，无视他们的一切，不去看不去理，让他们在网络世界感受到现实世界同样的无人在意、无人理会的绝望无力。
只关注被造谣的女孩，强制要求她开账号，接广告，收创作激励等一系列能搞到利益的东西，而不是让她小心翼翼连发声都要解释，反复自证自己不图钱。
当这件事成为整个女性群体的共识，像是生理期互相赠送、帮助寻找卫生巾一样的集体共识。
当有女孩子被造谣时，不再是捧着手机胆战心惊，打出维权的话语时双手都在颤抖，按不准自己要打出来的字母。
而是一个猛子跳起来，高兴地芜湖一声，打字发送：姐妹儿们，我要火了！没想到我也有今天，我发财了绝对不会忘了你们的！
说真的，这真的简单得要命。
要改变的只是一个女性内部的集体观念而已。
这可比改变思维一直扭曲的蛆虫简单容易。
根本不需要跟他们接触，这些蛆虫就会因为被害者得到的利益，嫉妒到原地开裂扭曲爬行。
唐灵这条博文的评论区很快就沦陷了，支持的和骂她的全都有，讨论最热烈的问题是：如果有女生利用这一点，故意炒作自己被造谣，然后得利呢。
唐灵并没有控制这条博文评论区，就是为了得到最真实的反馈，从而确定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她反复看了几遍，依然觉得精彩。
尽管这种话题同样在她意料之内。
这就是高道德感带来的弊端。
蛆虫们要是知道有这种发财的机会，只会不断评论‘兄弟，带带我。’他们可不管别人手段干不干净，只会在意自己能不能参与，跟着捞一笔。
唐灵真的希望有一天，这种话题的评论区，女孩子们不再是争执对错正义真理，而是问有没有更多搞钱搞的机遇。
普通人类女性的境遇，还不如她们女巫。
既不让她们跌入谷底，产生下毒下咒挥刀砍人等拼死反抗的勇气。又不让她们有一个受伤害后，加害者能受到同样程度惩处的环境。
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只能横向发展，怎么跳也跳不出设定好的框框外去。
唐灵回复：
【这不挺好的吗。权当帮助女孩子们发展副业了，祝大家一起发财。PS：真有的话，我猜她一定会很迅速就被抓进去。】
评论区越吵越厉害，不过确实是有不少人听进去了她的话，认为这样有可行性。
唐灵把这些人的ID记下来，打算回头与她们一一接触。
夜幕降临后，唐灵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
厂房里站着许多带着黑色口罩墨镜的女人。所有人都穿着普通的黑色的衣裤黑鞋，将自己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全都差不多，相邻的人也无法看清彼此。只有脖子上相同的反光吊坠，能够确认彼此的身份。
这些是全部是张娣联络的撒旦信徒，是信徒里有和地狱签约的人里稍微理智那一批。
唐灵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第一次在这一批信徒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身形。
人类信徒们很快认出了唐灵，毕竟她是最近的热点话题，经常能刷到她的视频。
信徒们或自言自语，或跟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全都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唐灵从万萱的皮囊里撤出来，挥手将万萱的皮囊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紧接着腾空而起，站在了半空中。
废弃厂房的半空中悬挂着一个灯泡，被一根裸露的电线牵引，小幅度地晃动着。
唐灵挡住了灯泡，遮住了废弃厂房内唯一的光源。
“你们中的有些人我见过交流过，有些我没见过。无论见没见过，今天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撒旦唐灵，你们的灵魂，在我手里。”
唐灵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了一沓契约，契约在半空中漂浮，契约上的字发着特殊的光芒。
厂房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女孩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哪怕明知道今天撒旦会出现她们才来的，可看到这一幕依然有些恐惧。
活跃在各大媒体新闻上的慈善家，
竟是她们的撒旦大人吗？？？
第 55 章
唐灵悬在半空中对下方的女孩们说：
“我曾经在你们困难的时候, 对你们伸出援手，改善你们的处境。我希望你们能给正在困境中的其他人同样的帮助。”
“利用你们的人性与恶魔们配合，最大程度地帮助更多人。”
“当然, 你们有选择拒绝的权利。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们。毕竟我想要的是队友，不是仇敌。”
女孩们的问题很多, 唐灵耐心地给她们解释。
这些女孩都是张娣精挑细选出来对撒旦崇拜、对地狱忠诚的恶魔预备役。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崇拜不至于疯狂，依旧保留着独立思考的能力。
有个胆子大又虔诚的女孩, 一只手摸着脖子上地狱发放的特殊吊坠, 一只手举起来问：“请问撒旦大人，您说的与恶魔配合是怎么配合？恶魔会很恐怖吗？我会有危险吗？”
“恶魔们和人类一样，只是眼睛是黑眼，像我的眼睛一样。你们的灵魂和地狱做过交易，正常来讲, 你们死后灵魂会下地狱进行转化, 转化成功会成同样的恶魔，转化失败就会消失。至于危险……或许会有来自己天使教廷的危险, 我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
唐灵告诉女孩们，她们就算有所怀疑也没关系, 可以慢慢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自己去体会，自己去认清这世界的真相。
告诉她们工作做得好, 十年后可以将自己的灵魂赎回去。也就是说，不管当初她们交易的内容是什么，以至于把灵魂卖给了地狱。只要工作完成得好，就不用再付出灵魂的代价, 可以将她们的契约解除。
告诉她们干得极其好的，可以选择重新拟定契约, 契约内容改成让她一定能够成为恶魔。不过这种名额有限，要把工作完成得顶尖才行。
唯一不能做的是不能欺压交易客户，一经发现，会在她们灵魂下地狱后，将她们的灵魂销毁。
在她们为地狱工作的期间，她们在人类世界都能够获得六险三金，做好了还有现金奖励。交易的过程会有专人评分，她们有非常明确的晋升空间，每提升一个等级都能升职加薪。
女孩们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们本来是来瞻仰撒旦大人的，想要看到之前帮助她们的撒旦大人是什么样子。
看到了确实是看到了。
撒旦大人能凭空而立，真的有法力。
隐藏在最近很出名的人类身体里。
但撒旦大人说的话……
怎么那么像毕业时的企业招聘会呢……
是幻觉吧！一定是幻觉吧！
撒旦怎么会招聘人类干活，还给开高薪啊！
唐灵的想法很简单，底层小天使和教廷穷追不舍，恶魔们在人间行动，必须要有人类打掩护。
一人一魔一犬，这样组队相互配合，可以对抗天使教廷的追击。
天使不停追击的这段时间，钟影和周进只做了普通的交易，复仇类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那些全部压着呢，数量已经多到了不得不处理的程度。
在唐灵看来，既然想好了要当神明，就要当一个严格遵守绩效考核的神明，必须与随心所欲的上帝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天是仁慈善良帮助人类的神明，
夜晚是惩处恶人维护秩序的撒旦。
神明是她唐灵，
撒旦也是她唐灵。
上帝？那是什么东西。
女孩们经历了巨大的精神冲击洗礼后，回过神来慢慢理解了撒旦大人的意思。
跟恶魔合作，想想就有些恐怖。
会很危险吧。
好像还要对抗教廷。
胆子小的已经打了退堂鼓，胆子大的在想反正以后要成为恶魔，还不如早点了解适应。
地狱里的恶魔们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攻击性。
唐灵特意没把恶魔们带出来，想要借这个机会刷下去一批胆子小的姑娘，以免以后遇到特殊状况时出问题。
钟影和张娣在废弃的厂房里对小姑娘们进行登记，将接受做任务的和不想做任务的人分开，再三对她们强调，不想也没关系，直接离开就好了。
离开的女孩并不算多，认识到世界真的有其他的存在后，身为人类时的很多事都没了吸引力。
集会结束后，唐灵将钟影和张娣送进了地狱。让她们根据女孩们的性格与地狱里恶魔们的性格对比，完成组队。
周进在人类世界完成这些恶魔预备役小姑娘们的入职工作。
SD公司新入职了大批职员，正常开工资却从来不来公司，对内统一说这些全是跑业务的重要员工。
唐灵去雇佣了大批没有信仰的甚至反感信徒的安保人员，成立了一个SD安保公司。
利用在娱乐圈的人脉，接明星艺人的安保工作。
在表面上伪装成正常的安保公司。
在暗地里挑选警惕性最强的那些安保人员将公司总部牢牢守住。
还将一部分安保人员送到了海外，与在当地雇佣的人合作，让他们负责当地分公司的安保工作。
SD公司以人类完全看不懂的模式，突然闯入了一个与原本行业截然不同的行业——安保行业。
懂行不懂行的都被这操作看麻了，认为这个公司背后要不是有大公司无脑砸钱，一定早就倒闭了。
网络上对她的负面评论开始增多。
【瞎鸡儿操作，女人能管理什么公司啊。这要是把公司让我管，肯定比她做得好。最起码不能赔钱啊。】
【你看给她公司注资的都是什么成分就知道了，一定是有阴谋，再加上她之前的发言，就是为了挑拨男女对立，人家收了钱的。】
【捐这么多钱，一定是心虚，是外国派来的，她在用捐款掩盖她的真实目的。】
【她这么有钱，捐点怎么了，真不知道那么多网友夸什么，看她瞎成立公司，浪费的钱够帮助多少人了，她还不如直接捐出来省得浪费。】
唐灵早就知道会这样。
有些人就是盲从的，喜欢用一件事覆盖一个人。所以往往公众人物的粉丝支持者们喜恶都十分极端，两极分化严重。
越是这样的评论里，越能分辨出独立清醒的人。
她要在这些评论里，找到独立清醒且勇敢的女孩子们，成立全新的女巫团。
这次绝不会像过去那些次一样。
现在社会环境相对宽松，女孩子们的头脑也都开始清醒。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现在绝对是最有机会扭转一切的时代。
不能把这样的环境留给下一代的女孩子们。
这个全新的女巫团会帮助女孩子们头脑清醒，让反抗的团体不断扩大加剧。
女巫从来不该被污名化。
全新的女巫团不会再畏惧所有污名。
甚至会迫不及待将所有污名拦下，告诉所有人，对对对，没错，我们女巫就是如此，爱怎么说都随你，我们还能更严重，要不要试试。
我们是邪恶的女巫。
我们永远不会被烧死。
我们会复活一次又一次。
唐灵按照自己挑选的名单，一个个去近距离观察，最后接触名单上面剩下的人，告诉她们天启战争、女巫曾经的困境以及现在全人类面对的问题。
对于这些理智又清醒，善良又勇敢的灵魂，全盘托出是最基本的合作态度。
同意加入地狱女巫阵营的，唐灵全部与她们签约，契约她们能够在正常死亡死后转化为恶魔，并且准备让其他姐姐教她们普通人类能用的一些巫术。
这部分人类女巫们是在人类世界帮助女性觉醒的核心力量。
上帝也好，天堂也好，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女性灵魂的反叛，他们不希望人类，尤其是女人拥有反抗的力量。
女巫团会唤醒更多女人，让更多女人鼓起勇气加入她们的阵营。不怕失败后会进入炼狱，愿意冒险拥有女巫的能力。当每个人都拥有实力，有反击的能力，才能在遇到危险时不惧，并且反击。
唐灵回到地狱后，看到地狱里的恶魔们，正在打卡排队离开地狱。
恶魔们一魔牵着一条狗，按照自己手环上分配的信息去人类世界寻找分配好的队友。
唐灵找到文姗，询问她制定的物资单子怎么样了。
“人类日常所需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列出来了，按照人类一天基本所需能量估算出了大概数值，也观察了恶魔们的日常消耗估算出了大概数值。”
唐灵拿过单子一看，恶魔们消耗的量，一只恶魔能抵五六个人类，可见这帮恶魔一天天没事干，就知道往自己嘴里炫。
地狱里要想实现自给自足可不容易。
唐灵刚叹了口气，文姗接着说：“路西法大人跟我说，他不想要速冻微波出来的快餐，他想要想要立刻炸出来的薯条汉堡炸鸡，他希望地狱里能搞一间快餐店。”
“我看他像个快餐店。”
唐灵脱口而出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些东西也是速冻原材料配好后做出来的，我把琼斯带上去，让他打一天工，学习一下。然后带回来设备和原料，让琼斯给他搞。开个快餐店没必要，在食堂搞出来个快餐区就行了。”
唐灵连连叹气，摊上不靠谱的领导就是这样。她拼死拼活跟别的公司厮杀抢客户，领导还总心血来潮搞别的有的没的。关键还不能忽视领导的需求。
这种痛苦谁懂啊！！！
唐灵找到两个姐姐，对她们说自己对新的女巫团的构想，让她们挑选能力比较强的人类女孩，签订恶魔契约后，再教导她们巫术，以免她们被关进炼狱。
“距离天启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无法估算。本性低劣的人似乎受到了天启四骑士要苏醒的影响，现世的人类越来越躁动了。”
“女巫团的行动，会让矛盾加剧吧。”
“一开始肯定会，不过我相信我们的力量壮大后，能反过来压制那些躁动的群体。最后能让矛盾有所平息。”
瑞金娜摇了摇头，“我们太了解那些人了，那些人只能被暂时压制，那些灵魂就有问题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处理。”
“我知道，所以我说无法估算天启来临的时间，我只能尽可能地压制推迟。有了女巫团在人类世界明面上的引导，再加上暗地里恶魔对恶人的严厉惩处。一定能尽最大程度，让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不敢放肆。”
只要拖延的时间足够多，她就有更大的胜算。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境况也比66年好很多了，是天启前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总得试一试。”
这话瑞金娜和唐棠很赞同：“确实，我们总不能跟那些秃毛鸡认怂。”
“那就试一试。”
地狱里的女人们分头行动，瑞金娜和唐棠按照唐灵的要求去挑选女孩教授巫术，文姗按照唐灵的要求，去人类世界选购清单上的货物。
唐灵回到人类世界，发现教廷在广大信众面前推出了先知。
教廷看到了唐灵不断试图染指人类的灵魂，让人类远离神明后，连忙召集信徒，告诉信徒们经教廷确认，真正的先知已经出现，先知能够聆听到天使的声音。
教廷的神职人员们感觉再不做些什么，别说普通人类了，连神的信徒都要被她影响得被带跑偏了。
教廷还是头一次发这样正式的发函。从前连恶魔附身等事件，教廷都不承认，只有一次闹得太大的恶魔附身事件被教廷承认过。
先知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信徒都在询问自己当地的神父和主教。
主教和神父们早就统一了说法：
“□□降世，所以先知出现，为人们带来警醒。”
