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信徒们中有几个鼓起勇气询问弥赛亚, 被圣徒误导是什么意思。娜赛尔按照唐灵的吩咐没有给他们详细的解释。
唐灵说过，似是而非的回答最能引人遐思。
“那些跟现状比起来并不重要。此时此刻救治更多受伤的人类，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重要得过宝贵的生命。你们需要团结起来, 互相帮助彼此。”
有了弥撒亚如此明确的指示，信徒们开始分散出去寻找其他受伤的人。
如果遇到被倒塌的墙壁碎石埋住、无法靠自己救出来的人, 他们就会呼唤弥赛亚，让弥赛亚过去施展神力, 将墙壁碎石挪开, 拯救被困的人。
这次的导弹轰炸，在城里的居民见到弥赛亚现身后，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绝望惊恐，反倒生出了希望和勇气。
他们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了弥赛亚, 等到了救世主再次降临。
有了弥赛亚的帮助和指示, 越来越多受灾居民在弥赛亚的指示下朝着隔壁的城市逃去。
隔壁城市里，张娣正带着撒旦的信徒们对这些受灾居民进行帮助接引。
刚安顿下来的灾民们立刻与这座城市里的居民们分享弥赛亚降临的消息。
“弥赛亚还在隔壁城市里, 与其他信徒们一起寻找更多受害的百姓。她实在是太善良了，一如既往地爱着原谅着我们人类, 哪怕我们身上有那么多的罪孽无法洗清, 哪怕我们人类曾经害死过她一次。”
信徒们对弥赛亚的爱与崇拜之情太深，不少信徒们都激动地哭了出来, 感激弥赛亚对他们的帮助和救治。
张娣等人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不了解的人只以为，这些受灾后极度惊恐的灾民在胡ῳ*Ɩ 言乱语。
“冷静！不要这样轻易地议论弥赛亚，这是对弥赛亚的不尊重。”
“这就是弥赛亚告诉我们的啊！弥赛亚让我们通知更多人：弥赛亚已经降临。我们就是在遵循弥赛亚的指示！”
见过弥赛亚的信徒和没见过弥撒亚的信徒们争执了起来。
唐灵带着娜赛尔将最后一个受灾人类救起后华丽降临。
刺眼的白光在灾民救助点上空亮起, 白光中间娜赛尔宛若一座镀着金身闪闪发光的神像，完全不是经文中身着纯白袍子的样子。
“不要争执。你们都是人类, 都是血肉之躯，本来应该团结在一起。你们人类之间因我而起、借我的名义发起的战争已经够多了，不要再让纷争加剧，不要执迷不悟一直错下去。”
白光逐渐消失，娜赛尔抱着最后一个受伤被治愈后的孩子降落在地，将孩子送到其他人的手里。
“你们不相信我，我并不怪你们。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人类被自以为是的圣徒们蒙蔽太久了，这不完全是你们的罪行。”
弥撒亚说完这句话，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见过弥赛亚治愈其他人，甚至见过很多次的那些信徒，见到弥赛亚离开当场就受不了了，直接喊了出来。
“不！不！不要离开我们！弥赛亚！我们等您等了太久了，不要再离开我们了，我们还在等着您的指引！”
已经完全相信弥赛亚的信徒们当场跟其他不相信的人发起了脾气。
“都怪你们！你们怀疑弥赛亚的真实性，所以弥赛亚对我们失望了，再一次离开了我们，这就像是当年那一次，不管他展露了多少神迹，愚昧的人类依旧对他抱有怀疑！他是那样的善良伟大，哪怕一再被人类怀疑背叛，依旧选择帮助人类。哦，我的弥赛亚，我的上帝！”
没见过弥赛亚治愈人类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那是什么，刚刚那个，你们都看到了吧。”
“那是弥赛亚！我们之前都是被她救出来的！”
“可她，可她是个女人啊！”
“神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你怎么还能这样质疑神明。”
“……”
见过弥赛亚的部分信徒，耐心给其他不相信的信徒们解释之前发生了什么，信徒们劫后余生开始回忆反思弥赛亚之前说的圣语。
弥赛亚说，他们都是被圣徒蒙蔽的，他们在借着神的名义进行战争，他们有罪但并不是完全是他们的罪……
——
唐灵带着娜赛尔把上帝信徒的脑袋搞出一团乱麻后，将娜赛尔和她的弟弟妹妹送到了女巫团的身边，让娜赛尔稍作休息，顺便练习好下一次在人类面前现身的台词和表情。
她自己则是来到了教廷，出现在了教皇的面前。
“怎么样，伊万，还习惯这个位置吗。”
伊万看到自己房间里凭空出现的撒旦吓了一个激灵，他已经好久没见过撒旦了，上一次撒旦给他下达泄露消息的任务还是通过线上的传讯。
“我，我，我……”
伊万我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唐灵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下达了的命令。
“我很赶时间，所以长话短说。弥撒亚疑似已经降临，就在刚刚开战的地区。我需要你去当地，探查消息。”
“弥，弥赛亚？我？我去当地？”
伊万知道开战的消息。
这次的轰炸已经结束了，全世界除了完全不关心新闻的人，剩下的估计都收到了这个消息，更何况是他这个教皇了。
只是，弥赛亚降临到了那个地方？
“真的吗？弥赛亚真的出现了吗？”
弥赛亚的存在对于信徒来说太过重要，没有一个信徒听到弥赛亚不会激动，尽管教皇伊万已经倒戈加入了地狱的阵营。
“你问我？我要是知道真的假的还用派你去？”
唐灵白了伊万一眼，满脸明晃晃的鄙视和嫌弃。
“您……怎么不自己去？或者是派恶魔呢？我毕竟是个教皇，去那个地方需要太多繁重的手续。毕竟我跟那里的人虽然信仰的是同一个神明，但是理念差异太过迥异……”
唐灵寒噤着一张脸，冷笑了一声，“我们说的可是弥赛亚。你觉得我会蠢到冒险自己去当地，或者让我手下的恶魔冒险吗？”
伊万听到这儿才知道后怕。
他刚想反驳，自己也是她的手下啊，不忍心拿恶魔冒险，怎么就忍心拿自己冒险呢，自己也跟地狱做交易了。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如果弥赛亚已经降临，那他及时醒悟，能不能得到弥赛亚的怜悯，被弥赛亚赦免罪行？
之前天使从未在他的身边现身，对他有任何指引。他的身边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撒旦对他极尽引诱欺骗。
最近他越想越觉得后悔，总觉得自己一时糊涂被撒旦蒙蔽。要不是撒旦装成天使在治愈小镇搞事，扰乱了他的思绪，他也不会倒戈进地狱的阵营。
“我，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去。”
唐灵假模假式地警告：“伊万，我提醒你，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你只需要打听清楚当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万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意识到他在撒旦面前生出了背叛撒旦的想法。他被自己吓得几乎肝胆俱裂，一把年纪差点当场暴毙。幸好撒旦说完就走，才让他缓过来这口气。
缓过神的伊万立刻给自己手下的人发消息，告诉他们尽快想办法解决外交的问题，他要赶快去一趟战争事发地。
离开教廷的唐灵打了个响指换上了女巫之神的服饰，出现在女巫之神信徒的聚集地。
刚现身的唐灵，还不等说一句话，直接虚弱地倒地不起，将周围一众信徒吓得惊呼不停。
“女巫之神！”
“您怎么了！天呐！快来人啊！”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谁知道怎么救助神明！”
“快，联系人类女巫。女巫之神是遇袭了吗？”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语无伦次，慌张地将女巫之神从地上扶起，发现女巫之神虚弱到身体几乎透明。
“不！不不不！女巫之神！”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女巫之神是要死了吗！”
更远处的信徒们听到这话直接急了，拼命地往前挤，想要看女巫之神到底怎么样了。
“别挤了！冷静！女巫之神的安危最重要！”
信徒们将轻飘飘，几乎透明的女巫之神托举到头顶，想要把女巫之神放置到更高的安全地点。
在场的信徒们都看到了头顶上方不远处，那个身体一闪一闪，时不时变得透明的神明。
“信仰之力！我们需要立刻找到更多的信徒，让女巫之神恢复实力！你们忘了吗，女巫之神是依靠信仰存在的神明。只要有充足的信仰之力，她就能恢复。上帝当年都无法打败女巫之神只能压制，她一定会没事的！”
信徒们与其说是安慰其他信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没有一个信徒希望女巫之神出事。
只有女巫之神关心爱护人类，帮助人类复活，站在人类这边。
他们不能失去这个神明！
唐灵被信徒们放到了一辆房车的车顶。
这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一部分信徒围在房车周围，想要时刻确保女巫之神的安全，另一个部分信徒积极地去联络更多人，想要为女巫之神拉拢信徒，让女巫之神尽快恢复体力。
唐灵在房车上躺了一小会，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是身体虚脱的模样，完全没有神明本该有的强大姿态。
“不要担心我，我没有关系。只是昨夜救助了太多人类，用尽了神力。”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已经知道了有个地区被轰炸的消息。新闻里连番播报，他们不想知道都不行。
再加上部分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四处传递消息，说天使又要开战，地狱撒旦带领信徒们抵抗，女巫之神也在抵抗的阵营。
她们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神明会为了人类消耗好不容易积攒的信仰之力，可完全没想到女巫之神会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把自己消耗到这种几近消失的程度。
“女巫之神！我，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人类好，我不该说出这样不知感恩的话。可是，你要稍微考虑您自己啊！如果您消失了，那这个世界将再没有光明。”
唐灵听到离谱到这种程度的马屁，实在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她要是会为了人类消耗自己的力量，她就不是唐灵了。
笑声过后，她只好顺着自己的笑声回应：“我哪里有那么重要。只要你们这些善良的人类存在，世间会一直光明下去。”
房车周围的信徒们听到女巫之神这话，纷纷感动得呜呜哭了出来，一米九五的大汉也在轻拭自己眼角的泪滴。
“女巫之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唐灵叹了口气，耐心对自己的信徒解释。
“你们应该或多或少了解那个战乱的地区。我在救助人类的时候，并没有用本体出现，而是让我的一个小女巫手下伪装成了弥赛亚，我从旁隐身施救。在救助人类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被救助人的信仰之力，所以……”
周围的信徒们尽管不明白女巫之神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是听懂了后半句。救人的时候，没有相应的信仰之力回馈，只出不进，那可不消耗巨大吗！女巫之神前不久复活人类消耗巨大，已经神体不适了。
有些急性子的信徒立刻问出了声：“为什么呢？女巫之神。您这样慷慨，用自己的力量救助人类，为什么不让被救的人知道，并且信仰您呢。”
“当然是因为那里的情况特殊。我让我手下的小女巫装成弥赛亚，这样或许可以让当地的女孩子们提高地位，改善她们的处境。还能教导他们摒弃之前的纷争团结在一起，而不是战乱不停。至于我自己……我不重要的。只要人类能抛弃心中的成见，平等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我会耗费更多力量，也在所不惜。”
周围的信徒们这才明白女巫之神的良苦用心，心中五味杂陈，哭得更凶了。
“你们也要记得，绝对不要说出这件事，这关乎着那片地区所有人的安危，绝对不能说出去。”
有一部分信徒对此特别不甘心，不满意自己善良伟大的神明牺牲奉献了那么多，却不为人知：“可，那那些人不还以为是上帝天使那群缺德的东西救助了他们吗！”
“那不重要的。真的。我已经把那边所有伤患全部治愈，这才是最重要的。”
周围的信徒们尽管不甘心，不过此刻在女巫之神面前，依旧听话地点头应允，答应了女巫之神，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唐灵却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出去！
短时间内，这些信徒们或许能听话地信守承诺。
不过以她对人类的了解，要是能控制住自己，那就不是人类了。
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带进棺材里。
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但凡有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的秘密，那就不叫秘密，叫消息。
她告诉信徒们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他们日后走漏消息。
房车周围的女巫之神信徒们，看见车顶身形忽隐忽现的女巫之神，心疼得要命。
她们实在是拿自家这个善良的神明没有一丁点主意，神明太善良也不是一件好事。
明明是曾经实力强大到跟上帝打擂台的神明，却因为善良，一再被上帝打压欺负。
最近几次现身，只有刚刚苏醒那次还算有精神，上一次虚弱到咳嗽不停，这次干脆都稳不住身形了。
合着她们家这个神明之前消失，是因为帮助人类帮到力量耗尽消失的吗！
发起战争的星国政客发表了一番演讲，讲述他们的行动有多么完美成功。
不久后，被导弹袭击的城市宣布消息：“这次轰炸暂时无一人死亡，也无一人受伤，所有人都被安全转移。”
女巫之神信徒的聚集地收到这个消息后，齐齐看向自家神体闪烁不停的神明。
无一人死伤？
怪不得！怪不得自家的神明力量消耗成了这个样子。
女巫之神消耗那么多力量，全是为了不但完全不相信女巫之神、甚至还笃信上帝的那群人类。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越想越不甘心，特别想要那群被上帝迷惑的信徒们清醒。可她们才刚刚答应了女巫之神，只好暂时将这种不甘心的情绪压制下去。
唐灵读取着周围信徒们的心声，看火候差不多了，跟信徒们告别，告诉她们自己要先离开这里恢复神力。
她回到女巫的聚集地，看到了正在跟自己的弟弟解释，哄着自己妹妹的娜赛尔。
唐棠走到唐灵身边，察觉到了自己妹妹几不可查的疲态。
“小疯子，你都快把我绕迷糊了。”
她以为女巫之神、撒旦、人类知名慈善家已经够乱了，没想到自己妹妹还搞出了个弥撒亚，这个弥赛亚还不是唐灵自己。
“你这么搞下去，天堂不会坐视不理的。”
天堂会在天启正式开始后关闭天堂之门，作壁上观在一旁看戏。但是唐灵把弥赛亚扯进来那可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事了。
“我等的就是天使。天堂之门要是一直关闭，我可上哪吸收力量去。天启结束上帝出现之前，我必须把天使逼出来，消耗天堂的实力，壮大自己。”
唐棠看唐灵心里有数，没有再多问，“行吧。我怀疑过很多事，但从来没怀疑过你这颗脑子。注意休息。”
被轰炸的城市附近有很多官方派出的救援队聚集，他们已经在轰炸结束后搜寻过很多次了，无论什么地方都没听到一点受灾百姓呼救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轰炸，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这简直就是神迹。
他们已经听过很多获救的百姓说弥赛亚降临救了他们。不过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们很难去相信这样的消息。
他们希望获救的百姓们不要在事情没有确定前胡言乱语，不过获救的百姓们可不管那么多。他们亲耳听到了弥撒亚的旨意，弥赛亚让他们把弥赛亚降临的消息传播出去。
获救的那些百姓确实是比之前团结了不少。有些人物质条件好，有智能手机，有些人条件太差，连最普通的手机都没有。
不管是什么物质条件的人，都在积极互相配合一起合拍视频，在视频里讲述自己被弥赛亚拯救的经过，向世人传递弥赛亚的圣语。
“是真的！看我的脸，我连脸上的血迹都没洗！之前我的脑袋被砸破那么大一个口子，是弥赛亚施加神力让我伤口瞬间痊愈！”
全世界都在关注当地的消息，没有人能想到，当地受灾的百姓恢复通讯后第一件事是诉说弥赛亚降临。
完全没有信仰的人，还以为这是当地人受到如此重创后，导致神志不清。
有信仰的人中，有的人相信，有的人怀疑，有的人愤怒，认为这些人假借神明，是犯了罪行。
星国的政客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将那些信徒们讲述的视频做成了搞笑视频，引导本国民众嘲笑当地的信徒无知愚蠢，被轰炸吓破了胆子。
教皇伊万借着调查神迹的名义，想方设法到达了当地，前往这个与自己明明信仰同一个神明，却将彼此视为宿世仇敌的地区。
伊万此行前所未有的认真，细心询问声称自己被弥赛亚拯救的信徒。
“你说，拯救你的弥赛亚，在一个女体里？”
“没错。”
“她还穿着金色纱衣，带着华丽的黄金发饰？”
“是的。”
伊万不管怎么听，都不觉得这个会是弥赛亚，反而觉得这像是那个撒旦女巫的风格。
被询问的信徒看出了伊万眼中的怀疑，慌忙对他解释。
“弥赛亚说了，我们之前是被自以为是的圣徒误导了。我想弥赛亚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弥赛亚还让我们人类团结在一起，不要再引发以她为名的争执战事。要不是弥赛亚这么说，我今天都不会来这里！”
这名信徒与教皇，双方所信仰的宗教千年来的矛盾太过尖锐，战争从未停息，仇视对方，视对方为死敌。
让这名信徒改变主意，决定前来回答教皇问题的就是弥赛亚不久前的教诲。
“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祈祷，坚定地信仰弥赛亚，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伊万：……
他对此表示怀疑！强烈的怀疑！
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那个恶魔女巫的手笔。只是他想不清楚，为什么那个恶魔女巫要做这样的事，以弥赛亚的身份，哄骗他来到这里。
就在他暗自思虑，想要弄清原因的时候，房间里白光乍起，身着金色纱衣的弥赛亚再次出现。
“伊万，对吧。身为教皇，你却用灵魂跟地狱做交易，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地狱。”
娜赛尔的声音不像上次出现时那样温和，略带愠怒，听着有一丝丝严厉。
“弥撒亚！”
旁边被弥赛亚救助过的信徒立刻认出了她，想到刚刚弥赛亚说的话，他立刻对教皇伊万怒目而视，满脸失望地斥责他：
“你！你竟然跟地狱做过交易！你可是教皇！我的上帝！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行！”
一头雾水的教皇伊万看了看弥赛亚，又看了看信徒，最后又看回弥赛亚。
这个陌生的面孔，并不是那个恶魔女巫。
难道这一切真的跟那个恶魔女巫没有关系？
娜赛尔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竭力控制自己对眼前这个老教皇的鄙视，说着背好的台词：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伊万。难道你要沦落成恶魔那种东西吗！一切还来得及。”
伊万听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用最熟悉的姿态告罪，痛斥自己不该意志不坚，面对撒旦时贪生怕死。
第 132 章
娜赛尔来到这里找教皇之前, 唐灵意味深长地问她：“你猜猜谁最害怕上帝显灵。”
她想了半天，回道：“我们？我们这些想要反抗上帝的人？”
“错了。咱们这些反叛者不论心里害不害怕上帝，都已经做好了上帝早晚会出现的准备。最害怕上帝的是以上帝之名扯大旗的神职人员。他们在利用宗教信仰敛财争权夺利时, 可没想过真有一天要面对上帝。”
宗教早就成了敛财夺权的手段，一众神职人员们“好”儿子随了“好”爹, 利用上帝的PUA模式去PUA普通信徒，让信徒们捐献大笔金钱, 最后揣进自己的腰包里。
更别说利用宗教形成的各个不同的政治团体了。他们用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解读圣经, 又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惜发动战争，最后还有给自己扣上信仰虔诚的帽子。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虔诚”的神职人员可半点没有想过他们的上帝，没问上帝这些行为上帝他老人家同不同意。
娜赛尔看着眼前这个对她不停叩拜的老教皇，明白了唐灵的意思。
她已经听唐灵说过了, 这个老伊万怕死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狱做了交易。现在老伊万以为弥赛亚降临, 又想改变主意投向上帝的阵营投诚，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不过很有利用价值。
娜赛尔现在已经有了经验，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 按照原计划行事：“伊万。我要你公开对全世界的信徒们演讲, 告诉信徒们，我已经降临于世。”
伊万刚想点头, 就想起来了那个邪恶的撒旦女巫。
“弥，弥撒亚……我，我，那个撒旦, 她会杀了我的。我的灵魂还在她的手里。”
娜赛尔还不等说什么呢，旁边的信徒一下子就急了。
“你！你犯了那么大的罪行, 弥赛亚给你赎罪的机会，你竟然还敢拒绝？你这个不知感恩、自私自利、与恶魔勾结的垃圾。你应该下地狱！”
伊万连连摇头对面前的弥赛亚和信徒解释：“那个撒旦女巫真的邪恶到了极致，她伪装成天使，还扰乱教廷。她手段极其残忍，我，我下地狱一定会受到最极致的折磨……”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信徒在一旁接话：“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下地狱受折磨赎罪！”
娜赛尔将左手轻轻抬起，一张让伊万无比眼熟的契约出现在娜赛尔的掌心之上，契约的右下角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你说的是这个吗？我是弥撒亚。地狱撒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真心悔过，我就可以赦免你的罪行。”
伊万伸手就想取自己的契约，却被契约烫得一缩手，嘶了一声，细细一看，手指上迅速被烫出了一圈大泡。
他习惯性地想要保障，就像跟撒旦女巫签契约时一样。但是立刻想起来了眼前的是神明，不是恶魔。神明可不搞签约保障这一套。
