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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高专的忏悔神父[修改]

    ◎怀疑她想把我们按在手术台上解刨。◎

    清晨的虎杖家井井有条,里梅有条不紊地将不同的早餐摆放在餐桌上,等待位置主人的落座。

    夏季的炎热在早晨初露端倪,翠绿的薄荷在杯子里被木棍挤压,冰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配上新鲜的现切柠檬,便成为了一天里最受欢迎的饮料。

    但哪怕是相同的饮料,因为甜度的高低也会被分成好几壶。

    天元对甜食的最高评价就是不甜,有着相同喜好的羂索能和她喝到一起。两面宿傩喜欢稍甜一些的。

    因为明天就是去往乡下老宅的日子,虎杖倭助勉为其难地提早回来一天收拾东西,他和两面宿傩能喝一块。

    而几个人里最年轻也最有活力的虎杖悠仁就喜欢甜的,他水杯里用来兑薄荷和柠檬的甚至是气泡水。

    “早上好!里梅!”

    因为昨天熬夜出去玩,导致今天有点睡过头的虎杖悠仁慌慌张张地拎着书包从楼上冲下来,刚想说今天早上不吃饭了,就看到了放在他的位置上、已经被油纸包好的三明治,捏的扎实饭团,还有一保温瓶的薄荷柠檬气泡水。

    “太贴心了!谢谢你里梅!”他感动地拿起三明治和饭团,顺手把桌子上的午餐便当塞进书包里,将保温瓶挂在脖子上,挥手道别,“晚上见!里梅!”

    里梅颔首,送走了家里因为要上学所以被迫醒来的第一个人。

    天元是第二个从楼上下来的。

    敞开的门窗极其通风,被里梅放在房子各个角落的冰盆并不让室内显得闷热,这是一个极其清爽的早晨。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慢吞吞地进食。

    而在天元进食的过程里,里梅已经为她准备了大份的午餐便当,被分成很多盒的盒装果切,一整壶的柠檬薄荷水,油纸袋装的各种手作咸味小零食,还有四格的不同口味的水果蛋糕。

    天元吃完的时候,里梅刚把一盒巧克力塞进硕大的背包里溜缝。

    “太贴心了,里梅,非常感谢。”天元发出了幸福的声音,“你准备的东西都很美味,尤其是那些小零食。”

    如果两面宿傩允许,没有人会拒绝他做的食物,同理,如果里梅允许也没有人会拒绝他的。

    “感谢您的夸赞。”里梅微笑着把背包拉好,贴心地把背包递给了她。

    天元抬手接了过去。

    她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的两个挚友,哪怕两面宿傩才复活没多久。

    天元有她的工作——忏悔室的神父。

    说的简单点,她在东京咒术高专兼职心理咨询师。

    行驶的车辆缓缓离开市区,开往郊外。碧蓝的天空倒退着划过车窗,周围的绿植逐渐增多。

    天元走进咒术高专,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拉上窗帘的昏暗办公室,还有躺在她的靠椅上睡觉的五条悟,叠在五条悟身上的夏油杰,还有叠在夏油杰身上的家入硝子。

    她几乎幻听到了自己靠椅的哀嚎声,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睡着的。

    天元无声叹气,打开角落的冰箱把里梅准备的东西一一放好。

    直到时钟的指针转向下午一点,叠起来睡觉的三人才缓缓醒来。

    “我可以吃你冰箱里的东西吗?”从两个人身下钻出来的五条悟发出询问,在开口的同时打开了冰箱。

    天元当然不会拒绝他。

    三个人得到了投喂,并在吃完面前的东西后异口同声道:“我想要和你谈谈……”

    他们六目相对,视线相对之处电光闪烁,又同时起身走向门外。

    男生们在并肩出不了门口的时候彼此“昂昂”威胁恐吓对方,最后在被两人挡在身后出不去的家入硝子踹了一脚,成功学会了侧身出门。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三人叽叽喳喳的对峙声像是能让人昏昏欲睡的知了叫。

    阳光穿过拉开的窗户斜照在地上,炽热的温度在空调的无声转动下也变成了暖融融。

    这就是青春啊。

    天元心中暗自感慨,喝了一口薄荷水。

    最先进来的是夏油杰,他谨慎地反锁房门,态度谦和:“能下一个让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谈话的结界吗?”

    天元递给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是专业的。”

    夏油杰沉默片刻,毫不避讳的和天元对视,眼神传递着信息: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认识这么久了我才不放心。

    天元捂住自己因不被信任而幻痛的胸口,还是又添了一层结界。

    不计前嫌的给夏油杰倒了杯薄荷柠檬水,又把零食往他那里推了推:“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咨询什么了吗?”

    夏油杰喝了口薄荷水,组织着语言:“我觉得……”

    他表情皱在一起,欲言又止,试图委婉:“我觉得硝子最近压力好像有点大……”

    天元一脸欣慰:“不愧是全高专心思最细腻的那个,竟然注意到了这种事。”

    她先是把夏油杰夸了一顿,回想了一下家入硝子刚刚的精神状态,转而询问:“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夏油杰又喝了一口薄荷水,放下杯子,下定了决心:“我接下来要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你千万要相信我。”

    天元点头:“我是活了很久的咒术师,无论你说了什么炸裂的事情,我可能都经历或者听说过,尽管放心吧。”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硝子最近一直在翻人体解剖学,偶尔还冷飕飕的看着我和悟……”所以我怀疑她想把我们按在手术台上解剖。

    天元恍然:“你们最近是不是经常受伤?”

    夏油杰顿住,在短短一秒钟陷入急速回想,接着缓缓点头:“好像是。”

    活了很久的咒术师啧啧摇头:“硝子是关心你们啊!”

    夏油杰面露迟疑:“是这样吗?但是她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油。”天元谴责地看着他,“如果你的好朋友在你说过无数次‘注意安全’后还是受着伤回来,你会高兴吗?”

    夏油杰沉思:“好像确实……”

    如果硝子在他说过很多次“注意安全”后还是受着伤回来,他肯定也不会高兴。不过他会在硝子第一次受伤后就跟着对方的。

    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夏油杰豁然开朗:“我懂了,之后会就这件事和硝子解释道歉的。”

    他起身,感激地看着天元:“谢谢你的开导,我差点就误会硝子了。”

    天元摆手:“不用。”

    夏油杰放心地出去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家入硝子,她在反锁房门后,谨慎地把耳朵凑到门上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坐在咨询的位置上,开口就是二层谨慎:“能下一个让外面的那两个人听不到我们谈话的结界吗?”

    “你们真有默契。”天元有些唏嘘。

    这年代怎么了?朋友之间如此提防,像是对待敌人似的。

    但仔细想想,这种默契又怎么不算是好朋友呢?这种警惕又怎么不算是对好朋友能力的信任和了解呢?

    欣慰于三人关系的天元没有多说什么,又下了一层隔音结界,换了新的杯子、倒了新的薄荷柠檬水,还又上了一盒果盘。

    天元温和地看着她:“你想咨询什么?”

    家入硝子斟酌了一会儿,有些许迟疑,但她的迟疑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很快便顺畅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最近几天看到五条和夏油就很想把他们解剖了看看他们的身体构造……”

    天元:“……”

    天元抖着手拿起手边的薄荷水喝了一口,故作镇定:“所以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克制这种想法的办法?”

    家入硝子摇头,眼中充满了清澈而炽热的求知欲:“我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两个配合地躺到实验台上让我解剖一下。”

    天元端着柠檬薄荷水的手更抖了。

    她刚刚好像、大概、或许、可能、不小心把得到血腥真相的夏油杰拐到了温馨的友谊频道。

    天元决定把这个秘密埋葬在心里。

    她喉头滚动,莫名紧张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家入硝子很直白:“他们两个强的像是外星人,我有点好奇他们两个人的构造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当然也有我最近看医书看的快疯了的缘故。”

    “为什么不试着带他们去抓诅咒师呢?”天元给出建议,“抓到的诅咒师你可以当场解刨,过程中没死是你艺术精湛,过程中死了是你为民除害,而诅咒师们无论死活都为自己的人生添上了大体老师的功绩。”

    说着说着,天元满意点头:“五条和夏油得到了完好无损的身心,你得到了医学上的经验,诅咒师们做了一件好事,三赢。”

    家入硝子点头认同,说的很坦诚:“其实我也只是想想,他们两个最近受伤的频率有点高了,我有点担心。”

    天元目露欣慰:“你果然是好孩子。”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不会放过的。”这是家入硝子。

    “当然,按照我的经验,这种机会还是永远不要有的好。”这还是家入硝子。

    “谢谢你的建议。”家入硝子起身,眼睛明亮,“我之后会尝试一下的。”

    天元微笑摆手:“没事。”

    家入硝子放松地出去了。

    地三个进来的是五条悟,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又用矮桌堵住门。

    接着,他目标明确地奔向冰箱。

    天元打出一个问号:“五条,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从冰箱里拿出小蛋糕、小零食、巧克力、分装的水果还有便当,很有仪式感的在桌子上摆好,甚至费心地进行了打光拍照。

    天元忽然知道五条悟为什么要这么干了。

    五条悟发出了猖狂的大笑:“管他们要问什么!老子要趁这个时间把他们的份都吃掉!然后拿着照片跑他们面前炫耀!”

    天元:“……”

    真是青春啊。

    第142章 失去味觉怎么办[修改]

    ◎失去味觉就只能吃好朋友了◎

    两面宿傩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他在随手祓除咒灵的时候中了失去味觉的诅咒。

    虽然很烦躁,但以这个诅咒的强度顶多坚持一天,让他觉得危险的诅咒是别的。

    他觉得自己中了一旦和天元、羂索凑在一起就会被咒灵诅咒的诅咒。

    两面宿傩品尝着新出盘的排骨,皱着的眉从一开始就没有下来。

    天元推开门就看到了摆满桌子上的美食:“哇,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她洗了洗手,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感谢晚餐。”

    她吃了一口土豆炖牛肉的牛肉,习惯性露出幸福的表情:“太……”难吃了!

    天元的表情扭曲了,像是被两面宿傩骗着吃了口酸橘子一样。

    她瞪大眼睛,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嘴唇蠕动,很想吐出去,但两面宿傩的凝视让她没有动作。

    羂索推开门,早在门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注意到桌上的饭菜种类,有些惊讶:“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天元抬眼看了羂索一眼,加快了进食速度,伸筷子夹了块鱼肉。

    羂索洗了洗手,坐到餐桌前,没有丝毫防备地夹了块土豆炖牛肉的土豆:“宿傩你怎么不……”坐。

    羂索:“……”

    羂索若无其事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笑容完美无缺:“一如既往的好吃。”

    两面宿傩眯起眼睛:“你是说我之前做的和今天一样?”

    羂索爽朗地擦掉额头流下的冷汗,嘴硬道:“也没有,风味是有点不一样,但各有千秋。”

    两面宿傩看向从刚刚开始就没再动筷子的天元:“你也这么觉得?”

    天元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不动声色地靠后:“嗯……我在外面吃过了,既然羂索喜欢就给他吃吧。”

    羂索:“……”一直被天元坑也不是办法。

    两面宿傩也爽朗地笑了:“那你们两个把这些吃完吧。”

    天元举手:“我吃饱了!”

    两面宿傩微笑:“是要我喂你吗?”

