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热闹上众生平等,没有哪个修士可以免俗,在这件事情上,她们只会比凡人百姓更加八卦。
只不过众人反应不一。
江枫眠觉得这实在非礼勿视,有些不忍直视,主要是她怕黎烬安回神过后恼羞成怒,又不能对净亭道君和少宗主做什么,所以就把阴招都使在了她身上,比如把刚犯事的三个徒弟硬塞进她手里让她代为保管……
云流光满脸的镇定从容,仿佛完全没想过黎烬安刚才大义凛然的一番话就是为了糊弄她,好赶紧出来和谢怀雪亲香贴贴,要不然平时的极烬剑尊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至于一直奔赴在乐子第一线的净亭道君更不会去想隔壁的剑尊现在这是要拐走道宗的仙尊,她两只眼睛兴奋得都快变成油灯了,无比明亮地看着面前的登对璧人,饶有兴致地想着,隔壁最呆瓜的剑修终究还是被降伏了。
开窍以后,黎烬安投降的速度比她师傅还要快,根本没有丝毫的挣扎,生怕流露出一丝犹豫的迹象,谢怀雪就不要她了,就是那么的没出息。
银月和她的弟子对隔壁剑修还是太有吸引力,光是站在那里,就会招来眼巴巴的小剑修。
而更多的长老包括剑宗的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眼中更多的是震惊到瞳孔地震,反应过来以后,心情很是一致。
——不是吧,你们居然来真的!?
她们真的以为这俩人就是较劲说着玩玩呢,毕竟以极烬剑尊的胜负欲来说,为了不输给清霄仙尊,她咬咬牙答应下来什么离谱的要求都有可能。
这件事在黎烬安和谢怀雪还是个幼崽时就初现端倪,为了不让炽炘剑君说她没有小怀雪会吃饭,她硬是吃完了三大碗饭,然后哭唧唧地让银月元君给她揉揉胖肚子,美滋滋地喝着小怀雪喂到嘴边的水,美滋滋地看银月元君凶她师傅。
后来踏上修行之路,为了赢过隔壁,摆脱老二的名头,黎烬安这个毛病更加严重了。
所以说在清霄仙尊的事情上,极烬剑尊失去理智随时发疯的可能性极大,这个时候的极烬剑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在两人死对头关系深入人心时,旁人根本不会把黎烬安上次放出去的狠话放在心上。
谁知道!
谁知道这俩人玩真的啊!
以前极烬剑尊可没少说要吊死在清霄峰界碑的话,她们自然不会当真,她和清霄结契为道侣的事,她们更不会当真。
哪成想这对澜沧大陆皆知的宿敌竟然玩了一出瞒天过海和暗度陈仓,真的成了好事,打着打着就打成了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了。
不对!
之前两宗大比时,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都应下了净亭道君的姻缘结契之事,合着那时候就有了苗头,只不过她们不愿意相信罢了,以为那是两人刀光剑影的言语交锋,还在想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原来傻的人是她们啊!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除去震惊外,只剩下一个朴素的念头,之前吃的苦不算吃白食,吃得很有价值,不愧是剑尊,和清霄仙尊从宿敌一跃成为道侣,简直就是剑修的楷模!
炸了道宗的一个秘境算什么,想来就算是多炸几个,宗主和炽炘剑君也会夸炸得好,非常应景!
那可是清霄仙尊啊!
“亲啊,别把我们当外人。”净亭道君率先出声,兴致勃勃地说道,看那架势像是恨不得自己上手,把黎烬安和谢怀雪的脑袋按到一起去。
仍是觉得眼前这幅画面很割裂的众位长老缓缓转过头,目光发直地看向年龄不详但依旧活力满满的净亭道君。
以前她们觉得道君她老人家许是年岁上来了,爱乱点鸳鸯谱,做凡间那种两头传话,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媒人,哪知道还是她老人家世事洞明,火眼金睛,一嘴就说中了修真界最不可能成为道侣的道侣。
但只要是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热闹,怎么看不是看呢!
亲吧!
虽然这两个字没有被说出来,但她们已经用眼神表现出来了。
人害羞的时候其实自己就有感觉,面皮骤然发烫,热浪涌过来,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出会红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了黎烬安和谢怀雪这俩人肤色白皙细腻,脸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清晰地映衬出来。
往日里最是混不吝的黎烬安对上几十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脸色瞬间爆红,放在谢怀雪腰肢的双手放下来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非常僵硬。
黎烬安以前确实是不知脸皮为何物,可这并不包括急不可耐要和道侣亲亲时,被一群人强势围观!
她非常乐意让世人知晓她和谢怀雪的新关系,洗洗她们的老眼光,但她真的没有在长辈和同辈面前和道侣亲香的爱好!
真的没有这样的特殊癖好!
