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露依发现，柯特并不算听话的类型。
一开始抱着他的时候他似乎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而乖乖地呆在她的怀中，过了一会儿就挣扎了起来：“放开我！这是我要独自完成的任务……我自己明明也可以！再做多余的事情，杀了你！！”
“家人之间禁止互相残杀。”赫露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我是你这次任务的‘看护者’。”
“我好不容易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独自一人？”赫露依打断道，“你应该知道，呼叫机上面有你的定位。”
这也是她能够这么快找来的原因……“圆”的追踪毕竟有范围，另一部分则是靠着赫露依对基裘的熟悉而加以补正。
妈妈在她体内植入了多年的念终究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柯特的年龄又小，而越小的孩子身上残留的母亲的味道会更重一点，在有些情况下，他们还可以被视作母亲能够“交易”的“所有物”。
“还有……”注意到柯特嘴巴张了张的赫露依不给他咒骂的机会，就继续看向黑暗中的某处身影，“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该不会真的没有察觉到梧桐的存在吧？”
赫露依发自肺腑地提出疑问：“三岁……奇犽就能察觉到。而三岁的糜稽也能猜到。”
彻底被打击到的柯特不说话了，这次，是梧桐出现解了围：“……是夫人并不放心柯特少爷，所以才命我前来确保柯特少爷的平安。当然，夫人同样也很担心您，赫露依大小姐。”
“……是么。”赫露依平静的感慨重新点燃了柯特的怒火，他仰着头，几乎是冷笑着怒视着足足有他两倍高的长姐：“你伤透了母亲的心！她甚至这个时候在家里都会维护你！！”
“你现在尖叫的嗓音确实和妈妈很像。”赫露依打量着柯特，若有所思，“现在的穿着，也是妈妈的品味。”
……这算什么不痛不痒的回答？？
柯特几乎想要骂出声了，而这个时候赫露依对着梧桐说：“你可以走了，父亲说过柯特会交给我训练一段时间，我不希望你出现在幻影旅团附近的基地。如果妈妈问到你，你完全可以说这是我的命令。”
“出来前夫人就吩咐过，一切遵从您的指示。”梧桐欠身，“那柯特少爷就交给大小姐了。”
对柯特来说，这一切都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又一次被长姐抱在了怀中，她的速度快到他张着嘴只能感受到剧烈的冷风冲击着他的喉咙，而等他能够再次发出声音，赫露依已经拎着他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基地，推开门的时候，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我最小的弟弟，柯特。他会由我照顾一段时间。”赫露依介绍道。
“……我还没有答应。”柯特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他目前的训练没有包含这样的速度，“‘照顾’？那只是你单方在自说……”
“柯特。”赫露依突然在他的面前弯腰，侧着脑袋盯着他，“你没有学过吗？在面对比你强大的人的时候，说话需要保持谨慎。”
柯特僵住了，尤其是当赫露依的手虚虚地搭在他的后颈，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硝烟和战火的味道，明明是温热的触碰却让他轻易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我也可以来教你啦——”赫露依还在这个时候拉长调，“不过，柯特在伊尔迷面前，也会这样毫无分寸吗？”
“当然……不。”柯特的声音变得尤为地虚弱，他察觉不到长姐身上此刻传来的杀气，可恰恰是这样的表现才会让他毛骨悚然。
“这样啊。那这样说明起来就方便多了……在我们家，‘照顾’可是取决于实力，而到目前为止我和伊尔迷的对战结果是349胜0负，我希望面对我的时候你能够更恭敬、更听话……这样好了，柯特就先从回答‘好’开始吧。”
“好。”柯特僵硬地答道，随后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揉了揉：“好的好的。这些天在我面前，柯特都记得要像现在这么听话哦。”
“……你有没有觉得，赫露依在面对她弟弟的时候，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地性格非常强势？”围观群众之一的芬克斯扭头对侠客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想说‘抖S’，这样的赫露依确实很帅。”第二位围观群众侠客补充道，“但你有没有觉得，这样对话的我们好像莫名其妙充当了活跃气氛的搞笑役？”
第三位玛奇在一旁幽幽补刀：“难道你们不是吗？”
“这只是我们揍敌客教育弟弟的方式而已。”听得很清楚的赫露依回头，看了一眼问道，“飞坦和窝金呢？”
“窝金去抢啤酒了，飞坦应该是在帮忙……不过重点应该是‘349胜0负’吧？”信长回答道，“赫露依你可是从来没输过！哦！那对方也挺有勇气的，居然还会保留战意。”
“那也总比你们这里破破烂烂的好。”柯特呛声道，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墙壁上到处都是落灰，望向赫露依的目光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大少爷的派头上来充满嫌弃，“这就是你不肯回家的理由吗？还是说……为了谁呢？”
他挑剔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再怎么不喜欢赫露依揍敌客，也不代表他会觉得这里有谁能够配得上她吧！再怎么说她可是他们揍敌客的大小姐，就算要自甘堕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采摘的！
“好了。”在场上的气氛进一步紧张之前，赫露依打断道，“柯特是我带回来的，我会负责管教他的，虽然我也很好奇他的勇气和自信从何而来。”
她此刻倒也庆幸起了飞坦不在这里，其他人都还好说，如果飞坦在的话就可能需要打一场才能收尾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传言。”而这估
计和伊尔迷离不开关系，“但如果连不要随便挑衅强者都做不到，负责‘照顾’你的我可是会非常困扰。我不太喜欢呢，帮别人处理他带来的麻烦……三岁的话你应该已经学过了吧？道歉的正确方式。”
长姐的威压……和大哥不太一样。
柯特冷汗直流地想，对大哥说“不”的话他总有一种会被操控的感觉，他会成为被设定好的人偶，只能按照主人的意识照做；而面对赫露依，就像面对父亲的时候，他连说“不”的勇气都没有办法。
“……对不起。”最终穿着和服的柯特以标准的姿势鞠躬，“我不应当随意评判，之后我说话会更谨慎的。”
“好啦。”最终还是信长打起了圆场，“你这弟弟才三岁吧？这么小倒看起来很有勇气……说起来，赫露依有好几个弟弟吧？还有没有意向加入旅团的？”
一开始只是客气，信长越想越觉得期待：“怎么说你们家的实力应该也不是问题！”
很想说“至少三哥会有超过姐姐的可能！但他肯定不会想要加入！”的柯特还是忍住了，而赫露依也在这个时候答道：“如果只是说天赋的话，确实有个弟弟更强，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太多。”
她思考着这一代的几个揍敌客，怎么看都是“奇犽＞赫露依＞伊尔迷＞柯特＞糜稽＞＞亚路嘉”，她确实也得庆幸伊尔迷比不过奇犽，不然小的时候的自己还会饿得更惨一点。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这得问他们自己。不过伊尔迷应该很难了。”赫露依诚恳地评判道，“毕竟按照时薪计算，在揍敌客当杀手还是比旅团当强盗更赚钱。当然，也不排除团长会愿意给到更高的薪酬。”
这么一想和伊尔迷当合作伙伴比当家人简单，只要钱给的足够多就行了。
“窝金说他受伤了，我去接一下他。”玛奇突然说着往外走，赫露依连忙叫住她：“对了玛奇，回来的时候能顺便帮我带一身柯特穿的衣服吗？”
玛奇点点头：“男装还是女装？”
“说起来也怎么没有人吐槽这个‘小妹妹’其实是‘小弟弟’呢。”芬克斯摸着下巴继续说，侠客也非常配合地回答道：“这可就是传言中的‘政治正确’……你是不是都没有关注团长最近操刀的任职演说呢？”
库洛洛鲁西鲁想要借由收纳难民以给予流星街人身份的政策还在不同的国家蔓延呢，派克诺坦和他在一起，就这一点来说能够读到别人的记忆的念能力对于挑选新上任的傀儡领导人会非常好用，同样被压榨要求修改发稿言的侠客可谓是对这些滚瓜乱熟。
赫露依看向柯特，柯特抿着嘴：“……我这一身挺好的，而且，母亲不会想看到我穿别的衣服。”
他还是有点嫌弃外面便宜的衣服和料子，但他这次多少委婉点了。
“那就宽松中性的。”赫露依回答道，她又看了一眼柯特的一头长发，朝信长伸出手，“你有没有多的头绳给我一个？”
虽然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在他们之中长发的信长甚至手腕上都会多带一根皮绳，接过来的赫露依蹲下身，不怎么熟练地替柯特绑了一个有点紧的单马尾。
“你现在的动作太忙了，宽松的衣服和绑起来的头发会多少提高你行动的便捷，至于妈妈那边……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没有被发现就是不存在。”赫露依淡淡地说，“我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也调整了自己的穿着，再说了，被发现了你也完全可以说是我的要求，糜稽也经常这么做。”
或许是想到了过去，赫露依难得脸上带上了一点笑容，第一次出门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她也是那个时候遇到的凯特，还有希斯。
柯特盯着姐姐的脸，这一次的他没有再怎么挣扎。
长姐……在这里很是放松，所以这是她不肯怎么回家的理由吗？
柯特心里想，不管是为了母亲还是自己，他都要继续观察，知道更多的答案。
第102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二天柯特：扭曲的……
照顾柯特不算麻烦，因为赫露依并不是一个人。
柯特的年龄和女性化的长相使得幻影旅团的女性都对他多了一分耐心，当派克诺坦回来的时候，赫露依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又也许是因为柯特看上了派克喂养的那只猫。
那是一直浑身漆黑的野猫，聪明得只会在派克诺坦面前喵喵叫地要求食物……而这个时候，柯特总会盯着那只猫看上很久。
发现这一点的赫露依不得不提醒他。
“不要在揍敌客养猫。”想起了奇犽曾经的遭遇，已经知道并不应该这么做的赫露依说，“除非你想要亲手杀死它。”
“我知道的。”柯特回答道，“现在的我没有保护它的能力。”
但他仍然会安静地和派克诺坦蹲在一起，派克诺坦也告诉过赫露依她碰了一下柯特的手，查看了他的记忆：“抱歉我看到了这些，他就是自己跑出来的，而在他记忆中你们的母亲……她一直是这样的吗？”
“果然，也很难想象妈妈会有所改变。”赫露依摇摇头，“那也是团长的命令吧？既然是他的要求。”
她还蛮能理解库洛洛的疑心病，尤其是听说他的计划已经快到了关键，他当然会想柯特是不是揍敌客派来打探情报。
柯特在塔瓦娜面前也还算乖巧，他一听到对方是母亲曾经的同伴就显然尊敬了不少，赫露依说起乐队和妈妈自己存起来的那盒磁带，引来一旁玛奇的瞩目：“这么看，你们确实很像。”
“还都有点像猫。”派克补充，倒是听到这里的柯特脸色不太好：“我……我和姐姐并不相似。”