    天元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不用,我最会自食其力了。”

    两面宿傩转身走进厨房。

    直到厨房里传来做饭的声音,两人进食的动作才停下来。

    “这简直是噩梦。”天元痛苦地咽下两面宿傩的黑暗料理,“我从未想过宿傩的料理会变得这么多姿多彩。”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天元。”羂索同样艰难地咽下两面宿傩的黑暗料理,品味了一下,诚实地说,“事实上,哪怕是失去了味觉后的暴躁之作,宿傩的手艺也要比你好十倍。”

    至少两面宿傩现在的料理不会想让人吐。

    羂索对天元的饭团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仅仅一次品尝就让他终身难忘。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天元谴责道,“宿傩呆在厨房一个上午了!而且他今天没吃一点东西!”

    羂索悄悄把盘子里的食物倒进垃圾桶,并不紧张:“宿傩又不是会在死前吃不下东西的狗,他只是不想吃,你应该担心我们两个。”

    他看了一眼在厨房里的两面宿傩,被“砰砰”的砍骨头声吓的缩了缩脖子:“我觉得他如果再不冷静下来会逮住我们两个啃一口看看能不能尝出味道。”

    “你不能这么想宿傩。”天元刻意地让厨房里的人也能听见她说的话,“宿傩不可能会想吃我们,他没那么恶劣。”

    羂索很想配合,但他的记忆很好:“恕我直言,天元,他吃过你。”

    天元拍桌而起:“那是场意外!”

    羂索怜悯地看着她,打破了天元的坚持:“当时失去理智的是你而不是宿傩,他绝对是故意的。”

    天元坐了回去,无言以对。

    但她很快又拍桌而起:“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是和宿傩血脉相连!”

    羂索难以置信:“你怎么了天元?!这种变态到有点恶心的话怎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天元:“……”你竟然也知道这种话很变态很恶心吗?!

    天元沉默片刻,麻木进食。

    羂索疑惑:“你怎么还在吃。”

    天元:“……”

    天元的沉默让他背脊发毛,羂索缓缓回头,迎面对上了两面宿傩红色的双眼。

    羂索:“……”

    羂索挠头假装天然:“哈哈哈,宿傩你做完新菜了吗?我刚好吃完了一盘。”

    两面宿傩低头看向垃圾桶,里面的饭菜遗骸还很新鲜。

    羂索:“……”

    羂索猛地看向天元,而天元再次拍桌而起:“宿傩!你别为难羂索了!菜是我倒的!”

    羂索一脸感动,终究是刚刚升起栽赃天元想法的他自己肮脏了。

    天元则担忧道:“宿傩,你今天做的菜有点难吃,发生了什么吗?是心情不好?还是受伤了?”

    她掏出一把糖往他手里塞:“吃点糖可能会让你的心情好一点,或者你想去散步吗?我可以陪着你。”

    “你知道你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的。”天元深情道,“我希望能帮上你的忙。”

    两面宿傩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剥了一颗糖果,塞进嘴里,含了一会儿才说:“我吃不出味道了。”

    羂索抓住两面宿傩的手,装模作样的诊了下脉:“明天就能好,实在不行先来勺辣椒。”

    两面宿傩嘲讽道:“你懂美食吗?”

    羂索闭上了嘴。

    天元则从两面宿傩手心里抠走了那把糖果:“既然吃不出味道就先别吃了,这种情况越吃越伤心。”

    她看了眼手机,起身整理衣领:“东边结界破了个洞,咒术界需要我,大概明天就能回来,我先走了。”

    羂索看了眼天空:“以我世界第二结界师最好的朋友天元的结界术天赋发誓,结界没有破洞。”

    天元坐了回去:“今天太阳太大了,我看错了。”

    三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色香俱全的食物,无言以对。

    天元和羂索一个抬眼对视,有了打发时间的办法,拿出了他们搁置许久的小游戏,闭眼、打手、扇巴掌。

    两人面对面闭上眼睛伸出手,用耳朵、风速和对对方的了解来判断什么时候动手,因为这个游戏的结局经常性是五五开,两人就保留下了这个游戏。

    羂索赢了第一局,睁眼就是挥手。

    天元赢了第二局,巴掌抡到了头顶。

    羂索赢了第三局,这次没有急躁,而是运了会气。

    羂索赢了第四局,他先是无声狂笑了一会,这才扬起手,但因为笑的太开心,出手又太快,巴掌因为和人打架的惯性变成了拳头。

    天元捂着脸深呼吸。

    羂索干巴巴道:“失误。”

    天元:“理解。”

    天元赢了第五局,一个硕大的拳头直逼羂索灭门。

    羂索倒退着后退几步,捂住了脸,猩红的液体顺着手掌缝隙流出,他龇牙咧嘴地用手帕擦干净,坐回位置准备一雪前耻,天元也兴奋迎战。

    但在第六局开始之前,两面宿傩炽热的视线让两人的动作纷纷停下。

    他们看向两面宿傩,只见他猩红的眼中闪烁着困惑和兴奋,眼睛紧盯着羂索。

    他直言不讳道:“你身上有味道。”

    羂索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坚持装傻:“什么味道,臭味还是香味?”

    他装模作样的嗅了嗅自己的胳膊,起身:“可能是我刚刚在外面呆久了出了太多汗,我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

    天元按住了他。

    羂索:“……”

    羂索深情道:“天元,你知道我爱你的,对吧?”

    天元一脸茫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怎么一直在吱吱吱吱的叫?。”

    她转头看向两面宿傩:“宿傩,你是不是在羂索身上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两面宿傩点头,想看看天元要怎么做。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把羂索做成菜吃,他又不是把他们当成他的储备粮,他们三个真的是朋友。

    但也正因为是朋友,他不介意配合天元做点恐吓的事情。

    天元的眼神很认真:“如果我这个时候问你要不要喝猴头脑花汤,那我绝对是不信任你。”

    “因为我是在用玩笑来试探你的想法,试探你可能的选择,我会在说出这句话后紧盯你的双眼,不错过你眼神中的任何情绪,只要你眼中有过哪怕任何一秒的迟疑,我就会提防你、警惕你、不再将你视作唯一。”

    “而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在我想试探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不信任。”

    “那丝不信任或许微小,却已然成为我们之间的裂痕,如果你要因为这个选择和我绝交的话,我无话可说。”

    天元闭了闭眼睛:“但羂索是无辜的,他肯定是爱你的,他也肯定会愿意让你啃一口的。”

    羂索:“……”

    羂索吐槽:“你好装啊。”

    两面宿傩一言难尽道:“你现在就不提防我、警惕我、不再将我视作唯一吗?羂索他还没死。”

    羂索难得因两面宿傩的话而感动:“宿傩我跟天元都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的。”

    两面宿傩非常无情:“我现在跟你们两个都是假玩。”

    羂索严肃脸:“丫、宿傩,我不信,你在撒谎。”

    天元莫名其妙被油了一下,果断把羂索推了出去:“你拿他煎油炒盘菜吧。”

    就在天元毫无防备的时刻,羂索转身挥拳。

    天元踉跄后退几步,下意识捂住了剧痛的鼻子,红色的液体唰一下流出。

    两面宿傩的眼神更炽热了。

    天元仰起头,咽了好几口倒灌的血,踹了羂索一脚:“从今往后!我与你们两个恩断义绝!”

    说着,飞奔了出去。

    羂索伸出挽回的手,也飞奔了出去:“对不起!我被不知道什么蛊惑了!原谅我吧!!”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两面宿傩一个人。

    买菜回来的里梅目露疑惑,显然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飞奔的两人:“宿傩大人,他们怎么了?”

    两面宿傩捂住脸,最开始是低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没事。”他愉快地说,“耍了他们两个人一把。”

    第143章 连续剧你的名字

    ◎我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还这么和蔼可亲、真诚友善,这么好的我肯定有很◎

    “你失忆了。”

    天元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漂亮的白毛,对方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在打量她片刻后才说:“我也失忆了。”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仓库,腐朽的木板味充斥鼻尖,耳边是雨水哗啦的声响,隐约的潮湿气味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天元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发疼的脑袋起身:“你怎么知道的?”

    漂亮白毛指着自己的眼睛皱起了眉:“它告诉我的。”

    天元敬畏地看着他:“天眼?”

    漂亮白毛从地上捡起一副破损的圆片墨镜戴上,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眼睛,声音发闷:“应该不是,用的我脑袋发疼。”

    天元看看漂亮白毛,又看看自己,迟疑道:“我们应该认识。”

    “我们当然认识。”漂亮白毛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她的,“我猜我们是亲戚。”

    天元并不认可,但也没有反驳,从善如流地交流情报:“我应该叫百月三仁,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莫名亲切。”

    她看向漂亮白毛:“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白毛迟疑了一下:“如果你是说感到亲切的名字……好像是夏油杰,又好像叫家入硝子……”

    天元果断开口,熟练地取名:“那就先叫你家入杰吧。”

    家入杰的瞳孔震了一下,他缓缓瞪大眼睛,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心间的震荡:“等等!你再叫我一下!”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要求,但天元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小事,咬字清晰道:“家入杰。”

    家入杰的心间又震荡了一下。

    天元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家入杰神色复杂,脸皱在一起,有点扭曲,很想说点什么,但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他放弃了,神色凝重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对劲。”

    天元是个很善于变通的人,她友好提议:“那你换个名字?”

    提起换名字,家入杰心中又升起了一些不情愿,若无其事道:“算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

    “啊……等一下。”在自己身上找线索的天元看了眼手机,“你应该叫五条悟。”

    她将锁屏上弹出的消息对准五条悟,头像上的圆片小墨镜和他现在带着的的那副基本吻合。

    五条悟莫名遗憾了一下:“哦。”

    天元:“那我们都先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吧。”

    “等一下!”五条悟后知后觉,他难以置信地拉下墨镜,看着天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辜负了他的人渣,“你给我的备注就只是冷冰冰的本名???”

    天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磕巴了几下:“你竟然在意这种小事吗?”

    她表现出局促的样子,像是第一次从一个不熟悉的人身上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视,接着,她用自己最深情的眼神望向五条悟:“我决定原谅你对我的备注是白痴、傻瓜、世上第一大蠢货的可能。”

    五条悟更难以置信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我不再追究你冷冰冰的备注,那就只会有一个原因,宽容大度的我因为我自身的美好品质而原谅了你!没有别的可能!”

    天元欣然点头,期待道:“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五条悟:“你真的会原谅我对你的备注是白痴、傻瓜、世上第一大蠢货的可能吗?”

    天元:“……”

    两人对视许久,开始在自己身上翻找线索。

    五条悟从身上翻找出一把彩纸硬糖、一把卡通软糖、三条小包装巧克力、一点零钱,还有手机。

    天元从身上翻找出一叠万元和千元的现金、一把短刀、一包可疑的药粉、一枚钥匙、手机、指南针,一把像是纽扣的小东西。

    天元看着各自面前的东西,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短时间活着没问题。”

    这么说着,她打开手机,然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五条悟凑了过来:“怎么了吗?”

    只见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一个无比清晰的问题:孩子的名字。

    “你有孩子了?!!”五条悟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伴随着荒谬感升起的是疑惑,“等一下!我为什么会惊讶你有孩子?!你就算有孩子也无所谓啊!”

    “……我也不知道啊。”天元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捂住胸口,呼吸不畅。

    手机从手掌中脱离掉落在地上,天元抬手遮住自己的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正和得到的信息抗争着。

    内心的抗拒不假,但可以当做辅助证据的密码问题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她,百月三仁,可能有一个孩子。

    自睁开眼睛后就很乐观的天元苦笑:“手机是什么潘多拉魔盒吗?”