往常黎烬安脸上表情极为丰富,心里想什么就会完完全全地表现在脸上,轻佻不屑得意猖狂等等数不尽,非常好懂,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无需掩饰真实情绪,只有别人顺着她的份。
万般情绪中,她脸上唯独没有出现过害羞,当然也不会有勇士那么想不通地去撩拨她。
但现在她不用说话,那股羞恼的神蕴就已经活灵活现了。
而和她相反,平日里最是淡漠,情绪内敛锋芒不露的谢怀雪的脸上也敷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显然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好在黎烬安一张大红脸面无表情地挡在了谢怀雪身前,已然顾不上尊卑有序,翻了个很有灵性的白眼,在极度羞愤欲绝下阴阳怪气地说道:
“若是您们非得强人所难,喜欢看人亲……亲近,我不介意给您们送去上百幅避火图聊以慰藉,让你们好好看个够,省得您们为老不尊的时候内心寂寞,无处排遣空虚,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避火图又名春宫图。
虽然修士崇尚顺从自然和本心,不会刻意去压制私欲,自然也不会对这种事情谈之色变,畏之如虎,但也不会当成主流摆在台面上,她们修士哪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多修炼才是正道理。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甚至算不上暗讽,而是光明正大地说人坏话,甚至因为过于得恼羞成怒,扫射范围极其的广泛。
黎烬安但凡一张嘴,就把能得罪的都给得罪,不能得罪的也给得罪了。
舔一舔嘴,能把自己都毒得不轻。
众位道宗长老一脸的茫然:啊?谁?她们这群蔫巴巴的老帮菜吗?
这不太好吧。
她们有点小羞涩。
江枫眠对黎烬安投以敬佩到五体投地的目光,又用同样的目光注视净亭道君的背影,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么,谁不知道黎极烬黎剑尊炸毛跳脚的时候攻击力和行动力都极强?
小心她真的大张旗鼓地往各个长老的住处去送避火图,她们这些长老还怎么在弟子面前维持威严!
就没有黎烬安干不出来的事!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齐齐后退一步,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思。
草率了,剑尊就算超常发挥一回,化敌为友,把仙尊变成自己人,可她那张嘴危害程度过高,能把更多的人变成敌人。
黎烬安扬着脑袋,一副“早就看清你们的春心荡漾了,不用谢我”的模样,有理有据地说道:“弟子做春梦,你们做师傅师祖的可不能落下太多,得师门齐心,紧跟其后才是。”
净亭道君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个口不择言的死孩子,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小烬安啊,这就是你对我的孝心?”
这可真是孝死她了!
谈炽炘,看看你养的好徒弟!
黎烬安见她目露凶光,回想起自己说的话,莫名心虚一瞬,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反击道:“真巧啊,能在这么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偶遇诸位,道君,您说巧不巧?!”
“再者来说,先慈后有孝,这个道理您比我懂。”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绝对是净亭道君看热闹不嫌事大,仗着宗主身份故意带着一群人来围观小辈亲昵,为老不羞,臊不臊得慌!
除了沉睡的道尊,还有谁能那么精准地找到她们二人的方位?
难不成还能是道尊睡到一半,突然醒了要看徒孙辈的热闹么!
好在最后关头的时候谢怀雪把她脑袋拨开了,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她和谢怀雪还怎么在修真界混下去。
她是想把和谢怀雪的关系昭告天下,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净亭道君并不臊得慌,甚至都没有心虚气短的时候,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不是,这也太巧了,本座也匪夷所思。”
她身侧的云流光忍住咳嗽的冲动,假装没听见这话,做弟子的总不好说师傅的不是。
黎烬安死鱼眼地看着净亭道君。
心情平复后,谢怀雪从黎烬安身后站出,歉意地对着净亭道君行礼说道:“剑尊性子莽撞脾气急,常常心直口快,偶有不恰当之言并非恶意,是无心之言,还望道君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护吧,就护着吧!
不管是银月元君还是清霄仙尊,反正对极烬剑尊就一个态度,护短护到底,隔壁剑宗都没有她们这一脉那么过分。
净亭道君气笑了,她说要对黎烬安这个死孩子做什么了吗?
“本座怎么会和小烬安一般见识呢?她什么样子本座没见过,本座不过是想早点喝到你们二人的喜酒罢了,毕竟你惦记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先前还在屏住呼吸,听到这话立马倒吸冷气。
天道在上,竟是仙尊倒追的剑尊!
第82章 学习这门手艺。
这下就连江枫眠惊讶得不行,诧异地看向谢怀雪。
作为距离她俩最近,感触最深,甚至还暗恋过谢怀雪的人,江枫眠实在没想到竟是谢怀雪早早就惦记上黎烬安,她还以为是黎烬安先动心并动手动脚的呢。
她努力地回想从前,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反驳净亭道君的话。
不是她对黎烬安有意见,而是谢怀雪这人太静水流深,顶着那么一张冷淡脱俗的脸,最是冷寂清冽,结果说她早早就暗恋上了隔壁剑宗炽炘剑君家里暴躁闹腾得不行的祸祸头子?!
这对吗?