“我，我一定向信徒们传达，您已经降临的消息。如果，如果那个撒旦女巫再来找我……我，我，我就再也无法追随您了，更无法为您办事。”
娜赛尔对眼前的老男人厌烦到了极点，不明白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老男人为什么能被那么多人追随，盲目崇拜他人的人是不是都被屎糊住了脑袋眼睛。
她闭上眼，对着伊万的额头一点。
伊万的额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很快消失不见。
“这是神的印记。当撒旦出现看到这个印记，她就会明白她无法加害于你。至于你与撒旦签订契约后灵魂被她留下的印记，我已经替你抹去。”
伊万听闻大喜，连连叩首，不断对弥赛亚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再三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背叛神的意志。
一旁虔诚的信徒看到这一幕当场懵了，他张着嘴眼神在老教皇和弥赛亚身上来回转动，却不敢说一句。
对神的虔诚让他无法开口质疑神明，可他的理智又在疯狂叫嚣，想知道这到底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跟地狱做过交易的垃圾教皇有资格得到神的授印，获得神的保护，能够抵抗恶魔撒旦的侵害。
他自认为自己比这个教皇虔诚一万倍，从小到大一直虔诚地祈祷，从不曾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更加从来没质疑过神明，哪怕自己经历过许多不好的遭遇。
于情于理，得到神明授印、获得神明保护都该是自己，而不是这个完全不称职，还背叛过神明的教皇！
娜赛尔余光扫了一眼迷茫的信徒，暗想唐灵的推算太过准确，让她不服都不行。
“你知错就好。改邪归正是世间最难得的事。比恪守教规更不容易。”
娜赛尔对老教皇说完，扫到一旁虔诚信徒明显快要裂开的表情，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觉得迷惑？
迷惑就对了。
她之前比这个信徒还要迷惑，完全没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逻辑。
“改邪归正”比“坚守正义”还要难？这岂不是说违背上帝的信徒比那些坚守上帝规矩的信徒更值得被优先拯救？也就是说，想要被上帝拯救，得先去违背上帝的规矩？
那一刻她才明白唐灵为什么要把教皇拉进这出戏里。要想让虔诚无比的信徒们违背上帝的规矩，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
虔诚的信徒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完全没有了之前斥责教皇时那股气势。他只觉得不公平，打心眼里觉得不公平。
娜赛尔看着身侧这个原本满心满眼都是虔诚两个字的信徒，在看到不如自己的人得到优于自己的待遇后，眼中出现了不甘心不满意的表情，她明白了唐灵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毁掉一套现.行.体.制或理念最好的办法不是先搞对立批判，列举对方一二三四五……项的缺陷劣势。而是融入其中，将对方内部原本可以想办法改变解决的问题先扩大化，再加以扭曲，最后再高举正确大旗宣扬自己的合理性，批判对方落后恶劣不该存于人世。人类是最随性又执着的生物，最忌讳的就是不公平。或许是起源于当年该隐和亚伯对于上帝给予的差别待遇的争议。总之一旦不公平的种子埋进人类的心里……那么或许只有上帝知道人类会做出什么事。”
她想她现在懂得了她们国家被搞成那副样子的原因……之一。
娜赛尔的任务完成后，立刻催动唐灵给她设置的咒术，离开了现场，回到女巫聚集地。
还不等站稳身形，她立刻对着跟钟影议事的唐灵说：“唐灵！你那么聪明，你一定知道解决办法对不对。”
唐灵抬头看了匆匆走来的娜赛尔一眼，读着她的想法，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知道。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团体内部是毫无破绽争议的。独自一个人时自己脑袋里的想法都会跟自己打架，更何况三人以上形成的集体了。人数越多矛盾越大，这完全是无解的议题。”
娜赛尔的表情很认真，仿佛这件事对她重要无比：“没有任何办法能去改变这一点吗？让团体变得稳定，摒除内部争议。”
“emmm……高度极.权的统治。我知道这是个会让无数人嗤之以鼻的答案，但很遗憾，这是事实。不过，就算是高度极.权的统治也只能在一定期限内起到效果，因为这毕竟不是在解决问题，只是在压制，效果好坏取决于团体内成员的容忍度值。等到某一天再也压不住了……崩轰，又一次政权交替之时。”
钟影知道唐灵的计划，同样听明白了娜赛尔想问的是什么事。于是在一旁接话：“但也有些人类团体确实在危难的时候团结无比，做出了相当亮眼的成绩。”
“是啊。你也说了，在危难的时候。有共同强大的外敌，侵害了所有人的利益，不反抗就要被虐死，这个情况下团结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当外敌消失后呢？取得胜利的各个阶层团体因为分赃不均再次争斗在一起，只不过换了个更加隐秘的方式。坚守信念的向来是万中无一。若是那个能带领、压制团体的领袖消失，团体内部冲突甚至会加剧到完全无法控制。最终斗胜的那群，会重复我前面那句……崩轰……崩轰……崩轰……一个拟音词，就足以描述你们人类几千年的全部历史。我说无解的议题是因为这些都是人性造就的。人性无法改变，这才是无解的议题。”
娜赛尔立刻追问：“善良的人掌权，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就能改变这一切了吧！”
“善良……吗？善良，善良对于一千种人有一千零一种定义。人类发明的形容词，普通没有任何价值，全看怎么去定义。
伤害了父母妻儿家人的感情，舍家为业改变了你们民族处境。这种人是善良还是邪恶？为了保护一家老小的安危，不惜背叛你们整个民族。这种人是善良还是邪恶？对于你来说，前者是善良，后者是邪恶。对于他的家人来说，前者是邪恶，后者是善良。
杀过人的人还能称得上是善良吗？以大多数人标准来看都是不能。杀的要是你们民族敌人呢？答案就要变了吧。但站在被杀之人家人的角度来看，杀人者还能算善良吗？善良……呵，全看谁去评，以什么标准去评。
只有影视小说里的角色才能用片面的善恶两个字去做出准确定义，现实世界里的人普遍是善恶交织。面对不同人或团体时、面对伤害或帮助过自己的人时，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绝对善良的人，只存在于你这种年幼单纯孩子的理想里。
说实话，孩子。在方方面面、任何人眼里、任何角度都绝对善良的人，是绝对坐不到那个位置的。只有这个，我能确定。”
娜赛尔脱力坐在地上有些失神，总觉得年幼的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
她对唐灵并不像钟影那样，对唐灵满心感激，所以总是忍不住有很多疑虑：“你组建的团体ῳ*Ɩ ，稳定吗？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步人类后尘呢，唐灵。”
“当然不稳定了。就像我说的，永远不存在稳定的团体。我能想到一堆瓦解咱们这个团体的方式，但是只要对手想不出来不就行了吗。不要对掌.权.者报有什么奇怪的幻想滤镜，圣明的伟人屈指可数，剩下的称之为‘人类工程项目’的程序员更为准确。修修补补……反正比对手强那么一点就行。就能在不被对方攻击瓦解的同时反攻回去。嗯，从这个角度来看，脆弱的人类在一群会拉屎放屁抠鼻子，粗心犯错不严谨的人类统治下，至今还没灭绝，也是有点子运气。”
钟影听到这话也开起了玩笑：“天使跟堕天使不也一样吗。在近距离了解之前，我真的想不到高高在上、权利在握的天使里还有那么蠢的东西。”
“这倒也是。不过他们可比人类皮实。说到底还是上帝不够严谨，搞出了这么多的随机性。”
娜赛尔完全没有钟影那样轻松的心情。她依旧严肃认真地追问唐灵：“你赢了之后会做到吧。你正在往这方面努力，想要创造出一个平等的世界，与过去不同的世界。”
“平等吗……”唐灵念着这个词，嘴角轻轻勾起。她和钟影默契地对视一眼，对娜赛尔给出了她的回应：“我们有这么大的劣势的情况下，也难为你对我有这般信心。我无法给出你准确的答案，我只能说，我尽力。”
娜赛尔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去找自己的弟弟妹妹。唐灵把她家人安置得很好，她弟弟妹妹从来没过过现在这样的好日子，每一天都很开心。
钟影看着娜赛尔的背影，想到了曾经自己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不过，唐灵给出的回答与刚才的完全不一致。
她能理解年幼的娜赛尔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现在的她更认同当初唐灵给自己的那个更为真心实意的回答：
“平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但凡咱们有了优势，真正的弥撒亚被他上帝老爹派遣，跳出来搞第三版与人类的约定，喊着真正平等的口号，告诉人类放弃抵抗当场就能被赦免……那还会有谁跟着咱们对抗上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随着实力地位的提升，把关键人手全换成了女人。平等可不会让追随我的人在关键时刻跟着我拼命。利益共同体才是最牢固的关系。我们要的就是胜利后的特权待遇。
只有人类女性才会在被男人说是在搞特.权后哑口无言，羞愧的不行。男人搞特.权几千年也没见他们反思自己。越会这么说的男人越恨不得拥有特.权的是自己，只不过他们太无能在男人堆里得不到特.权，所以才跑到女人堆里挑刺。他们要是有机会得到特权，可不会管谁会怎么评，当场就得一蹦三尺。
我究竟是伪装得多好啊，才会让你对我有这种奇怪的认知。”
钟影想到当初唐灵老大的最后一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钟影。”
“我是想到你的演技，不给你个小金人实在说不过去。”
——
教皇伊万直到弥赛亚离开许久后，还在战战兢兢。
一旁的信徒或许是因为心有怨气比他反应更快，在弥赛亚离开后的第一时间，立刻唾弃教皇伊万。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弥赛亚对你的救赎，配不上弥赛亚赐予你的神印！”
伊万回过神来抚摸自己的眉心。
神印！
神印的含量任何一个信徒都明白。
启示录末日篇里写得分明：唯独要伤害额头上没有神印的。
也就是说，他被弥赛亚选中，成了可以免除末日后刑罚的圣徒之一？
想到这里，伊万从地上爬了起来，挺直腰板恢复了身为教皇的抖擞架势，反过来教育起了面前这个虔诚的信徒。
“你不该妄议神的决定。弥赛亚选中我一定有原因。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无法看透神决策的高明，所以我们只需要严格遵守神的旨意。”
虔诚的信徒气得差点当场暴毙，他指着老教皇伊万的手指都在不停颤抖。他是真的想不通神究竟在想什么，才会把这等荣耀给这个垃圾。
他被气得直喘粗气，可是没有一丁点办法，只能看着这个恶心的教皇大摇大摆离开这里，拨通手机，说要面向全世界人类传达神意。
第 133 章
撒旦的信徒们混在受灾的民众身边, 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由对受灾的民众提供帮助。
唯一的问题是：她们帮助受灾者希望受灾者们能醒悟，认识到大家都是人类，只有人类才会永远站在人类这个共同的阵营里帮助彼此。
但受灾者们坚定地认为这些好心人前来帮助自己, 一定是神明的旨意，是弥赛亚用某种方式让她们受到感召来到这里, 只不过这些好心人暂时没有觉知，不知道自己在帮弥赛亚做如此神圣的事。
脾气暴躁点的撒旦信徒听到这些话后差点当场爆粗口, 就差摇着信徒的肩膀对她们喊：哪来的什么弥撒亚！是我们撒旦大人派我们来这里帮助你们, 你们这群信错了方向的傻子！
可撒旦信徒们知道，在这帮上帝的虔诚信徒面前说这种话，只会被围猎至死，这帮人要是疯起来没准会把自己绑到十字架上烧死。
刚完成交班工作的一名撒旦信徒对另一个同伙说：“我一直以为咱们够不正常了。毕竟咱们在那个特殊的组织。可我完全没想到，咱们跟这些人比起来, 竟然会因为太过正常, 而跟她们格格不入。”
“是啊，我们到底该做什么啊。这帮人油盐不进还有信仰更坚定的趋势。怎么才能逆转现有的局势？”
正在讨论的两个撒旦信徒, 突然听到了一道让她们无比期待又十分熟悉的声音。
撒旦大人！
“观察。细心观察。越在这个时候，真虔诚的信徒与伪虔诚的信徒们的差别越明显。还有那些说不好到底是真虔诚还是假虔诚, 总之个性极端, 思维狭窄，易于煽动的, 这些都是你们的目标。你们之前的底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刚结束的突发事件。可以传播你们的理念了，现在正是时候。”
信徒们在人群中纷纷对视，这才发现听到了撒旦大人吩咐的人不只有自己。
王秀敏在撒旦提出备战的消息后, 立刻第一个报名，然后毅然决然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于私，她巴不得自己转化成为恶魔，永远在撒旦大人的手底下好好工作，过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于公，在她的视角里，她做的事业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帮助别人，那是解.放全人类受苦受难的女性！族谱都得从她这里重新签订，以她的名头另起一支。
之前的工作让她早就有了丰富的经验，再加上年长的优势，又让她比年轻人更容易看透当地女人的困境和某些女人眼神里的不甘心。
接到通知后的第一时间，她就跑到了自己早就选中的女人身边，握着被选中女人的手，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谁能想到战争距离我们这么近，昨天还开开心心做活动，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被握住双手的女人叫做玛法，前半生只能用不幸两个字来形容，以她的年纪，说她是女孩更贴切。
当地女人没什么地位，这谁都知道。不过有些女人稍微幸运一些，父母兄弟关系比较和谐，除了让她们遵守教义这一点外，别的地方还算可以。
玛法就是那些不幸的。
她的父亲强势，母亲没有任何地位，一句话都说不上，她作为女儿也是一样。她只有十三岁时就被父亲和兄弟嫁给了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为了省下家里的一口粮食。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的不甘心和恨意。
可是再恨又能怎么样呢。在这里，女人只是从属品，可以被隐晦地交易。周围人都是如此，她一个普通女人又不可能翻出天去。
结婚三年她一直没有孩子。就在又一次她的丈夫愤怒殴打她的时候，丈夫暴毙了。这是她过去人生中唯一的幸事。
重新回到家中的她，像是个隐形保姆一样，不光照顾一家老小，还要被再次当成物品待价而沽。
战争开始后，母亲不幸离世，家中缺少干活的人，她彻底取代母亲成为了家里新的保姆，这才没被再卖出去。
异国的这个什么公益团体，改变了她被困在家里出不去的命运。
当地的陌生男人和女人是不能出现在同一个场所的，就连公园都会分为男人开放日和女人开放日。
公益团体以这个为理由，提出招工，要雇佣大量女人作为帮手，帮助照顾孤女。并且给出的薪资远远超过当地男人的福利待遇。
在当地普通百姓看来，这就是异国的暴发户为了显示自己仁慈做出的缺心眼主意。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借此机会，拿到薪酬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
玛法的父亲和哥哥参与了这个异国公益团体盖房子的工作，听说了有女人的活，薪资待遇极高，立刻想到了自家的女儿，跟这群异国人保证，自家女儿手脚麻利还老实。
玛法就是这么认识了王秀敏。
王秀敏并没有一上来就说这里的制度不好，她的父兄都该死，而是时不时拿着手机给玛法看自己手机里的视频。
最初看到异国现代化的建筑、城市的霓虹、商场的华丽，让玛法这个全家都没有一台智能手机的女孩迷了眼睛。
“这是天堂吗？王姨。”
“天堂？才不是！这只不过是我们那里的一个二线城市。知道什么是二线城市吗？就是还有更好的，我们这里跟那里完全没办法比！”
王秀敏时不时就对玛法提一句，不是说自家女儿比她年龄还大，又重新跑去念书了。就是说她们那里女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会被家里的男人管束。最后还会心疼她一通，感慨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该过这种日子。
玛法心中的不满随着王秀敏的话一次比一次加重，尤其是王秀敏她们开的是日薪，她赚到的工钱总是刚回家就被她的父兄要去。
凭什么呢！世界上有的地方，女人赚的钱都归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究竟凭什么她不行呢！
以前她没赚钱时，父兄赚钱，在家中当甩手掌柜，她干活。现在她赚钱了，还是一样，她干活，父兄当甩手掌柜，还会把她赚来的钱要去。
这到底凭什么！
就凭她是女人，而这些是上帝设立的规矩，她们这里都信仰上帝？
王秀敏拉着玛法的手，真诚地问询：“孩子，你看，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指不定有什么突发灾难，人就会死。你实话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尽量帮你。总不能让你一辈子，直到死也没开心过一次。”
玛法回看王秀敏，眼前的王姨是比她亲生母亲还要关心她在乎她的存在。王秀敏这段话就像一把利剑直直插进她的胸口里。
愿望？
她这辈子从来不敢有愿望这种近乎奢侈的想法。
“我……”玛法刚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一样，再没法说出下一个字。
王秀敏安抚性地拍了拍玛法的手背：“别着急，孩子，慢慢想。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哪怕是离开这里，去我们那里。”
相似的对话在受助的女性群体中不断响起。
坐在女巫大本营里的唐灵，听到了信徒们的声音，手指在她的沙盘上不断划动敲击。
和.平.演.变是人类发明出的最伪善的词。
首先任何演变都不可能是和平的，但只要被和平两个字包装一下就可以蒙上一层正义的滤镜。
先绕开对方政府等掌权的势力，直接面向普通百姓。再利用原本就存在的问题，动摇百姓的意志。
就算短时间无法改变，也会埋下矛盾的引子。
这世界上就没有蛀不倒的墙堤，没有不产生矛盾争议问题的团体。
那些问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当然有了。可以用相对和平的手段做出改变吗？当然可以。
但要是真这么做了还去哪谋取利益。
只有把所有人，尤其是女人全都拉进她的阵营里，牢牢地与她绑定在一起，最后大家才会为了集体利益一起努力对抗上帝。
她向来对人性没有什么期许。
从不奢望最极端的情况来临时，所有人都会因为信念坚定走在一起不会分崩离析。她知道有这种人，她见过部分人的人性光辉。但她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更相信利益契约绑定。一旦背信者出现，对于跟上帝相比处在劣势的她来说太过致命。
这就注定了她会用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不那么有利，但极度利她的招式。
——
教皇伊万回到教廷，召集了许多神职人员，对他们宣布自己见到了弥赛亚的消息。
神职人员最开始并不相信。伊万为了获取同事们的信任，甚至主动说出了自己跟撒旦做交易但是被弥撒亚赦免的事。
周围的红衣主教和紫衣主教们都听傻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叛逃进了敌营。
他们这个破教廷到底还能离谱到什么情境！
伊万看到其他主教们一脸吃屎的表情，连忙解释：“弥赛亚已经原谅我了！并且赐予了我神印，还交代我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这是弥赛亚给我们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们必须服从。”
其他的主教们半点没听进去，只想怎么把这个疯狂的老头子拉下去。可教皇这个职位特殊，只有死了之后才能进行下一任选举，他们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教廷里的神职人员们争论不休时，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会议室里升起。神职人员们都察觉到了异样，心中躁动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伊万。胆子不小啊，敢违背我的命令。”
神职人员们循着这道阴仄仄的声音望去，看到老教皇伊万身后站了个陌生的女人。看不清面容，但周身弥漫着不祥的气息，越看她越觉得内心愤怒难以自持。
伊万一听就听出来了这是撒旦的声音，他扭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到了唐灵恨不得杀死他的表情，吓得尖叫一声，朝着同事们的方向跑去。
同事们眼看着伊万额头正中心出现了一道圣洁的白光印记，看到拿到白光后，心中的愤怒都被驱散了不少，恢复了平静。
“邪恶的撒旦！你不能杀了我！我有弥撒亚赐予我的神印！你无法伤害我！我的灵魂契约已经被弥赛亚收回去了！你及时醒悟还来得及！”
伊万碎碎念，不断威胁着唐灵。
唐灵冷笑一声，会议室里的玻璃全部碎裂，古老的桌椅也崩坏炸开。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撒旦被气得不轻。
“你等着，伊万。我饶不了你。”
唐灵撂了句狠话，原地消失。
房间里的神职人员们在撒旦消失很久之后才喘了一口气，相信了伊万的描述，相信他看到了弥赛亚。
如果不是弥赛亚的神印，以刚刚撒旦的愤怒值，一定会让伊万当场肝肠寸断而死。
一众神职人员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我们现在就准备公开发言。是时候迎接我们的主降临了！”
教廷的公开演讲，再次在全世界掀起了波澜。
教皇不像战乱地区的贫民，声音无法被任何人信服听取，教皇在许多地方的许多信徒的眼里，始终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是他们这些信徒们的统领。
现在教皇已经亲口承认了，说他去了那个战乱地区考察，弥赛亚不仅降临了，还赐予了他神印。
迷信的信徒自然都相信这个消息，期待弥赛亚什么时候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指引自己。
理智的信徒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毕竟教廷让信徒们失望了太多次。
女巫之神的信徒都知道这是自家善良的女神为了帮助普通人，结束战乱做的事。一边鄙视教皇愚蠢，一边心疼自家神明。
只有完全不相信有神明存在的人，满脑子问号，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这帮魔怔人在欢呼雀跃个什么东西！】