    震撼的心情在看到天元痛苦的表情后转变成强烈的幸灾乐祸,五条悟强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安抚地拍拍天元的肩膀:“没事没事,孩子说不定不是你的。”

    天元捂脸,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想笑:“想笑就笑吧。”

    五条悟毫不客气的发出了猖狂地大笑。

    接着,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自己的锁屏题目,也沉默了下来。

    天元脑袋一歪,凑了过去:“怎么了?”

    只见手机锁屏上显示着一个无比清晰的问题:命定之人的名字。

    天元感叹:“哇哦!你有爱人啊!肯定很幸福吧。”

    手抖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五条悟瞳孔震啊震,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抖动,屏幕上的字都因为抖动幅度过大变成了看不清的模糊残影。

    他颤抖地轮流输入自己仅知道的三个名字。

    百月三仁——密码错误。

    家入硝子——密码错误。

    夏油杰——密码错误。

    五条悟长舒一口气,抬手擦掉额头的冷汗:“太惊险了。”

    “没有吧?”胸口徘徊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加强版幸灾乐祸,天元强行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残忍的恶魔低语,“无论如何,你确实有一个命定之人,真该恭喜你啊。”

    五条悟一抖,心中升起一阵恶寒,莫名确定用来充当他手机密码的人名根本不是他的命定之人。

    但他不可能示弱,把自己的东西重新揣回口袋,双手插兜,故作潇洒:“总比有一个孩子好。”

    天元沉默了,他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两人排排坐在仓库门口,看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各自整理着思绪。

    五条悟给出对自己的猜测:“我应该还是个学生,应该有特殊能力,喜欢吃甜食。”

    天元说了自己的:“我应该没在上学,有很大可能是无业游民,没感觉有什么特殊能力。”

    两人对视,点头示意。

    五条悟率先开口:“我觉得我家里可能是什么除妖世家,你是那种带人历练、介绍情况的人,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妖怪,看现在的情况有可能是解决成功了但是妖怪对我们施展了妖术,也可能是没能完全解决,妖怪仓皇逃跑,临走前施展了妖术。”

    天元鼓掌:“好想法,而且能很好的解释你的特殊能力。”

    她话锋一转:“但我有其他的想法。”

    “我觉得我可能是那种阴阳师之类的,而你是那种拥有特殊能力,因为从小能看到奇怪的东西所以坚持锻炼身体的富二代,而我来这里解决委托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来这里探险的你。”

    “在我拦住鬼怪想要你离开的时候,我被鬼怪偷袭,而你在这个时候逆转局势,但鬼怪在即将消散之际拿走了我们两个人的记忆。”

    五条悟鼓掌:“太精彩了!我也觉得是这样!”

    天元:“而按照主角定律,你之后会成为我的学生,虽然我们现在失忆了,但我不介意跳过那些繁琐的剧情,你直接叫我老师吧。”

    五条悟话锋一转:“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些都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猜测,想要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果然还是需要去找认识我们的人。”

    天元遗憾了一下,没有坚持:“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五条悟沉默片刻,抓了抓脑袋:“没有……”

    他有些烦躁地咋舌:“等雨停了出去看看吧?我们既然在这里醒过来,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天元赞同,转而看向仓库外的雨幕。

    寂静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一觉醒来什么都忘记的茫然与惶恐被他们藏在心底,谁也没有表露出来。

    哪怕失去了记忆,他们也下意识地用撑起来的镇定和冷静安抚身旁仅有的人,又因为对方也很镇定冷静,成功得到了安抚。

    这时,一块巧克力被递到了天元的面前。

    她顺着拿着巧克力的手看去,只看到了五条悟认真看着雨幕的侧脸。

    五条悟无言,只是保持着递出的动作。

    “谢谢……”天元接过了巧克力。

    两人沉默地看着雨幕,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别想太多。”天元拍拍身旁少年人的肩膀,“我们肯定不至于真的无家可归。”

    “但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很可怕吗?”五条悟的表情严肃起来,“我这么高、这么帅、性格这么好、这么为他人着想,之前肯定有很多朋友,但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了,他们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

    顺着五条悟的想法一想,天元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你说的对,我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还这么和蔼可亲、真诚友善,这么好的我肯定有很多同样很好的朋友,他们肯定可爱又阳光,善良又强大,他们要是知道我不记得他们了得多伤心。”

    两人再次对视,惺惺相惜起来。

    第144章 连续剧你的身份

    ◎考验人品的时刻到了。◎

    虎杖家。

    “羂索!!宿傩!!”虎杖悠仁飞奔到家门口,砰的一声推开大门。

    在客厅处理工作和看书的两人很给面子的抬头。

    虎杖悠仁焦急道:“你们知道天元在哪吗?”

    羂索低头敲打笔记本键盘,敷衍道:“去咒术高专当诈骗犯了吧,她就是喜欢忽悠小孩。”

    两面宿傩的回答更为干脆:“不知道。”

    虎杖悠仁沮丧:“怎么这样。”

    站在虎杖悠仁肩膀上的乌鸦展翅起飞,降落在羂索的肩膀上。

    羂索仍然沉迷工作,在乌鸦即将张嘴哀嚎的时候熟练地把一块甜到发腻的和果子塞进了它的嘴里。

    羂索喝了口茶,眼底下的黑眼圈疑似又加重了一分:“别总对着我耳朵叫。”

    他真的没空和乌鸦作对了。

    这只愚蠢的乌鸦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在为天元的盘星教工作!他在想办法花一个亿买一颗荔枝,勇敢的在天元眼皮底下洗钱、啊不,当冤大头!

    天元知道了也肯定会为他花一个亿支持农产而骄傲的!当然不知道最好。

    乌鸦艰难地咽下和果子,发出了很像在辱骂羂索的短促声。

    乌鸦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准备去求助里梅。

    两面宿傩眼皮一抬,合上了手里的书:“过来。”

    “嘎?”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比较靠谱的那个人已经挂掉的那一千年,乌鸦激动地落到了两面宿傩的肩膀上,焦急的嘎嘎叫。

    两面宿傩点点头,干脆道:“听不懂。”

    乌鸦刷一下瞪大了眼睛。

    羂索噗嗤一声:“你的语言系统进化了,宿傩能听懂的是老一版。”

    乌鸦沉默,它不记得自己的老一版是什么样子了。

    羂索合上平板,短暂结束工作,又吸溜了口茶:“它说自己感应不到天元的位置了。”

    两面宿傩:“……”

    虎杖悠仁:“……”

    后知后觉的羂索:“……”

    羂索沉思了一下,提出建设性可能:“天元死了?”

    两面宿傩咋舌:“我会告诉天元你每天都在盼着她死的。”

    羂索慢吞吞打开平板电脑:“随便吧,我还有十个亿的生意要谈,你们……”

    他的指尖划过两面宿傩、虎杖悠仁和乌鸦:“你们三个先去找她吧。”

    两面宿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

    雨还在下,逐渐自信的两人的心情放松起来,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欣赏自己的倒影。

    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天元在五条悟隐约羡慕的表情下惊喜地接起电话。

    两面宿傩:[“还活着吗?”]

    天元涕泗横流:“活着!我还活着!”

    两面宿傩把手机拉远了,诧异挑眉:[“出什么事了?”]

    天呐!这是什么心有灵犀的好朋友!天元真的要感动落泪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对面的人就知道她现在出事了!

    天元擦擦莫须有的眼泪:“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你千万要相信我,事情是这样的,我失忆了……”

    两面宿傩挂掉了电话。

    羂索疑惑抬眸,天元这是说了什么?

    虎杖悠仁也看向他,眼中全是对天元的担忧。

    两面宿傩坐回沙发,翻开了合上没多久的书:“她说她失忆了。”

    羂索放心了,看向笔记本的屏幕敲键盘,开始洗、咳,开始支持农业。

    就连乌鸦都不怎么着急了。

    只有虎杖悠仁有些犹豫地问:“天元的电话可以给我吗?”

    羂索非常好说话的把电话写给了他。

    身在仓库的天元看着被挂的手机,心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猖狂大笑,“对面的人好像很嫌弃你的样子!”

    “你懂什么!”天元大怒,“他肯定是看不得我好的死对头!敌人会有我的手机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五条悟“哇哦”一声:“你和敌人这么暧昧的吗?我都是直接拉黑的。”

    天元冷笑:“敌人也是资源、也是人脉,虽然不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这短短的一分钟内我就想好了敌人的用法。”

    “有什么必死局就和敌方说‘我有一个好朋友,你不让我叫他过来然后趁今天杀了他,他肯定会找你报仇!’然后和他说‘你现在来xxx我们决一死战。’这样等两个都和我有仇的人碰上我说不定就能全身而退了!”

    五条悟惊叹:“你真无耻。”

    天元摇头:“太不会说话了,这是灵活的运用人脉资源。”

    ——

    咒术高专。

    伏黑惠推开休息室的门:“家入老师,夏油老师,你们知道五条老师在哪吗?”

    瘫在靠椅上玩手机的夏油杰头也没抬:“找他干什么?找我和硝子应该也一样。”

    同样在玩游戏的家入硝子点头:“就是啊,明明我和夏油更可靠。”

    伏黑惠凝视两人:“……老师请家长。”

    夏油杰竖起耳朵:“因为什么?”

    伏黑惠:“……我把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都揍了一顿。”

    家入硝子点赞:“很不错啊,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老师批评你了?那些小人渣的家长来闹事了?”

    伏黑惠的声音逐渐变小:“老师没有为难……但是要求家长去学校拍照留念……挂在公告栏上当最佳校友。”

    夏油杰事不关己:“悟去甜品店了吧?或者去心理咨询室找找,说不定在藏匿零食。”

    家入硝子置身事外:“好像和天元出去了,应该在闯祸,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说着,她踢了一脚夏油杰。

    “为什么是我打……”夏油杰不情不愿。他感觉自己这局快赢了!

    家入硝子直起身子,一顿操作。

    夏油杰瞪大眼睛,连忙操作补救,但得到的仍然是输局,哀嚎起来:“硝子!!!”

    家入硝子拆了根棒棒糖:“打吧。”

    ——

    仓库内再次响起手机铃声,五条悟比划了几个欠揍的手势以彰显自己的自信,信心满满地接了。

    夏油杰开了扩音:[“你在哪?”]

    五条悟对天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问电话对面的人:“我们是好朋友吗?”

    夏油杰沉默了,五条悟忽然这么问真的像是有诈,而且如果硝子知道的情报没错,他身边还有天元那个最不定时的炸弹……有坑的可能一下子就拔高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有种承认了就是白痴的感觉。

    夏油杰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就是普通的高专同期而已。”]

    五条悟的嘴角下去了,天元的嘴角上来了。

    但五条悟还没有放弃:“那你知道谁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夏油杰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硝子吧?她刚好在我身边,你等一下。”]

    夏油杰把手机递给了家入硝子。

    五条悟露出期待的表情。

    家入硝子给夏油杰比划了一个等死吧的动作,开口了:[“我们是协议友情,所以不算。”]

    天元撇开头不去看五条悟,肩头耸动。

    深觉丢脸的五条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是朋友就不是!协议友情是什么鬼?!这东西也有必要协议吗?!”

    家入硝子:[“当然有必要,你的名声很差。”]虽然广义上很好。

    五条悟哽住,在天元看戏的眼神下背过身,小声问:“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家入硝子:[“就是那样……你应该清楚才对……”]

    确实和五条悟很有情谊的家入硝子眯起眼睛:[“你那里出什么事了?”]

    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五条悟的嘴角重新上来了。

    什么啊!其实还是很好的朋友嘛!他还什么都没说就猜到他可能出事了!不过是嘴硬罢了!