“我和亚路嘉应该更像一点。”赫露依也认可了柯特的说法，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男孩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赫露依来说，训练当然也是“照顾”的一部分，而柯特每天早起堪称积极——幸好赫露依在睡眠中保持“流”的运转也能够识别出对方的身份，不然天不亮就有小小的身影站在床头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小摩擦。
“……我通知你的晨练时间是七点。”可能家里有几个弟弟的姐姐都会忍不住想几个弟弟要是个性综合一下就好了，比如说柯特的过分勤奋和糜稽的不想训练，“对于人类来说，睡眠会影响身高。”
“床太硬了睡不着……不，那根本不是床。”出身优渥的柯特当然有嫌弃的立场，“如果离家太久你缺这点钱，我可以出于同情而资助。”
“出任务的时候可不会给你很多挑剔的机会。”赫露依心想至少她不用太担心柯特像伊尔迷了，以前的伊尔迷可是为了不掏住酒店的钱宁愿在树底下挖个洞睡觉的，“我希望你知道‘准时’也包含了不要提前的意思……这是第一次所以我告诉你。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
“……我知道了。”幸好柯特这个时候选择了听话，不需要一大早就增加赫露依的运动量。
早上的晨练比较简单，耐力训练充其量也不过是绕着流星街慢跑，跑完之后是肢体上的对打训练，作为陪练的赫露依需要放慢自己的力道和速度，并且指导柯特如何更好地反击。
而这样的课程还没上三天，就已经有了围观群众。
赫露依盯着这几个连遮掩气息的意思都没有的同伴：“……围观蹭课是要收费的。”
这句话一出赶走了几个凑热闹的人，赫露依看了一眼立刻消失在原地的侠客，他确实是团队里最抠门的那个。
又或者，他最清楚赫露依的收费标准。
“如果付钱的话，赫露依会按照训练我的标准来和我打一架吗！”好战分子窝金难掩兴奋，“如果是教学也就不算内斗了吧！”
“可以。承蒙惠顾，一千万戒尼一次。”赫露依伸出手，扫向其他人，“你们也要吗？”
“可以！下次出去的时候我抢给你！”窝金满口答应，然后挠着脑袋发现自己被赫露依带来的小男孩瞪了一眼。
赫露依想了想，同意了：“可以。那你下次出去的时候注意不要随便打破东西了。”
“你们家的训练，应该还包括更疼痛的版本吧？”飞坦提着伞，伞尖拖在地上划出了痕迹，“下次你出任务杀人的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
“你之前也
不是会来和我一起么？“赫露依摇头，“只是这样不够。”
“……加上之后游戏我打辅助。”
“你辅助二十把？”赫露依狮子大张口。
飞坦翻了个白眼：“十把。干不干？”
“也行。”赫露依痛快点头，“等我和窝金打完，再把柯特上午的课程带完……我下午叫你。”
如果是真刀真枪的作战，窝金是赫露依最不喜欢对付的类型。
直来直往的强化系，一旦被近身就会被绝对压制，而窝金无论是喊叫的声波攻击还是一拳造成的广度都会造成大面积的杀伤，也就意味着躲闪起来非常艰难。
即使是保持一定距离的放冷箭，也会因为这个人过于皮糙肉厚而使得赫露依必须动用足够有穿透力的武器才会有效，她更擅长打消耗战，而窝金的压迫力会让她一开始就陷入被动，很难坚持到“消耗”的程度。
但这次不是。
“不能用念，万一刺激到柯特让他提前开念，我会很头疼。”赫露依一开始就提出了这条规则，“而且这是近身格斗作战，柯特，你需要仔细观察我使用‘曲肢’的手法和时机。”
窝金哈哈大笑：“那得他有足够强的眼力了……赫露依你的出击得足够快才行！！”
窝金倒并不是在说大话。
即使不用念，他的肉/体强度也足够了，赫露依即使指甲里涂了毒，但划伤他的手臂他也不过是用力一挤就自发渗透了出来，一时之间观战的柯特……甚至联想到了父亲。
不过长姐的躲闪速度也很快，绑着长发穿着短衣的身形十分轻盈，下腰侧身旋转，一套躲闪行云流水，就连一旁的垃圾山都成了她用来进攻的暗器，不断地踢向窝金，而当窝金直接头槌用脑袋劈开的时候，垃圾里面的粉末飞舞着洒满了窝金的脸，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步履突然踉跄了起来。
一直注意着赫露依手部动作的柯特倒看的分明，刚才长姐在丢过去的同时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大概率是吸入式麻醉剂。
趁这个机会，赫露依一跃跳到了窝金的肩膀上，双脚猛地发力，试图一个剪刀脚绞着把他掀翻在地。
窝金整个人脸朝下沉入了垃圾山中，而当窝金的手挥舞的瞬间，立刻不恋战的赫露依后撤：“……停。一把打完了。”
“这不算！”窝金的动作一顿，气急败坏地喊道，“我都没怎么受伤！都没有分出胜负！”
“但是教学的目的在于发现弱点，而窝金太直来直往了，刚才你但凡用手劈开我都不会那么顺利。”赫露依说，“好了教学结束……团员之间禁止内战！”
“……哼！”窝金哼了一声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还是收起了手，“和赫露依打真没意思！”
“毕竟正面作战我打不过你。”赫露依诚恳地说，“等柯特走了之后，下次出任务你付完钱，我陪你喝酒。”
不得不说窝金其实是旅团里面特别好说话的一个，他听了之后一下子就不纠缠了：“约定好了！”，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柯特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从垃圾山上轻车熟路地滑下来的赫露依：“……揍敌客从来都要求全款支付。”
那为什么，长姐要破例呢？
“爷爷出任务还会给熟人打折呢。”赫露依不以为意，“再说了，同伴当然应该会有特权。”
“……你现在都靠抢东西赚钱了么？我们明明是杀手，而不是强盗。”这甚至是柯特最早就被强调过的内容，“还有十把游戏一千万……怎么一把就值一百万了？”
“换成平常，给飞坦一百万他肯定也不愿意给我打辅助。而戒尼只是用来交换的资源媒介，我倒认为这场交换还算公平。”赫露依说认真地向柯特解释道，“而且，飞坦在刑讯这一块应该还能给你一些启发，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老师。”
……也许情况正像赫露依说的那样，那个“飞坦”，在这方面知道不少，但这不代表他想要和那家伙学习啊！
在他怒目而视的时候，窝金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而飞坦却精准地望了过来，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冷嘲。
柯特咬了咬牙，忍住了更多的抱怨。
更重要的是……
在长姐答应他时，对方露出了获胜一样的笑容。
而且，很碍眼啊，飞坦望向赫露依的眼神，还有他们之间那份习以为常的熟络。
柯特在心头骤然敲响了警钟。
都说了长姐再怎么讨厌，她依旧是一个揍敌客，也理应属于揍敌客。
哪怕只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柯特揍敌客也绝不会让不三不四的家伙得逞靠近！！
第103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三天Buff保鲜……
“念，是什么？”当看到柯特站在自己面前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赫露依有些恍然。
曾经的她也在父亲面前问过同样的问题，而一转眼，她已经成了教导弟弟的那个。
“那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东西。”赫露依冷静地作答，“糜稽是在六岁知道的，现在的奇犽应该也不知情，过早的接触只会过早地压榨你的潜能。”
虽然这一点来说没有足够的对照试验作为论证，但不止是在揍敌客，流星街的孩子没有到一定年龄也不会接触学念。
要知道，流星街最缺乏的就是战力了，而他们宁愿选择等待以期待未来，也不愿意过早地让所有人开始训练。
虽然开发念能力会有危险是一回事情，但也确实存在不是暴力刺激，而是缓慢突破的做法。
之前还在揍敌客的时候，父亲席巴甚至还作为家主给出过禁令呢，任何人不允许以任何形式让奇犽接触到念……揍敌客不缺乏基本的战力，而是缺乏足够的上限。按照席巴的规划，那至少是奇犽到了十二岁才能知道的东西。
她不太清楚柯特身上有没有这个规定，结果这个三岁的小孩子非常认真：“但是，长姐已经在我面前展现过了吧？前几天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个炮击爆炸，那就是用‘念’导致的。而且，说着不要被发现，就是没有违反规定的人，不正是你吗？”
他的手握成拳，不舒服地拉着自己衬衣的下摆，仰着脑袋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比镇定：“难道，姐姐是害怕或者做不到么？”
“这算激将法吗？”赫露依一脸欣慰，“糜稽以前也很喜欢这么做……你终于至少有这方面的尝试，开始动脑子了，不错。”
柯特咬着嘴，看起来很不甘心：“我怎么会比二哥还差？他六岁都知道了，我三岁当然也——”
“如果单纯从战力的话，糜稽的天赋确实比不过你。”赫露依心平气和地评判道，“但这也并不是现在还没有超过他的你就看不起他的理由。再说了，现在揍敌客的情报来源大部分都靠他，而这一点，他的作用无可替代。哪怕再给你一些时间，他也只会比你更有用。”
如果说这四年呆在幻影旅团赫露依最大的感触，那一定是在于团队分工。
单纯从分工合作来说，小规模组织的幻影旅团反而比揍敌客更全能，输出，控制，辅助，治疗应有尽用，情报人员有侠客有派克，控制有塔瓦娜，玛奇兼顾治疗和辅助，飞坦偶尔客串一下情报人员，剩下的人都能输出，库洛洛更全能，你永远想不到他的“盗贼秘籍”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手。
而在揍敌客，糜稽是唯一的情报人员，伊尔迷能充当下控制，剩下全都是输出。
就连现在赫露依还会有需要找糜稽帮忙呢，前两天侠客也在说现在情报越来越难收集了，他都在想着哪天去考个猎人证增加一点消息来源，那为什么，还不了解情报有多重要的柯特，能够表现得这么傲慢呢？
……甚至现在的柯特还打不过糜稽。
“三哥比他小六岁！已经就能打过他了！”
“……在不用念的情况下。啧，我会提醒父亲，不，还是提醒伊尔迷给他加训。”猜到估计席巴会没空管这个的赫露依改口道，“不过那是奇犽也不是你，直到你战胜之前，不都应当是他‘照顾’你么？”
“所以这是我不能知道‘念’的原因么？”柯特不知道想了什么，面色难看，“为了维护那个胖子？”
这种类似偏心的指责赫露依突然也觉得非常眼熟，她回忆了一下，感慨道：“……这么看你和伊尔迷也有点像。”
“……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奇犽似乎也说过。”当赫露依这么说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到了柯特似乎还有点高兴。
这让
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喜欢奇犽，想要和他一样。”
“……”
“亚路嘉也喜欢他，或许你们会很有共同话题。”赫露依没有想到，她说完之后柯特的表情更难看了。
之前仅仅因为旋律称赞希斯，并且试图保护希斯就对她很有好感的赫露依没有想到，世界上有一种同担拒否的毒唯。
“亚路嘉有什么资格让三哥为他费心！”柯特没忍住发出了内心的呐喊，“这是在浪费三哥的资质！”
所以，尽管奇犽也对赫露依更喜欢糜稽而不是自己而抱怨过，柯特仍然更容易让赫露依联想到伊尔迷。
“是否是‘浪费时间和资质’，这应当是由本人决定的事情。还有，‘喜欢’也不一定需要‘资格’。”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而这甚至是库洛洛告诉她的。
以幻影旅团现在的能力，想要在这个世界真的“胡作非为”地活下去非常简单，哪怕是流星街人，只要足够强大也能突破出身带来的桎梏。
但他们想要的，是即使不够强大，按照丛林法则不应该生存下来的流星街人，也有好好活下去的“资格”。