【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之前的恶魔交易、恶魔召唤仪式、天使驱逐阵，都是真的。】
【？你认真的？玩梗呢还是怎么回事？你这不带表情，让我无法判断该不该吐槽你。】
【我摊牌了，我做过恶魔交易，上面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
越来越多人开始站出来说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力量。很多跟恶魔做交易的人都站出来说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
唐灵养的网络水军加上无数撒旦信徒们的自爆，让整个互联网到处充斥着天使恶魔之类的消息。
数量之多，让一无所知的那部分人完全分辨不出来是网友们在玩梗还是来真的。毕竟他们这里以乐子人过多闻名。
一个名为‘万里归途’的网友趁着热点最先跳出来直播，讲述自己与地狱的交易。
无数网友冲进他的直播间，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在蹭热度还是在蹭热度，进到直播间的网友最开始没有一个人相信这种事。
“我叫赵万里。我的儿子叫做赵旭。我们曾经上过新闻。事情闹得不小，你们应该都能查到。关键字：霸.凌.致.死。我的儿子被七个小畜生害死了！我儿子承受不住他们长期的殴打侮辱，自杀身亡。因为是自杀，法律根本没办法处理那几个小畜生，就在这时，地狱里的撒旦找到了我。我出卖了我的灵魂，与地狱达成了交易。”
不少手速快的网友已经搜到了当时的新闻，查到了赵万里说的是真的，正在直播间里刷屏。
【卧槽槽槽！他说的是真的！他不会真的跟地狱做了什么交易了吧。他总不能为了钱拿自己死掉的儿子说事吧。】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人为了钱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你们看到后续了吗！那七个霸.凌者互殴全都瘫痪了！据说案子很诡异！】
【互殴到瘫痪？真的假的啊，还有这种后续？】
看到直播间里刷屏的消息，赵万里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过于老实的他并不习惯面向这么多人演讲。
可想到让那七个小畜生的老畜生父母知道真相，承受与他同样的痛苦，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们说得没错！我与地狱做的交易，就是让恶魔们替我报复回去！我要让他们承受我儿子同样，不，加倍的痛苦！”
赵万里在直播间里用自己的手机播放视频，那段他每次恨到活不下去时就会拿出来看一遍的视频。
视频里七个年轻男孩在进行极其诡异的互殴，一边对着恶魔道歉，一边对自己的同伴祈求轻一点打自己，一边对自己的同伴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七个年轻男孩胳膊哪怕断了依旧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互相殴打，直到七个男孩倒地不起。
“看到了吗？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我今天站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七个小畜生的父母们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可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我是跟恶魔做了交易，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有参与，事发时我正坐在警局里。回应你们当初对我说的那句，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是。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是撒旦可以。”
看到这段视频的网友齐齐打了个寒噤。
视频里他们听到了那些小畜生不断祈求，说愿意把灵魂卖出去，只求放过自己。
可是视频里有一道女声说，交易就是交易，遵守契约是地狱的规定。还嘲讽这几个小畜生人品垃圾，地狱都看不上，下了地狱也得被虐，活该瘫痪一辈子。
赵万里他们家的事件太过出名。
他像是燃烧引信一样。
从他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像是被下达了集体命令般站出来诉说地狱里的交易如何惩恶扬善，改变了自己的处境。
网友们还不等对地狱产生恐惧感，就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这些事不是炒作的话，我怎么觉得……地狱的恶魔交易是在帮助弱势群体呢？谁来打醒我，我这个想法是不是有问题？】
【我跟地狱做过交易，我来告诉你吧。作恶的那些人都是灵魂漆黑的垃圾，这些人的灵魂是没有价值的。被伤害的那些人都是善良的人，灵魂有价值。他们与地狱签约后会下地狱，有可能转化成恶魔，转化失败就变成了能量供给地狱。所以地狱才会专门找受害者签约。】
【啊，这样啊。我差点以为地狱是什么慈善团体了。】
【不觉得这样挺公平的吗。凭自己报复不回去，那就公平交易，让地狱报复回去，契约也有保障，死了也有机会成为恶魔，失败了也不亏，因为已经成功报复回去达到目的了。】
【不是，你们真的有人信了？】
【我下过地狱，你们信不信。地狱现在正在大搞基建，为了应对天启下一个骑士。】
【？？？什么？天启？天启又是什么东西？我是没跟上人类进化的轨迹吗？】
唐灵听着手下恶魔传来的消息，心中的不悦被驱散掉了些许。
弥赛亚的消息曝光，势必会导致部分上帝信徒给真正弥赛亚带去信仰之力。
对于她来说，一想到真弥撒亚占便宜，比让她吃亏还让她闹心。
高高在上的教皇发言，可没有无数身边群众的发言更有影响力。
她之前把撒旦信徒下放到具体的街道小区，让她的信徒们形成自下而上聚集的组织，其中一点就是为了把控基层，让事情曝光后，确保几乎每个人附近都有那么一个跟地狱做过交易的熟人。
从街边卖菜的摊贩、小区门口商店里的售货员，到公司里的白领、娱乐圈里的明星。
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们就那么呆愣愣地眼睁睁看着原本熟悉的世界朝着一个陌生又疯狂的方向奔袭而去。
先是弥赛亚降临再到撒旦地狱。
部分人与身边真正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亲朋确认了地狱存在的真实性。这部分人无比清楚，世界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唐灵接到了玛门的视讯，要不是隔着屏幕，玛门的口水都会喷到她的面门。
“唐灵！你这个疯子！为什么你不按照计划行事！你这么搞，我接下来怎么做？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唐灵！”
“最近，我听到了太多这个问题。你做什么都无所谓，按照原计划与我的手下互相对抗就可以。至于我要干什么……你只需耐心看下去。”
一团乱麻的局势，只有最中心操盘的那个能够看清。
第 134 章
教廷内部开展的会议上, 老教皇伊万义正言辞地斥责撒旦邪恶的行径。
“这是报复！这是地狱赤裸裸的报复！撒旦发现她不能把我怎么样，就开始在别的地方打主意！”
其他的神职人员们也很认可伊万的这个说法。
“一定是撒旦看到弥赛亚降临后着急了，急着污染全世界人类的灵魂, 试图把人类拉进地狱的阵营。”
教廷的电话已经快要被各国政府打爆了，所有的国家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第一时间询问了自己国家里那些声称自己做过恶魔交易的人, 不管怎么问，那些人都说自己的话句句属实。
也有少部分被哄骗着与地狱做过交易的黑心政客, 忙着联络教廷, 想要知道弥赛亚降临是否确有其事。
老教皇伊万到处忙着解释，告诉各国一无所知的政客们，世界已经变化了格局，弥赛亚真的降临了，撒旦正试图拉普通人下地狱, 警告这些政客尽早选择弥赛亚的阵营, 归顺上帝，而不是加入地狱这个错误的阵营。
各国的政客们将信将疑, 一边怀疑教廷又在利用信仰搞事，一边暗自备战担心真的会出现外星人降临这种他们平时拿来说笑的事。
由于至今还没有公开露面的神明, 所以官方根本不好说什么, 只能先暂时保持沉默顺带压一压消息。
普通人则完全没有高层那种冷静，毕竟高层再不济也有人保护, 手持武器和军队等势力，有些许反击的能力。
普通人的身边就只有自己和家人。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神明恶魔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随时都有可能让普通人的生活毁于一旦，所以普通人只能拼命收集一切真假混杂的消息。
与地狱做过交易的撒旦信徒们站出来一再保证, 撒旦大人不会、更无法随便剥夺人类的灵魂。除非这个人做了太多坏事，灵魂漆黑注定会下地狱。
告诉普通人完全不用担心, 就算被坏人记恨，对方与地狱做交易要索取自己的小命也不要紧。地狱一定会调查清楚，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只会让真有罪的那一方得不偿失。
还发布了公开的招聘，面向社会各界招募思想品德优秀的同时还有特殊技能的人才，对外宣称地狱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福利待遇优厚，早进地狱早享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众吃瓜网友们：
【有点动心是怎么回事？】
【你这反应还是太慢了。那帮投机倒把、投资眼光敏锐的人已经向地狱递交投名状了！我就认识这么一个人，他跟我另一个做过恶魔交易的朋友要来了恶魔召唤仪式，还真把恶魔招来了。不过恶魔没看上他，说他灵魂太灰黑，现在地狱不需要搞金融的，搞金融的没一个好东西，地狱要搞基建搞实体。】
【哈？？？认真的吗？过于离谱了吧你！你这真的不是自己瞎编的？】
【恶魔召唤仪式发给你，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问完就算不交易灵魂也不会死，你先咨询一下恶魔试试看呗。要不是我身边真的有这样的朋友，我也不信。你到现在身边连一个做过恶魔交易的人都没有，只能说明你社交面太狭窄了。据我朋友说，她们地狱基层工作做得特别好，早已经深入各个社区街道了，她还是个小负责人呢。上面一下命令，她立刻开始跟我们一圈朋友宣传这个东西。】
【完了完了完了，我从没想过我这个不爱出屋又没什么朋友的社恐会遇到这么大危机！世界进化真要把我落下了吗？谁有恶魔召唤仪式能不能给我发一版，救救孩子！】
【……】
教廷自上而下发出的公告和地狱自下而上发起的动员，影响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在各国政客还在确认事情的真实性时，底层无数民众已经在身边熟人的带领下召唤起了恶魔，商议起了契约内容，签订了与地狱的协议。
正如网友所说，到现在为止，身边连一个做过恶魔交易的人都没有，那真的是社恐到了极致。
数量庞大的灵魂抽成，不断朝着唐灵的体内涌去。
地狱契约的数量突增，不得不重新开辟房间放置。
凡是互联网连通之处，皆是地狱契约覆盖之地。
地狱全体老员工们见此不得不承认，不管唐灵这个人怎么样，唐灵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有关撒旦的消息，看到那些压倒性的舆论，心里面只有一个反应：
我们善良的神明，不光被邪恶的天使攻击，还被缺德的撒旦算计！
凯茜双手捧着平板，被一众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围绕，看到消息后，她愤怒地几乎要将手中的平板捏碎。
“不不不！该被世人熟知的明明应该是我们的神明！”
凯茜曾经对上帝有多狂热，现在就对女巫之神的感情有多么极端。
“这不公平！我们的神明救助了那么多人！还让教廷公开承认假弥赛亚的存在，好让假弥赛亚能带领当地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对人类好的事都是我们的神明做的，撒旦只是在摘桃子！我们的神明累到几乎消散！这根本就不公平！”
凯ῳ*Ɩ 茜立刻召集所有女巫之神的信徒，对信徒们发表了极其严厉的讲话。
“你们都是被女巫之神拯救的人，今时今日能活着能呼吸，都是女巫之神的功劳，至少要对女巫之神有一丝丝回报才行！
女巫之神告诉我们，不要高调地宣传她，以免触怒天使上帝。但是我要说，我不怕死！我不害怕那些垃圾天使和那个不仁不义的上帝！
我们的神明为了我们做出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她无差别地救助我们人类，哪怕被救助的人类信仰上帝！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站出来了！
如果你跟我一样不怕死，请主动站出来，跟我一起告诉全世界的人类，除了天使恶魔，还有我们仁慈的女巫之神，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凯茜的演讲触动了许多的信徒，不少信徒都跟着凯茜一起拍摄起了视频，开启直播讲述自己身上发生的神迹。
“前不久我们这里发生过海啸。那场毫无预警的大海啸不会有人不知道。现在我周围全都是海啸中受灾的灾民。当初在我们被汹涌的海水包围，感到绝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时，是女巫之神降临，给了我们生的机遇！”
凯茜带着信徒们从女巫之神和女巫之神的手下们如何在汹涌的海啸中将她们救出送到安全地带，一直讲到女巫之神帮她们复活死掉的亲人。
围观的网友们彻底听傻了，甚至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女巫之神？这又是哪门子神明？这是什么诸神降临吗？怎么世界上突然有那么多的神明！】
【应该是在蹭热度吧。要说神明救人我都能勉强相信，但是复活？复活人类？！你杀了我，我都不相信！】
【就是啊，你们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屁话。说什么他们那里之前的海啸是天使和地狱打仗引起的。还说天堂才是邪恶的势力，这是信了什么邪.教了吧。】
【我现在谁都不信了！除非谁能给我摆出来证据！证据不拍在我脸上，我什么都不相信！】
凯茜并不是毫无准备就开始的直播。她将她们周围受灾信徒的详细消息全部公开，证明她们真的是当地受灾的灾民。
为了向世人证明女巫之神存在的真实性，她甚至不惜把自己孩子的尸体拉到网友的面前，当场用被复活的孩子和孩子之前的尸体当做证据。
“我知道你们或许不相信。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女巫之神才是真正好的神明，真正帮助我们人类的神明！
如果谁或是哪个组织对我有怀疑，大可以来到我这里，我提供我孩子和我孩子的尸体。你们自己检测，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不止我一个人，我们有三个人被复活了，有三具尸体可以证明！
撒旦她或许确实帮助了一些人，但那只因为利益，撒旦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她不像我们女巫之神那样伟大无私！所有人都应该信仰女巫之神，她才是真正会保护我们的神明！”
凯茜说得言之凿凿，不光说这些事时坚定认真不似作假，还搞起了当场直播做尸体DNA检测。
之前那场海啸影响的人太多，受灾区域太广，沿海城市的警局和法医等人也都被瞬间卷了进去。
这些人都被女巫之神的手下拯救过，还亲眼见证了女巫之神复活人类，见到了女巫之神复活人类后虚弱的样子。
于是这些人在听凯茜说这件事后，立刻动用自己的人脉，拉着仪器直接跑到了凯茜这里。
他们手持自己的证件，用了好多部手机，直播全程都不转移镜头，全方位、无死角、远景近景都有，证明自己没有作假。
围观的网友们从最初的完全不相信，到逐渐开始动摇，怀疑是不是真的可能有这种事。
【额……不太对劲了，兄弟们。这怎么，我特意看了这些人的社交媒体，有些还真的是小镇警长和警员还有法医之类的工作人员。他们总不能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他们小镇想出来的招揽游客的方式吗？不然没道理啊，不至于撒谎到这种程度。】
【招揽个什么游客啊！那边灾后还没重建好呢，沿海都是废弃建筑垃圾，招揽谁啊，你去？】
【我的天啊，不会是闹真的吧。我是学医的，这些仪器我还是会用的。我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城市。我决定去一趟，等着我的消息。】
【……】
不光有好奇的网友朝着灾后的海边城市跑，还有他们自己国家的政府和很多其他国家的政府都在派专业人士前去调查。
什么神明地狱撒旦恶魔之类的，声称见过这些超自然生物的人越来越多，但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没有什么撒旦突然出现在城市上空漂浮之类的。
眼下这些尸体是人类能找到的最有力的证明。
如果检测的结果是真的，那就说明，什么撒旦、女巫之神、弥赛亚都是真实的。他们人类真的进入了一个完全玄幻的领域……
凯茜的传教效果很好。
让人类与地狱做交易，很多胆子小的人难免会感到恐惧。
但什么无私帮助人类的神明、为了人类不惜牺牲自己的善良神明，更贴合人类对神明的想象力。
唐灵能感知到，许多人像是大考前一夜临时复习刷题一样，呼唤着她女巫之神的名号，给她提供了极其微弱的信仰之力。
教廷的人见状匆忙跳出来阻止。担心人类被地狱撒旦和女巫之神带进了歧途，远离了上帝。
老教皇伊万再次公开演讲。
他承认了撒旦和女巫之神这两个邪恶势力的存在，不过他呼吁全体人类不要去召唤这两个邪恶的势力。
他提醒人类，天启已经开始了，如果在错误的道路上执迷不悟的话，人类死亡后，不会被上帝复活，只会永远被烈火焚烧作为惩罚。
教廷、撒旦的信徒、女巫之神的信徒，这三方像是打擂台一样，在互联网上开始争执。
三个人类目前已知最神秘高大上的组织机构，像是三国政客互相骂街一样，完全没有该有的高贵姿态气势。
以凯茜为首的女巫之神信徒们从人类女巫那里得知了新的消息。
她们得知教皇在教廷内部被天使惩治大换血后为了上位加入了地狱，前不久被自家女巫之神解救却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弥赛亚是自家女巫，就这么叛离了地狱。
现在听到教皇说自家神明是邪恶势力后气得要命。
她们心疼自家女巫之神的牺牲奉献不为人知，可又不能把真实的消息爆出去，只能对教皇发出嘲讽。
“你们以为那个老教皇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他之前就是撒旦的手下，跟地狱做过交易！”
如此大料被爆了出来，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
无论是吃瓜的网友还是上帝的信徒，全都找教廷要个说法，不少上帝的信徒甚至跑到了教廷门口公开抗议。
老教皇伊万立刻跳出来解释，先是说撒旦多么邪恶，如何欺骗他威胁他，又说弥赛亚是多么的仁慈，原谅了他跟地狱做交易，解救了他的灵魂，还赐予了他神印，保护他不被撒旦杀死。
凯茜等一众女巫之神的信徒们气得都快扯掉自己的头皮了。
“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把事情说出去！”
“不行！绝对不行！女巫之神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就是为了拯救那个地区无数的女孩子。我们不能做出这种事！”
唐灵担心女巫之神的信徒们控制不住自己，特意派人类女巫前去，把控信徒们爆料的节奏进度。
治愈小镇的居民们听教皇伊万说撒旦欺骗他，伪装成天使，立刻跳出来，提出自己的质疑。
“他在撒谎！他想通过污蔑撒旦洗白自己！我们小镇的人是真的见过天使的。神明才有治愈的能力，比如我们的神明还有天使。撒旦要想治愈人类，除非签订契约。我们见过天使，那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因为恶魔困阵和圣水对那个天使根本没有用！再说撒旦怎么可能去治愈那么那么多上帝的信徒，还不收任何灵魂作为利息呢！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众所周知，撒旦有多么注重利益。不光是教廷这么说、女巫之神这么说、就连撒旦信徒自己都承认她们的撒旦大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再说撒旦怎么可能去治愈那么多敌对势力呢，撒旦又不是傻子。
凯茜等信徒立刻跳出来骂老教皇撒谎放屁，说上帝信徒跟上帝和天使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治愈小镇的原上帝信徒、现女巫之神的信徒们立刻在凯茜的直播间里讲述他们小镇当初的事情。
对网友们讲天堂是多么的邪恶，说天使确实给了蝇头小利治愈他们的疾病，但是对人类有极其严苛的规定，要求人类必须遵守原教旨，不然就要下地狱。
再次强调只有女巫之神胜利才能拯救全人类，告诉网友务必信仰支持女巫之神。
撒旦的信徒也跳出来说这件事不合逻辑。说恶魔是装不成天使的，恶魔要是装成了天使，天使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还说老教皇就是个利益熏心的东西。当初自己主动与地狱签订契约，要求成为教皇，害死了上一届老教皇。现在又装无辜，往她们撒旦大人身上泼脏水。再三强调她们撒旦大人从来不做强制的交易！
网友们看着三方的骂战，瓜都要啃漏开始吃手指了。
【我听明白了。女巫之神的信徒跟撒旦信徒两方都说天使不是个好东西。二比一，可以站队了。】
【站队个屁啊！谁不说自己好，说别人坏啊，谁还能专挑自己毛病宣传？】
【我说这帮神明恶魔之类的超自然生物能不能放过我们人类啊。我们原本活得好好的啊，这突然怎么回事！就不能继续像过去一样隐形吗？就哪怕真的有这些东西，别出现在人类世界啊，眼不见心不烦，不会像现在一样担惊受怕，觉都不敢睡。】
【你没听他们翻来覆去强调的都是什么天启吗。好像是个很严重的事情，搞不好咱们全人类都得嗝屁。】
吃瓜吃到快昏厥的网友们，为了自己的小命，根本不敢休息，在三方信徒中到处求消息，终于补充到了完整的详情：
上帝要进行大清洗。
就像那本好多人都没真当过一回事的经一样。
并且已经开始了！！！
人类目前经历的特殊疾病是因为瘟疫骑士，接下来的三个骑士马上就要来了，人类接下来还会遇到更多灾难。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疯了。我现在真的崩溃到一直在家里面笑个不停。说句难听的，我真的觉得咱们人类要玩完了。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三个最大的超自然势力竟然在网上骂战？朋友们，你们能想象吗？能想象到我的崩溃吗！没救了，大家等死吧。】
后加入地狱的技术型人才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
她们有条不紊地对网友们阐述地狱为了应对天启做出的一系列卓越举措。
从地狱基建讲到地狱储存收集物资，最后讲到地狱的生产建设发明。
告诉普通人，加入地狱，积极对抗天启，拯救人类的未来，现在还来得及。
——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地狱里所有堕天使们的预料。
