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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平安京什么地方

    ◎高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上人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垂下目光。◎

    平安京是什么地方?

    咒术师的聚集之地,钱与权堆砌的都城。

    最大的结界在平安京展开,最大的咒术世家在平安京扎根。

    三人在那里诞生,又纷纷对那里“退避三舍”。

    羂索认为平安京对他而言就是无用的仍存废墟,那些人根本不懂何为强大,何为上限,他们遵守那些老旧的东西,永远不思进取。

    两面宿傩认为平安京是杂碎的聚集地,那些人给他冠上怪物的头衔,畏惧着,却从不决断,而他现在也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在畏惧他什么?

    两人的待遇和经历都在彼此的意料之中,哪怕从没特意提起过,他们也都大概猜得到。

    唯独一个人例外。

    “天元小时候的平安京生活是怎样的?”羂索毫无顾忌的在纸上写写画画,黑色的字迹因为过于轻松而写的毫不工整。

    “我当然是在学习结界术中度过的。”天元用那只有些白皙的手握着木棍,认真的用利刃削尖。

    “平安京唯一的优点就是有着丰富的藏书。”她夸赞了一下,又陈述事实,“虽然在我差不多读完结界术基础书籍后,就觉得它往后的书籍甚至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那么多书摆着也算好看。”

    羂索哈哈干笑,眼中没有任何相信的情绪,挚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残酷。

    “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成长的心路历程,和对自己小时候生活地方的谴责。”

    天元看了眼目注意力仍在自己计划书上的羂索,有些无语:“写计划书也堵不上你的好奇心。”

    “我说的是真话。”羂索抬笔继续写,字迹工整了许多,话中隐带谴责,“宿傩小时候肯定被整天排挤叫怪物,我小时候每天都要学很多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很无聊。”

    “但你小时候就只是那样吗?那岂不是比我还无聊,比宿傩还没有挑战性?”羂索停下笔,看向天元,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没有受虐待吗?排挤呢?不会被人圈养起来实验吗?”

    天元咋舌:“都没有到你说的地步,非要说的话……”

    她顿了顿说:“我是很中等的那部分。”

    羂索:“……”

    一旁的两面宿傩:“……”

    中等?谁?天元?就她还能中等?

    “不要一副‘你凭什么能低调成中等’的表情。”天元捏着眉心,长叹一口气,“我是指人际关系。”

    她将削尖的木棍对准羂索,似笑非笑:“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参与你们的比惨行动?我可没有很悲惨的童年。”

    被削尖的细木棍散发着尖锐之物才有的锋芒,天元小麦色的手和白皙的那只手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

    羂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深深的皱起了眉:“好白。”

    天元将木棍的尖锐部分更加凑近羂索,一脸冷漠:“不要转移话题。”

    羂索摇摇头:“现在这个话题更重要。”

    他指着天元那只过于白皙的手,不太满意道:“太白了,感觉好无力,不信你问宿傩。”

    两面宿傩配合的认真观察了一下天元,忽然睁大了眼睛:“天元。”

    他伸手捏捏天元极有肉感,还很有力的那只手,沉思着。

    “你……是不是更有力量感了。”

    以为两面宿傩会说胖的羂索:“……”你这么会说话,我说什么???

    天元摸了摸腹部的肌肉层,大马金刀的坐在矮桌上,嗖的一下把削尖的木棍插入木桌,眼睫微垂,唇角上翘,非常得意。

    “没错!我更有力量感了!”

    “但你那只手真的没问题吗?”羂索还是有点担心。

    天元的肤色和他差不多,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严格来说他们三个都不是很白,身边最白的是里梅。

    而现在,天元重新长出的那半截胳膊过于白皙,虽然还是没有里梅的白,只是浅麦色,但和天元现在的肤色一比就有些惨烈。

    羂索小心翼翼的上手捏了捏颜色的交界处,表情皱在了一起。

    显然,他对这种现象相当不满意。

    而羂索的特别担忧也引起了两面宿傩的在意,短暂沉思后,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天元。”

    天元抬头:“什……”

    在天元名字被叫出来的下一刻,两面宿傩的拳头就被挥出,沉重的力道裹挟着劲风朝天元的脸打去。

    “啪”的一声,天元用左手接住这一拳,意识到了两面宿傩的目的。

    两面宿傩:“用你的右手。”

    说着,又是一拳。

    和上一拳相比,这次的力道显然加重,伴随着又一次的“啪”声,天元再次接住,手臂上也绷起了明显的青筋。

    “不要这么自说自话。”抵抗着两面宿傩仍旧保持的压力,天元咬牙切齿道,“好歹给人一点准备时间!”

    “但敌人不可能给你准备的时间。”两面宿傩收回手,满意地点头,“虽然肤色有点差距,但力道和结实度没什么问题。”

    一旁的羂索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宿傩说没问题的话,那应该的确没问题。”

    这个时候,他就展现出了三人之间稀薄的信任。

    “不过……”这个话题过后,两面宿傩主动转回了上一个问题,“羂索的好奇心不无理由。”

    他垂头看着天元,眼中带有浓重的好奇:“你的曾经是怎样的?”

    眼见两面宿傩也跟他站到了一边,羂索支棱了起来:“时间能酝酿出最好的美酒。”

    他隐带雀跃道:“而我认为今天就是打开这坛美酒的最佳时间。”

    他们三人之间有着浓厚的、烙印在他们身躯之上,灵魂之内的回忆和情谊,这份回忆和情谊足以在他们彻底闹翻,发自内心想要对方性命的时候动摇彼此。

    他们的身影融进了彼此的青春,如同理所当然存在的天空,不可或缺。

    他们的记忆注定有着浓烈的色彩,像是秋季最夺目的红叶,能遮住人的双眼。

    他们彼此了解着,像是在缓慢而坚定的十指相扣,以致于难以分离。

    羂索和两面宿傩的一切在最初就暴露在天元眼前,他们的手掌光裸的伸出,被迫的坦诚相见。

    而天元却好似永远戴着一层手套。

    因为天元不够坦诚?还是因为他付出的更少?都不是。

    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是相互的,只有能够让他们理解、认可的情感才能让他们愿意付出相等的价码。

    而天元毫无疑问并没有拖欠她的价码。

    但她好像仍然带着那层“手套”,连她自己都无知无觉。

    面对死死盯着她的两个男孩们,天元叹了一口气:“我也有点奇怪,但在平安京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遭受什么糟糕的事情。”

    她极其肯定的说:“虽然那个时候的我没什么朋友,但日常生活非常平静,没有人逼迫我学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排挤我。”

    “当时咒术界是有一部分人知道我的术式,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说到这里,天元也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真的只是非常枯燥的生活,大概和羂索你差不多。”

    ——

    平安京,源信宅。

    “你就这么确定那个人会为了你回到平安京?”

    男人略带疑惑的声音响彻在源信耳边,而源信沉默着,并不想回复。

    “我不认为天元会为了你回到这里,她那种人在确定你背叛了她,除非你有用到必不可缺,否则不可能还会来救你。”

    男人沉思着,真实的不太理解。

    源信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警告:“你根本不了解她。”

    “我当然了解她。”男人的语调有些古怪,他匪夷所思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了解她?如果我不了解她,我会放着【不死】不要,去找其他活下去的办法?”

    因为术式的缘故,他曾在未来中看到过天元。

    高坐在属于她王座上的人如同看待蝼蚁一般垂下目光,而阳光,照耀着她整个人。

    宏伟的殿宇中,密密麻麻的人群整齐划一的站在她下首的两旁,向他投来不含任何感情的视线。

    而他跪俯在地,如坠冰窖。

    属于未来的情绪归于他的现在,他嫉妒着,怨恨贪婪着,而残留在他身体内最多的情绪只有一个。

    ——畏惧。

    也正因为看到了未来,他才没去继续打【不死】的主意。

    或者说,正因为看到了未来的天元,他才没继续打天元的主意。

    “她是一个魔王!”男人阴沉的这么说,“她是活着的天灾!”

    像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他搭在肘靠上的手握紧,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厌恶:“她笑意盈盈的表情下只有随时能够抽出的长刀,她能用语言让人对她极尽推崇,也能用语言让人去死。”

    “她那种人不可能对所谓朋友付出真心——她只会玩弄那份纯粹的感情,然后将之毁掉。”

    “为了看到她那些所谓“挚友”绝望的表情,她甚至会花费好几十年的时间等待成果。”

    脑海中浮现天元平静微笑的样子,男人停顿了一下,忽然捂住了嘴,身体侧到更阴影处,发出了作呕的声音。  ???!!!

    源信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虽然不是很想相信,但……这个人是因为提到了天元而难受得呕吐???!!

    阴影下的男人到底还是没吐出来,捂着脸缓了好一会才消除掉刚刚的反应。

    “她那种扭曲的人,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

    “傲慢、自以为是、疯狂、蛮不讲理,性格残忍、喜欢愚弄他人的家伙。”

    他的五指嵌入肘靠的软垫中,牙齿咬的咯吱响,阴狠地总结:“我不相信她那种人会为了你来平安京这种并非她主场的地方。”

    源信大概了解了现在的状况,这个男人显然看到了一条天元性格不是那么好的未来。

    而在那个未来的时间线里,他显然和天元有所牵扯,按他现在这种情绪推断,那个未来的结局里他大概死的不是那么安详。

    大脑短暂的风暴了一下,源信冷静的接话:“那天元的主场是什么地方?”

    没经过任何思考,男人脱口而出:“当然是盘星教。”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恶魔的天性就是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身为恶魔猎人,两面宿傩比一部分恶魔还要清楚这点。

    而他更清楚的一点是,恶魔里从不会出现异类。

    美丽俊朗的外表是他们用来引诱猎物的工具,温文尔雅或是阳光的性格是他们的伪装。

    高级恶魔往往没有尖利的爪牙,因为那不够优雅。

    宽大的翅膀和壮硕的尾巴是他们身体自带的“武器”,恶魔们最擅长的还是他们的小把戏。

    他们向来高傲,尤其是对待天使和人类的时候。

    而两面宿傩是个人类。

    天元不太一样,但她也没什么不一样。

    她收敛自己的傲慢,因为哪怕契约内容不如她的所愿,她仍然企图吞吃他的灵魂。

    恶魔的贪婪在上乘的灵魂面前只会愈加旺盛,经常把自己的灵魂当作诱饵的两面宿傩看尽了那些恶魔的丑态。

    哪怕是天元,被欲望支配的模样也依旧愚蠢。

    “敷衍的谎言不会让你的希望如愿,恶魔。”

    他看着站在餐桌对面的白发恶魔,眯了眯眼睛:“坐下,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当然,你只能说真话。”两面宿傩夹起面前的烤肉品尝,漫不经心道,“否则我会考虑砍下你的翅膀。”

    第92章 看她眼睛干什么

    ◎一拳都能把你打出十几米远!一脚都能把你踹飞了你还在感叹她人真好!◎

    天元的主场是什么地方?

    脑海中出现天元面无表情的那张脸,男人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盘星教。”

    他回答的很快,说的笃定,也很认真,身上排斥的气息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他真的不喜欢天元。

    这也是他不理解源信、两面宿傩和他希望的地方。

    什么天元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什么天元是一个好人,他对这两者没有半点感受。

    他们难道不觉得天元很吓人吗?尤其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

    回想到不友好的记忆,男人皱起了眉。

    他的术式并非看到世界的未来,而是看到自己的未来。

    他看到过无数次未来,其中匍匐在天元脚下的感觉最不好受。

    最开始是看不上天元的性别,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登上咒术界的顶峰?