教众们纷纷询问□□是谁，可教廷也好，神父主教们也好都说不清楚，要让人类自己分辨。
他们很想直接指出来，告诉信徒们□□就在蓝国，连网名都是明晃晃的‘没错是撒旦’可他们不能，也不会有人相信。
上次他们这样说，只换来了一大堆人的点赞和哈哈哈，还有让他赶紧出院的。
邪恶的撒旦太过狡猾，他们直接说反倒会让撒旦有机会洗白她自己。
他们会维护好信徒们的信仰，保护好信徒们的灵魂，绝对不能让撒旦有机会染指。
尽管撒旦已经将蓝国的势力范围圈禁。但是其他地方还是他们信徒的数量多，这些信徒绝对不能让撒旦抢去。
唐灵其实本来就没有急速朝外扩张的打算，她打算先将蓝国清理干净，以免向外扩张时后院起火。
她发现蓝国社会底层的信徒数量很多，尤其是乡镇地区。
从四十多岁到七八十岁的老人，被这些扭曲思想影响得很深，完全理解不了什么叫自己是自己的主人，自己拯救自己。
一心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奴仆，生病了都不去医院，认为祈求上帝，只要祈祷病就会痊愈。
完全不知道别说是上帝了，就连底层小天使都不在意普通人的普通灵魂，哪里会管这些普通人在祷告什么东西。
说不清这些底层上了岁数的人，是太过绝望还是太过孤独又或是两种原因都有。
总之沉迷得无法自拔。隔三岔五聚集在一起，集体祷告唱圣歌，被收缴百分之十本来就不高的工资。
唐灵在经过调查前，确实不知道蓝国被渗透到了这种程度。
她一直知道星国可以通过捐赠给教廷钱抵税，所以很多中产很乐意交这部分钱。可蓝国上了年纪的底层民众，在村子里一个月能赚到一千块钱都费劲，还要交百分之十？很多农村底层老人连退休金都抵不上这百分之十。
这次调查是唐灵和张娣一起行动。
张娣也是村里出来的，对这些已经习惯了，习惯又无可奈何：“我们村里也有这样的。现在社会压力很大，这些老人的儿女工作很忙，一不留神老人就会被骗进去，儿女怎么说都不听。其实也不能全怪儿女，这些老人大部分很固执强势。也挺奇怪的，这些人在对待儿女时像是对待仇敌，在这些组织里却姐妹来兄弟去的，对外人只有好脾气。”
唐灵揉了揉山根，“我倒不在乎他们的亲子情谊。主要是钱啊。这些老人随便生个孩子，添双筷子，把孩子养活养大就甩手不管了。孩子学费都不出，全指着儿女十几岁后赶紧去工作给他们养老。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能给外人送钱呢，这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张娣想到了自己，无奈一笑，“我爸妈当初也被拉过，一听要交钱，说什么都不信。我爸妈在我身上抠，全给我弟弟留着，是因为压根没把我当人。但他们绝对有把我弟弟当亲骨肉去付出。说实话，这帮人连我爸妈都不如。这些人恐怕心里就只有自己。完全不管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只要自己能上所谓的天堂就心满意足了。”
唐灵是真的不想管这些人，但是又不得不管，她必须把教廷的触须剁掉，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圈定好的领地。
张娣看着上交零碎的纸币和硬币，还一脸喜悦的中老年人们，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到该怎么处理。
“老大，这帮中老年人，说实话，真的思维狭隘扭曲，怎么说都说不听，不管是耐心讲道理还是吵架，就认自己那点死理。这怎么能让他们正常起来，明白事情的真相啊。”
“为什么要让他们明白事情的真相？”
“老大你不是说要将这些组织清理掉吗？”
“是，但是我们可做不来这种事。ῳ*Ɩ 跟这种脑回路歪到不知道哪里去的人对话，哪怕是在万萱纯净的皮囊里，我估计我都忍不住把他们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们需要找专业对口的人才们来处理。”
唐灵带着张娣，出现在许多法律边缘游走的公司里，什么卖保健食品、保健用品的等等，只要是专骗中老年人的公司，她们两个都走了一遍。
唐灵和张娣将业务能力极其强的骗子全部记录下来。这些人类的灵魂肮脏恶臭，下了地狱全都得发电去。
唐灵一开始并没有现出身形，而是将恶魔交易的消息透露给这些人，引诱这些人做交易。
“签了契约，你就可以暴富。我可是恶魔，我们地狱最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要不你平时干了什么你也知道，总不能想着自己能去天堂吧。提前签约下了地狱后你就是骨干！”
合同捏在手里后，唐灵立刻变了脸色，一改之前的话术，告诉这些人，他们死后下地狱真正会受到的待遇。
“你的灵魂在我的手里。我是撒旦，我想折磨你一千年，你就绝对不会在九百九十九年死。”
这群人里业务能力最强的骗子钱孙，在看到听到自称撒旦的女恶魔骤变的脸色和话术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认错：“撒旦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会把骗到的钱全部还回去。”
“契约让你得到的钱，你是应该全部拿去补偿受害者。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吗？拿我们地狱的钱去补偿受害者，我们地狱是冤大头吗？嗯？”
钱孙后悔做交易了。
是这个撒旦一直说他灵魂反正也是黑的，早晚也会下地狱，不如趁他是人类时交易一笔，多换点钱，趁这几十年好好享受。
还说地狱都是他这样的人，他在地狱肯定混得开，肯定是一个能‘为地狱出力，发电发热’的人才。
他不该相信恶魔的！
他怎么骗了那么多人，最后却叫恶魔骗了呢！
“求求您了，饶了我吧，撒旦大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这个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我确实有个任务交给你。”
洗脑这种事唐灵她是真的干不来，她只喜欢帮人开智，让人去独立思考。
对于这种实在开不成智的脑袋，最好的办法就是魔法对轰。
反正是洗脑，看谁的招子更亮。
钱孙和许多做了交易的骗子们从原来的公司辞职，把骗的钱打给受害者们后，入职了唐灵的那个慈善机构。
一个个恶臭的灵魂潜入了各个乡镇。
自称是关爱老年人协会的钱孙，先是在乡村印大广告，上面有鸡蛋、床单、洗衣液等东西的图片，说是要给老年人发福利。
以往骗人的流程，是要求这些中老年人自带板凳，听他们这些骗子瞎吹保健品或者保健用品的功效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便宜。
然后先筛选出智商最低愿意交钱的那些人，然后拉进关系慢慢套路，嘘寒问暖，最后越骗越多。
被骗的中老年人都是内心空虚缺少关爱的，往往到了后期已经把这些骗子当成儿子了，还会告诉警察们千万不要抓他这个干儿子，不然没人管他了，可怜极了。
而撒旦的要求是，收集这些中年老用户的联系方式，打好关系，纯纯地送福利。
钱孙完全搞不懂撒旦这是要干什么，不明白为什么非但不能套来钱还要砸钱跟这些老人打好关系。
撒旦这是要真的搞慈善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他的经验，前期放饵越大，后期越会图谋更大的利益。
想不通的钱孙目前只能在手机上，按照撒旦的要求，拿出以前骗人时百分之两百的热情，用骗人的套路日日对这些老年人嘘寒问暖，帮他们抬米面油等重物，开车送老人看病，跑前跑后挂号。
他没有选择，他的灵魂被捏在撒旦的手里，撒旦还给他开工资。
在不骗钱的前提下，做过去骗钱时做的这些事，总让钱孙有种错位感，让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当代圣人的典范。
不得不承认，确实比骗老人钱时心里好受多了。
第 56 章
唐灵坐在公司里, 通过后台查看撒旦公司各个部门的运行。
人类女孩、恶魔、地狱犬的小队还在磨合期，通过他们的行动，能看出来不同女孩的性格特点。有了人类女孩们的帮助, 恶魔们交易的工作总算不用一直暂停下去了。
钟影正在将能力强的女孩特殊标注，准备将她们和有上进心的恶魔重新组队, 打造出一批S级小队。
新成立的女巫团们，正在姐姐们的教导下帮助更多女孩子们觉醒。
骗子们动摇中老年人信仰的进程也十分顺利, 钱孙等一众骗子哄得老人们一个比一个舒心, 现在已经被老人们喊干儿子了，老人们对那些宗教聚会不再那么热衷。
后勤方面，文姗正在往地狱里一趟趟搬运物资。地狱里的食品、物品两大仓库也在建造中。
公司的发展一切顺利，各个方向前途一片大好。
唯独天使那头没有了动静。
别说穷追不舍的大天使们了，就连普通小天使们都不再像之前逼得那样紧了。
唐灵不知道天堂这是在干什么, 憋大招？还是有恃无恐。
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唐灵发现教廷下达命令, 让神父们一直主讲经文最后有关末日的章节，内容是末日来临前天启四骑士出现后的大灾难。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世界末日与天启要来临, 他们的上帝会对这个世界进行大清洗。
唐灵在某个小教堂里听得很认真，她坐在最后排, 看着前排虔诚的信徒们, 是真的很好奇有多少人信这些东西，只是单纯地出于恐惧。
恐惧灾难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恐惧末日后自己不能登上天堂，恐惧自己要被困在地狱无尽的烈火里。
“我看见了你对那些人类做的事，知道你的灵魂善良纯净，只是你没有理解父亲的苦心。唐灵,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唐灵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空灵温柔的女声，带着无尽的怜悯。
她立刻起身远离, 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刚刚出现在她身边的是个黑发棕色眼睛的女人，穿着丝绸质感的白色衣裤。
唐灵在她的身上感应到了圣洁的气息，可奇怪的是她和之前那些天使穿的明显不一样，似乎是并不排斥人类的东西。
这位女天使似乎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认真听着神父的布道，看向神父与信徒的目光中带着……慈爱？
“你是？”
“加百列。”
“吹响末日号角的那个？”
“没错。”
如果说之前唐灵看到加百列看信徒时的慈爱目光觉得奇怪，在听完这话后，她简直觉得诡异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在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人类的同时，吹响给人类带来末日的号角。
“你讨厌人类？”
“我爱着人类，就像父亲爱人类一样。”
“你们，你们家里人表达爱的方式都这么扭曲吗？靠考验折磨人类来表达对人类的爱意？”
加百列轻笑，眼尾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无奈地摇头，在看向唐灵时，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父亲对这一切早有计划。父亲绝不会亏待善良的信徒。你，你不懂父亲的伟大之处，只能看到狭隘的一点。就像，蜂巢里的蜜蜂，丝毫不知自己一直在人类的养殖箱里。”
“不会亏待善良的信徒？那不是信徒的那些人呢？不信他就要在天启后下地狱烈火焚身，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蜂巢蜜蜂，这确实是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人类根本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活着生孩子，一代代产出新的灵魂，全都是供给你们天堂的蜂蜜。”
“你的愤怒，一如当年你的母亲。我也很想知道，你们都是被我父亲创造出来，又生活在我父亲创造出来的世界里，却不肯服从我父亲，这又是什么道理？”
唐灵抬手制止她，“我是被我妈生出来的，不是你父亲创造出来的。我也没百分百顺服我的母亲啊。你父亲那么喜欢顺服的机器，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创造出来那种，或者再等几年，等人类发明出来这种东西。哦，我忘了，他一开始创造出来的确实是个没脑子的蠢东西，全怪路西法看不下去，让他们吃下了开智的果实。”
加百列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严肃认真地说：“父亲创造万物都有他自己的构想，是人类违背了父亲的旨意。父亲依然宽容地留下他的性命，让人类能继续繁衍生息。怎么在你那里全变成了父亲的过错了，你们为什么从来不反思自己！”
“宽容地留下他的性命？难道不是为了繁衍到一定规模后，更好地收割吗？你父亲动不动就下令杀死十几万人，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把亚当夏娃这两个不听话的弄死？难道不是发现了人类灵魂的用处，所以改变了主意？”
加百列似乎很生气，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反倒归于平静。
“你在一开始就假定了父亲的罪名，所以之后的一切推断的结论都是父亲有罪。唐灵，希望你能早日醒悟。父亲很宽容，一定能饶恕你。”
“是吗？地狱里灵魂漆黑的那些呢？只要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发自内心地对你父亲进行忏悔就能获得宽恕？”
加百列以为唐灵所有松动，面上再次有了笑意：“当然！在父亲眼中，所有的生灵都是一样的。只要真心忏悔，就能得到宽恕与救赎。”
“那被漆黑灵魂坑害的人呢？”
“父亲不会亏待善良的信徒。”
“如果这些善良信徒的毕生所愿就是让那些伤害他们的漆黑灵魂遭受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父亲教导人们饶恕，在经文中说过了，对于原谅，不是到七次，乃是到七十个七次。[注1]如果被伤害的是真正的信徒，那信徒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唐灵：……
“你这个狗爹，还真是个糊涂的神明。”
加百列听到这话十分愤怒，身后的四双纯白的翅膀瞬间绽放，几乎笼罩了整个小教堂，身上温柔的气息也变得凌厉。
唐灵被圣光灼得一个劲儿抽气，嘴上却不停：“怎么了这是，我还没得罪你七十个七次呢吧！我这可数着呢啊。你告诉别人听你父亲的，你自己怎么不听。你们天堂可真是干啥啥不行，双标第一名。”
“你们女巫这么多年来犯下来的累累罪行，可不只七十个七次。”
“我直接得罪你可没有这么多次吧！我说的是你！你难道不饶恕我吗？你要违背你父亲的话吗？”
加百列想了想，收起自己的翅膀：“我宽恕你，唐灵。”
唐灵：……
“使蠢没药医。”
唐灵骂完就跑，嗖的一下跑回了地狱。
她直接跑到了路西法的房间里，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唉声叹气。
路西法瞥了她一眼，感知到了她身上强烈圣光的残留，继续按着游戏手柄：“遇到谁了？”
