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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 41 章

    在旁人看来, 他们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上下属关系。她表现得好,他满意她的表现,仅此而已。

    会议结束后人群散去, 周围安静下来。

    他坐在她身侧, 纤长指尖点在文件上,同她说着刚才需要注意的地方。

    南夏有一瞬间地走神, 想到面前他纤长的手指当时是如何揉着她腿上那一颗浅浅的痣。

    回过神后认真地听完,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看到他脸上的伤口破了功。

    南夏眼底泛着淡淡的笑意, 但是并不明显, 像是在极力忍耐着。

    温聿秋又怎会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笑得这般开心, 也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刚想说什么, 门口传来声响。

    他抬起眼,看见熟人后投过不冷不淡的视线。

    顾弘深打了声招呼, 而后拿起了自己在会议室里落下的笔记。

    只是离开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头又看了一眼,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进来时温聿秋的眼神晕染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温柔。

    但他到底没放在心上。

    温聿秋敛下眼睑,见南夏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好好工作。”

    南夏想, 假正经。

    结束一天的工作,南夏收到列表里安静许多的相亲男的信息, 问她要不要找个时间出来吃个饭,说是刚好离她公司不远。

    她认真地解释自己有男朋友。

    “抱歉。”

    “没事,只是交朋友而已,我们都在京市打拼, 还都是老乡,多认识一个人也是多个人脉。”

    对方听闻她是京越的员工, 又是温聿秋身边的人,自然乐意交往。

    南夏却觉得这人有些过分热情,敷衍了几句后就没再回复消息。

    她起身去温聿秋的办公室拿文件,敲门进去后见温聿秋坐在电脑前。

    南夏伸手想拿一旁的文件夹,却被他按住,温聿秋同她说:“晚上有个家宴,在家里等我?”

    她听出他的意思,是想让她继续和他一起住。

    “等你做什么,你一个人害怕不成。”南夏语气里带着玩笑的意味。

    想到会议上还一口一个您,这会儿却换了个人。他“嗯”了一声:“一个人住冷清。”

    分明之前还说不喜欢吵闹。

    南夏看他:“不住在那边吗?而且我今晚有空,可以陪你一起去。”

    温聿秋打趣:“想见家长?”

    “我哪儿是这个意思?”

    “只是去吃个饭,也没有留宿的习惯。”他解释,“要是累了就早点睡。”

    “嗯。”

    温聿秋拿起旁边的外套,出了公司后躬身上车:“老宅。”

    “好的,温总。”

    平日里温聿秋不太回家,往常还有工作做借口,只是遇到这样正式的场合,也不得不回去应付。

    汽车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直到开到幽静的独栋别墅前才停了下来。

    温聿秋进来后同长辈打着招呼,看到温父后不冷不淡地同他问好。

    “最近在忙什么,一直见不着人。”

    温聿秋尚未开口,母亲就替他解围:“他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忙着工作饭都不记得吃。”

    说完看向他:“阿聿,最近有好好吃饭吗?胃好点儿了没?”

    温聿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好点了。”

    温母注意他脸上的伤口:“这脸是怎么了?”

    他解释:“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听了这话,对方脸上微微染上错愕的表情。在她心里温聿秋向来稳重,竟也有不小心的时候。

    不过温母也没再追问,只当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虽说一家人聚在一起,但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完全没有家庭的氛围,只是机械地进餐。

    弄得温辞让如坐针毡,他是最受不了这种氛围的人。

    还没动两下就被父亲训斥:“坐没坐样,连吃饭都不好好吃。”

    虽说不太开心,但温辞让还是安分了下来。

    母亲问起温辞让的感情情况,说是前段时间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在约会,温辞让解释:“只是朋友而已。”

    “不必瞒着我,你要是谈恋爱也未尝不可,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孩子,”母亲话锋一转,“你不像你哥哥,他负担的责任比你重。”

    温聿秋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坐在主位的老爷子轻哼了一声:“这小子可不能纵容他,越是对他要求低越是行事荒唐。”

    用过晚餐后,温聿秋站在阳台上点了根烟,见温辞让来了也没熄。

    他姿态慵懒,冷清模样里带着几分痞意,指尖一点儿猩红,在夜色里晃动。

    “有女朋友了?”

    “你别听妈乱说,我还想多玩两年。”

    他听着这话,确实是他的性格。

    温辞让又笑:“不过哥能玩的时间好像就不久了。”

    温聿秋从前对此并没有感觉,现在听了却觉得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燥意:“我心里有数。”

    温辞让也没觉得温聿秋会生出多少真情,自己大概是家族里的异类之一,除了他和沈西音,其他人都淡漠冷血。

    温聿秋对他确实没话说,却免不了将利益摆在第一位,他也没法想象出温聿秋有一天会因为爱情和家里闹翻。

    那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画面。

    夜晚下了场小雨,将空气里的燥热拂去,温聿秋却没觉得凉爽。

    他原本心里想着和南夏调情,如今也没了那样的兴致。

    进了客厅,说等他做什么的女孩躺在沙发上睡颜恬静,她手里拿着遥控器,面前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古装剧。

    暖色的灯光落在女孩发顶,将这一幕照得十分温馨。

    温聿秋从来将这栋房子视作住所,却在这一刻生出家的感觉。

    他弯腰轻柔地将她手里的遥控器拿出来关掉电视机,接着放在一旁。

    正准备抱她的时候南夏醒了,她眼神迷/离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好像错过了今天的剧情,还想看他们母子相认。”

    温聿秋见她牵挂电视剧,不由觉得好笑。

    好像她总是很简单,开心的事儿很简单,不开心的事儿也很简单。

    “不是在等我?”

    “谁等你了,”她打了个哈欠,神情像只傲娇的猫儿一样慵懒,“只是想看会儿电视剧。”

    温聿秋洗完澡出来后,南夏已经窝在他的被窝里睡着了。他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过了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温聿秋,你好热。”

    他眼睛仍然闭着,手也没有松开:“上次嫌我凉,这次又嫌我热?”

    “这样吧,我在主卧睡,你去客卧。”

    没听过这样反客为主的事儿。

    温聿秋知道她故意这样说:“明天你去我办公室里办公,我去你那儿?”

    “也不是不行。”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安分点儿,睡觉。”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有夏日的征兆。

    南夏有些不习惯北方的气候,她习惯了南方漫长的梅雨季节,习惯了每个夜晚听着雨声入眠。

    空气里没有潮湿的水汽,让人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她刚打印完文件,去底下部门交涉的时候遇见了顾弘深,对方看到她的时候没给什么好脸色。

    不过这也正常。

    南夏没放在心上,刚准备离开顾弘深叫住她,有些没好气地说:“南秘书,我以为你是个大度的人,没想到也会暗地里给人使绊子。”

    她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您在说什么?”

    顾弘深也是存了心找了个人多的场合,将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前些日子跟周总的合作,原本都已经谈好了,对方却临时反悔。当时看到你和周总一起吃饭,没想到大家一个公司你却使这种阴招。”

    南夏觉得好笑,她前些阵子是和周总吃过饭,但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偶然在一个发布会上结识了对方,周总很欣赏她。

    当时她听说公司合作的事儿还劝过周总,但周总却说顾弘深没什么诚意,要是换作南夏她还愿意合作合作。

    眼见着周围同事眸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南夏丝毫没有退让,站在顾弘深面前气场丝毫不输。

    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话语虽温和却掷地有声:“顾总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您合作泡汤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呢?更何况,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恩怨,我为何要对你做些什么?难道你暗地里给我使绊子了,才因为做贼心虚疑心我在报复你?”

    被戳中了心思,顾弘深有些恼怒:“你别胡说八道,真以为有温总的赏识就可以骑到我头上了?”

    南夏见他提高了音量,仍旧不卑不亢:“我尊重公司的每一位同事,倒是您,至少拿出点儿证据再去指责别人。”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背影清冷。

    在场的人吃完瓜便散了,也没人将顾弘深的话当真,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活该,他那性格估计全公司的人都看不惯他。

    南夏没理会这个跳梁小丑。

    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吃瓜的路人将两人对峙的场面录了下来,而后发到了公司群里。

    原本作为普通打工人,也只是吃吃瓜看看热闹而已。

    哪成想一打开视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南夏的气场,她穿着件深蓝色的套装,脊背笔挺,头发干练地扎了起来。

    话语是温和的,眼神却带着凌厉。

    原本就出众的颜值因这气质更盛气凌人了一些。

    原本公司里传着南夏的一些谣言,许多人都觉得她空有美貌。但这个视频改变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的想法。

    “这要是绣花枕头对面那个说不过她的是什么,草包?”

    “好会说啊,这不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吗?”

    “别的不说,我们公司有温总和南秘书在一下子就拉高了颜值水平,每次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讨论工作就觉得格外养眼。”

    南夏也不知道自己因此多了一些素昧平生的老婆,只觉得自己最近在公司里好像相对比以前来说,旁人看她的眼神更尊敬了些。

    下班时,温聿秋一边和她并排走,一边说考虑调走顾弘深,公司风气都被他弄坏了。

    只是考虑到对方资历深,才一直对他多加忍让。

    “因为我?”

    “公事公办。”

    走到停车场,因这地方人少温聿秋在她身后托着她的腰扶她上车,动作亲昵,却没注意到周遭有人。

    原本顾弘深是准备开车走的,恰好看见了刚刚两人亲密的一幕。

    他总算知道最近温聿秋为什么会对他颇有微词,每次有什么方案也不会采纳,原来是南夏在一旁吹了枕边风。

    这会儿所有细节串起来,顾弘深什么都明白了,要不是他们有不正当关系,南夏也不会那样硬气。

    迈巴赫从负一层驶离,谁也没注意到刚刚细微的动作被人撞破。

    南夏原本还在想去哪儿吃晚餐,肚子却突然疼了起来,感受到血流,她大概猜出是生理期到了。

    温聿秋见她脸色苍白:“不舒服?”

    “生理期。”

    她平时没有这样严重,但这次明显感觉到出血量很大:“能不能开快点儿。”

    温聿秋踩上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了家,但回去之后才想起家里没有卫生巾。

    温聿秋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家等我会儿,我出去给你买。”

    他去了最近的超市,找到专门售卖卫生巾的地方,看到面前各种各种的品牌规格,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

    温聿秋也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但当时也没想那样深,只觉得家里还有个人急着用。

    他走到导购面前,语气温和地咨询。

    在对方的帮助下,他这才买好了东西。

    回去后,他将东西递给她,等她换好衣服叫她过来帮她揉着肚子:“怎么这么严重,需要去医院吗?”

    “休息一下大概就好了。”她说话有气无力的,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因为今天喝了杯冰咖啡。”

    温聿秋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垂眼看了她一眼,不用说她也知道他的想法,有些心虚地说:“我这样难受,你不会还要怪我吧。”

    “……”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温聿秋想她平日里知道怎么照顾他,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去照顾自己呢。

    他让她在沙发上躺好:“我帮你揉一会儿。”

    南夏乖巧地靠在他腿上,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传过去,虽然缓解的感觉 很少但还是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

    她问他今晚还要一起睡吗:“要是弄脏你的床单怎么办?”

    能怎么办,弄脏自然是去换。

    他垂着眼睑:“也不是第一次弄脏了。”

    “……”她脑海里想起那天的回忆,又羞又恼地说,“那能一样吗?”

    生理期的缘故,周末南夏也有些无精打采,不愿意再出门。

    只是她躺在那儿,温聿秋就坐在她旁边翻阅着一本英文书,那样安静的瞬间、一句话也不说,但也足够美好。

    温聿秋替她采购的生活用品以及衣服也在那两天送了过来,他果然给她买了很多,连同睡衣。

    她还以为温聿秋故意不给她买,就想看着她穿他的衣服。

    短暂的假期结束,温聿秋问她需不需要请假,她觉得自己好了不少:“已经不疼了。”

    他听着这才安心。

    这会儿记起来找她算账:“下次还喝那么多冰吗?”

    南夏不想被他说,辩解:“我哪儿知道生理期要来,总不能平时半点不碰这些。”

    再说,夏天马上就要来了,不喝冰饮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温聿秋看着她那副模样,难怪能把顾弘深说得哑口无言:“自己的生理期自己不记得?”

    她这下找不到借口了。

    “我帮你记着,”温聿秋将放着温水的杯子递到她手边,说完连自己都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接着说,“下次快到了再提醒你。”

    南夏有些意外,但这份意外也没持续多久,她只是朝他温柔地笑。

    工作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她陪温聿秋去接待市里的领导,只是没想到从会所出来后,南夏迎面撞上一位同龄男性。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准确无误地将她认了出来:“南夏?”

    “你是?”

    “我是邹城,你加的那位相亲对象。”

    南夏终于记起了这号人,其实纪女士也给她发了对方的照片,但是她因为对方长相平平,所以没记得太深。

    她也没想到对方能记得她,还这样准确地将她认了出来。

    她想起后面的温聿秋,便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要离开。

    邹城好不容易偶遇到南夏,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和温聿秋接触的机会:“温总在这儿吗?你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南夏似乎明白了什么:“见他需要预约,刚刚温总才见了几位重要的客人,这会儿恐怕也没办法见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见温总也要预约吗?你看你能不能帮忙牵牵线,我有重要的事儿找他。”

    南夏知道一般这种重要的事儿无非是关于投资合作。

    她不由感叹面前人的聪明,她还以为对方是对她死缠烂打,原来是想给自己多一条资源。

    南夏还想拒绝,温聿秋已经走了过来。

    他刚刚在不远处就看到了这两人在拉扯。

    温聿秋不动声色地站在南夏身边,他神色淡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身上自带的气势一时叫邹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缓了几秒钟,邹城这才找到自己的言语:“这位就是温总?您好。”

    他伸出手,温聿秋却没接。

    他平日里倒还算绅士,没理会的原因是他在等对方自我介绍。

    邹城尴尬地收回手,笑着跟他攀着关系:“我是南夏老家的哥哥,听说您是她的领导,平时也很照顾她。”

    “……?”南夏听着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对方就变成自己的哥哥了?