从年少时起就做两人中另类的传讯纸鹤,帮黎烬安向谢怀雪传递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而谢怀雪……还真没拒绝过。
好吧,这很对。
很多辈分大的长老恍然大悟的同时,还有种自家好孩子不是被隔壁家孩子带坏的,而是她们家孩子本来就喜欢隔壁家坏孩子的感觉。
和江枫眠一样,很多人开始回忆起从前的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
一个一身红衣风风火火,一个白衣出尘清淡雅致,一身红的那个见了天地去烦白衣服的,两眼一睁一闭就是要打架,要不是炼丹画符实在比不过,加上后来到了弟子代师出征的年纪,红得冒火的家伙还不知道搞出多少旁门左道和白衣服比试呢。
本以为清霄仙尊是为了顾全银月元君和极烬剑尊间的情义才对剑尊处处忍让,哪成想人家乐意得很,一点都不嫌烦,相反还欢喜极了。
换了一种新眼光再去回顾剑尊和仙尊的往事和经历,众位长老很难不怀疑她们打架的时候仙尊对剑尊从不放水的根本目的——若是仙尊输了,剑尊哪还能这般寸步不离,咋咋呼呼地跟在她身后!
长老们看看谢怀雪,再看看黎烬安,有人“嘶”了一声,觉得仙尊在过去一千年里太辛苦了,不仅得陪着打架,还得想尽办法让人开窍……
隔壁剑宗那群剑修有多木楞有多剑疯子,一言不合就开打,她们都是见识过的,谁还没遇见几个又虎又莽,讲不通人话的剑修呢。
能把剑修坏毛病集大成者的极烬剑尊哄成道侣,可以想象得出清霄仙尊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精力。
就算这样,仙尊还是合体期大圆满,距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从未耽误过修行和对大道的追求,期间还顺便收了三个徒弟,就是眼光有点不好,几个弟子各有各的烂。
说实话,长老们都开始佩服起仙尊了,她不成功谁成功啊!
黎烬安不害羞了,她抱臂斜睨看人,总觉得这群人的眼神很不礼貌。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净亭道君,她老人家为了乐子,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她撇撇嘴,全力反击道:“要说惦记啊,你们还记得我当日在两宗大比时讲的那个旧事吗?那个一身白衣道貌岸然之人惦记人家恩爱道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说出了‘加我一个怎么了,我不是来拆’……唔唔唔?唔唔唔!”
正要揭净亭道君老底呢,黎烬安说到一半发现她说不了话了,连忙瞪大双眼看向罪魁祸首。
说不过就禁言,玩不起!
不讲武德!!
别说她冤枉净亭道君,在场除了这位神人,还有谁能这么干!
净亭道君满脸的淡然,好整以暇地问道:“不错的故事,然后呢?怎么不继续讲了,本座对后续很好奇。”
黎烬安死鱼眼看她。
后续是什么,作为亲生经历者,她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装模作样地问出声!
而净亭道君身后的众位道宗长老发呆的发呆,走神的走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们这处鏖战正酣的战场,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好装聋作哑。
已知剑尊那日讲的旧事的主人公之一是她那一脉的剑修前辈,而今天又在互相揭老底中说出了这件事,意思就是说那个一身白衣,道貌岸然的人是道、道君……
剑尊现在的反应已经证实这件事情,还是那句话,除了道君她老人家谁还能如此旁若无人地捂剑尊的嘴不让她说话,虽然她们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而稍稍回想一下炽炘剑君以前经常往道宗哪个山峰跑,就知道炽炘剑君和净亭道君都属意的人是谁了——银月元君。
也就是说,炽炘剑君和银月元君曾经是情缘?!
这可是修真界的大新闻了,要知道这两位就和曾经的剑尊仙尊一般,乃是修真界上一代杰出的风流人物,只不过没有喊打喊杀罢了。
至于她们宗主是否说过这等炸裂的话……祖师在上,她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个热闹她们可不敢继续看下去。
黎烬安说不了话没关系,她选择可以用眼神说脏话。
——一群阿谀谄媚,无耻之辈!
欺剑修太甚!
别说其她长老了,就连江枫眠都错开了她的目光,净亭道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知道太上道宗就是在她手里才有了如今的煌煌威名,在澜沧大陆的地位名声达到顶峰。
毕竟上任宗主的道尊淡泊名利,宁静致远,一心向道,对争权夺利之事并不热衷,而净亭道君就不一样了,她真的又争又抢,早些年对内对外的行事作风都颇为独裁,也就这些年淡了下来,开始修养身心,脾气也好了不少。
所以说长老们是真的相信道君她老人家会干出这事!
谢怀雪拍拍黎烬安手背,加以安抚,又看向能和小辈闹脾气的道君,温声细语地替黎烬安致歉。
“道君宽宏,还望您不和她计较。”
黎烬安不舍得她向净亭道君道歉,鼓了鼓嘴巴,更气了。
谢怀雪牵上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净亭道君若无其事地解开了对黎烬安的禁言。
有些事真的没法说,她就算不给清霄仙尊面子,也得给银月元君的徒弟面子,谁叫银月陨落之前最后一封传讯就是让她照看好两个孩子还有谈炽炘呢。
因果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先前作了孽,现在就得偿还,堂堂净亭道君也不能免俗。
黎烬安终于能说话了,狠狠地喘了一大口气,对道君身后的一众人等怒目而视,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平复好心情,不让自己冲上去给道君来上一脚。
打又打不过,说又不能说!