“加百列。”
路西法手中的动作一顿，“我劝你最好别招惹她。”
“怎么说？我看她脾气还行啊，比你之前那两个哥哥理智多了。”
“如果说米迦勒是大孝子，那么加百列就是大孝女。他们两个的诞生似乎就是为了维护父亲定下的‘绝对正义’，他们对父亲的盲从已经到了我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装出来的程度。”
唐灵了然。难怪加百列话里话外都让她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是在狂热地维系她爹对世界的统治。
“她确实句句不离父亲两个字。幸好我们女巫没有父亲。母亲也不管我们。”唐灵看了眼路西法，有些同情，“你能在这样极端的控制下，生出自我意识，可真的是不容易。绝对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路西法没介意唐灵的贫嘴，少有地认真：“加百列到人间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她是父亲的发言人，传达的都是父亲的旨意。她去人间，一定是传递给了先知重要的消息。你最好留意人间的异样。”
“天堂想提前开始天启吗？我不认为他们会在人间一切正常的时候吹响天启的号角。只要人间安稳，天启只能被迫推迟。”
“确实。但你要知道，天启原本就要到了。以米迦勒跟加百列对父亲旨意的尊崇，他们恐怕一天都不会推迟。让人间不正常的手段可太多了，随便做点什么，就能促进天启四骑士苏醒。”
唐灵：……
“你家族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脑部疾病啊。这一个个的都什么脑回路啊，消停过两天日子不行？”
路西法一摊手，一只手里还握着游戏手柄，“看看我就知道了，我是唯一一个你所谓的消停过日子的。我甚至不能离开这张椅子。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或许正常才是一种不幸。”
确实。
正常人生在不正常的世界里，可不就是一种不幸吗。
在唐灵的印象里，路西法沉迷在虚拟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每次看到他，他都是在打游戏，吃东西，看综艺。
现在想想，或许他只是无能为力导致的逃避现实。
路西法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反抗家人比反抗敌人更需要勇气。
第一次带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叛乱，举起反抗的大旗，结果失败，被关进了幽闭的地狱里。
据老恶魔说，以前地狱没有现在这么惨。地狱在玛门的带领下，建造出了高大宏伟的宫殿——万魔殿。当时恶魔们的房间都是用纯黄金打造的，用各色珠宝点缀，极尽奢华。
结果第二次战争，地狱老家被掀翻了，建造出的豪华地狱被打得一片荒芜，只剩下空地，就只有一个外面。
路西法还被封印住一动不能动，比坐牢都要惨。
现在马上就要开启第三次战争、最后的决战了，这搁谁谁不难受闹心。
“失败了，你父亲会杀了你吗？”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我猜不会。”
“我希望他杀了我，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兄弟们说，这是父亲的仁慈，是因为父亲最爱我，我是父亲最爱的儿子。”
“那你怎么想？你觉得为什么你父亲不杀你。”
“你觉得呢？”
“我？是不是他仁慈爱你我不清楚，毕竟我不是他。但这种行为一定能‘体现’出他的仁慈和爱你。抱歉，我习惯了凡事先从利益的角度考虑。”
“没关系，反正你妈也不爱你们。”
唐灵：……
三岁吗！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开始攻击了！
阿撒兹勒也进来了，看到唐灵后提醒：“仓库建完需要大型制冷设备，地狱里黑色的灵魂不够用了，你去抓点回来。”
唐灵听到阿撒兹勒的话惊讶极了，不知道这地狱是不是出太阳了，阿撒兹勒怎么都开始关心地狱事务了。
“你这是终于找到老婆，开始有上进心了，还是用工作逃避现实呢？”
路西法：“后者。”
唐灵：“我猜也是。”
阿撒兹勒：……
“你再不搞回来点黑色的灵魂，文姗带回来的冷冻物资很快就会坏掉。”
唐灵：“我上哪找那么多黑色的灵魂去啊！天堂那个考核标准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好多王八蛋人渣的灵魂根本达不到黑色的程度。要不我干脆把活人掳回来吧，除了不太禁使，总得休息没有别的毛病。”
“没有别的发电方式吗？”
唐灵：“有很多，对我们地狱的可行性不强，我们又没有水又没有风，只有昏暗的血月还没有光。光，光……”
唐灵的目光在路西法和阿撒兹勒的身上来回转动，让他们俩同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有没有试过，你们的圣光能不能发电啊。”
唐灵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了个太阳能灯板，这是她最初尝试在地狱里测试血月能不能发电时带回来的。
她朝阿撒兹勒不断抬下巴示意他：“试试，试试。路西法大人就算了，圣光太强，烤得我脸疼，刚才还没缓过来呢。”
阿撒兹勒：……谢谢，有被侮辱到。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展开一黑一白两双翅膀发出了圣光，灯亮了，可见圣光对于太阳能板是有反应的。
“你们这，你们天使……还挺环保的啊。”
唐灵转头看向路西法：“大人，现在压力来到你这边了。”
……
地狱的电力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门口看门的小天使莱特也没闲着，被唐灵关到了专门的房间里发电。
如果不给他专门搞出来一个房间，他的圣光会灼伤其他恶魔。
唐灵也没太亏待他，给他的房间配备好了一切其他恶魔的待遇，玩的吃的都有，他只要展开小翅膀发光就好了。
回到人类世界后，唐灵搜索人类世界各个国家的新闻。
并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的，只是有一场山火因为救援不及时烧得久了一些。
那个国家的管理者像是个脑瘫一样，国家都快烧没了还有心情度假，简直跟从前的阿撒兹勒一个德行。
救援人员基本上是放弃的状态了，数量稀少的救援人员跟迅猛的火情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唐灵去实地考察了一下，山火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天空都烧成了红色，倒是有种来自故乡地狱般的亲切感。
在火焰中行走，能看到焦黑的枯树林在火焰中显得十分诡异。明明是白天，却在火光的映射下只有红与黑两种颜色。
这里的人类居住得并不密集，所以伤亡不大。但小动物们死伤惨重，许多动物倒在了树林中，有些是窒息，有些已经被烧焦了。
专家初步预计死亡动物数量十亿，可想而知对生态环境的影响。
网友们对这类视频的评价是：地狱。
地狱在人类的眼里是个形容词。
唐灵很想澄清，她们地狱遭到破坏时，可是全员恶魔一起出力动手清理干净了。地狱里的恶魔比这些人可强多了。
唐灵刚从火场里出来，就收到了新闻推送，星国也起山火了，说是连日高温导致的，数十处山火，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火情。
城市内虽然没起火，但被山火影响，天空全部都是橙红色的。这样的大火，对人类来说影响比人类想象的还要大，冰川融化，二氧化碳增高，对全球的生态系统都是致命的打击。
相关视频下方，所有人都在说这简直像世界末日。
信徒们怀疑这是末日要降临，都在祈祷，希望自己能在末日降临后能得到救赎。
一次山火没什么新鲜的，可这短时间内两次了。
路西法说加百列到人间是要传递消息。
是因为教廷知道了什么，教廷才不断让神父宣扬末日论，反复给教徒讲解启示录吗？
这就是天使想要的吗？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制造信徒们的恐惧，从而让他们更加虔诚？
唐灵干脆找到了劳伦和纳什这一对难兄难弟。
经历过下地狱事件后，他们俩被安排休假，两人正躺在海滩边怀疑人生。
纳什看起来很愤怒，激动地说着：“我们必须问清楚！”
劳伦抽出吸管，不断戳着酒杯里的冰块：“问谁？恶魔会搭理你，还是天使会搭理你？”
“想问什么？”
唐灵在他们的面前现身。
劳伦和纳什也顾不上原本在说什么了，呜嗷一声叫了出来，引起来整个海滩上所有人的注意。
其他人并不能看到他们两个所看到的唐灵。
劳伦和纳什条件反射去找圣水和符文，什么都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是在海滩上。
唐灵坐在他们身边空余的躺椅上，一身黑西装与海边的氛围格格不入。
“要问我什么？”
纳什很快冷静了下来，急忙问：“天启就要来了，我们会迎来世界末日，是不是？”
劳伦见撒旦女巫没有攻击的意思，也冷静了下来，想听她怎么说。
“教廷告诉你们的？”
纳什如实回答：“对，教廷说这是先知说的，让我们坚定自己的信仰，准备迎接天启。”
唐灵不用再问了，纳什已经给了她答案，就是加百列做的，是加百列的传讯。
“是吗？天启是要来了吗？”纳什反复追问，大有务必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的架势，连对方是撒旦都不在乎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
……
得到撒旦的亲口承认，纳什跟劳伦彻底没了支撑的力气，两个人颓丧起来，身子一下就塌了。
劳伦骂了句脏话，纳什则是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天启会在什么时候来临。”
“不知道，我正在想办法阻止。”
劳伦和纳什有些意外的抬头，异口同声地问：“阻止？”
“废话，不然呢？我们地狱发展建设得好好的，没事闲的想要煽动开启战争？”
纳什嘴里念叨着经文，“第一位天使吹号……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是指最近的山火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末日已经开始了？”
“没有，这点规模根本算不得什么。预言中，加百列先吹响号角，正式拉开天启序幕，随后四骑士的四道封印逐一被揭开，第五道封印是算恶人的数量够不够，第六道封印是标记你们这些神职人员，第七道封印才是天使吹响七次号角彻底毁灭世界。你们不应该读过很多遍了吗？”
劳伦长吐一口气，“是读过很多遍了，但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真的发生啊！我们以为过去的瘟疫和战争已经算是天启的一部分，现在就要迎来结束了，没想到压根还没开始呢。历史上这么多大规模的灾难，竟然连天启开始都不算？”
以为终于熬到头了，一切结束了，完全想不到一切痛苦折磨才刚刚要开始。
纳什有些迷茫，呢喃着问：“我们该怎么办？”
“问我？”唐灵笑出了声，“你们作为既得利益者问我该怎么办？继续给上帝当奴才不就行了，磕头祷告认罪，没准他会看在你们驱魔有功的份上，在天堂给你们留一个好位置。”
“那其他人呢？”纳什继续问。
唐灵指了指地下，挑眉说道：“为了你着想，我提醒你，你最好别想这个问题，上一个思考人类该怎么办的，正被困在地狱里打游戏呢。路西法，我上司。”
劳伦立刻反应过来了，推了纳什一把，“她在挑拨，在动摇你的信仰。她是撒旦，别上当，纳什！”
“随你们怎么想吧。我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如果你们决定帮助人类，地狱愿意向你们抛出橄榄枝。”
唐灵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闪身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两个信仰在海风中摇晃的驱魔师。
第 57 章
有不少网友发现, ‘没错是撒旦’这个账号，现在多了很多死忠粉。不光早晚问安，还不管她说什么都有人支持, 搞得简直像是什么特殊的组织。
一部分网友觉得这是她在买水军炒作，一部分网友觉得她这是在搞女权账号, 打算宣扬男女对立。
只有当事人们知道，这些评论的人全部都是人魔小队的成员, 她们每天都在忙着与恶魔们组队出任务, 闲暇时评论留言表达自己对撒旦大人的支持。
公司有条不紊地运行，唐灵坐在办公室里，查看世界各地的新闻资料。
这次山火引发的灾难结束后，下一场灾难是什么呢？
海啸？干旱？
不管是什么，总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唐灵准备在人类世界租几个大仓库, 备食品物资。
她这边还没准备好呢, 世界另一头直接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暴雨，闹起了洪灾。
房屋与桥梁全部被冲垮, 一个又一个城镇沦陷，水位涨得很快, 车辆全部被淹没在水里, 人们和宠物被困在屋顶，甚至还有山洪的出现, 这样的天灾牵动着很多看到新闻的人的心。
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异常的极端天气。
人们能理解自然灾害的发生，但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在一个月之内，同时发生特大暴雨、洪水灾害、极度高温、山火、干旱。
又洪水又干旱，这简直不合常理！
就连不是信徒的人, 都开始怀疑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要来了。是不是人类把这个世界生态环境搞坏了，大家都要一起死了。
唐灵的指尖不断敲动着桌面, 办公室里还有钟影张娣。
“老大，是天使他们吗？”
“是，但也不全是，很多都是连锁反应。”
实际上局部地区强降雨，其他地方自然会开始干旱，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在现在搞出来这些灾害，很值得深思。
周进拿来做好的舆情监测软件，给唐灵看，“老大，好多人都在讨论末日。我们公司的账号，玄学迷信相关的播放评论数量全部有了惊人的提升。”
唐灵翻了一下数据。
怎么对抗天堂先不提，她倒是察觉到了下一个赚钱的风口，未来几年搞什么占卜算命之类的，肯定能赚钱。
“既然出了这种事，咱们公司就得出动。先备好物资救援吧，剩下的事再说。”
SD公司捐钱捐物不说，还出人力，广受好评。
与SD公司同样显眼的是事发地有一个修女，她在洪水时舍命救助了即将临盆的孕妇，孩子是被修女接生出来的，孕妇还让修女给孩子起了名字。
暖心的新闻报道一出，唐灵直接骂了出来。
她身为恶魔能看出来那修女不是别人，正是加百列。
找纯白灵魂信徒这个事，她确实没怎么上心，毕竟她忙得下地狱后片刻都没停。天堂手握测试名单，找起来比她要容易多了。
加百列留在人间，穿上皮囊出现在人前，是打算做什么？
唐灵为了探查加百列那边的消息，挑选了个没和地狱做过交易的反骨仔撒旦信徒，给她买了机票，送到了加百列的身边。