    他矜持地清清嗓子,期待道:“我失忆了。”

    他已经预见到自己被人围着关心的未来了!

    夏油杰挂断了电话。

    家入硝子疑惑道:“你挂这么快干什么?”

    夏油杰:“因为不挂会显得我有点傻,你才是,为什么没立马挂掉。”

    家入硝子掏出了自己皱皱巴巴的白大褂:“我是医生,我有责任建议他去精神科看看。”

    伏黑惠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仓库。

    手机的挂断音清脆,五条悟陷入消沉。

    天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是同病相怜的败犬表情:“……别让这些东西影响到我们的心情,没有好朋友并不证明我们曾经的人生是失败的。”

    五条悟把脸埋进手心:“我只是不敢相信,当我脑袋一片空白的醒来时,没有任何人在迎接我……我甚至不知道是否有人对我的存在抱以期待。”

    “如果曾经的我都没能遇到让人羡慕到不行的羁绊,现在的我真的可以吗?”

    天元的眼神逐渐茫然:“虽然我脑子里仍然没什么记忆,但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不对,直觉告诉我,你不是这种多愁善感的类型。”

    五条悟抬起了脸,腮帮子鼓起一点,把糖纸收好:“你的错觉吧。”

    天元表情皱在一起,不理解地问:“糖不是你自己的吗?为什么还要偷吃?!”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不知道,身体先动了。”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同时警惕地看向仓库外的雨幕。

    雨水落下的声音几乎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但两人都足够敏锐,眼神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在确定自己被发现后,仓库外的人不再隐藏,迅速钻了进来,雨水顺着深蓝的雨衣在仓库留下深色的水痕。

    “嗨嗨,这里不欢迎第三位躲雨的客人哦。”五条悟笑容嚣张地说着毫不客气的话,靠近做出驱赶状,抬手挥挥,“去去。”

    天元举手:“我很欢迎!”

    “什么!你怎么能背叛我!”五条悟痛心疾首,“这个人看我们的表情很奇怪欸!说不定就是来追杀我们的。”

    天元认真观察了一下:“我没看出来。”

    来人摘掉雨衣帽,着重看了遍五条悟,一言难尽道:“你真的是五条悟吗?”

    第145章 连续剧你的关系

    “钉崎野蔷薇。”有着利落短发的年轻咒术师自我介绍,“咒术高专还未报道的一年级新生。”

    五条悟瞪大眼睛:“怎么会?!”

    天元侧目:“你认识?”

    五条悟震撼发声:“我竟然不认识!”

    钉崎野蔷薇忍耐着没露出无语的表情。

    她想起了咒术界对这位咒术界这一代最耀眼的三位新星其中之一的那些传言。

    强大、自信、阳光开朗、永远可以相信他,几乎完美的存在,咒术界历代领头人中最接近无死角概念的候选人。

    无论面对任何咒灵,只要他出现就能带给人超乎想象的安全感。

    他的竞选词:做不到的话,站在我身后就好了。

    既具有挑衅感,又具有安抚感,在激励的同时又明确的表示他会是那面后盾。

    推崇他的咒术师都将他称作最有安全感的男人。

    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五条悟摘掉墨镜,把刘海捋到脑后,摆出帅气的姿势:“传闻中的我一定很棒吧。”

    钉崎野蔷薇扶额:“和真实的你简直是天壤之别。”

    天元露出了微笑,眼中满是对五条悟的宠溺:“你真棒。”

    “这件事先搁置。”五条悟忽视钉崎野蔷薇有些不妙的评价和天元不怀好意的夸奖,期待道,“你认识我,对吧?我是谁?住在哪?有什么朋友?亲人还在吗?”

    哪怕滤镜稀碎,面对未来老师的问话,钉崎野蔷薇还是乖乖回答:“认识,应该住在五条宅,朋友…你的私事我不确定,但大家都说你和夏油杰、夏油老师,和家入硝子、家入老师是很好的朋友。”

    “至于亲人我不清楚。”她想了想说,“毕竟是下一代领头人的候选人之一,直系亲属都保密了。”

    “下一代领头人的候选人。”五条悟如听仙乐耳暂明,“我真棒!!”

    天元恍然大悟:“那我就是咒术界领头人吧!”

    钉崎野蔷薇茫然,五条悟大惊。

    “你不可能是!”五条悟指指点点,“你不能因为想压我一头就抢别人的身份!野蔷薇都不认识你!”

    天元掏出一万元递给钉崎野蔷薇:“美丽的女士,我被你那眼眸醉了心弦,就连我咒术界领头人的身份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钉崎野蔷薇死鱼眼:“就算你这么说还对我进行了贿赂,我也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五条悟又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得意道:“我是最有地位的,看在你们陪我同甘共苦了这一点时间的份上,等我龙王归来,我会让你们鸡犬升天的。”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看向正常一点的天元:“什么情况?”

    天元用欣慰的表情看着不断变换帅气姿势的五条悟:“我们两个失忆了。”

    钉崎野蔷薇瞪大眼睛,视线在天元和五条悟之间来回扫射,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问:“是那回事吗?!”

    天元和五条悟异口同声:“绝对不是那回事!!!”

    天元像是被扎了小人一样:“你不要污蔑我!我是有孩子的人!我那拥有赤橙黄绿青蓝紫总之不会是白发的小公主或者小王子还在等我回家!”

    她总觉得自己手间有两个圆圆的,银色的,中间有条铁链的东西若隐若现,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会时不时变成铁栏杆里的人会穿的那种。

    人,总是折中的,天元忽然觉得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了,血脉相连的亲人多可爱啊!

    五条悟像是被刀戳了个对穿:“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不能是单纯的吗!而且我是有家室的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是个有责任心的好人!”

    他觉得有什么庄严的,点满了蜡烛,放满了木牌的场景在自己眼前若隐若现,眼前发黑的同时双膝还隐隐约约的酸疼。

    人,总是折中的,五条悟忽然觉得一个忽然出现的家庭也没什么了,家庭多温馨啊!

    钉崎野蔷薇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五条家会有那种隐藏一个孩子当另一个孩子挡灾替身的狗血情况。”

    两个人互相对视。

    天元迟疑道:“我亲爱的弟弟?”

    五条悟狐疑道:“我可爱的妹妹?”

    钉崎野蔷薇:“……”

    她真是不该说话的。

    “应该不是吧。”天元整整衣领,自信道,“我觉得我有一个很高的辈分。”

    五条悟眨眼,语气无辜:“但是野蔷薇不认识你欸。”

    天元潇洒挥手:“辈分太大就是会这样,估计是只闻其名不闻其人吧。”

    五条悟目露怜悯:“在强撑吗?真可怜。”

    好孩子钉崎野蔷薇看向天元:“对了,你的名字是?”

    天元维持着自信的笑容,心中忐忑:“我是天元。”

    钉崎野蔷薇的整个人僵住了,大脑艰难地加载接收到的信息,眼睛缓缓睁大。

    钉崎野蔷薇难以置信:“谁??!”

    天元?哪个天元?谁是天元?

    五条悟一锤定音:“看吧!野蔷薇根本不认识你!”

    天元西子捧心:“肯定是我太重要了,所以被保护起来了,毕竟我这么脆弱、这么弱小。”

    五条悟直言:“你刚刚还说自己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天元张开双臂,慷慨激昂:“问诸君!谁能证明?!”

    五条悟倒吸一口凉气:“厚颜无耻!!”

    这里哪有诸君?又有谁能证明?就看中了死无对证这点是吧?

    钉崎野蔷薇反应了过来,此时此刻的心情比发现咒术界下一代领头人的候选人之一,被宣传成几乎无所不能的五条悟性格有点烂还震撼。

    天元!那个天元!

    天幕的创造者,真正的中枢,天上的无形之眼?

    “天元……”她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被哽住了。

    其实能感觉得到他们都是好人,但因为表现的太屑让人有点……破灭。

    天元刷一下扭过头,期待道:“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我了?!”

    钉崎野蔷薇艰难点头,实话实说:“天元大人,天幕的创造者。”

    天元微笑,闭眼,抬手把刘海往后捋:“天元大人。”

    她品了品,笑容逐渐猖狂,愉快地看向不愿相信的候选人之一:“认清现实吧!五条悟!我已经是大人了!而你才是候选人之一!”

    五条悟捂住胸口,“噗咳”一声,假装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后仰:“什么!怎么会!”

    钉崎野蔷薇:“……”

    真有活力啊这两个人。  ::

    咒术高专。

    夏油杰咔吱咔吱吃薯片,手上翻看着夜蛾校长送回来的宣传单。

    “我记得悟当时写的宣传语是「弱小的家伙,躲在我身后就好了!」吧?”

    家入硝子吃着冰沙,看着电视剧点头:“是啊,我帮他改成「做不到的话,站在我身后就好了。」”

    夏油杰眼皮一跳:“这么好心?”

    家入硝子笑出了声:“你写的是「咒术师的职责就是保护非术师。」对吧?”

    夏油杰微笑:“是的呢。”

    家入硝子也微笑。

    夏油杰:“……”

    夏油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没改对吧?”

    家入硝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你们两个改我的改的很愉快啊?”

    夏油杰心如死灰:“你改成了什么?”

    “「拯救该被拯救的人。」”家入硝子持续进食。

    夏油杰叹了口气:“改的真好,不像我和悟,只是把你的「反转术式拯救不了咒术界。」改成了「你们才是咒术界的一切。」”

    家入硝子握着勺子的手一紧,咬牙切齿:“……改的真好啊。”

    两人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夏油杰:“成为咒术界领头人有什么不好!我和悟都任你差遣!!!”

    家入硝子:“成为咒术界领头人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当你们的私人医生!!!”

    两人对视,开始反驳。

    家入硝子:“我现在也可以差遣!”

    夏油杰:“你现在就是!”

    雷光于两人视线交接之处噼里啪啦的闪烁,他们对峙着,好似誓不退让。

    终于,他们伸出手——握上了。

    “既然如此,就交给五条/悟吧!”

    两人在另外一个人不在的情况下达成了共识。

    //

    虎杖宅。

    虎杖悠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下定决心,转而看向了乌鸦:“你觉得我该打电话吗?”

    乌鸦迟疑地刨了刨桌子,以它对自己饲主的了解,对方很有可能挖了个坑等人跳,它很喜欢虎杖悠仁,所以想自己一只鸟去找饲主。

    虎杖悠仁严肃地盯着桌子上的名片,抬手拍住:“决定了!”

    他拨打了电话。

    仓库。

    手机铃声响起,两个被挂过电话的人下意识地掏手机,五条悟掏出了黑屏,天元掏出了等待接听的手机,上面的备注还是明显很亲近的称呼,[悠仁]。

    在五条悟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天元接通了电话。

    而天元这次谨慎了很多:“喂?请问你是……”

    虎杖悠仁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失忆了?”]

    天元的泪落了下来:“真的是真的。”她之前是诈骗犯吗?!

    好孩子虎杖悠仁选择了相信,忙不迭起身穿外套,焦急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天元看向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看了下手机定位:“在xx街xxx区郊外的仓库。”

    天元重复了一遍。

    [“好。”]虎杖悠仁找了找定位,选择打车,[“我这就过去,你不要着急。”]

    一路上,虎杖悠仁没有挂断电话,各种找话题,想方设法驱散失忆者的茫然。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天元询问,“你认识一个叫傩酱的人吗?”

    虎杖悠仁沉默了。

    傩酱,是指宿傩吗……

    [“认识。”]

    天元一脸果然如此:“所以,他真的是我的宿敌是吗?”