    她看向温聿秋,解释:“我今天跟他是第一次见面。”

    邹城虽然被戳穿,但是得亏脸皮厚,他平日里的工作就是需要人际交往,脸皮不厚一点也没办法担任那样的职位:“确实没怎么见过面,但也算是哥哥。我妈妈很喜欢南夏,还让我们相亲,只是听说南夏有男朋友才算了,这样看来勉强也算是一家人。”

    温聿秋眯着眼看他,笑意未抵达眼底:“那你看我像不像是南夏的男朋友?”

    “啊?”邹城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套近乎却弄巧成拙了。

    温聿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迈巴赫,南夏赶紧追上去,见他坐在后排看向自己:“相亲对象?”

    他的表情算不上多生气,但是看出来想和她算账是真的:“我在你这儿算什么?”

    南夏原本想解释,集团的副总走了过来,他那边车坏了,想坐温聿秋的顺风车到公司。

    因着外人的缘故,她也不好出言解释。

    她拿出手机给温聿秋发消息:“你听我解释。”

    “待会儿你好好解释给我听。”

    “我在手机上解释吧,待会儿回公司还有个面试,工作比较重要。”

    温聿秋:“……”

    两人发送消息,微信的提示音一直在响。

    副总看了一眼温聿秋,又看了一眼南夏,表情变得古怪。

    所以这两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居然在那发消息?

    应该不是在说自己坏话?

    南夏察觉到副总的眼神,默默地将手机开了静音。

    “刚刚那个人我跟他确实是第一次见面。我妈以为我没有男朋友,硬是要给我介绍。”

    她没得到回应,想了想,又说:“他应该是想通过我认识你,所以刚刚才在那和我套近乎。”

    南夏得出结论:“所以他不是喜欢我,是喜欢你。”

    温聿秋看了一眼对话框里的内容,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好笑。

    他也不知道南夏是怎么想的。

    回到公司后,南夏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便没在想这件事。就算要哄温聿秋,那也要等下班以后。

    她安排面试,处理完杂七杂八的工作以后回到办公室开始敲打文件。

    办公室里铃声响了起来,是温聿秋办公室里打过来的内通电话,他让她过去一趟。

    南夏走到他办公室里,见他在签文件,一手拿着钢笔,一边轻声问她:“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在等她详细说清楚今天的事儿,谁知道南夏一开口全是工作,把刚刚的面试情况同他汇报清楚,还说了最近的项目进程。

    温聿秋认真听完:“没了?”

    “没了。”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深邃的眼瞧了她好一会儿,南夏软了声调:“还要工作呢,不是说好公私分明吗?我下班后再跟你说。”

    说完,她拿起他喝完的咖啡杯走了出去。

    等温聿秋再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南夏正和同事商量文件内容,看到温聿秋的时候礼貌地说:“温总。”

    她看上去要和他在外人面前装到底了。

    温聿秋突然觉得有些不得劲,他并不是多不相信南夏,只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见不得光一样。

    明明前段时间在自己面前是那样柔软地绽开,现在却要跟他划开界限。

    她总是想着坚守着她的原则。

    温聿秋却不是什么坚守原则的人,他看着面前的人,口吻平常:“南秘书,你进来一会儿。”

    身旁的同事只当他们有事儿,也没觉察出哪儿不对。

    南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他身后进去。

    她走到他的办公室前,见他朝她温和地笑,好像刚刚的不悦都是错觉。

    温聿秋抬起手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办公桌前。

    南夏指尖碰到他的文件,眼神里微微带着错愕,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汹涌的吻堵住了唇。

    她记得办公室的门没有反锁,虽然一般同事进来都会敲门,但是万一……

    她喘不过气,抽出空来低声提醒他:“温聿秋,这是工作时间……”

    “专心。”

    他的嗓音带着蛊惑,吻她的动作也轻缓起来,但那样深入的动作却更像是缓慢的侵蚀,像是要一点点将她吞噬入肚。

    南夏湿着眼睛看他,身子几乎软了下来。

    谁也没想过,一墙之隔,平日里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竟会如此浪荡。

    温聿秋终于没在她嘴里听到工作两个字,见她眼尾泛红,羞耻地看着自己,心里的恶劣基因苏醒,轻声在她耳边说:“他们能想到你这副模样被我亲吗?”

    她呼吸急促起来,这会儿顾及不了工作的事儿了。

    “温聿秋。”南夏的声音带了几分柔软,听起来像是在投降。

    “早就想这样了。”他说得直白,等南夏抬起眼时,在他这轮向来皎洁的明月上瞧见了晦暗的一面,看上去是那样不堪。

    “你说,我要是再过分一点儿呢。”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因为温聿秋的手在抚着她的腰,暗示意味明显。

    “温聿秋……”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他轻笑了一声,扶着她腰肢的手却完全没松开,“你该叫我温总。”

    第42章 第 42 章

    她被弄得浑身颤抖, 几乎也要丢失所有的理智。

    偏偏睁开潮湿朦胧的眼睛时,又撞进面前沾满欲色的浪潮里,像是蝴蝶撞进风口, 顷刻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南夏眼尾挑着看他, 带着点儿娇嗔的意味,她不需要说什么温聿秋都知道她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着他。

    可她自己又不知道, 每每用这样的眼神或者是叫他的名字表达自己的气愤,总想让人欺负得更狠。

    美好的事物叫人疼惜, 却也容易让人生出摧残的欲望。

    他纤长的指尖抚着她的下颚, 压下心底的暗潮, 慢条斯理地将她松开。

    温聿秋动作斯文地帮她整理着裙摆, 垂眼看着她的唇色:“口红花了。”

    南夏心想, 也不知道是被谁害的。

    她原本想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脸大概看起来很红, 于是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走了出来。

    同事看了她一眼, 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唇上, 心想她今天涂的是什么牌子的口红,色号还挺好看。

    南夏疑心被看出来了,避开她的眼神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心底骂了他一句。

    变态。

    可是脑海里却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想法去想更多不堪的场面。

    她想, 她大概是被温聿秋传染了。

    否则也不会被他弄得浑身发颤,生不出半点抗拒的心思。

    她这会儿脸颊发烫, 怎么也没办法专注。

    因着工作没完成,她还多加班了一会儿。南夏心想,工作确实不能掺杂私人感情,否则她效率也不会这样低。

    温聿秋在门口等她, 他神色倒是如常,像是先前办公室里那样恶劣的人不是他一样。

    “弄完了吗?”他语气柔和地问。

    南夏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究竟是谁耽误了她完成工作:“要不是你……”

    她没说完,温聿秋问她:“什么?”

    他修长的身影立在那儿,周身萦绕着矜贵的气息,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他是那样坏的人。

    这会儿还故意想让她再说一遍。

    南夏说不过他,干脆先把手上的工作完成,而后才跟个受气包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当着旁人的面,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南秘书对我有什么意见?”

    往来的同事看见温聿秋投来注视的目光,顺带同温聿秋问好,温聿秋“嗯”了一声,端得一副清冷斯文的模样。

    “哪儿敢。”

    原本还想好好哄哄他,谁知道他这么欺负自己。

    到了无人之处,南夏终于忍不住:“你是变态吗?”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算是变态吗?”他认真地看着她,“再过分点儿该怎么办。”

    “……”

    她不说话,到了车上后温聿秋牵她的手,南夏看他:“你松开。”

    驾驶位的关慎看了两人一眼,他往日里见惯了温聿秋冷淡薄情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在他面前闹脾气,而他也甘愿去哄。

    “关慎,回华源公府。”

    南夏听到温聿秋这样说,同他唱着反调:“先送我回家。”

    关慎一时之间有些为难,求助的眼神看向温聿秋,听见老板说:“行,先送她回去。”

    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安静得出奇,往常关慎总会识相地将前面的挡板升起来,但这回见他们疑似吵架也就没有多此一举。

    他觉得稀罕,很想知道他们会冷战到什么时候。

    工作日路上有些堵,停在红灯前的时候,温聿秋开了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你瞒着我和别人相亲,生气的人不该是我吗?”

    南夏惊讶他颠倒黑白的本事,差点儿她就要反省自己的过错,她轻声说:“谁让你欺负我,上次不是说好的吗?”

    说好什么了?

    温聿秋仔细回想,好像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儿。

    他的眼睛很漂亮,垂下来时轮廓流畅,多出几分轻佻:“你不喜欢?”

    南夏下意识看向关慎,生怕他从中得到什么别的信息来。

    她说不出否认的话,干脆不开口了。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气氛说不上是暧昧还是尴尬。南夏悄悄看了温聿秋一眼,刚好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温聿秋嗓音温和:“肚子还疼不疼了?”

    “好多了,谢谢温总关心。”

    她也不是第一次呛他了,温聿秋想到在办公室里要是更过火,也不知道她会急成什么样。

    他面上仍旧是那副斯文的模样,心底藏着的恶劣却隐隐又有冒头的趋势,只是最后压了下来。他伸手揉着她的肚子,动作轻柔。

    南夏垂眼,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伸手将他的手拿开。她没好意思说,现在这样整得像她好像怀孕了一样,看起来有些奇怪。

    温聿秋当她还在生气,他素来也不是耐着心思拉下脸哄人的人,被拒绝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哄。

    路途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小区楼下。旁边的人下了车,温聿秋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他没说话,关慎也就没开车。过了会儿,透过镜子,温聿秋觉察到点什么,让关慎下去看看。

    天色暗得有点早,温聿秋站在车旁点了根烟,眼神看上去有些淡漠。

    关慎抓了个鬼鬼祟祟的人过来,已经跟了一路了,刚刚还在鬼鬼祟祟的偷拍。他把那人的相机夺过来递给老板。

    温聿秋薄唇叼着烟草,狭长的眼垂着,翻看对方偷拍的照片。

    有一张温聿秋和南夏一起上车,他虚扶着她腰,其余的就只有南夏下车时的照片,因着车辆的玻璃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也就没拍到什么内容。

    这人拍照技术不怎么样,拍出来的效果都有些模糊,但因此倒是存了点氛围感。

    温聿秋欣赏完之后将储存卡拿了出来,相机递给关慎。

    他神情恹恹,没有情绪的眼神叫人生出几分畏惧,偷拍的人听到他问:“谁让你拍的?”

    虽说偶尔会有小报报导他的八卦消息,但是他自认也没出名到被人跟拍的程度。

    见那人支支吾吾,温聿秋也不想浪费时间,示意关慎:“报警。”

    听了这话,偷拍的人立马紧张地编起理由来:“您放过我吧,我就混一口饭吃,这不是最近有传闻说沈薇止的地下情人是您,我才来跟拍的吗?”

    沈薇止是最近小有名气的女明星。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要拍明星的绯闻哪儿用得着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温聿秋那双眼被烟雾挡住:“刚刚坐在我车里的人,跟沈薇止很像?”

    如果没拍到想拍的人,为什么要偷拍南夏。

    “这……”

    温聿秋给了关慎一个眼神,后者为温聿秋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自然也懂该怎么办。

    关慎走到跟拍的人面前同他“友好”交流了一番,随即劝道:“开个价吧,左右不过是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也不想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得罪京越,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变得难过吧。”

    男人斟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告知实情:“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只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打了一部分定金给我,说是拍到更亲密的照片后会打另一部分钱。”

    关慎要到联系方式后放过了他。

    温聿秋掐灭手里的烟上了车,让关慎调查一下联系方式和汇款账号。他坐在后座,也没说开车,关慎也就没有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聿秋还是下了车。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南夏刚点了外卖,等待的时间先去洗了个澡,她擦着头发出来,听到外面的门铃声,一边拿着毛巾一边走到门口。

    她以为是外卖,便打开门的一角伸出手想拿。

    纤细白皙的手腕伸出一截,以为能拿到外卖,没想到无端被攥住。南夏吓了一跳,打开门刚想说什么,没想到会看到温聿秋。

    “怎么是你?”她脱口而出。

    这话语着实不合时宜,温聿秋攥着她手腕的指尖紧了紧:“除了我还有谁?”

    说得好像她跟谁偷情一样。

    南夏想收回手,却没能如愿,她解释:“还有外卖。”

    刚说完这话,外卖小哥拿着东西过来,看见两人在门口拉扯:“这是你点的吗?”

    南夏“嗯”了一声,温聿秋这才松开,帮她把外卖拿过来。

    她觉得这误会着实有些好笑,转身进来后倚在一旁看着他。她头发刚洗完,发丝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也不知道擦。

    温聿秋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怎么不及时吹,不怕感冒吗?”

    “等会儿吹也没事。”

    温聿秋去找了吹风机,让她坐在沙发上,站在她身后服务他。他手上的力道很轻,怕把她弄疼。

    吹风机的响声充斥在耳边,以至于听不见其他的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平常的温馨,她希望能久一点。

    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软。

    头发吹好,南夏坐下来吃饭,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

    温聿秋帮她倒了杯水:“回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南夏不相信,打趣他:“我还当你过来看看我这儿有没有藏着别的人。”

    “我的心眼在你这里就这样小。”

    “那可不好说。”她旧事重提,“因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相亲对象,就计较成那样。”

    “只见过一面?不是你的哥哥?”他眼神倒是平淡,但都这样说了,反倒证明自己在计较。

    南夏解释:“若不是为了攀上你的关系,他也不会那样说。原本想拒绝,奈何他妈妈打电话给我,说是交个朋友,我这才加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真挚,存着点儿哄他的意思。温聿秋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好哄,心口的褶皱被完全抚平。

    面前的汤有些冷了,南夏将外卖吃完:“你吃过没有,我给你点个餐。”

    温聿秋想了想:“待会儿回去吃。”

    所以他上来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吗?

    “好,那你待会儿记得吃。”

    南夏坐到沙发上,随手拿了瓶身体乳擦着手臂,灯光衬得她皮肤更白皙了些。

    她抬眼看向温聿秋:“你能帮我涂吗?”