谁都没想到唐灵竟然会出其不意，毫无预兆就把全人类卷进去。
唐灵则是抓紧时间把娜赛尔再次派到了战后的地区。
娜赛尔的任务是：带偏当地信徒的同时激起信徒们反抗的意志。
于是，在全世界把目光放到海边城市的尸体检测结果时，战乱的地区迎来了弥赛亚的降临。
教廷和上帝的信徒在三方网络骂战中被骂得狗血淋头，呈现劣势，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没想到属于他们的更加确切的证据出现了。
“我的信徒们，我今日前来解答你们的问题。”
拥有智能手机的那些信徒，立刻开启了直播，他们想要证明他们的神明是真的存在的，没想到他们拍不出神明的画面，只能播出神明的声音，在场的其他人则不受任何影响。
虔诚的信徒们立刻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伟大圣明的弥赛亚啊，您说我们是被圣徒误导了，请问我们哪里被误导了。”
“圣徒保罗定下了许多对于人类的规定。但那些都是他的话，而非我之语。你们被他蒙蔽，轻信了他的话语。看看你们的周围吧，你们何以待母亲、妻子、女儿至此？”
娜赛尔的表演渐入佳境，按照唐灵的嘱咐，语调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一句带着私怨，真的有了切实的怒气。
现场早就习惯麻木了的女人们刚开始还没有反应，等到心中一直有怨的那些女人呜呜地哭出了声音，才被触动了些许。
原本就被撒旦信徒们蛊惑的那部分女人，立刻跳出来说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许多不公平不合理的遭遇，说着自己生活中的艰辛。
密切关注网上消息的信徒想到了女巫之神信徒们的话，连忙提问：“那些自称女巫之神的信徒们说天使要求人类遵循原教旨……”
“所以你要相信她们的话吗？”
在场的男人们大多呆愣住，不敢继续这个话题，担心自己触犯了神意，那就真要下地狱了。
有些男人们立刻对弥赛亚解释，说自己是被误导的，他们以为自己是在遵守神意，如果不是圣徒保罗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
“现在你们知道了。你们应该做什么呢。”
弥赛亚的一句话，让早就心有怨气的女人们立刻扯下了自己的袍子。
剩下的女人们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们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确切指示，才敢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她们的丈夫儿子，在弥赛亚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迅速帮自己的家人扯下那条困住她们太久太久了的袍子……
——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看到直播的画面，当场哭了出来。
她们知道这是她们的神明做的！
自己这些信徒还差点拖了自家神明的后腿。完全不知道这个小瑕疵也是她家神明的计划之一。
她们猜想女巫之神的身体应该是才刚刚好了一点点，就忙着带女巫去拯救当地的妇女。
可她们不能说出来，只能一边哭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掌，感恩女巫之神的伟大无私。
真·女巫之神·唐灵也在看直播。
她正指着直播的画面回头看自己的姐姐们：“啧啧啧，看看，他们、她们，全都要下地狱了。”
众女巫：……
“是啊，拜你这个缺德玩意所赐。”
第 135 章
上帝这个万物之父最缺德的地方在于他从来没给过明确的标准让人类去执行, 没有做什么加几分、做什么减几分那种标准化的奖惩机制。
他确实是对人类有过很多要求，但那些要求大多模糊，模棱两可导致在其中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上帝这么做的原因和人类的掌权者类似, 就像每一个国家都总有那么几条口袋.罪一样，目的是把最终解释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 那么多千年以来，人类都在尽力消除口袋.罪, 认识到某些模棱两可的规定会造成不公不义的事。
但上帝却没有丝毫长进。
他依旧认为人类必须读懂他的言外之意, 揣测他的标准，对他无条件顺服，让他事事顺心，不然就弄你，死了都不让你消停地那种弄你。
既然是模糊的标准, 那就别怪别人反向利用回去。
战乱地区其他地方的上帝信徒们并没有像现场的信徒那样盲目顺从, 依旧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在现场，感受不到神明带来的压迫感, 自然就能相对保持冷静。
隔着网线的部分上帝信徒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个自称弥赛亚的“神”是个女声，还在宣扬他们信奉了几千年的东西是伪经。
这件事可以说不是一般严重了。
这肯定是当地人在装神弄鬼亵渎神明！
战乱地区的势力划分复杂, 很多同一个城市中的信徒, 都因为信仰派系不同会产生矛盾争端，更何况这种公然的违逆经文的言行。
某些极端的组织立刻在直播间里发出反对的评论, 甚至拍视频说要轰炸当地违逆神的百姓，说他们一定是被撒旦蛊惑，不知道在哪搞出了个女人，做出了这种亵渎神事, 他们要坚定维护上帝，消灭这些背神的东西。
其他国家地区看到这些言论的网友们尽管目前还对这些神魔之类的事情报有怀疑, 但看到这些言论后都很担心当地的百姓，担心他们才刚刚受到星国的袭击，还要被本族狂热分子伤害。
直播还没一会儿呢，现场不少人的手机全都响了起来。
拥有手机的，尤其是智能手机的，已经算是当地生活条件很不错的人了，这些中有些人有外地的朋友，所以他们才能收到其他地方朋友们的提醒。
现场的信徒们被此起彼伏的铃声吓得一惊，手忙脚乱想要关掉手机。
“不必。”娜赛尔出声制止。
她沉吟了两秒，在想唐灵。
目前为止，人们所有的反应都没逃过唐灵的预料，她的每一句台词都像是唐灵设计的程序。
她之前有问过唐灵，要是那些人不像唐灵猜的那样做怎么办，唐灵说一定会的，她问唐灵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唐灵说因为活得够久加上系统化的学习。
她之前与唐灵打赌，她猜到了会有极端信徒发出威胁甚至攻击，但她猜其他人或信徒一定不会给现场的人通风报信。
因为当地人对神明的崇敬和对极端信徒们的恐惧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两者结合在一起，不会有人敢拨通手机。
她继续说着唐灵早就设计好的台词：
“接通电话。不信的、妄语的必受我的惩治，怀揣着善意的心势必会重新焕发生机。”
网友们能从直播中看到很多信徒们颤抖着接通手机，稍微破的那些手机喇叭异常响亮，哪怕没开免提都能听到声音。
“小心一点！快把你的脸蒙住！很多组织都说要挨个对照直播上的面孔猎杀你们！”
“你们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弥赛亚是真的吗？你快看看网上的消息，你们被悬赏了！那些人甚至扬言要去把你们灾民聚集点夷为平地！”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了你叛神的行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之前的炸弹怎么没炸死你？”
“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你们这群被魔鬼迷惑的人应该下地狱！我已经把你的位置报告给组织了。你等死吧！”
“……”
打赌时，唐灵告诉她，不要高估人性的同时，也不要小看人性。
现在接二连三的声音，是她赌输了的证明。
娜赛尔在心中数数，数恶魔去现场找人的时间，数人类女巫们从下咒到咒发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时，她说：“问问他们还是否会执迷不悟下去。”
现场的某些信徒已经发现了对面说话的声音逐渐降低，他们还以为是信号不好的问题。
直到弥赛亚这么说，他们才听话地呼唤电话另一边的人，哪怕这人刚刚在诅咒自己。
某些极端信徒，说不好是太虔诚于上帝，还是太虔诚于自己。
他们在拨打电话时还不忘开直播，对着直播间的观众宣传自己的极端想法和言论，威胁惩治那些违抗神的垃圾。
这些人是第一时间被恶魔找到的。
恶魔们找到他们后，迅速将他们的贴身物品或头发皮屑等东西交给大后方的人类女巫。
人类女巫们担心诅咒效力不够，三五十人成群对同一个人发出了诅咒。
就这么一个编队处理一个人。
不论是恶魔还是人类女巫都在尽可能地完美执行唐灵的命令。
看热闹的网友们是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的。
网友们看到之前还在扬言弄死那些背神者的极端信徒们开始流出了鼻血。
看到网友们的提醒，极端信徒刚开始还以为是气候干燥的原因。
可很快，他自己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血朦朦地一团，像是被糊上了什么的东西。
他伸出手去擦拭眼睛，无法再看到网友们的消息。
如果能看到，他会看到网友们刷屏般的提醒。
【你在七窍流血啊，兄弟！！！】
口出狂言的极端信徒们在大口大口吐血后，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那个他不信的弥赛亚……
是真的！
而他对弥赛亚说出了侮辱的话，受到了来自神明的惩治。
降神现场的信徒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对面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只有善意提醒他们的那些人还在说个不停，询问事情的真假，再三提醒他们要小心。
发出善意提醒的那些人在同一时间愣住，发现自己突然精神一震，浑身上下都透着舒适。
那种四十度高温天气，一杯冰水下肚那种舒适，因为太过明显，完全没有办法察觉不到。
有些人在拨通电话后，也看到了直播的后续，听到了弥赛亚说的那句话，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
“弥，弥赛亚不会是真的吧？我刚才怎么感觉身上所有的不适都被治愈了呢？这，这太神奇了！”
这些人身边的恶魔摇了摇头，表示否认，她们的撒旦大人才不会这么好心，做那么赔本的事。
这只不过是给他们几天舒适的感觉而已。效力会一天比一天更轻，直到毫无察觉以为习惯了那种舒适。根本就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更没有治愈能力。
现场的信徒们听着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弥赛亚，坚定地给电话那头回应。
“当然！当然是真的！弥赛亚真的降临了！我们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在数个直播间旋转跳跃吃瓜的网友们疯狂地互相分享他们在别的直播间看到的事。
更有甚者同时打开了好几台设备。
网友们口口相传，互相发着录屏，事情的经过被擅长吃瓜的网友们用最快速度整理出了时间线，给其他不知道的人分享。
出言不逊、被警告、七窍流血……
如果这不是真的，那只能说这是互联网视频爆火以来最狗血、规模最大的剧本。
【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所有吃瓜过后的网友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有女巫之神的信徒们和撒旦信徒们一如既往地坚定。
女巫之神的信徒知道这些全都是女巫之神做的。女巫之神在惩治那些反人类的变态，在奖励那些善良的人。
唯一可惜的是，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们从不标榜自己善行的神明有多伟大。
撒旦的信徒们则在感叹这些人的好运气，在这件万众瞩目的事情上，她们的撒旦大人还有更大的计划，所以下手不能太黑，导致这些人受到的惩治不够严厉。
娜赛尔看事情差不多了，再次开口。
“伤害你们的那些人，是背离了神明，利益熏心的人类。如果这些人不被制止，世界上会有更多人被他们伤害，被他们卷入更大的战争里。我这次来，就是来指引你们，指引你们阻止他们，让他们还给你们，原本就属于你们的东西。”
话虽说得模棱两可，既没说清是哪个神明，又没说还给这些人什么东西，但依旧给当地人的精神上带来了不小的振奋。
只有当地常年战乱的人知道自己的心中有多少恨意。
他们明知道伤害他们的那些人在对他们做很邪恶的事，可他们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或者说是不能反击。
毕竟经文里已经严格教育过他们了，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当地除了少部分自称在遵循上帝旨意的极端派外，大多数人其实都在忍气吞声。
不断劝告自己，安慰自己接受这所有所有看似不公平的事情。
这些都是上帝对自己的考验，通过考验后有天堂在等着自己，自己去往上帝的身边后，就再也不会经历痛苦，再也没有什么不公平。
他们根本不知道，上帝才是那个不公平制造机。
没想到他们没等自己死后去往上帝的身边，就先等到了弥赛亚降临。
现在弥赛亚说得清清楚楚，他们那些痛苦的经历不是神明赐下的考验，是利益熏心的那些人在伤害自己。
“我们该怎么做啊，弥赛亚？”
“当然是把那些伪信的、犯了罪的、不知悔改的、从世间清除干净。”
凡听到这番话的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真犯了罪的？
到底做了什么才算是犯罪？
首先发动战争的那些政客肯定是罪大恶极，这个所谓的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可其他的呢？
伪信的？
什么才算是真信，什么才算是伪信？
全世界范围内，哪怕是根本没听过这些东西的网友们，在听到这番话后都同时开始补课，试图对这些东西有些了解，担心最近轰动世界的弥赛亚和恶魔之类的东西是真的。
万一呢？
无数网友们，抱着万一的心态补课过后——
心情复杂，却不敢多说一句。
每多看一条经文上离谱的规矩，都像是一记重锤朝着心口砸去。
‘放屁呢这是？’
心中不忿的抱怨出现后，吃瓜网友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在胸口划着刚刚学来的，姿势动作完全不标准的十字。
随后立刻马上在心中找补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最先在网友们心中出现的完全不是崇敬，而是如有似无的恐惧。
弥赛亚说完那句话就消失了，在场的信徒们想要详细询问，却根本没有机会。
在场的上帝信徒们的心中刚刚受到鼓舞，可马上陷进更大的迷茫中。
不在场的上帝信徒们更是如此。
上帝的信徒们熟读经文，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可弥赛亚之前说，他们这些信徒被圣徒的话误导了，圣徒在神明的话语中添加了自己的某些想法和意志。
那，究竟哪些是添加的，哪些是神原本的意思啊！！！
所有上帝信徒们全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信什么东西，不信什么东西，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
至于声称自己是虔诚信徒、时刻把信仰挂在嘴边，但是做了许多自己都知道，上帝绝对不会原谅的事的那些人是最最害怕的。
星国的政客们全都偷偷做起了网上盛传的恶魔召唤仪式。
他们之前就收到了来自教皇的提醒，现在更是收到了海边小镇的检测结果。
他们知道自己没救了，弥赛亚一定会惩治他们，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另一方的阵营。
玛门将这些试图召唤恶魔的政客们召集在了一起，长叹一口气，在这些人面前显出身形，在被他附身的那个政客身体里不耐烦地提醒。
“省省吧你们。我们最近一直在你们身边。就你们那个黑到恶臭的灵魂，地狱犬现在都懒得吃，更別说唐灵了。她怎么可能收这种东西。一群废物东西，被她几句话吓得狗胆稀碎，连贪婪的能量都无法再为我供应。”
玛门唉声叹气，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唐灵到底想玩什么东西。
在他的视角里，唐灵先是突然让全人类知道他们这些非人生物，然后隐晦地煽动人类去战争？
战争对人类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加快战争骑士封印解除的速度。
唐灵根本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把战争限制在那个区域。像唐灵这样告知全人类后又煽动人类，后续事态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他以为他跟唐灵是在操盘演练下军棋，有来有回，你一招我一式。
可唐灵她怎么下的是飞行棋啊！
这么随机，完全不讲逻辑。
和玛门一样有些迷惑的是女巫之神的信徒。
假弥赛亚的那些话，讨伐开战的意思有些过于明显了，不太像她们熟知的那个善良的女巫之神。
“女巫大ῳ*Ɩ 人。请问，那个弥赛亚说的那些话，是女巫之神的安排吗？是不是那个假扮弥赛亚的女巫大人说错了话啊？”
被派到当地的人类女巫装出无奈的样子：“是也不是。我们怎么可能背离女巫之神的意志呢！你们可以想想，发动战争，到处做坏事的是天使。但弥赛亚的扮演者总不可能说天使的坏话，直接说需要消灭的那些人是天使操纵的吧。要是露馅了，那当地的女人岂不是全都要死。
所以我们这些人类女巫，想要拉着人类一起对抗天使。这势必会引发与天堂的战争，但是如果不开战，我们不还是要死吗。
女巫之神本想全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处理的，但我们这些人类女巫不同意。邪恶的天使需要被消灭，但我们不能让女巫之神自己去做这件事！
你们要知道，女巫之神要是倒下了，就再没有能对抗天堂的神明了。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更大的战争，不，准确地说，是来自天堂的无差别屠杀里。”
女巫之神的信徒们一听，马上接受了人类女巫的说法。
非但没有质疑女巫之神与人类女巫的选择，反倒自责，怪自己没能给女巫之神拉到更多信徒，让女巫之神恢复神力。
在她们看来，女巫之神腹背受敌。本来就神体不稳，刚刚又惩治和治愈了那么多的人类。撒旦这个临时合作者又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的利益。
出走几日，归来的神明，仍是只有她们这些信徒自己！
女巫之神就只有我了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女巫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告诉世人，一切都是我们的女巫之神做的呢？只有这样，我们的神明才能有更多信徒，早日恢复体力啊！我真的很怕我们的神明会消失！”
崩溃的女巫之神信徒们，同时听到了一道比之前更为虚弱的声音。
“不可以！如果你们那么做了，数以万计的女人都会死。
你们知道我的来历吗？我是在女人的祈祷中苏醒的。世界第一个女人。不是夏娃，是莉莉丝。世间第一个敢于反抗上帝不公的莉莉丝。
曾几何时那个的可怜女人在经历过来自上帝的不公后，偷偷在心中祈祷，祈祷有一个神明，属于她们女人的神明，会赐予她们力量，让她们有反抗的能力。
她的祈祷之声太过强烈，提供的信仰之力太过虔诚，我就在她的祈祷声中苏醒了。我给了她巫术，给了她反抗上帝的能力。
从那以后，我就跟上帝结下了梁子。
我不知道我存在于世间多久了，或许早过上帝。
不过由于第一个唤醒我的是莉莉丝，我出于感谢就与她定下了约定。像是上帝与人类的约定一样，我与她约定会保护世上每一个女性。
莉莉丝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她并没有因为憎恨男人，就让我伤害他们。她只是自保，有时候还会让我帮助被上帝伤害的男性。
上帝无法杀死我，但他找到了对付我的方式。他一边消耗我的力量，一边让人类遗忘我的存在，一边杀死我最虔诚的那部分女巫信徒。
就这么……我越来越虚弱，陷入了沉睡，消失于人世。不过不用担心，消失了也只是沉睡而已。我是可以对抗上帝的神明，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死。
所以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帮助那些女人，而不是把她们置于险境。她们迟早会知道真相的，你们不要急。”
听到这些话的女巫之神信徒们呜呜直哭，心疼女巫之神过去的经历。
凭借着女巫之神最近为她们做的事，她们甚至能想象过去女巫之神的力量是怎么被消耗的。
就这个只顾着付出不要回报，上帝还一直打压的神明，不虚弱才怪了！
信徒们知道女巫之神不会死后，吃了一颗定心丸，稍微能放心了。
不过也有些信徒对女巫之神不懂心疼自己的行为很不满意，小声埋怨自家神明：“沉睡了跟消失了没区别啊！您倒是多多少少顾着点自己啊！”
旁听的女巫们都快憋笑憋死了。
唐灵一断开通讯，就收到了周围来自姐姐们的疯狂吐槽。
“真行啊你，小唐灵。”
“还得是你，连自己亲妈都编排。”
“真是瞎话张口就来，老妈还带管人类男人的？她才不管人类男人死不死呢。”
“妈她就没把人类男性放在眼里过，压根一个都看不上。男性天使们都只是她大小不一的工具而已。”
“只有我的笑点是，唐灵夸咱妈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吗？说实话，我就没见过比咱妈更不符合人类好女人标准的女人了，真的。小唐灵，你为了顺带多搞点男信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精彩，真精彩。不愧是你唐灵。”
第 136 章
最先去往海边受灾城市调查的人向全世界公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死掉的三个尸体和被复活的三个人, 无论从骨龄发育状况到DNA都完全一致。
更夸张的是，他们身上的痣、斑、体毛分布、文身、牙齿形状全部都一模一样。
这就算是用双胞胎的理由也没有办法解释。
各国官方的调查人员得到结果上报后，被上面告知不要声张。
但私人前去调查的那些科研人员和学生们可不管那么多东西。
他们在第一时间就上传了他们的发现, 爆出了这个消息。
目前互联网上基本上只有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坚定的实用主义信仰者们仍对世上有神明这件事抱有怀疑。
海边城市的女巫之神信徒们听了女巫之神发自肺腑的讲话后，擦干眼泪暗下决心。
她们一定要在不暴露弥撒亚身份的同时, 尽可能为自家神明拉到更多的信徒，让神明能早日恢复神体。
尤其是其中的女信徒们, 她们坚信女巫之神就是她们女人的守护神, 不像上帝那样偏心男性。
这些前来调查的官方/私人等科研人员就成了信徒们传教的目标，被信徒们拉着讲述女巫之神做出的善行善举，列举上帝做出的小心眼缺德事迹。
海边负责监管信徒的人类女巫也开始展示自己特殊的能力，给众多外来者展示追随女巫之神、信仰女巫之神会有什么特别的待遇。
亲眼见证超自然的力量的存在，比查出那些让人难以置信的检测结果更让人惊惧。
无论是去往海边灾后城市的研究人员还是凑热闹的人, 全都成了女巫之神信徒们话术洗脑的俘虏, 加入了女巫之神的阵营.