哪有那么招人恨的长辈!
一生作恶多端的剑尊终于遇到了一个比她还罪孽深重的家伙,黎烬安只得暂时屈服,以待来日。
当然了,她知道这是自我安慰,但形势比人强,也只能这样了。
黎烬安忽然想到刚才净亭道君的话,得意洋洋地和谢怀雪十指相扣,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君说错了,是本尊对谢仙尊死缠烂打,爱慕惦记多年求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好在本尊用诚心打动了仙尊,垂怜于我,这才有你们看到的样子。”
“……”
江枫眠看了看周围人,就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了。
清霄仙尊是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人吗?真要是这样的话,江枫眠也不会暗恋那么久。
而且照这个逻辑来说,对仙尊死缠烂打的除了剑尊,还有魔族呢!
还有,剑尊所说的诚心,指的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吗?
要说对打架的诚心,那剑尊可太虔诚了。
想归想,她们自然不会这样说出来。
净亭道君都乐呵呵地应道:“如今得偿所愿,可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济,本座可是等着做你们结契的见证人。”
两人神色严肃地朝着她拱手行礼,齐声道:“是,晚辈定不负道君嘱托。”
待道君让她们起身后,黎烬安又笑嘻嘻地说话,“您放心,这个见证人的身份谁都抢不走,我师傅都不行,在撮合我俩上没人会比您更权威了。”
相比于将小辈放养任由她们自己做决定的炽炘剑君,净亭道君可不信奉无为而治那一套,她想要,她必须得到!
论得偿所愿这个词,还是净亭道君比较适合,一般人可没有她那么执着地撮合黎烬安和谢怀雪。
净亭道君笑着用手隔空点了点黎烬安,转身就走。
“去吧。”
黎烬安没亲成,也没了那个心情,顺嘴问道:“诸位长老去哪啊?”
云流光回道:“古生峰,看望受伤弟子。”
黎烬安和谢怀雪都沉默了。
云流光见状只能歉意地笑笑,朝她们拱了拱手。
待所有人走后,黎烬安龇牙咧嘴,表情狰狞地在原地气得转圈圈。
“我们现在在秉彝亭,和古生峰南辕北辙好不好!”黎烬安脸颊涨红,气极反笑,“一南一北,分属道宗的两端,她们是怎么巧到在这和咱们遇见的?”
谢怀雪牵住她的袖子,在气昏头的黎烬安讶然目光中,吻上她的嘴唇,学着过往她的样子含住唇瓣,便不往下了,改而求助似的抬眸看人。
虽然黎烬安气到忘记亲亲的事,但谢怀雪还是在很认真地履行承诺。
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某位剑尊过于的霸道,一直占据上风,没给过仙尊锻炼的机会,以至于仙尊亲上去,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世人皆知仙尊最好学,怎么就在这事上不行了呢?
还是学得不够专心,多亲几次就好了。
黎烬安可不能让仙尊出现那么明显的短板,边亲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仙尊可要跟着我好好学习这门手艺才是。”
“唔。”
谢怀雪不想理人,但被不满意的黎烬安轻轻咬了一口。
第83章 擅长奖励自己。
秉彝亭坐落于道宗东南角,春风绿叶、青石小径幽雅恬静,苔石林阴深,流水古桥夕,景色宜人。
再往深处走,便是道宗的观心崖。
少时黎烬安曾多次前来此处,对着观心崖叩问自己,平心静气,感悟心境,待到没有那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再提着剑找江枫眠,让她给谢怀雪传讯。
那时她就站在这里,像个小兽一般气得上蹿下跳,和如今一样满脑子想着谢怀雪,想着狠狠地咬谢怀雪一口。
现在,她终于是咬到了。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今日是个极好的天气,除去恼人的长辈和不愉快的经历,可以说得上是一场很完美的约会。
天光云影共徘徊,和煦温暖的日光下,两人拥吻,黎烬安虔诚地教导谢怀雪接吻这门学问。
唇分后,黎烬安深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舔唇回顾着方才美妙的好滋味,探头探脑地凑到整理衣衫的谢怀雪身边,得寸进尺地问道:
“人家有什么一字之师,我可是教会你该怎么亲我,你不得喊我一声黎师傅,要不然我怎么放心给你传授这门学问的窍门?”
她非常擅长奖励自己。
反正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不说白不说,万一谢怀雪就答应了呢,享福的不还是她么!
无本买卖最赚钱了!