    眼神清澈单纯,但总给人一种勾引的意味。

    温聿秋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接过她手里小巧的身体乳,白色的乳液涂在手上,而后和她的身体接触。

    空气里顿时弥漫开冷冽的玫瑰气味。

    他手放在她的腿上,点到为止,眼神暗了暗:“还要继续吗?”

    南夏没说话,吻上了他的唇。

    直到撩了他一身火,才松开了他,仗着自己生理期温聿秋动不了她,伸手将身体乳拿回来,忍着笑意:“我可以自己来。”

    温聿秋这会儿才品出她什么意思,原来是在报复他。

    “学坏了?”

    南夏想到他今天对自己干的事儿,觉得自己做的好像也不是很过分:“嗯,跟你学的。”

    第43章 第 43 章

    达到了目的, 南夏打算将身体乳盖上盖子,却因为被夺过手上的东西没能如愿。

    她呼吸一颤,感觉到脚踝被轻柔地攥住, 猝不及防地朝他靠近。表面上仍旧风平浪静, 她却分明窥探到暗涌的潮,好像稍一放松警惕就会被潮水淹没。

    “不是还没有涂完吗?”

    他看起来是那样体贴, 若是只看他的表情,谁又会想到他此刻下半身是如何地不堪和下流。

    南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却本能地感受到危险, 她抬手攥住他的手腕想要避免他的下一步动作, 却无济于事。

    不可抗拒的强势将她笼罩起来, 她被摁在沙发里, 以一个足够暧昧的姿势。

    南夏感受到沙发布料的粗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眼尾泛上潮红。

    温聿秋也无法做什么,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做什么, 只不过“好心”帮她涂着自己涂不到的地方。可她却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经受不住他的半点触碰。

    裙子被掀起一角,脆弱的皮肤感受到空气里的凉意。她觉得时间过得是那样地慢, 难捱到好像自己是被煎烤。

    南夏没忍住发出轻微的闷哼声,像是为这本就灼热的空气增加一点燃料。

    温聿秋松开手, 看见她用湿润的眼睛望着自己,眼尾染着欲色,好像染了露水含苞待放的娇花。

    空气里的温度迟迟不降。

    温聿秋在一旁坐了会儿,南夏沉默了一会儿, 低声问他怎么还不走。

    他眼尾挑着,带着和自身气质违和的轻佻:“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情况下去合适吗?”

    “……”

    她不说话, 过了会儿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过来递给他,然后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你……好了吗?”

    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滚,他看向南夏,一字一句地说:“再用这样的眼神勾引我,就好不了了。”

    “……”她怎么就勾引了。

    南夏干脆把脸别过去不看他,心里止不住地想,色死你算了。

    等温度降了下来,她把他送到门口,温聿秋正准备离开,一只柔软的手攥住他的手腕。

    她语气温柔:“待会儿记得吃饭。”

    眼神里带着点儿脾气,但说的话却藏不住对他的关心。

    “好。”

    恰好住处旁开了一家新餐厅,温聿秋从南夏那儿离开后便让关慎将车开到了附近。

    侍者将温聿秋带到靠窗的位置,他的侧脸映在玻璃上,精致的轮廓渡上一层淡淡的光。

    许心慈也来这边吃饭,没想到会看见温聿秋,便过来打了声招呼。

    他不是不给人面子的人,虽说嗓音淡了点,但听起来礼数还是周全。

    许心慈同他寒暄了两句,恰好这时侍者上了餐,她便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温聿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看了眼,是南夏问他有没有吃饭的消息:“拍张照给我,我要检查。”

    倒是霸道。

    不远处的许心慈回头随意望了一眼,就见平日里冷淡的温聿秋居然在拍面前的菜品,也不知道发给了谁,发完消息后眼底晕着淡淡的柔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想到了先前他身边的那个貌美的秘书。不过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几个人会对爱情认真?

    她将视线收回,接着一笑而过。

    温聿秋发完照片,问她:“满意了,南总?”

    “勉强。”

    看她这回复,他几乎能猜到她打下这两个字的表情。

    隔日清晨,温聿秋别墅的健身房里跑步时收到了关慎的电话。他戴上耳机,知道是查的事儿有结果了,便等待着对方开口。

    “我查出来了,那个人的账号并不是指使偷拍的人,绕了一圈您猜是谁?”

    温聿秋猜不到,便示意他说。

    “是顾弘深,这几日公司内部一直有谣言,说南秘书通过您上位,估计他就等着拍到照片彻底坏了南秘书的名声。到时候也不会有谁知道,这事儿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温聿秋眸色沉了下来,从跑步机上下来。

    运动的缘故,汗珠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虽冒着热气儿,眼神却很凉。先前已经多加忍让,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只不过是几件小事,偏生不容旁人落了他半分面子。

    他沉默了半晌:“既然他这么喜欢偷拍,你也拍几张照片到时候给他送做礼物。”

    关慎明白温聿秋的意思:“知道。”

    这事儿温聿秋暂时也没和南夏说,免得平白增加她的负担和烦恼,总归他会帮忙解决。

    只是先前还打算体面一点,这回恐怕也没那样轻易了。

    那几日公司内部的谣言有愈演愈烈的苗头,但是大部分人也不过是工作压力太大随便吃吃瓜罢了。有的人信,有的人则觉得,南夏未必走了后门,但是她和温聿秋倒像是真的。

    毕竟两人站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怎么看怎么般配。

    南夏对此并不了解太深,她那几日工作忙,想着全然是工作上的事儿。

    得知温聿秋要去国外出半个月的差,她不需要跟从时,她站在办公室里说好,差点没藏住唇角的笑意。

    温聿秋说完注意事项,用洞悉的眸光看她一眼:“想笑就笑吧,忍得那样辛苦。”

    “……”

    她还是没忍住朝他勾起唇角,笑得温柔,像暖风吹落湖面上的浮雪。毕竟温聿秋不在,她基本上没有太多工作内容,等同于放假。

    南夏说:“我去帮您安排行程。”

    她出去后帮他订好酒店和机票,拿着平板进来给他看,又想着帮他安排好其他琐事。

    温聿秋站在她身旁,手腕撑着后面的桌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得劲,语气里带着打趣儿:“我是不是碍着南秘书眼儿了,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还走晚了?”

    “我哪儿有,”南夏违心地说,“舍不得你呢。”

    “没看出来舍不得,倒看出来迫不及待。”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动作算不上太亲昵,却掺杂着十足的暧昧。

    她生怕旧事重演,面前的人做出更过分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赶忙找了借口出了办公室。

    中午和沈雨姝去吃饭时,沈雨姝将谣言的部分说了。

    南夏其实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即便她和温聿秋没有关系,也会有人因为想恶意中伤她,将她的努力轻飘飘地踩在地上。

    她只能跟温聿秋再保持点儿距离。

    下午茶点了咖啡和甜点,南夏问沈雨姝吃不吃,沈雨姝赶紧拒绝:“最近报了健身课,到时候要被健身教练说。”

    还好,南夏就没有这种烦恼。

    她有些好奇:“你要练马甲线吗?”

    “有这个打算。”

    南夏沉默了几秒钟,偏眼看向她,平日里假装正经的人这会儿也不打算装了:“那到时候让我摸摸。”

    沈雨姝:“……?”

    她沉默了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是老色批。

    说完自己的流氓要求,南夏就准备走。出来时撞到温聿秋,她礼貌地向他问好,态度突然比平时生分许多。

    温聿秋自然也察觉到了,但是也没说什么。

    直到一天结束之后,他都快记不住南夏说了多少个“您”字,倒是个有礼貌的好员工。

    南夏上了车,关慎还没到,等身后车门关上后再也没人能窥探到他们的举动。

    温聿秋叫她过来,还没等她主动凑过来就将她摁在自己腿上,只是这下之后倒没有再激烈的举动,只是垂着眼欣赏了好一会儿。

    她觉得有些奇怪:“温聿秋……”

    “不叫温总了,没人的时候就能没礼貌?”

    南夏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又记恨上今天自己对他太过生分的事儿了,怎么心眼那样小。

    她正打算说什么,脆弱的皮肤袭上灼热的触感,背后的搭扣啪嗒一下被解开。南夏呼吸一窒,怕他在这儿做出什么更过火的事儿,下意识地扶住他的手臂。

    但是他并没有太过分,始终没有碰到最敏感的部位,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边缘,反倒将她吊了起来。

    他偶尔会在手上戴一枚装饰的银色戒指,碰到皮肤上带着微微刺激的凉意。

    她觉得自己被羞耻感席卷了全身,这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同事经过,一想到自己还在公司里,在车内和他这样……

    白日里生分疏离的人现在亲密地连在一起……

    南夏眼尾泛着潮红,低声叫他的名字。

    温聿秋应了一声,轻柔的嗓音落在她耳侧,透着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过段时间回来,南秘书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第44章 第 44 章

    她记性哪儿有那样差。

    外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看见关慎回来了,南夏用嗔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坐在旁边。

    身后的扣子还是开 的, 眼见前面的挡板升起来了, 她抬手想讲扣子扣上,只是因为在背后动作有些费劲。

    温聿秋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帮她扣上,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摸了摸, 低声说:“你是不是没扣好?”

    他摸索了一下, 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设计好几排。

    刚耍完流氓, 他倒还是一副斯文的模样, 这会儿正经了起来, 叮嘱她一些公司的事情,末了之后说——

    “这段时间辛苦了, 你好好休息。”

    他语气温和, 不知晓的人还当他是什么贴心的上司。连南夏突然听他这样说话, 也觉得有些不适应,声音软下来:“好。”

    跟温聿秋吃过晚餐,南夏同他回了家, 想帮他提前收拾一下东西。

    她去翻出一些最基础的药品,帮他放在行李箱里, 叮嘱他:“你小心感冒生病,还有一定不要忘记吃饭,到时候胃会难受。”

    说完,她又低头检查行李箱, 看还有什么基本的东西没带。

    温聿秋瞧见她那副担心自己的模样,心口有些软, 他把她拉到一旁:“交给我就好了,真把自己当成我的二十四小时专属秘书了?”

    他简单收拾后,把自己别墅的备用钥匙给她:“这段时间正好把东西搬过来。”

    南夏有些顾忌,她总觉得同居有些不太合适,毕竟这是他的房子。

    见她不应,温聿秋妥协:“不愿意的话就偶尔过来住。”

    “你不怕我偷你东西吗?”

    他听了觉得好笑,眼神是宽容纵容的:“后面还有个保险柜,密码是我生日。”

    南夏:“……”

    她对这样的温聿秋无话可说,随口胡诌:“到时候把你的钱偷去养几个野男人。”

    温聿秋伸手扶着她的腰了,看上去没怎么生气,只是声音有些沉:“养野男人就算了,还要养几个,这么难被满足?”

    手指按的力度微微加重,带着点儿暗示的意味。

    南夏话语顿时被堵了下去,只是扬起眼尾看他。

    温聿秋走的那天,南夏搭他的车送他到机场。她心情自然是好的,只是强行装出不舍的模样,怕他小心眼记恨自己。

    说完再见后,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无端想起上次温聿秋说她演技好到能当演员这事儿。

    这样看来,她确实有些天赋。

    车上没了温聿秋,两个人都自在不少。南夏看到关慎轻松的表情,心道他也是个演员。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放假?”

    “那倒没有,温总让我平日里接送你。”

    南夏想了想:“你休息吧,我不需要你接送。”

    关慎忍不住打趣:“该不会是因为嫌弃我吧,平时被温总接送惯了,突然换成我可能会有点不习惯……”

    她挑眉,这人怎么和沈雨姝一个德行:“我是想让你休息休息,你非要给自己找事儿干。”

    “本来也就是分内之事,”关慎平时拿的工资很高,节假日也有奖金,温聿秋待他很好,所以他负责这些再正常不过,他想了想说,“平时有事给我打个电话就好,或者车库里还有几辆车,你想开可以挑一辆。”

    南夏想,那本来也不是自己的车,再说开起来还担惊受怕生怕磕着碰着,自嘲道:“不用了,我哪儿有开那车的命。”

    “怎么没有,你像我虽然不是有钱人,但是我命里就是开豪车的。”

    她忍不住被关慎逗笑,眼尾染上笑意。

    美人是不能轻易笑的。

    不笑的时候已然光彩夺目,更别论是笑的时候呢。

    关慎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却因为纯粹对美的欣赏多看了她几眼。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其实未必没那个命,你在温总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我跟在他身边多年,知晓他的性格,他这人是谁都给三分面儿,却不怎么把人放在心上,能让他这样待的人,这些年只有你而已。”

    关慎想了想:“哪天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南夏脸上笑意淡下来,没接他的话茬。

    关慎是站在她的角度同她说的,其实听起来有些刺耳,好像她就一定要和温聿秋结婚一样,又好像她就得攀上这根高枝儿麻雀变凤凰。但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同她分析。

    可是他这番话却恰恰证明了一件事,结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很遥远。

    但她也从来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儿。

    南夏并非对这段恋爱不认真,只是眼前只看眼前的事儿就好,组建家庭本来就不是一件随意的事儿,她还年轻,也没想到那一步。

    又或者,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些重要吗?她能和温聿秋有一段,像如今这样开心,不也就够了吗?