各国基.督耶.稣的信徒们虽然迷茫恐惧，但控制不住地兴奋。
在他们的信仰视角里, 弥赛亚就是会降临两次。
第一次以受苦仆人的身份为人类去死，替人类洗清罪行。
第二次带领全体信徒夺取世上的一切政.权, 替他们复仇, 给他们带来和平统一。
但上帝的虔诚信徒中，信仰特别坚定的那些人,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这部分信徒的先祖在弥赛亚第一次出现时，就一直不承认复活的弥赛亚。
他们先祖一直遵守的是当初与上帝本人签订的旧约定，认为弥撒亚不管说什么都不能代表上帝。
最初旧版本的约定中，上帝明确说过除了上帝他老人家本神以外, 不许人类有别的神，更不能雕刻偶像, 并且明确强调不可雕刻形象是任何已知生物的像，对其加以跪拜。
弥赛亚明明是人类的形态！弥赛亚和他的信徒们的行为明明是犯了上帝最先说出的前两条禁忌。
他们应该被上帝惩治！
这些上帝的虔诚信徒们认为其他人都信错了，只有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才会被上帝复活。
哪怕他们相信了弥赛亚真的再次出现，相信弥赛亚真的拥有神力，他们也不愿意追随弥赛亚，他们只相信那个唯一的父神——上帝。
就在他们心烦意乱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他们看到了网络上更加邪恶的、撒旦信徒们的发言。
起因是弥赛亚的信徒在网上跟撒旦的信徒吵架，弥赛亚的信徒们说弥赛亚已经现身了，在灾后地区指引信徒，撒旦根本不敢现身，一定是怕了弥赛亚这个真神，躲回了地狱里。
网友们都以为真神出现后，恶魔一定会退避。没想到撒旦的信徒没有丝毫恐惧，反倒直播对弥赛亚的信徒开启了公开嘲讽：
【你们这帮弥赛亚的信徒都要笑死我了，自己信得七扭八歪的还在那里狂个什么东西？
你们的上帝老爹当年说得清清楚楚，不许崇拜其他任何神，不许雕刻人像动物像等等任何像。可你们这些弥赛亚信徒几千年来做了什么，你们把弥赛亚被钉死的画像画得到处都是，还挂在教堂里天天祈祷赞美。
你们早就犯了上帝的忌讳了。你们在我们撒旦大人的眼里，是一群下场都不如普通人的傻子！】
弥赛亚的信徒们再次全都懵了，他们就从来没有这么密集地受过打击。
他们立刻在撒旦信徒的直播间里反驳。科普信仰的常识，强调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
没想到却换来了撒旦信徒们更加夸张地嘲笑。
【这种东西，骗骗兄弟就行了，别把自己都骗了啊。当初这个概念怎么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只能说你们宗教知识学习得不怎么样，信仰没虔诚到哪里去。
还用我给你讲历史吗？当初教廷那帮狗东西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弥赛亚出现后的矛盾，又做了太多崇拜弥赛亚的事，还把弥赛亚被钉死的雕像挂进了教堂。教廷要是不这么解释，岂不是说明了他们自己触犯了神意，有了违背神的罪行？
最绝的是你们这帮弥赛亚的信徒傻子，教廷说什么你们都信，还把只信上帝的那些人视为异端加以打击，甚至发起战争对那些人进行猎杀。
你们以为自己死后能被上帝复活？我可去你的吧！我们撒旦大人要是在天启后的战争中输了，你们都得跟我们一起下地狱！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在地狱里等你。】
撒旦的信徒们说完这些话就开始传.教。
不断说着地狱里现在的福利待遇特别好，呼吁普通人趁早加入地狱。
说就算不是为了一起对抗天堂赢得最后的胜利，最起码也能在末世前过几天好日子。
还说让普通人好好补补这方面的知识，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行为，有几个人能符合上帝对人类的标准，能在天启后被上帝复活而不是下地狱。尤其是女孩子，上帝对女孩子的标准更为严苛，平时追星的、逮谁喊谁老公的、看颜色小说视频的、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对男人不够恭顺服从的……一个都逃不过去，全都得下地狱！
时刻冲浪的网友们基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们吃瓜到这儿时，全都感觉自己心口中了一箭。
合着世界上除了极度保守的地区外，稍微现代化一点的国家里的年轻人们，一个都逃不过去？？？
面对网友们的刷屏，撒旦信徒们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不然你们以为呢？稍微了解一点这方面相关的知识都能知道上帝复活人类可不是从现代人里选。是从过去到现在，所有死过的人里选。过去保守虔诚的信徒们有那么多，谁会选你们这帮成天撒欢打屁、嘴上没个把门的东西。】
网友们的心口都快被箭扎成筛子了。
不过细想想，确实有道理。
如果他们是上帝，他们都不会复活自己！
有不少网友们，在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客观地自我评估后，马上开始咨询起了地狱相关的福利待遇。
弥赛亚的信徒们无法反驳撒旦信徒的这番话。
教廷做的许许多多的事，他们也都知道，没有一个信徒会不知道。
只不过他们一直洗脑自己，告诉自己弥赛亚·耶.稣·基.督是仁慈的。圣子前往人间就是来拯救他们的，会原谅人类做出的所有事。只要他们虔诚地去信仰，诚心地去悔过就能被谅解。告诉自己，自己相信的才是对的，他们已经与神明签订了新的契约，那旧的契约就不作数了。
现在敌人把这个他们并没有特别当做一回事的东西扯出来，说他们才是犯了最大的罪行，违逆了上帝。
“不不不不！”
没有一个弥赛亚的信徒愿意相信这件事，信徒们找不到弥赛亚只能找弥赛亚在人间的代理——教皇。
信徒们几乎无法被控制，激动地往教廷里冲，想要教皇给他们一个说法，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皇正跟其他主教们大眼瞪小眼地开会，不过会议上没有一个人发言。
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撒旦信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他们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毕竟他们教廷之前也是有天使和先知出现的，也没有天使和先知告诉他们这样不行啊！
“要不……要不我们先公开发言，告诉信众们过去我们这里一直有天使和先知，所以应该没犯上帝的忌讳？”
“不行！你们忘了假先知了吗！万一我们之前只是被哄骗了呢！”
“假先知……会不会真是被撒旦影响的啊？教皇不是说撒旦说那个治愈小镇的天使是她吗？”
“撒旦的话能信吗！那个治愈小镇的信徒不是说了吗。撒旦，不是，天使，那个天使治愈了那么多的人，地狱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撒旦又不是傻子，再说撒旦不签约哪来的治愈能力啊！她是个女巫啊，还变成了恶魔，哪有治愈的本事。”
会议上的主教们都快疯了，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过去天使一直强烈要求他们猎杀女巫了。
如果地狱撒旦不是女巫，那根本不会难缠到这种程度，把全世界搅得一团乱不说，还让他们什么都没办法确信。
在这个女巫混进地狱之前，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困境。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就在教廷里的神职人员们听着外面数万信众的喊声，彻底崩溃不知道该不该回应的时候，他们同时感知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众主教们看到教皇身后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过后，弥赛亚显出了身形。
窗外的阳光折射下，弥赛亚一身的金纱波光粼粼，头上的金饰奢华得像是中世纪的王后而非神明。
“你们似乎是不满意我再次降临后的样子。”
回过神的主教们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您这样的选择一定有您的用意！”
娜赛尔面上维持着庄严的样子，心中烦得不行。
她已经听唐灵讲过了当年教廷怎么操控信徒们的思想，放纵信徒们四处猎杀女巫的事情了。
女巫没杀死，反倒把数以几十万计的女人全都害死了。
就她这个脾气个性，在那个时代根本活不下去，大概率会成为被猎杀的女人中的一个。
现在这帮位高权重的神职人员们以为她是弥赛亚，全都不敢放屁了。简直连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都敢稍微发出一丝丝质疑。
“是的。我使用这个形象现于人前，确实有用意。”
教皇伊万发现所有同事都在看自己的身后，也回头看到了弥赛亚。
听到弥赛亚这么说，自以为被选中的教皇伊万鼓起勇气代替一众神职人员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神圣的弥赛亚啊，请问那您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形象出现呢？这个形象跟之前……嗯，差异太大了。”
娜赛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按照唐灵的嘱咐，吊起一众信徒的胃口，提起了另一件事。
“撒旦的信徒们说的是对的。你们人类再次触犯了父亲的禁忌。”
在一众主教们掉地的下巴中，娜赛尔再次开口，讲起了从唐灵那里新鲜出炉、真假掺半的故事。
“那一年，我一言不发，替你们人类背负了罪行。以我的死，赎你们的罪。可我没想到，你们不老老实实继续守父亲的规矩，竟然把我设立成了与父亲同位列的神明！我是父神派来掌管人类、统一政权的，我怎么能与父神并称呢！我以死洗清了你们人类的罪行，可你们人类……”
剩下的话娜赛尔没说，唐灵告诉她，话说得意犹未尽、靠人类自己的想象更有威慑力。
现在她看到下方一种神职人员们恐惧的表情，她知道唐灵又一次对了。
第 137 章
教廷到底犯了什么罪, 做过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教廷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教廷为了圣父圣子相关的理念没少争执。
有些信徒因为弥赛亚·耶.稣明确说过‘父亲地位比我高’，所以这部分信徒认为上帝是高于弥撒亚的。
另一部分信徒因为弥赛亚又说过‘我与父亲是一体的’, 所以这部分信徒认为圣子也是神，跟上帝这个父神的位列是同等的。
当年为了能够消除矛盾、确定统一的理念, 教廷召集所有地区的主教，整整开了三个月的会议, 也没有争论出一个准确的结果。
眼看着争执不休, 最后教廷为了不被分裂，还是采用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教廷采用了后者。
这才发展出了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概念，彻底统一了教廷的思想主张。
从那时起，凡是不遵循这一原则的，都被教廷打成了异端。
教廷确实如愿以偿, 势力得以壮大, 维护了稳定统一，直到现今。
教廷的神职人员们从来没有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哪怕他们曾经对异端发起战争, 杀了很多很多与自己思想理念不同的人。教廷依旧没当回事。
因为后来天使出现时，从来没有说过他们错了, 没有说过他们不能这么做。他们也就心安理得地以为教廷当年猜对答案, 自己这一方的理念是真理。
可现在弥赛亚出现，明确地表示, 他们错了。他们人类在被弥赛亚洗清了罪行后，又再次犯下了罪行，还是上帝最不能容忍的罪行！
“我，我, 我不能理解！尊敬的弥赛亚，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犯下如此罪行后, 天使从来没有过对我们发出警告或是提醒呢？”
“对啊，之前天使们告诉我们猎杀女巫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们做错了啊，如果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改正的！”
“我们之前遇到的先知，难道都不是真的先知吗？”
“……”
教廷里的主教老头子们叽叽喳喳，叨叨个不停，每一个人都害怕自己在死后会下地狱，而不能作为上帝的仆从追随上帝，得到永生幸福的待遇。
娜赛尔装出怜悯的表情看着一众神职人员，对他们提出了她自己也很好奇的问题：
“你们教廷犯下的罪行又岂止是这一项。天使有提醒过你们吗？我是说，那些小男孩。近代都有二十万不止，过去……”
下方的主教们听到这话，原本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全部消失。
上帝的仆从是不能结婚的，必须要一直保持纯洁。这是上帝极少数在对待男女时标准一致的事。
上帝明确说过，男女结合才是正确的，男男像男女一样结合是可憎的，要被治死。[注1]
但很多神职人员无法一辈子保持纯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于是这些人自己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不碰女人，也勉强算作纯洁。只要告罪，弥赛亚就会原谅自己。可他们心里知道，这是犯了上帝的戒律。
教廷内部正常的神职人员对这部分犯罪的神职人员也颇有微词。但为了维护教廷对外的神圣性，他们只能选择帮助内部其他神职人员隐瞒这件事。自己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么做也是在维护上帝和弥赛亚的声誉。
长此以往，有许多喜欢伤害小孩子的变态，打着侍奉上帝的名义，成为了神职人员，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有更多机会把魔爪伸向小孩子。
稍微对犯罪心理学有些了解的都知道，这种类型的罪犯往往外表看起来开朗热情善良，与周围人都能处好关系，一般都是远近闻名的好人，在被抓现行前根本没有人相信。
原本就难以被发现的罪人又披上了一层自带神圣光环的外皮。就算真被发现了，有着教廷的维护，这些罪人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直接被抓进牢里。
最后导致过往那么多年里，有无数受到伤害的小孩子们，跟自己的父母说这些来自神父的伤害时，父母都根本不相信。孩子们只能在恐惧中，一次又一次被父母带进教堂里，带到那些所谓的“神父”的身边去。
在场的主教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教廷的这些丑事在人类世界都瞒不住了，更别说全知全能的天使神明不知道了。
主教们后知后觉也对这件事有些疑惑。对啊，天使为什么不提醒他们呢？或者天使出手强力制止。那样的话，手下某些辣眼睛的东西肯定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娜赛尔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好奇天使为什么不赶快制止这类神父伤害无辜孩童的事。
不过唐灵卖了个关子，没告诉她答案，只给了她台词：“女巫的情况特殊，所以天使让先知提醒你们抓捕围猎女巫。除此之外，天使们不会过度制止人类的行为，要看人类的自觉性是否能达到父亲的标准，获得天启后被父亲复活的资格。自甘堕落犯了罪行的、违逆父亲的……天启后都要留在地狱里。这是天使们没有提醒你们的原因。我的牺牲洗清了人类先祖偷食禁果的原罪，你们却丝毫不珍惜。”
听到这儿，在场的主教们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对啊。现代社会里那么多神职人员的某些行为，连他们教廷内部的人都觉得离谱。可天使什么都没有做，完全没有插手，对于信徒之间信仰的争端，更不会出手管制了。
“我，我们……”
主教们想要说点什么，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齐齐看向弥赛亚身边的教皇伊万，心中愤懑不平。
凭什么伊万他一个跟地狱签过约的教皇能被弥赛亚赦免，他们就不行呢。要说罪行，教皇伊万比他们犯下的罪行重多了吧！
一众主教中有一名特别恪守教规的主教主动站了出来：“尊敬的弥赛亚。我父母都是最虔诚的教徒，我自小受到您曾经经历的感召，立志成为一名为神职人员，将您对我们人类的爱传播出去。我从来不曾犯过任何罪行，经常行善捐出了我所有的财产，从不贪恋任何钱财物质。我学着您不惜牺牲奉献自己去善待他人。难道这样的我要因为误解了神意，因为把您放到与上帝同等位置，就要下地狱吗？”
“没错。是的。”
娜赛尔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毫不犹豫。她终于等到了有人提这一点，可以进行下一段的台词。
“我与父亲是不同的。你们都是熟读经文的神职人员，肯定知道这一点。我认为所有人类，哪怕是像伊万一样犯了错的人类都应该被拯救，都应该给一次反省的机会。
当年我就是这么做的。
我从来没怪过人类做出的坏事，哪怕是对我做的坏事。我一直坚信，只要幡然醒悟及时悔改那就值得被我拯救。我从来没有对人类丧失过信心，从来没有放弃过人类。”
下方的主教们听到弥赛亚的这番话纷纷应是。
弥赛亚的言行和上帝截然相反。在上帝的规矩里，人类做很多事都有罪都要死；弥赛亚却不同，弥赛亚更倾向于原谅人类以及替人类背负罪行。
所以众多信徒们才更想要追随弥赛亚。总是自我洗脑，认为弥赛亚与上帝是同等的，坚信弥赛亚会洗清自己身上的罪行。上帝派出了弥赛亚，一定就是想宽恕人类的罪行。
自称受到弥赛亚感召成为神职人员的那个主教，最敬爱弥赛亚的就是这一点，于是他激动地站起来：“是的！尊敬的弥赛亚。我就是因为您当年种种这样的善行事迹，所以选择追随您的步伐！”
娜赛尔的下一句话，却让原本有些兴奋的主教们再次沉寂下去。
“但是在这一点上，我和父亲有些争议。”
娜赛尔不管被吓傻的神职人员们继续说：
“你们信仰我、追随我、把希望寄托于我。我没有办法对你们坐视不理。可我又尊敬爱戴父亲，只能服从父亲的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放弃你们这些我的追随者。在父亲眼里，你们是把我与父亲放在同等位置、刻我人身雕像的罪人，只能被扔进地狱。
我心中的苦闷纠结只有我自己知晓。
你们了解我的。我不想放弃你们，我只想拯救你们。于是我下定了决心，再次降临于世。我要拯救你们，哪怕我还会再为了你们死一次，哪怕我这次为你们违逆了父亲。”
娜赛尔慷慨激昂的讲话并没有得到下方一众神职人员们的热烈回应。如果是她自己面对这样的冷场，一定会惊慌失措。
不过唐灵已经提前提醒过她了，告诉她有些人的抗打击能力没有那么强，傻掉冷场是很正常的。
不要小看弥撒亚在人类世界的影响力，更不要小看人类求生的意志。她只要继续念完台词就好。
“我赐给伊万神印，是因为伊万及时醒悟，并且肩负领导一众信徒的重任。他的灵魂被邪恶的撒旦掌握在手里，撒旦必会找到他复仇，所以我提前将他保护起来。
你们在我的眼中是相同的。所有的人类在我的眼中都是平等的。这也是我这次降临选择这个躯体的原因。
只要这次你们坚定地信仰我，追随我，像我过去要求的那样：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天天背起他的十字架跟随我[注2]。
我必为了你们牺牲我自己，燃烧我的灵魂躯体，为你们这些悔悟的人类赐下神印，让父亲看到我保护人类的决心。”
娜赛尔说完，挨个走到在场主教们的身边，手指在他们的额头上一点，主教们的额头都出现了与伊万相同的印记。
圣洁的白点，闪耀片刻后消失，只有刻意催化后才会再次闪出光亮，证明这个东西有“效力”。
娜赛尔不厌其烦挨个点下去，看着一众主教们感恩戴德、感激不尽的神情，她有些能理解人类女巫们调侃唐灵老大‘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是什么意思了。
最初听说这个神印时，她还真以为是个什么保护咒语，还有些不满凭什么垃圾主教配拥有这种东西。
唐灵手下的人向来有话直说，她在第一时间对唐灵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结果换来了唐灵和她手下一群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人类女巫们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些水平最高的人类女巫，每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画着相同的符咒，念着相同的咒语，像是纺织厂动作一致的女工一样，不断往桌边的筐里面扔制作好的光点印记。