    之后是恐惧天元的力量——怎么有人敢反抗她?

    无数个记忆中,天元最后都会登上那个顶峰。

    她是咒术界之神,咒术界的掌控者,咒术界的无冕之王。

    无所顾忌的魔王、代表绝对统治的暴君、紧握所有人生命之线的天灾。

    无数个未来的他或是不甘,或是愤怒,又或是蛰伏的跪在那个人脚下,得到了无数个不同的结局。

    只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改变。

    那就是天元看待他的眼神。

    这也是他无法忍受自己真正跪伏在她脚下的原因。

    男人阴沉道:“只要在她自己的地盘,你就能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嚣张。”

    男人不理解源信,而源信不理解他:“……你,是不是对天元有点偏见。”

    回想着男人刚刚对天元的评价,源信表情一言难尽:“你应该知道你看到的未来只是一种可能吧?”

    “天元她不一样。”男人的声音愈加发冷,根本不留给人拒绝的余地,“你们看到的皆是虚假,只有我知道她的本性。”

    他略显鄙夷的说:“你们根本没见过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人最糟糕的一面才是她的真实,天元她就是一个魔王。”

    源信:“……”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源信还是试图解释:“但你也说是人最糟糕的时候了,天元现在很好。”

    “她性格很好,而且……”想到天元对他结界术的评价和那种狗性格,源信卡壳了一下,艰难道,“总之,她的确是个好人。”

    “肤浅!你们都肤浅极了!”男人重重的一拍肘靠,勃然大怒,“你们就是被天元那张脸和伪装骗了!”

    他的愤怒不断攀升,高声怒斥,“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鬼,天元那张脸这么有欺骗性吗?”

    “白色的发色像鬼一样,头发炸的像鸡窝,还有那双见了阳光就变成金色的琥珀色眼睛,那好看吗?那真的好看吗?问问你自己,那真的好看吗?”

    男人不讲理的三连问,对天元指指点点:“还有天元的那个性格,那是好性格吗?摸摸你的良心,她的性格真的好吗?她难道不是整天把人当狗耍吗?”

    “几句话就被哄的团团转,发现自己被骗了还笑嘻嘻,也就你们这些不知道她本性的人这样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逐渐拔高:“看她脸干什么,看她的手啊!上面因使用武器而生出的茧子是假的吗?”

    “看她眼睛干什么?看她身高啊!她都比你高了你还在这无欲无求!”

    “看她性格干什么?看她的力量啊!一拳都能把你打出十几米远!一脚都能把你踹飞了你还在感叹她人真好!”

    “她那是人好吗?那是怕你真死了!”

    一口气说完,男人喘着粗气,抹了把脸,冷静了下来。

    “当然,区区天元肯定还是不能和我的希望比的。”

    提到他的希望,男人心情舒缓,得意着:“我的希望才是真正的天才,什么天元,什么两面宿傩,什么魔王,什么诅咒之王,都是我真正希望随便一踢就能踢开的绊脚石。”

    “他的智慧,他的力量,他的决策,他的计划,还有他的理想都是你们无法理解,却也充满意义的。”

    “私以为,他是世界上最不该缺少的人。”

    “而且。”像是不想让他的目标输给天元,男人强调道,“我的希望长的也很好看。”

    源信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经过刚刚“看……干什么?看……啊!”的洗礼后,他相信自己已经不会再震惊了。

    但面对男人显而易见的拉踩行为,源信还是有些麻了:“你说的希望是无相佛吧?”

    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慈悲之羂,救济之索,这就是他的名字。”

    “单论名字来说你不觉得羂索更像你们佛家的吗?”

    言下之意,天元有什么好的,羂索才是真神!!

    源信:“……”

    忽然感觉这个人的神秘等次掉档了。  ::

    “总觉得有些奇怪。”羂索看着自己列出的疑点,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你们两个也一起想。”

    一旁,天元正在辛勤的擦拭自己第36件咒具,顺便清点自己的库存。

    两面宿傩则在看天元的结界术总结,在学会领域后,他对就结界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三人间的默契让羂索知道他们在等待他的发言。

    “其一,按天元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把自己的术式告诉他人的,那幕后黑手又是怎么知道天元需要星浆体的。”

    “其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天元的术式,甚至还知道了星浆体的事情,那他们为什么没对你的术式进行研究。”

    “天元刚刚也说她小时候的生活十分平静,而这种平静显然是不合理的。”

    “其三,也就是这些年来一直困惑我们,但谁也没去主动追根究底的事情,想要把我们分开的人,到底是谁。”

    “其四,日月星进队的目标为什么会是我。”

    他停下发言,扫视两人,一本正经道:“请二位畅所欲言。”

    “是有能看到未来的术师吧。”两面宿傩随口道,“因为看到了未来所以知道天元需要星浆体,知道不死术式是专属的,知道你会研究让死人复生的办法,还成功了。”

    羂索冷漠的看两面宿傩:“你的敷衍令我心寒,还有不要跳过问题。”

    略过两面宿傩,羂索期待的看向天元。

    天元擦拭着一枚镶嵌着透明宝石的戒指,举起来欣赏了一下。

    “拥有能看穿人术式能力的人还是有的,第一个问题最大的是他们知道星浆体的原因。”

    她回答的很认真,若有所思的语气仿佛即将和羂索一起热烈讨论,然而,伴随着她将戒指放进盒子的动作,天元话锋一转。

    “所以我觉得宿傩说的挺有道理的,你不觉得吗?”

    此时此刻的天元还在欣赏被她放回盒子的戒指。

    透明宝石面上的切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鸽子蛋般的大小让它愈加璀璨,纯金的框架衬托着它的优雅与昂贵,而它的夺目也令人陶醉。

    羂索一把夺过盒子握紧,表情有点绷不住了:“你们两个就不能认真点吗?”

    “等下!别动!”天元额头刷的一下沁出冷汗,伸手试图抢回那个盒子,“这是咒具!”

    “咒具?”羂索冷笑,“怎么?我带上是会死还是什么?”

    天元咽了下口水,视线紧盯在戒指盒上,试图和羂索讲清利弊:“死肯定是不会死的,但这是我意外做出来的成品,我也不确定他大概有什么效果。”

    她痛并思痛,自我反省:“这是我的错,你这么认真的为我们考虑……我却只顾着清点战力资源而敷衍你,”

    “你不是想分析问题吗?我们现在就来分析吧。”天元和羂索对视,神色认真,“在你拿起咒具,而我害怕你不小心受伤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明明……也不该让你伤心才对。”

    天元赤诚的眼神和带着悔意的话语让羂索心中微动,他刷的一声合上戒指盒,刚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倒下了。

    天元沉默的看着羂索晕倒,扶额惨笑:“……不是说让你别动了吗?”戒指盒和戒指都是咒具啊。

    旁观了一切的两面宿傩似笑非笑,进行了合理的怀疑:“是故意的吗?”

    不是天元一个人耍他和羂索两个,就是天元和羂索合起伙来要耍他,总之,两人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信任。

    天元看向两面宿傩,眼神迷茫。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她的眉头伴随着说话声皱紧,却在对上两面宿傩因她的话语而有些僵硬的表情时,忽然舒缓了眉头。

    “也是,我平常最爱开玩笑,你会这么想也不是你的错。”她转头看向昏迷的羂索,在两面宿傩看不到的地方,眉头仍然紧皱着。

    天元拿起羂索手中的戒指盒打开,一颗闪耀着紫色光芒的戒指安静的躺在绸缎之上,其梦幻般的色彩仿佛能够引诱人心,令人目眩神迷。

    “……抱歉。”两面宿傩下颌紧绷,对自己刚刚的怀疑表达歉意。

    他对道歉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也做好了天元不会原谅他的准备,哪怕他清楚天元会原谅他。

    他甚至开始反省,这种下意识的话语是否太过刻板印象。

    天元的确会做恶作剧,但从她刚才的话中不难猜出这是一件她自己都不知道效果的咒具,而她显然不会拿羂索来实验用处。

    “你为什么会道歉?”

    在听到两面宿傩的道歉后,天元反驳道,“这不是你的错。”

    她握紧手中的盒子,神情郁郁:“如果我说的更清楚一点的话,羂索就不会中招了。”

    如果羂索还醒着,他可能会说,“这其实是我的错,我该更谨慎些。”

    但是没有,他因为咒具效果昏迷着,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最先和她契约的明明是两面宿傩,她却先去找羂索的原因。

    恶魔能够嗅闻到任何生物的欲望,两面宿傩也不例外。

    没有恶魔能够拒绝两面宿傩这燃烧着滔天罪恶的灵魂,天元也嗅闻到了两面宿傩对她产生的旺盛的食欲。

    但在契约降下之后,部分链接的灵魂让他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天元能清楚的感受到两面宿傩对她食欲的猛然降低,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个人类非常不满意她的灵魂。

    两面宿傩能吃掉恶魔的**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但他的贪婪带着哪怕是灵魂也要吞吃殆尽的气息,简直比恶魔还要恶魔。

    而他现在的威胁话语无疑透露着一个信息:就算难吃也要硬吞。

    天元沉默着坐在两面宿傩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的翅膀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不耐烦甩动的尾巴。

    “我承认我刚刚在撒谎,但我保证没有给你挖坑,这件事的确对我们两个都有利。”

    “你觉得恶魔的名声很好吗?”两面宿傩慢悠悠倒了杯酒,红色的液体被盛放在透明的酒杯里,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天元:“……”

    我说有恶魔聚集在一个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怀疑我是想把你坑过去杀?

    第93章 关于宿敌的真假

    ◎差点被天元卖给一对兄妹的经历绢花永远不会忘记。◎

    如果羂索还醒着,他可能会说,‘这是我的错,我该更谨慎些。’

    但是没有如果,他正因为咒具效果昏迷着。

    事实上,就算羂索还醒着,他也只会顶着额头的青筋,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装什么谦让自责好朋友呢?’

    “不过既然羂索已经中招了,就看看这个咒具的用处到底是什么吧。”

    脸上的阴云消散,天元兴致勃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羂索,举起了那颗变成紫色的宝石戒指。

    两面宿傩:“……”

    他有些不爽的抱臂,觉得刚刚认真道歉的自己蠢爆了。

    “为什么我的情绪总在被你任意拉扯。”

    “你也可以做到牵动我的。”善良的将羂索的脑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天元含情脉脉的低唤,“吾爱。”

    两面宿傩哼笑一声,心情好了点,视线终于落在了天元手中的宝石戒指上:“这个戒指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天元的眼神有些死了,“不要把我说的话全都当成谎言。”

    顺手整理了一下羂索的头发,她将戒指高举,思考着。

    咒具的制作很考验咒具师的控制力和作为材料的咒灵等级,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的作品失败。

    但也不是没有意外成功的可能,而她手中的这个就是那万分之一的成功例子。

    但也正因为它是从失败中诞生的成功,其诅咒的作用哪怕是身为制造者的她自己也完全不清楚。

    解除方法天元倒是知道,她对自己的恶作剧产物一向有着固定的限制,三天后诅咒效果自动失效。

    “现在只能等待羂索苏醒了。”天元祈祷,“希望咒具作用仅仅是让羂索睡个三天,我愿意守在他的床前,一日三餐给他喂饭。”

    两面宿傩咋舌:“你到底有多少缺德的恶作剧产物,才会觉得羂索昏睡三天也算是好事?”