    当初她犹豫过,如今选择过了便不后悔。

    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已然是难得,爱便爱了,又如何呢。假设爱错一个人便要下地狱,那也让她去好了。

    南夏将视线投向别处,灯红酒绿在玻璃窗上快速掠过,虚幻得像是一场繁华的梦。

    夏日的气温逐渐升高。

    温聿秋不在的那几日,公司仍旧同往常一样平稳地运行着。

    因为没太多为温聿秋服务的工作,南夏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倒是有两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儿,一件事是先前公司里流传的关于她的谣言似乎少了许多,第二件事是一直看她不太顺眼的顾弘深最近看到她总是躲避,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往日若是找他合作,那是再困难不过的事儿,最近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好说话了起来。

    南夏忍不住揣测,难道人是会转性的不成。

    直到三天后,南夏得到了答案。

    顾弘深职场性/骚扰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听说部门有个新人被他以职权之便行使过肢体接触等骚扰。

    最严重的事是,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网上,公司的形象也受到了波及。

    传闻一经发出后顾弘深就受到了网友的讨伐,也不知道谁扒出了他的照片po在网上,对他的外貌年龄等等方面进行攻击,各种精辟恶毒的话语层出不穷。

    对于这种以权欺人的事儿,网友的反应也十分激烈,纷纷@集团官微要求处理顾弘深。

    公司的公关临时开了个会,觉得仅仅只是一个女员工的单方面指控不能够确定是顾弘深的错,本身事件热度并不高,若是承认了反倒增加了大家的关注度,更是损害了公司形象。

    更何况,网络上每天热点新闻更新极快,没过两天大家就不会记得这件事儿了。

    温聿秋不在,南夏自然尽可能地去减轻这件事的影响,她找到主管,希望对方能做出及时的公关措施。

    “公关讲究时效性,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才能最大程度地减轻负面影响。”

    她本身生得就高,踩着高跟鞋加上配的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人清冷严肃,气势差点儿让人听从了她的话。

    但过了会儿对方还是反应了过来,南夏也不过是刚进公司而已,以为自己是老板还想指导他们做事。

    “我刚刚问过了副总,他的想法和我一样。”

    南夏说:“那你问过温总没有?”

    这会儿总管终于察觉到了为什么刚刚觉得南夏身上那股子气势很强,原来是像温聿秋,看上去像是两个人呆久了,都有些像了。

    其实他也知道南夏说的那些道理,问题是现在温聿秋在国外,时差原因联系不上,他不敢乱下决定,不做总比做了好。

    “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对方说,“南秘书,我觉得这事儿我们自己做决定就好,我知道你不喜欢顾弘深,但是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公报私仇。”

    南夏突然被扣上了“公报私仇”的帽子,挑了挑眉:“好。”

    这个时间,温聿秋那边是深夜,她也不好打电话过去打扰。

    她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的陈述,心里生出几分心疼。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若非是想生存,又怎么会对那些人笑脸相迎。恐怕这事儿即便是被捅到网上,仍旧有人将过错安在她身上。

    南夏等着联系温聿秋。

    但在这之前,许是网友热议,又或是竞争对手推动,这事儿的热度越来越高。

    眼见上了热搜第一,讨论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说京越这样的大集团,也会包庇自己人。公关负责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知道不该抱着侥幸心理。

    这会儿没听南夏的话,让他们后悔万分。

    没等他们打通温聿秋的电话,温聿秋先打了通电话过来,看到视频通话的提示,负责人头皮发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

    那头温聿秋刚醒,脸色自然不太好看,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

    “怎么回事儿?”他问。

    负责人解释完后找着借口:“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毕竟这事儿也没有证据。”

    “那你就不会发条公告说调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温聿秋掀开眼睑,沉默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让屏幕那头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点最基本的工作能力都没有,也别怪网上将京越说得如何不堪,至少在你们部门的工作能力上也证实了这点儿,”他点了根烟,“再者我不在,难道南秘书也不在吗?她的话没有一点儿信服度?”

    男人冷汗直冒,直觉自己的工作要保不住了,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

    温聿秋冷眼看了半晌,到底失了耐心,抬手将电话挂断。

    先前关慎去调查顾弘深,也只是查出了一些家庭方面的私事儿,将照片发给他以后他果然老实不少,只是没想到他身上还藏着更大的黑料。

    没等关慎彻底调查清楚告知温聿秋,这桩不堪的事件就被捅了出去,还影响了京越的企业形象。

    温聿秋熄了手上的烟,转而给南夏打了电话,他嗓音透着股哑,南夏问:“你是刚睡醒还是不舒服?”

    “刚抽了根烟,”温聿秋想了想,“这事儿波及的人估计不少,那女孩儿怎么着也会跟人力部门举报。”

    南夏说:“我觉得这事儿兴许是大家的意识不够,觉得不就是让陪喝酒,言语骚扰,不算什么大事儿,大家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见怪不怪,甚至觉得是理所应当。”

    她认真地建议:“我觉得公司的制度在这方面还需要更严苛一点,对这种事儿零容忍,明确在员工守则里写明。入职培训里也需要强调这点,再者,举报制度需要完善,不能让一个部门决定,而是要多方一起介入调查。”

    温聿秋“嗯”了一声,觉得她说得很好。

    南夏算了一下他那边的时间,还是早晨五点多,这会儿起来肯定没休息好:“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温聿秋说,“组织一下高层开个会议吧,这事儿得重视起来。”

    南夏立马去组织会议,开完漫长的会议后决定开除了顾弘深和人力资源相关人员并且永不录用,并且报警处理。

    这一结果出来后立马在原先公关稿的基础上又新发了一条,将事件处理结果告知大众并且表明态度。

    用词诚恳,这才平息了大众的怒火。

    南夏觉得近期应该开个相关的讲座,写了计划书给温聿秋看,他也同意下来。

    原本打算趁着假期轻松轻松,没想到还是陷在繁忙之中。

    举办完活动以后,南夏回去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奇怪的是,醒来后看着周围安安静静的,突然对温聿秋生出几分想念。

    原本温聿秋刚走那会儿,她甚至还觉得轻松,时间长了倒突然有些不习惯。

    她想起那把温聿秋给她的钥匙,犹豫片刻还是起身打车去了他住的别墅。

    里面冷冷清清的,但因为透着温聿秋的气息,倒显得有些亲切。

    南夏打开冰箱,里面果然还是空荡荡的一片。好像上次买了点儿饮料,都被她喝完了。

    她起身去超市逛了一下午,将自己爱吃的零食水果等物品买了个遍,经过旁边显眼的货架前,她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还是将蓝色的盒子放进了购物车。

    回来后将东西摆好,南夏将盒子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仿佛像是多拿一秒都烫手,她关抽屉关得很快。

    温聿秋不在,她自由得多,随便挑了件他衣柜里的衬衫,穿上后躺在他的床上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息包围的缘故,南夏睡得很熟,连温聿秋回来也不知道。

    他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床上鼓起来的小小一团,走过去想将她身上的薄毯盖好,这才看见她居然穿着她的衬衫。

    白皙的腿根几乎遮不住,无意识地勾引着他。

    温聿秋眸色暗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到她了,加上她现在这副模样,弄得他有些口干舌燥。

    他抬手将领带往下拉了拉,走向浴室冲了凉水澡,才勉强将身上的火气压下去。

    温聿秋走到床上从身侧搂住她倒时差,动作不小心将南夏弄醒了,她大概是太想他了,模糊中看见他那张许久没见过的脸,吻到他唇角。

    她学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深入,明明将人抱得那样紧,却还记得他先前说过的话,故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

    “养的野男人太多,记不清是哪个了?”温聿秋的嗓音哑着,抬手抚上她娇嫩的唇瓣。

    他眸光晦暗:“我帮你回忆回忆。”

    第45章 第 45 章

    南夏迎合他的吻。

    别离后的思念像是干涸的土地得到了泉水的灌溉, 终于得到了缓解。

    她自己都没想到会那样主动,白皙的腿勾上他劲瘦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甚至去吻他的喉结。

    她在床上的模样和平日不同, 像是缠人的妖精。

    “想我了?”

    南夏含蓄地说:“有点儿。”

    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气鬼,连想他这件事都不愿意多说几分。

    她抱着他, 突然想到:“你是不是要倒时差?”

    这个点最好要睡觉,否则他很容易作息紊乱。但温聿秋却没管这件事, 他只看见怀里的人披散着柔软的头发, 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勾人得紧。

    于是他堵住她的唇齿, 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灼热的温度在肌肤间传递着, 南夏觉得哪儿哪儿都烧得慌,她伸手去够他的衬衫。平日里难以窥探到的风景终于一寸一寸地展现, 她呼吸急促起来, 手碰到冰凉的皮带。

    温聿秋攥住她的手, 哑着嗓子问:“想做什么?”

    除了爱还能做什么?

    南夏想。

    她收回手,微微别开眼,小声道:“抽屉里有。”

    温聿秋起先不懂有什么, 直到打开后看见盒子,彻底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说他刚刚还只是一潭温热的春水, 那大概现在就如同滚烫的岩浆。

    脑海里残存的理智烧得干净,只留下原始的欲。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攥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道:“帮我解开。”

    南夏指尖灼热,想到平日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像现在这样, 几乎手指发颤。

    也不知道是紧张的缘故还是什么,好一会儿才弄开皮带的扣子。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合常理?

    她微微别开眼, 这会儿倒是有些敢做不敢当。

    温聿秋也没逼她,他连撕开袋子的动作都那样斯文,好像不是在做这样下流的事儿。

    南夏脑子有些乱,她没再看他,只是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紧张地想着待会儿会怎么样。

    但是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动作,她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买小了。”

    南夏:“……”

    这合理吗?

    她小声说:“谁让你长得与众不同。”

    温聿秋听了她这番话觉得好笑,垂下眼睑淡声道:“得,怪我。”

    本来就怪他。

    南夏起身将薄被盖在腿上,然后说:“正好你可以睡觉,否则时差倒不过来了。”

    他看她:“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睡着吗?”

    “那怎么办?”

    南夏犹豫了一下,十分“友好”地建议:“要不然你自己解决一下。”

    虽然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一回来就让他受这样的酷刑。

    原以为按照温聿秋的性格一定会拒绝,没想到他干净利落地说了好。

    她觉得奇怪,因为一直没敢看他那儿的缘故,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听到闷哼声和摩擦声,她下意识看过去,刚好见他做着最下流的事儿,眼神却像是捕捉猎物一样落在她脸上。

    就这样面对着面对着她想。

    南夏被这眼神刺激得浑身潮湿,视线还是落到了那儿,她还是第一次直白地看见那样野蛮的部位,和他斯文的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她忍不住说:“我还以为你什么地方都好看。”

    这是嫌弃上了。

    南夏还没反应过来,手被攥了过去,她听见温聿秋沙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

    “好用就行。”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夏去洗了个手,她喘着气靠在大理石的台子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们还没有做更深入的动作,却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兴奋。

    她反复洗着手,脑子里乱乱地想,怎么他那样洁癖的人,还能亲那个地方。

    南夏去换了干净的床单,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怎么也睡不着。

    那一晚上她都没怎么休息好,以至于第二天很困,等起来的时候都快接近中午了。她起身看了眼周围,温聿秋早就起来了。

    南夏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温聿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禁欲斯文,和昨夜好像是两个人。

    她打了个哈欠。

    “没休息好?”温聿秋看她一眼。

    南夏认真看着他的脸色:“难道你休息好了?”

    “没,只是为了倒时差没睡懒觉。”

    她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笑。

    温聿秋看出她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是谁的问题?”

    “昨天晚上你不是都承认了,是你的问题。”南夏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踝,而后坐在他旁边,“再说了,谁让你早不买。”

    他顿了顿,垂眸的时候想着她买那个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他。

    就知道勾他,温聿秋想。

    他还是没忍住,起身去阳台外抽了根烟,好像这样才能压下去他胸口快要溢出来的潮水。

    烟雾在眼前散开,他总算觉得气息平稳了些。

    南夏凑过来看他,倒是一直不排斥他抽烟,心里想管,觉得也没那个名分管。

    她好奇地看着他指尖的烟草:“能不能也教教我?”

    果然喜欢学坏。

    “你过来。”

    南夏凑过去,抬眼看见他被烟雾遮住朦胧的眼,他渡了口烟过来,烟草的味道混着他雪松味的吻,南夏被呛得咳嗽起来,眼尾泛着红。

    “还学吗?”他问的语气有些恶劣,抬手将烟掐了。

    算了,不学了。

    “不过倒是有个别的可以教你,学吗?”

    南夏好奇地问:“什么?”

    “游泳。”

    她应了下来。

    “先去吃饭,下午再教你。”

    温聿秋走出阳台,叫阿姨过来做饭,他打了个电话,叫人买了泳衣送过来。

    温聿秋很少在家里吃饭,因此阿姨也不常来做饭,她和温聿秋的关系还不错。虽然温聿秋这人冷冷淡淡的,但对人绅士礼貌。

    也因此,阿姨有时候还会劝他好好吃饭,左右不过打电话叫她来一趟的事儿。

    今天难得见到温聿秋,阿姨才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她做好饭,看见温聿秋在那女孩儿前眼神柔和不少,看上去多了点人情味儿。

    南夏拿起筷子,尝了尝放在面前的鲫鱼,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温聿秋注意到:“怎么了,不合你口味?”

    “有点像我外婆做的味道,感觉好多年没吃过了。”家里的味道总是很难复刻的,他们老一辈人做菜都不知道放的什么调料,不一样地鲜美。

    南夏讲起往事:“有一次我生病,很想再吃一次,我妈就做了一份鲫鱼,但好像怎么也不是外婆的那个味道。”

    温聿秋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吃慢点,小心卡着。”

    她想她又不是小孩子,哪儿会被鱼刺卡着。

    想了想还是没说这句话,早两年她被鱼刺卡住的时候,还被迫喝了一碗醋。

    那个味道,这辈子也忘不了。

    南夏吃了点儿,抬眼看见做饭阿姨还在忙活,便喊了她一声:“阿姨,你还没吃饭吗?要不然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我马上就吃了,你们两口子自己吃哈。”

    她热情地说。

    “……”两口子。

    南夏看了一眼温聿秋,他也只是眼底藏着笑意,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吃完后,南夏没忍住同他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儿。若是工作汇报的时候她会很严谨,因为也不是工作的时间,她说得就随意了一些。

    “前段时间给你发的资料有好好看吗?”