黎烬安光是一想到谢怀雪喊她黎师傅,她的神魂都因为过度的愉悦而战栗,眼睛亮晶晶,餍足却又不那么满足地看着谢怀雪。
谢怀雪盈盈的眸光一动,看着黎烬安满怀期许的眼睛,温声喊道:“黎……”
黎烬安神情更加迫切,眼巴巴的,上半身前倾,若她真是只大猫,身后的尾巴怕是着急得要甩到天上去了。
“黎大侠。”
字正腔圆的三个字,音色清凌,隐约带着笑意,如玉石相撞,极为好听,却是伤透了黎烬安的心。
“谢夫子,你看,我都喊你了,礼尚往来,你也该喊我一声黎夫子。”黎烬安贼心不死,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她的底线很是灵活,只要结果达到,不拘泥于过程是怎样的。
谢怀雪不喊。
要是喊了,便是承认黎烬安是教导她亲吻的师傅……这也太羞人了。
可以想象得出,这声黎夫子喊出去以后,黎夫子得有多么的得意忘形和变本加厉,怕是天天不安生地让她这样喊她。
谢怀雪好整以暇地淡声说道:“我们也该去古生峰看望弟子了。”
黎烬安立马变脸,鼓了鼓嘴巴,垂头丧气,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明亮会说话的眼睛似是在问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莫要撒娇。”
黎烬安哼哼唧唧地正要说她才没有撒娇,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低语的喟叹。
“黎夫子。”
谢怀雪到底还是喊了,她终究还是拒绝不了黎烬安,只能让黎烬安得偿所愿。
在她这里,黎烬安总是有着高于一切的*特权。
……
到达古生峰的时候,黎烬安还是两眼发直,同手同脚,发梢下的耳尖蕴着一抹红晕。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在谢怀雪身边来到古生峰的,没有在御剑飞行的时候发生从剑上掉下来的低级失误,都是她意志足够强大的缘故。
要不然她怕是要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丢人三次,第一次是她的好徒弟们顾头不顾腚,用迷幻香气让两宗弟子集体做了春梦;第二次是要和道侣亲近的时候被一群长辈和同辈目光灼灼地围观;第三次也就是现在,差一点点就要继续丢脸了。
不敢想象,她们极烬峰以后的风评会变得多么的奇奇怪怪,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从又穷又横孤家寡人的剑修,到依旧又穷又横但满心不健康东西的剑修……
黎烬安悄咪咪地看了看面前谢怀雪的背影,观察谢怀雪是否和她一般害羞。
本来谢怀雪还有些羞意,但看到黎烬安一张若无其事但娇艳欲滴的脸时,哑然失笑,也就没有那么害羞了。
在调戏道侣上,黎烬安纯属就是又菜又爱玩,调戏过后反应比谢怀雪大多了,面红耳赤,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根本不敢直视谢怀雪的眼睛,像个踮起脚轻轻走路,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大猫。
饶是如此,她仍是乐此不疲。
“尹长老。”谢怀雪朝着古生峰峰主问好。
尹长老温和地点了点头,看着她和后面的黎烬安,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想说什么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除彼此外,谢怀雪性子冷淡,黎烬安为人不贴心,两人都没有问为何尹长老为何是这副姿态,给她台阶下。
还在尹长老自己倾诉欲就很强,不用别人搭话,她自己就愁眉苦脸地说话了,两根眉毛苦恼地搭在一起,极具喜感。
“两位尊上,你们也看到了,古生峰地处偏僻,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还都种满了灵植灵药,真的放不下那么多受伤弟子,真没必要每回都来我这参观一下,你们意下如何呢?”
从两宗大比到现在,她的古生峰就没有停下来过,两眼一睁就是给弟子疗伤,这次更厉害了,一下接收了三十名弟子,其中二十七名弟子都需要救治,旁边还有三个人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指指点点,比在自己家还要松弛自在。
本来一共是二十九名弟子一同前去孤山秘境的,毕竟钟绯没了,空出一个名额,但后来云流光觉得区区一个半妖,还没到有资格影响道宗弟子前往秘境历练的地步,便往下顺位加上了第三十一名的弟子。
很难说这位弟子的心情得复杂成什么样,从大喜到大悲的情绪起伏,一般人可承受不住……不对,这个又幸运又倒霉的弟子现在还在昏迷中,发表不了感言。
而尹长老的意思很简单,让黎烬安和谢怀雪管好自家徒弟,少放她们出来祸害人!
黎烬安不走心地说道:“下次一定,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话音刚落,极烬峰三个精力和火力都极为旺盛的小傻子出门就看见她们了,兴奋地跑过来,“师傅!师娘!”
她们三人都很激动,冲到她们面前才堪堪停下来,“师傅师娘,你们来看我们了吗?”
谭宴衣大为振奋,“是接我们走的吗?”
黎烬安疑惑地看向满脸疲惫的尹长老,眼中意思很明显——你克扣她们伙食还是怎么着她们了,要不然咋激动成这样?
尹长老古井无波地说道:“今天古生峰增加了几条规矩,不得私自挖掘灵植灵药烤了吃了、不得骚扰其她病人,更不准在她们脸上画王八并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不得骚扰峰内弟子,她们一心医道,不想找情缘!!”
到底谁折磨谁!
她的音调越说越高,到最后都破音了,把旁边站着的戚岭子和灵丘吓了一大跳,连忙离她远远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黎烬安正在和谢怀雪欣赏古生峰的风景,见她停下控诉,才不轻不重地对着老实下来的三人说道:“还不快给尹长老道歉?”