    天元心虚的戳着羂索的脸,不说话了。

    //

    什么是宿敌?羂索对此很有发言权。

    他年幼离家,在旅行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一生之敌。

    天元,拥有超高结界术天赋的可怕女人,雄厚的咒具库存是她的谎言,她真正的杀手锏是看似真诚的语言。

    差点被天元卖给一对兄妹的经历羂索永远不会忘记。

    两面宿傩,拥有强力术式的四手怪物,无形的斩击和多出的肢体最为棘手,而更加可恶的是他优秀的厨艺。

    被他一碗肉汤放倒的经历羂索永远不会忘记。

    他们刀剑相向,计谋交叉,一直走在给对方挖坑的路上。

    天才间的惺惺相惜当然有,但更多的是理智的警惕。

    因为他们都清楚一件事——如果不在现在结束对方的性命,未来的自己就可能死在他/她的手上。

    毫无疑问,他们是宿敌。

    而就在刚刚,他被天元暗算了。

    模糊的感知回归大脑,羂索逐渐清醒过来,不禁苦笑。

    他衷心的祈祷在自己昏迷期间没缺胳膊少腿。

    当他彻底清醒,感受到的是脑下柔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着刀切咒灵而沾染的苦腥味道,还有铁器的金属气味。

    “羂索!你醒了!”熟悉的少年声音让他整个人有些发毛,惊的直接弹射起身。

    睁开眼,是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表情,扭过头,是天元满脸心虚的神色。

    阳光洒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羂索只觉得两个人亮的刺眼,假的都不像是真人。

    幻境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脑海内的警惕雷达再升一级。

    天元上下观察着羂索,试探性问:“你没什么事吧?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两面宿傩歪头打量羂索,眼睛眯起,敏锐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些不对,但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天元担忧的表情太过真实,阳光打进少年琥珀色的眼睛中,呈现出了璀璨的金色。

    而据羂索自己的回忆推断,他刚刚……枕在天元的大腿上。

    绝对是幻境。

    本来就有些加快的心跳速度再次拔高,羂索一阵恍惚。

    如果这就是天元咒具的幻境作用,那么她赢了。

    “这里不是幻境。”

    两面宿傩了解羂索,他用笃定的语气这么说着,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危险。

    “你失忆了。”

    而在羂索看来,对方显然是迫不及待的想给他扣上罪名,试图让他陷入被骗的漩涡。

    天元显然也有察觉,语气有些古怪:“失忆了……吗?”

    这次的错误因她而起,按理来说,她该心怀愧疚的对羂索进行补偿,但羂索的失忆太难得了,错过就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羂索眼睁睁看着天元兴奋起来,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发光,其中蕴含的不怀好意令他心里发毛。

    “我没有失忆。”他立马否认两面宿傩的猜测,如愿迎来了天元失望的神色。

    虽然天元失望了,但羂索松了一口气。

    可两面宿傩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的唇角上扬,眼中升起戏谑。

    “那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让羂索大脑宕机。

    他震惊的看向两面宿傩,嘴巴张张合合,视线在他的胸口和肚子上来回徘徊,表情逐渐扭曲。

    “你……不是?我们?孩子??!!”

    “无知”的羂索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仔细观察着两面宿傩的表情,却发现少年的眼神很认真,甚至没有被自己刚刚的视线冒犯到,一本正经的点头。

    “没错,你生的孩子,你亲自取的名字。”两面宿傩语气庄严,“我和天元都知道你当时是多么忐忑而充满期待的迎来他的诞生。”

    “如果你没有失忆,就不可能忘记他,但你现在显然忘记了他。”

    两面宿傩不再给羂索解释的机会,斩钉截铁道:“所以你的确失忆了。”

    “羂索,你真的忘记了吗?”天元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着,“那可是你亲自生下来的,我们的孩子啊。”

    她特意强调了这点,不求别的,只希望羂索恢复记忆后别再整天想着孩子。

    眼见现在的局势变成了这样,羂索也不想着先搞清状况了,他认为从刚刚到现在的对话都是他这两个宿敌在给他设局。

    “我到底有没有失忆你们两个清楚。”

    回想两人联合耍他的那些经历,羂索看透了一切:“你们两个又想耍我。”

    “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别整天玩这些过家家了,干脆打一架吧。”

    他已经受够了,天元和两面宿傩的谎言太低级了,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敷衍了,总之,他不可能失忆。

    “一觉醒来失去记忆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白发少年无奈的笑着,诉说着她的理解,抬手,似乎习惯性的想搭住他的肩膀。

    天元眼中的不安像是一颗石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堵住了他的胸口。

    羂索摸着自己有些闷闷的胸膛,提起更高的警惕,动作迅速的躲开了天元即将落在他肩膀上的手。

    天元惊叹一声,没有坚持,而是说:“不如这样吧,你有什么疑惑尽管提,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由你自己判断这件事的真假,可以吗。”

    羂索:“……”

    羂索起身,和天元猛地拉开距离,对她展现出了退避三舍的情绪。

    最喜欢在话语中给他挖坑的人忽然在一句话的结尾,轻柔柔的问他‘可以吗?’这真的很惊悚。

    羂索对天元刚刚的提议没有意见,但选择和天元对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的视线转移向两面宿傩,递出了一个邀请的眼神。

    有关于他们眼神间的默契,羂索其实挺苦恼的,他们三个的确是宿敌没错,但可能是对抗太久了,不需要的默契在他们三人之间滋生,每次意识到的时候都觉得挺恶心的。

    但是不得不说,眼神真的很好用。

    两面宿傩无所谓地扯唇,觉得这次的情况还挺有趣的。或许是因为他们熟悉到过分信任彼此的缘故?

    接收到两面宿傩“随便问”的眼神,羂索斟酌着开口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和你解除契约对我确实没什么影响。”

    两面宿傩垂眸切割着面前的肉排,食用迅速:“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差点以为自己要走投无路的天元立马精神起来,烦躁甩动的尾巴划过优雅的弧度,撑着桌子半坐起来。

    “什么忙?!我肯定帮你!!”

    这一刻,向来喜爱阴雨环境的天元仿佛看到了暖洋洋的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本该令她感到灼痛的光芒渗透他的皮肤只带来了丝丝暖意。

    ——这就是希望的感觉吗?

    “别高兴的太早,需要你解决的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两面宿傩眯起眼睛,因进食而平和的双眼变得危险。

    “C区郊外有一个教堂,我要里面教父的脑袋。”

    天元很想立马应承下来,但在绝地逢生之后,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天元谨慎地问:“那个教父是天使?”

    两面宿傩嫌弃的皱眉:“你的这个说法很恶心。”

    天元:“他是吸血鬼?”

    两面宿傩:“当然不是。”

    天元:“精灵?”

    “不。”两面宿傩捏了捏眉心,“他是一个人类,但他会一点巫术,或者魔法。”

    “哈!一个教父?还是会用巫术,没有圣光庇佑的教父?”天元毫不收敛的笑出声,张嘴就是肆意的嘲笑。

    两面宿傩什么时候这么拉了,一个教父还要让她帮忙。

    第94章 刀的名字叫大蛇

    ◎天元的刀工挺差的,你可能要受点罪◎

    “我们是什么关系?”

    羂索的问题让两面宿傩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是朋友。”

    红粉发色的少年戏谑的看着他,那是一种稍带恶意的神色,但他说出的话却不似谎言,表情中的恶意也非常浅显。

    “本来是打算快点结束平安京的事情,结果你没用到中了诅咒……也不算坏事。”

    他低低的笑着,眼中的愉悦柔和,没有包含任何戾气,蓝色的眼睛宽和的看着羂索,很有耐心的询问:“除了刚刚的问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适感。

    浓重的不适感。

    羂索摩梭着手腕,试图压下自己胳膊上竖起的汗毛。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问了。

    记忆可能会骗人,但身体不会,他会因为两个人和蔼的态度和话语感到不适,就代表他从前没有这样的待遇。

    细节决定成败,显然,两人还在说谎。

    但就算是在说谎又怎样?

    羂索一瞬间想通了,他们两个既然拿他们三个是朋友的理由来耍他,那他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找出他们的弱点?

    不就是演戏吗?他在行。

    “按你们的说法,我是因为失误而被诅咒了,那你们应该知道解除诅咒的办法吧。”他妥协的叹气,从醒来后就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一副勉强信任的表现。

    “这个你不用担心。”天元痛惜于羂索对她的不信任,显然对方要比警惕两面宿傩还要警惕她。

    但她不会对自己失去记忆的最好挚友有所隐瞒。

    “三天后你就会恢复记忆,你不用担心。”

    她看着努力掩饰自己警惕的羂索,有种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感觉。

    “真怀念啊。”她怀念着曾经,也说了出来,“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根本没有小时候。

    羂索在心中反驳着,却被突如其来的雪景占领了大脑。

    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他只看到了一片白色,还有一片又一片的大树。

    大雪还在下,他矗立在雪中,脑海中只有茫然。

    『“羂索!在这里!”』

    年幼的女孩声音从远处响起,他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年幼的天元。

    女孩的白发几乎要和白雪融为一体,琥珀色的眼睛成为了一片白色中唯一的暖色。

    她用力挥着手,笑容灿烂:『“宿傩发现了一个小木屋!”』

    女孩身后,红粉发的男孩揣手站着,注意到他的视线,向他投来凌利的眼神,又慢悠悠的收回。

    显然是小女孩的衣服被他穿在身上,纯色的白和碰撞的黑色并不显得违和。

    刺手的寒风卷带着雪花淋了他们一身,也淋了他自己一身,羂索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先行动,他朝两人奔跑过去,大喊着:『“等等我!”』

    随着他的奔跑,寒冷的雪景渐渐消失,羂索从记忆中回过神来,脸上似乎还有被白雪拍打的冷意。

    忽然出现的回忆让羂索感到了一丝震撼和棘手。

    他仍然不相信是自己失忆了,相比于是他的问题,天元在用咒具搞小动作难道不是更合理吗?

    他坚信!刚刚闪回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将自己动摇的心扶正,羂索的警惕性升到了最高。

    天元见羂索沉默着没有反应,失落的叹气:“看来用怀念让你提前恢复记忆的可能不奏效。”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天元看向两面宿傩,争取意见,“平安京的事情延后?”

    两面宿傩点头,投了赞同票。

    羂索则保持沉默。

    缺失一人的小队投票结束,两人继续干自己刚刚还没干完的事情。

    天元继续擦拭咒具,清点库存,两面宿傩继续钻研结界术。

    面对两人轻飘飘的反应,羂索更加坚信自己被耍了的事实。

    三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羂索观察着四周,迟疑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鬼画符。

    羂索的字迹很好,不同于他的性格和外在表现,他的字迹苍劲有力,有着大开大合之势,从落笔到结尾,每个笔画都充斥着自信。

    按理来说,他是能认出自己的字迹的。

    但近朱者赤。

    天元的字迹当然也不差,但无论是制作咒具还是推断结界术的定位都需要很大的计算力。

    时间久了,她的字就演变成了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代号字体,而这的确方便了很多。

    羂索从中吸取经验,有着自己的代号字体,而这些字体在没有记忆的羂索看来,就是鬼画符。

    他几乎肯定这张纸上的鬼画符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线索,但他是真的看不懂。

    沉默着放下这份可疑的线索,羂索的视线往天元那里飘。

    一枚紫宝石的戒指被摆放在盒子中央,其中蕴含的咒力彰显着它是一个咒具的事实。

    而除了这个被特意摆放在桌子空出的戒指以外,各种形态的咒具被天元摆在面前,一个个拿起擦拭。

    预估了下那些咒具的数量,羂索闭上了眼睛。

    天元你真该死啊!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高级咒具?!!