撒旦信徒的手机全程开着通话。
加百列正在和神的信徒们一起念经，不是其他神父布道时的末日篇章，而是另一本。
“又愿女人廉耻，自守，以正派衣裳为妆饰，不以编发、黄金、珍珠和贵价的衣裳为妆饰；
女人要沉静学道，一味地顺服。我不许女人讲道，也不许她辖管男人，只要沉静。
因为先造的是亚当，后造的是夏娃；且不是亚当被引诱，乃是女人被引诱，陷在罪里。然而，女人若常存信心、爱心，又圣洁自守，就必在生产上得救。 ”[注1]
唐灵等人在公司里听到那边的话，全都懵了。
电话挂断后，会议室里的瑞金娜、唐棠、钟影、张娣，全都骂出了声。
钟影：“合着女德正统在天堂？”
唐棠：“他们编经时，怎么不敢把我们母亲莉莉丝写进去！不行了，气死我了，我想把她舌头扯出来，看看是不是长得能编头绳！”
张娣：“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们这边都不至于这样。最多是拜吊，把有那二两肉的人捧起来，她们怎么还，怎么还……！”
瑞金娜：“天堂果然数千年如一的还是这么恶心。”
唐灵知道加百列想干什么了。
她这边想要女人们懂得反抗，专注自己。
她那边想把女人们拉回到上帝的规训里。
精彩，真精彩。
更精彩的是，加百列竟然发自内心地认同上帝这一套。
唐灵能理解很多很多遭受苦难，自以为无法脱身，以至于被困的女人，但真的一丁点都没办法理解加百列。
加百列有选择，从头到尾都有选择。
加百列有实力，体内能量无比强大。
这到底为什么？！
上帝的发言人，就发这种言论吗？
旧约杀人不眨眼全是恐惧威胁，
新约教导人类要学会宽恕谅解。
一张嘴，两头说。
左手平等，右手特权。
话都让他们说圆了。
唐灵甚至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
这就是她一直在强调的，真理正义没有任何意义，全看站在最顶端的那个怎么去定义。
所以她才拼了命想要所有女孩子爬上去，咬紧牙关，互相拉扯也要爬上去。
站在高处的数量不够多，那么其他的全都没有意义。
这些年来，教廷教会为了融入现代社会改革了无数次。最初时，妇女听道甚至祈祷都必须蒙头，并且不允许发言。现在已经取消了这些规矩。[注2]
保守的那部分神职人员，一直认为这些改革是教会败坏的征兆，是背离了神明正确的旨意，违背了原文的教导。
可不管是保守的还是改革的，双方都从来没有认同过ῳ*Ɩ 女性神父，搞出过来什么神母。
再蹦跶，女人也只能是个修女。
近代确实有不少女性积极改革想要成为女牧师，有些小众派别教会也成功了，有了女牧师。[注3]
唐灵想不通的是，既然她们已经认识到了这里面的不公平，为什么不干脆从现有的框架中跳出去。
经文里已经明明确确写了，不让女性讲经布道出任神职，还非要脑补幻想上帝不是那个意思。
就非得在别人画好的框架里蹦跶来蹦跶去吗？
加入女巫，直接推翻这一切不行？
唐灵多么希望，加百列是在下一盘大旗。假意跟她对抗，实际上是在试图取代上帝。可天使无法隐藏自己，就像阿撒兹勒的翅膀，一旦背叛就会变黑。
加百列是真的认同她的父亲。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痛心。
“我们该怎么办？”钟影问。
所有人同时看向唐灵，等着她出主意。就连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张娣都没办法容忍这种事情。
“你们手底下的姑娘们都怎么样了？”
钟影和张娣负责的是跟恶魔合作的女孩子：“工作能力都很不错，不过被各种层出不穷的侵害事件气得火气一天比一天大，现在基本点火就炸，连之前最温柔的小丫头，现在有时候都忍不住动手了。”
瑞金娜和唐灵负责的是女巫团的预备役：“她们以前的攻击力就很强，现在更厉害了。不光学着男人攻击女人，在网上给有些脑瘫男人起外号，编顺口溜，连带影响更多女孩子们加入了反抗的阵营。还搞得现在巫毒娃娃都被下架，成了禁忌词，在网购平台上都搜不到了。”
唐灵：“很好，不过告诉她们千万别在吵架上耗费太多精力。休闲娱乐时骂两句也就算了，别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上面，也别被对方的攻击影响心情。最重要的还是要专注提升自己。”
唐棠：“提升自己说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可不太容易，女性的就业形势太严峻了。很多女孩想要提升自己，但是根本不得其法，没有机遇。”
唐灵：“日常生活中的各个行业，最好是能给彼此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没有也要创造。什么出租车司机、代驾、理发师、摄影师、老师、医生……必须反复反馈强调自己只要女性服务自己，慢慢地就会衍生出更多女性从业者。得让她们明白，为其他女性创造更好就业的形势，对自己的未来也有利。说到底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把别人挤下去自己就轻松了，把别的女人挤下去后，女性这条细绳路依旧不好走。得一起把路修宽才行。等什么时候贴瓷砖、刮大白、铺电线，女客户也坚持要干活更细心的女孩子来干活，还怕女性没有工作、没有出路、不敢反抗、没有反抗的能力吗。”
瑞金娜：“我们需要告诉那些女孩子，按照天堂的标准，这样不顺服男人是罪行吗？”
唐灵：“当然。看她们是愿意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反抗，还是愿意跟着加百列遵循天堂的规训。好女人上天堂，咱们这些坏女人手拉手下地狱呗。我有预感，咱们地狱门口会很拥挤。”
现在不是之前的任何一个时代，女人受教育程度和自我意识大幅提升，反倒是素质有待降低。
加百列的话已经脱离时代了。哄哄一部分女人还行，但是对于已经觉醒，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自给自足自立的女孩子们，对于尝到了自由的味道，想要掌控自己人生的女孩子，一点用都没有，这些女孩子绝对不会同意被关回家里去。
“不用太慌。加百列这话在信徒里传播或许能把人哄住。但要放在咱们这边的互联网环境里，估计能被这帮小女巫们和她们带领的女孩子们喷死。甚至说不定还会因为言论太离谱被认为是在故意反讽。”
当务之急还是要防止天使们引发更大的灾害，确保现世安稳。
唐灵准备好所有的材料，找了个空房顶，准备预测天使们下一步的行动。
姐姐们想要跟她一起预测感应，被她拒绝了。
女巫们的力量衰退的厉害，不能再浪费了。她不想炼狱里的姐姐们还没出来，就又送进去几个。
楼顶的阵法随着唐灵的感应开始发光，可她什么都没感应到。
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感应到。
城市里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简直像是一座死城。
奇怪了。
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人也不可能一下子消失啊。
不论是瘟疫或是战争，洪涝灾害或是地震，街道上的人应该很多，乱糟糟的才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天堂对人间做了什么？
总不能是灭了一城的人吧。
唐灵不死心再次感应了一次，依旧是如此，非常不好的感觉，能感知到强烈死亡的气息，却看不到人类，也没看到天使。
如果知道是什么灾害可以预防，提前做好准备。
不知道是什么灾害该怎么准备。
唐灵回到办公室，问两个姐姐：“有什么灾害会导致人全部消失吗？”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有很强烈阴暗的气息，死亡和恐惧。”
“一个人都没有？”
“对。就这座城市，变成空城了。这可是一线城市啊，这可能吗？”
“有战争的痕迹吗？”
“没有，什么都很正常，路边还有整齐停放的车，但就是没有人。”
姐妹三人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会这样，这完全超脱了她们的认知。总不能是天使们把人类全部接进天堂，或是唐灵把人类全部送进地狱了吧。
唐灵想不通后干脆不想了。
她得先把自己的灵魂找回来，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把自己灵魂切割下来的。
能切割就必定能融合。
阿撒兹勒曾经把自己的荣光给了朵琳。如果她利用人类的灵魂进行能量的转化，她身为恶魔没准也能吸收天使的能量。
这可比人类灵魂强大多了。
与其让天使们把能量用来祸害世界，还不如给她吸收，提升她的实力。
自己把自己的灵魂藏到哪去了呢？
唐灵给死神朱利尤斯发消息：“最近世界各地频发灾害，你忙坏了吧，想歇歇吗？”
朱利尤斯立刻回复：“！！！快，报个位置，我谢谢你！”
唐灵随手摘了公司里的发财树一片叶子，占卜哪里有需要除掉的人渣。
她看着上面的纹路，感应到了一个位置，下一秒出现在城中村。
租来的破旧小房间里，卧室连门都没有，只有一条满是油渍的布门帘。墙壁黑黄，墙壁脱落露出水泥底色。房间里的饭桌像是上个世纪的东西，铁桌腿都被锈死了，似乎踢一脚就能碎掉。
不过这老旧生锈的桌子腿，比它看起来还要结实得多，就像桌子底下蜷起来的女人一样。
中年女人被男人一脚踢进了桌子底，撞到了桌腿上。
桌腿没坏，女人也是。
女人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似乎对此已经麻木了。沉默地接受这一切，连求救尖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唐灵在房间内现身，诡异的黑眼和身上阴森的气息，吓得男人叫骂出声。
女人依旧沉默，似乎下一秒世界末日她都不会眨眼睛。
唐灵一个响指，男人的嘴就被封上了，呜呜呜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唐灵将一条项链递给女人，语气轻松地说：“你人渣老公我带走了，回头会给你补偿的。我是地狱里的撒旦·唐灵。”
女人接过项链，似乎是想问什么，嘴巴张开，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那个叫撒旦唐灵的，就跟她老公一起消失了。
女人看着项链，看了很久很久。
默默地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首饰。
最后像是过去无数次挨打后的每一次一样，无声无息地收拾房间里的狼藉。
什么都没发生，又什么都发生了。
唐灵带着不知名男人来到了偏僻的厂房，给朱利尤斯发定位。
下一秒朱利尤斯出现在厂房里。
唐灵控制着男人自己拔自己的指甲，拔得满手是血，看得一旁的朱利尤斯龇牙咧嘴浑身激灵。
“你绝对是恶魔里面最诡异变态的恶魔。或者现在应该说，恶魔里面最诡异变态的女巫？”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你能查到我死的时候是谁收的魂吗？人死了之后都得由你们送进地狱吧。”
朱利尤斯反复打量着唐灵的灵魂，“如果我知道，我就不在这儿了。你的事已经在我们死神圈子里传遍了！拉斐尔在发现你是女巫后立刻就找到了我们这里，问我们是怎么收的魂，为什么能把女巫的灵魂送进地狱里。”
“你们没找到原因？”
“你们女巫死后灵魂自动就会进炼狱，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也找了，有没有把你切割后的高仿人类灵魂送进炼狱。但是没有，完全没有记录！”
“这可能吗？”
“不可能！所以你的事才在死神里已经传遍了。所有死神都想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的灵魂送进地狱里的。”
“我的灵魂肯定不在人类的灵魂库里对吧。”
“如果在的话，天使会不拿走吗？”
“倒也是。”唐灵脑袋里疯狂运转，突然想到了个问题：“你们死神会死吗？”
“会啊。我们还有你们女巫、天使跟普通人类的区别，只是灵魂的力量的强度不同。普通人类死后被我们关起来，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死亡。人类灵魂下地狱后不是还有机会转化成恶魔吗。只有灵魂破碎消失才算彻底的死亡消失。”
“你们死神的死亡名单能给我一份吗？”
朱利尤斯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不会害我被处分吧？”
“这是什么不能知道的机密吗？”
“这倒不是。死亡名单而已，没什么好隐藏的。”
唐灵指向旁边手指甲血肉模糊，疼得满头大汗，浑身抽搐却无法叫出声音的男人。
“你应该知道我手底下的恶魔，现在每天在外面没少清理垃圾吧。一份死亡名单，这些恶魔们在杀人前都会提前通知你跟你的朋友。怎么样？”
……
唐灵捡起了废旧工厂里的几颗石头，扔到了地上，占卜出自己想要的地点后，带着死神和被折磨半死的男人，来到了某路口。
她控制着男人往路中间走，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直接将男人撞飞十来米，腾空后落到了地上，没了气息。
轿车上的男人晃晃悠悠从车上下来，一身酒气，掉头就要跑，被唐灵一个响指，让他昏了过去。
死神拎着魂魄，走到唐灵身边，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答应了个女人，要给她补偿。”
“你们女巫总是忍不住掺和人类女人的事。”
“你懂什么，这叫利益共同体。”
城中村的破旧房间里，女人正在自顾自地吃着刚做好的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活，丈夫那点工钱总是拿去喝酒赌博，不打零工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
没吃两口她就接到了电话，说是什么她丈夫出车祸死了，让她过去。
女人条件反射地摸着脖子上的吊坠。
是她吗？那个什么撒旦唐灵。
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她刚刚等饭好的时候，去楼下小商店里面用了店里的免费网络，查了一下撒旦。网上说撒旦是什么魔鬼。
是那个魔鬼杀了他吗？
莫名的，她有点难过，又有点开心。
像是早已失去知觉的残疾双腿，突然有了痛觉的那种难过开心。
女人赶到医院，小心翼翼地询问护士，自己死掉的老公在哪里，医院的医护人员们看到她后都吓懵了。
“天呐，你这，你这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啊！”
有个年轻的女护士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仔细看过她身上的伤痕后问：“是被打了吗？谁打的？我帮您报警。”
女人一听见报警两个字连连摆手，“不行！不能报警！”
报警后，自己丈夫最多被拘留一段时间，出来后还是会打自己。
女护士没说什么，她们见过很多这种事。
“我先带您去检查一下吧，您身上的伤太严重了。”
“不行！我没有钱！”
女护士看到这个年龄已经能当自己母亲的妇人，身上脸上都是淤青，一只眼睛都被打得有些肿了，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您说您是来找丈夫的？”
“对，我接到电话，说他出车祸被撞死了。”
女护士知道医院今晚只接收了一个车祸撞死的男人，在车祸现场就已经死了，送到医院只是走流程，开死亡证明，确认事故责任，对受害者家属进行赔偿。