    虎杖悠仁表情古怪起来:[“不……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第146章 连续剧你的朋友

    ◎盘星教的磨练◎

    [“不……”]虎杖悠仁的语气古怪,[“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天元的天塌了:“怎么可能!!!”

    她回想着那个备注是傩酱的人的语气。

    平淡,冷漠,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还活着吗?”]

    一句:[“出什么事了?”]

    然后就在她真诚且充满期待地说出真相后残忍地把她的电话挂掉了!!

    她怎么可能和那种连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不管不顾的人是朋友!!!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做朋友!”在怀疑自己的品味和对方其实是个好人之间,天元选择心疼曾经的自己,她振振有词道,“我肯定是被欺骗了!”

    五条悟感同身受道:“我也觉得是这样,我值得一个能在我忘记一切时陪伴在我身边,鼓励我、激励我、带我认识一切的朋友。”

    而不是否认和他的朋友关系,并在他说出真相后残忍挂断电话的同学。他真的要哭了。

    [“呃……”]虎杖悠仁迟疑片刻,还是解释道,[“好像是你们经常开这种玩笑……所以他们不太相信。”]

    “这就是他们不来的理由吗?多么可笑!”天元的谴责声很大,“我是不是那种会拿重要的事情开玩笑的人朋友难道不该很清楚吗?!”

    她震声道:“就算是五条也会承认我是个好人的!什么不相信我!他们就是不想来!”

    五条悟:“……”

    五条悟大脑急速转动,在钉崎野蔷薇的注视下和虎杖悠仁的等待中神色严肃地颔首:“是的,天元是一个好人。”

    这样他就可以是大好人了!

    虎杖悠仁忍不住吐槽:[“这和是不是好人有什么关系啊!”]

    天元诚恳发问:“你觉得那个傩酱是好人吗?”

    虎杖悠仁一噎,额头渗出冷汗,被问住了。

    [“应该……”]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起码我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坏蛋的地方。”]

    天元get到一个“他们”的信息,心如死灰:“那你直觉上呢?”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擦了把冷汗,实话实说:[“我的直觉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我离他们远点。”]

    天元彻底心死了,悲伤道:“孩子,跑吧,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虎杖悠仁略有迟疑,还是好孩子的想救一把:[“但你们真的是好朋友,经常以挚友互称。”]

    天元再次犀利发问:“那你觉得和他们做朋友的我正常,还是不和他们做朋友的我正常。”

    虎杖悠仁正常人的脑回路告诉他,天元是对的,不和那两个人做朋友的人才正常。

    他被说服了。

    “很好。”天元很欣慰,“那等你过来后我们再商量一起离开的事情,我这边先挂了。”

    虎杖悠仁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嗯!”]

    仓库。

    天元挂掉电话,看向钉崎野蔷薇:“你是要去咒术高专报道的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钉崎野蔷薇回过神来,解释道:“我在来东京的车上抓到了一个诅咒师,得知了一点……”

    她略有迟疑地看了一眼天元:“一点盘星教的事情,盘星教的负责人好像在利用教众敛财……所以来调查一下。”

    “盘星教?”

    天元和五条悟同时念出这三个字,对视了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们知道?”钉崎野蔷薇精神了一点,难不成他们知道一些内情?

    也是,他们一个是咒术界下一代领头人的候选,一个是被盘星教供奉的真神,知道点内情好像也正常。

    天元哈哈笑:“完全不知道。”

    五条悟同款哈哈笑:“完全不知道。”

    钉崎野蔷薇隐忍:“那你们刚刚为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天元故作失落道:“可能失忆的人就是这样的吧,假装自己还记得一切。”

    五条悟假装悲伤道:“可能是大人的面子问题,不想让身为学生的你失望。”

    钉崎野蔷薇:“……”

    他们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样?

    “说起来。”天元走到已经停雨的室外,到处张望,“盘星教在附近吗?”

    五条悟也出来看了看,视线立即锁定了山顶,抬手一指:“是那里吧?有种不爽的感觉。”

    郁郁葱葱的山顶处隐约缺失了绿色的一角,浅色的建筑立于其上,雨后碧蓝的天空将其建筑显得更加隐隐绰绰,站在他们现在的距离来看只是一个稍大一点的白点。

    天元抬头看过去,感叹:“建的好高啊,看上去很费钱的样子……干脆我们为民除害把它抄了吧?”

    看盘星教很不爽的五条悟眼睛一亮,莫名有种干坏事得到首肯的感觉,跃跃欲试道:“好啊!这下我们新生活的启动资金就有了!”

    钉崎野蔷薇欲言又止:“但那里供奉着……”

    她看了看天元,闭上了眼睛,:“神。”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天元朗声大笑,“有的只是人们一个又一个期望。”

    她的笑声清朗,有着一种会让人会心一笑的意气风发。

    五条悟拍拍天元的肩膀,非常赞同:“这是你说过的最正经的一句话。”

    “而且就算是神。”五条悟看向山顶的盘星教,“错了就是错了。”

    他的声音沉沉,显然认真了起来,但这种认真并不让人觉得强势,更多的是一种安心感。

    阴雨后的阳光从云的缝隙中洒落,似轻柔又似沉重的光线笼罩住两个同样是白发的人,他们的眼睛在光线的照耀下好像闪闪发光。

    真正耀眼的只会因光芒愈发璀璨。

    钉崎野蔷薇觉得这种场景真的挺棒的,但……

    她扶额,笑了:“那里供奉着咒术界天幕的中枢,天元大人。”

    五条悟义愤填膺:“不就是天元吗?错了就是错了!”

    天元愤不顾身:“不就是天元吗?不是神就不是神!”

    天元:“……”

    五条悟:“……”

    等一下……

    五条悟打量天元,决不改口:“错了就是错了。”

    天元倒吸一口凉气,但也很快接受了事实,诚恳道:“被供奉的人现身说法,我确实不是神。”

    钉崎野蔷薇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大人的从容不迫吗?!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五条悟抬手把天元和钉崎野蔷薇挡在身后,抬头看去,眼神警惕:“什么东西?”

    一只黑色的乌鸦像是箭矢一样窜了过来,绕着三人盘旋一圈。

    五条悟也张开双臂护着两人绕了一圈,活像护小鸡的母鸡。

    乌鸦不满地嘎叫,继续在空中盘旋。

    “乌鸦!”虎杖悠仁赶过来,看着怪异的对峙情形,目露迟疑。

    乌鸦不甘地叫了几声,落在了树杈上。

    “太令人感动了。”被护在身后的天元抹泪,“五条你真的是一个好孩子,我就说刻板印象害死人。”

    钉崎野蔷薇也认可地点头。

    果然,咒术界的传言也不是没道理的。

    五条悟无语:“我是可靠的大帅哥五条悟,不是好孩子,别一副长辈的样子。”

    “好——”天元置若罔闻,拍拍手,视线扫视过五条悟、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和树杈上的乌鸦。

    “出发。”她挥手指向山顶,“薨星宫!”  ::

    辅助监督的车上。

    家入硝子看了眼他们三个一直开着的手机位置共享,伸了个懒腰。

    夏油杰拎着一袋东西走过来,打开车门,掏出一根分享的掰掰冰棒递给家入硝子一边。

    家入硝子不怎么计较圆头和尖头,掰掉夏油杰递过来的那一半就送进了嘴里。

    “五条的定位在薨星宫附近。”

    夏油杰钻进车里的动作一顿,把一袋子糖果放好,表情一言难尽地关上了车门。

    “薨星宫啊……”

    家入硝子也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睛:“是的,薨星宫。”

    咒术高专的学生里很少有人会喜欢薨星宫,因为他们毕业前必须要去那里“实习”起码一次。

    薨星宫,打着供奉天元大人的名头建立的“集团”,是的,是集团,而不是教团。

    虽然从咒术高专毕业的人都集体认为那里堪比诅咒师窝点,应该尽早打掉,但那里是一家合法公司。

    除了正经产业外,集团内部还有一个和很多有钱人组织的“社团”。

    隐秘的社团主旨就是从那些不好当人的有钱人身上扒钱,而他们的暑假工就是想办法从那些不当人的家伙身上忽悠更多的钱,或者以除灵的名义邀请更多不当人的有钱家伙加入那个社团。

    当然,能成为有钱人多少是有几把刷子的,经常也会有忽悠不成反被坑的情况出现。遇到难搞的甚至会怀疑人生。还有机会碰到潜伏进去当卧底的诅咒师和一些搞商战的人才。

    被说成诅咒师的窝点也不是没有道理,里面绝大部分的人都像是披着人皮的鬼怪,一整个群魔乱舞。

    以上都是冰山一角。

    让年轻术师白干三个月一分钱也不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更过分的还有不给实习盖章的。

    而且开始的社团工作都是过度,后面又会被安排进盘星集团工作,公司里的大多数人都是非术师,收敛、隐藏和在非术师和咒术师工作间的转换都要自己安排。

    运气好能遇到很好的前辈或者同事,运气不好会被职场霸凌。

    总之,是个锻炼心性的好地方。

    想到自己之前在盘星教的数月挣扎,夏油杰就露出了佛祖般地笑容。

    实习不能组队,他是他们三个人里最倒霉的。

    开局遇到一个装的温文尔雅,脑子像是被开过的老狐狸把他的业绩全都拉走了。他年轻气盛上去和对方聊天套话,结果自己被套了一堆话。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冲突,对方还全程都是笑眯眯的,仿佛坑他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或者都是顺手的事。

    等他终于扛过社团实习进入集团的时候,那老狐狸坐在经理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他,还说什么多多指教。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有没有被磨练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差点被磨死。

    第147章 连续剧你的日记

    ◎这是我们分别的第九百八十九年◎

    『“如果再选一次,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虎杖宅内,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天元突然提问。

    身边看书的两面宿傩慢悠悠地翻页:『“看情况。”』

    另一边的羂索哒哒敲打着键盘:『“看运气。”』

    『“嗯……”』天元陷入沉思。

    ——

    “天元总是这样。”去往盘星教的车里,羂索灌了口罐装咖啡,难受地捏了捏眉心,眼睛还黏在腿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想一出是一出。”

    突然失忆完全不让人惊讶,很难不让人默认是她自己在搞事。

    两面宿傩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唇角上扬:“所以,你厌烦了吗?”

    羂索茫然:“啊?”

    两面宿傩漫不经心道:“贪婪、难缠、反复无常、自视甚高,难道不令人不悦吗?”

    羂索握拳抵住额头沉思,接着恍然大悟:“你在说你自己?”

    两面宿傩:“我在说天元。”

    羂索礼貌一笑:“我会告诉天元你对她感到厌烦了这件事的。”

    “我可没那么说。”两面宿傩抱臂,身体放松地靠在车辆后座的椅背上,猩红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眯起,“只是给你提个意见。”

    车辆行驶过程中的光线一次次划过羂索的面庞,阴影和光影的间隔像是不太灵敏的闪烁。

    他的动作顿住,抬眼看着两面宿傩。

    “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两面宿傩低笑:“如果没有间隙,挑拨离间也没什么用,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羂索脑内警铃响起,笑眯眯反问:“那么你呢?你厌倦了吗?”