即使明知那是难以实现的计划，他们也要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才有可能会甘心。
赫露依对流星街没什么执念和归属感，但她闻得出库洛洛身上的决心，也是因此她愿意去见证这份野心同执念，想要看到他们终将走向何方，也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不是揍敌客的做法。母亲说得对，你说不定早就把我们抛在了脑后，忘记了你在家里学到的一切。”
“揍敌客，并不是永远是对的。你也不一定需要成为一个揍敌客。”赫露依分享了自己的肺腑之言，但从柯特的表情来看，他一点没有听进去。
他虽然没再反驳了，但更像是“你比我强随便你怎么说”，而不是“你说得对我也会这么做”。
……算了。
有些东西除非是亲身经历，不然观点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改变，之前糜稽说的那些，她不是同样也无法认同吗？
她充其量不过也只不过是“姐姐”，就连“照顾”其实也是揍敌客的说法。算了，等这段时间结束过后，再把他送回揍敌客吧。
*
赫露依冷静地把柯特推到库洛洛的面前：“来，快叫团长好。”
“团长好。”柯特回答的表情能看出他不太情愿，盯着库洛洛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警惕。
刚刚从工作中解脱的库洛洛脸上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表情也明显愣了愣，看向赫露依：“……你弟弟？”
“对。我给你发短讯了，但估计你还没有看。”赫露依习以为常，像库洛洛这样消息这么多的，他收到的消息是有分轻重缓急的，这毕竟是小事。
正当库洛洛盯着柯特，捂着嘴在思考这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自己的四号成员突然对自己弟弟说：“正好。柯特你有口福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库洛洛的心头。
“团长有个能力是保鲜Buff，使用的时候，食物可以一直保持原来的状态。”赫露依干脆向柯特透露道。
“……是‘暂时冻结的时间’。”库洛洛很无奈，因为他看见这次不止一个团员听到这里围了上来。
芬克斯笑着说“今晚吃大餐吗！”，窝金嚷嚷着“那我抢点啤酒回来！”，信长说“那还要点下酒菜”，甚至就连最靠谱的玛奇和派克，都在商量哪一家的甜点更好吃了！
库洛洛气鼓鼓地委屈脸，不是，他的念能力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果然还是保鲜Buff。”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一旁幽幽地说，“团长，今天我想吃炸鸡桶。”
听到这里的柯特总算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不怀好意地打消了长姐的警戒心的！
赫露依喜欢吃东西这件事情他当然有听说过！无论是家里的下人提到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来厨房偷吃东西、结果对过量的毒素也一点没事的经历；还是母亲再三语重心长地说要控制自己的饮食，“不要像你姐姐和你二哥一样”；又或者是二哥和三哥吵架斗嘴时，三哥说：“姐姐会给我巧克力！”，二哥说：“赫露姐还经常给我吃苹果呢！”都验证了这一点！
姑且先不提长姐这过于好收买、一点也没有揍敌客的格调，但怎么看对面的饱含祸心也心术不正！！！
如果库洛洛知道了柯特的念头，那他一定会非常委屈：不是，别的地方你说他算计心狠也就算了，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应该是反过来因为赫露依的加入把他原本好好的团员都带歪了吧？？他才是受害者！
虽然很气鼓鼓，但最终库洛洛还是点头同意去跑一趟。
每个人只需要想自己要吃什么就好了，他可就麻烦多了，每一家店每一个地方都要跑一趟。
相比之下，甜点当然是最需要时间挑选的，跟着赫露依走的柯特看着熟悉的、总是寄回家里的巧克力，按捺住杀心。
难怪味道像是刚做出来的那么好……这决不能让三哥也知道！不然为什么他会有三哥也会被拐走的错觉！！
“说起来……奇犽和我说柯特不喜欢吃巧克力，而糜稽告状说你的那份总是被奇犽吃掉了。”赫露依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是真的不喜欢吗？”
那份只尝过一次的甜意似乎在舌尖泛起，柯特停顿的时间短的不可思议，他摇了摇头，硬邦邦地说：“我不吃。”
“是‘不吃’而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奇犽喜欢所以让给他么？”赫露依盯着柯特的表情，“不是啊，或者说不止是……啊，是因为吃了妈妈会不高兴的吧。”
“你们家庭关系还真是复杂。”就连玛奇都这么感慨了，派克倒没有说话。
而这个时候，赫露依已经剥开了一颗巧克力的金箔外衣，蹲下身直接塞进了柯特的嘴中。
“不被发现就是不存在，被发现了，也完全可以说是我要求你吃掉的。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
甜而不腻的味道又一次在舌尖绽放，柯特已经下意识地舔舐着，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赫露依满意地点点头，这对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姐弟两都笑了，一时之间看起来竟有些相像。
……好吧。
柯特盯着赫露依的表情，不怎么抗拒地承认道。
他确实十分喜欢吃巧克力……就和三哥还有长姐一样，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否认的吧？
第104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四天姐爹二象性。……
对柯特来说，这段时间过的快得不可思议。
虽然要忍受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睡在并不舒坦的床上，但各式各样的美味食物和赫露依的上手指教很好地弥补了不快，更别提长姐看着他吃东西的时候还会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拒绝食物。”
……她的标准，太简单了吧？
最让柯特感到高兴的，是他肉眼可见的长进，被手把手的教学还是容易有进展，学习“曲肢”的时候赫露依会伸出手，捏着他的指甲告诉他手应该弓成怎样的弧度、要用怎样的力道才能够更快地改变形态，还有应该怎样用药物浸泡、估计要多久才会让指甲更加锋利和尖锐。
在之前，亚路嘉是不会，三哥是不乐意展示，二哥是柯特不想学，大哥是他张不开嘴。而赫露依的演示，无疑更加详细有针对性，有些问题甚至不需要柯特主动询问，她就能够注意到了。
所以，当听到她说“你该回去了”的话语，柯特愣住了：“……啊？”
“伊尔迷说他来接你。”赫露依歪了歪头，“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回去的话就能见到奇犽了……顺便，帮我向妈妈问好。”
之前总是把抱怨挂在嘴巴上的柯特沉下眼：“……你不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做。”
赫露依的回答令柯特非常不满，他冷笑：“事情，是说和这些家伙一起……”
他过激的发言，在对方的注视中逐渐消失匿迹。
是的，只是“弟弟”、只是“弱者”的他没有资格对长姐挑三拣四，他只是……无法不感到不满而已。
为什么，长姐要把“无关的人”置于“家人”之上呢？明明揍敌客的所有人都对她心怀期待！哪怕是父亲，不也倾向于认为赫露依是下一代的揍敌客家主吗！
在看到伊尔迷的时候，柯特突兀地抓住了伊尔迷的手。
现在的他当然做不到。
但如果大哥动手的话……大哥出面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把长姐给带回——
“啊，赫露依还是不愿意回去啊，我知道了，我会对付妈妈的。”
结果，伊尔迷的回答让柯特彻底失望了。
柯特难以置信地盯着大哥，可对方却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一样，目光灼热地盯着赫露依：“嗯果然，赫露依会需要我呢。”
这对姐弟奇怪的气氛让柯特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他敏锐地打量着他们，他察觉到赫露依的表情尤为冷淡：“这不是交易，伊尔迷。我没有这样要求过你。”
“当然。我只是自愿有所付出，就像商店食物的‘免费试吃’一样。”伊尔迷微笑起来，“这也是为了揽客，必要的手段。”
……大哥对长姐的热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柯特悚然一惊，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家里不用强硬的手段让长姐回来……该不会是因为和大哥过分的热情有关吧？
“不过说起来，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你。”赫露依这么说的时候，伊尔迷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
伊尔迷：果然姐姐离不开我！
随后，他的笑容在赫露依补充的话语中缓缓消失：“你知道现在，西索在哪里？”
伊尔迷：不嘻嘻。
柯特没能继续听完这段对话的后续，他已然被赶上了飞艇，而之后他被通知他要独自回去，哥哥会去给姐姐带路。
明明只需要知道地点和坐标就能前去，也就是说，“一起”是大哥提出的要求么？
在离开之前，柯特叫住了赫露依：“……我会给你发短讯，在我练习时遇到问题的时候。”
他说：“你也会像回复死……回复二哥那样，回复我么？”
“如果我看到的话。”赫露依答道，“我只有对伊尔迷，现在还有妈妈，会已读不回。”
伊尔迷还好一点，基裘就根本不是发消息，而是消息轰炸。
以至于烦不胜烦的赫露依以白接两个任务为代价，换来了父亲会限制妈妈每个月发送条数的承诺。
……虽然糜稽和她抱怨说，爸爸根本不是限制妈妈，而是要求他增加一个自动拦截过滤的功能，很有效地避免了赫露依看到“为什么还不肯回来！”的老生常谈的发言。
一回到家，母亲看着他身上的穿着难得没有尖叫咆哮，只是神色怔讼有些出神：“是吗，是赫露依让柯特这么穿的吧。”
“那得好好保存下来才行。”她甚至主动这么说，“毕竟对柯特来说，这也是需要留念的东西吧？”
柯特突然想到了糜稽和奇犽说过，“姐姐有点像父亲”的感叹，甚至奇犽还说他小的时候以为“姐姐”和“父亲”的含义就像“管家”和“下人”，是什么包围关系呢。
那股在看到大哥和长姐相处模式的不详预感又一次充斥在柯特的内心。
……等一下，这该不会是父亲不介意姐姐不回家的真正理由吧？
“伊尔迷和我说过了，他现在和赫露依在一起。”基裘长长的指甲拂过了柯特的眉心，“是……又不能让我知道的任务吗？”
柯特知道，他没有办法抗拒这样面露脆弱的母亲。
然后，他看见听到“西索”这个名字的母亲，身上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气。
“又是莫罗！！”基裘几乎是哀叫着，“难道说，赫露依为了和那个女人成为‘家人’，不惜要选择她的儿子么？”
一头雾水的柯特揍敌客：？
为什么听起来……感觉长姐的感情经历有点过于丰富了吧！
他脑子真的要不够用了！能不能有人来和他讲一下前情提要啊？
*
且不论为了知道一切的柯特是怎么放下傲慢去询问肯定知情的糜稽，另一边的赫露依和伊尔迷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在路上，他们发生了简短的对话：
伊尔迷：“就这样直接离开不要紧吗？”
赫露依：“不是直接。而且最近旅团没什么活动，不需要全员出席。”