    鞋面与木地板撞击的声音响起,里梅端着茶点走近和室,朝三人颔首,认真的将不同的口味放在三人面前。

    羂索认识里梅吗?他不认识,但习惯性的假面让他朝里梅笑了笑:“辛苦了。”

    里梅摆茶点的动作微顿,狐疑的看向羂索:“……羂索大人,不想笑的时候,你可以不笑。”

    羂索:“……”

    而直到里梅走出和室,天元和两面宿傩也仍然沉默着干自己的事。

    “别太在意里梅刚刚的话。”天元擦拭着自己那把名为大蛇的短刀,话中带着笑意,“可能他只是想提醒你不用笑得那么累。”

    注意到羂索又要下意识扬起假笑,天元摆出制止的手势:“知道你很警惕,失去记忆的感觉应该不太好受。”

    “我和宿傩告诉你有关我们的事情,是希望你知道我们并没有因此丢下你,但如果你因为现在所认为的不存在的记忆而感到不安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她认真地说:“我没有对你说谎,现在的你不必有所负担,想干什么都可以去做。”

    或许是天元的话语太过真诚,又或许是刚刚的记忆对他有了影响。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受让羂索有些抵抗地说:“哪怕我试图杀死你们?”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从书籍中抬起了眼眸。

    凌利的视线如同冬日猛然刮来的寒风,裹挟着冰屑和寒雪,刺啦啦的,让人觉得寒中发疼。

    “失去记忆是会让你变蠢吗?还是说你之前一直很蠢,只是我没有发现?”

    羂索下意识看向自己最为警惕,但心底多少信任的天元,发现她已经把短刀伸到他腰间了。

    羂索猛地后退躲开那毫不留情的一刀,瞳孔地震:“你干什么?!”

    天元举起自己的短刀,郑重介绍:“他叫大蛇,能够分辨人的真假,你刚刚的话太不羂索了,我怕你被咒灵上身,戳一刀测测。”

    说着,天元站起身,朝羂索靠近:“你别害怕,虽然你上次没有用到,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蛇也被我升级了好几次,这次肯定能测出来。”

    她说的信誓旦旦,眼中却只有找到谋杀理由的兴奋。

    莫名的,羂索对天元手中名为大蛇的短刀有一种微妙的畏惧,现在他有点相信自己失忆了。

    但现在掰扯失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跑。

    羂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要跑,转头绝望的对上了两面宿傩灿烂到诡异的笑脸。

    “别紧张。”

    经过短暂而迅速的交锋,羂索的手被两面宿傩反剪在后,脖子也被一只手臂遏制住。

    红粉发色的少年难掩话语中的幸灾乐祸,一点也不用心的安抚:“一瞬间就过去了,天元的刀工……”

    他顿了一下,毫不违心地说:“嗯……天元的刀工挺差的,你可能要受点罪。”

    羂索的挣扎更努力了。

    伴随着那把名为大蛇的短刀靠近他的胸膛,他的心中升起莫名的委屈情绪,羂索眼圈发红,闭上了眼。

    不管他是被耍了还是真失忆了!哪路神佛都好!快点让这两个混蛋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亏你的名号还是恶魔猎人,一个教父你都搞不定?”

    “还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她摇头,唇角疯狂上扬,“虽然知道让你忌惮的人肯定有他的强大之处,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恶魔的张狂不经意透露,天元大包大揽:“说吧,他叫什么名字,我绝对把他脑袋提过来给你加餐。”

    两面宿傩欣赏着恶魔的肆意,哼笑一声:“羂索。”

    天元:“……”

    ……原来羂索的教堂在C区吗。

    她要是能在有契约的情况下杀死契约者,她还用和他们好商好量吗?根本不可能!杀了了事!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她话锋一转:“你和他有什么仇吗?”

    “没仇的话我会让你专门帮忙?”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对那家伙你最好拼尽全力。”

    天元没把两面宿傩的警告放在心里,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们的仇是什么?”

    “你很好奇?”两面宿傩古怪的笑了起来,“这么费心的问我,你不如去问那个该死的教父。”

    天元:“……”

    自从契约这两个人类之后,天元总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到底谁是恶魔啊?!

    第95章 那些年做错的事

    ◎《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死亡题论◎

    天元和羂索一直很有话题可聊,尤其是在实验和结界术上。

    虽然在天元看来羂索的结界术学的很烂,但他烂的有技巧,烂的有技巧又怎么不算是优秀?

    而部分重合的话题和长久呆在一起,并且是坦诚相待的结果就是,很容易看穿对方。

    羂索现在的表情显然是故意的。

    虽然这么总结会有点奇怪,但天元认为,他们三人之间的友谊无疑是健康的。

    他们的情感交流虽然没有非常阳光,但也没有阴暗到要拉彼此去死的程度。

    ——这一切都刚刚好。

    那么,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看着眼前羂索装模作样的眼角发红的模样,天元停顿了一会,收回了刀。

    两面宿傩不爽的“嘁”了一声,松开了手:“心软的家伙。”

    他还挺想看羂索被捅一刀的。

    当然,捅刀的人仅限于是天元或者他自己,如果是其他人,他更乐意把他们烧成灰。

    两人心态良好的结束了这场玩笑的打闹,但羂索真的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他现在所拥有的记忆没有断片,也没有空白,天元的可恶和两面宿傩的恶劣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换言之说,他了解自己的两个宿敌。

    如果是他们两个,就算要坚持他失忆了的这个剧本,也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两道伤痕。

    不过现在的这点反常不足以让他相信两人嘴里说出的话,他倾向于是两人预判了他的预判。

    而如果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真的失忆了才是真相,作为好朋友,天元和两面宿傩也一定会欣慰于他的警惕吧。

    “你想去看你的计划书吗?”天元将大蛇插回刀鞘,让乌鸦把那些擦拭过的咒具吞进肚子,独独将装有紫宝石晶石的盒子揣在了袖子里。

    她询问着羂索,人已经走到了和室书柜旁边的上锁抽屉柜旁蹲下,朝他招了招手。

    敏锐的羂索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算是在天元和两面宿傩的地盘,还是走了过去。

    他很好奇两个人为了欺骗他会为他准备什么“计划书”。

    “这是你的秘密抽屉。”天元指着最上面的柜子,依次往下指,“你下面的是两面宿傩,再下面的是我的。”

    “我们约好不会偷看对方抽屉里的东西。”这么说着,她垂涎欲滴的看着安静矗立在书柜旁的三层抽屉柜,补充,“当然是没有定下束缚的那种。”

    羂索:“……”所以你们都打着偷看的主意是吗?

    “我最想看两面宿傩的。”天元盯着两面宿傩的抽屉,跃跃欲试,“羂索你的我不用开就知道是什么,无非是《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和《死亡题论》。”

    羂索沉默:“……你为什么能这么详细的说出标题。”

    前两个就算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但最后一个他还真在搞,莫名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天元竖起拇指,眼神纯良:“我看着你放进去的。”

    “放心,我只看了标题内容没看到内容。”宽慰的拍拍羂索的肩膀,天元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两面宿傩的抽屉锁上。

    “我不认为抽屉里没有秘密。”羂索看着最上面的抽屉,为自己正名,“如果我们真的是要好的朋友,并约定把自己的秘密放在抽屉里,那抽屉里就不可能只有你看到的那些。”

    天元不相信的反问:“真的?”

    羂索极其肯定的颔首:“真的。”

    “那我们来开你的抽屉吧。”天元跃跃欲试的伸出手,直指羂索的抽屉锁。

    她看了一眼锁上的问题,侧头问羂索:“你的愿望是什么?”

    羂索:“……”

    羂索:“……等下。”

    他反应过来,质疑的看向天元:“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没有。”天元秒答,发现羂索眼中的怀疑愈来越重时夸张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难不成你相信我和宿傩是你的挚友,你只是不幸失忆了吗?”

    羂索呵呵几声,倒要看看天元要搞出什么花样,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坚定不移的愿望:“创造出超出我掌控的混沌。”

    “不是这个。”两面宿傩的声音突兀响起,高大的少年悄无声息的站在两人身后中央,否定了这个答案。

    “我之前试过,没打开。”

    羂索眼神失去高光,不由自主的吐槽:“……你们是真想看啊。”

    “这个柜子里的东西积攒很多了。”两面宿傩礼貌地回答羂索的问题,“我们每年都会往里面放一些东西,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人能打开对方的抽屉。”

    “上回放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抽屉有点小了,还想让天元再做一个大的,但如果今天能结束这场持续这么多年的小游戏,这个柜子还能重新再用一遍。”

    在两面宿傩说答案“不是这个”的时候,羂索没有相信,他上手试了一遍,得到了答案错误的字迹。

    羂索认出那是他自己的字迹,但真正的反派从不相信可以做伪的证据。

    两面宿傩将一切看在眼里,哼笑一声:“但现在看来,某人也不清楚答案是什么。”

    “这是你们剧本的漏洞。”羂索拒绝了两面宿傩的丢锅,并把锅丢了回去。

    他坚定道:“我不可能有除了创造脱离我掌控的混沌之外的愿望。”

    “真好啊,坚定的理想。”天元海豹鼓掌,下一秒猛按羂索的脑袋,笑容灿烂,“但我希望你能打开这把锁。”

    预感自己不一定能打开的羂索:“……”哇,这人好不讲理。

    “别怪我,羂索。”天元垂眸,神色带着些许沧桑,“你这人真的很难缠,如果这三天没能让你说出答案,那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羂索沉默了会,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你最想打开的是两面宿傩的吗?”

    天元叹气,露出看小孩的眼神:“你明知我刚刚在骗你。”

    羂索悲从心来:“那你就不能一直骗下去吗?”

    “对朋友说谎不太好。”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这么想。”

    “因为我忽然觉悟了。”天元表情严肃,“身为朋友,我们要坦诚相待,建立于欺骗之上的感情,是不会长远的。”

    羂索:“……”此人好不要脸。

    “你们两个别废话了。”两面宿傩打断了两人的有来有往,按住了羂索的肩膀。

    “你继续猜。”

    被武力压制的羂索额头留下冷汗:“我的愿望……”

    冷静点,羂索,既然是在和天元还有两面宿傩成为朋友之后的愿望,就不会那么难猜。

    假设他真的失忆了,那么没有失忆前,他会设定的密码一定与两人有关。

    羂索迟疑道:“……愿望是染白发和红粉发。”

    天元:“……”

    两面宿傩:“……”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答案还挺刁钻。

    “染白头发和红粉发。”

    天元把羂索预测的答案输入进去,下一秒,熟悉的[错误]字迹弹出。

    “答案错误。”两面宿傩低笑一声,“再错一次就砍断你一根手指头。”

    羂索干笑一声:“……是开玩笑吗?”

    “呵呵。”两面宿傩唇角上扬,眼睛低垂,似笑非笑道,“我不对现在的你开玩笑。”

    羂索看向天元,试图求救。

    天元摆弄自己的袖箭,假装自己很忙。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羂索盯着抽屉上的锁,喉头滚动。

    “……天元,两面宿傩。”

    两人眼神疑惑的向他看来。

    羂索闭上眼睛,快要碎了:“答案是天元,两面宿傩。”

    天元看着羂索的抽屉,搓了搓胳膊:“哇……这个答案有点瘆人。”

    两面宿傩沉默的很彻底,抬手往锁里面输入答案。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锁开了。

    三人:“……”有点恶心。

    天元最先从僵硬状态缓过来,拉开抽屉,缓解尴尬:“好歹打开了。”

    让她看看羂索抽屉里都是什么!