“老大她做了什么，会让你有这种错觉，以为她会给那种垃圾保护的咒印？慢慢看着吧。你真的是对老大她一无所知。”
神印……就只是个唬人的光点而已。
用人类女巫的话来说，这个神印比九块九批发包邮的东西还不值钱，跟一块钱刷单的纸巾差不多意思。
“哦，我敬爱的弥赛亚，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您的感激。”
娜赛尔慈爱地看着他，表面上说这是她应该做的，实际上心里都快笑翻了，很想说这东西她们那里一筐一筐的，要多少有多少，制作根本没停过，给他们一家发几个当纪念品都绰绰有余。
教皇伊万被外面信徒们的喊声叫回了神。
与其他主教不同，他是教皇，是信徒们的领头羊，同时也是最明显的靶子。
现在外面所有的信徒都在找他讨说法，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等到弥赛亚赐完最后一个神印，伊万再也等不及了，连忙问弥ῳ*Ɩ 赛亚：“敬爱的弥赛亚，请问您，我该怎么对信徒们解释呢？”
“当然是如实解释！”娜赛尔厉声喝止：“难道你不知悔改，想要对信徒们撒谎吗？”
伊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连连否认：“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知道，不，我不是不知道。我是在想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才能让信徒们更好地接受这件事。”
伊万慌乱地解释，生怕被弥赛亚视为犯了罪行，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神印被剥夺回去。
“如实对信众们告罪就好。”
娜赛尔交代完最后一句，直接离开。
老教皇伊万看着周围一众主教们额头上逐渐消失的神印，头一次后悔坐上了这个位置。
如果他不曾贪婪地想要教皇的位置，就不会被撒旦蛊惑，更不会接手这个难处理的烂摊子。
明明像其他主教同事们一样，只要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信仰弥赛亚就好，这样就能得到神印。他却兜了这样一个大圈子。亏他之前还庆幸自己成了主教，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弥赛亚，从而获得神印呢。
老教皇伊万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颤颤巍巍走到那个上任第一天、面向无数信众们讲话的阳台，清了清嗓子，对外面的信徒们解释。
“我们教廷……做了错事。从很久很久之前犯下的错事。
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维护教廷的统治，草率地把上帝与弥赛亚置于同等的位置。
我们带偏了所有的信徒，我们罪大恶极……”
教皇伊万的告罪，非但没有获得信徒们的谅解，反倒让信徒们更加愤怒了。
全世界那么多的信徒都是因为信任教廷才坚定信仰着三位一体的理论。
教廷自己犯错不要紧，可把他们这些信徒带偏了，让信徒们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可怎么行啊！
数万信徒们的口中齐齐响起了嘘声，他们激动地咒骂着误导他们的教廷，恨不能冲进去，将这些误导他们的主教清理干净。
伊万见势不妙连忙继续解释，他慌乱的声音通过教廷所在城市里，那些属于教廷的、四处可见的喇叭传播出去。
“弥赛亚刚刚降临到这里。弥赛亚指出了我们的错误，并且愿意原谅我们人类的罪行。
弥赛亚说她这次降世，不惜燃烧自己的灵魂和□□也要再次救赎我们。我们只要信仰弥赛亚就好。听从弥撒亚确切的指示，秉持着一颗善行的心。
弥赛亚已经将神印赐予了我们一众主教，我们这次会严格遵守弥赛亚的教义，你们也该如此。弥赛亚说在她的眼中，我们都是平等的。只要你们悔过，你们也能得到弥赛亚赐下的神印……”
伊万说到最后，开始做起了他以往最擅长的事——讲经。
弥赛亚上次降世时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刚刚还在强调了的那句话，原意是让信徒们抛弃并且否定自己原本的意志，坚定跟随顺服弥赛亚的意志，哪怕历经坎坷磨难与别人的不认可和抵制。
这是弥赛亚·耶.稣在受审前传教的过程中说的话。
在当时的那个时代，背负十字架，意味着自己背着要钉死自己的巨大沉重的十字架去受审。一路上会受到很多人的嘲笑谩骂，会受尽屈辱耻笑，不被人理解，经历□□与精神的折磨。
当初弥赛亚就是承受了这些，替人类赎尽了罪行。
凡是真正的信徒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信徒们从前一直误以为弥赛亚·耶.稣的意思就是上帝的意思。
现在看来要将上帝与弥赛亚的话区分开来。
信徒们得到教皇的保证，听到弥赛亚会再次拯救自己，稍微放心了一些。
信徒们同样知道上帝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规定有多么严苛，惩治有多么狠厉。
弥赛亚是真的替人类赎罪，上帝也是真的惩治人类。
现代社会里，信仰弥赛亚、把弥赛亚、耶.稣、基.督这些称呼挂在嘴边的人更多是有原因的-
娜赛尔回到唐灵身边，长久扮演弥赛亚，让她对弥赛亚产生了好奇。
“唐灵。弥赛亚到底是什么样的啊？他真的帮助人类、治愈过人类吗？他是好的吗？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唐灵咂咂嘴，现在并不想太深入这个话题。
“帮过人类。不过依旧思维狭隘，无法彻底摆脱他父亲的思维模式。没什么可在意的，不过是又一个想要讨那个上帝父亲欢心的儿子罢了。可惜……干得太漂亮了，拍马屁反倒拍到了马蹄子上，惹了上帝不喜。对了，这个干得漂亮，可不是以我们女巫的标准来看的，是指对比他父亲。他狭隘的思想以我们女巫的标准来看，屁都不是。上帝他们家的事，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对家庭伦理剧不太感兴趣。”
娜赛尔尽管年幼，但也稍微意识到了一些唐灵这些安排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想挑拨弥赛亚·耶.稣与上帝·耶.和华的父子关系，让弥赛亚的信徒更多，让弥赛亚去对付他父亲？”
“很聪明。不过你想多了。弥赛亚可没有这个胆子。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挑战他父亲。”
娜赛尔有些不解：“那，弥赛亚跟上帝一个阵营，对上帝忠心耿耿，你做这样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了，因为他怎么想的不重要。他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个……嗯，人类稚子皇帝。而我们是把控朝政的权臣。我们说他是暴戾残忍，那他就是，我们说他与父亲有分歧，那他就是。无论他是好是坏，支持上帝还是反对上帝，救赎人类还是厌恶人类都不重要。弥撒亚的解释权，目前在我们的手里。等相信我们的人足够多了……他的脾性思想作风对我们来说就更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管他是好是坏怎么想呢，反正他们家出来的男的，再好能好到哪去。”
第 138 章
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忙着在三个信仰中旋转跳跃, 想要知道选择哪个阵营更为明智。
眼下弥赛亚有教皇作为担保，还有一整个城市获救的灾民以及公开直播作证实，证明弥赛亚确有其事。
女巫之神有海边城市无数获救的居民作为证实, 还有最科学的证据，人类女巫能够亲自施展巫术, 证明真的有这样强大能够复活人类的神明。
撒旦虽然至今尚未现身，但是撒旦的信徒们受众最广, 数量最多, 许多离奇的悬案都有人出来证实，说自己是受害者，撒旦通过恶魔契约帮自己成功复仇。
正在外界全都猜测撒旦是不是怕了两位正规神明，身为恶魔不敢在正规神明面前现身时。
撒旦信徒们放出消息，撒旦大人要跟人类直播连麦, 解答人类眼下的一些困惑迷思。
全世界的网友们, 有一肚子吐槽的话，却不敢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说出去。
他们是真不明白这些神明和恶魔, 还有他们的信徒们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非跟网络直播过不去。
难不成神明恶魔全都这么现代化吗, 明白互联网是当今最有效的传播方式。
唐灵换上黑色的西装戴上了墨镜, 手下的一众恶魔也全都穿上了相同的地狱黑西装制服。
直播间一开，网友们看见直播间里有个墨镜遮住大半张脸, 看不出具体面容的女人坐在桌子前，她的身后站了一排黑西装保镖，完全不像什么神秘的撒旦，更像是直播带货整活的团队。
【这是撒旦？？？】
直播间刷屏的问号, 充分表达了网友们的无语。
本来这些事他们都快信了，可这黑西装墨镜团伙, 一下子把原本网友们惊恐的情绪冲散，让网友们认为这是什么大型资本炒作整出来的烂活。
最近爆火的赵万里等一众做过恶魔交易、直播出来讲述的人们，立刻进入直播间，认领这就是他们的撒旦大人。
不过完全没有人相信。
网友们更倾向于赵万里也是团队炒作的一环。
唐灵打了个响指，她身后的恶魔们全都摘下了墨镜。
属于恶魔的黑眼显露出来，网友们愣了两秒后，随后更加疯狂地刷屏。
【尬！！！】
【简直尬死了好吗！】
【这是什么中二病剧情啊！】
【完全不酷好嘛！我说你们搞这么大个阵仗，好歹请一个正经的编剧啊！】
【……】
唐灵看着网友们的留言，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出来。
她地狱走得就是亲民路线，要是不整烂活，光地狱这么个恐怖名头就能吓跑一大批潜在客户。
她唐灵是谁啊，为了利益，让她现在在数以亿万计的网友面前摇段花手都行。
“是不是假的，跟我直播连线不就知道了吗。记着，不是语音连线，是视频连线。胆子小的最好不要尝试，吓死了跟我们地狱没有关系。”
唐灵刚说完免责声明，就有许多完全不相信的人发出了直播连线请求，其中很多都是为了蹭热度的主播。
她选了个其中流量最大的，这个男人以无下限整活出名。
直播刚一接通，对面的男人正在跟自己直播间里的观众吹嘘，说自己完全不怕什么恶魔，只要给他刷一架飞机，他能直接直播恶魔召唤仪式。
等他发现直播已经连通后，他立刻摆出张狂不屑的样子，用手指着屏幕，比比划划说什么对面如果真能证明自己是撒旦，他倒立吃屎。
“我们地狱，没有那么恶心。”
唐灵冷静地回应，面对这种垃圾并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如果你真这么想知道撒旦是不是真的，我可以成全你。”
唐灵话音刚落，网友们就发现唐灵身后的一个人突然消失了。
前后只有一秒钟不到，发现了这件事的那部分网友甚至来不及打字指出这个问题，就发现失踪的那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了旁边的直播间里。
整活的男主播在直播间里站起来，一前一后，时不时靠近屏幕，时不时远离，跳来跳去，摆出一副张狂的架势。
再次靠近屏幕时，他看见直播间里的网友们清一色地刷屏，让他快看身后。
“看什么身后，看身后。我混了多少年了，还吃这一套？还能被你们吓到？”
一部分网友看他这样，当场就急了，生怕他出事，急得不停发消息。
另一部分网友，则是坚信这些都是炒作，是某些资本跟这个网红提前商量好的剧本，直播都是提前录制好的视频。
网友们越提醒，这个男主播越不听，不断对撒旦说出挑衅的话，有一位土豪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他刷了个最贵的礼物，不断砸钱飘金字警告：我花钱了！我让你看后面！你快看！
见到肯刷钱的老板，男人换上了副谄媚的表情：“老板您说了算，別说让我看后面了，让我看哪……”
回过头的男人，看到自家房间里凭空出现的黑眼女人，当场傻眼了，喉咙哽住，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演得不错啊，比某些小鲜肉强多了。】
【他这不像演的啊，不会真出事了吧。】
相信他的那部分网友替他担心，不相信他的那些网友不断在直播间刷屏，夸他好演技。
被派出去的恶魔只有一句：“跟我走一趟吧。老大找你。”
下一秒，无数网友就这么看着直播间里的男人和恶魔消失，出现在隔壁的直播间里，撒旦的身后。
眼尖的网友们已经看见了，之前的男主播已经被吓尿了裤子，完全没有了之前张狂的样子。
网上依旧有很多网友认为这是提前录好的视频，全都是节目效果。
唐灵没有说什么，开始接通下一个连线的主播。
这次她选了一个户外主播的号。
这位号上平时是两个兄弟在街头采访，在年轻人最多的商区街道上，问路人们一些最近比较有争议性的热门话题。
当他们看到所谓的撒旦直播连线后，他们立刻发出了连线请求，同时对周围的观众和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说：“都过来，都过来！我们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信撒旦能连线，把我们也带走。”
这两个主播也没相信这么离谱的事，只想着或许是某个新晋营销公司，想借着最近的热门事件炒作。
“我告诉你们，这种炒作方式没有什么好处，因为基本上只有很短暂的热度……”
两兄弟正自以为睿智的分析呢，连线接通了。
这两个人平时在网友面前的形象还算不太差，所以连线接通后，打着哈哈，用友好的态度对撒旦说话。
“我说姐妹，你这……真不错啊。哪家公司的啊，能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哈哈，你这要是能把我们俩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我发誓我一定跟地狱签约！”
“我也是！我也签约！撒谎王八犊子的！”
唐灵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就当网友们以为撒旦没办法了的时候，没想到撒旦开口说：“人太少了，你可以再多喊些人来。要不我还要一直反复解释这么愚蠢低级的问题。”
直播间对面的两位主播先是一愣，随后也来了劲儿，“行行行，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们可喊了！”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网友，在看到直播后都围了上去。
等待的过程中，网友们发现之前嚣张的男主播浑身发抖，一张脸全白了，像个鹌鹑似的一言不发。
唐灵回头扫了他一眼，无所谓地问了一句：“你没有心脏病吧，别死在我这里。我是来拉客户的，不是来杀客户的。”
唐灵“幽默”的玩笑话，赢得了网友们的欢呼，不少网友都在说她们演得好，说她竟然还能装下去。
当事人却完全没有网友们那样轻松的心境，那名原本张狂的男主播抖得跟筛糠似的，一边点头，一边说没有，完全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真的做梦都没想到，撒旦是真的，如果他知道是真的，给他刷多少礼物，他都不敢做这种事！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会不会被直接拉进地狱。
连线的两个主播兄弟在自己周围喊了上百个围观的年轻人驻足，对直播间里的撒旦依旧保持着礼貌，不过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些挑衅。
“姐妹儿，我这里有上百个人，都拿着各自的手机呢，有的也开直播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你，我看你什么时候来！”
两个主播的话音刚落，他们两个的身边就出现了两个黑色西装的恶魔。
眼尖的网友们立刻看出来了，是撒旦直播间里消失的那两个。
之前那个张狂的主播也在撒旦的直播间里消失了，出现在商业街，两个户外男主播身边。
“我们撒旦大人让我告诉你们，你们不是她的姐妹，以后别这么说了。”
两名恶魔扔下之前的男主播，直接离开，回到了撒旦的直播间里。
大变活人的一幕，网上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不相信，现场看到这一幕的年轻人们却吓得尖叫逃离。
有几个吓得腿不会动了的人，手里还僵硬地拿着手机，拍摄另一个网红突然出现的画面。
现场的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撒旦不是谣言，是真的！
之前张狂的那个男网红，看到自己再次出现在人类的身边，而不是与那些恶魔公共处一室，激动地直接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抱着旁边不知道谁的腿就开始哭嚎，诉说自己的恐惧。
被他抱住的是四肢僵硬的两个同行，一南一北，两伙从未谋面过的网红，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相识。
仍旧不信的网友们找了很多理由，说是什么录屏，早就买好了机票，来到了另一个城市之类的。
唐灵并没有理会那部分人，对着直播间继续说：“接下来要连线的，只能是咨询的客户。如果再来这种整活的主播，我会杀了你。”
网友们看到所谓的撒旦说出这种明晃晃的威胁，不断刷屏说要报警处理。
之前那两伙主播，听到这话时，也来不及害怕了，疯狂给自己一些熟悉的主播发消息，让他们绝对不要因为好奇心去挑衅。
人类要是没有好奇心，不喜欢挑衅就不是人类了。
唐灵与她表现出来的态度相反，特意又挑选了一个不信她的人。
一个以逮谁骂谁闻名的秃头主播。
刚一连线，对面主播的污言秽语就开始喷个不停。
下一秒，唐灵身后的黑衣恶魔出现在这个秃头主播的身边，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没有办法再说下一句。
之前还在骂人的秃头男，现在完全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眼珠子都快被掐爆出来了。
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都能看出来，他眼中的恐惧。
【玩这么大的吗？剧本这么真实？】
【太夸张了吧，这脸都憋红了，一不小心搞出人命怎么办啊。】
【装的吧，肯定是她自己在憋气。没看那个恶魔是个女的吗，能有多大的力气。】
【我家全家都已经跟地狱签约了！感谢我姥姥是个农学专家！地狱真的是存在的，你们别一再挑衅了！恶魔其实挺不错的。】
【……】
两个直播间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因为网友们刷屏太快，不管说什么都看不清。
“我说了，再次连线的必须是咨询的客户。你是吗？”
秃头男顶着一双快爆出来的眼珠子，使劲浑身的力气点头，求生的本能让他现在答应什么都行。
恶魔闻言松开了手，一言不发站在他的身边。
“你要咨询什么问题。”
被松开的秃头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使劲儿咳嗽好半晌，才能喘匀气，不过无论是恶魔还是撒旦都没有打扰他，等着他的回话。
秃头男刚缓过劲儿来，当场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歉：“别杀我！求求你了！我就是为了混口吃的，我除了这样装小丑，我没有别的赚钱方式。”
唐灵眉头微皱，秃头男身边的恶魔立刻提醒：“问你什么答什么！别让我们老大重复第二次！”
秃头男的脑子已经被吓丢了，哪里能想到什么问题，此时此刻，他只想问不做什么恶魔交易行不行。
脑子短路的他，直接将想到的问题说了出去，说完当场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没想到他的问题得到了撒旦的肯定。
“这是个好问题！我要澄清一点。我们地狱做的不是强买强卖的交易。我们的契约受法则影响，只有客户同意，我们才能签订。下一个。”
唐灵很快切线，接通了下一个客户。
这名客户看到自己被接线后还有点紧张，左顾右盼，好奇恶魔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你有什么问题？”
“我，我，我是想知道，如果不同意交易，会有什么惩罚吗？还有，你们真的是真的吗？那个恶魔为什么没来我这里？”