伊尔迷：“怎么突然说要和西索见面了？”
赫露依：“正好突然想到他差一点成了我的继子，再说了，这不也是你的希望么？之前说是愿意为了我舍弃他什么的。”
那说不定就是伊尔迷最初靠近西索的理由，因为她对希斯表现出了在意。
这次是她主动提问了：“这些年，你们不也一直在来往么？”
“那么，赫露依要因此答应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伊尔迷一点也看不出是愿望实现的高兴，“要答应我的‘engagement’么？”
Engagement，订婚。
但当他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赫露依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波动。
伊尔迷身上味道的变化很难以形容，而他身上会发生变化就很奇怪——不得不说，伊尔迷是赫露依见过的，情绪最稳定的人。
赫露依仔细地盯着他：“‘答应Engagement’，是你念能力发动的制约条件么？”
——说中了。
哪怕他能够竭力克制住肌肉表情的变化，呼吸的频率，但瞳孔一瞬间的收缩无法改变。
“不愧是赫露依，一下子就发现了。”伊尔迷索性坦然承认，“只可惜同时‘订婚’的对象只能有一个，所以如果赫露依怎么都不肯答应我的话，我就只能选择西索了。”
赫露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番话语有很多槽点。
“西索知道吗？”她冷静提问，“希斯知道……不，她肯定不知道。父亲和妈妈，知道么？”
“赫露依居然会在乎这个么？”伊尔迷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这只是‘订婚’而已，就算是‘结婚’也应该由我们自己决定……啊，难道说，赫露依是担心爸爸妈妈不同意才不肯答应我吗？”
“那你放心吧。”他笑了起来，“当妈妈意识到你们怎样都不可能结婚之后，她会选择支持我的。”
赫露依：……
她其实很佩服伊尔迷怎么样到最后，都能够把话题收束到他想说的事情的能力。
不过平心而论，应该是自己同意，而不是父母决定的那部分她确实非常认可。
她放弃和希斯结婚，自然更不会和妈妈结婚——倒不是血缘和伦理道德的束缚，那种东西对于非人的祂来说毫无意义，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而已。
从感情上，她们不是婚姻的关系；从利益上，赫露依无法得到更多的好处，却会因此受到基裘进一步地掌控。
甚至单论可能性来说，伊尔迷都比基裘更有希望，只要他能提出一个赫露依无法拒绝的条件。
婚姻，
本质上也只是一种交换。
于是，当赫露依看见从马戏团走出、还是小丑装扮的西索，这个五年不见的男孩像是打了激素一样“蹭”地长高了不少，更别提他脚上的高跟鞋更是增加了他的海拔。
“好久不见，西索。”当着伊尔迷的面，赫露依干脆单刀直入地说，“如果你答应和伊尔迷结婚，那希斯也就会成为我的家人……虽然差辈分了，但可以各论各的，我会支持你们的！”
西索：？
第105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五天赫露依：这对……
赫露依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首先，现在的西索也应该16还是17岁了，他有能力自己做出决定，虽然赫露依还是会押着伊尔迷去给希斯赔罪，但和几年前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其次，伊尔迷就更不用她担心了。如果换成是糜稽或者奇犽她肯定会觉得对弟弟有些危险，但西索和伊尔迷……完全感觉是天造地设！再说了，他自己也说，西索是他“订婚”的备选方案吧？
再次，有西索分散伊尔迷的注意力，她也会少受到伊尔迷的骚扰……
最后就是她和希斯会成为“家人”了！这样一来希斯的生命安全也有揍敌客保障，哪来这么四全齐美的好事！！
赫露依看向西索的目光逐渐染上父爱。
看啊！那有艺术细胞的脸上彩绘！看啊！那穿上后比伊尔迷高上半个头的高跟鞋！看啊！那走路时扭动的腰肢……听着库洛洛修改的演讲稿久了，赫露依也知道“不要歧视LGBT”的政治正确！
就是被希斯看到可能会“妈见打”……“我会帮你们劝住希斯的。”
赫露依神色严肃：“正好希斯马上要巡回演出了，就趁这个机会赶紧去见父母吧！”
沉默的西索看了一眼同样说不出话的伊尔迷，试图用眼神进行加密通话：“你有没有发现，你姐姐现在和你一样会自说自话？”
伊尔迷望了回来，西索认为那是：“你说反了。应该是我像姐姐。”——不对，伊尔迷不应该这么没有攻击性，也不够自恋。那就应该是：“我们是一家人，非常相似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有时候，纵使知道自己是个变态，西索还是很想要感叹人外有人。
他时常觉得自己变态的程度还有更多的进步空间，又也许是揍敌客的这帮人实在太有天赋了，而且这对姐弟是不是一个两个的，都完全忽视了他的意愿？
真是，令人非常不爽呢～
“但是，虽然对我来说性别没有特别的关系，但目前我还是更异性恋一点？”很快调整心态的西索若无其事地掏出几张红心扑克，掩盖住了他上扬的嘴角，“如果是为了和希斯成为家人，那么西莉亚和我结婚不就好了吗？”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伊尔迷身上瞬间爆发出的杀气令西索立刻兴奋了起来。
太棒了！！果然就和他想的那样，说什么都不肯认真和他打的伊尔迷，总是说着“和你打很不划算”，无论怎么挑衅都只会要求他用金钱补偿，但西莉亚会激起他最大的情绪波动！！
而且，比起“赫露依”的名字，他果然也无法接受“西莉亚”的称呼吧！！！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西索的脸涨得通红，一米八的身形止不住地颤抖，此刻，巨大的念量在他的周围伸缩而又膨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伊尔迷，来打一场吧？”
认真思考着这个提案的赫露依看着眼前即将交手的这两个人。
她眨了眨眼，非常迷惑不解：“这真的是为了和我求婚，而不是为了让伊尔迷吃醋吗？”
状况外的少女想着之前被派克诺坦和玛奇拉着一起看的电视剧，恍然大悟：“……我原来成为了你们奇怪PLAY的一员吗？虽然很不高兴，但我会尊重你们的性癖的。”
她的话语就像一根针一样，立刻戳破了伊尔迷身上的战意。
“好险。要不是有赫露依提醒，就差点亏本了。”伊尔迷收起念钉，侧身闪躲开西索的扑克，又认真扔了两张的西索看着根本没打算回击的伊尔迷，脸颊气鼓鼓了起来：“西莉亚欺负人～”
赫露依之前也看过包子脸的库洛洛，不知道为什么团长这样她就会有一种慈爱感，而西索这样她只感到了一种想要把他吊起来、告诉他要好好说话的恶寒……她知道了！这就是对待弟弟和对待继子的不同吧！还是说，是因为她滋生了那种大姑子心态呢？
最后那个想法也让赫露依抖了抖。
……总觉得被伊尔迷猜到了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他又要说“姐姐果然在乎我啊”这种令人不爽、又没有办法和他较真的话。
“是赫露依。”伊尔迷纠正。
“可是，我觉得‘西莉亚’这个称呼更加好听～”西索还不忘询问本人，“西莉亚也这么觉得吧？”
“我对称呼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你叫我‘父亲’或者‘大姑子’也行。”赫露依一脸诚恳，她根本没怎么铺垫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西索艰难地找到了回击的方式，“那么，叫‘姐姐’也没问题吧？”
果然快乐就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当赫露依面露沉思说着：“这是跟着伊尔迷叫么？好像似乎也能说的过去”，西索满意地看着伊尔迷骤然沉下来的脸色，重新露出了笑容。
虽然因为西莉亚太天然了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但伊尔迷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猜中的！
随后，赫露依开始询问起西索这几年的经历，从“你去了哪里”、“念能力锻炼的怎么样”、“生活上有遇到哪些问题”、“为什么忘记去见希斯”、“你多久才回去一趟”。
说真的，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但西索对“西莉亚”的爹味真的印象深刻。
这个和他一起帮忙处理了他亲生父亲约瑟夫的尸体，还曾经向希斯求婚，于是自说自话想要“管教”他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随便忘掉吧？
那个将尸体变成麻花的能力，也根本不像是念能力能够达到的效果。
西索舔了舔嘴唇，微笑起来：“和我打一场，很多西莉亚想知道的事情，不就有了答案么？”
“你在邀请我‘指点’你么？”
“也可以这么说～”有架打的时候，西索还是非常宽容的。
和上次相比，西索觉得她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改变。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伊尔迷皱着眉，先是想要阻止却没能让西莉亚回心转意，妥协了之后说要告诉她西索的能力，西莉亚却摇了摇头：“实战之中我会知道的。再说了，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他是变化系了。”
“我也还记得西莉亚是放出系呢。”西索立刻跟上，不过，如果是几年前的西莉亚，肯定会想要从伊尔迷那里得到答案，以增加战斗的胜率吧？
那么，现在的西莉亚，已经不认为获胜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吗？
虽然很早就认识了西莉亚，但这么多年西索一直没有好奇过她的踪迹。
虽说一部分是受到了伊尔迷的干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长姐的“友人”难得立场鲜明地警告西索不准对赫露依动手，没什么兴趣的西索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他确实对西莉亚兴趣不大。
就算她有着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但西索对于“人外”可是兴趣缺缺，他喜欢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付出一切的人类，而不是照着规则和指令一一照做的伪人……要知道，也就伊尔迷自己觉得他一心为了揍敌客什么都可以牺牲，做事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自己的私心……
操作系还真是可怕呢。骗人的话语骗多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不像他们变化系，可是会坦然承认自己在说谎的哦？
曾经的西莉亚就是那么的无趣。
无论是她
以揍敌客为傲、并且以此作为行事准则的那一部分，还是因为她对希斯的“喜欢”，想要和她结婚的自说自话……都是被束缚的、无趣的家伙。即使是西索愿意讴歌的“爱”，也不能成为自由被剥夺的理由。
所以他才不想经常回到希斯的身边，哪怕他仍然保留对母亲的在意，但为了避免情况发展到需要亲手杀死希斯的地步，还是从现在就开始远离，会比较明智吧？
但现在的西莉亚……她这几年是经历了什么呢？是什么导致了她这样的改变呢？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
一开始，两个人的作战还是近距离的身手切磋。