“您身上的伤，是您丈夫干的？”
女人只是沉默，不吭声。
“他已经死了啊！您不用怕了啊！”
女人这才想起来，她来医院就是来找死掉的丈夫的。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对哈，他死了。”
可很快，她似乎是不放心，再次紧张起来，“那个，他死在哪了啊？小姑娘，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确认一下。”
这个年轻的女护士从前从来不去医院的太平间，就算医院的护工再忙需要搭把手的时候，她也坚决不去。
这次，她破例鼓起勇气带着妇人走了进去。
她发现这个浑身是伤的妇人，再三检查尸体确认后，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惧，才能让她在丈夫死后，都惴惴不安，见到尸体才放心？
“您结婚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来，一直，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女人再次沉默。
年轻女护士拉着她的手，一再坚持，“跟我去做检查吧，万一有脏器受伤呢。”
“我没有……”
“我出钱！我给您出检查费用！”
女人有些懵，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女孩，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关心。
“你为什么……”
女护士从领口里扯出一条项链。挂坠和女人一模一样，只是换成了更细的白金链子。
“因为我们受助于同一个神明。”
第 58 章
唐灵和朱利尤斯早就离开了事发地, 她知道交通肇事的流程，知道那个女人能得到还算丰厚的赔偿。
她拿着朱利尤斯列给她的单子看死神死亡记录。
死神的死亡基本只有三种原因，被他们老大死亡骑士弄死, 或者自己不想再干了提出申请，被他们的老大死亡骑士弄死。极少数, 出现意外灵魂损坏消失。
朱利尤斯说他从来不曾见过他们的上级死骑。
唐灵原本以为天启四骑士都在沉睡，需要等天启后才能苏醒。
但朱利尤斯说并不是, 死骑一直醒着, 只是在天启前无法出现在现世人间。
死骑一旦出现，人类会一整个城市一整个城市的死，顷刻间就能把整个城市的人类灵魂带走。
她看到的那个画面，那个未来无人空城的画面，难道是死骑出现了吗？
死神的死亡名单, 最近的一个死神死亡, 是在XX90年8月，那时候爆发了战争, 可想而知死神有多累。
死因写的是死于意外，是极少数的情况。
就是时间上有点不太对。
跟她出现在孤儿院的时间对不上, 跟她死亡的时间更对不上。
这个死神, 会跟自己有关系吗？
唐灵拿出自己从棺材里找到的匕首，摸索着上面的文字, ‘寻找，你破碎的灵魂。’
自己肯定把灵魂藏得很好，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找到。
有时候太谨慎也是一种麻烦。
唐灵仍不死心，换了个地方, 开始用女巫之力占卜自己与死神的交集。
问题越详细，越能看到更多的线索。
不然会看到很多捋不清头绪的情景, 就像之前她对未来的感应。
唐灵看到了一个地点，她儿时的孤儿院。
她上次来的时候，将这所孤儿院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会还是跟这里有关？
唐灵再次来到孤儿院，这次手里的匕首有了反应。
雕刻的字母闪着红色的亮光，她将匕首悬在手上进行指引。
孤儿院的玩具房里，一面墙壁上出现了个红色的小裂缝，裂缝的痕迹与刀刃似乎能重合。
唐灵做好了防护措施后，隔着老远将匕首扎进裂痕。
刺眼的红光乍起，红光消失后，墙壁上出现了个方方正正的小洞，里面塞着一个男人。
她只能用塞来形容，那男人身体似乎被狭窄的空间挤得已经变形了，抱着膝盖，低着头，可怜巴巴蹲在墙洞里。
男人看到唐灵后，眼神哀怨，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如果知道会是这样这么多年，我绝对不听你的忽悠！”
“你是？”
“大怨种！”
唐灵：……
她上前试图把男人从墙洞里拉出来，手却从男人的胳膊穿透了过去。
“你是死神？”
“你终于想起来了！”
“没有。”
只是除了死神，别的生物不会出现这种无法碰触到彼此的问题。
男人自己艰难地从墙洞里爬出来后，不断揉捏着身体。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被塞进一个狭窄墙洞里几十年是什么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神近乎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这个生活了多年，但是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的地方。
之前那么多年，他看不见只能听见，只能听见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只能听见老师们家长里短的八卦。
从前他是死神里最不喜欢八卦的死神，可是在数十年如一日被困在这里后，八卦成了他唯一休闲的方式。
他每天都听墙角，听最近的新闻、员工们刷的短视频、最新的流行词、就连护工们摸鱼刷到电影解说，他都能高兴一天。
“我叫熊川，是一名死神。是你把我关在了这里。”
据熊川描述，卑鄙无耻的唐灵，哄骗天真无知的他，说要帮他脱离死骑的控制，获得自由。
结果他不知道唐灵做了什么，总之就是把他困在了这里，与外界断掉了联系。唐灵保证会放他出来，说等放他出来的时候，他就自由了。但他没成想一等就是三十年！早知道是这种脱离控制的方式，他还不如继续当死神呢！
唐灵拿出朱利尤斯给她的死亡名单，“行了，别抱怨了，你确实是自由了。”
熊川看到名单上自己已经死亡的信息，万分惊讶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的在死骑哪里，自己已经死亡，那岂不是说……三十年能换永久自由！
突然就觉得特别值了，是怎么回事。
唐灵：“……我还想问你呢。”
“你当时就是把我的武器要走了，说是把这个作为交换给你，你就帮我获得自由。”
唐灵把匕首拿出来后问他：“这个？”
“对，但是……上面的字是你刻的吗？我当时用的时候可没有这个东西。”
熊川想要拿，被唐灵躲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说作为交换代价给我了吗。”
熊川哼了一声，“小气！换都换了，我怎么可能拿回去！”
“所以你不知道我的灵魂怎么下的地狱？”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跟个精神变态一样，一直在策划稀奇古怪的阴谋诡计。”
熊川拿出了一个羊皮纸卷轴递给了唐灵。
“这是我们交易的最后一步，将这个交给你，交易就彻底解除了。”
唐灵接过卷轴的瞬间，发现熊川手腕上有个环状带着符文的东西消失了。
熊川长舒一口气，感叹：“我终于能去把我听到的一半影视剧讲解看完了！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讲故事总是讲一半，没有后续！”
唐灵把卷轴打开后，施展女巫之力，上显现出了一个阵法。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复活咒的阵法。
这是恶魔死神做不到的事，只有天使和她们女巫能做到。
将人类灵魂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
复活。
回到现世。
上面还有几个字，写的不是神语，而是蓝国语。现代语言写在羊皮纸卷上，再搭配着复活阵法，看起来十分违和。
文字的内容：XX公墓，熊川。
唐灵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熊川。
嗯。这还真的有可能是缺德的自己干出来的事。
想不出名字，就随便抓一个。
唐灵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熊川后，赶到了XX公墓，果然在众多墓碑中找到了熊川的名字。
她分别用恶魔之力和女巫之力去探查，发现墓碑下方的棺材里面是空的。或许当初下葬的就是一口空棺材，棺材里面只有石头。
这个棺材甚至连乡村小教堂里的那个都不如，那个棺材里起码还找到了一个匕首。
唐灵在墓碑附近到处搜，搜了好半天才发现墓碑的右下角，有一小串数字。小到要不是自己知道有异样，所以趴在地上一寸寸仔细探查，根本就看不到。
乍一看像是什么机器刻出来的小编号，但周围其他的墓碑上面全都没有。
似乎……还是坐标。
这串数字中间连坐标的标点符号都没有。如果不是她之前在珍妮姥姥的项链上看到过坐标，很难联想到坐标上面。或许看到复活咒与空棺材后，会去选择追查尸体。
羊皮纸卷轴的复活咒，难道只是烟雾弹吗？
唐灵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这压根就没人找她，合着到最后纯粹是给自己添堵呢。不过跟天堂对抗，确实该拿出这样的谨慎。
她一鼓作气，找到了坐标上的地点。
是一家养老院，已经开了几十年了。
唐灵在养老院里面查了一天，无论是老人还是职工，全都挨个附身检查过记忆，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养老院里有一个老太太，没什么神志，每天都发呆。老太太的记忆混乱，附身后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记忆乱得像是拼剪出来的一样。
养老院里，老年痴呆的老人……
这实在太过常见了。
可这已经是唐灵在这里能找到的最特殊的情况了。
从护工们的记忆里看，这位老人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了，跟自己在孤儿院的年龄倒是能对得上。再加上不久前，老人突然病得更厉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像是彻底没了最后一丁点神志。
这位老人比工作最久的护工来得都早，唐灵只好根据护工们的记忆找到当初收治她的院长，那位院长已经不在这里了。
根据院长的记忆，他当年四十多岁的时候，收下的这位老人，当时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是自己办理的手续。
当时老人开了个账户，交给医院一张卡，说自己另一个账户每个月都会往卡里汇钱，用来交养老院的费用。
结果老人没住多久就犯病了，就这么二十多年过去了都没好。好在老人另一个账号里的钱充足，每个月的固定扣款业务没有间断，老人这才能安心住下去。
唐灵用女巫之力感应了一下老人的灵魂，试图在杂乱的记忆碎片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老人的记忆，像是几卷坏掉后缠绕在一起的胶片电影。
不同画面片段之间完全没有联系。
她看到了老人被打的片段，不是被她的丈夫殴打，而是一个更年轻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让她把钱交出来。年轻人男人跟她长得有一点点像，似乎……是她儿子。
在老人杂乱无序的记忆里翻找了两个小时，唐灵终于看到了自己。
虽然只是个一闪而过的画面，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普通的养老院一个普通痴呆老妇人，体内会藏有女巫破碎的灵魂吧。
这种藏匿的方式，如果不是她恢复了女巫之力，能感应到一些东西，就连她自己都找不到！
午夜，唐灵出现在了老人的病床旁边，施展了治愈的能力，耗费的能量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
随着老人目光一点点清明，唐灵发现有灵魂的碎片正在回归自己的身体。
她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设计构想。
时值体内的女巫之力日渐衰弱，她想她必须要去谋求更大的力量才行。
非人类生物的组织只有天堂跟地狱，还有死神跟炼狱里的生物。
天堂肯定是不行。
一旦成为死神，意味着身家性命全捏在死骑手里。
炼狱只能进不能出，她本来死后就会去那。
她没有选择，只能选择地狱。
哪怕地狱曾经收缴过女巫的东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想办法让地狱里的东西不知道她是女巫就行。
已知自己母亲是人类，父亲未知。
那么自己的灵魂里一定有属于人类的组成部分。
从想到这里后，她一直试图分离自己的灵魂。
女巫传统的灵魂剥离方式动静太大，会一下子就引来天使，并且不能够精细地把灵魂分成女巫跟人类两部分，只能粗略分块。
于是她将目光瞄向了死神。
死神的武器能够剥离人类的灵魂。
人类！的灵魂。
所谓的死神，只不过是死亡骑士从人类灵魂仓库中挑选出来的人类灵魂，然后给他们武器，让他们拥有死神的能力而已。
死神们拼命工作，不是因为他们想工作，他们勤奋。
而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转化为死神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接受了死亡骑士提供的武器就行。
这样简单就能转化，注定意味着这是个不平等条约。
接受了死亡骑士提供的武器，就意味着同意让自己的灵魂被死亡骑士彻底统治。
从此死神的一切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只能每日不停奔波，去收割人类的灵魂，还得不到一丁点好处，成为死亡骑士的工具。
对于死神来说完全没有休息这回事。
除非去死。
真正意义上的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回想起一切的唐灵不由感叹。
果然天堂的阵营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XX90年那次战争死亡的人类数量特别多，她找准了机会，挑选了一个脑子不太好又不想再干活，并且不想死的死神。
在哄骗到死神的武器、做出死神意外被杀死的假象、将死神封印起来后，唐灵开始拿自己做实验。
死神的武器果然有用。
只是……新的问题来了，她该怎么把自己的灵魂送进地狱？
万一成了恶魔，在地狱里出不来怎么办，更别说成了恶魔后，更加处处受制于天堂教廷。
于是她开始铺展开更全面详细的计划。
她决定将属于人类的灵魂部分切割，在人间保留一部分。
这样她并不算完全属于恶魔，圣光圣水对于她带来的影响会减轻。
只是相对的，转化为恶魔成功的概率会降低，风险会有所提升。
不过她相信自己。
自己的灵魂自己最了解，哪怕是三分之一的灵魂，她也能转化成功。
这是作为野心家卷王的自信。
想到这儿，唐灵才知道自己不像其他恶魔那样害怕圣光圣水的原因。自己有一部分灵魂，从头到尾都是人类！
人类的灵魂怎么会怕那种东西。
神志清醒过来的老人，看到眼前的陌生女孩，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是？”
老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苍老沙哑甚至不像是自己。她举起手看到了自己满是褶皱的手，又去摸自己的脸，意识到或许过去了好多年。