    “没看完。”

    “回去再看一遍。”

    南夏又问了几个问题,温聿秋回答完之后觉得不太值得,平时工作的时候躲他那样远,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怎么聊的还是工作。

    同她说完,南夏支着腮帮懒懒地看他:“你都能利用工作的时间跟我聊感情,我为什么不能利用私人时间同你聊工作。”

    他垂眼看她,得,左右她都有理。

    聊着聊着聊到顾弘深,温聿秋说起偷拍和传谣的事儿,南夏这才品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本来觉得难以理解,但换个角度想,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没有。

    “所以以后也不用同我那样生分,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温聿秋说。

    这才是重点吧。

    南夏仍旧坚持她的原则,她扬起眼尾,缓缓道:“不行,你先前跟我说好了。”

    她不想徒生事端。

    温聿秋抬手撑了撑太阳穴,模样慵懒又无奈,看起来是投降的意思。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泳衣送到了,温聿秋让她去试试。

    她拿到手是薄薄的布料,穿上身还算合适,精致的花边衬得胸型丰满,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到泛着光。

    她裹着浴巾,见温聿秋也换了泳裤。他下去游了一圈,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动作看起来很优雅。

    南夏欣赏着他的泳姿,直到游完来回,他从水中出来,抬手将潮湿的头发抚了上去。

    “过来。”

    她被他出水的模样惊艳到,怔了两秒钟才拿下浴巾走过去。温聿秋朝她伸出手:“先下来熟悉水。”

    她站在他跟前,一双笔直的腿很长,晃得他眼疼。南夏到了他身边,被他稳稳扶住。

    熟悉了水的温度和浮力,温聿秋让她下去换气:“用嘴吸气,用鼻子吐气。”

    南夏在水上练习了一会儿,温聿秋扶住她,嘱咐她不要憋气,本来上面好好的,下去后她就不太适应,一下子呛了出来。

    “放松。”

    温聿秋倒是耐心,慢慢地教她,奈何她没什么天分,潮湿的水痕顺着她的锁骨流下来:“温老师,再学一会儿就要喝饱了。”

    温聿秋怕她败坏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学会了再叫我老师。”

    南夏:“……”

    她靠在旁边看他,墨色的长发散落在水面上,眼神带着点儿不自知的妩媚。

    南夏这副模样是极迷人的,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哪哪儿都是湿的,连那双眼睛也是。

    温聿秋突然有些后悔带她到这儿来。

    他压下心里别样的心思,带着她练了会儿,南夏终于会了,她又练习了好一会儿,从水里钻出来,湿润的眼睛看他:“温老师,我学会了。”

    “还不熟练,下次再继续练。”

    南夏松了口气:“不学了吗?”

    温聿秋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打趣:“怕把你喂饱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南夏身上发着烫, 上了岸后拿过浴巾裹着身体,心里又悄悄骂了他两句。

    她去冲了个澡,出来后穿着睡衣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

    温聿秋刚好在客厅, 听到南夏同他说:“你游泳那样好看, 下次能不能让我坐在旁边欣赏你游泳。”

    他听这语气:“把我当鱼缸里观赏的鱼?”

    还真有这个感觉。

    南夏被戳破,否认道:“哪儿能, 就算是把你当鱼也是当海里的美人鱼。”

    温聿秋暂且信了她的甜言蜜语。

    还未入夜,南夏没有留下来的欲望, 她担心影响温聿秋倒时差。毕竟马上要回公司工作, 到时候精力不好难免有所影响。

    这想法温聿秋听到后, 忍不住道:“有时候不知道这公司究竟是谁的, 秘书比我操心得多。”

    她想了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对,谁是太监呢。

    打工人除了不是人, 什么角色都能担任呢。

    工作日当天, 温聿秋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开会。连续开了几个会, 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

    先前顾弘深的事儿已然有了结果,其他部门的失职温聿秋自然也不能放过,换了公关部门也改善了制度规则。

    他坐在主位, 口吻淡淡:“让南秘书简单做个总结吧。”

    温聿秋特意给她表现的机会,让大家知道很多事儿她是可以替他做的。

    这样一来, 她日后的话语权也会高很多。

    在场很多人无非是看南夏资历浅所以她难以服众,但时间久了自然会好上很多。

    开完会,员工们都觉得疲惫。

    果然就算是长得帅的人,每天对着工作也会觉得烦。

    南夏安排好工作, 温聿秋让她下周日晚上陪自己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她对这个晚会也有耳闻,到时候不少娱乐圈里的明星也会参加。

    她想, “是不是找个女明星更合适?”

    温聿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见过这样将别人塞到他怀里的女孩儿。

    “你是这样想的?”他问。

    南夏想了想,改口:“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温聿秋差点儿当真了,心道她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再仔细想想,那会儿不是接送梁书宜的时候都酸了两句,要是不在意岂不是怪事儿。

    他故意说:“女明星出场费太高了,没有你合适。”

    南夏知道他不是抠门的人,但还是佯装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整理好文件,默默将门带上。

    就是动作稍微大了点儿,好像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几日工作任务多,南夏做完手头上的事儿后还要出去跟个项目。

    恰好现场有个女明星在拍摄广告,她过去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那位是最近小有名气的沈薇止。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她脾气也暴躁,对身旁的工作人员指手画脚。

    这原本也不关南夏的事儿,她虽然觉得对方没有礼貌但终究管不了这样的闲事儿。

    没想到路过处理工作的时候,沈薇止也把她当成了工作人员,让她帮忙撑伞。

    她站在那儿,随手就指到了自己。

    南夏懒得搭理她,跟身边的工作人员交涉完就打算走,没想到对方又将她叫住。

    南夏转身:“你自己没有手吗?”

    “我的手不是用来撑伞的。”

    这是什么道理,南夏不解:“我的手也不是用来撑伞的。”

    “难道你不是京越的员工吗?作为合作方,你们就这个态度?”

    她站在沈薇止面前,气势和颜值却丝毫不输给她:“我是京越的员工,但是我不是你的保姆。”

    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些忍不住了,走到沈薇止身边提醒她:“这是温总跟前的秘书,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沈薇止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的气势也不像是什么普通员工,听到温聿秋的名字后没敢继续任性。

    南夏听见后,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就算我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我的工作内容也不是为你撑伞,沈小姐应该找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员工。”

    她尴尬地笑了笑。

    南夏这种人也见多了,没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闲聊时跟沈雨姝聊起,沈雨姝知道有这么个人:“有点儿名气但是人品听说不太好,喜欢贴着别人炒作,就她接的那个我们公司的广告,还是靠后台来的。”

    她笑:“怎么找个人就喜欢给人安排任务。”

    南夏想了想: “她又不给我发工资,还想让我给她做事。”

    “……”所以重点只是这个吗?

    沈雨姝悄悄凑到南夏耳边说:“你有没有听过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

    “传闻她有个地下情人,名单里就有温聿秋。”

    南夏没明白:“脚踏多条船?”

    “想多了,她是给自己炒作,让吃瓜的人猜谁是她的情人,然后每个都炒作一番。”

    这招着实有些高。

    不过聊聊这事儿也就过了,南夏对娱乐圈的事儿不太关心。

    参加晚宴前,温聿秋带她去试礼服。面前放着一排上百万的高定,很多娱乐圈明星也只是租借,甚至不一定有资格购买,她想穿哪件都可以。

    南夏其实不喜欢这些东西,总觉得这种东西见多了以后她兴许对价格就不敏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

    就好像灰姑娘穿着不属于自己礼服,等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魔法就会消失。

    “至于这样隆重吗?”

    “工作需要。”温聿秋语气官方。

    南夏挑了件蓝色长裙,身旁的工作人员帮她调整腰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想到温聿秋说她的出场费没女明星高。

    这条裙子快要抵得上女明星的出场费了。

    做好妆造,戴上点缀用的珠宝,南夏美得有些夺目,温聿秋站在她身后,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她用埋怨的语气说:“总觉得你在用金钱腐蚀我的灵魂。”

    先前也不知道是谁,参加活动就让他付出场费,这会儿又嫌弃他给了太多。

    “有这样轻易吗?”他有些好笑。

    “有。”她可没什么底线。

    温聿秋站在她身侧,比本身就高还穿了高跟鞋的她还要高上不少,看上去十分相配。

    他今天的领带也和她的衣服很搭,看着镜子里两人站在一起,像是要一同去参加订婚典礼。

    坐上车到达晚宴现场。

    南夏原本就是陪温聿秋来,只需要在他身边随便做做样子就好,不需要像走红毯的女明星一样比美。

    她随意朝镜头招了招手,便跟着温聿秋进了内场,姿态十分松弛。

    她拿起旁边的香槟,跟在温聿秋身边。

    有人当她是哪个不知名的女明星,还当温聿秋身边多了人,就要过来认识。南夏礼貌性地和那人握手:“我是温总的秘书。”

    “不好意思误会了,你长得有些漂亮,我还当是明星呢。”

    回到座位,南夏手上多了几张名片,都是来挖她出道的。她看了一眼:“不知道出多少价格。”

    温聿秋发现这墙角着实有些不牢固,别人一出钱挖她就摇摇欲坠。这回他没表态,只是用那双眼睛沉默地看着她,南夏不再开玩笑,朝他撩了撩唇。

    两人坐在一起,南夏始终态度淡然。温聿秋当她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不小心踩到了裙角,她凑到温聿秋耳边:“踩到了还能退吗?”

    温聿秋也凑过去,像是跟她玩某种情趣:“这件礼服已经买下来了。”

    南夏小声:“败家。”

    以她的价值观,自然觉得不值得,礼服大概率只能穿一次,买下来做什么,又不是婚纱,还有些许的纪念价值。

    只是温聿秋想的很简单,他的字典里哪儿有租这个字,衬她就买了。

    坐了会儿,温聿秋身侧坐了个女人,南夏觉得眼熟便看了一眼,见是先前遇见过的那个沈薇止。

    她视线里带着探究,温聿秋顺着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很快收回:“认识?”

    “不认识。”

    她拿起旁边的酒杯抿了口酒,透过玻璃杯看见沈薇止跟温聿秋搭话,但温聿秋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是冲他来的。

    南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温总男女通吃,谁都喜欢你。”

    听着像是在损他似的。

    温聿秋又何尝不知道很多人看上的是他背后的资本,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有优越感。

    他眼神淡漠,又听到身侧的人凑过来打趣:“要不然温总考虑一下出道,感觉你路人缘会比我好。”

    倒是会说。

    温聿秋不为所动,等南夏准备再凑过来的时候抬起手按住她的膝盖,动作不轻不重。

    这姿势暧昧,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关系。

    南夏立马安静下来,没敢再放肆。

    第47章 第 47 章

    虽说不是在公司, 但好歹是公共场合,更何况温聿秋也是有关注度的公众人物。

    南夏想要将他的手拿开,刚碰到他的手背就被他拉住了指尖, 最后不知道怎么着变成了牵手。

    她戳他的掌心想表达抗议, 但实际表达出来的效果却有些像调情。

    指尖划过掌心,像是羽毛拂过一样让人心痒, 倒像是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

    南夏挣扎片刻,终于将手抽了出来。但因为刚刚动作幅度有些大, 美甲上的装饰不小心卡到了裙子上的流苏。

    她垂眼整理, 灯光刚好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温聿秋偏身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 作势要帮她解开, 越帮她整理指尖缠得越紧。

    耳边声音轻轻的, 带着点儿不明显的恼:“温聿秋,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没说一个字, 答案却很明显。

    深邃的眼神落在她手上, 想她那天夜里青涩地握着他的命脉, 肤色衬托的原因指尖白得发光。

    台上人不知道说什么,闪光灯对准着这边拍照,南夏觉得刺眼睛, 微微别开脸。

    指尖温热褪去,温聿秋收回手漫不经心地附和地鼓掌, 男人坐姿斯文贵气,衬衫上的袖扣在灯光下映出淡淡的光。

    若是拍到他的照片,想必也是儒雅贵气的,谁能想到他刚刚在她耳边说了那样的话。

    他说——

    “这样漂亮的手, 可惜了。”

    南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后突然想起那个灼热的夜晚, 他们差点儿就要进入彼此的深处。

    她带着几分可怜劲儿同他控诉:“脏。”

    但也没换来多少怜惜,被他强势地撬开牙关,被迫接受一个浪荡的吻,带着浓浓的暗示。

    晚宴结束后,她跟随温聿秋走出来,头顶撑着侍者打的黑伞。

    外面少有地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的浮热被洗去一层。听到外面细微的雨声,南夏心口也像是被什么搅乱了一般。

    上车后,南夏原本该说什么,她找不到自己的语言,于是拿出手机佯装在看网页。

    社交平台推送出一条消息,看到温聿秋的名字她顺手就点了进去。

    是台上他们的合照。

    评论区——

    “这个女人是谁,怎么看上去和温聿秋这么般配?”

    “先前不还有传闻说沈薇止和温聿秋有什么吗?我看这照片这两人才是一对吧?沈薇止又在那儿蹭。”

    南夏不解为什么看起来他们有一腿,直到划到第三张照片,刚好温聿秋偏头看向她,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角度的问题,平日里那样清冷的人竟莫名透出几分深情。

    她有些莫名地看向温聿秋,刚好撞上他的眼神,没有图片里渲染的那样,果然是角度产生了误会。

    温聿秋见她一直看着手机,侧过脸问她:“在和谁聊天?”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关闭了手机:“没什么。”

    过了会儿。

    南夏觉得首饰有些重,抬起手将沉重的钻石项链和耳环摘了下来。脚上的高跟鞋因为是新鞋的缘故,也有些磨脚,她又脱了鞋。

    温聿秋本来在回邮件,偏头看了她一眼,刚好看见她松开了头发,整个人松弛地坐在那儿,全身上下除了那套礼服就没别的累赘。

    他眸光暗了暗,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车稳稳地在别墅前停了下来,南夏原本想穿上鞋,温聿秋俯身将她的高跟鞋拿在手上,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下了车。

    外面的雨似乎是停了,空气里只有弥漫的潮气。

    温聿秋单手开了灯,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她光脚踩在地毯上,想进去洗个澡。

    十二点该到了,魔法也该消失了。

    南夏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想脱掉那条裙子。后面拉链有些紧,加上还有装饰的带子,她一时弄不开。

    南夏拽着裙摆走到客厅,看见温聿秋在处理工作。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南夏叫他的名字。

    温聿秋抬起头,看见女人背着身,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露出来,柔软的长发披在胸前,她站在那儿求助他:“你能帮我弄一下吗?”