毕竟赫露依的目的是为了确认西索现在的能力，作为远距离的放出系她没有一上来就拉开距离，而西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刚开始的拳拳到肉只是一种对实力的试探。
西索的拳风很有力，近距离的时候赫露依还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负重环……这是伊尔迷给他的建议么？
“你有试过吗。徒手不用念的情况下，去推开黄泉之门。”
“黄泉之门？啊，那是你们家的大门吧。没有哦，一直到现在，伊尔迷都不曾邀请过我去做客～”西索委委屈屈地说，“那么，现在姐姐要邀请我吗？”
他叫“姐姐”的时候，赫露依同样觉得恶寒……可能是因为，这份绿茶的气味摆明了对方是想要让伊尔迷生气吧。
“我最近没有回家的打算。”赫露依诚实地答道，“还有这个称呼……战斗中使用心理攻击也确实很重要。”
西索立刻就笑了。
“现在的西莉亚很有趣～”他的表情看起来尤为诚恳，“说不定比起伊尔迷，我真的更中意西莉亚哦～”
赫露依一个没忍住，下一击的时候带上了念，给了西索砰砰两拳。
不愧是伊尔迷的预备订婚对象！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106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六天做/爱邀请。……
赫露依在战斗中最了解的变化系，当然是飞坦。
同为变化系，西索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更像是……强化系。
结结实实的拳头，超快的反应速度，同时用直觉和脑子在作战的战斗风格，以及他那附在手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却可以随意地改变身位、拉近距离的念。
有点麻烦呢。
感受到自己的手上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像是被吸引的磁极一样不得不向西索飞去的赫露依只能硬生生用“坚”迎上了西索层出不穷的拳头。
放出系和变化系是距离强化系最近的两个念系，也就是说这纯粹是念量的比拼。可问题是加点更多在敏捷上的赫露依的肉/体强度会稍逊色于西索，他身上的负重环也增添了他的威力……这样的被动挨打，当然只会变成对赫露依的消耗。
一向只有主动打消耗战的赫露依没有想到自己还会遇到这样的场景……果然，念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就应该需要对战更多的对手才是！
战意在她眼中灼烧，一时之间这双黑色的眼睛是如此熠熠生辉——除了是“扳手腕”这种单调的比赛规则，赫露依可也不想轻易地随便认输……她又是什么时候，真的会输了？
西索手上的念附着在她的右臂，就像风筝牵着的线一样……不对，比线要有韧性多了。
试过用“曲肢”去割断却毫无变化、试着变出削铁如泥的匕首却只会被黏住、试着用火炮去攻击却仍然没有断开……赫露依沉思着，又一次地防御住西索击来的念。
“真的不需要我提示吗？”旁边观战的伊尔迷似乎有点站不住了，他盯着赫露依已然肿起来的脸，他不知疼痛的长姐说不定都没有察觉到她脸上浸染的鲜血，望着西索的神色也是那么令人不快的专注，“……妈妈肯定会不高兴。”
西索的攻击确实没有对赫露依的血条造成什么伤害，但这不代表她的外形没有——
“不需要。”
和赫露依的拒绝同时发生的，是西索扭头朝伊尔迷脚下丢向的三张扑克：“不行哦～我可是一次只能满足一人的纯爱～就算是伊尔迷，也不能够随便插足～”
赫露依：……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在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限制级的运动呢。
总是听起来和人类繁衍后代的做法相关，这是什么西索特别喜欢的比喻方式吗？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赫露依想到了同为变化系的玛奇，玛奇可以把气变成无法被轻易割断的线，用来缝合、追踪和攻击，这么一看西索和玛奇的念能力有点相似……但西索的更为黏黏糊糊。
如果说火器的攻击无法奏效，就像不够旺盛的火烧着线反而会让分散的线头更加聚拢……那么，试试看截然相反的低温呢？
极速制冷剂的构建目前只停留在赫露依的设想，毕竟他们需要考虑一些需要保留人质活口的情况（比如库洛洛的念能力需要），极低的温度也会降低细菌的活性，能够起到减缓伤口的作用。
而一直没有真正实践的原因……制冷的关键在于热量的转移，这样的操作即使是对现在的赫露依来说也显得过于精细，达成这个目的会有更简便的做法，生成出来会有点得不偿失。
但这次不一样了。
“西莉亚的武器总是在变～总觉得很有趣～”西索饶有兴致地看着出现在赫露依手中的那个喷雾罐头，察觉到了她骤然能听到的呼吸，“总觉得这次很大的消耗……是杀手锏吗？念能力的名称，又是叫什么呢！”
“……名称和使用效果有什么关系啊。”赫露依倒是不介意在战斗过程中对话，这也是情报收集的办法，更别提她现在还需要争取一些时间，“在询问别人之前，先说明自己的情况才是应有的礼貌。”
“嗯？我很乐意告诉西莉亚哦～毕竟我以这个能力的名字为骄傲……我叫它，伸缩自如的爱♂～”
西索最后加重的重音让赫露依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给缠上了，就连“爱”这份对她来说本是最为美味的食物都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就像是本来吃的米饭或者面条突然因为水分蒸发而变成了一团糊糊，令人有些难以下咽。
更别提……西索舔着唇角，扭动的身躯下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凸起……虽然说现在是春天，但人类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情期么？
这一次，换成是伊尔迷朝那个位置“唰唰唰”丢了三根念钉。
“西索。”他的声音带着尤为明显的怒火，“控制不住的东西可以直接割掉。这次我不收费。”
“可是，兴奋和欲望，就是应当有不加掩饰的自由～”迅速躲闪开的西索哼唧唧地拖长调，“难道不是～盯着别人看的人才十分失礼吗～”
“我没有盯着看。”赫露依不得不替自己澄清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西索马上不乐意了：“明明单论尺寸的话，我还会为长度而感到骄傲——”
而趁着他争辩的时候，赫露依构建已久的制冷剂终于出现在她的手中，随着喷嘴的用力按下，赫露依被黏住的右手上出现了块状的长条，它们像是冬日里被冻住的枝条，凝固多日的表层上还结着一层霜。
这次，只轻轻一捏，原本“伸缩自如的爱”就彻底断裂开来。
西索低着头看着碎裂在地的残渣，脚踩着听着冰块被踩碎的声音，嘴角咧开的弧度逐渐加大：“……不但靠低温断开了，甚至，可以将我的‘爱’可视化吗？”
“能够显形是很常见的招数特效。”赫露依回答道，“实现起来很困难么？”
这一次，西索笑得连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放出系……西莉亚除了性急之外一点都不像吧？怎么看都更符合神经大条的具现化系，又或者，个人主义的特质系～”他望向西莉亚的目光带上了奇妙的瑰色，那是一种……像是看到珍奇动物的惊叹。
“西索。”场外的伊尔迷又一次地叫着这个名字，带着警告，“别忘了你答应过的。”
“可是～我是喜怒无常、喜欢说谎的变化系？”
听到这里，赫露依没忍住问到：“念系和性格，到底哪份研究有说明有关的？”
“嗯，这可是我仔细观察很多念能力者之后，归纳总结的结果！”
“……你应该没有足够写论文的数据支撑吧。”赫露依一脸无语，“个人统计学是会存在身边样本的偏差性和先验主义的漏洞……再怎么说，这最多也是所谓的‘民科’。”
说到这里，她手中举起了最熟悉的武器火箭炮：
“话说完了吧，刚才我被挨打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应该轮到我的回合了？”
*
平心而论，“伸缩自如的爱”是一个简单但非常好用的念能力。
在赫露依一炮又一炮的攻势下，西索总能从指尖发射出的念黏在另一颗树上。骤然加速的机动性让他得以迅速地闪躲开，即使赫露依换上带着自动追踪的导弹版本，他也可以在同时被几发追踪的时候，用念拉扯移动它们，致使碰撞在一起而提前引爆。
即便一些爆炸后的余波炸伤了他的脸庞，但他舔着从额头顺流而下的鲜血，无论是加粗的喘息声、身上骤然变得浓烈的战意、还是下身更进一步的鼓起……无疑是他更兴奋起来的表现。
西索的身形被烟雾遮掩着，“圆”依旧是捕捉他的位置的最好办法，虽然哪怕用“凝”也很难看清他的念——毕竟冰冻太过于消耗，而今天这一战动用的念量已经差不多到了赫露依的上限，再超过就要从头开始计数了。
而且，赫露依总觉得西索闪躲的方法特别熟悉，有点像是……漫画故事里的某个超级英雄。
“你有考虑加入幻影旅团吗？”想到这也是一种“蜘蛛”的赫露依诚恳邀请道，“我们还差一个人。”
“虽然是西莉亚的邀请，但我不感兴趣，因为我可不想被什么束缚～”
“其实也没什么束缚，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很随意。而且团内也有其他十几个人可以‘交手切磋’。”赫露依收手，“不打了。这次说好只是‘指点’。你真的不考虑下么？”
察觉到赫露依念量消耗的过快、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够好的西索同样停了下来，撇着嘴但还是爽快地说：“既然女性都不愿意了，虽然还没有尽兴，但作为追求者也应该发挥绅士风度叫停～我会期待下次约会的继续～”
“好吧。看来你不感兴趣。”赫露依和他各说各的，场面倒也有几分和谐。
伊尔迷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我知道。赫露依是知道我不会加入，所以没有邀请过我。果然姐姐很了解我。”
赫露依：……
伊尔迷这话也不能说错，但问题是，有没有可能，就算他可能想加入她也不会想邀请呢？
西索看了一眼赫露依，又看了一眼伊尔迷，擅长洞察人心的魔术师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说起来，关于对西莉亚的结婚邀请，我仔细考虑了，可能确实也有点着急……那么，要不从‘做/爱’开始呢？”西索的语调慢悠悠的，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毕竟，有些事情只有亲自体验才会体会到知道其中的乐趣……对吧？”
第107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七天赫露依：要不……
放出炸弹的西索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眼前这两个人的表情。
在喜怒无常的魔术师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连常人应有的“喜欢和重要的程度”排序，这种事情也并不存在～
昨天还喜欢，今天就厌倦了……不对，是上一秒还在意，下一秒就会觉得无趣。
如果说把世界比喻成巨大的游乐场，那么每个人都像是玩具箱里的玩具，而即便是在沙滩上精心雕刻的城堡，也会因为一场突如起来的浪潮而毁于一旦……虽然说西索承认他很喜欢和伊尔迷的狼狈为奸，但是现在，更令人兴奋的反目成仇不是出现了吗？
他会有多生气呢！怒火中烧到恨不得想要杀死他，这场以命相搏的决斗……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他兴奋不已！！
再说了，现在的西莉亚本身也很有趣。
她似乎是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提案，还说着什么：“也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西索的目光划过一言不发、但很明显是在憋着大招的伊尔迷，笑眯眯地继续说：“当然～随口的谎言可不是魔术师的做法～”