“没有惩罚，除非自己作死。据我手下的交易员们上报，已经有很多客户说自己尚在考虑了。如果客户不满意我们提供的交易，那一定是我们的问题，不是客户的问题。”唐灵回答完问题，话风一转：“既然你这么执着地想要见识见识恶魔，我怎么能不满足你。客户至上，一直是我们的企业标语之一。”
唐灵话音刚落，被连线的人直接尖叫出声。
他看到了自己身旁的恶魔。
恶魔与地狱是真的！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发颤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了，快让她走吧！我问完了！”
“好的。没有问题。”
恶魔并没有像对待之前那个秃头男一样伤害这个人，现身让他看时，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唐灵说完后，恶魔就立刻消失，没有多打扰这个连线的客户。
唐灵很快就切到下一个客户，开口就问：“你对恶魔交易有什么疑虑吗？”
这次接通连线的人，并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相对比较淡定。只是有些惊讶自己这么好的运气，被连中了。
“我……我知道你是真的。我听我，一个很好的女性朋友说过……她，是你的信徒，她做过恶魔交易，她说等她死了一定要转化成功，成为恶魔。她从不歧视我……”
连线的男孩有些紧张，越紧张越说不出话。
网友们都以为剧情会是撒旦不耐烦，再次派出恶魔出手惩治时，撒旦却一言不发，安静地在听。
“我，我父母是教徒。已经跟我断绝了关系，因为我，我不喜欢女孩子。我会下地狱吧？”
唐灵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当然了。你在期待幻想些什么，又在自卑些什么。年轻人触犯了上帝规矩的到处都是，你犯得这个上帝所谓的罪行，又不是什么特例。还是说你对下地狱这件事很恐惧？你说你朋友做过恶魔交易，难道她没告诉你地狱是什么样吗。”
连线的男孩摇了摇头，“她说，她之前表现不够优异，跟最后一个名额差了两名，要不然就能下去看看了。”
在不了解的网友们眼里，这段话是最离谱的剧情跟台词。
可是在撒旦信徒们的眼里，这个小伙子说得很真实！他们之前也是因为表现不够好，没争取到下地狱的名额！
唐灵无奈地笑了起来，在一众网友眼里，她打直播后，头一次笑得这么亲切真实。
“这个实在没办法。地狱最近业务太忙了，只能先可着客户们来，不能让信徒们一一参观。等到忙过这阵子，想下来参观的信徒，都可以报名。”
直播间里不光有看热闹的网友，更有潜伏在直播间里的信徒们。这些信徒们得到了撒旦大人的应允后，全都跳了出来，在直播间里刷屏。
【太好了！撒旦大人！呜呜呜，我一直想去，没有机会！】
【我差的何止是两名啊！我太笨了，还以为死之前下不去呢。这下好了，我这种笨笨也能去地狱看看了！】
【撒旦大人，我会永远支持您！】
【我也是，我也是！我超级喜欢地狱！】
【……】
直播间里突然跳出来的信徒们，一度让围观的网友们以为是水军来了，只有撒旦信徒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与你有同样困惑的人有很多，我再同时连线几个更加外向的人，看看他们的顾虑在哪里。”
唐灵这次连线时攻击性不强，温声细语，让网友们意识到，撒旦并不是只有暴脾气，只有面对之前那种听不懂人话的垃圾时才没有耐心。
再次连通的是两个人，光看他们的外形就能看出足够外向的社牛，打眼一看，可以从他们两个人身上看见自然界所有颜色。
“你们应该听到他的直播了吧。你们在这方面上有什么问题？”
左边绿色眼影的男人立刻问道：“我们要是下地狱，不会被折磨吧。就是像那个什么经里说的那样。我们两个最近补课，简直把我们吓了个半死！”
“如果天启后，上帝输了，你们不用受折磨。如果天启后上帝赢了，我们都逃不过去。”
右边十个长指甲九个颜色的男人立刻来了精神：“真不用受折磨啊？我们圈子里面有个朋友说地狱不在乎这些时，我们还不太相信呢。”
“我们确实不在意。除非你们有骗婚等行为。之前有个这样的男人，到现在还在地狱里踩发电机。”
左边的男人立刻摆手否认：“这可没有啊！我六岁时就穿高跟鞋了！我们老家整个村都知道我这个德行。但我我从来不在意！女人对我来说，只能是姐妹或情敌！我们俩商量过了，想去地狱看看再签约，你这边能给安排一下吗？”
“当然可以。如果不是忙着对战天堂。我甚至可以为你们打造一根钢管，让你们滑进地狱。”
唐灵话音刚落，身后的恶魔就消失了两个。
有一个出现在这两个提出签约的男人身后。
另一个出现在之前那个内向的男孩身边。
网友们发现这些四处乱窜，掐人脖子的恶魔们，在面对客户时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对两批目标客户礼貌地伸手邀请：
“我家大人有请。”
两个男人尽管在听朋友说完地狱的事情后，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看到突然出现的恶魔依旧抱在了一起，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好半天他们两个才回过神来，临走时，绿眼影的男人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唐灵：“你刚才说以后会给我们搞根钢管滑进地狱，你打败上帝后真的能兑现吗？”
唐灵再次无奈地笑了起来：“你都对我这么有信心了，我想答案是一定！”
第 139 章
唐灵直播了很久, 网友们见她身为撒旦，却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非但不像恐怖的杀人狂魔, 还会跟网友开玩笑玩梗，对她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心。
娱乐圈的粉丝们是最积极的。稍微补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都知道偶像崇拜是上帝最忌讳的事。
唐灵接通视频，对面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立刻原地蹦起, 身后的背景墙上是许多前一阵子爆火的小鲜肉明星。
网友们看到后都在吐槽她墙头未免也太多了, 女孩看到后反驳网友：“你们懂什么！只有墙头足够多的时候，塌房后才不会无法承受，伤害到自己的感情。”
在网友们‘哈哈哈’和‘就离谱’等刷屏中，很意外地唐灵开口表扬了这个女孩子。
“你说得很对。越是单一的信仰出现裂痕后，追随崇拜者越会因为无法承受现实, 变得极端。大部分人在遇到这种事时, 第一反应都是否认。不想承认自己崇拜的人不是自己预想中的样子，更不想承认自己崇拜错了人。这种自我保护行为, 一旦无法控制，人们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明星和粉丝之间是这样。神明和信徒之间也是这样。”
连线对面那个在娱乐圈混久了的女孩, 很快意识到这里面有瓜吃：“撒旦大人, 是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唐灵问：“你在娱乐圈里，见过粉丝最疯狂的行为是什么？”
女孩想了想：“粉丝网暴吧。把人挂出来在小团体里一起骂, 暗戳戳骚扰举报那个人，P遗照，发血腥的图片恐吓她之类的。”
“很恐怖很恶心对吧。但这跟上帝和弥赛亚的粉丝比起来……不敌他们的亿万分之一。光一次宗教改革造成的内战，就死了300万人。这还没算上十.字军.东征中被烧杀抢掠的平民、猎巫时被诬陷的女人。更没算上那边直到现在也没停歇的宗教矛盾之战。世界上最恐怖的信仰崇拜就是宗教神明崇拜, 没有之一。”
直播间里潜伏着很多上帝或弥赛亚的信徒，她们听到撒旦这么说, 立刻站出来为上帝洗地。
【那都是那些人的个人行为啊！不代表宗教的影响是负面的！很多人只是找个情感的寄托，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情感寄托？当然没问题。我也没拦着你不让你信。你死活要相信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幻梦，我也懒得叫醒你。
只是上帝明确告诉你们，让你们去拉拢更多信徒，美其名曰传福音。不信就要下地狱，这就是你们这帮上帝信徒的强盗逻辑。别人尊重你们的信仰，你们可没尊重别人。
还有你口中个人行为不上升偶像这一套，在娱乐圈都洗不白自己了。你要是真的觉得你们的神明没有一丁点责任，那只能说是你的智商有问题。
战乱地区的纷争，有那么多其他无关国家的信徒支持。他们不想让战争停止，他们以为自己在维护上帝。切，反正不是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当然喊得欢喜。
现代人不是傻子，不会再像中世纪时的人们一样，全都被教廷限制思想，无法接触到不同的教育和文明。稍微接受过教育的人都能看出来某些宣战的信徒们不要脸的脑残逻辑。
人们不必在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里二选一。我们地狱里有火锅饮料汉堡炸鸡。在我们地狱，不信仰我可不会怎么样，你爱信不信，我只要公平契约交易。”
女孩点头认同，说自己对待所有明星都是两天半新鲜，根本达不到狂热的程度，询问这种程度下地狱后会经历什么，怎么处理。ῳ*Ɩ
“很多签过合同的人都出来说过了吧。约定契约内容和死亡时间，最后签订契约。约定时间一到，死后会进入地狱。若是转化不成会变成能量，若是转化成功会变成恶魔，变成恶魔后跟在人类世界没什么区别。
要说区别，唯一的区别是恶魔不吃饭不会饿死。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我们地狱里的伙食已经赶超人类世界了，我们食堂的大厨积极上进，学尽了人间所有国家的美食。你要是能管住嘴忍住不吃，一直不工作也行。”
唐灵直播间里的网友们清一色地刷屏。说要是真的，他们也想下地狱。肯定能管住嘴，一直不吃东西。不为别的，他们就喜欢过那种躺平的日子。
看到这些消息的唐灵但笑不语。
之前钟影跟文姗给她提过这方面的意见，她们两个担心开了这个口子，告诉新签约的人可以不工作，会导致以后地狱里没有恶魔愿意出去干活，只想躺平混日子。
唐灵告诉她们，眼下铺开市场，尽可能拉拢更多客户才是最重要的，这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等到真成了恶魔，这帮恶魔绝对躺不下去。
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上进，有些人天生懒惰，这些无可厚非。但是懒惰的人不代表没有任何需求，就算没有需求也可以为他们创造需求，让他们不得不挪动他们的懒屁股。
首先地狱的大门绝对要严格管制，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放到人间去。
卡死这一点，恶魔们不管有什么需求，都只能在地狱里解决。
生存需求不是问题，但谁能做到一整年没日没夜望天，别的什么都不做，就眼看着别人吃喝玩乐打游戏呢。
古早时期地狱里那是迫不得已，地狱里一众恶魔们好悬没憋死，直到现在那批老恶魔都没戒掉网瘾。
她之前是想在地狱里发展自己的势力，这才放任那些老恶魔们混吃等死。
未来可没有这么好的美事。
生存需求不需要考虑后，人们难免有更高一层的娱乐需求。美食？游戏？这些东西，未来在地狱全都需要工作换取，再不就拿自身的能量换取。
这种情况下，还能长期坚持住完全不工作的，绝对没有几个。跟全体恶魔数量相比，比例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人类世界有宁可完全不享受，只为躺平的人，地狱里肯定也有，毕竟恶魔都是人类转化的。
那些不想工作，宁可不去享受生活，宁可没有能量吸收的，只能永远是底层小恶魔，翻不出天去。就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他们一直躺着每天发呆去吧。指不定哪天躺出了什么艺术细胞，成为了艺术家也说不定。
年轻的网友们见撒旦越来越好说话，逐渐开始放飞自我。
有些身患重病，早就打听好了的年轻人，在直播的过程中就开始签约，签约的地点是他住院的重症病房，签约后立刻做检查，给网友们表演当场痊愈。
充分让网友们见识到，不是只有上帝才能创造奇迹。
唐灵见气氛不错，恐惧地狱这个名号的网友没有那么多了，下了直播，召集团队内核心的恶魔和人类女巫开会复盘。
“在直播间以外的其他地方，网友们的言论风向怎么样。”
“因为之前钢管的那段话，在年轻人群体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女孩子们都很感动。年轻人普遍认为领导者这样容易相处，地狱绝对不会压抑到哪去。不过也有些人担心是在作秀，始终持怀疑态度。少数群体普遍对地狱表达出了好感，觉得地狱比让他们受惩罚的天堂好多了。”
唐灵听着下属们的汇报，话风一转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感动么……你们都是地狱的核心成员，你们觉得在这件事上，我做得怎么样。我们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优势。”
“做的当然好了！我们可不像天堂里的那些东西，歧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物，尤其是歧视咱们女人。我们这么做可以拉拢更多人加入我们的阵营，联合所有人对抗天堂，就像你之前一直说的那样。”
唐灵冲下属们笑了笑，有些好奇：“你们在与他们签约前，有附身检查过他们吗？”
会议上的恶魔和人类女巫们愣了一下，解释道：“最近签约的数量太大了，无法做到挨个检查。只有少部分技术型人才，就是那些我们在合同上给出了一定待遇的人才会被检查。普通的签约，只是约定会在危险时让他们下地狱，给了他们一些人类社会的物质补偿，这种最低等的签约并没有检查。”
“给你们三分钟。你们去附身最近签约的那部分少数群体，检查他们过往经历后立刻回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允许伤害客户，这是命令。”
唐灵很少这么严肃，更少下达这样严格的命令，让一众下属都有些吃惊。吃惊归吃惊，员工们还是即刻行动，配合起来。
人类女巫们与恶魔们挂上共感的咒术，恶魔迅速出击找到刚刚签约的客户，附身查看客户的过往经历。
看完回到会议室，她们才明白为什么撒旦大人下了明确的命令不允许伤害客户。
她们看到的东西……让她们恨不能把某些刚签约的人杀死，拼命压制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明白！”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他们怎么敢的啊！”
“他们看不出来在地狱里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吗？”
“……”
会议室里响起嘈杂的声音，每一个员工都在表达自己愤怒的情绪，反对签约这些人进入地狱。
她们以为撒旦大人明确说过，骗婚的男同会在地狱里踩发电机，这些人就不敢进入地狱了。
以为与地狱签约的少数群体，都像直播间里那个从小就有个性，了解自己，从来不隐瞒真实的自己的男人一样。
可她们看到了什么。
男人在大城市和男人谈恋爱玩够了，回老家结婚生子。对妻子没有感情，冷淡到逼疯妻子，让妻子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离婚？更好。反正已经达到了繁衍的目的，完成了父母的期许。
父母？父母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一家三口合起伙来，只想骗来一个无辜的傻女。
补偿？你在想什么东西。说得好像没有我儿子你就能嫁出去似的，说得喜欢女人的男人就不出去乱搞似的。能跟我儿子在一起，是你的福气。
连通了共感咒术的恶魔和女巫们在会议室里气得全都红了眼睛。
她们不光附身了客户，也附身了客户的父母和妻女。
一方满心算计，一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完全相反的两种视角，让她们气得浑身发抖，拼命压制自己想动手的情绪。
“这种人凭什么加入地狱！”
唐灵看着会议室里清一色的女孩子，浅浅叹了口气。
“你们都是经历了很多才走到了这里。我并没有过早让你们直视人心，面对现实。年纪太小，经历得太少，猛然发现这些，容易钻进牛角尖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误了大局。
我选择现在让你们面对这些，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接下来还会让你们忍下愤怒，做出更多你们不想做的事。
我可以但我不希望瞒着你们，让你们在一无所知中做出那些选择。我更倾向于告诉你们真相，让你们忍着愤怒恶心，永远铭记劣势方被迫做出某些决议时的屈辱。并且我会告诉你们原因。”
唐灵能看出来会议室里的有些女孩子们在捂着嘴，强忍着看到那些事的反胃感。能看出她们眼中的迷茫。能看出来她们宁可跟这部分客户拼命，撕毁协议，也不想让这些垃圾进入自己的阵营。
“我让他们进入地狱不是因为他们也是被上帝阵营歧视的，不是因为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与我们联合在一起。
大多数的他们，永远不会不可能真正与我们站在一起。你视他们为同被上帝歧视的难兄难妹，他们视你们为更低等好骗的不同群体。
直播里的那两个小子，绿色眼影长指甲有些辣眼睛的那两个。我能看到他们的内心。他们那个空空的脑袋里全都是在想最原始的恶魔是什么体型，地狱里有没有很多光膀子的持鞭壮汉。愚蠢但好在本性不坏。但是现实世界里，像他们这样的是他们这个群体里少数中的少数。
他们这个群体内更多的人隐藏在人群中，像是毒蛇一样瞄准无辜好骗的猎物出击，完全不在意他们自私的行径是否毁了某个女人一辈子。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是男人。
从创世纪初期几千年下来，他们一直被教导，男人这个群体天生高贵女人一个等级。哪怕他们在自己的群体中不被接受，是最底层的存在。可在面对女人时，那种心理上的高人一等，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
感动……
女孩子们替他们感动……
这是奴婢在心疼主子。
心疼感动这些话，嘴上说说，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行了，真当真了，那简直是傻子。
对方指不定还在可怜你们小时候出生时被产钳夹坏了脑子。
我们拉拢他们，是要尽可能削弱上帝一方的力量，不能让他们站到对手那边去，哪怕对手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哪怕对手恶心他们甚至恨不得他们能立刻去死。
我们的力量跟上帝相比……
现在我不想去想这些东西，我只想在那一天来临前拼尽全力。
与敌人力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还想赢。只靠嘴炮发狠骂几句可不行。
为了更长远的目标，为了最终的胜利，有时候就是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决定。
永远要以结果为导向做决定，而不是情绪。做决定时要抛开自身的全部情绪，爱也好恨也罢，喜悦悲伤都要去刻意控制！”
会议室里的女孩子们稍微冷静了一些，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在地狱里也是管理层之一。
“老大，等我们打败了上帝之后。那些垃圾我们怎么对付都行吧？”
“当然了。只要你们具体垃圾具体处理，别搞什么群体歧视就行。这会让我的政权不稳。再说，对待正常的那部分少数群体，我还有大用处呢。以后……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们。”
唐灵的应允让在场的女孩子们情绪缓和过来，不至于气到发抖喘不过气。
“好了，趁着这股愤怒的余韵，你们出去拉活吧。脑子一热都忘了刚才看到潜在SSS+顶级客户了吗？那些被骗的同妻才是咱们的助力。
跟她们签约，诱导她们自己在契约上求真相。咱们地狱还是要声誉的，总得讲究诚信。但……她们自己发现的事，可跟咱们地狱没关系。
等将她们整合出一定规模后，将拉拢这部分人的工作放权交给她们。这些被骗了的女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能爆发出更大的行动力。
反正她们一家几口都是要下地狱的。等到时候根本不用你们出手，她们自己就能报复回去。咱们只要作壁上观拉拉偏架就行。散会。”