“我是唐灵，你还记得我吗？”
老人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让我不再想起这一切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清醒了。”
当年唐灵瞄准了灵魂漆黑的人类，想要利用这些灵魂给自己创造条件，让自己进入地狱。
寻找漆黑灵魂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
灵魂漆黑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儿子。
酗酒、赌博、借高利贷、殴打自己的老母亲。
没办法。有些人类就是携带着该隐的劣等基因。存活于世的唯一原因就是传播罪恶与仇恨。
创世纪时期，该隐杀死自己至亲兄弟后，上帝给他的惩罚是流放以及一句‘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许多信徒说，这体现了上帝的仁慈。
唐灵从不这么想。
上帝对该隐仁慈，那怎么对他一句话就死几千、几万、十几万的人不仁慈？
那些人连个生平、甚至连个名字都没被记录下来。
只被一串死亡数字概括过去。
在唐灵看来，是上帝想要将罪恶ῳ*Ɩ 传播出去，所以才放过了该隐，让该隐在杀死亲兄弟后，仍然可以生儿育女，将他劣等的基因流传出去。
想想吧，会有人类在不想要家里有蟑螂的情况下，发现家里出了一只蟑螂后，不杀死，而是放走并且保护起来也不许别人杀吗？
就是他想要蟑螂繁殖传播出去，
所以才不会第一时间处理干净！
唐灵对老妇人伸出援手后，老妇人请求让她不再想起那些痛苦的遭遇。
清醒对于老妇人老说无异于凌迟。
对于受害者来说，受害的经历会不定时跳出来在脑海中播放重启。
每想起来一次就会痛一次，越是被亲近的人伤害越是如此。
唐灵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她将自己的部分灵魂切成碎片，塞进了老妇人的灵魂里，施下牵引咒语，让老妇人从此意识不清。
又切下老妇人儿子部分漆黑灵魂，与自己的灵魂绑在一起。
为了避免在地狱被探查，她封印了自己部分灵魂，让自己部分灵魂成了一张白纸。
死亡后灵魂一分为三。
被封印的、有记忆的那部分灵魂，受老妇人体内灵魂的牵引，进入了老妇人的身体，让老妇人的糊涂加剧，意识更加混乱不清。
一张白纸、什么都不记得，以为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那部分灵魂，被漆黑灵魂牵引下了地狱。
带着女巫能力，只有巫术相关记忆的灵魂，死后直接进入了炼狱。
安排好一切的唐灵，只等一个时机。
一个死亡的时机。
最后，她下咒限定了自己的寿命。
这是一场豪赌，她拿自己的性命搏一个机遇。
选择被温水煮青蛙慢性死亡，还是选择策划好一切，做好万全准备后，拿命去搏一次。
她选择了后者。
她赢了！
唐灵显露出恶魔的黑眼，又隐藏了起来。不再像其他恶魔，就算不用人类皮囊，她也能隐藏起黑眼，与人类无异。
唐灵掏出剩下的圣水，灌进了嘴里。
一如她最初的预测，基本没有感觉。
她是人类、是恶魔、是女巫。
她不是人类、不是恶魔、不是女巫。
灵魂的分割、灵魂的重组。
经历这一切后，她不再被身份所困。
她只是她自己。
老妇人想起了曾经的遭遇，捂着脸呜呜哭泣，她希望自己能像之前一样，能够糊涂下去，一秒钟的清醒，对她来说都是酷刑。
唐灵抚摸着老妇人的满头银丝，像是在看一个可怜的孩子。
“你忘了吗？我们当初的约定还有后半段。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我会带给你新生，让你重新活一次。你不是说你想幸福地活一辈子吗？我成功了，我来实现当初与你的约定。”
老妇人满是皱纹的手伸向了唐灵，唐灵没有躲避，而是将她苍老的手握在了手里。
“真的吗？就像当年说的那样，让我变成孩子，好好被爱一次，好好长大，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坎坷的遭遇？”
“当然，你值得如此。”
唐灵拟定了一项特殊的协议，协议的内容是让老妇人恢复成五岁的状态，彻底忘记一切过往遭遇，就算成为恶魔后都无法想起来，被无法生育的善良夫妻领养，一辈子不会被人渣畜生靠近。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你的人生剧本，可以由你来设计。”
老妇人一个劲儿摇头，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百年后，地狱见。那时候的地狱一定是个养老圣地。”
唐灵签订下成为恶魔后，最赔本的一个契约。
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用少量的利益，哄骗灵魂不够黑的人渣灵魂下地狱，最后使用他们的灵魂能量，让正常人生活更好。
这才是地狱之主撒旦应该做的事。
唐灵回到地狱，地狱里的恶魔们都发现了唐灵身上气息的变化。
有一种更为古老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们以前只在路西法和阿撒兹勒身上感受到过。
唐灵来到小天使莱特发电的房间。
独自在房间里的小天使，正在偷偷吃着零食，玩着一个卡通小人过家家似的游戏，唐灵知道这个游戏好像是在岛上建造东西之类的，她对游戏之类的从来没什么兴趣。
这间房恶魔们不会进来，因为恶魔会被正在发电的天使莱特灼。阿撒兹勒更不会搭理他。只有文姗会时不时询问他怎么样了，通过特制的洞口给他投食。
小天使莱特看到唐灵进来，立刻藏起了游戏机，扔掉了零食。
他不想让唐灵发现他没忍住在吃人类的东西。
文姗会定期给他投食，一开始他没吃，想着不能向人类的美食屈服，他是一只有原则的天使。
直到有一次，在人类快餐店学会了做炸鸡块的琼斯，在地狱做出了新鲜的炸鸡。
明明是简单的鸡肉，外壳却酥脆得能在嘴里发出声音。
他能闻到、听到外面的恶魔在大快朵颐。
善良的文姗想起了这只天使，于是将刚炸好的炸鸡，给他送了一份，还贴心地给他倒了一份冰饮。
那一天，他没忍住，朝着那份刚出锅的酥脆炸鸡，伸出了自己罪恶的爪子。
文姗看到这次的空盘子，明白了地狱宠物小天使，终于吃了人类的食物，她并没有对其他的恶魔说出去，没有张扬宣传，而是从此以后有什么新鲜吃食，都会默默给他送一份，还会时不时给他送些小零食饮品。
这是小天使莱特与文姗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这个秘密被唐灵知道了！被自己最不想被知道的恶魔知道了！
唐灵一定会嘲笑他吧。
嘲笑他没忍住吃了人类的食物，玩起了人类的游戏。
他屈服了，他是一只不再圣洁的罪恶天使。
预想中的嘲讽并没有出现，唐灵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对他说：
“给我点荣光。就当……你交在我们地狱的伙食费了。”
第 59 章
小天使莱特听到唐灵要他的荣光, 第一反应是撒旦容不下他了，要杀了他。
直到唐灵催促他，“怎么？天使分离一部分荣光又不会死。咱们又不是人类。我女巫之力全部切掉, 灵魂切到就剩一小部分都能活着，你不至于吧。”
“一, 一部分啊……”
一部分倒是能接受，他还以为要没命了呢, 简直要吓使了！！！
小天使莱特吃魔嘴短, 万般不情愿地取出自己一部分荣光交给了唐灵。
底层小天使莱特的荣光并没有灼伤唐灵，但是她知道这不意味她能够吸收，毕竟她现在体内始终有一部分是恶魔。
怎么把荣光转换成能被她吸收的力量呢？
唐灵去找朵琳，她曾经吸收过这些东西。
朵琳一直在地狱里闲着，因为她灵魂的异样, 唐灵跟阿撒兹勒都不敢让她接触地狱的事务。
“朵琳, 你还记得你吸收了荣光之后是什么感觉吗？”
“记得！被喜悦幸福包裹着，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永远都不会忘记。”
“喜悦……幸福？”
“对, 感觉自己的灵魂意识都晕乎乎的，幸福的简直像是能漂浮起来一样。”
唐灵：……这怎么, 听着这么不像什么好东西呢。难不成荣光对人类来说还有致幻的功效？产生一种很幸福的幻觉。
唐灵拿着荣光去找路西法。
“大人, 这，荣光……”
“你吸收不了。”
路西法一下子就知道唐灵想干什么了。
“人类吸收荣光, 是能致幻吗？要不怎么会产生什么幸福喜悦的感觉。”
“不只是荣光，圣光对人类来说也有同样的效果，只是没有荣光那样明显，毕竟荣光是天使力量的本源。”
唐灵几次欲言又止, 表情扭曲，路西法让她有话直说。
“你父亲, 还真是个妙神啊！”
怪不得天堂管理起来那么容易，不像地狱。
地狱里的恶魔们最近觉得太累，不满意24小时轮班制度，说是影响他们打游戏了。想要星期轮班制度，干一星期歇一星期，最离谱的有说干一年歇一年的。
她正准备开会研究，商讨出一个大家都相对满意的方案呢。
天堂就完全不需要费这种心思。
她之前以为是小天使们太傻，脑子不好使，现在看……这是天使们全都被药麻了吧。
天使们从出场就被迫接受这样积极正向幸福喜悦的情绪设定，周围的其他天使也全都是一样的情绪，难怪莱特遇到事都是那种反应。
路西法他们这帮堕天使，算是情绪压抑到极致后的反扑吗？看清现实后，受不了天使们交口称赞的虚假幸福，彻底逆反，背叛了天堂，反抗自己的父亲。
“人类吸收天使的荣光后，还有别的能力吗？”
“吸收天使荣光的人类，只有这么一个。没办法确定。毕竟不是每个天使都像阿撒兹勒，会把自己的本源力量交出去。如果人类吸收足够多的荣光，或许能够拥有天使的治愈能力。她貌似不行吧？”
“嗯。不行。看来阿撒兹勒还是不够恋爱脑，送给自己老婆的能量不够多。”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有实力当人谁当狗啊。我们女巫要是能趴在地上给天堂当狗，早就过上好日子了吧。”
“如果你想尝试，可以考虑罪恶的人类灵魂，或许能中和掉天使荣光里与恶魔相冲的部分，只剩下纯粹的能量。”
路西法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想的就是这样。
只是要想抵消天使那样强大的能量，或许需要极度罪恶的灵魂才行。
罪恶的灵魂……该隐！
一想到这儿，唐灵立刻回到人间，找到了瑞金娜和唐棠。
“姐，我们手撕渣男去吧。”
瑞金娜和唐棠根本就没想到唐灵在说该隐。这么多年过去，她们早就把该隐忘到脑后了，要不是因为达尼尔，她们根本想不起来。
两人的第一反应是：
渣男？那可太多了，撕哪个？
就现在的社会风气，人群里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死一片渣男。好男人怕不是全都在小说软件上天真小女孩们的幻想里。
“该隐啊！该隐！”
瑞金娜和唐棠一脸嫌弃，“搭理他干什么，又不能杀了他。不管达尼尔把他关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更不敢让他死。”
就算该隐被关起来了，肯定也被达尼尔安排的人好好照顾着呢。毕竟不是谁都身负上帝的圣言。
“不是，我抓他有大用。或许能利用他提升我的实力。”
瑞金娜和唐棠一听这个倒是不再反对了，毕竟她们都知道这个妹妹什么个性。从创世纪时期就整天不想别的，专门琢磨怎么提升实力。
两人不放心，叮嘱她：
“达尼尔跟天堂教廷勾结，看守该隐的地方，肯定防备森严。”
“另外几个姐姐给我传讯，说要过来。等姐妹们集齐后再研究这件事。你别自己去找，听到没。”
尽管唐灵的实力比两位姐姐强很多，现在还有恶魔之力，可两位姐姐在面对唐灵时，依旧有着保护者的态势。
这是只有在女性群体内才能体会到的感受，只要是年纪更小的妹妹提出了自己的困难和需求，年纪更大的就会设身处地为她操心。
唐灵同意了姐姐们的提议，没有直接去找该隐。她打算先去找漆黑的人类灵魂，在普通人类的身上试一试。
她来到公司想要从客户名单里看一看能不能找到。
公司里的人类员工，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正常人类的工作。
剪辑师们在为签约的自媒体号剪辑视频。
水军们正在用一大堆高仿人类账号与高仿人类账号吵架。
两家下单，两头收钱。
两边都是他们的水军。
明星们知道怎么回事，水军们也知道，只有零星头脑不在线的粉丝看不清，积极参与到吵架的队伍里，衬托的高仿人类账号更像真人了。
恶魔们和人类队友用的是公司上层独立空间，普通人类员工没有通道能过去，也看不到里面。
唐灵在进屋前就听到里面有多吵了，在普通人类听来只有女声，实际上是恶魔和人类双方在对话。
“太恶心了啊！我要被那个男人恶心死了！一想到他还能活着，还有钱拿，我就来气。”
“凡事要看得长远，这种人死了进地狱后，唐灵不会放过他的。她可变态了！”
“HOW DARE YOU！你怎么能这么说撒旦大人呢！”
女孩们一窝蜂地吵了起来，大有跟恶魔们辩论个昏天黑地的架势。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对恶魔的个性已经有所了解，知道他们只要不是在人类世界时间太长了，根本就没什么危害性。
有些反倒比普通人还要胆小，还要怂，一有天使教廷驱魔人之类的风吹草动，姑娘们还没怎么样呢，恶魔们先附身她们，带着她们跑了。
这些女孩们都被教导了用人类血液驱逐恶魔的符咒。真有天使出现，她们也能把天使们暂时驱离开。
恶魔们听到这些人类恶魔预备役们突然这么激动直发懵。
他们是真的想知道唐灵给这帮女孩们怎么洗的脑，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盲目地支持唐灵。
恶魔们简直是有口难言！
他们说的是真的啊！唐灵就是变态啊！这可是连天使和死神都亲口承认了的！
在他们联系上死神朱利尤斯后，朱利尤斯问得最多的就是，地狱里摊上唐灵这个变态管理后，现在怎么样了，恶魔们能受得了吗。
唐灵在房间里现身。恶魔们看到唐灵出现有一丢丢心虚，刚刚才说完她坏话。
屋子里的人类女孩们在看到唐灵后全都站起来了。
“撒旦大人！”
“是撒旦大人！”
女孩子们当初都是抱着下地狱烈火焚身的决心与撒旦做交易。没想到撒旦大人给她们提供将灵魂赎回去的机会。
她们私底下聊过，基本上没有想要赎回自己灵魂的，都在拼命工作争取特殊的契约，希望自己能够转化成为恶魔。
再过一段时间，听说地狱里还要开大会，说是会把她们都接到地狱里看一看，欢迎她们这些新人加入地狱，顺便帮她们提前适应未来的工作环境。
虽然距离下地狱参观还有一段时间，但她们现在已经紧张起来了，迫不及待看到地狱是什么样子。
曾经的她们对自己悲惨的人生没有一丁点掌控力，无助到求助恶魔地狱。
现在的她们不光学了简单的巫术能力，更能跟恶魔组队，帮助许多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人们。
这样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全部都是撒旦大人赋予她们的。
“怎么样，工作还能适应吗？”
唐灵问得很自然，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公司经理。
“嗯，适应。”
“比之前已经好多了，大家配合得很默契。”
女孩子们不再吵闹，认真地回答唐灵的问题。
“你们最近有遇到黑色的灵魂吗？要是有，把单子交给我处理。”
一说到黑色的灵魂，女孩子们再次激动起来。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唐灵快速从杂乱的话中收集有用的信息。
原来之前女孩们在争执，讨论一个特殊的客户该怎么处理。