    他亲切地给出了可行的意见:“这是个好机会,你现在可以下车离开,我会告诉天元她只有我一个朋友,而你会得到彻底的自由。”

    “天元的感受再也不会成为禁锢你的锁链。”

    车辆行驶过程中的闪烁光线划过两面宿傩的面庞,他凝视着羂索,上扬的唇角缓缓下撇:“你在挑拨离间。”

    他用了笃定的语气。

    “当然没有。”羂索假笑道,“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而已。”

    ——

    薨星宫有着一个很高、很宏伟的前厅,过于高挑的大门和极高的天花板让进入这里的人都显的渺小几分,这里几乎像是一个豪华的贵族舞厅。

    四个人光明正大地走进前厅,很有气势的像是要去参加重要的比赛。

    事实上,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只是觉得跟着两个大人总没有错,五条悟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打进去,而天元决定假装客户。

    可悲的情况出现了,四个人里只有天元有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

    五条悟也想有计划的,某种理智在呼吁他赶紧想个办法,用能损失最少的方式去解决面前的事件,就好像他曾被叮嘱过很多次一样。

    他看着薨星宫的大殿,唇角上扬,眼中沁出泪水,抬手捂住嘴:“一想到我可以砸了这里就好感动。”

    “……五条老师?”年轻的黑发术师抱着一沓资料走出拐角,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幻觉后表情复杂起来。

    虽然他也觉得薨星宫是个很离谱的地方,但也不至于真的砸了吧?

    五条悟动作迅速地把脸埋进天元怀里,虚弱道:“阿娜达,我的头好痛。”

    天元挡住五条悟的脸,立马露出心疼的表情:“忍耐一下,我已经约见了除灵师大人,马上就到了!”

    虎杖悠仁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虎杖悠仁选择配合,他拥了上去,目露担忧:“白哥!你没事吧白哥!再坚持一下!社团里的兄弟们在等你!白哥你不能出事啊白哥!”

    钉崎野蔷薇思考了一下,飞快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角色,她着双臂,不耐烦地咋舌:“你们真是脑子昏头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真想让他好就别在这浪费时间。”

    伏黑惠:“……”

    他真想说自己认错人了。

    伏黑惠想,伏黑惠实现,他抱着资料重新抬脚:“啊……抱歉认错人了。”

    没人回应他,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

    在即将与几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伏黑惠的心中升起庆幸。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有着栗色短发的少年捂住嘴按在了墙上,在伏黑惠想要挣扎的下一秒,有着灰粉发色的少年配合默契地抓住他的手臂。

    在一系列让他没能反应过来的动作后,灰粉发色的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手臂从他两臂下穿过,牢牢限制了他的行动。

    “嘘。”钉崎野蔷薇一只手捂住伏黑惠的嘴,另一只手掏出了锤子,笑眯眯道,“敢叫的话就让你昏过去。”

    伏黑惠:“……”

    伏黑惠妥协地点点头,钉崎野蔷薇松开了手,站在旁边举着锤子跃跃欲试。

    五条悟整整衣领,吃了颗糖补充能量,摘掉墨镜凑近伏黑惠,苍蓝色的眼中好似流转着光芒:“咒术高专的学生?”

    伏黑惠想到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对话,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五条悟可能真的失忆了。

    伏黑惠绝望了:为什么面对这件事的人会是我?

    他心死如灰地点点头。

    “很好。”五条悟笑了笑,“你知道盘星教负责人敛财的事情吗?”

    伏黑刚敛完一波财惠:“……不知道。”

    五条悟:“请不要在我的天眼下撒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伏黑惠懵了一下:“什么天眼?”

    五条悟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双能看穿世界的眼睛。”

    知道那是六眼的钉崎野蔷薇扶额:“……”

    早知道她就先科普一下了。

    知道那是六眼,还知道六眼根本不能看穿人是否说谎的伏黑惠:“……”

    他想了想,没说,只是反驳五条悟的话:“盘星教负责人并没有敛财。”

    敛财的估计都是他们这些必须来的廉价工。

    说真的盘星教什么时候能对他们这些实习咒术师好一点?起码涨涨工资?

    五条悟狐疑地打量伏黑惠,还是让虎杖悠仁松了手。

    伏黑惠活动了下手臂,也叹了口气:“我这就和夏油老师还有家入老师说你是真的失忆了。”

    “欸——那是谁?才不要。”五条悟推推墨镜,“什么夏油什么家入的,才——不重要呢。”

    刻意地强调后,他潇洒的一撩刘海:“我现在只想把盘星教拆掉!”

    虎杖悠仁还有些迟疑:“一定要拆吗?真的不会进监狱吗?果然还是报警比较好吧?”

    钉崎野蔷薇的个人打算是调查完真相后视情况而定,如果是真的就去咒术联盟举报,但被在这里供奉的那个人都同意了,她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听到五条悟斩钉截铁的话,伏黑惠忍不住亮了亮,他被盘星教折磨的失去光泽的眼睛重新散发了光芒,时隔许久再一次升起了对五条悟的敬仰。

    是的,虽然他也觉得薨星宫是个很离谱的地方,但也不至于真的砸了。的话是他的想法。

    但他真的有在这里实习的必要吗?每在这里实习一天,伏黑惠都感觉自己的良知在被磨灭。

    因为在盘新教实习的时候面对的目标太糟糕,导致他每次回到咒术师的普通生活后都觉得自己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面对这种堪比炸掉学校,拆掉公司的诱惑,伏黑惠意志坚定地保留了一丝冷静,理智仍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伏黑惠:“这里是天元大人的……”

    “如果天元同意了呢?”五条悟得意转头去叫天元,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五条悟:“……”

    五条悟看向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两个人也沉默了。

    “天元人呢?”

    ——

    天元在盘星教的书库。

    她失去的记忆里包括了几乎全部的结界术知识,但身体的本能并没被抹除,这也导致她阴差阳错地踏入了一个被结界隐藏住的私人书库。

    说是书库,这里又像起居室又像实验室,除了大量书籍以外,被褥被堆在角落叠得整齐,各种机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哪怕这片空间已经有了些许灰尘也不曾停歇。

    天元观察片刻,得出结论,这里的主人起码有一个月没来这里了,而她不知道怎么出去,手机也显示没信号。

    摸了会无缝的墙,她迟疑地看向肩膀上的乌鸦:“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乌鸦不甘地嘎了一声,它没那么聪明,但它知道怎么穿过天元的绝大部分结界,因为它的饲主会专门留给他一个只有它能通过的【后门】。

    但这个结界是羂索下的。

    “好吧,你不知道。”

    天元走到房间里的书桌旁翻看,手摸到桌边的时候下意识地扣动了机关。

    一个暗格弹了出来,背扣着的笔记本上散发着豪华的光芒。

    “曾经的我肯定是个天才。”天元感叹了一声,拿起了笔记本。

    来不及思考对方的隐私问题,她的身体比脑子快地翻开了本子。

    [我也曾想杀了天元。]

    迎面暴击!

    天元“啪”地一声合上本子,倒吸一口凉气。

    她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鬼鬼祟祟地躲到了房间的角落。

    这里难不成是她仇敌的老巢?

    想到供奉她的薨星宫里有敌人的基地,天元就浑身发毛。

    捂住胸口安抚了一下砰砰跳的心脏,她心惊胆战地翻开了本子。

    [有一段时间里,我看不爽她所做的一切。]

    [我不去探究她的想法和理由,我只是一味的认为——天元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她不是最特别的。]

    天元又看了一遍,悲哀地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

    这就是她的敌人吗?就连计划书都写成了让人看不懂的样子,简直恐怖如斯。

    她继续看了下去。

    [这是我们分别的第九百八十九年,因为一些事情,我已经有三年没去见她了。]

    [在察觉到对天元的不在意后,我认为我有必要和她见一面。]

    第148章 连续剧谁的诅咒

    ◎朋友有的时候也可以不是朋友◎

    [这不是三年以来的第一次,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何必如此心急?”]

    [但这次不一样,我对她的在意正在消逝,我有理由去见她一面。]

    天元看着日记上字陷入沉思,她觉得写日记的主人一定爱惨了她。

    至于开头那句想杀了她?

    那肯定是爱而不得便生恨。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当然记得。]

    [但它常换常新,每次回忆的时候,记忆中的天元表现的总不一样。]

    [就像她活在我的脑海里一样,因为活着才不受控制,因为活着才反应不同。]

    天元不自在地动了动,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问自己明明不那么在乎了为什么还要去见她一面,却并没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

    [去见她要准备什么?我再一次询问自己。]

    [鲜花,食物,还有酒。有声音这么回答我。]

    天元合上了书,直觉告诉他这本日记已经没有了看下去的价值。

    她甚至能猜到后面的内容。

    我走到天元的墓碑前,把鲜花、食物和酒放在石台上,这才恍惚的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正常人看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日记后在不相信的同时,总会有一瞬间对自己的生死产生疑惑。

    而这点疑惑就是写下这篇日记之人想要的。

    烂,太烂了,似曾相识的烂。

    天元摇摇头,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但她还是决定看下去,想看看对方还能扯些什么。

    这么想着,她矜持地翻了一页。

    [偷看别人日记的家伙要吞一千根针哦。]

    无形的诅咒降临在天元的身上,她猛地甩开手中的日记本,捂住脖子踉跄着站了起来。

    乌鸦担忧的叫声只响起一瞬,就被结界捕捉隔绝,失去了踪影。

    天元剧烈的咳嗽声在安静的书库中响彻,回音徘徊,她身下的黑影蠕动,猛然拔高,将天元“吞吃”了下去。

    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后,房间再一次归于寂静,只有被仍在地上的日记能证明曾有闯入者来过这里。

    短暂的寂静后,书库再次迎来一位客人。

    五条悟咬碎嘴中的糖,环顾周围,视线锁定地上的日记本,抬脚走过去。

    ——

    去往盘星教的车上,闭眼小憩的羂索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也坐直了。

    察觉到羂索的动静,两面宿傩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羂索眼眶中的瞳孔颤动着,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天元。”

    “嗯?”

    羂索:“天元掉进我的诅咒陷阱里了。”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目露嫌弃:“什么诅咒。”

    羂索额头流下冷汗,哈哈干笑:“那本来是留给你跳的,所以……”

    两面宿傩懂了,本来是留给他跳的,所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无声盯着羂索,等他解释。

    “先是偷看日记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羂索坚强地微笑,“然后是……”

    ——“【你孤身一人】”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被气笑了:“我宁愿那个诅咒是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羂索疑惑:“这还不糟糕吗?”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有天元或者你死了糟糕吗?”

    羂索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孤身一人不是我和天元死了而是你被我们孤立了!”

    又想了一遍两面宿傩的话,他感动极了:“宿傩,你竟然是爱我的吗?”

    两面宿傩一脸恶心:“我要吐了。”

    羂索:“说起来……”

    察觉到两面宿傩骤然危险起来的眼神,羂索故作轻松道:“毕竟是给你准备的坑,我不确定天元看到的会是什么。”

    两人车后的车内,家入硝子接到了伏黑惠的电话。

    [“家入老师,我刚刚遇到了五条老师。”]伏黑惠三人摸索着周围的墙壁,深吸一口气,[“他真的失忆了,而且在刚刚不见了。”]

    家入硝子直起来身子:“详细说一下。”

    [“呃……”]伏黑惠迟疑地看看一旁也在寻找失踪两人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太详细的我也不清楚……离开咒术高专后我来盘新教打卡上班,送资料的时候遇到了和几个人一起来的五条老师。”]

    [“好像是想以盘星教负责人在非法敛财的名义把这里砸了,我劝了一下,五条老师说他得到了天元大人的允许,但是天元大人不见了。”]

    [“而在我们找天元大人的时候,五条老师也不见了。”]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我知道了,你在那里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说着,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直开在他们前面的那辆车上。

    薨星宫建立在偏僻的郊外,外部还笼罩着盘星教负责人布置的帐,非术师是看不到盘星教的。

    只有八月份盘星教内部的那个坑人社团要更换新鲜血液的时候结界才会被打开。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不该有人开车过来。

    羂索通过后车镜注意到了后面的车,转移话题道:“高专教师的车牌?咒术高专的人这个时候来这干什么?”