    《铲除天元/宿傩计划书》、《利用天元/宿傩的108招》、《死亡题论》、《结界术讨巧总结》、《两面宿傩的弱点123》、《让天元无法参战的n种方法。》、《无相佛日记》、《那些年做错的事》。

    大大的抽屉里,装满了羂索总结的书籍,繁杂的标题里,没有一样好东西。

    天元目标明确的拿起了《那些年做错的事》,两面宿傩选了《无相佛日记》。

    羂索看着那些明显是自己字迹的书籍,有种不好的预感。

    凭借着对自己的了解,他拿起了《死亡题论》,打开第一页,被迫迎来暴击。

    「“你好,羂索,我是没病的你,如果现在除你之外天元和两面宿傩也拿着这些书的其中一本,请看第三页,如果不是,请看第八页。”」

    羂索默默将书翻到了第三页。

    「“如果失忆了,请看第十三页,如果脑子坏了,请看第十页,如果你的确是羂索,并且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请看第九页。

    如果被天元胁迫,请自己解决,如果被两面宿傩威胁,也请自己解决。“」

    羂索翻到了第十页。

    「“如果天元和宿傩说你失忆了请看第十三页,如果没有请看第十一页,如果身边只有天元或者只有宿傩,那就不用看了。”」

    羂索:“……”

    他翻到了第十三页。

    「“首先,你失忆了,不要怀疑眼前的一切,天元和宿傩说的都是真的,你真失忆了,而在失忆期间被忽悠或者威胁打开这个抽屉会是令你最后悔的决定。”」

    「“好在我早有预料,留下了补救的办法,你要记住四件事。”」

    「“天元之前很满意的咒具雏形没丢,是被宿傩弄坏藏起来了”」

    「“宿傩的八号厨具被天元拿来切过咒灵。”」

    「“天元之前丢的咒术书其实被宿傩横切成了两半。”」

    「“宿傩的七号厨具被天元拿来砍过树。”」

    四句话的结尾,熟悉的字迹的末尾留下了一句祝福。

    「“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离开两面宿傩的公寓后,天元的心沉甸甸的。

    毫无疑问,她陷入了死局。

    和羂索坚定的拒绝相比,两面宿傩好歹给了她解除契约的条件,哪怕她可能做不到。

    在对方没有说出要杀的人是谁时,身为高级恶魔的天元心中甚至胜出了感恩之心。

    然而,命运好似在玩弄她一般。

    两面宿傩和她解除契约条件是杀了羂索,但羂索也是她的契约者。

    但在怎么狡诈的恶魔也是要遵守契约条件的,也就是说——她根本杀不了羂索。

    收回翅膀和尾巴,天元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仰头看着月亮。

    难道她真的要因为不小心契约两个人类而被遣返吗?

    想到这里,一股郁闷的心情充斥她的心间。

    其实刚成年没多久的高级恶魔坐在废弃的公园长椅上,不明白自己的毕业旅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在这里啊。”

    男人的声音猛然从身后响起,天元猛地弹射起来,往前窜了十几米,这才反应过来的扭头。

    “晚上好啊,小恶魔,要吃夜宵吗?”羂索举起自己拎着的一袋子灵魂瓶,稍微打量了下天元的样子,看到了她更内里的一些东西,点了点头。

    “不枉我投喂你那么多灵魂,成长了一点。”

    第96章 挚友的实验报告

    ◎辜负对方的人,就要吞一千根针◎

    四句名为保命实则拱火的句子后,熟悉的字迹在末尾留下了一句结合上文显得不那么看好他的“虚假”祝福。

    「“祝你好运。”」

    羂索:“……”

    人甚至不能共情曾经的自己。

    羂索认清了一个事实,如果他真的只是失忆了,那他之前也挺缺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曾经的自己很缺德,但这些情报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他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天元和两面宿傩,预测一会儿可能面临的局面,并思考着应对之策。

    就从他手里《死亡题论》里的内容来看,其他书里写的八成也都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肯定还有大事没被发现。

    两面宿傩在看《无相佛日记》。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本日记里会有什么秘密,但相比另外几个明显更无聊的,日记会有趣的多。

    不过考虑到羂索在三个人的集体活动上一向很有信用……或许他能期待一下。

    [x月xx日,和天原成为了朋友,在堕天的代号很中二的事情上达成共识。]

    [x月x日,被天原背刺,好想忽然穿越到和他们闹掰的那一天,现在的我肯定能下得去手。]

    [x月xx日,堕天的双标病症越来越严重了,这可怎么是好,他因为这个死了也没人收尸啊……]

    [x月xx日,我要假装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然后在闹掰之后狠毒的背刺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从来没把他们当做朋友。]

    [x月xx日,萤火虫好像蟑螂,还好天元不觉得像,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蟑螂。]

    [x月xx日,想要两面宿傩的胳膊,为什么他能一打二……他这么强大的原因是因为不像人吗?那我还是没必要强成他那样了。]

    ………

    ……

    两面宿傩:“……”无聊透顶的内容。

    翻动的速度变快,有些不耐的继续看下去,在阅读到某一页的开头后忽然停住。

    [宿傩,很感谢你挑到了这本,首先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如果我失忆了,并被你们忽悠着打开了这个抽屉,那么现在,你失手毁掉天元咒具和结界术的事情八成已经被失忆的我知道了。]

    [冷静点,不要生气,你也不想天元知道这些事的吧?我的性格你也知道,哪怕失忆了也一样,只要你不让我感到危机感,这件事情就不会被说出来。]

    [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们相伴经历了那么多,遥记那年冬季的相遇,一切或许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互坑的友谊时代是时候结束了,对失忆的我好一点吧,宿傩。]

    [还有,拜托你了,不要丢下我。]

    视线长久的定格在开头,两面宿傩的唇角缓慢上扬,被气笑的。

    羂索的温情牌被他无视了个干净,两面宿傩现在只记得一件事。

    ——羂索在威胁他。

    按下额头暴起的青筋,他咧开嘴角,露出比常人更加尖锐的牙齿,狰狞地笑着。

    但两面宿傩承认,羂索的威胁成功了。

    秘密最好永远成为秘密,有机会不会炸的雷就没必要炸。

    而一旁的天元,同样处于这样的情绪当中。

    在天元看来,没有人能拒绝翻开羂索写出的《那些年做错的事》,这很明显是一本忏悔录。

    她愿将之称为《嘲笑羂索大全》。

    虽然在羂索失忆的时候这么趁虚而入好像不太公平,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这么做就亏了。

    但当她翻开书页,天元才彻底明白,羂索的阴险之处。

    [日安,天元,如果你是抱着想要嘲笑我的想法选了这本书,那么很不幸的通知你,你拿两面宿傩的菜刀砍咒灵和砍树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宿傩对他那些菜刀的珍惜,不要误会,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一直是你这边的。]

    [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除非我脑子坏了被你忽悠着打开抽屉,否则这个抽屉里的书籍永不可能见天日。]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不要欺负脑子不好的我。]

    [如果你让我感到威胁的话,我也不确定脑子不好的我会不会把你做的事情说出来。]

    天元:“……”

    伟大的天元大人被迫吃了羂索的一堑,她猛地握紧手中的纸页,笑容灿烂起来。

    羂索最好真的是站在她这边的。

    两人的反应被羂索看在眼里,无论是两面宿傩狰狞的笑容,还是天元灿烂到过于阳光的笑容,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妙。

    他真的很想知道缺德的自己写了什么。

    人不能共情曾经的自己,甚至会咒骂自己。

    幸运的是,互相威胁只是三人之间最常用的相处方式之一,威胁出火了直接上手打架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虽然很不爽,但天元和两面宿傩都没有因此失去理智,短暂的表情失控后就恢复了平静,伸手去拿下一本书。

    既然进行了威胁,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羂索这么激怒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用挑起他们的情绪,用让他们失去部分理智的方法来掩盖那个确实存在于抽屉里的秘密。

    凭借各自的经验,天元选择了《让天元无法参战的n种方法》,两面宿傩则选了《两面宿傩的弱点123》。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天元实验总结:

    [组成非术师的是1,咒术师的身体里就是比非术师多出了Z的存在,咒术师代称1Z,咒灵则是单纯的Z。]

    [现在还不能确定Z的源头是身体还是灵魂。]

    [而天元身体内有着一般咒术师身体里没有的物质,代称T,组成天元的是1ZT。]

    [T是天元体内特有的物质,遗传的可能几乎为无,这种物质在离开天元身体内后很快就会消失,推测为术式影响了身体。]

    [我尝试过将这种物质输入进咒灵的身体,咒灵没有任何反应,T物质迅速消失,输入动物体内仍然如此。]

    [将T物质输入进自己的身体后,发现T物质在我体内存活了下来,但也仅仅是存活,没有扩张,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或者咒力的增强。]

    [八九天左右,T物质在我体内正常代谢消失。]

    [以上现象出现的原因极可能是因为星浆体的缘故。]

    [正在寻找T物质的来源。]

    宿傩实验总结:

    [宿傩身体里同样存在着平常咒术师里不会有的物质,这种物质和天元体内的T物质完全不同,称其为S物质。]

    [观察到宿傩体内的Z过于突出,1反而相对弱化,几度与咒灵Z重合,宿傩称为1ZZS。]

    [尝试提取S物质,但S物质和Z无法分开,物质重新命名为ZS。]

    [将ZS物质输入给咒灵,五分钟后,咒灵爆炸,输入动物体内仍然如此。]

    [我自己就不试了。]

    [以上现象出现的原因极可能是因为S物质和Z混合的缘故,也可能物质随主人。]

    羂索向天元和两面宿傩展示了何为简单易懂的实验报告。

    复杂的过程被他简略,一次次的失败实验被他隐去,拿到他们身体组织的艰辛他也一人咽下。

    他只是用天元和两面宿傩能看懂的方式将一切都写出来,避讳,又毫不避讳的向他们表明。

    ——你们是我的活体实验体。

    羂索觉得自己要完了。

    《死亡题论》终究会带给他死亡。

    他大概猜到自己没失忆前很缺德,但他不知道自己能缺德成这样。

    他以为繁杂的选择后面会是谨慎的理论,又或者是其他保命情报。

    但他没有看到缺德的自己想要救下自己的心,他只看到了冰冷冷的实验数据。

    [尝试拿天元体内的T物质和宿傩体内的ZS物质在咒灵体内进行融合,两种物质和咒灵本身的咒力Z产生反应,咒灵死亡。]

    [在简单思考后,我加入了被我取名为J的星浆体物质。]

    [我的物质J和天元的物质T进行了融合,在我刚感到欣喜的时候,成功融合的TJ和两面宿傩的ZS在融合途中产生了异常的排斥,所有物质在瞬间失去了活性。]

    [怀疑是ZS的Z含量影响了纯性,尝试提取两面宿傩的纯S物质,失败。]

    [有了新的思路,非术师是1,术师是1Z,在非术师1的体内输入两面宿傩的ZS,然后再输入我和天元安全融合的TJ,结果序列就是1ZSTJ。]

    [是否能够成功还有待考证。]

    暂时的结论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字迹,羂索猜测自己还没有针对这条思路做出什么实验,所以也没有写下有关这条实验的过程和结果。

    但他现在只想搞清一件事。

    为什么会想到1ZSTJ?