    与其说是求助,更准备地来说像是勾引,毕竟那条裙子过于衬她,只是随便一个姿势都带着风情,腰肢纤细,一截雪白的腿在裙摆的开叉里若隐若现。

    更别说她靠在那儿的姿势。

    温聿秋没动,他坐在那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

    南夏还在专注身上的裙子,好像那不是一件装饰品而是某种累赘似的,她想尽快摆脱。

    “你往下拉一截就行了。”

    她这样说着,身后的拉链传来声响,然后慢慢拉到底,凉意猝不及防地吻上瓷白的皮肤。

    她呼吸一颤,感觉裙子可怜地卡在腰上,几乎马上要掉落在地上。身后的人动作缓慢地握上她纤细的腰肢,好像下一秒就要以这个姿势掠夺城池。

    南夏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局面,明明刚刚他坐在那儿的时候表情严肃专注,半点那样的意思也没有。

    她感受到自己被他身上危险的气息笼罩起来,试探性地问:“你……你不是要工作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温和开口。

    南夏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要用这个姿势吗?她还没准备好。

    腰上的力道慢慢松开,温聿秋将她抱到怀里,他进了卧室,不轻不重地将她扔到床上,而后按着她的腿根亲了上来。

    察觉到她的紧张,温聿秋轻声哄着:“别怕。”

    她好像是被揉来揉去的花瓣,到最后融化在灼热的浪潮里。

    南夏真切地感受着他手指的温度,从未想过平日里批改文件的那只如玉的手会变成取悦的工具,她攥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衣服会弄脏。”

    都这个时候还惦记衣服……

    又加了根手指,听见她悦耳的声音,温聿秋终于露出了野蛮的一面:“与其担心衣服,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衣服自然没能顾及得上,连同她也是。

    南夏余光里瞥见他用嘴咬开袋子,见她躲,抬手将她拽回来。

    她陷在浪潮里几乎无法呼吸,刚开始捂着唇,到后来自己也没能控制住音量,任由自己迷失在风暴里。

    “好用吗?”

    ……

    南夏从未觉得黑夜那样漫长,只记得后来睡了很久很久,等醒来时窗户透过的光柔和地落在床铺上,她稍微动一动,四肢都泛着酸。

    她又眯了会儿才起来,拿起旁边的手机看时间的时候,见通知栏上有温聿秋发来的信息。

    “帮你请了假,记得起来吃饭。”

    请假?

    南夏即便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也很少有过,没想到有一天因为这种事请假。清晨起来时,她好像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因为没睡醒也只是模糊地应着。

    她趿着拖鞋走到客厅,看见阿姨正坐在沙发上,见她起来了走到餐厅里给她热饭。

    南夏同阿姨说了声谢谢。

    “别那么客气。”

    刚想去倒杯冰水喝,阿姨提醒她:“温先生说你嗓子不好,不能喝冰的,还是喝温水吧。”

    “……”

    她咳嗽了一声,嗓子确实有些哑,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样平常,却无人知晓原因是什么。

    若不是他有意刺激,也不会这样。

    见时间刚到正午,南夏吃完饭后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还是去公司上了班。

    沈雨姝见到她有些意外:“你不是请假了吗?身体还好吗?”

    “有点感冒,好点了。”

    她眼神有些迷/离,看人的时候莫名多了几分风情,惹得沈雨姝多看了她两眼,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沈雨姝张了张唇,有些欲言又止,幸好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她正面正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同事拿着文件准备送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刚好南夏过来:“你回来了?”

    南夏笑着朝她点头,顺手接过她手上的文件:“我来吧。”

    “好。”

    南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温聿秋的声音:“进。”

    她推开门进来,看见他正认真地处理工作,并没有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以为来的人是普通同事,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淡淡道:“放桌子上吧。”

    “好的,温总。”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聿秋这才掀开眼睑,看见她穿着身米色的职业装干练地站在他跟前,神情温和,不似昨夜眼尾染着潮红。

    他有些意外:“不是给你请假了?”

    先前说过的话倒是半点没错,公司确实欠她一个劳模奖。

    “只是起了晚了点儿,也不至于一天不来上班。”她不由设想照温聿秋这个性格,如果总这样徇私,她得耽误多少工作。

    南夏想着想着,便抬起眼几分责备地看他,男人看出了她眼神的含义,便等着她的下文,果不其然听见她说:“我明明都跟你说了今天要上班……”

    当时还说了什么?

    温聿秋回想,她咬得极紧,指甲嵌入他的皮肤,含糊不清地说够了。

    却惹得人想要欺负得更深。

    “我是你老板都不急,你是我员工急什么?”

    她觉得好笑:“行,您这个皇帝不急光是我这个太监急。”

    也不知道为什么,南夏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他。

    温聿秋哑然失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动作轻柔地揉着。

    他指尖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她本就酸软的腰肢,力道很有分寸,却让她原本消掉的心火又有复燃之势。

    南夏推开他的手:“我出去工作了,温总。”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看了会儿文件,电脑里的微信传来提示音。

    南夏看了眼,是媒体那边联系她,想问问温总对于这张照片的意思。她打开图片看了眼,竟是昨天晚宴温聿秋的照片。

    灯光很暗,他精致的五官却像是单独开了滤镜,身旁坐着位女明星,从那个角度看,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像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南夏认出来是沈薇止,猜出这是错位图,不得不承认,这种欲语还休的照片反而更有一种朦胧感,她转手发给了温聿秋。

    “媒体夸你们般配的通稿都写好了,正犹豫要不要发出去。”

    话语虽平常却隐约透着股酸味。

    温聿秋回复:“这种程度如果就能做文章的话,我们之间该是什么关系?”

    跟她有什么关系?

    南夏处理了这张图片,那些媒体收了京越的钱,自然没有再将这张图片发到网上。

    不过与此同时沈薇止那边却有些料想不到,她原本想借着温聿秋炒作一番,设想通过这条渠道获取一些关注度。

    谁料压根没有发出去的渠道,网络那些营销号收了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谁也不敢得罪温聿秋。

    虽心有不甘,但沈薇止也好作罢,最起码晚宴的红毯还有些热度。

    然而慈善晚宴上了热搜以后,大家反而都在讨论温聿秋身边那个素人,说她长相不输明星,最后不知道谁扒出来她身上的珠宝和礼服加起来是普通明星的几倍。

    而被作对比的那位“普通”明星,正是沈薇止。

    一场活动下来什么也没捞着,她气得够呛。

    南夏对此并不知情,她并不关心网络上的那些纷争,毕竟她又不是明星,多些热度她也不能有所收益。

    沈雨姝倒是抽空打趣她,什么时候火了记得给自己签名照。

    她哪儿会放在心上,生面孔自有人夸好看,等腻了便会平平无奇。她自持不是什么明艳大气的真美女,哪儿能长久扛住网友的审视。

    手头上工作有些多,倒水的时候闲聊了两句后南夏便回到工位工作。今天加班的也不止她一个人,远处办公处还有几处亮着的灯光。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十分沉重,做完手头上的东西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温聿秋出来的时候看见她消瘦的背影,如墨的长发顺着肩头落下来,点点光亮落在她头顶。

    刚好南夏醒了,温聿秋叫她:“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她闭了闭惺忪的睡眼,伸手整理略微凌乱的头发,拿起电脑和文件跟在温聿秋身后。

    和工作狂一起加班?

    同事看着南夏疲惫的背影,投去同情的目光。

    南夏顺手将门关上,耳边轻微的声响落下后,外面的眸光和声音都被完全隔绝。

    她当是温聿秋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儿同她说,正想打开电脑,温聿秋伸手接过:“去里面休息会儿。”

    “嗯?”

    刚睡醒的缘故,她看上去微微有些迟钝,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平添几分可爱。

    温聿秋的手掌宽大,触感温热,不等她反应过手上的东西就被接过,他弯腰,语气温柔:“要我抱你进去吗?”

    南夏觉得腻歪,也没说什么还是接受了他的决定。她打开后面的休息室,里面干净整洁,黑白灰三色,空气里没什么气味,和房间主人一样透着股儿性/冷淡。

    她掀开他的被窝躺了进去,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一般,碰一下便会塌陷。

    南夏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整个身体似乎漂浮在海浪之中,调皮的小鱼不知轻重地撞上她的皮肤。

    她闷哼一声,睁开朦胧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浴缸里。

    南夏下意识并上腿,脆弱的皮肤碰上他的手指,她的嗓音变了调:“昨天还不够吗?你还想折腾我……”

    温聿秋本来没那个意思,听到她这缠绵的声调倒生出别样的想法了。见她用看禽兽的眼神看向自己,他有些好笑,声音透着几分正经:“好心帮你洗澡,怎么还背上罪名了。”

    他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身上睡袍裹得严实,看起来好像确实没那个意思,倒显得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微微别过眼:“你怎么还不出去?”

    他的视线落在她顺着脖颈滑落的水珠上,眸色晦暗,半晌后淡声道:“哪儿没见过?”

    南夏一时语塞,见过是一回事,这样被看着洗澡又是另一回事,她抬眼,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温聿秋已经识趣地出去了。

    温热的水没过皮肤,也不知道是水温度的原因,她皮肤泛着红。过了会儿,她起身找毛巾的时候才发现浴室里没有睡衣。

    她拿起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磨蹭了一会儿走到浴室门口,拉开一小道缝隙:“温聿秋。”

    叫了人外面也没反应,她又叫了一声,温聿秋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抬起眼:“没有睡衣。”

    温聿秋想开口逗她两句,敛下眼睑时却陷入她温柔的眼神里,只能听她的话去拿睡衣过来。

    到了门口他想拉她出来帮她穿,被拒绝了,南夏拿过他手上的睡衣进去穿好。

    温聿秋拿的是他自己的睡衣,因此她穿在身上大了好大一截,下摆都拖了地。

    出来时,南夏垂眼看着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像偷穿了大衣衣服的小孩。她又抬眼看向温聿秋,眼睫上下扇动,像是颤动的蝶翅。

    温聿秋看出来她的意思,顺着她说:“怪我,这儿没准备你的衣服。”

    她也不跟他计较。

    想到自己工作还没完成,慌乱地去看时间,已经半夜一点钟了。想再加会儿班,南夏发现未完成的部分已经全部写完。

    她翻阅着电脑上的文字,很容易看出是温聿秋的手笔,他的措辞比她专业不少。

    南夏不由想象他帮自己完成工作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写的文字融入了自己写的当中,有种微妙的感觉。

    她松了口气,温聿秋说:“今晚留在这过夜。”

    “没有衣服……”

    “明早让关慎给你送一套。”

    南夏正好也累了,打着哈欠躺在温聿秋的床上,她感受到身侧的床垫微微往下陷。

    突然想起什么,南夏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你精力这样旺盛?”

    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还帮她完成了工作,甚至还帮她洗澡……

    想到先前他经常在公司加班,她不由感慨资本家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就连体力都要比一般人好。

    头顶的声音透着点儿慵懒劲:“你说呢,做过最激烈的运动应该就在昨天了吧,还问我为什么身体比你好?”

    南夏被戳穿,不满地用脚碰了碰他的膝盖。

    她实在被困意笼罩,很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聿秋的怀抱温暖,她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起来后拿到衣服,她匆忙地背对着温聿秋穿戴。

    衬衫耐心地被别进裙子里,南夏伸手到腰后面拉裙子的拉链,似乎是卡住了的原因,她有些拉不上去。

    一双手从后面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裙摆收紧,拉链拉到最上面。

    那只撑着她腰的手没有放:“不多睡一会儿?”

    南夏回头看他一眼,眼神给出的答案不言而喻,谁多睡会儿,万一被看见了怎么办?

    她拿好电脑推开办公室的门,原本以为现在时间已经很早了,没想到还是被劳模的同事撞见。

    “你这么早就来了?”

    对方也没多想,还当是南夏来得早,她笑着点头:“对,来得比较早。”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推开,温聿秋手里拿着绿色的礼品袋,里面放着她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看到南夏,他将衣服递给她。

    他临走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眸光落在她没整理好的碎发上,忍了忍抬手帮她整理的欲望,表情状若平淡地移开。

    “温总也来的这么早?”

    “对,我刚进去的时候温总已经来了,估计是昨天在这儿过夜了。”

    同事看向她手里的袋子,南夏下意识往身后放了放,没让对方看见里面放着什么衣服:“这个是温总买的礼品,要送给客户的。”

    “是这样。”对方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离开了。

    南夏这才松了口气。

    她工作到一般揉自己耳垂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落了耳环,借着送工作的名义去他办公室里取。

    那副小巧的珍珠耳饰就放在她的办公室桌子上,他叫她过来,靠在桌边耐心地帮她戴上。

    他动作轻柔,做什么都不急不慢,指尖划过她脆弱的皮肤,好像是在同她调情。

    南夏催他:“你快点儿。”

    “戴个耳环,又不是戴其他东西,你急什么?”

    她听见耳边低沉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歧义,抬手别开他的,兀自戴了起来。

    温聿秋垂眼看她,突然想起什么,问:“生日是不是要到了,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讨寻常女孩儿开心,偏偏她和旁人不一样。

    果然,南夏认真想了想,仰头为难他:“想听你为我唱一首粤语歌。”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没应。

    南夏以为他做不到:“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哪儿有无所不能的人?温聿秋垂眼,看见她耳饰反射出淡淡的光,在他眼前晃着:“我请歌星唱给你听。”

    可南夏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温柔却又带着几分退让,分不清她是在表态还是同他说着情话。

    她说:“温聿秋,我只要你。”

    第48章 第 48 章

    说不上语气是娇纵还是霸道。

    温聿秋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就那样要我?”

    他垂眼看她, 又耐心地问:“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了,只有我,够吗?”