    两面宿傩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薨星宫宽阔的平面场地,几人开门下车,对视。

    羂索每次来到薨星宫的时候都会钦佩一遍自己建筑方面的才能。

    这里的每一处都出自于他的设计,包括薨星宫前面的广场平台,这里适合打架,他和天元这么多年来没少在这互殴。

    但这里是他和天元的地盘,禁止他人打架。

    两面宿傩察觉到了羂索的一点小不满,在扫过薨星宫的建筑风格后就了然了。

    这里被羂索划分成了他的地盘。

    夏油杰抬脚上前一步将家入硝子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羂索和两面宿傩。

    那个和坑过他很多次的人一样疑似脑子开过瓢的家伙就先不说了,那个红粉头发的人是怎么一回事?

    身上的咒力简直就像是咒灵一样……

    “宿傩!”虎杖悠仁的声音在空旷处回荡,乌鸦从高空滑翔落到两面宿傩的肩上。

    乌鸦啄啄两面宿傩耳后的头发,睨了眼羂索,“咔咔咔”地窃窃私语,显然在告状。

    虎杖悠仁跑到羂索和两面宿傩身边,解释起了现在的情况。

    “天元突然不见了,本来乌鸦也是,我找到乌鸦的时候它在到处撞墙。”

    两面宿傩看向羂索,发出一声嗤笑。乌鸦愤怒地伸着脑袋,看样子很想去啄羂索一口。

    羂索心虚望天:“我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

    天元从不认为自己会孤身一人,她唯二的最好朋友一个命硬一个难杀,想要彻底失去他们几乎不可能。

    而她自己?

    天元欢呼,她不会死!

    多么巧妙的相遇!多么契合的选择!

    他们选了同一天逃离平安京,计划的逃亡路线也是重合的。

    他们虽然互有摩擦,有着互相假笑提防的开端,但他们最终成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她爱她的男孩们!

    天元记得那天,那本该是逃亡的最后一天,她和羂索堵住了幕后黑手,只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他们就可以无事一身轻的旅行。

    而她当时应该更谨慎一点。

    天元不记得自己的死因,她甚至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她之前从没死过。

    天元真的很抱歉自己丢下了羂索和两面宿傩,但这只是暂时的。

    天元相信她的术式会让她重新睁开眼睛,天元会在醒来后给羂索和宿傩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但她没有。

    天元就像是羂索之前讲过的“鬼故事”一样变成了幽灵,区别只是没人能看见她。

    “所以你真的死过?”五条悟的脑袋凑过来,眼中满是好奇的光芒。

    “当然没有!”天元认为这件事足以让她自傲,“我从没死过。”

    他们在中了另一个诅咒后就恢复了记忆,沉浸式打赌当然会留有后手。

    一切的开始只是一次碰巧的相遇,最开始两人只是普通的聊天,天元忍不住炫耀了一下她复活的友人,又回忆着曾经对着五条悟大炫特炫。

    五条悟当然不服,他认为世界上不会有比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更棒的朋友,也回忆着对着天元大炫特炫。

    两人炫耀着炫耀着炫出了火,桌子拍的砰砰响,坚定认为自己的朋友才是天下第一棒。

    而天元碰巧是一个兼职咒具师,两个人打赌一起失忆,第一个被朋友找到的人胜出。

    以上是一切的开始,而现在,两个疑似幽灵的存在看着幻境故事的发展。

    【羂索】在一个书库里翻可能存在的复生之法。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浑身是血的【两面宿傩】推门走进来,捡起被羂索丢到地上的书,盘腿坐在地上翻开。

    “那些都是废书。”

    【羂索】闷闷的声音传来。

    【两面宿傩】笑容讥讽:“我陪你过来,帮你杀那么多人,你就觉得我是为了这些书?”

    【羂索】继续翻书,没再说话。

    【两面宿傩】被气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羂索】:“……”

    本就因为没找到书而烦躁的【羂索】手指紧攥书页:“我又没让你过来。”

    无形的斩击猝然斩过【羂索】的脖子,【两面宿傩】身上的咒力猛然炸开,像是狂风般四处拍打。

    【羂索】扶着脑袋发动反转术式,接好脑袋,沉默着继续翻书。

    天元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探头,神色激动:“怎么了?是终于认清自己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人,所以羞愧的不敢见人了吗?”

    天元捂住胸口,颤巍巍道:“宿傩好吓人。”

    五条悟:“……那不是你朋友吗?”虽然这只是幻觉。

    天元目移:“有的时候也可以不是。”

    第149章 连续剧你不知知

    ◎我没把他煮了吃,也没给你一刀◎

    不再纠结朋友是不是朋友,天元和五条悟一致决定留在这欣赏幻境的演绎。

    但就在两人找好观看位的时候,幻境碎了。

    “早上好。”羂索笑眯眯地看着天元,声情并茂道,“我失忆的挚友天元,你还好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唯一的挚爱羂索。”

    虎杖悠仁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么欺骗一个失忆的人不太好。

    钉崎野蔷薇警惕地注意着羂索的动作,她的咒术师直觉在响个不停。

    伏黑惠和他认为是正常人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凑在一起,麻木地看着这场闹剧。

    来找天元大人的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吧。

    天元:“……”

    躺着地上的天元麻木地转向两面宿傩:“你就听着他这么说吗?”

    两面宿傩似笑非笑道:“不然呢?把他杀了?”

    天元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感动:“宿傩,你原来是爱羂索的吗?”

    两面宿傩真的无语了,他不满地踢了天元一脚:“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一致结论的?”

    天元比心:“可能是因为我爱你吧,所以怎么看你怎么觉得你好。”

    两面宿傩无言以对。

    羂索很有经验地没跟着天元学着对两面宿傩比心。

    天元从地上爬起来,遗憾道:“可惜我没看完幻境的内容,还挺有趣的。”

    羂索好奇道:“你看到了什么?”

    天元回忆:“我死了,你疯了,宿傩还算正常,还好心跟着你怕你死了,有点像之前那个羂索遇到的事情。”

    羂索和两面宿傩都知道那个羂索是在指谁。

    他们千年前去平安京前遇到的那个。

    “人老就是喜欢回忆曾经。”羂索调侃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肉干递给天元,“给,日记上千根针诅咒的赔礼。”

    天元接过就往嘴里送,含糊地说:“不行,你起码要连着给我送一个月的。”

    “哈。”两面宿傩伸手捏住天元的腮帮,用斩击把没被咬的那半切除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你被罚禁食了。”

    天元珍惜的含住嘴里剩下的那一段肉干,茫然地看着两面宿傩,好似完全忘记了她之前把自己搞失忆的事情。

    两面宿傩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食物掌权人,他毫不心软地说:“不行。”

    天元看向了羂索。

    羂索沉默着抬头望天。

    “好吧。”天元妥协了。

    旁边,五条悟醒来时迎接的是两个手机摄像头。

    夏油杰拍拍拍,目露担忧:“你还好吗悟,我是你的合约挚友,你还记得吗?”

    五条悟抓抓头发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记得,我现在就要和你解约!”

    家入硝子拍拍拍,还在周围取了景,打开咒术师论坛编辑。

    《惊!咒术领头人候选人五条悟拜访盘星教!高专术师的实习工资是否真的能够增长!》

    一个标题,炸出许多咒术师。

    [盘星教负责人]:不可能(摆手.jpg),绝对不可能(摆手.jpg),盘星教被炸了都不可能。(摆手.jpg)

    [章鱼烧]:是在实习期炸盘星教的负责人哥吗?你找到盘星教负责人成功上位了吗?

    [打滴滴]:我希望盘星教能识相一点,五条悟都这么说了工资就涨点吧,还有请不要再出现不给盖实习章的事情了。(点烟.jpg)

    [除灵大师]: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术师在这件事上努力了吗?!盘星教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惊鹿]:哈哈,因为大家都抱着我都这么熬过来了你也得这么熬吧的心态吧?

    [成为一级吧]:盘星教虽然很考验人心态,也很容易让人破防,但本质上没什么危险,更像是实践考试。

    [命苦]:好恶心的实践考试。

    [盘星教负责人]:好恶心的实践考试。

    [打滴滴]:+1

    [除灵大师]:+2

    [惊鹿]:+3

    +1568

    在看论坛的伏黑惠加入了进去,并进行了点赞。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两人一左一右的探头。

    现在还不打算成为咒术师的虎杖悠仁指着自己期待道:“哇!这是咒术师论坛吗?我可以登入吗?”

    因为还没入学所以没进盘星教实习的钉崎野蔷薇目露迟疑:“虽然我也不喜欢实习,但也不至于这样?”

    看到家入硝子动作的五条悟大叫:“硝子!!!”

    家入硝子心满意足地收好手机,侧头看向五条悟:“现在没事了吧?”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点头:“没事了。”

    他其实想让家入硝子把论坛的帖子删掉,但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这可能就是他因为一个赌约而把自己搞失忆的惩罚吧。

    五条悟反省了一下自己。

    找回各自队伍中的白毛后,几个人就打算离开,并不想有过多的交谈。

    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三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准备悄无声息的脱离两边的队伍。

    “是打算一起去玩吗?”夏油杰注意到了三人的企图,掏出手机把一个小任务发给了伏黑惠,“记得劳逸结合。”

    三人:“……”

    天元摸了摸肩膀上的乌鸦,低声道:“跟他们一起。”

    乌鸦担忧地看了看自己的饲主,还是在天元的注视下展翅落在了虎杖悠仁的肩膀上。

    此刻,盘星教的前台广场像是被分成了三份。

    最左端,戴着墨镜的白发男性双手插兜,还在因为论坛消息而懊恼,黑发的丸子头男性笑眼弯弯地嘱咐几个小家伙注意安全,栗色长发的女性摸索口袋,最终只是往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他们迎面被阳光笼罩,影子在身后拉长。

    最右端,头上有着缝合线的马尾男性侧头和身旁的两人窃窃私语,白发女性同样歪斜着脑袋咀嚼着嘴里的肉干认真倾听,红粉发色的高大男性低垂着头,唇角上扬,眼中含笑地参与对话。

    他们背对着阳光,影子自脚下蔓延在身前。

    而两个团体的中间,是因为突接任务而无语的伏黑惠,想快点解决去参观东京的钉崎野蔷薇,兴致勃勃的虎杖悠仁,和梳理羽毛的乌鸦。

    他们的影子互相交叠着,混成了一团。  ::

    回去的车上,三个人展开了新的话题。

    “我要开始回忆了。”这是羂索。

    天元拍拍羂索的肩膀,表示理解:“人老就是喜欢回忆曾经。”

    羂索无辜道:“你不能指望我在看到刚刚那个场面后还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肯定也想说点什么,毕竟我们的青春那么令人难忘。”

    两面宿傩若有所思:“那就换一种方式回忆怎么样?”

    天元和羂索齐齐看向两面宿傩。

    “自己知道而对方不知道的事情。”他的视线一寸寸扫过两人,“真的没有吗?”

    天元:“……”

    羂索:“……”

    怎么没有,那可太有了。

    “这是另类的激将法吗?”天元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我知道但你们不知道的事情确实有……”

    羂索瞳孔地震,冷汗都沁了出来。

    不是吧?这种程度的坦诚也可以吗?刻意不让对方知道的事情难道不都是说出来就有完蛋可能的大秘密吗?!