会议室里的女孩子们齐齐舒了一口长气，此时此刻神清气爽，光是脑补这些垃圾未来在自己地盘的惨状，心里就痛快了不少。
恶魔和人类女巫们对视一眼，迅速结伴出击，寻找刚刚附身那些人的妻子。
唐灵划拉着沙盘，将手指再次放到了战乱的地区。
第 140 章
挑起战争有太多太多的好处。
不光可以搞乱上帝的真信徒、锻炼自家信徒的组织能力、把更多的女人拉进己方阵营、还能利用战争的惨状勾起全人类的反战情绪、影响孩童们尚未形成的三观、让各国政府长点脑子, 提前备战收集物资，减少地狱的压力。
不过所有的好处都是对于地狱阵营，对于她唐灵来说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战争的好处是零。
战争一旦开启, 她无法再像之前假装弥赛亚降临时那样，耗费大量的能量把伤者全部治愈。
重伤就是重伤, 死亡就是死亡。
战场上只有两种死人：
清醒地为自身崇高的理想献身。
稀里糊涂被蒙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到底在维护些什么东西。
唐灵知道, 这次的战争中全部都是后者。
被自己煽动的糊涂蛋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为了她下一步计划去死。
“我可真该死啊……”
“可以啊, 唐灵。对自己还算有尚且清醒的认知。”
路西法突然出现在唐灵身边，接下这句唐灵感慨的话语。
“路大？你怎么上来了。”
“喊过你，你不下去。”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三线作战需要我在大后方坐镇，确保每一方都不出岔子。”
路西法没有在这点小事上纠缠，光看地狱里现在乌央乌央的人, 他就能想象到唐灵有多忙。
地狱里现在的人口数量都快赶上当初他还在人间活动时人间的人口数量了。
他也不知道人类是不是脑子里除了繁衍想不到别的东西, 找不到别的事情去做，以至于搞得人口数量这么多。
“玛门找了我好几次, 投诉你。”
“玛门他除了告小状也没别的出息了。”
路西法在会议室里距离唐灵最近的位置找了把椅子，状似轻松地坐下看着唐灵, 却连椅背都没有贴近。
“为什么一定要做你自己都不认同的事呢。唐灵。”
“哈, 哈哈哈……路大，你没有特别在意或是执着的人事物对不对。任何人事物都算上。就拿我举例, 众所周知我从出生起就为权利无比着迷。”
路西法仔细想了想自己过去的生活，摇了摇头。
“没有。但这跟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你当然没有了。你一降生就是晨星之子，实力地位仅次于上帝。在你还没叛变时，你是上帝最喜欢的儿子。不知道有多少你的兄弟, 在明面上暗地里嫉妒你，嫉妒到偷偷咬手指。上帝创造你的时候, 没在你身上添加任何负面的特质。能力不缺、父兄的关注也不缺、更是不用遭遇任何生存危机。你当然没有特别执着的东西。不会像贝利尔那样，为了让你们那个上帝父亲能注意到他，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小丑的样子。”
路西法听出了唐灵言语中的嘲弄，有些不太高兴。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灵。”
“没有执着的东西也就没有软肋，不用去权衡，不会受到肘击。路大，你从未真正陷入过绝境。很多无法合情、合理、合法、体面地突破困境的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无能的废物，做出的选择是出于懦弱或低劣的本性。实际上无非只是权衡过后，根本已经没有了更好的选择而已。路大，你有把握打败你的父亲吗？”
路西法沉默了好半晌，直到唐灵轻咳了一声，他才抬起头。
“不清楚。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了。父亲他不在天堂很久了。没有一个兄弟知道他去了哪里。可能他的实力又有所提升，也可能他衰弱了所以不敢现世。”
“你都不能确保杀死你父亲。那我凭什么能打败你父亲。光凭勇气和自信吗？路大，我做出的很多举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比如让人类迁入地狱、封死地狱大门。我都不知道你爹能不能打开，可我还是得去做。我不像你。你无欲无求，只要不违背你的信念，你去死都能死得高高兴兴，死时还能顺带满意自己的高尚品质。我非常极其十分特别执着地想赢！我不想带着我的姐姐们去死，我不想带着那么多信任我、试图反抗你父亲的人去死。为此，我愿意拼尽全力做出任何尝试。只有这样，失败时我才不会后悔，后悔如果当初心狠点是不是会有不同结局。我可以做出任何事，哪怕违背我自己的内心。”
路西法听懂了唐灵的意思。他无法反驳唐灵。
“唐灵，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必须如实回应。有你哪怕选择失败也无法割舍的东西吗？比如你姐姐们的性命，或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任何东西都算上。”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无法给路西法一个如实的回答。还不是时候让路西法彻底看清自己的本性。
答案是没有。在她看来，会被情感影响自身决策，左右自身行为的都是废物垃圾，不管哪类的情感都是。
再一个，她做出的事根本就没有违背她的内心。她之前只不过是感慨一句棋子们的艰辛而已。
别人的生死和自身的利益，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无需思考的选择题。
让喜欢心存幻想的路西法继续心存幻想，对自己抱有些有关人性的幻想，更有利于自己的利益。
真相？如实？
只对问出口的那个有意义。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让人类团结起来围攻某些卑劣的人类政权体，锻炼锻炼他们反抗的勇气和意识。”
“……天启已经开始了。来得及？”
“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是那句话，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强吧。”
唐灵身上的疲态肉眼可见，路西法头一次有些心虚。
整个地狱的进程全靠唐灵一个人拉动。他也好，他那帮兄弟也好，都没出太多力。
“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吧，路大。我们都是做惯了缺德事的，脏了你的手没必要。再说……你这要是到时候哪根筋没搭对，理想主义的正义感上头了，再给我添乱子。到时候你爹还没出来呢，咱俩就得先打起来。你就当不知道这些东西吧。过一阵天堂之门重启，有你出力的时候。”
送走了路西法后，唐灵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公司里最招人烦的莫过于平时什么都不管、半点不出力，时不时抽风刷存在感、突然诈尸的上级。
越是能力不足的上级越需要下级耗费额外的心力“哄孩子”，就路西法这个天真的样子，也不怪上帝能放心消失那么长时间，不时刻把控统治。
——
战乱地区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股势力。
见过弥赛亚降临，被弥赛亚拯救过，或是通过直播决定相信弥赛亚的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还有一部分上帝的极端信徒，认为弥赛亚是假的，是敌基.督，相信这个弥赛亚才是背离了上帝的旨意。
撒旦的信徒们在前段时间已经相处得很熟悉的妇女团体中，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弥赛亚告诉我们制止那些背离了神明、攻击这里信徒的人。弥赛亚还以女体形象出现，是不是预示着让我们去带领男人去对战呢？不然弥赛亚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弥赛亚的做法一定有这种特殊的原因！”
撒旦信徒们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部分不满之前的生活的女人们的支持。
她们想到那些男人们从前被夹带私货的先知们误导，害自己、自己的母亲姐妹、自己的女儿们过了那么多年那样艰辛的日子，越想越觉得生气。
“对啊！弥赛亚明确告诉我们，让我们去制止那些背神的人，可这些男人们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听到这些对话的部分男人有些不高兴：“你想的太简单了。对那样强大的势力开战，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没有武器！没有金钱！没有粮食！对方随便发射一些炮弹，就能把我们炸得毫无还手的能力。女人就是女人，想什么都那么简单，竟然还妄图带领男人。”
“你说什么？弥赛亚前不久的教导你都忘了吗？你如此不尊重我歧视我，完全违背了弥赛亚的圣意！我不是傻子！我知道我们一无所有，跟对方比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可弥赛亚为了我们再次降临，还特意以女体现身，告诉世人不该歧视嫌弃女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为了遵循弥赛亚的旨意去战斗，背起十字架与弥赛亚同行！”
女人越说越觉得兴奋，她前不久有了自己的工作，能够赚取比家里男人还要高的薪资，可是没得到半点应有的尊重。
弥赛亚降临澄清他从未让男人们这样对待女人后，她好不容易脱下了袍子，以为未来一切都会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样子。
可这些男人们的表现让她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了，哪怕这些人表面上给了她们女人一些从前没有的尊重，可心里对女人还是鄙视，根本改不掉的鄙视。
周围听到他们争论的男男女女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一部分人也在想弥赛亚会不会真的有这个意思，所以才以女体现身。
另一部分坚决认为不能再揣测弥赛亚的意思了，必须要等到弥赛亚明确说清楚后才能遵循。到时候不管弥赛亚有什么要求，他们都能立刻听命。
截然不同的两种想法，不管哪个想法的支持者都有男有女。
当地人头一次不以男女划分阵营，而是在对弥赛亚的崇拜和恐惧的影响下，以理念划分阵营。尽管他们双方相信的是同一个神明，同一个刚刚才见过没多久的神明。
唐灵到达这里后，正好看到有些人起身，朝着与自己有相同观念的人靠近。
这是人类很大的一个特性。
人类喜欢因为不同的思想理念或不同的客观特质，聚集形成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团体。认为对方是错误的。对与自己不同的人否定或攻击。坚信自己掌握的是真理。就是学不会求同存异。
人类之间的很多矛盾都源自于此。
凤毛麟角清醒的极个别人，再不就是不敢冒头发言，再不就是冒头发言后被双方同时攻击，不管说什么都无法阻止双方的矛盾加剧。
还有一种，巧妙地利用人类喜欢搞小团体党同伐异的这一特性，从中获取利益。
唐灵打了个响指，亢奋发言的那个女人双手发出了与弥赛亚同样的白光，像是被赋予了特殊的能力。
“这……这……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女人激动地高举自己的双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认同自己。
在场的撒旦信徒们却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她们知道只有撒旦大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们明白撒旦大人现在不想现身。
“一定是弥赛亚认同了你的话，这才赋予了你特殊的能力。就像当年被弥赛亚赋予了治愈疾病能力的那些圣徒一样！你一定是被选中的圣徒之一！”
撒旦的信徒们立刻进入状态，开始哄骗女人，试图影响她的思想意志。
唐灵对自己优秀信徒们的表现很满意。
她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分裂这些人。之前模棱两可的话只是为了短暂地让当地的人从性别之分改成理念之分。让男女之间原本固定的阵营稍微松动重组些许，最后再进行整合。这样就不会像直接要求融合时那样僵硬难以融合在一起。
周围不管怎么想的信徒们，在看到神迹出现后，都认同了这个女人的话。
因为弥赛亚把这种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神迹赐予了这个女人而不是别人，已经表明了弥赛亚的意思。
“弥赛亚一定是要让我们对那些叛神的人宣战！我们应该好好准备，绝对不能辜负了弥赛亚这个拯救我们生命的神明！”
女人说完手上的白光更亮了，几乎达到了刺眼的程度，随后慢慢消失。
撒旦的信徒们立刻就坡下驴：“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好好准备，教女孩子们使用武器！弥赛亚一定是想让女人参战，这才把特殊的能力赐予了你。虽然我们还不知道你得到的是什么能力。”
撒旦信徒们对视一眼，立刻开始在原本就熟悉的那些女人中间组织了起来。
要论基层组织动员能力，没有谁能抵得过撒旦信徒。
唐灵见状给玛门发去了消息。
“你那边怎么样？”
玛门最近差点被气死。
那些人类的政客之前发动战争时挺起劲儿的，导弹叮咣一通轰炸。
可在所谓的弥赛亚出现后，被吓得把地狱里所有出名一点的恶魔名字全喊了个遍，希望哪个恶魔能降临保护他们。
跟他们说了好几遍了，让他们继续攻击那个地方，可他们从上到下被吓得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顶层的几个倒是哄住了，就算哄不住也可以附身。
可下面的人不行啊！
大量有信仰的星国军人全都要求退出军队，说自己绝对不会去进攻那个被弥赛亚守护的地方。
他总不能搞出一批全体都被恶魔附身的军队进攻当地吧。
再说就算他想，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恶魔能使唤啊！
恶魔全都听唐灵的，不管喊谁，谁都说自己在忙着做业绩，没时间做别的事情。
唐灵让他按原计划继续攻击，可说得轻松，实际上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不怎么样！太不怎么样了！就人类这个小胆子，一听是弥撒亚降临，连仗都不敢打了，等到我父亲出现后，还不当场跪地！我就说人类都是废物垃圾，没有任何价值，不如把他们的灵魂都抽取出去，做成炸弹更有效力。”
唐灵点开玛门发来的语音，立刻把手机拿远。
玛门暴躁的语气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幸好她没亲自去，不然非得被他喷得满脸口水，烦得不行。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废物呢。”
唐灵刚把文字发过去，玛门就立刻发来了视频。
“唐灵！你自己说说，这还能怎么做！这是弥赛亚降临！这边的人有多信弥赛亚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行，就你行！你行你倒是上啊！你说你还有什么主意！你要是早说你要搞弥赛亚这一出，我都不会接这个烂摊子！”
“我要是有办法呢。你承不承认你爹创造你时少放了脑子。”
玛门被说得一噎，直接熄火了。
他可不敢跟唐灵赌，上次跟唐灵赌，输了自己大半的力量。
他怕唐灵真的有主意。
“你有办法就直说，别在那兜圈子！这个什么模拟对战是你提出来的，我这明明是在帮你，你还这样。”
“行。那麻烦你这个代表贪婪的大恶魔玛门，去联系聚集上帝的信徒。他们虽然目前数量不如弥赛亚信徒那么多，但胜在信仰坚定。他们不是说弥赛亚是假的吗。给他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劳烦你和你的堕天使兄弟们装一次你们爹爹的死忠粉。像当年堕落之前，听从你爹的命令猎杀我们女巫时那样，去对弥赛亚的信徒发动攻击。”
玛门是个懒得思考的恶魔，被困住那么多年越发懒得思考了，可这不代表他真的蠢到了底。唐灵一说，他立刻明白了唐灵的用意。
“你……”
玛门刚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你……”
“别我我我的了。我让你们去负责这项重任，是因为你们最有经验。有那种，嗯，盲目服从，盲目发动攻击的经验。现在你只要把那些你爹的信徒们，看成当年的你们。不难吧。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只要倒推一下你们当年的心路历程就行。”
玛门心里直发慌，不为别的，是对父亲本能的恐惧。
“你让我们……去，去影响操控我父亲最虔诚的那批信徒？那批哪怕弥赛亚降临，都不相信弥赛亚只相信我父亲，我父亲最满意的那批信徒？”
“嗯。”
“嗯什么嗯啊！一个嗯就完了？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父亲会愤怒成什么样子啊！这是报复吗？报复我们当年追杀过你们女巫。我当年追杀女巫时根本没怎么出力啊，我还跟你妈搞在一起了。”
“你太狭隘了，玛门。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有时间报复你。我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类型吗？！弥赛亚降临这个事根本压不住多久。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污染更多信徒，削弱天堂的实力。时间有限，我们的机会不多，我们的实力更弱。难不成你根本没想赢？还是你是天堂的卧底。”
“你放什么屁！我是最早被我父亲赶走的。他嫌弃我贪恋ῳ*Ɩ 喜爱钱财胜过爱他，我怎么可能是天堂的卧底。我只是……”
只是太了解父亲了。知道这件事会触及父亲的底线，是父亲的逆鳞。只是难免有一点……对父亲的恐惧。
唐灵知道他害怕，不过没有挑明。现在可不是嘲讽的合适时机。
“玛门，时间真的太有限了，我无法推断天堂之门什么时候会开启。你必须发动你们所有的兄弟尽快去完成这件事。务必！”
唐灵前所未有认真正式的态度，让玛门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尽管恐惧，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他点了点头，应下了这项任务。
挂断视频的唐灵，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
她确实是个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不会盲目实施报复的女巫。但，刻意操纵谋划之下的顺带报复就不一样了。
她就是憎恨当年那群蠢货天使们盲目地服从他们的父亲对她们女巫围堵攻击。
当年不知道给她们带来了多少伤害，无论是□□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可以为了更长远的利益蛰伏忍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这些自己憎恨的天使合作，与他们联合身处一个阵营。
但这不代表她心中的憎恶有半分消解，不代表他原谅了这群当年给她们女巫带来了伤害的天使。
她理解是那群天使懦弱不敢质疑父亲，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理解就要原谅？
原谅？她的世界可没有这个单词。
模拟战争、扰乱信徒，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左手跟右手下棋，她不止做过一次。
把堕天使们拉进来，让他们带偏他们父亲最虔诚的信徒。既达到了她最初的目的，还能让堕天使们更加惹怒他们的父亲，把堕天使们钉死在自己这一方，钉死在反抗上帝的这一方，让他们与他们父亲之间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顺带还能让堕天使们回想起他们当初那副乖儿子的蠢态，恶心恶心他们。
一石多鸟的谋划，是她唐灵最擅长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