    南夏知道他总归是要送自己礼物的, 倒不如自己开口, 她想到最近南方刚好入梅,故意为难他:“不如送我一个江南的雨季。”

    说得倒是新鲜。

    她出来看文件, 沈雨姝进来找她要东西,顺便跟她讨论了一会儿工作。

    沈雨姝在她的桌子上翻了支笔过来, 轻声打趣她:“和温总用同一款香水, 也不知道掩饰点儿。”

    南夏后知后觉, 也没有否认。

    她身上并非喷了温聿秋的香水, 而是无意中沾染上的。

    肌肤碰触, 气味难免会混合。

    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疑心旁人也会窥探出来蛛丝马迹, 翻出包里的香水点在耳后。

    自从那日在他办公室留宿后, 之后这回事倒是变得不再罕见起来。温聿秋本身就热衷于加班这事儿, 偶尔南夏会陪他一起。

    那段初夏的日子里,她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陪着温聿秋在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区过的。

    偶尔她也会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透过落地窗在这座城市的灯火。

    他冷白消瘦的骨节轻轻按在她肩膀上,问她是否喜欢这样的风景。

    南夏自然是喜欢的, 这样看起来好像将这座城市的寂寥都踩在脚下一般。

    她也会霸占他的座位,将他赶到沙发上。他从来不计较, 撑着半边脸看着笼着灯光的人,倒是有几分他的影子。

    想起从前初见时的模样,确实大有不同了。他半边身子现在晦暗不明的光里,清隽的眉眼就那样瞧着她, 打趣:“领导的派头倒是比我足。”

    南夏“不敢”逾越,说不清话里是夸奖还是贬低:“那还是您更足一点, 资本家的气质浑然天成。”

    跟骂人似的。

    月末温聿秋去深城出差,那几日正值雨季,天气不太好。

    回酒店时外面下起了暴雨,他修长身影立在屋檐之下,冰凉的水珠虽不可避免地溅落在他腿侧,却丝毫不影响他周身贵气。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全部淹没在噼啪作响的雨声之中。

    他的眼神隔着雨幕,也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半晌后绅士回应,浅薄的笑意遮盖住脸上的冷淡。

    温聿秋想起,南夏曾抱怨起京城太干燥,不似南方的潮湿。她最爱这样的暴雨天气。

    其实未必南方的梅雨就有诸多好处,梅雨季节之时也有东西容易发霉的弊端,只是她来了那样久,却始终挂念水乡的多雨。

    头顶黑伞撑起,温聿秋躬身上车。

    瞧见玻璃窗上蜿蜒流下的水珠,他不由想,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温聿秋不在,南夏忙着工作,倒是没怎么想起他。

    午休时办公室安静非常,她望着窗外的雨,想着这样干燥的北方竟也迎来雨季了。

    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底下的同事过来告知她:“南秘书,昨天谈好的客户突然好端端地反悔,去见他时说是除非温总才肯见面,但是你也知道,温总现在在深城,一时半会儿也飞不回来。”

    她皱了皱眉,起身去翻阅材料,耿韦光和京越合作多年,如果合作黄了这中间自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温聿秋不在,但南夏觉得还是应该去见一下那边试一试,兴许对方能给自己一点儿薄面。

    她起身去停车场开了温聿秋的车,这两天关慎放了假,也不能事事依赖他。

    听说下午耿韦光要参加一个座谈会,她要到地址后驱车到了地儿等待。

    地上有雨水,她穿着的高跟鞋微微有些打滑,南夏垂眼,看到潮湿的雨滴落在腿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夏抬眼瞧见远方一行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过来,耿韦光便在其中,她等着对方说完便迎了上去。

    “耿总,您待会儿有空吗?我有没有荣幸请您吃个饭。”

    她个子高挑,穿了件无袖的米色上衣和同色的阔腿裤,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即便是这样简单普通的装束,也给人出众的感觉。

    几位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南夏身上,止不住地多看了她两眼。

    耿韦光认出她是温聿秋身边的那位秘书,知道他是为了合作的事情而来,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于是委婉拒绝了。

    “抱歉南秘书,待会儿我还有点儿事,不如这样,下次我请你。”

    南夏没得到机会,只能站在原地送他离开。她正准备走,没想着遇见了熟人。

    梁书宜看到她在这,知道温聿秋没参加这个会议,按理来说她不会出现在这儿。

    打完招呼,梁书宜问她:“有什么事儿吗?”

    南夏同她说了情况,梁书宜想起前几日出来吃饭时无意间撞见耿韦光和京越的竞争对手在一起吃饭。

    说了之后,南夏自然也就明白,估摸着别的公 司提出了更好的条件,耿韦光已经下定主意和别人合作,这才会临时反悔。

    他倒也不是想见温聿秋,只是知道这几天温聿秋不在,所以故意刁难罢了。

    南夏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同她道了谢。

    “道谢就免了,下次请我吃饭就好。”对方临走前想到什么,又说,“代我同温聿秋问个好。”

    “好。”

    南夏回去和负责项目的同事讨论了一下,估摸着要是等温聿秋回来估计这项目也就黄了,对方既然已经收到了别人的邀请,定下也就是近日的事儿了。

    “把资料打印一份,我仔细看看。”

    她一直忙到深夜,期间由于过度认真失手挂断了温聿秋的电话。

    无意之举,她也没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只是等做完了手上的事儿再去看时,才发现温聿秋给她打了个电话。

    南夏没觉得这有什么,或许先前他们还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时,她会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太礼貌,但现在毕竟是恋人。

    她回拨了过去,刚接通就听见温聿秋低沉悦耳的嗓音,带着点儿哑:“大忙人肯给我打电话了?”

    晦暗的灯光下,他披着睡袍靠在床头,又用惯有的语气打趣她。但即便是这样的句式,他仍旧能说得温柔缱绻。

    如同窗外那场连绵的雨。

    南夏还想着手上的工作,虽然觉得他的语气好笑,但还是没顾得上这个,只是跟他说了今天合作的事。

    温聿秋耐心听完,她说准备明天去找耿韦光,他心里吃味,觉着南夏对合作对象倒是比他还是热络。

    分明先前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她的态度倒像是吃到了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这样想着,但还是认真地指点了她一些。

    说完他才说:“南秘书,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说要公私分明,私底下还要占用领导的工作时间。”

    南夏被他说得语塞,想起先前他在办公室里做的事儿,又觉得是他先这样的,自己也不过是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温总,你以前让我去接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占用了员工的私人时间?”

    温聿秋也不同她争辩,毕竟她似乎还不明白,他也不缺接他的人,可偏偏叫了她过去。

    他原本还想同她说一会儿,抬眼看见时间不早了,她工作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了,也就没多加打扰。

    隔日,南夏想着去找耿韦光。

    她并不知晓对方爱好,但是听说他和妻子感情很好,便买了礼物去拜访。

    也是巧合,耿夫人和南夏是校友,又被同一个教授教过,因此聊得很有共同话题。

    教授对南夏是极好的,从前对她多加照顾,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恩师了。

    “姜教授对学生确实都很好,只要是能帮上的忙多少都会帮的。”

    聊了几句,南夏想起什么:“我突然记起,原来姜教授先前跟我提过自己的学生,说那位学姐如何优秀,现在想来似乎说的是您。”

    耿夫人被她的话逗得很开心,坐在沙发上一直笑着。

    腿侧微痒,南夏一低头看见她家里的小狗蹭着自己的裤腿,于是低头抱它。狗狗在她怀里乖得很,似乎是因为好奇,还凑到她面前。

    “看来你很招她喜欢呢。”夫人说。

    不知道等了多久,耿韦光回来了。他瞧见客厅里坐着的客人,看见南夏的脸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原本想赶客,谁知道自己夫人很喜欢南夏,执意要留她吃饭。

    南夏知道他不想听,但还是争取:“您如果已经下定了主意,应该也不会害怕被我的话动摇。不如就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不能说服您,下次也不会来打扰,您觉得如何?”

    耿韦光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带着策划书跟着对方到了书房,原本耿韦光还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但是听到她专业的口吻,眉头慢慢松开,又愿意花时间去仔细听听。

    南夏知道商人总是重利的,其实说再多也不如将利益关系同他说清楚。

    “京越在专业领域这方面一直是数一数二的,比起眼前短期的收益,我希望您也能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所带来的品牌效应……”

    她认真地将自己准备的内容一一阐述,口齿清晰、话语十分有条理。

    待她说完,对方的表情明显和先前不一样:“南秘书,我希望我们能找个时间重新谈谈。”

    看到了重新合作的希望,南夏脸上浮上笑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耿韦光。

    烫金的字体印着她的名字,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几日后在约定好的日子里,京越和耿韦光那边敲定了合作,合同也都签好了。

    同事自然很开心:“这次多亏南秘书救场。”

    “是啊,没有你还不行呢。”

    南夏跟着他们去吃饭,夸赞的话在耳边连绵不绝,他们先前也没觉得南夏工作能力有多出众,但是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谁也没想到南夏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饭局上南夏想着温聿秋,他工作已经完成了,但是说是有事所以一直没回京市。

    正垂头看向手机,不知道谁的酒杯碰了过来,有个缺心眼的同事大概是喝多了,脸颊上两团红晕:“南秘书,我先前还对你有点偏见,没想到你的工作能力真的没话说,我现在是服了……”

    身后同事拉着他,心想这人也忒不会做人了,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

    南夏怔了怔,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是思考了半晌后又想。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今天才有人在她面前说而已。

    她没喝那杯酒,说自己要打电话走到包厢外,将吵闹声都甩到身后。

    南夏站在长廊之中,给温聿秋打了个电话。过了会儿电话接通,她对着窗外的夜色向他说了合作的事儿。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像是单纯的工作汇报,并不带其他的情绪。只是她自己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怎么听起来自己像是在等他的表扬似的。

    “我知道你能做到。”温聿秋只是这样说。

    但即便没有更加正反馈的措辞,也能听出他对她的信任。南夏很满意,想了想好像也没别的话好说,沉默了许久犹豫要不要挂断电话。

    倒是温聿秋站在阳台上,问她:“所以这通电话只是说这些的吗,就不关心我这几日究竟在做什么?”

    南夏没那么关心,她知道温聿秋在做正事,不然早就回来了,保不齐他是被邀请过去参加什么会议了。

    “不关心。”

    他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也不想我?”

    她故意说:“你都没想我,我为什么要想你?”

    好像这种事都要较真,分个输赢似的。

    明明平日里也没那么幼稚,话语里倒是透着几分孩子气。她好像总是如此,熟悉了就知道她也会脆弱,需要护着。

    玻璃窗上映出他深邃的眉眼,他温柔的嗓音和着缠绵的雨水——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

    第49章 第 49 章

    她这样的女孩子, 偏偏总是太清醒。

    风花雪月时从来不问他要爱要东西,连句好听的话都不需要他来讲。

    温聿秋嗓音掺杂点儿笑意:“等这边事儿办完了就回去陪你。”

    她从这句普通的话里却感受到几分温情的意味来,心底莫名有一股暖流经过。

    南夏说:“好。”

    温聿秋挂断电话, 重新坐到木质屏风后。他姿态端正, 眉目如画,如玉的指尖端起面前的茶盏。

    面前的人道:“这真是件稀罕事儿, 从前倒不见温公子跑这样大老远来求东西。”

    听到这称呼,他抬眼:“您可别取笑我了, 只不过是顺路而已。”

    嘴上说着顺路, 却也是奔波了许久。

    他也不挑破, 看在温聿秋和送的那套高价难寻的瓷器的面儿上, 将温聿秋要的礼物送给他。

    回京那日, 许是气温变换的原因,温聿秋有些感冒。那周他工作并不轻松, 为她筹备生日宴却还是亲力亲为。

    南夏知晓的时候他正等着她换礼服, 长身立在镜子旁, 也没有半分避嫌的意思。

    那礼服有些繁复,她一个人穿不上。

    南夏避开他穿上,而后背过身等他帮自己整理。她原本想说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排场, 又觉得到底是温聿秋安排的,也不好扫兴:“不是说不叫旁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她光滑的脊背露在他跟前, 蝴蝶骨的轮廓极其漂亮,叫人生出不让旁人窥探的想法。

    细微的触感爬上脆弱的皮肤,南夏呼吸一窒,感觉他另一只手稳稳地从后面扣着她纤细的腰。

    明明是在帮她系后面的丝带, 却好像是某种暧昧的姿势。

    她想起某个夜晚,她需要微微垫着脚才能跟上他的频率。

    温聿秋指尖时不时地碰她, 带着轻微的痒,他听着这话好笑:“是我见不得人,还是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好像她回答哪个都不合适,南夏只好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指尖力道温柔,若是她能看见他的表情,也必然是绅士儒雅的,却猝不及防地将她摁下去半寸,身后贴着她。

    “我不知道。”

    南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越来越爱耍小脾气:“你就是想借口欺负我。”

    温聿秋轻声笑:“真要想欺负你,你觉得还穿得上这身衣服吗?”

    说完,他将最后两颗扣子扣好。

    南夏松了口气,回过身却被他捞在怀里,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她抱在腿上亲吻。

    那条蓝色礼服极其地美,铺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上像一片耀眼的星河。

    他也不过是过分了点儿,侵略性强了点儿,便被她咬了唇瓣,所幸力道并不重,否则今个儿怕是不好见人了。

    温聿秋垂眼看她,刚想说什么,瞧见她仍旧迷/离的表情,头发散乱地披着,明明咬了他却透着几分无辜的样子。

    他揉了揉她的唇瓣,只是轻声问:“属什么的?”