她们头一次遇到客户和客户想报复的人，两个灵魂都漆黑的情况。
这位女客户要求恶魔处理背叛她的渣男，结果人魔小队去调查后发现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真相是女客户和渣男背叛各自的婚姻走到了一起。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渣男特意挑选了这个女客户。
渣男娶了个家产颇丰的傻白甜妻子，看上了傻白甜的家产，等到傻白甜父母意外事故身亡后，渣男开始起了别的心思。
从当初的——家世好的有钱大小姐就该娇纵任性，是这样的脾气。
到现在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废物垃圾。
渣男越看妻子越不顺眼，可岳父岳母防得严，连遗嘱都留了一手，离婚了他屁都分不到，就算妻子死了，他也分不到一毛钱。
渣男有一天突然想到，那如果……妻子一直不死，又管不了他呢。
傻白甜妻子怀孕了，终于在她父母死后，迎来了生的希望，却丝毫不知枕边人一直在琢磨用更周全的计划害她。
陪妻子产检时，医院一位精神病人让他想到了最好的主意，一个不会让他因谋害妻子被抓起来的主意。
渣男去接触了许多不同精神病院的护士后，瞄准了一个护士，就是这次提出交易的客户。
这个孩子已经不小了的38岁护士，却依旧缺爱，恋爱脑，跟他那个傻白甜妻子一个德行，道德底线还比自己妻子低，对付这样的女人，他早就有了固定的套路。
年下男热烈的爱意轰炸下，女护士沦陷了，背叛了自己的婚姻，跟他走到了一起。
在渣男无数次说自己‘想要离婚却不行’‘孩子没了就好了’‘她现在动不动情绪崩溃失控，跟个精神病没区别了’‘我要是能有她家那些钱，我们就可以换个地方生活，买豪宅幸福过一辈子’后……
女护士想到了渣男一开始就打的主意。渣男无数次往这个方向引，就等着女护士提出来的主意。
“她要是住进精神病院，是不是就……”
两人一拍即合。
相处才不到三个月。
爱情使人盲目？
不，这是劣等基因的碰撞结合。
人渣与人渣凑到一起，注定会催生出更大的罪恶。
保健品换成了避孕药，每日给还在孕期的傻白甜妻子服用，长期补充本就在孕期大量释放的雌激素，让傻白甜越发易怒，情绪更加不受控制，以及这样吃药，流产是一种必然。
接连失去父母孩子的傻白甜，心理防线彻底崩了，再加上没停的避孕药，过量的雌激素让她根本没办法处理自己的情绪。
渣男又演得好，就连傻白甜的闺蜜都没察觉出异常，只以为是傻白甜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一时间走不出去。
耐心陪妻子治病的“好丈夫”，合情合理合法地将妻子送进了那间女护士所在的医院。
傻白甜住院已经半年了，家里的一切资产，都交由渣男掌控。
渣男千挑万选的妻子是家世好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结了婚的中年小护士。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带着利用鄙视。
渣男拿出当初合谋害他妻子的录音，告诉女护士就此分开，不然都得进去，威胁她应该不想她的儿子会知道自己母亲有多恶心。
女护士知道自己被骗后，却不能求助任何人，更不能赌气告诉傻白甜。
不然，她真的会坐牢进监狱。
在她意外得知了恶魔召唤后，她召唤出了恶魔，人魔小队出现调查，得知了这件事。
因为这个女客户和那个渣男灵魂全部都是黑的，迟早会下地狱，根本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最后并没有签约。
女孩子们在争执，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们认为就算不签约，也得想办法让这两个人被惩处，把那个脑子进水的傻白甜但无辜的女人救出来。
“撒旦大人，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办？”
“想知道？跟我出趟任务吧。”
唐灵闪身出现在女客户的身边，身后跟着无数个被恶魔附身的女孩，恶魔们隐匿身在女孩子们的身体里，并不剥夺她们身体的控制权。
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人一魔在等着看唐灵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次出任务，唐灵没用万萱的皮囊，而是用自己的身体。万萱的皮囊作为慈善家已经深入人心，辨识度太高了。
恶魔们这才发现唐灵身为恶魔，竟然能隐藏住灵魂转化为恶魔后自带的黑眼，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女客户家里满满当当，挤的全是恶魔。只是女客户看不到，感知不到。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被恶魔们围观。
“你是……恶魔？”
女护士才刚遇到恶魔没多久，被一个姑娘臭骂了一顿，说她是个灵魂漆黑没有价值的垃圾，本来就会下地狱，才不跟她做交易。
“对，没错。”
唐灵坐在她家的沙发上，拿起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闲适得简直像是在自己家里。
“你们不是说，说我灵魂没有价值，不想做交易吗？”
“家里的小辈不懂事，我这不是听说后马上来找你了吗。我也是女人，能够理解你。”
女护士像遇到知音一样，走唐灵旁边，想触碰她，又害怕她是恶魔，不敢坐下。
“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骗了！我就是太爱他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想要交易什么。”
女护士想了想说：“我想要那份录音消失。还想要他被抓，遭报应。”
“这有点难啊，你想，没有犯罪记录，他怎么被抓？避孕药不像别的，只是雌激素而已，检查不出来，还是你买的，他那根本没有购买记录，怎么把他抓起来。对不对。”
女护士六神无主地问：“那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我不被抓，还让他遭报应。”
“把他妻子放出去不就行了，他妻子要是好好的，他不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女护士更为难了，“他妻子，他妻子现在真的精神不正常了。本来失去父母孩子后，她就崩溃了。加上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很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其实效果并没有那么好，有些副作用很大，反倒会引起致幻效果，让病情加剧。”
“你签契约，让她病好起来不就行了。”
女护士这下彻底没了动静。她不想让他妻子好起来。她嫉妒她，嫉妒她的物质条件那样好，嫉妒她父母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嫉妒她能一直被那个渣男哄着宠着。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黑的灵魂，在地狱里可不会好过。我是可怜你，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才提点你一句。赎罪后，你下地狱还能稍微好过一点。不然……永生永世，无尽的折磨，你想每时每刻被折磨吗？”
女护士一听这话急得够呛，连连追问在地狱里会怎么样，地狱里是什么样，她到底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折磨。
“地狱里……有上万种酷刑，像你这样的灵魂，会被折磨得一刻也不得闲。就算你受不了折磨，想死都死不了。我告诉你，我们地狱里管事的可不是什么好性格。最喜欢折磨的就是女人。我是看我们同为女人，要互帮互助，才提点你。”
女护士还没消化完这段话，先连连道谢，感激得不行。
旁边被恶魔附身，隐身的姑娘们都炸了，不断追问恶魔。
“撒旦大人不就是地狱里管事的吗，难道上面还有管事的，还喜欢折磨女人吗？”
恶魔们倒是半点不意外，给她们解释，“这可是唐灵啊，满嘴跑火车的唐灵，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什么话说不出来。都说她是变态了，你们还不信。”
“HOW DARE YOU！！！”
恶魔们跟女孩们在争执，唐灵这边的哄骗还没停。
“你要是觉得不甘心呢，我可以帮你在契约上加一条，要求他下地狱陪着你。拉一个灵魂下地狱，我们老大会很开心，说不定你就不用一直在地狱里受折磨了。”
女护士听完唐灵的话后一直沉默，唐灵没有打扰她的思考，静静地等着她做决定。
“我如果把他的灵魂也送进地狱，真的能减轻我的罪行吗？”
“当然，我的上司我很了解。”
围观的满屋子恶魔们和女孩们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了。
这可不了解吗！地狱管事的就是你！你能不了解你自己吗！
契约的内容是：
让精神状态出问题的傻白甜妻子恢复正常。
等到女护士下地狱时，渣男会陪她一起下地狱。
唐灵和恶魔们离开后，女孩们再次议论纷纷，对这个害人的客户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感到不满。
唐灵带着她们来到了渣男的身边，给她们上课：“两头吃，才叫恶魔。”随后在渣男面前现身。
渣男正躺在家里沙发上挑选豪车，想着要换哪台车更能体现他的身份财力。
他看到凭空出现的黑眼女人，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是谁！什么东西！”
“恶魔。记得你刚抛弃的情人吗，她召唤了我，不惜献出自己灵魂，也要我把你的灵魂拖进地狱里。”
同一个屋子里，隐身中的女孩们全都傻眼了。
还能这么搞？？？
只能说不愧是撒旦大人吗！
这也太棒了！就该让他们狗咬狗。
躲在她们身体里的恶魔还在说：“看见没，看见没！唐灵就是这样成天满嘴跑火车！简直就是精神变态！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女孩们齐声：
“HOW DARE YOU！！！”
第 60 章
渣男双腿颤抖, 脱力地坐到了地上。
“别，别杀我！”
“这……不太行啊。我与她的契约已经签订了。她想让你下地狱。这件事无法改变。你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报复回去了吧。”
“报复回去？”
“对啊。她只说让你下地狱, 你的灵魂还没交易过，可以契约。反正无论如何都要下地狱了, 你还不如利用你的灵魂报复回去。”
一听到报复两个字，渣男马上来了精神。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恶魔杀死, 他心中立刻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憎恨厌恶。
“我要她的颜面扫地！我要她的人生被彻底被毁掉！我要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恶毒的低等女人！”
唐灵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张契约给他, “签约吧。签约后，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契约签订成立的那一刻，唐灵对周围的恶魔和人类女孩们说：“看见没，这就叫两头吃。以后遇到类似的案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渣男左顾右盼，不知道这个恶魔在跟谁说话。
房间里的恶魔们一个接一个地显形, 他才看到自己家里居然是这样的拥挤。
一群女人一排排站在他家客厅里, 每一个女人体内都能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她们围观着他，简直像是医院的病人被主任医生带着实习医生查房一样！
“撒旦大人, 您太厉害了！”
“学会了，下次就这么干！”
“这就结束了吗？”
唐灵：“一般来说是的。但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 我找黑色灵魂的人类有用。所以还得让他合理失踪才行。”
“撒旦大人, 这样合规矩吗？”
“只要我不弄死他，那就合规矩。那个女护士的契约又没具体要求他什么时候下地狱。等女护士下地狱后, 发现他已经在地狱里了，不也一样吗。”
唐灵把这单交易当成典型案例给女孩们讲解，大有公司销冠给新人传授销售经验的架势。
“这就叫契约签订的灵活性。对正常人的契约，要尽可能严谨, 尽量为客户着想。对这种畜生人渣的契约就要尽可能灵活留漏洞，这样才能给我们地狱留下更多的可操作空间。契约制定的能力, 将来也会纳入考核的范围，你们以后签订契约时要仔细斟酌考虑。”
唐灵控制着渣男，买了一张出国的机票，趁事情还没闹大的时候，做出他畏罪潜逃的假象。等他刚下飞机就将他弄晕了过去。
唐灵自己则是去医院找傻白甜。
赵芸芸的病在契约签订后已经彻底好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浑浑噩噩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后还在恍惚，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依旧会为了父母和未出生孩子的死亡痛心难过，但不会像之前那样疯狂，失去最基本的情绪控制能力。
她想出去了，不想留在医院里。
医院的医生帮她打电话联系她丈夫，却没打通。联系不上丈夫，她半点不着急。她知道她丈夫看到电话一定会给她回电话，会过来看她。
她一直认为，遇到这样细心照料她、体贴她的好丈夫是一种幸运。她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才能遇到这样好的父母和丈夫。真希望她的爸妈宝宝能分到她一点点幸运，就不会……
想到这儿，她没忍住眼眶再次湿润。
唐灵短暂地读取她的过往经历后，在她面前现身。
“你说得对，你还是真的有点幸运在身上的。”
赵芸芸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难道她之前以为自己病好了，其实是更严重了吗？
“再过一会儿，你就会被警察带出去了。我是撒旦，之前……”
赵芸芸边听边不断摇头，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所谓撒旦说的一切。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疯了、认为这都是她产生的幻觉、她是有被害妄想症了，也无法相信丈夫会出轨与别的女人合谋害她。
直到一队ῳ*Ɩ 警察来到精神病院，将她从精神病院接出去，把她带到警局调查，她才意识到，那个什么撒旦说的是真的。
久违地拿到手机的她，发现网上热搜第一位是自己：
#富家女被凤凰男和护士人妻合谋送进精神病院
评论点赞最高的评论在骂媒体，能不能别再把受害者放在主语，搞得好像富家女做错了什么一样，新闻媒体什么时候能重拾底线，别那么下作。