    按照实验顺序,既然TJ能够融合就该先用TJ尝试,加什么ZS?他这是要干什么?!

    之前的自己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实验?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懂不懂盖房子之前要先打地基?

    这种行为和算术漏掉了一个大过程有什么区别?

    羂索在愤怒自己的实验太过草率,没有注意到诡异沉默的两人。

    “羂索。”天元平静的叫着自己唯二之一的挚友名字,时常带笑的脸上不含一丝笑意。

    她的视线灼灼,咬字清晰地问:“你听说过【辜负对方的人,就要吞一千根针】的诅咒吗?”

    两面宿傩低笑,手中骤然冒出火光将手中的实验记录烧得一干二净:“你当然听说过,但现在估计不记得了。”

    他看着羂索强装镇定的神色,低笑声渐大。

    “不过,我们都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天元炸毛:“你为什么在这儿?!”

    “因为有点担心你。”羂索淡定地走近天元,把一袋子递给天元,近距离的又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

    “感觉是长打了点。”灵魂方面的。

    天元没有接下袋子,警惕的后退。

    恶魔和人类的成长期有着天壤之别,哪怕天元的年龄要比羂索和两面宿傩还要大,现在的魔生阶段的确还在开头。

    天元是不折不扣的长生种,而长生种的生长期相当之长。

    和将恶魔当做佳肴的两面宿傩不同,羂索对恶魔非常有研究。

    因此,在天元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恶魔正处于少年期的开端,对于恶魔而言,她还是个小孩。

    羂索有些愉悦,因为他饲养过恶魔,虽然之前的饲养方式不那么常规,但他的确有饲养恶魔的经验。

    “别那么警惕,我们之间有契约。”羂索站定,没有贸然接近,“你的情绪有点不对。”

    他像是知心大哥哥般担忧地问:“不是我的错觉,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看着男人真实担忧的神色,天元陷入沉思。

    难道说他们其实很熟吗?为什么羂索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这是什么阴险的计谋吗?

    第97章 三个人诡计多端

    ◎好狗,无论是谁都好狗◎

    羂索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任何想用“你失忆了,我们之前是朋友。”的办法糊弄他的人都不可能成功。

    但天元和两面宿傩不在这个任何人之列。

    在羂索现在的记忆里,他和天元、两面宿傩是宿敌,宿敌之所以是宿敌,就是因为他们势均力敌。

    他非常相信他这两位宿敌的演技,虽然这么说有点恶心,但他们无疑是了解彼此的。

    可也正因如此,羂索更加无法相信他们的这个“谎言”,哪怕两人对他表现出来的熟稔那么自然。

    但有的时候,人就是不得不信。

    他的视线停留在手里拿的实验报告上,看着纸张上过于简洁,中间还缺少了一个大步骤的实验总结,心如死灰。

    来自他成果的呼唤做不得假,羂索认得出来,这就是他会写的实验报告。

    内心确定自己是真的失忆了的一瞬间,羂索的眼神灰暗下来,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有拿着书的手在隐隐发抖。

    他对自己的缺德不予置评,对缺了一个大步骤的实验报告也没什么想说的。

    现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们之间的友谊该坚定成什么样,才能让曾经的自己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在两个人还活着的情况下这么研究他们,还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还是说,他抓到了两人天大的把柄,一旦被别人知道这两个人就要遗臭万年、生不如死、失去自由、吃不下饭的那种。

    是有的吧?他肯定是抓到了两人什么把柄的对吧?

    用不小心毁掉了的咒具雏形、结界术书和被拿来砍咒灵、树枝的菜刀来威胁发现被当做实验体的天元和两面宿傩……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这是同一个级别的秘密吗?!哪个更严重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曾经的自己其实是抱着要自我了断的心情写这些东西的吗?!

    活路在哪里?!为什么他只看到了死路?!!

    “羂索。”白发少年的声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对方时常带笑的眼中此时不含一丝笑意。

    她冷淡地询问:“你听说过【辜负对方的人,就要吞一千根针】的诅咒吗?”

    “你当然听说过,但现在估计不记得了。”红粉发的少年自然地接话,骤然升起的火焰将手中的纸页烧的一干二净,丝毫不在意这算是羂索作恶的直接证据。

    他的笑声渐大,似乎很是愉悦,用亲切的语气说:“不过,我们都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虽然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羂索抹掉额头留下的冷汗,微笑着说,“但其实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羂索。”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一件事,曾经和未来都是可以被改变的,这是因为时间线的存在。”

    “当曾经或是未来被改变后,未被改变的曾经和未来并没有消失,因为被改变的曾经和未来只是在没有被改变基础上进行了分支独立,也就是说,原本的时间线还是存在的。”

    他咽了下口水,总结:“所以我其实是另一个世界,没和你们成为挚友反而成为了宿敌的羂索。”

    “换而言之,你们这个世界羂索干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

    “完美的思路。”天元慢吞吞地鼓掌,神情冷漠,“但既然都是羂索,你迟早都会研究这东西吧。”

    羂索:“……”

    他很想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来平息两人的怒火,并保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就像他刚刚说自己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善意谎言一样。

    但就在他想要张嘴执行的时候,他忽然就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繁杂而无用的信息划过脑海,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天元!你之前非常满意的咒具雏形其实是被宿傩弄坏藏起来了!那本消失的结界书也是,直接被他横削成了两半!”

    “还有宿傩!天元拿你的八号菜刀切过咒灵!用你的七号菜刀砍过树!”

    羂索不相信这几句话能对现在的局势产生什么作用,因为现在根本就是死局。

    就像他刚刚得出的结论一样,两人之间的小问题和他拿两人做实验的问题根本不是一个程度的问题。

    两人可能会因为这两个小矛盾吵一场架,而他可能会死。

    “你毁了我的咒具雏形和结界书?!”

    “你用我的厨具切咒灵还有砍树?!”

    而两人猛然拔高的声线让羂索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天元和两面宿傩是抱着哪怕牺牲掉自己隐藏这么久的秘密,也要揍一顿羂索的心对捏着他们把柄的羂索大小声的。

    人类总是在原谅自己,愧对别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愧对你。

    失手砍了对方一刀,你可能会愧疚,但如果别人失手砍了你一刀,你只会愤怒。

    天元和两面宿傩通常都能做到情绪稳定,甚至还会彼此安抚。

    但事情一旦牵扯到咒具、结界术/厨具的时候,他们的情绪就会变得不那么稳定。

    “我怀疑羂索,怀疑乌鸦,都没有怀疑过你。”天元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愤怒,“那是我最满意、现在仍然还是我最满意的咒具雏形,就差最后一步,它就能真正成为一个咒具。”

    “我当时甚至有预感,它是唯一一把会从我手中诞生的特级咒具。”

    ——“但是你把它毁了。”

    “还有我的结界书。”她恶狠狠地咬牙,眼中的愤怒彻底燃烧,“宿傩,你是没有理智的咒灵吗?!”

    两面宿傩拳头握紧,同样压抑着内心的怒火,笑容可怖道:“拿我的厨具来切割咒灵和砍树?天元,你真是好样的!”

    “你是因为自己做饭难吃的让人想吐以至于看不得别人做出美味的食物吗?”

    “对于美食而言,厨具的重要性应该不用我多言吧?”

    “是,那件事是我的错。”天元坦然承认这点,但没有任何示弱的意思,“但这么多年来,我被你用坏的咒具很少吗?真要清算,你还倒欠我很多。”

    “哈!”两面宿傩被气的笑出声,“欠?按你这么说,我这么多年来都是你的厨师和打手了?那你有必要知道,我的开价很贵。”

    “而且我收藏的每一把菜刀都弥足珍贵。”

    “这些年来的生活起居和柴米油盐都是我出的钱!”

    “你的性命可比那些值钱的多吧?需要算算我到底救了你几回吗?”

    “就算你不救我也能活下去!”

    “那我还真是干了很多多余的事情啊!”

    羂索意料之外的争吵将他把两人当做实验体的事情压下。

    焦灼的气息升腾,天元和两面宿傩语速加快,轮流反驳着对方口中的话。

    天元:“控制不好自己的术式就别整天在放有珍贵物品的地方晃悠。”

    两面宿傩:“控制不好自己的手完全可以把手剁了,反正也只会闯祸。”

    两人说完对视几秒,异口同声:“你难道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吗?”

    天元:“……”

    两面宿傩:“……”

    “争执这些有什么意义?”两面宿傩冷哼。

    天元同样冷哼,勉强后退了一步:“互相补偿一下,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两面宿傩颔首:“姑且同意,那么……”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你抽屉的密码答案是什么?”

    在短暂的寂静里,羂索逐渐想明白了一切。

    把柄的大小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的自己笃定这两个人会借题发挥,以此来套取对方抽屉的密码答案。

    羂索:“……”好狗,无论是谁都好狗。

    看穿彼此想法的两人重重咋舌,沉默着,将刚刚的事情彻底翻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三层抽屉上。

    现在羂索的秘密已经被挖出来了,只剩天元和两面宿傩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这种密码锁给你们。”

    天元痛斥自己当年的愚蠢,上手摆弄两面宿傩的锁。

    密码锁上,刻上的小字提问:两面宿傩最怀念的食物。

    而天元的问题则是:“改变一个人的办法。”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但承认自己也很期待两面宿傩秘密的羂索吐槽:“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连他最怀念的食物都不知道?”

    “因为宿傩不挑食。”天元回忆着和两面宿傩的相处,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能让他们小队最强称之为怀念的食物。

    “他从不会和我们说他对食物的心得,而且还会把很多在我看来不是食物的东西化归为食物。”

    她抱怨道:“宿傩的答案范围太广了。”

    两面宿傩挑眉轻笑,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剑拔弩张的模样:“要我帮你画范围吗?”

    “我怀念的食物在普通人看来,确实不算是食物。”

    他捏着下巴简单思考了一下:“但你或许会尝试品尝……嗯,或许羂索也会。”

    天元死鱼眼冷笑:“抱歉,在看到你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自恋过了,答案并不是我做的饭团。”

    两面宿傩直言不讳道:“你的饭团根本不算食物。”

    “饭团?”下意识皱起脸的羂索有点茫然,但他的身体的反应很快,手捂住了胃,嘴里泛酸。

    ……总感觉是很难吃的东西。

    两面宿傩看着羂索,似笑非笑道:“你不会愿意想起来的。”

    说着,他又看向天元:“告诉我你的答案范围,换我答案的更小范围,怎么样?”