三人照做。
尹长老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放过我这个老人家吧。”
“放心,我会让她们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毕竟有多大本事就惹多大的祸,让师傅帮忙善后,算什么本事,现在走路摇摇晃晃的幼崽都不这样干了。”
她就差明说了,不要惹出超过自身能力的麻烦,自己搞不定,还得让她这个师傅出马。
三人低着头,表情都和她们生气的师傅一样,龇牙咧嘴的,就连戚岭子也不例外。
黎烬安这才对着尹长老说道:“劳烦你带我们去看看那些倒霉的弟子。”
尹长老带路,黎烬安和谢怀雪跟上,戚岭子三人也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进了木制小楼,黎烬安和谢怀雪可算知道为什么尹长老说地方不够用。
上下两层都是排排平躺着的弟子,都没地方下脚了,这些弟子躺得非常规矩,面容平和,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要是给她们盖上一层白布,那就真说不清楚了。
由此可以看出,尹长老在某些方面有着强迫性的习惯。
黎烬安已经可以做到不说话不传音,单靠眼神和谢怀雪沟通交流,各种使眼色让谢怀雪看地上好笑的弟子们。
谢怀雪无奈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尹长老带着她们上楼,说道:“仙尊弟子伤势最重,外伤已经痊愈,内伤还需要修养一段时日,就是……”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黎烬安一秒变正经,“就是怎么了?”
尹长老率先走上二楼,很有专业精神地解答道:“她们都处于梦魇之中,在梦中还是惊悸不断,偶尔浑身抽搐,额头满是冷汗,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我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们没有被种下灵识暗示。”
黎烬安没有专心听讲,还打扰旁边专心听讲的好学生,用手勾了勾谢怀雪的尾指。
谢怀雪抿唇,垂眸一笑。
黎烬安看着她清绝的侧颜出神,想法很朴素。
——道侣好美,想亲。
她们的小动作后面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戚岭子和灵丘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眼,谭宴衣正要和师姐师妹用眼神蛐蛐师傅师娘,就看到这俩人也是这个死样子,当即心如死灰地把头一歪,眼皮耷拉,眼睛无神,对她们极烬峰的未来彻底失去了信心。
剑修的骨气终究要在她这一代失传了。
三两步,就走到兰慈和宁烛风躺着的床前。
她们之所以会有特殊待遇,不是尹长老屈服于仙尊名声,而是方便把兰慈和宁烛风牢牢地捆绑在床上。
现在正是她们梦魇发作的时候,兰慈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黎烬安不在意地听了一耳朵,意识到听到的内容后,悚然一惊。
第84章 徒儿可以解释的
在上二楼之前,黎烬安不认为剩下的两个孽畜还能继续兴风作浪,毕竟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随随便便用点小计谋就算计到了孽畜,劈得她们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若是黎烬安再对她们如临大敌,那真的没必要,孽畜还不足以让她失了分寸。
极烬峰三个小傻子的计谋严密到丝丝入扣才让孽畜中计的吗?
才怪!
饶是黎烬安这个做师傅的,也没这个脸那么大言不惭地夸奖自家孩子,她又不是无脑夸孩子的人,她只会让傻徒弟少得瑟点,省得又闯祸让她收拾局面。
换句话说,三个小傻子在秘境中采用的报复计划根本都称不上是计谋二字,直白粗浅到她们仨看着跟没什么脑子一样,着重突出了一个莽字,敢想敢干,若不是玄而又玄的气运给她们托底,炸到谁还不一定呢。
从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戚岭子她们和孽畜在气运上是相互克制的关系,以前是敌强我弱,戚岭子百年都打败不了兰慈,光荣地从师傅手里继承到了百年老二的称呼,而戚岭子在擂台上反败为胜击溃兰慈后,攻守之势异也,变成了我强敌弱,孽畜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以前黎烬安忌惮的也不是孽畜,她们还没这么大的脸,她忌惮的不过是主角代表的深厚、牢不可破的气运,以及不知目的,还容易破防的天道,而现在完美的牢笼被人破开了一个大洞,气运倾泻而出。
剩下两个孽畜可以说是都不中用了,兰慈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阴毒狠辣的真面目,宁烛风在谢怀雪那里老底都不剩了,甚至知道的比宁烛风还要多。
至少宁烛风绝对不知道她是天魔族的棋子,不然的话,怕是魔心都要崩溃,自以为会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呢,只是个对付谢怀雪的小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弃子了。
她们再也无法迷惑谢怀雪,天书剧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所谓的天书主角,已然不足为惧。
于是孽畜在黎烬安这里和唱大戏的猴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她发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的东西最让人讨厌了。
孽畜的气运流失了,但天书赋予她们的身份和天资还在,甚至还多出许多天书中没有的东西,继续惹人厌烦地上蹿下跳,彰显存在感。
就比如现在兰慈嘴里无意识呢喃的东西。
“假、假、假,无需无需,浮图、图,我、我是是是凌虚,我是凌虚,我是凌虚……”
兰慈的呓语无序混乱,语气含糊不清,嘟嘟囔囔的,真的很像是做噩梦的人在说着口齿不清且无意义的梦话,没有什么聆听的必要。
旁边的宁烛风更是了,昏迷也不安分,在床上不断地挣扎,四肢抽搐,大汗淋漓,喊着什么不要过来。
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在骚扰古生峰上上下下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们这副鬼样子,还以为是她们被威力翻了无数倍的引雷阵法炸到梦中惊悸,噩梦连连,大仇得报之下很是得意,忘乎所以,并在古生峰那么快活地惹是生非。
唯有看过天书的黎烬安掀了掀眼皮,意味不明地挑眉一笑,从中提取到了有用的关键词。
命玄,浮屠谷,凌虚。
回道宗之前,黎烬安从谢怀雪口中得知宁烛风是天魔族棋子的隐秘,现在又发现兰慈不愧是孽畜主角,和她的小师妹一样,套了一层又一层的假面,背后还有大秘密。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若是告诉黎烬安,说前些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死两遍的钟绯其实还活着,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甚至钟绯的死鬼妖王母亲也复活了,率领兽潮一起攻打人族,她也不会觉得难以置信。
多大点事啊……
天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选气运之子的时候不知道擦亮眼睛吗?