成功魔术的表演秘诀，可是包含了转移焦点、暗度陈仓、错误暗示，再加上一点点随机应变……就像此刻西索的心血来潮！
他可是信奉人生需要及时行乐，从来都不会延迟满足，想要看到的场面，难道不是应该立刻试验一下吗？
“如果只是为了体验。”这个时候的伊尔迷突然说道，“我难道不是更为贴心的选择吗？只要姐姐愿意被我操控，我可以虚构出足够快乐的记忆、精准地把控你的体验、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面容以成为姐姐可能会感兴趣的性幻想对象，无论是变成妈妈或者莫罗女士也都可以做到。”
赫露依还是见到过伊尔迷使用念钉的“易容术”的。
人的长相本质上就是皮相和骨相，足够柔软的面部就像是一团可以随意揉捏的橡皮泥，念钉起到一个固定作用……赫露依不怀疑伊尔迷的能力。
西索听到这里，吓得手中的扑克都掉了，符号也不飙了：“……这确实比不过。”
不过，伊尔迷暴露自己的意图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我也没有明确的性幻想对象。”赫露依不得不为自己糟糕的名声做出澄清，而眼前的这两个人甚至恰巧分别是希斯和基裘的儿子，“也不一定是你们的母亲。”
这是真的啊！考虑结婚不代表一定包含交/配吧！
人类是靠有性繁衍的种族，这使得他们的生理结构为了种族的延续而做到相应的调整，但赫露依构建或者说“拟态”的这具人类身体没有做到完美地还原——比如说子宫的结构，比如说从未来过的月经，而这注定无法繁衍的特性，也如实地反映在揍敌客的定期体检报告。
席巴并不认为这会是缺陷，反而夸赞“这是完美用于战斗的身躯”，这一代的揍敌客拥有足够的人数，也意味着他们完全可以分工合作——只要赫露依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无论是“雄蚁”还是“蚁后”的那部分，都可以在“怀孕石”的帮助下由她的弟弟们代劳。
而对于赫露依来说，祂们是靠自体分裂和精神链接的种族，不依赖于交/配繁衍，所以令赫露依感兴趣的，只有这份行为本身带来的东西。
……那听起来，像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食物。
“那会是怎样的味道？”赫露依望向西索，若有所思，“考虑到你经验丰富。”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三人之中的胜利天平又一次向西索倾斜。
“西莉亚这样单方面的揣测可真过分～虽然被说中了。”西索立刻来劲了，“我的话，会觉得快乐和痛苦只有一线之隔～”
“我还以为你会说，战欲和性/欲是一体两面。”赫露依摇头，“算了，不要被希斯看到就好。”
不过，如果快乐和痛苦只有一线之隔，那感受不到疼痛的赫露依也应当会减少相应的快乐。
不过就这一点来说，去找飞坦是不是更专业对口？
而且考虑到他们是同伴，感觉互帮互助无论是一次还是发展成多次都方便的多，至少比这两个人方便。
而且合适的人选还有凯特吧？他大概猜到了赫露依的身份，赫露依也知道他大概猜中了，上次凯特还邀请她要不要一起去冒险，看一看更多的、尚未被发现的生物……总觉得到时候也会变成什么生物习性的观察和探讨。
在她陷入沉思
的时候，伊尔迷突然说：“我知道了。这是西索为了吸引我注意的做法。”
他若无其事地给自己的名声开始抹黑：“毕竟要让西索有话直说确实也非常困难……但是，如果把姐姐也扯进来的话，这一块的伦理问题会很容易让莫罗女士感到担忧吧？”
他看着赫露依，露出一个笑：“我可不想给姐姐添麻烦。”
赫露依立刻就被说服了。
对哦！虽然说因为不是人类又在揍敌客，早就习惯不去遵守道德和伦理观念，而就连法律的束缚强者也都有足够多的做法可以绕开，让她都忘记了希斯的观念……会比较传统。
希斯肯定没有办法接受。
本来在三个备选项面前西索的排名就比较靠后，这次赫露依干脆放弃道：“是哦。我差点都忘了。”
“我就知道赫露依会为了我而有所退让的。”伊尔迷显然对眼下的局势非常满意，“果然。姐姐最在意的人是我。”
一旁深觉槽多无口的西索甚至一时连反驳都说不出口了。
你说伊尔迷自信吧，他提到了希斯，摆明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最迅速说服西莉亚；但如果说不自信吧……显然连脱线如西莉亚都不会认同。
不过，西莉亚到底又算哪种呢？
当伊尔迷说：“关于去看演出的事情，赫露依是时候去给莫罗女士答复了，我会确保西索出现的。”，而西莉亚则回答道：“我知道了。你们想单独沟通，我确实出现在这里有点碍事了。”——这两个揍敌客的连招也太丝滑了，就这么自说自话地把西索莫罗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过，他确实也很好奇……现在的伊尔迷，会对他单独说什么呢？
西索笑眯眯地看着西莉亚远去，然后看见原本脸上挂着标准笑容的伊尔迷在西莉亚消失之后，立刻盯向了他。
终于来了！
西索满脸期待：“伊尔迷要生气到想要杀掉我吗？”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沸腾，手中的扑克牌也兴奋难耐地捏紧了。
一直以“和你认真打不划算”，总是打不了几下就推脱要收戒尼，拿了钱也不好好办事的伊尔迷……西莉亚，果然是惹怒他最迅捷的开关按钮！
“杀掉你的话，赫露依会很生气。那就麻烦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赫露依面前刷好感的努力……都会白费。”
沉入成本不应当计入最终决策。
同样受过这方面的教育的西索条件反射地想，再说了，伊尔迷……那真的不算反向努力吗？
但有的话语说出口就会过于破坏这幅一触即发的气氛……西索耸了耸肩，微笑起来：“你很清楚吧？对我来说，警告或者让我现在答应也不会有用处～”
毕竟他是一个心血来潮的时候就会忘记计算得失，他自己都不清楚下一步会怎么行动呢——西索对自己可有自知之明了！毕竟这可是他难得的优点～
“只有杀掉才能以绝后患，而伊尔迷真做到的话，也只要小心不被西莉亚发现——”
“赫露依。”伊尔迷打断道，“赫露依揍敌客，我不想听到奇怪的名字。”
“称呼方式明明是我的自由，除非——”西索继续火上浇油，用扑克牌示意划过了自己的颈部，又是一次鼓吹伊尔迷杀死自己的暗示。
西索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伊尔迷的失控。
像他这样的揍敌客，越是蓬勃向上的杀意，越是会仔细地收敛……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出其不意～
和杀手对战，只有对方抱着一定要杀死自己的决心，才能算真正尽兴的战斗！
但这一次，西索还是没能如愿。
“在‘照顾’弟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要提前预告足够严重的惩罚——”伊尔迷鬼畜地笑了，“无论是糜稽还是奇犽，都会乖乖地听话。
“杀死西索你并不被赫露依发现，比起这个足够挑战的任务，我有更加省时省力的做法。”
就像西索很了解伊尔迷一样，伊尔迷同样也非常了解对方。
“我只要杀死每一个你想要培养的战斗对象，不，只需要纯粹一次次地捣乱，哪怕提前通知对方你所在的位置——”
光是想象了那个场景，西索就忍不住抖了抖。
他很清楚，伊尔迷完全做得到。
这是什么令人生不如死地对待方式！他精心放养、本来可以茁壮成长的小苹果，如果在还没有成熟的情况下就被采摘……这岂不是像是刚刚勃/起的时候突然被堵住不让宣泄，又像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就浇了冷水一样吗？
甚至伊尔迷都不用经常这么做，来个两三次西索都可能会从此兴致全无了！！！
打完电话的赫露依刚好回来看见，西索鼓着脸，用着无比幽怨的语气：“伊尔迷好过分～”，立刻扭头就走。
算了，她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第108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八天转折点。
赫露依不知道伊尔迷究竟是怎么说服西索的。
总之，他虽然表情恹恹的，看起来非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跟上了，甚至不是阳奉阴违的想要逃跑——赫露依发现自己多余的警惕就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而希斯看到了西索，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拍着他的后背手上甚至带上了念，用力地啪啪作响：“你可算知道来看我了啊！”
就算是西索，在母亲面前还是会乖乖地任由她拍，说话的时候也会卖乖：“毕竟这可是希斯的演出～我作为孩子当然应该观看支持～我可是女性最好要有自己的事业，或者是有独立兴趣爱好的理论支持者！”
他的目光扫到站在一旁，没有靠过来的赫露依：“还得多亏了西莉亚的邀请呢～”
还在思考基裘是不是应该也需要一些感兴趣的爱好的赫露依一怔。
希斯拍了一下西索：“是赫露依！”
“可是我还是更喜欢‘西莉亚’这个名字～再说了，明明本人都已经认同接受了！”
“哪个称呼都可以。”赫露依回答道，看着希斯朝自己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拉着西索亲昵地说：“赫露依辛苦了，西索这孩子很麻烦吧？”
那一瞬间，赫露依突然因为这份亲疏远近感到了……一点点的寂寞。
她当然可以说“我可是差点成为了他的继父，管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个玩笑，希斯并不会觉得有趣。
西索是希斯的家人，而赫露依……和希斯莫罗并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西索确实很麻烦。”这个时候伊尔迷说话了，“不过我们姑且还算是‘朋友’，我或许应该先自我介绍？我是伊尔迷，是赫露依最年长的弟弟。”
他的这番话，对于骤然沉默的赫露依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一种解围。
伊尔迷望向赫露依的那一眼，像是在说“你会需要我的”，又像是在说“我们才是真的家人”。
“啊！我听赫露依提到过你！”希斯也特别捧场，“虽然一般都在说……呃……”
你的坏话。
希斯支支吾吾起来，倒是伊尔迷特别高兴，一时之间竟显得尤为善解人意：“啊我知道的。赫露依对我的要求会比较高，她果然最喜欢我。”
希斯更尴尬地笑了，憋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你们确实也很像啦……在很有自信方面！”
伊尔迷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当然。毕竟我们都是揍敌客。”
希斯的表情显然绷不住了，她慌慌张张地说着：“对了，你们想不想去后台看看！我带你们去吧！”，就率先走在了最前。
伊尔迷紧跟其后，赫露依看了一眼没有跟上的西索，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量：“你应当确保希斯不会被伊尔迷操纵。”
“那种事情，即便是和想要保护的对象一刻都不分开，也不能确保吧？”西索笑了，“怎么看都是西莉亚太过紧张了？”
“因为做不到，所以就不去做吗？”赫露依神色平静，“更何况，他是我们带到希斯面前的。”
西索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于是快步地跟了上去：“等等我～”
赫露依看着他们的背影，低着头，手中的呼叫机上还浮现着侠客的通知：“紧急集合。七日内速归。”，按灭屏幕后也跟了上去。
放在口袋里的手开始盲打：“已阅。七日后见。”
*
希斯所在的是一支室内乐队。
他们是一个四重奏，希斯是小提琴，旋律负责长笛，还有一个人负责大提琴和一个人负责钢琴，现在恰巧不在。
曾经赫露依误以为是情敌、后来以为可能会成为继女的旋律看到赫露依还很高