    南夏知道他在骂自己,说:“我还没用力呢。”

    “下次换个地方咬。”

    她因这流氓的话踢他。

    化完妆,南夏的头发盘了上去,从后面看十分饱满,细碎的头发落在白皙的脖颈上。

    所幸温聿秋请的也只是圈内的好友,也没有公司的人,所以不怕暴露什么,除了跟她交好的沈雨姝。

    她走到大厅,看见水晶灯落下点点光亮,需要仰头望才能看到顶的蛋糕立在不远处,遍地都是香槟玫瑰。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城堡里的公主。

    她隔着人群看向温聿秋,旁边的沈雨姝起哄:“我想看温总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其实她头顶戴的那顶王冠已经算是礼物了,上面镶嵌着耀眼的蓝色钻石,一看就是几年前某场拍卖会上被高价拍下的珍贵藏品。

    她打开温聿秋送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香水。

    其实香水这种礼物也算不得稀奇,但是有人认出来那是某个圈内知名设计师几年仅发行一款的私人订制的香水,即便有钱也难以买得到。

    更别说香水的瓶身镶嵌着钻石,设计独特,仅仅是这些也价值不菲。

    南夏记得她随口说的那句话,打开闻了闻香味,果然是潮湿的雨季味道。她还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独特自然的香水。

    她知道他用心了。

    沈雨姝认出是谁的作品:“这位调香大师可是好些年没出过新品了。”

    后来南夏同温聿秋跳舞,她仍旧不太熟练,温聿秋也放慢节奏等她跟上。

    他垂眸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南夏几乎看到他眼底:“你还没给我最珍贵的东西呢?”

    温聿秋不解,眼神在她脸上掠过:“什么?”

    “祝福。”她口吻很认真,声音一软下来听着就像撒娇,“你还没有祝我生日快乐。”

    原来这些倒比不上他一句祝福了。

    温聿秋没忍住弯腰吻在她唇角:“生日快乐。”

    他这人在外人面前总是斯文的,便拿穿衣来说就很规矩,好像自己领口下面的皮肤是禁地,不容旁人窥见半分。

    如何放荡也只是私底下的事儿,不会叫旁人瞧见,明面上接吻的事也不会做,却鲜少地当着旁人的面同她亲热。

    原本今日邀请宾客也没有明说是南夏同她的关系,只是说给她庆生,大家心照不宣,知晓能让温聿秋庆生的一定同他关系不简单。

    无意间有人窥见他低头凑到她唇角,才真正确定心里的猜想。

    也是稀罕事儿,谁见过温聿秋这般动情的模样?

    生日宴进行到一半,南夏坐在温聿秋身边,也不知道哪位公子哥打趣,说没见过温聿秋这样用心过。

    陈妄时也应和:“可不是呢。”

    温聿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话语莫名透着几分温柔——

    “她啊,眼光高得很,一般的礼物还入不了她的眼。”

    听起来像是有些溺爱,又像是诋毁,南夏便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透着点儿假意的责怪。

    他便不再说了,像是在投降。

    这落在旁人眼里分外稀奇。

    这圈儿里的人,有几个付出真情的?越是家底丰厚的公子哥越是游戏人间,就算是养了个人也不过把那人当菟丝花罢了。

    南夏坐了会儿,觉得有些闷,便出去透了会儿气。这个季节院子里的茉莉花开了,花苞透着诱人的香气。

    她在外面赏了很久的花才回去,路上无意间听到两个人低声议论她——

    “那位南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什么哪家的千金呀,圈子里哪有这号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也就风光一时,等哪天温聿秋不喜欢她了也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好像连说旁人的坏话都算不上,他们也只不过是见惯了这圈内的风花雪月,说出最有可能的推测罢了。

    南夏顿在原地,唇角莫名带上淡淡的笑意,准备走的时候刚好看见温聿秋。

    他见她久久不回来便出来寻她,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

    温聿秋牵过她的手,刚好经过那两人面前,吓了对方一跳,都在思索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人听见了。

    但是又抱着侥幸心里,觉得自己也不过是说了事实。

    温聿秋淡声道:“她不是因为我才珍贵,若是她喜欢,我什么也愿意给。”

    半晌后,他唇侧染了笑,只是这几分笑反而叫他看上去有些淡漠:“今日的生日宴,本身也只是为了给她庆生,若二位没这份意思,不如早先离场。”

    这番话,就差直接赶人走了。

    听完,那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得很。

    南夏跟在他身后,其实她心里清楚那番话会成真,她倒不会因为那番话看不上自己,她即便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圈子也不会自轻。

    没有人规定人就该有钱有地位,她就算是一座矮小的山,也自有自己的天地。

    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宴,她不是没有感情的假人,还是因为那番话不太开心。

    不开心,就想让他哄。

    也不能叫那两个说那番话的人哄。

    总归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叫他哄也没什么。于是南夏松开了他的手。

    温聿秋回头看她,感觉她似乎在生气,她故意给他扣了罪名:“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方才明明替她说话,怎么变成他也是这样想的。

    温聿秋扬起眼:“得,我现在是被连坐,成了别人的同伙了?”

    南夏不回应。

    他不由分说地弯腰抱起她,抛下众多宴客避开人带她到了二楼。

    温聿秋将人放在微凉的桌子上,她裙摆开叉落在腿侧,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南夏想下来,被他按住。

    南夏微微偏头,吻轻轻落在颈侧,怕他留下痕迹,于是还是选择同他接吻。

    温聿秋有些低热,触碰她的每寸皮肤都微微发着烫,她被灼得心神恍惚,想她对他也是轻易动情的。

    他喊她的名字,像是缠绵极致的情话。

    温聿秋垂眸,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侧——

    “我只做你的共犯。”

    第50章 第 50 章

    夜晚寂静, 她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长睫在灯光下颤了颤,像是惊动了便会飞离的蝶翅。

    他们贴得那样近, 好像在背着旁人做着坏事, 确实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共犯。

    南夏身上的体温大概是被他带得也升高了些,她费劲开口, 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是真心为他着想还是发点儿小脾气:“快点儿下去吧,你才是今天宴会上的主角。”

    听到温聿秋耳朵里怪酸的:“在你心里我和那些儿公子哥是不是就没什么区别?”

    “您自然不一样, 他们都巴着你。”

    南夏刚说完, 就感觉脆弱的颈部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他不似平日里那样怜惜, 存心让她尝到点儿痛。

    她感觉像是被他束缚住的猎物, 一寸一寸被他咬着,到最后挤出眼泪来。像是一颗饱满的葡萄破了皮, 流出浓郁的汁水。

    温聿秋换了手指:“这么多, 存心弄脏我的桌子?”

    女人朦胧着一双眼看他, 多有不满。

    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进入正题,可他偏生不太着急,连衣服也没剥, 每一处都要抚慰。

    南夏有些难耐,终于被他抱到柔软的沙发上, 身后是皮革的冰凉,身前是他的滚烫。

    他俯身看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耳边的铃声响起。温聿秋接起电话,陈妄时问他人去哪儿了。

    “先前听书宜说上次你就半路跑过一次, 今日儿怎么自己家也玩消失,难不成还要让我帮你招待客人?”

    陈妄时总觉得他在做什么记不得人的事儿, 但是又觉得再如何荒唐也不可能荒唐得过自己,没往那方面想。

    温聿秋的声音有些哑:“生病了,你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帮我照看着。”

    “……”

    他张了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电话便被挂断了。当成他家?那客厅里的古董瓷器,他能顺手拿走吗?

    眼见着有人来问温聿秋的消息,他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笑着:“身子弱得很,刚刚外面吹了会儿风就感冒了,这会儿被人照顾着呢。”

    陈妄时张口全然是诋毁,旁人也不会多想,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温公子还是得注意休息。”

    此刻的楼上,南夏让他下去,她虽说根本不想应付那些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让温聿秋有失体面。

    她这回是认真的,倒不像是刚才那样带着点儿口是心非的意思。

    更何况,旁人都在楼下为你庆生,生日宴的主人却在上面缠绵缱绻,又算是什么事儿呢。

    温聿秋没动。

    “我在这儿陪着你,”他的眼神带着温柔,嗓音和平日里不一样,那样平稳地落在她心口,像是要抚平她心上的每一寸褶皱一样,“今天是你的生日,又不是什么旁的场合,你开心最重要。”

    她原本只是心里存着点气,仗着他最近对自己越来越纵容便把别人的气撒到他身上,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南夏刚才没看他,这会儿却是认真地将眸光投到他身上,而后便瞧见了那双深邃而又宽容的眼睛,像是温柔的潮水轻易将她裹了起来。

    她眉眼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他垂眸轻柔吻她,她没拒绝。

    刚开始在沙发上,后来是在窗边——

    她微凉的指尖搭在男人脖子上,整个人敏感得轻颤,像月夜里扇动翅膀的蝴蝶,发出暧昧的轻哼声。

    南夏听见温聿秋笑着问她:“不喜欢我抱着弄你吗?”

    分明掌心黏腻,怀里的人完全绽开,可偏要问出这样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去戏弄她。

    南夏不回答,轻轻咬在他脖子上泄愤。

    温热的牙齿触及敏感的血管,在上面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像极了调情。

    她再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了一层朦胧的雾,眼神尚未清明便失去了支点,只能死死拽着那块浮木被潮水推到高处,任由白色浪花翻涌。

    荒唐仍在继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夏在朦胧之中寻回一丝清明,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似乎有些烫,问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得到回应,她碰上他的额头,感觉好像比平时要烫一点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温聿秋。”

    出于担心,南夏叫他的名字,怀里的人却有些不太清醒,听了她的声音攥着她腰肢的手却收紧了些。

    南夏的话语说不连贯,手碰到他手背上灼热的青筋,明明稳不住身形却还想着他:“温聿秋,你好像生病了,阿聿……”

    放在桌子上的手表指针移到十一点的时候,南夏披着他的衬衫坐在窗边,一双笔直白皙的腿发着颤,还染着点点红痕。

    她怀疑自己也有些烧得神志不清,否则也不会头脑发热。甚至攥着打火机的手也没能稳住,还是温聿秋接了过来。

    他特意叫人送了个蛋糕过来,简单大方的青提蛋糕,淡绿色给人一种夏天的感觉。

    烛火在她眼前点燃,映照在她那张清丽的脸上,晃啊晃。南夏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刻,蜡烛在眼前静静燃烧着,喜欢的人在身边陪着自己。

    她慢慢闭上眼睛,像往年一样许着愿。

    以前她许的愿望总是很简单,能买到喜欢的那条裙子、考上第一名、被理想的学校录取,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贪心地许了一个愿望。

    她想永远陪在他身边。

    永远。

    那是二十二岁时的南夏所怀着的一颗真心。

    因为是愿望,是说给神明听不一定能实现所以肆无忌惮说出来的话,她说得虚幻任性了一些,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

    蜡烛被吹灭,身前的人问她许的什么愿望,她却没开口。倒不是因为所谓的什么“说出来的愿望就实现不了”的忌讳,而是自己同他差了几岁,总觉得这样的话会有些幼稚。

    他比她年长五岁,听了这样的话或许会觉得好笑吧。

    南夏拿起旁边的刀叉,切了一块蛋糕给温聿秋,又切了一块给自己。

    她问他难不难受,温聿秋说没事,只是有些低烧而已。

    他眼尾染着薄红,带着点儿病态,又似乎是餍足的意味。同她对视时,又叫她想起他刚刚顶得她喘不过气。

    南夏原本该关心他的,一时没说出口。

    想起初见温聿秋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想他禁欲矜贵,好像对情/欲之事都是冷淡的,那双如玉的手,这辈子也不能想象出做那样下流的事儿了。

    却没想过,明明低烧却执意沉溺荒唐的人也是他,身上体温那样高,却拥着她一遍又一遍,烫得她心口也要融化了。

    那样不知收敛,病死算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即便他平日里再不爱吃甜食,也还是尝了蛋糕。

    只是他神情恹恹,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刚刚还想着他病死算了的南夏,却还是没忍住关心他:“要不然去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看出她是真关心他,脸上带着点儿着急,白皙的手也拽着他的衣袖,想让他能去床上躺着。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掺着酒,似乎喝醉了一般,在她扶着他过去的时候抓着她的手不放,趁着她不备,抬手将她拽了下来。

    她就那样轻易地摔进了他怀里,脸颊碰到他的胸膛,有些疼。

    “陪我。”

    南夏想打电话,却被他抱着没办法动作,她总觉得生了病的温聿秋总是和喝醉了的他不一样,她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同他说:“生病了不去治的人是傻瓜。”

    她又不是什么可以医病的良药。

    南夏以为,那样理智清醒的人,即便是烧糊涂了也一定是听劝的。

    却没想过,他顺着她说:“那就做一回傻瓜。”

    话语清晰落在耳边,让她心口久久未平。

    从前还说她孩子气,也不知道谁才是孩子:“万一明天烧糊涂治不好了,不怕我骗你吗?”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滚烫的体温灼烧着她,“任你骗,只要你开心。”

    南夏不知道那是糊涂话还是真心话,却也甘愿信他。她贪恋这样的时刻,却也怕他深夜体温上升,会难受。

    她重新找回手机,找到家庭医生的号码,拨号过去。

    陈妄时正在楼下收尾,瞧见医生过来还在想,看来真生病了。

    刚刚他还揣测着温聿秋是不是故意使唤自己,没想到是在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后便放了人上去。

    等了会儿,楼梯传来声响。

    医生过来给温聿秋量体温,见他体温上升后开了点儿退烧药:“晚上会烧得严重,吃这些药会好一点儿,让他好好休息。”

    她礼貌地送人出去:“辛苦您跑一趟了。”

    南夏去倒了杯温水过来,扶着温聿秋坐起来,想让他吃药。但男人一直闭着眼,看起来是烧得有些厉害了。

    她又心疼又觉得好笑,故作生气地说:“先前不还挺厉害的吗?”

    但南夏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句话有点像变相的夸奖,温聿秋睁开眼,眼睫在白皙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难怪不舍得我出来。”

    “……”

    她有一瞬间真想丢下他在这病死算了,满嘴胡话。

    南夏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动作轻柔,怕把水撒到他身上。确定他把药吃下去了才让他躺下来休息,她轻声说:“下次不许你在生病的时候放纵。”

    她都劝了,也没见他听进去几分。

    温聿秋灼热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碰着她的后颈:“不喜欢吗?咬得那样紧。”

    “……”

    他以为按照她那有些骄纵的性子,必然会生气地怼他两句或者是用脚踢他。

    也没想过南夏会承认。

    “喜欢,”南夏缓缓开口,“但是我喜欢的是温聿秋。”

    她觉得自己也有些低热了。

    “所以,”南夏眼神湿润,带着某种让人落泪的温柔:“温聿秋,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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