    天元抬起头,很大的一只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流淌的蜜糖一样:“吾爱。”

    很明显,狡诈的天元想要白嫖。

    两面宿傩眼中的笑意更浓,说出的话又轻柔又冷酷:“没门。”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羂索曾饲养过恶魔,作为实验供体和实验对象。

    恶魔真的很好养,因为他们很抗饿,对灵魂也不怎么挑食,挑食也没关系,他可以硬塞。

    但是天元不一样,羂索常常为此苦恼,因为他得认真饲养。

    而现在,他带着一点担忧的眼神看着天元,询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天元:“……”她仿佛看到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天元抱臂,警惕地看着他:“没有,什么麻烦都没有。”

    她现在的唯一麻烦就是就是没办法和他们其中一个人解除契约。

    不过在知道宿傩解除契约的要求是杀了羂索后,天元就已经放弃了,她准备接收回遣返罚单,反正一百年后她又是一只清清白白的好恶魔。

    就是可惜吃不到这两个人的上等灵魂了。

    她发自内心地遗憾起来,毕竟被遣返的恶魔会被消除所有契约,半片灵魂都吃不到。

    感受到天元突如其来的放松,羂索反而警惕起来。

    这种情况放在天元身上显得是那么的不正常。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羂索。”天元看着不远处有着酒香灵魂的男人,擦掉了嘴角流出的泪水,“虽然你这个人狡诈又邪恶,邪恶又狡诈,但你其实还不错。”

    坦然接受自己被遣返命运的天元决定向自己的两个契约人告别。

    第98章 怎样改变一个人

    ◎有着这样未来的我们,有必要拥有更深层次的羁绊吗?◎

    “……好吧。”白嫖失败的天元勉为其难接受了两面宿傩的提议,说出了她问题答案的范围,“我的答案是一种液体。”

    “带有陷阱的答案范围。”两面宿傩看穿了天元在范围中埋下的小问题,并不介意,也说出了自己的。

    “想吃到我怀念的那种食物的话一般要等到冬天。”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因为有里梅在,也可以不等。”

    “是雪?冰?还是雪人?”天元依次输入三种答案,也接连迎来了三个弹出的错误。

    “我是在给你划范围,不是在告诉你答案。”

    两面宿傩在天元的锁上输入【迷魂汤】,得到了弹出的错误字迹。

    一旁的天元笑着摇头,暂时放弃了对两面宿挪答案的猜测,自信满满道:“回答的很好,下次不要回答了。”

    “是吗?”两面宿傩反问,紧接着输入【挚友的迷魂汤】,同样得到了弹出的错误字迹。

    “我懂,我都懂。”天元拍拍两面宿傩的肩膀,幸灾乐祸地宽慰道,“我知道宿傩你非常看重我们的这段友谊,认为改变一个人的办法可以是一个挚友。”

    “但事实上,能改变一个人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改变还包括物理改变和精神改变,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说的改变一定是精神上呢。”

    “诅咒的药水、让人毁容的液体,都有可能是我的答案。”她自得地摇摇头,“但是这些东西的名字实在是太多了,你可能要一个一个试。”

    “宿傩,不要被天元的话语影响了。”身为此局唯一的旁观者,羂索看透了一切。

    “天元的这些话就是专门说给你听的,而她说这些给你听的原因是什么?毫无疑问,是她慌了。”

    羂索牌军师限时上线,认真为两面宿傩出谋划策:“这说明你的这些猜测已经接近了她的正确答案,不要被打乱了阵脚。”

    天元不语,笑容胜券在握,并在心里记下了羂索的这一仇。

    两面宿傩摩挲着冰冷的锁面,并不受天元的那些话语影响,再次输入答案,【友谊的迷魂汤】。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锁开了。

    天元扶额苦笑,发出一声虚弱地哀嚎,胜券在握的表情一下子就挂不住了:“我就知道不该画范围的,这么好猜的吗?”

    “你给出的范围很有诱导性。”两面宿傩愉快的取下铁锁,“但你的性格注定不会把常规的液体当做答案。”

    “而且你喜欢在这种小游戏里放你的友情小彩蛋。”

    “好吧,我投降。”天元举起双手,大声叹气,一副妥协的模样,“我愿意向你们公开我的秘密。”

    “是我获得了你的秘密。”两面宿傩哼笑一声,拉开了抽屉,“你该说‘请拿走你获胜的奖励。’”

    和羂索抽屉里整齐摆满的书籍不同,天元的抽屉要空旷很多。

    灰紫色的玉石扳指安静的躺在绸缎上,玉石光滑的表面带着温润的色泽,两端都缀有玉石的灰紫色的发绳缠绕了扳指几圈,宛若坠下的流苏。

    旁边,一把类似金刚杵的短刀摆放在长盒的布料上,锋利的刀刃带着顶尖武器的寒芒,造型优美的一把菜刀被摆放在短刀下方,刀柄处的珐琅色彩夺目,像一件艺术品。

    澎湃的咒力被载体很好的收敛,器具角落的小字落款都代表了一件事。

    这是出自于天元之手的咒具,而它们显然是一份礼物。

    “感恩戴德吧,男孩们,这是我这些年一直在打磨的最高杰作。”

    天元骄傲道:“扳指是给羂索的,我叫它思本相,刀是给宿傩的,我叫它神武解。”

    两面宿傩伸手拿起那把像是金刚杵的短刀,握在手里试了试。

    亮白的电弧在刀锋上一闪而逝,他歪了歪头,意识到这是这把咒具的术式。

    “谢谢,我很喜欢。”

    红粉发少年的表情放松下来,垂眸看着得意的白发少年。

    他眉头舒展,唇角上扬,浅蓝色的眼中晕开笑意,很是愉悦。

    天元见缝插针:“那你那两把菜刀的事……”

    一句话,让心情愉快的两面宿傩变脸,他冷漠道:“这个月,我不会在再做任何你非常喜欢吃的食物。”

    天元沉思了一下,试图自救:“我想了想,这些年来我吃鱼丸和鱼豆腐都吃伤了,如果你想惩罚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我做鱼丸和鱼豆腐。”

    两面宿傩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不可能。”

    而一旁的羂索在盯着抽屉里的扳指沉默。

    上好的紫玉被打磨的光滑,带着灰调的紫色很像他的眼睛,他犹豫着拿起那枚扳指,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庞大咒力和刻印在载具上的控制术式。

    有他半个手臂长的紫色发绳编织的细腻,坠至于两边的玉石珠子泛着柔和的光芒。

    毋庸置疑的,这是一件极其优秀的咒具,花费了其制作者不知道多少的心血。

    同样,这也是天元送给她的友人羂索的礼物。

    自己的字迹,缺德的安排,两人的熟稔,还有很多细节上的证据让羂索彻底相信,他真的是因为被咒具诅咒而失忆了。

    但他也更不理解了。

    “……你们应该清楚我们未来会分开吧。”他皱着眉,眼中没有了隐约的提防,问话有些迟疑,“我们……或许还会是敌人。”

    有着这样未来的我们,有必要拥有更深层次的羁绊吗?

    羂索知道羁绊是种很奇怪的东西,他能将互不相识的人联系在一起,甚至能让他们为彼此献出性命。

    但有更多东西能够让感情很好的人彼此敌对,甚至不死不休。

    关系很好的人如果因为什么而决裂,那么决裂的痛苦会伴随着彼此一生。

    他不相信失忆前的自己不明白这件事。

    但曾经的自己既然明白,又为什么仍然选择和这两个人成为朋友?

    天元和两面宿傩在羂索开口询问时就一同注视着他,无论是动作、姿态还是神情,都很放松。

    他们认真看着自己失去记忆的友人,在听到他的疑问后有些微愣,面露怀念。

    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们的身材拔高,久到他们已经度过了好几个冬天。

    但仔细想想,现在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相差多少年。

    以至于他们还清楚的记得羂索曾经有过的疑惑。

    “你之前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天元盘腿坐好,一本正经的问,“你是想听我曾经回答过你的答案,还是想听我现在会和你说的答案?”

    羂索沉思三秒,腼腆道:“我两个都想听。”

    天元又笑了几声,从记忆中翻找出了那句很久之前的话,认真道:“或许我们真的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但就算是敌人,也是宿敌才对吧?”

    看着表情有些古怪的羂索,她理解地颔首:“不过你之前提到过在你的记忆里我们是宿敌,这句老旧的话应该撼动不了现在的你,所以我现在想说的是……”

    “我们在等你归来,羂索,我们在等我们的挚友归来。”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

    晚会补

    第99章 宿傩怀念的食物

    ◎你对我没有任何秘密,但我不是。◎

    “我们在等你归来。”沉下的夕阳渐消,白发少年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羂索,我们在等我们的挚友归来。”

    羂索愣住,缓缓瞪大了眼睛。

    昏黄的日光透过樟子门落在和室的地上,灰尘在光的折射下起伏,房间安静极了,他的脑海中也只剩下天元刚刚所说的话。

    等他……归来…吗?

    “……所以你就是这么忽悠了曾经的我?”已经接近完全体,根本没被忽悠到的羂索匪夷所思。

    他震撼发问:“难道你是我的真爱吗?”不然他有什么被忽悠到的理由?

    他,羂索,能面不改色把一堆人坑死的八百心眼贵公子,从不会因为一个人待他真诚而心慈手软。

    他会因为区区一句好听话选择和他们交心,成为挚友?

    羂索:荒谬!

    但作为被天元等待,真正会把他当做朋友的羂索,他必须要提醒他的好朋友——

    “你是不是被曾经阴险狡诈的羂索欺骗了?”

    他担忧地看着白发少年:“曾经心怀叵测的我是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和你交心的,他欺骗了你。”

    “我代他向你道歉。”羂索垂下眼睛,“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不是曾经居心不良、诡计多端、心怀鬼胎、笑里藏刀、口腹蜜剑的那个羂索。”

    温吞的语言将曾经与现在分割的干净,无论何时都极其狡诈的羂索模糊他的罪行,用语言开始了推卸责任。

    黑发少年眼中的羞愧恰到好处,他不安抠弄的手彰显着他的局促。

    他不安、痛苦,想要挽回,却只能干巴巴的道歉、保证,想要打动心里只有曾经自己的友人。

    现在的他多么天真、腼腆又可爱。

    曾经的他多么阴险、狡诈又恶毒。

    不管他会失忆多久,现在的他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好朋友吗?!

    两面宿傩捏着眉头闭上眼睛,久违的受到了精神上的折磨。

    和沉默不言,独自承受的两面宿傩不同,天元坦诚的多。

    她神色诚恳地看着自己失忆的挚友,发自内心道:“羂索,你哪怕失忆了也还是这么无耻。”

    羂索眨眼,深情发问:“那你喜欢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天元持续坦诚:“我都喜欢,因为我接受你所有的一切。”

    羂索瞪大眼睛,真的惊讶了:“哪怕我杀人你也接受?”

    天元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说的斩钉截铁:“没错,哪怕你到处伤及无辜我也接受。”

    短暂的不理解后,他悟了:“你接受,并与我势不两立?”

    天元微笑着,保持沉默。

    有些好听话听着开心一下就好了,没必要深想的,深想只会伤害你自己。

    羂索领悟了这个道理,闭上眼睛,选择接受天元的一切,包括她十句话里可能没有一句真话的混蛋特性。

    谁会拒绝一个真心将他视作好朋友的天元呢?羂索无法拒绝。

    短暂的友谊争论过后,羂索决定帮天元打开两面宿傩的抽屉。

    两面宿傩最怀念的食物是什么?

    已知,那种“食物”并不常规,但又是天元和他都愿意尝试的。

    首先排除人类。

    又已知,那种“食物”只在冬天出现,又因为身边有里梅的缘故,现在也可以吃到。

    里梅的术式和冰雪有关,所以答案不是和冰沾边就是和雪沾边。

    但天元刚刚输入的答案都显示错误,所以,两面宿傩的答案极有可能是用冰或者雪创造出来的东西。

    “雪人吗。”

    羂索在思考,天元当然也是,她输入新的猜测,意外得到了又一次的错误弹出。

    短暂沉默后,天元把“雪人天元、雪人羂索”输入了进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的轻响,锁开了。

    天元和羂索沉默了。

    他们同步看向两面宿傩,眼中升起了伤人的怀疑。

    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用恶意来揣测雪人只是他们本身的代餐,区别只是天元在调侃,羂索是认真的。

    回想起自己曾因为一个“未来”被两人畏惧视线困扰的曾经,两面宿傩重重咋舌,表达自己的不满,伸手直接拉开了抽屉。

    和两人同样大小的抽屉里,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还是有藏匿物品的咒具。”羂索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有点呆。

    他其实已经猜到两面宿傩这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不敢置信。

    “没有藏匿物品的咒具。”两面宿傩抱臂,很满意自己抽屉里的内容。

    “我的秘密就是对你们没有秘密。”

    猜到两面宿傩意思的天元沉默了。

    而非常满意自己友谊小游戏的两面宿傩察觉到了两人的沉默,危险的眯起眼睛,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天元反应极快的否认,捂着脸哽咽,“我只是……只是太欣慰了。”

    “一想到这是宿傩你主动和我玩的友谊小游戏,我就感动的不行。”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羂索是不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毕竟失忆了,就算没什么感觉也情有可原。”

    羂索:“?”