下一条是说有钱人家能不能长点心，别把女孩养得那么天真，应该把女儿当成继承人培养，培养她们在社会上厮杀拼搏，像生了男孩子的那些父母一样培养。而不是一句女孩要富养，导致物质层面过于富足，反倒完全不在意物质，而被缺德有心机的男人算计，还一无所知。用父母的钱为她的天真买单，让父母出钱出资源抚养她跟她的“真爱”。
再往下，说什么的都有，骂富家女傻活该的、骂渣男恶心该死的、骂小三不要脸的……
所有人都在输出情绪，发泄自己看到这条新闻后的怒火。
赵芸芸点开新闻内容的语音，是她无比熟悉的丈夫的声音和一个陌生的女声。
“那两个老废物防我防得太严了，设立了什么信托，只给她钱，她死了就做公益捐出去。”
“要是让她进精神病院呢……”
“避孕药能不知不觉……”
“……”
很多条录音被拼接到了一起。每一条都是他们在讨论如何在不弄死人的前提下，将她逼疯一辈子关进精神病院里。
她全心全意信任着爱着的丈夫，背地里竟然……在想怎么害她？而她没被害死的唯一原因，是她死了后，他得不到更大的利益？
警局里的警员们也很同情赵芸芸，这种已经可以称之为灭绝人性的案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没有办法容忍下去。
“你丈夫，他……我们查到他已经出国了，我们已经对他发出了通缉，但是……事情闹得这样大，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一回国就会被抓，哪怕黑在外面，成为黑户，也比回来坐牢要好。这种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回国被抓被审判呢。
赵芸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彻底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回应，连话都说不出来，心脏抽疼得厉害，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警官们能理解她的痛苦，谁都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没有人能相信最亲近的人费尽心机要害自己。
“案件已经在调查中了，我们会带你去接受专业的测试，对你进行心理评估。你有没有其他家人朋友，能在这个时候陪着你？”
赵芸芸想起了她的闺蜜裴纭，相像的名，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裴纭跟她认识好多年了，两人家境相仿，性格脾气互补，特别合拍，是彼此最好的挚友，
住院后闺蜜也经常来看她。她当时浑浑噩噩的，没能给闺蜜更好的回应，闺蜜却从不嫌弃，一次次告诉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不断给她加油打气。
警察帮她拨通电话，赵芸芸只喊了一声“裴纭”，心头的委屈就再也压制不住，彻底爆发，嚎啕大哭起来。
那边裴纭比她还要激动，疯狂地喊着：“你在哪呢，芸芸！新闻一出我就赶去医院了，医院说你被警察带走了，我找了最近的警局，但是这事儿上了热搜，人家也没办法透露，我找了两家警局了！你在哪个警局里啊！”
赵芸芸情绪彻底崩溃，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哭到整个人都在抽搐干呕。
再坚强的人，遇到这种来自最信任的人，近乎致命的背叛都没办法承受，更何况赵芸芸的性格从来就跟坚强半点不沾边。
警官接过电话给对面报位置，电话挂断后，也为这人间惨剧长叹了一口气。
裴纭赶到警局后，原本扎好的头发乱得一塌糊涂，精致的雾面妆容花得不成样子。明明是最在意形象的富家女，可因为找赵芸芸跑来跑去，脸上流了好多汗，都没意识到。
赵芸芸看到裴纭后，原本被警员们安抚好的情绪再一次失控，抱着裴纭嚎啕大哭。
人受了委屈后就是这样，看到亲人后委屈的情绪会更加汹涌。
裴纭心疼得够呛，也跟着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骂，嘴里胡乱道歉，说自己有错，没给她把好关，骂那个畜生竟然将自己都骗了过去。
赵芸芸也不停道歉，给裴纭道歉给她添麻烦了，给死去的父母道歉对不起父母，给未出生的孩子道歉没照顾好她。
两个女孩坐在警局的接待室里抱头痛哭。警察们在旁边不断安慰劝解，但他们也知道，劝也没有用。同样的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指不定哭得比她们还要惨呢。
——
刷着手机里新闻的女护士战战兢兢，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她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呼唤着撒旦，想问问撒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灵带着一众女孩们出现在她面前。
女护士躲在郊区的小树林里，看到撒旦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不是说让他遭报应吗？为什么我会被爆出去。”
唐灵打了个响指，渣男出现在原地，她对女孩们说：“这是我自己的恶趣味，你们可以学，也可以忽略掉。”
围观的女孩们恨不能一比一复刻撒旦大人的做法，像是夸夸团一样在旁边夸赞不停。
女护士看到周围那么多女孩，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们是……？”
唐灵看向女护士，笑着对她说：“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就是我口中的那个地狱管理者，撒旦。你，跟他是我给地狱里员工们做的示例。我在跟你交易的过程中，这些孩子们全都在旁边看着，只不过是你看不到而已。”
女护士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恶魔果然跟传说中一样，满嘴谎言，只会伤害人类。
“至于你为什么这样，这可不是我做的。是他签的那份契约，让录音和其他证据不小心流落出去。他与我契约的内容，是让你颜面扫地，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事。你们两个的事已经火到所有国家都在报道了。人们都觉得过于灭绝人性，难以接受，你们的事迹估计会被记录下来，百年后都不会有人忘记。恭喜你。”
女护士听明白发生什么后，既困惑不解，又难过委屈，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个撒旦跟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都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我们都是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你难道不清楚这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错的是他啊！不是我！网络上骂我的比骂他的多多了，明明是他的错，可人们总是打小三，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是被欺骗的！”
唐灵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她早知道这个女人会这么说，她是故意带着这些女孩子们过来的。
“只打骂小三不打骂渣男的人有问题。但‘女性应该互助，不能互害’，不该成为女性群体里的人渣垃圾伤害正常女人的借口与遮羞布。男女里都有人渣，这是不需要争论的事实。只是比例悬殊的问题，绝大多数的女孩都太好了，这反倒造成了女性之间的互害更难以容忍接受，会造成更强烈的反击。”
唐灵这话不是跟女护士说的，这个护士没有让她浪费口舌的价值。她是在跟这些女孩子们说，给她们一个明确的指令规矩。
“你在选择主动伤害赵芸芸这个女人的那一瞬间，你就不配待在女性互助的阵营里了。我不喜欢赵芸芸，她过分天真，天真到简直是愚蠢，但是她再蠢也没伤害过任何人。善良、天真、愚蠢，这些从来不是一个人活该被伤害的理由。她爸妈精明，唯一的错误就是没让赵芸芸认识到现实的黑暗。可这真的是错误吗？是世界不该是这样子，是你们不该做这样的事。她爸妈只是想让孩子快乐幸福一辈子在温室里。这种“错误”不该是她遭遇这些伤害的理由。”
唐灵比任何人都现实，她能看到这世界的黑暗，认清这世界真正的核心运行规律。所以她比其他姐姐们更早意识到了只有强大到最顶端的位置才能掌握真正的自由权利。
可这不代表弱者就活该被欺负，善良的人就活该被伤害，不能用一句‘这就是现实’将真正的是非对错遮掩过去。
对错的解释权掌握掌握在上位者的手里，这没错。她知道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所以她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拼命提升自己，不像别的姐姐一样，总想要揪出个对错，将真理阐明。
可同样的，公道自在人心。
对错之间的鸿沟大到永远跨不过去。
掌握了力量，成为上位者后，应该将真正的是非对错分明。而不是用诸如‘现实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这么蠢那不是活该吗、不谙世事看不清现实……’等借口，将这些含糊混淆过去。
她说真理是非对错没有意义，是因为话语权在上位者手里，眼下讨论这些是真的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
她拼命掌握力量提升自己，拉拔着其他人一起组成力量更庞大的组织，就是为了将一切扭转回去，把对错真理的解释权握在自己这方手里。
她早就意识到了68年女巫宣言的局限性。
一小部分爬上高位，获得了既得利益的女性，不光不会反哺整个群体，而是会主动背刺，反倒为敌人效力。
不断扯大旗，用不该互相批判的名义为自己伤害其他女人的行为开脱，试图美化自己。
这种人只会造成团体内部女性们更严重的互不信任，造成更极端的分裂，没有任何的益处。
这样下去，永远没有真正的团结。
她们需要更加严厉的纲领。
主动伤害背刺必须被严惩才行！
唐灵指着女护士，对身后的女孩们讲：“我们内部能互相辱骂争执，多么激烈都行，但绝对不能有任何形式的背刺行为。一旦有女性靠背刺同性获得物质或者情感上的利益权力，那她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伴，而是我们的仇敌！”
女护士还在喃喃自语，说自己也是受害者，也是被渣男骗了，感情不能控制，唐灵干脆利落地打断她。
“在你知道有赵芸芸存在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受害者了，而是加入了加害者的阵营。不管你是想得到爱还是利益，你都是在伤害一无所知的赵芸芸。她才是受害者，百分百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过错。”
女护士仍不死心，“我有错也不至于被你毁成这样吧！他为什么没受到更严重的惩罚！你们想没想过我孩子是无辜的！”
唐灵将渣男弄醒，对她说：“你孩子确实无辜，但这是你们自己的行为造成了现在的一切。你得到了你所谓的真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或许会有今天呢。无非就是胸有成竹自己不会被发现，想着被发现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罢了。其实我最开始也以为这事儿只会在你们三个内部解决，你俩互相报复。没成想这小子有创意，要求你世界闻名。最后搞个婚外恋，搞成了个国际大新闻。”
渣男醒来后，看到护士后冲上去就要打她，被唐灵一挥手撞到了一棵树上。
“你的要求我们做到了。她世界闻名了，事情已经爆出去了，你满意吗？”
渣男恶狠狠地看着曾经的情人，咬牙切齿地笑着说：“满意！我让你害我！我大好的人生全让你毁了！”
唐灵啧了一声，“就是吧，有个问题。举世闻名的不止她一个，你也上榜了。看你大头照，清不清楚。”
渣男一听直接傻眼了。他最在意的就是面子，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事爆出去后，别人会怎么看他，那些曾经他看不起的兄弟会怎么想他。
“什么！为，为什么！”
“因为契约不够严谨，谁让你不要求自己不被暴露出去。”
一旁围观的恶魔们心有戚戚，更充分地认识到了唐灵的缺德本性。女孩子们则是崇拜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能现在立刻去做一单同样精彩的交易。有了撒旦大人的打样，她们明白以后遇到其他人渣时，她们会照死了坑半点不用留情。
“你做了我最无法接受的事，背刺，我无法放过你。但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直接跟我下地狱，还是继续留在人间，等死后下地狱。这是他得不到的仁慈。”
女护士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下地狱！”
她已经查过很多次了，她就多是个从犯，再说目前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算故意伤害，主犯也最多三年以下，她一年多了就能被放出来。大概率压根就不会被抓，这件事根本就不能直接证明是她下的药，没有她下药的证据，她完全可以说药自己吃了，那段语音只是说说而已。她不想现在立刻下地狱遭罪受折磨。
在场的人和恶魔都知道这一点，知道女护士在现世并不能有得到她应受的惩罚。
“看到了吗，孩子们。这就是我们地狱存在的意义。灵魂不够黑到下地狱，但是做出畜生行径的人很多。这些人全靠你们将他们送进去。”
上了一通价值后，唐灵宣布这次的示例课程圆满结束，她带着渣男离开，将女护士留在了原地。
裴纭在警局的笔录结束后，将赵芸芸带回自己家中，赵芸芸哭累了，在睡梦中都不安稳，流着眼泪，一次次惊醒。
她知道这件事对闺蜜的打击有多大，她已经在想办法找国外的朋友雇专业团队把那孙子逮回来了，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找外国当地的□□把人弄死，反正那边动不动枪击，死个人半点不稀奇。
唐灵来到裴纭的大平层公寓，直接对裴纭说：“把赵芸芸喊起来，之前她误会自己出现幻觉了，总得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裴纭被吓得够呛，竭力保持震惊，“你是……是什么东西。”
“恶魔。她被救出来，以及这件事的曝光是我们做的。我是撒旦唐灵。”
赵芸芸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仍然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真的有了精神病。可闺蜜的话，让她打消了疑虑。
“你也能看到她？不是我疯了？”
裴纭还没等回答，唐灵先告诉她说：“我让你老公的情人签下交易契约，契约内容是治疗好你的心理疾病。我很确定你没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