等到孽畜成为了附骨之疽,又感到后悔,这个时候不觉得晚了么!
还一点本事都没有,光让她干活,这也就算了,不仅不支持她的工作,还兢兢业业地扯她后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黎烬安是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但是如果孽畜一直打不死,死了之后又复活、活了又牵扯出无数幕后黑手……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已经开始提前预支烦躁的情绪了,想一剑攮死这群鬼东西。
命玄,在天书后期乃是兰慈手下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此人从修真界一流宗门浮屠谷叛逃,成为兰慈的属下,为虎作伥,作恶多端,背地里将修真界当成自家后花园肆意地采摘,杀人越货都是家常便饭。
此人乃是兰慈手中最利的刀,指哪打哪,为兰慈攫取了无数资源财富,要不然兰慈一个全家被屠,血海深仇都报不了的孤儿,可没有底气和妖王钟绯、魔尊宁烛风相争相斗。
别看钟绯蠢兮兮的,其实她的家底最为丰厚,不仅手握大妖遗泽,中后期还拿到了妖王母亲的遗产,而宁烛风就更不用说了,弑父上位,坐稳魔尊的位子后,整个魔族都要受她的调遣。
要不用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兰慈心计再深,也追赶不上那么大的差距。
不过天书的描写不会如此直白赤裸,说什么死去的修士和势力都恶贯满盈,这么做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还将这一切归结于命玄的自作主张,以及对兰慈笨拙、不会表达的忠心上。
而凌虚是天书中兰慈后来的道号,那时候的兰慈可不是现在的倒霉样,人人称赞,光风霁月,从仙尊弟子摇身一变成了一方强者,至于命玄的叛逃对她来说算不上道德问题,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隔段时间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不稀奇。
再者说,这是浮屠谷和兰慈之间的私事,外人也无法谴责。
这些事情的共同点在于都是天书后期剧情,不该是现在的兰慈能知道的。
黎烬安最不希望看到的变故终究还是发生了——孽畜被她们极烬峰打压得太深,灰头土脸到毫无主角风范,触底反弹之下,开始反扑。
不过黎烬安自然是不后悔的,也不觉得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既然知晓敌人是谁,还放任自流,任由她们发展壮大,那才是蠢人干蠢事。
而且她们极烬峰的传统就是睚眦必报,让仇恨过夜,只能算是她们实力不够,需要加大强度练剑修行。
在黎烬安思索之际,谢怀雪眼眸沉静,抬手抚上她蹙起的眉心,似是要一并抚去她的愁绪。
“在想什么?”
“想你。”听到她的声音,黎烬安嘴比脑子快,极其顺口地答道。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飞快地看了一眼其她人。
很好,戚岭子三人挤在墙角自觉罚站,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仔细观察,像是非得从中感悟出什么金科玉律的大道理,不感悟出来决不罢休似的。
尹长老就没有这么刻苦钻研的精神了,她只是沧桑地背着手站在窗前,忧伤地眺望远方。
这下她不仅觉得她的古生峰脏了,她觉得自己也脏了,终归还是对邪恶势力的邪恶头子妥协,她再也不是那个想着救济天下人,对着师傅郑重许下誓言的单纯少年人,她现在多了一个给病人家属空出地方,好让她们旁若无人地亲昵说悄悄话的坏毛病!
师傅,徒儿对不起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啊!
尹长老会永远记得这沉痛的一天!
和谢怀雪对上目光的黎烬安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复又理直气壮起来,她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她就是为了摆脱天书剧情,改变她和谢怀雪的命运才那么费劲巴拉地想要搞死孽畜,这怎么不算是对谢怀雪的心心念念呢?
“你站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好想你。”
黎烬安撇撇嘴,凤眸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怀雪。
极烬剑尊是个很好懂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可她不擅长说软话,让她当众情感大爆发哭唧唧地撒娇服软,这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也就私下里在谢怀雪和炽炘剑君面前才会软和下来,在徒弟面前都不会说一些煽情的话。
而现在黎烬安就差哭唧唧地掉小珍珠,要姐姐哄她了。
谢怀雪指尖一动,清冷幽深的眸子扫了下因为过于震惊而偷偷望过来的四人。
四人的脑袋唰得一下就扭过去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偷听。
但意料之外,预料之中,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真是的,有话直说就是了,怎么还藏着掩着的,防谁呢!