    感受着两面宿傩针对他的视线,羂索逐渐接受了一切。

    天元不仅十句话里不一定有一句真的,还随时会背刺他

    而两面宿傩不仅不太合群,还很双标。

    但他毕竟是精通语言艺术的八百心眼贵公子,很快就有了对策。

    “我承认我们的友谊。”他坦然的与两面宿傩对视,眼中虽然还有些迷茫,但任何与他对视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我其实不太清楚你们嘴中的友谊小游戏是指什么?但是我很高兴,也有点……惭愧。”

    他顿了顿,轻声道:“你对我没有任何秘密,但我不是。”

    八百心眼贵公子捂住脸,痛苦地反问:“哪怕是这样,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你没必要强调你有秘密这件事。”两面宿傩抱臂看着装模作样的羂索,不耐烦地咋舌,“我了解你的德行,知晓你的恶劣。”

    “在我看来,你除了没有曾经的记忆,几乎没什么改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羂索,吐槽:“还是这么无聊。”

    羂索:“……还是这么无聊可真是抱歉啊。”

    看过抽屉里的所有秘密,三人之间再次沉默起来。

    天元理解这种情况,她和宿傩和羂索很熟,但羂索失忆了。

    按理来说单纯的失忆并不会让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但羂索不仅失忆了,记忆还被填补替换了。

    虽然灵魂上没有改变,也不是来自于平行世界的另一个羂索,但也可以说不完全是他们的那个羂索。

    和熟悉的朋友重新交朋友的感觉有点怪,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宿敌忽然变成了挚友的感觉也一定很怪。

    因此,现在的气氛有些僵硬也情有可原。

    就在天元思考着怎么重新打破这种僵持气氛的时候,羂索提问了。

    “那个……我记得你们之前是说要去平安京,对吧?”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在哪里》补到了100章

    羂索觉得不对劲,因为天元竟然给了他好脸色。

    他也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太卑微了,但没办法,天元很少给他好脸色。

    这只骄傲的恶魔无所畏惧。

    彻底没招了的天元陷入极度的消沉之中,恶魔的贪婪让她心中升起了不甘,现实的受挫又让她清楚自己已经走到绝路。

    难道真的就要等待审查员上来把她这个不小心和两个高等灵魂契约的无辜之魔带走吗?

    ——不行!

    天元支棱了起来。

    “羂索!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天元嗯。握住眷属的两只手,眼睛发光,“在此之前,我得向你坦诚一件事。”

    羂索沉默片刻,缓慢地抽回了手:“你先说是什么事。”

    天元悲伤地垂下头:“其实,在和你契约之后我被一个恶魔猎人抓住过,对方逼迫我和他定下了契约……”

    羂索沉思:“所以你脚踩两条船?”

    天元抬手捂住羂索的是,悲伤摇头:“是被野兽撕扯走了一半灵魂。”

    天元:“我和你坦白这件事就是下定了决心。”

    羂索:“……”

    羂索:“什么决心?”

    天元双手合十:“我们联手把那个恶魔猎人杀掉吧!”

    羂索若有所思:“所以你选择了我?”

    “我当然会选择你了!”天元再次抓住羂索的手,眼中的真诚像是灯泡一样闪闪发光,“那个只会压迫我的恶魔猎人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羂索矜持点头,觉得天元说得对。

    第100章 已经死过一次了

    ◎你被日月新进队的人杀死了,我们要去平安京为你复仇◎

    “等下,你、我们之前是打算去平安京搞事的,对吧?”

    短暂的和谐相处后,羂索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之前也是想问的,但以他们是宿敌的记忆思考,他不可能得到答案,所以干脆就没有问。

    不过他现在已经和天元成为了朋友——虽然直觉上他觉得两面宿傩更可信,但他当然是信任天元的!

    而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有所疑问的原因,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两人的态度。

    “你们两个人的表现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羂索狐疑地看着两人:“去平安京搞事难道不是很严肃的事情吗?”

    天元听完羂索的疑问,组织了下语言,解释:“我们是要去平安京搞事,但不是快要饿死了,只有去平安京才能吃上饭。”

    言下之意,去平安京搞事死不了。

    “而且。”她顿了顿,感叹,“果然还是要等到你恢复记忆之后再去比较好。”

    两面宿傩颔首,赞同天元的说法:“这和我们之前的旅行没有太大差别。”

    “到达一个地点,碾碎一些虫子,享受月光和战斗。”他将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简单总结,补充,“这次的行为顶多是要专门碾碎一些虫子,本质上和之前没有区别。”

    “还是说。”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看着羂索,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会输?”

    红粉发的少年语气自信,神色恣意张扬,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眉宇舒展,调侃道:“失忆难不成还会让人变得胆小吗?”

    他的态度很轻松,话中也没有恶意,这句话是一个玩笑。

    但他太轻松了,这让脑子里的记忆全是宿敌的羂索呆了一瞬,将近失语:“……意外啊。”

    他有些恍惚地自言自语:“宿傩竟然真的和我是同一代的人吗?”

    在羂索的印象里,宿傩是有点老成在的。

    虽然他很爱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行为这个角度上来说非常有活力。

    但他身上一直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也就是这种邪恶气息,会让看到两面宿傩的人下意识的忽视他的年龄。

    羂索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现在才注意到两面宿傩远称不上年长,相比之下,天元才更像是那个老油条。

    但好像很少有人注意到这点。

    朋友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羂索和两面宿傩之间的友谊更是奇怪中的奇怪。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的确是朋友没错,而朋友就是能在有些时候看穿你所思所想。

    “你的注意力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是这么跳脱。”两面宿傩似笑非笑道,“少犯蠢想那些事。”

    “我觉得是宿傩太胜券在握的原因。”看到自己失忆的挚友陷入孤立无援的状况,天元挺身而出。

    “因为一副干什么都会成功的样子,还整天游刃有余的笑,所以更老的感觉。”

    “而且宿傩其实也不是那么爱笑。”天元自傲挺胸,“只是因为有伟大的天元大人在,所以才显得他很爱笑罢了。”

    她一本正经道:“逗笑他很难的。”

    话落,一旁的两面宿傩就低低笑了一声:“托你的福。”

    看着两人和谐的一幕,羂索有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是被排挤了。

    就在这时,樟子门被敲响,等待三秒后,里梅拉开门,将晚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也是在这一刻,羂索有了自己和两人其实是朋友的实感。

    他们甚至会在一起吃饭。

    “对了。”盯着摆在自己面前明显很合自己口味的乌冬面,失去记忆的羂索再次发问,“我们是因为什么要去平安京的?”

    按照之前两人知无不言的态度,羂索有自信得到真相。

    但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羂索抬头看着低头吃饭,沉默不语的两人,心提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

    两面宿傩往嘴里塞了一口肉,神色平淡:“我早就说过不用隐瞒羂索什么,他迟早会怀疑。”

    天元诡异的没说什么,一副全权交给两面宿傩安排的样子。

    两人突变的态度让羂索的心提了又提,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面宿傩抬眼看着羂索:“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忆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

    天元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羂索,她明知没有记忆的羂索很可能相信她和两面宿傩的鬼话,却没有坚定的阻止。

    而她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两面宿傩很少主动开玩笑,或是主动欺骗。

    但宿傩毕竟很少这么做,非常有纪念意义,羂索恢复记忆也一定会赞成她现在的决定的。

    抱着这样的良好心态,天元边吃饭边竖起耳朵听两面宿傩准备怎么编。

    两面宿傩尝试对失忆的羂索扯谎,本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有点僵硬,但他却很顺滑的说出了谎言。

    “我们打算去平安京搞事的原因,是你。”

    羂索:“……?”

    实不相瞒,他闻到了谎言的味道,但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两面宿傩不会说谎。

    这个时候他就愿意相信自己身体的直觉了。

    虽然羂索愿意相信天元的话,但他其实知道他的本能判断才是正确的,天元的话并不可信。

    于是他放下顾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很高兴你忘记了这个,但我没有对你隐瞒的想法。”

    两面宿傩面不改色的撒谎,仿佛是在陈述事实:“你被日月新进队的人杀死了,我们要去平安京为你复仇。”

    他沉声道:“你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

    //

    平安京,源信宅。

    阴影下的男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搭在膝盖上,不急不徐地敲打着手指。

    “源信,天元她到哪了?”

    源信吸溜着拉面看了眼定位咒具:“他们还在原来的驻扎地,现在应该在吃饭吧。”

    说着,他看了眼男人:“你不饿吗。”

    他们之前不吃不喝对质了有一天半,这人这么扛饿吗?

    然而男人完全没把源信的“关心”听进去,他正在不可置信:“你是说天元被阴了一把后不仅没有立马赶来平安京找我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吃饭。”

    源信吸溜了一口拉面,指正:“我说的是她有可能在吃饭。”

    “这不重要!”男人几近怒吼,“重要的是!天元她没有立马来平安京!!!”

    源信:“……”

    源信:“……?”

    你谁啊让天元立马来找你?

    看穿源信的无语,男人冷静了点,沉默了会,僵硬的解释:“你不知道,天元很小心眼,我这么针对她,她肯定会立马报复回来。”

    说着说着,他又激动起来:“但她现在竟然还待在那个驻扎点,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源信精神了点,满目希冀:“你终于意识到你对天元的指责都是污蔑了吗?”

    男人冷笑:“这意味着她要准备充足后大大地报复我。”

    源信:“……”

    他就不该问的。

    【作者有话说】

    大剧场:《恶魔恶魔》

    羂索大概知道天元最近在苦恼些什么了。

    是因为恶魔专家的他知道地狱的那些律法,一只恶魔不能同时遇两个人定下契约,否则就会被驱逐回地狱。

    而天元之前说最近会有审查员上来。

    羂索其实伤心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天元竟然会有除他之外的契约对象。

    但他深知恶魔本性,并没有抓着这点不放。

    现在重要的是另一个契约对象,在把对方解决后,这件事他可以之后再算账。

    “我答应你。”羂索点头,“就算你不邀请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做点准备。”他带着天元走向教堂,随口询问,“那个恶魔猎人叫什么名字?”

    自以为事情再次有了进展的天元愉快道:“两面宿傩。”

    羂索停下脚步,抬手掏了掏耳朵:“什么?”

    天元重复:“两面宿傩。”

    羂索沉默了。

    羂索斟酌语气:“你实话告诉我,我是第一个和你契约的,还是第二个和你契约的?”

    天元发觉情况不对,咬死答案:“第一个。”

    “好的我是第二个。”羂索瞬间看穿,有点绝望了。

    他要真是第一个还能和两面宿傩扯扯,结果他是第三者。

    难道真的要和两面宿傩打吗?

    他打宿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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