兴：“赫露依又来听我们的演出吗？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赫露依很满意旋律看到伊尔迷和西索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警惕，即使希斯已经向她介绍他们的身份。
西索作为她唯一的孩子，伊尔迷作为赫露依的弟弟和西索的朋友。
只有西索和伊尔迷的相互制衡还不够，赫露依有时候真的很希望麻烦的人物能够自行消消乐，她可以阻止好奇心旺盛的旅团同伴出现在希斯的面前，却没有办法真的让伊尔迷有些自知之明。
哪怕警告他也不会有用，就算是交换条件伊尔迷仍有可能撕毁协议……相比之下，赫露依相信旋律会比西索更尽心尽力。
“确实应当小心他们。”赫露依竖起食指用念写道，一点也没有搭理突然笑出声的西索和眨了眨眼的伊尔迷，她只是看着点了点头的旋律和有些茫然的希斯，心想后者怎么教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使用“凝”的意识！
正因如此，才会让人放心不下。
“我这次不会留下来看演出。”赫露依说，“我有事需要提前离开。”
“是旅团的事情吗？”伊尔迷歪头，手握成拳敲了一下掌心，“啊说起来，最近有一个流星街人被抓住的新闻很出名。”
说到这里他看向赫露依：“听说刚被抓住的时候这个杀死了高官政员的人本应该只是流浪汉，结果居然还拥有公民的身份，后来才发现这是某个城市市长借由‘难民收容政策’而偷偷颁布的，听说现在正在进一步追查这一系列的违法行为还有没有更多的漏网之鱼。”
“啊，我也有看到那个新闻，毕竟发生的地方离家里很近～但是，我看到的版本好像没那么详细～”西索也在一旁应道，知道更多的希斯立刻担忧地看着赫露依：“这是赫露依需要提前离开的理由吧？一切都还好吗？”
“……那是家里收集到的情报。”赫露依看着伊尔迷，立刻反应了过来，“我联系糜稽。”
“不行哦，据我所知，爸爸已经下了禁令。他一开始还想要紧急召回赫露依呢，多亏了我在其中周转——毕竟我很清楚，让赫露依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会不甘心。”伊尔迷替自己表功，“糜稽肯定不会像我一样，为了赫露依而违抗爸爸。”
虽然伊尔迷拉踩的意思非常明显，可哪怕赫露依没有看到能够听得出心音的旋律朝她点点头，她也很清楚……糜稽大概会怎么做。
作为家主的父亲下达的命令是绝对的，更别提席巴现在依旧有着赫露依无法追赶的实力，糜稽惧怕席巴只会更多。
……甚至以前在面对“糜稽想要由谁来‘照顾’”的时候，他也会选择伊尔迷而不是赫露依。
永远趋利避害的糜稽，知道怎么做会更改有利。
但揍敌客并不是赫露依唯一的情报来源。
“我会去确认情况。”赫露依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她现在更想知道库洛洛究竟是处在哪一步了，“之后有需要再联系你。”
她看向希斯，饱含歉意：“我先走了。”
希斯摇头：“演出总归会有的，而我也很关心流星街人的命运，如果有需要的话……”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说不定也很乐意来帮忙～”西索突然接上，但怎么都听起来更像“凑热闹”，“比如说我正好有一艘私人飞艇，既然揍敌客拒绝提供帮助，那现在西莉亚或许需要用到～”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赫露依侧目忍不住看了西索一眼，很想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有钱。
她都没买私人飞艇，虽然也是因为揍敌客有现成的，再加上这几年离家在外接的任务少了一点……不过能够被伊尔迷坦然承认的“朋友”，一定是伊尔迷的大主顾了。
西索在送别的时候，对“你怎么不去确保希斯安全”的赫露依说：“想要避免担心的话，解决掉伊尔迷才是最好的做法吧？虽然很棘手，但出其不意的话——”
“家人之间禁止互相残杀。”赫露依条件反射地回答，说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那像是一条必须遵守的铁律，和“规则”一样刻入了骨血。
西索还是那样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似离开了，结果还是被束缚了吗？真遗憾，我原本以为西莉亚会更有趣一点～”
“我并没有对伊尔迷抱有杀意，如果你想这么做……这次我不会帮你毁尸灭迹，但也不会特意出卖。”仍然想着“消消乐”的赫露依想了想，承诺道，“到时候我会照顾好希斯的。”
西索：……已经默认他做到之后会被揍敌客追杀，或者干脆被关起来坐牢了吧？
果然揍敌客都很会想呢。
“那么，在我和伊尔迷只能活下一个人的对决中，西莉亚会认为我是获胜的那个吗？”同样也很会想的西索选择挑选自己爱听的重点。
“你的念能力更扎实，还知道要出其不意偷袭，如果抢先手的话确实胜率会高出一些。”赫露依客观评价道，“但念能力者的对决也没有绝对，操作系更是防不胜防……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还急着走。”
她确实很担心现在的幻影旅团，按照现在的情况看，这意味着库洛洛他们努力了快六年的一切将毁于一旦。
流星街的拯救计划，难道就要因此夭折吗？
“脱离了鸟笼的小鸟，若是飞回折返，就只是自投罗网。”西索说着奇妙的比喻，“西莉亚就姑且把这个，当成是临行时来自……嗯，来自差一点的继子，对于多年前毁尸灭迹帮助的回馈吧～”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然后朝赫露依挥了挥手：“或者是对西莉亚眼光的肯定……总之，一路顺风～”
……西索原来是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么？
算了，就当不愧是希斯教出来的孩子好了，就是所谓的“忠告”一点也听不太懂。
还有，她也只是客观公正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该回去了。”赫露依仍然声音平静，她没有说告别，只是转身登上了飞艇。
——那是在那个被逮捕的流星街人在判决死刑之前，赫露依最后一次看见西索莫罗。
第109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零九天补救措施x共……
“我搞砸了。”库洛洛说。
这是他看到赫露依时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肩膀塌陷了一半，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抬起眼的时候满是疲惫。
他看起来肩膀上压着什么摇摇欲坠的大厦，即使是念能力者……也会被这样的重压给压垮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库洛洛简短地叙述着一切的始末，让流星街人拥有公民编号的计划已经实施了很久，而这一次会被捅破导火索的直接原因……是推行的时候，他们直接操作了另一个州的州长。
“……不应该和国家政府直接为敌。”赫露依立刻想起了在揍敌客学到的注意事项，“我们不主动干涉内政，并不是因为个体的官员值得惧怕，而是由国家凝聚的势力不容小觑。”
“所以这是我的失误。”穿着皮大衣的库洛洛闭着眼承认道，“急于求成，忘记了和执行者再三强调也缺乏警惕，以至于形势大好的时候……”
迷失了方向。
这就是为什么顺境比逆境更危险。
库洛洛没有办法向其他旅团成员承认自己的错误，而赫露依揍敌客却是例外。
她不是流星街人，也不曾和他们一起长大，也没有为他付出性命的觉悟。
可就是因为这样，库洛洛鲁西鲁可以不用在赫露依揍敌客面前无所不能。
而且，更重要的是赫露依和他的私人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她不会同情或者难过，更像是冷静的解决问题的机器。
就像现在。
“追究原因没有意义。”赫露依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肯
特尼亚已经被其他黑手党全面围攻，塔瓦娜正试图抢救出一些成员；飞坦窝金他们则负责通知目前所有得到临时身份的流星街人，并且确保他们不会被政府追踪逮捕；玛奇侠客派克他们还在调查那个被逮捕的人现在被关押的监狱，收集相关的法庭和法院情况，但是，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律师会愿意接下这个案子。”
“无论是政府施压授意，还是公众的民意观点……我猜你们不会有发表言论的平台。”
媒体也是国家的政治工具，不被承认存在的流星街几乎没有胜诉的可能，很清楚这一点的赫露依提问：“你们仍不打算放弃他吗？”
“他不能成为那个‘典型’。”库洛洛神色坚定，“况且，流星街人不会放弃同伴……如果连我们自己都放弃了，那还有谁会在乎？”
这也正是他成立幻影旅团的理由。
那个时候他们坚信要让萨拉莎成为最后的遗憾，纵使是力不能及，也应当是尝试后因实力不足而懊悔，而非从一开始就主动放弃。
赫露依不置可否。
断尾求生是最明智的做法，大部分人站在库洛洛的位置，估计都会选择更省时省力的多数派原则，只要给出一个还能过得去的理由（比如说档案室不小心走火，近二十年的档案变更毁于一旦），擦掉明面上的踪迹，只要舍弃少部分，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如果库洛洛从一开始就那么理智……他根本不应该想着去拯救流星街。
“你通知我集合。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揍敌客。我知道你们会有独特的渠道来源，我需要更多的情报。”库洛洛尤为直白，“虽然这并不应该是团员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这是你选择邀请我入团，并且一直会纵容我的最大理由。”赫露依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我很清楚。我在这四年旅团的融入，有你的诱导。”
无论是每一次赫露依提出想吃什么之类的任性会被库洛洛接受，还是就连旅团里面最为刺头的飞坦……都选择了接纳，赫露依的念能力很强，但更有价值的是她的身份。
“我会去的。作为这几年受到你照顾的交换。”赫露依应道，这是非常公平的交易，“不过我有个问题，伊尔迷是否联系过你了？”
“我也想过这个。”库洛洛坦然承认，“我并不希望我的团员有去无回，而在参与鸿门宴之前，我们应当做出一些准备。”
——就像上次赫露依，借此逃脱了基裘的控制，所做的准备。
*
揍敌客知道赫露依会联系的理由，赫露依知道揍敌客知道这一点。
在这场互烙千层饼的对决中，合适的演技，恰到好处的反应也是需要精心计算的。
赫露依不擅长演戏，但身为外援的库洛洛足够靠谱，他也不需要赫露依去表演。
赫露依只需要……放大某一方面的情绪，遵从库洛洛的方针，不会引起揍敌客的警惕就行了。
一切就像按部就班一样。
赫露依先联系了糜稽，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绝：“这是爸爸亲自吩咐，这份情报的安全等级是4——只有经过他批准确认才可以查阅。”
“……你没有办法绕开，是么？”换成是平常赫露依不会进一步地压力，而真的按照库洛洛提供的方法这么做的时候……赫露依发现，她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在意，“换成是我，我会在父亲面前偏向糜稽。”
这后面一部分已经是赫露依的自由发挥了，她早就不再完全遵守揍敌客的准则，“强者至上”之外，她更想被坚定地选择。
这样的心情和看到希斯和西索的亲昵反应有点像……或许基裘很可能会这么做，但那又不是赫露依想要的。而糜稽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赫露姐不会害怕父亲。”糜稽回答说，“而我和赫露姐……并不相像，也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甚至连伊路哥都……算了。”