    天元话锋一转:“但我无意窥探你们的秘密。”

    她本来还想再多说点什么,比如“我们的情谊非比寻常,你们两个人对我意义重大。”表达两人对他的重要。

    “我从不怀疑你们对我的看重,你们对待我就像是对待自己。”表达她对两人的信任。

    “我们不可能伤害彼此至深,所谓秘密不过是各自的私人空间,没必要这样互相试探。”表达她对现在互相猜疑的悲伤之情。

    但他们都这么熟了,天元只是看着他们,用眼神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羂索松了口气,他真不该怀疑天元。

    两面宿傩凝视两人:“你们做了什么?”

    天元目露诚恳:“什么都没做。”

    羂索神色认真:“什么都没做。”

    两面宿傩嗤笑:“天元的肉很难吃。”

    天元的手唰一下伸向车门,被羂索抱住了。

    “天元!冷静啊天元!虽然你这么跳下去不会有什么事!但那样车里就剩我了啊!面对困难我们不该联手对敌吗?!”

    天元扑腾着挣扎:“不!放手!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别拦着我!!”

    天知道她听见两面宿傩亲口这么说的感受!

    尖锐的牙齿嵌入皮肤,最先感受到的是皮肤被拉扯,几秒时间的无感后才是疼痛。

    但这点疼痛完全比不上两面宿傩刚刚那句话的杀伤力。

    天元不介意那次被两面宿傩机缘巧合啃了一口的事情,但忽然被这么评价一下真的有点汗毛耸立,她下意识地就想跑。

    羂索大喊:“就算知道我一千年间不止一次,大概一年就有十二次想把你抓起来控制住,利用你的结界完成我的大业,但每次见到你这种想法就会消失也没关系吗?!就算这样你也要消失在我面前吗?!”

    天元僵住了,她缓缓扭过头,震惊地看着羂索。

    她不是不知道羂索有过这种想法,就像她不止一次想把羂索和两面宿傩都杀了,但她以为这种想法顶多偶尔出现,结果一年十二月,每个月都会这么想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到底和危险擦肩而过多了少次?!!

    可能是天元的表情太震惊了,羂索心中也升起了同样的荒谬感:“难道你就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吗?!”

    天元镇定道:“把两面宿傩之前的那具身体做成干尸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又没把他煮了吃,比较一下,每次时隔许久见羂索的时候都会防备一个月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又没给你一刀。”

    两面宿傩:“……”

    羂索:“……”

    对比一下,天元的事好像确实没什么。

    第150章 【番外】if线怀念至今

    ◎这是一个玩笑吗?◎

    你是一个咒术师,你有你喜爱的朋友圈。

    聪明、敏锐、谨慎、有很多心眼子的羂索,强大、爱笑、只凭自己心情做事的两面宿傩。

    他们可能有点含蓄、可能有点难以相处,也可能有点坏,甚至并不在平常人喜爱的范围内,但你们仍然是朋友。

    而且你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们更棒的朋友了!

    你死了,你活了,但你活的太晚了。

    你的朋友们已与你背道相驰。

    ——

    两面宿傩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逝去。

    他活的并不算短,身体机能像是鸟一样,生前一直保持着最佳状态,直到快死的时候才飞速衰败。

    羂索就好像一直等着这一时刻,在黄昏时敲响了门扉。

    他的到来更明确了一件事。

    ——诅咒之王的死期将至。

    而在看到羂索的双眼时,两面宿傩就清楚,他并不是以一位老友的身份而来的。

    羂索想和他达成一个交易。

    他们并肩坐在庭廊下,看着夕阳,就和曾经的曾经的很多次一样。

    “我会让你复活,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两面宿傩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愉快了起来:“我刚刚有一瞬间想问你,如果我不帮忙,你还会不会把我复活。”

    羂索感兴趣的挑眉:“那么你的答案是?”

    两面宿傩的笑声中逐渐掺杂进了嘲弄:“你当然不会。”

    羂索也笑了:“说不准呢?”

    两面宿傩没有立马答应他的交易,也没有立马否定,他看着夕阳,像是发呆,又像是思考。

    “那天元呢。”

    羂索疑惑:“什么?”

    两面宿傩:“你打算怎么利用她。”

    羂索轻笑着低下头:“这是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的那部分。”

    他扯了扯唇。

    “我同意了,现在定束缚吧。”  ::

    对峙、争吵、互殴,然后浑身是血的分开,天元几乎每年都在这种循环里。

    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记不清上次的不欢而散是不是和这次一样痛苦,记不清上一秒两面宿傩的表情。

    天元逐渐感到了麻木。

    这次又是怎样的争吵、这次又会哪样的反驳、这次又有什么样的伤口,这次又如何无功而返……

    她看着两面宿傩的眼睛,那是天空的浅蓝色,对方脑袋上被她打出来的伤口流出血液,红色的液体落入两面宿傩的眼眶,又从他的眼角滑落。

    她差点以为那是一滴眼泪。

    羂索在旁边观战,时刻做着在他们哪一方落入颓势时参与进来帮忙的准备。

    天元想把对方的行为往好处想,羂索只是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真正死去。

    但她逐渐疲惫的脑子只让她升起警惕。羂索或许是想利用他们达成什么目的。

    身体比想法更先适应现在,也可能是这种僵局持续了太久。

    无论是和别人谈起他们的时候,还是真正面对两人的时候,她的脑子和身体的第一反应总是警惕。

    天元有的时候都觉得他们是朋友的那段日子只是一个梦。

    一个荒诞、不现实、充满虚假的梦。

    那个梦让她迟疑,让她犹豫,让她无法下定决心。

    她曾无数次想说——“我真后悔认识你们。”

    天元咽下嘴中的血腥,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天元熟练地挡下两面宿傩的攻击,又吸了口气。

    她很高兴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哪怕现在也一样。

    那个梦让她快乐,让她微笑,让她怀念至今。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讥讽地问:“状态不好?”

    “你才是。”有着正常情绪表达的天元根本笑不出来,她注视着两面宿傩,讽刺回去,“你看起来心情很差。”

    他们又打了起来。

    总会这样。

    直到两面宿傩死去。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大盛,温度适宜,空中只有几朵硕大的白云,天空的浅蓝色占满人的眼眶。

    天元没有见到两面宿傩最后一面,她当然没有见到,他们的一生都在想办法把对方送入地狱,用自己的手,而非时间。

    ——两面宿傩寿终正寝。

    看到羂索传来的信后,天元差点自戳双目。

    不是?谁死了?两面宿傩?他凭、啊,是为什么会死?他不是很长寿的吗?

    天元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并没有两面宿傩会很长寿的依据。

    所以两面宿傩是真的死了?

    没有耳鸣,没有恍惚,可能有短暂的大脑空白,但最终,天元只是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坐在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的办公桌前沉默了一会。

    然后继续处理文件。

    血……

    手掌上传来粘腻湿滑的手感。

    疼痛。

    骨头和身体都隐隐发疼。

    这都是幻觉,和两面宿傩打太多次而产生的幻觉。

    她突然想到了羂索。

    “对……羂索。”天元调整呼吸,懊恼地扶额起身,“我得确认两面宿傩是真的死了……”

    如果两面宿傩真的死了,她就得把两面宿傩的身体从羂索的手里抢走,防止两面宿傩复活,或者羂索搞事。

    “……”

    这一刻,天元很想发出什么感叹词,比如“天呐!”“天啊!”“天杀的!”

    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笑着吐出了个更久违的词:“阿蟑啊。”

    “我竟然不希望他活过来。”

    天元来到了羂索给出的地址,推开门后看到的是正拿着刀切两面宿傩手指的羂索。

    天元:“……你终于被两面宿傩的嘲讽逼疯了吗?”

    “是天元啊!”羂索惊喜地看向天元,手上还在动作,“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不过说起来也是。”他露出回忆的神色,砍到了第十一根手指,“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虽然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其中一个人死了的话总会想来看一眼。”

    天元:“……”

    算了,他高兴就好。

    天元走向羂索:“你在干嘛。”

    羂索的笑容轻快:“砍两面宿傩的手指。”

    天元一屁股坐在两面宿傩尸体的另一边,难得放松了点:“砍他的手指干什么。”

    羂索欣赏着手指的切面,诚实道:“为复活他做准备。”

    天元再次沉默了:“……认真的?”

    羂索认真道:“认真的。”

    “好吧。”天元叹了口气,“把手指和身体都交给我,否则就杀了你。”

    羂索:“……”

    羂索短促地哀嚎一声:“认真的?”

    天元认真道:“认真的。”

    羂索再一次发出哀嚎:“我就不该答应宿傩的要求!”

    天元下意识皱起了眉,心底的那点轻松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挺直了脊背,警惕起来:“什么要求?”

    羂索却看着她沉默了。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反应。”他有些遗憾道,“宿傩要求我把他死去的消息告诉你,他觉得如果我不说,你可能要半年后才反应过来,发现他已经死了。”

    天元愣住了。

    羂索又安静了一会,连宿傩手指都顾不上切:“……我以为你猜的到。”

    天元深吸一口气,把脸埋进了手里。

    是的……她猜的到,她本该猜的到,他们曾经就是这样的朋友。

    他们能猜到对方任何一个小巧思,那些东西就像是混在野兽里摇尾巴的小狗一样,他们谁都不想错过朋友表达出的想念、不舍、喜爱、信任、注视,因为他们的朋友是如此的吝啬又慷慨。

    吝啬于直白的表达,慷慨于那些可爱而不易察觉的小动作,谁会想错过那些被藏匿的不明显的礼物?

    “天啊……”天元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发抖,“……我都错过了什么?”

    “你错过的可太多了。”羂索砍向两面宿傩的第十三根手指,“宿傩因你死亡而产生的痛苦,虽然不多,他对你的思念,虽然没多久,还有偶尔的噩梦,虽然其实就只有一次。”

    他含糊地说:“庆幸吧,他不是一个会停驻太久的人。”

    天元没有说话。

    羂索则还在说:“你复活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虽然很快就又不开心了,毕竟你们闹掰了。”

    “宿傩死前应该想见你一面。”他再一次回忆,“不过他没那么做。”

    羂索把好话和坏话掺一起,在削弱天元警惕的同时,又不让两面宿傩的死亡真的带来什么死去的人会被逐渐美化的可怕效应。

    但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刚刚提到两面宿傩的时候天元的第一反应都是警惕,两面宿傩在天元心里又能剩什么好印象?

    天元暂且把心中乱杂杂一片的情绪丢到一边,抬头盯着羂索,强调:“把两面宿傩的身体,包括手指都留下,你可以走了。”

    羂索面无表情:草率了。

    他不甘心道:“你难道就不想看到自己死去的朋友复活吗?”

    天元:“你难道要让我在失去一个曾经的朋友后亲手杀死另一个吗?”

    “……”

    羂索终于对上天元的视线:“这是一个玩笑吗?”

    天元笑了起来:“这当然不是一个玩笑。”

    羂索无奈叹气:“那我就只能祈祷自己一会能跑的够快了。”

    ——

    直到把两面宿傩的身体和十六根手指放入薨星宫,又处理完办公桌上的文件后,天元才有时间去想自己几小时前得到的信息。

    两面宿傩死了,她和羂索也彻底闹掰了,不仅如此,她还让羂索带着两面宿傩的四根手指逃跑了。

    天元“咚”的一声趴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安静了很久,有人敲响了门。

    天元直起了身:“请进。”

    负责文件筛选的术师将新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注意到了天元的情绪不佳,迟疑地问:“天元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天元垂头翻看着新的文件,动作有些迟缓,“只是……我的两个朋友。”

    “他们这次出门没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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