赫露依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颤抖，但她听不出这其中具体的含义。
而她放弃了追问那份未说完的话，只是如计划一样地保持了冷静：“替我转接父亲。”
甚至在电话刚刚接通，席巴还没出声的时候，赫露依就抢先说道：“我当了四年旅团的成员。你也说过，父亲，‘幻影旅团’的价值值得投资。而现在，父亲是改变主意了么？”
“我当时说的是，你不会代表揍敌客。而且，你宣称你希望见证他们的结局，而不是完完全全作为一份子加入。你对揍敌客的忠诚应当在幻影旅团之上。这是作为家主的命令。”
席巴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放软：“但作为你的父亲，我需要确保你做出明智的决定——你不会和一艘注定要沉的船，一同坠入深海的对吧，赫露依？”
“那么，你更应该让我知道如今的状况。”赫露依说，“向我证明，父亲。向我证明这是一艘注定要沉的船。我希望您也能足够明智，不然我不得不选择和伊尔迷交易。”
她说：“那更会超出您的掌控，不是吗父亲？”
赫露依听见了漫长的沉默。
这也正是她会接受库洛洛指令的原因，赫露依想，他们幻影旅团的团长虽然不可能无所不能，但他每一次制定的计划都会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除了偶尔的时候赫露依能够靠清奇的脑回路让席巴无语破防，更多的时候她很少在父亲面前占据主导权。
“这听起来你像是在挑衅我的权威。”电话里传来席巴低低的笑声，“无论是为了你的情报，还是向我证明你现在的能力，我都需要你立刻返回。记住，不要带上多余的东西。”
“没错，赫露依。”甚至又传来了基裘的声音，但和更常见的歇斯底里不同，她现在显得优雅而又有条理，“我们家甚至没有一张完整的全家福……赫露依这次回来会愿意补上的，对吗？”
那是库洛洛不可能提前预知的对话，甚至耳麦里面他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提醒道：“对念能力者而言，最好不应当留下照片。”
赫露依也很清楚。
别的不说，甚至连“贪婪之岛”里面都有一张叫做“缘尽剪刀”的卡片，使用这把剪刀剪去相片，使用者会因此和照片上的所有人不再相见。
至于其他靠照片知道别人的念能力，靠照片完成操纵，靠照片完成诅咒都非常常见。
“……我知道了。”但赫露依回答道，这已经是这么多年以来，母亲提出的最为合理的请求，“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妈妈。”
第110章 快被饿死的第一百一十天揍敌客全家福……
揍敌客总是会有拍全家福的习惯。
奇犽曾经都说，在黑市上面一个成员一亿戒尼的照片售价，他要是哪天也想离家出走了完全可以把相片反手一卖，钱将轻轻松松到账。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是开玩笑的，可当时的赫露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你会被责令立刻回家遣返，收到最高惩戒的禁令。”
这个时候的赫露依总会让奇犽想到席巴，你知道对方没有生气，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恐惧，有着难以直视的威严。
被全家人（主要是母亲和大哥）一致认为最为叛逆的长姐，一年到头来都不见得会回家一次，却仍然保持着对揍敌客的维护。
奇怪的矛盾。
哪怕对长姐突如其来的回家感到高兴。可敏锐如奇犽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姐姐，真的只是因为要拍全家福而专门回来吗？
“赫露依！”而很显然“亚路嘉”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穿着红色的长裙，兴冲冲地跑到赫露依的面前，向她伸出手，“Ai！Ai！”
……这不是亚路嘉，是拿尼加出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要是被爸爸妈妈发现的话——
奇犽立刻也冲到了赫露依的身边。
“这是我们要举高高的暗号！”奇犽立刻就想出了一个能应付过去的谎言，“好了亚路嘉，比起和姐姐撒娇，还是来和哥哥……”
“是这样吗？”赫露依一只手一个，把“亚路嘉”和奇犽都抛到了半空中颠了颠，然后稳稳地接住了他们，以揍敌客训练出来的臂力甚至完全不用念，“还要再来吗？”
颠着颠着亚路嘉笑了起来，眼睛也从混沌一片的黑色变得黑白分明，他鼓着掌：“姐姐！姐姐好棒！”
奇犽松了口气，又一次下落的时候他在空中翻了个身自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别别扭扭地说：“我已经过了六岁的生日，不是小孩子了！”
亚路嘉歪了歪头：“那我也停下！要和哥哥一起！”
于是赫露依蹲下身，也放下了他。
“你明明还想玩吧？妹妹小了我一岁，当然还有当小孩子的特权！”
“但我最喜欢哥哥！所以要和哥哥一起！”
蹲下身的赫露依看着眼前两个比起说是吵架，更像是互相关心的弟弟：“……妹妹？”
她记得，亚路嘉在生理上是男性，至少刚出生的时候是。
“因为亚路嘉觉得自己是女孩子，所以应该用‘她’来称呼。”奇犽说明着，亚路嘉配合着严肃地点点头，从库洛洛那里听说过“LGBT的政治正确”的赫露依也应道：“我知道了。是妹妹。是她。”
赫露依盯着这个冲她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子。
亚路嘉和她很像但又有点不同，同时共存的两个意识，是因为亚路嘉本身的特异性，还是因为这是奇犽的愿望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看起来非常健康，营养充足地长大了。
想到这里，赫露依摸了摸奇犽的脑袋：“奇犽是个好哥哥，好好完成了我的拜托。亚路嘉被你照顾的很好。”
“就算姐姐不这么拜托我也会照做的！”奇犽嘴上这么说，却不经意地垫了垫脚尖，像是在赫露依的掌心蹭了蹭。
不拜托也会照做……这才是亚路嘉不会感到饥饿的理由吧？
赫露依浅浅地笑了，而这个时候基裘清了清嗓子：“好了，奇犽，亚路嘉。不要再闹你们姐姐了。”
“妈妈。”赫露依转过身，看见了换上了一身正装礼裙的基裘和站在基裘身侧穿着和服的柯特，柯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但当基裘拍了拍他的手，他还是乖乖叫到：“长姐。”
“柯特一直很想你。”基裘在一旁补充，“这孩子自从见到你之后就念念不忘，总是会追问你的故事，你寄回来的巧克力也说是你给的东西应该只有他有权处置，这么小就为了重要的事情而忤逆妈妈，不愧是和赫露依最像的孩子，就连这份勇气和冷酷都很棒吧？”
赫露依看得出基裘神色中的怀念。
但是……
“最像我的还是亚路嘉，她和我是一样的。当时妈妈怀着亚路嘉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奇犽听到这里的心再次一紧。
母亲对亚路嘉并不上心，他很清楚。
或许是因为亚路嘉的资质差到只有普通人的水准，那些揍敌客用来锻炼的关卡即使是最差的那档让亚路嘉训练也是死路一条，除了刚开始亚路嘉成为过母亲一段时间的洋娃娃，之后随着柯特的诞生，对母亲来说亚路嘉也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时候的亚路嘉没能留住姐姐。
亚路嘉受到了母亲的迁怒，她不想回忆起自己被赫露依“抛弃丢下”的事实；柯特是母亲的慰藉，承担了母亲对赫露依的思念。
奇犽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天资和实力，比起其他的孩子，父亲席巴无疑在奇犽身上花费了更多的心力，这减少了奇犽受到基裘的掌控和影响。
同样，哪怕是为了“奇犽能够更好地锻炼”，亚路嘉在这个仅有一点点温情的杀手家族也有着存在的意义。
“是吗？”但母亲的反应是预料之外的平静，“既然赫露依都这么说了……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连衣领都不知道要好好翻正？等下可是要拍全家福的。”
基裘走上前一步，现在的赫露依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母亲，她微微低着头，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任由母亲的手穿过自己的颈间：“……我以为你会要求我换上你喜欢的衣服，妈妈。”
“赫露依已经长大了，马上也就要十八岁了吧？”基裘叹息一声，替女儿一点点抚平了风衣上的褶皱，“我还是知道的……你并不喜欢繁复的裙子。既然是难得的全家福，那还是让你穿你喜欢的衣服……反正，现在的我已经管不动你啦。”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已经上年纪了，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也已经配不上赫露依了……我不再强求会和赫露依结婚，所以之后，赫露依经常回来好吗？”
听到这里的奇犽只觉得毛骨悚然。
选择退让的母亲……比高声尖叫、说什么都要得到的母亲可怕多了吧！！姐姐应当不至于就这样上当受骗——
“妈妈。我们就算结婚，也不会有孩子的。”赫露依纠正道，“而且。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重点是这个吗！！
奇犽在心底咆哮，看到同样表情蒙圈的柯特的时候找回了一点自信心，大哥还是那样一副“尽在掌握中”的面瘫脸，糜稽的表情也不太好，下意识地望向了席巴。
还在状况外的亚路嘉拉了拉奇犽的衣角：“哥哥，妈妈说要和姐姐结婚是怎么回事啊？妈妈不是已经和爸爸结婚了吗？”
奇犽：……
奇犽：“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应该问爸爸怎么想的吧？”
突然被所有的孩子盯上的席巴：……
他仍然保持着威严的家主形象：“差不多该确定拍照的站位了。”
确定拍摄的姿势就非常花费时间。
年龄较小的几个揍敌客碍于身高当然站在第一排的最前面，亚路嘉笑嘻嘻地拉住了奇犽的手，另一边的柯特也不甘示弱地紧紧贴着三哥；
作为母亲的基裘则坐在一把红木椅上，点名要求赫露依站在她的身后，按住椅子的把手；
伊尔迷则占据了另一侧，现在的他比赫露依还要高上半个头，为了今天的照相特意打理了自己的短发：“无论是按照年龄还是地位，我都最有站在赫露依身侧的资格。”
……以至于本应当离妻子最近的席巴只能站在赫露依的另一侧。
糜稽因为块头横向太大，和基裘一样充当起了中间一排，作为爷爷的桀诺补上了第二排的另一个空缺，就连三毛也出现在了这张照片上，趴在了画面的最右边。
赫露依盯着这张拍出来的全家福：“照片拍摄会带来风险，那么父亲，为什么这还是揍敌客的传统？”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而这更是为了留念。”席巴回答说，“而如果你真的想要规避风险，就应当暂且退出旅团，至少是这段时间。”
他叹了口气：“而不是现在都带着外人的窃听设备……在你右手的口袋里，对吗？”
赫露依摸了摸自己风衣的右边口袋，那里确实放着侠客改造后的“手机”。
如果说糜稽是黑客，擅长的是电脑软件程序的
部分；那从小生活在流星街，拆卸着几乎坏掉的电子元件的侠客，对硬件设备拥有着独属于他的天赋。
被这样轻易地发现了……只能说明一开始，揍敌客就已经有所预料。
“你说过要检验我的能力，父亲。而我们都担心战斗会导致身体受伤，影响到相片的拍摄会让妈妈不高兴。”赫露依说，“但现在的话，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好啊。”席巴很少这么外露他的高兴，“那就向我展示，现在的你究竟成长到了哪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