谢怀雪眸光在触及黎烬安时柔和下来,传音道:“姐姐……每时每刻也在想你。”
黎烬安怔然一瞬,嘴巴在脑子反应之前就已经笑开了,然后顺从心意将谢怀雪紧紧地拥入怀中,心底那股烦闷的郁气瞬间溃散。
她现在精神得可以抽死几百个孽畜!
……算了,又不是什么好玩意,抽孽畜也没意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抱抱谢怀雪呢。
谢怀雪在靠近黎烬安,闻到满腔灼热和煦的气息时冁然而笑,亲了亲黎烬安的锐利的眉眼,再次淡声传音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在你我面前都不成气候,不值得你担心忧虑。”
黎烬安闻言松开谢怀雪,用力地叹了口气,没有传音,深沉地说出声:“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究竟付出了什么。”
戚岭子三人回忆起了她们师傅这么些年对清霄峰做的事,瞬间沉默下来,实在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要知道她们在秘境里搞引雷阵法的灵感就是来源于自家师傅啊!
师傅劈清霄峰,徒弟劈清霄峰弟子,这简直不要太正常了!
就在这时,一只看不懂眼色的纸鹤从站在窗前的尹长老头顶飞过,落到了谭宴衣的手里。
和黎烬安惯用的灵识纸鹤不同,这张纸鹤上附带了一段截下来的声音。
这很正常,像是和黎烬安传讯的人至少是长老级别的人,这点灵识消耗不算什么,但对戚岭子她们来说这点消耗可就大了,倒不如采用平替的办法——用灵力将一段话固化在纸鹤上。
这样做一点都不保险,但凡修为比传话的人高就能破解传音纸鹤,不过用来八卦就正好了。
谭宴衣显然和自家师傅有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手快过脑子,她不做思考,顺手就拆开了纸鹤。
“衣衣啊!惊天大消息!你师傅对清霄仙尊死缠烂打数万年!据说你师傅紧紧追在清霄仙尊身后和她打架不是想争第一,而是因爱生恨!你说说你怎么混的,拜入极烬峰那么久,怎么连那么明显的情意都看不出来,这样的话,你怎么做极烬峰第一、不对,第二找到道侣的剑修啊!”
这个声音一听就觉得她在感情上的阅历很丰富,很有说服力。
谭宴衣麻木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的师傅师娘、师姐师妹,哦,还有一个外人尹长老。
“……徒儿可以解释的!!”
第85章 不希望有人打搅
活了上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造谣到脸上,当着她们的面说坏话,黎烬安和谢怀雪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及。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她们脑子里,然后重新排列组合,这样她们才能确认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从在宗门大殿讨论戚岭子三人的罪行,到去秉彝亭亲近被围观,送去烦人的长辈同辈,再到现在来到古生峰……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黎烬安和谢怀雪的绯闻已经满天飞,然后猝不及防地传到了两位正主的面前。
还是传了无数手,经过无数人倾情加工过后的最终版本。
光听就能听得出来,她们想象力丰富,执行力极强,加上无与伦比的热情,倾尽全力为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风流韵事添砖加瓦。
估计她们就连对待自己的修炼,都不会如此的专注诚心了。
黎烬安眉心跳动,她抬手按了按,很难说出现在的心情是荒谬、无奈还是好笑。
她一直都知道世人对她和谢怀雪之间的关系有种狂热的追逐,甚至开赌局预测她们打架的输赢,实时播报她到底输给谢怀雪多少次……
不仅如此,还兴致勃勃地给戚岭子起外号叫百年老二,叫谭宴衣和灵丘十年老二,认为她们很有孝心地继承了师傅的“丰功伟绩”和针对清霄峰的宿命,不愧是千年老二的嫡传徒弟,一家子老二!
在今天之前,她坚定地觉得她们要不是脑子有病,要不就是闲得没事干,修为不怎么样,只能研究一些旁门左道。
不管这些人是有病还是闲得慌,都没有胆子跑到她们极烬峰之人面前说三道四,甚至讨论这些都得避着人,在私下里讨论,因为曾经黎烬安打架输得心烦时拿她们撒过气,捶着她们的脑袋,把她们镶进了地里……
可是黎烬安实在没想到她和谢怀雪脱离死对头的关系以后,她们的创作热情变得更加的火热了,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和谢怀雪一千年的针锋相对就变了个版本,成了因爱生恨!?
以前她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合着是不管她和谢怀雪是什么样,都得被编排喽?
黎烬安轻轻“呵”了一声。
手里还举着那只该死的纸鹤的谭宴衣应声抖了抖,求助的小眼神往戚岭子和灵丘飘过去,可惜她的师姐师妹更加立正站好了,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这脆弱的同门情,可以共死,但不能同生!
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谭宴衣设想过成为极烬峰第一个反叛的剑修——找到道侣,打破剑修只有本命剑当老婆的铁律,届时定能收获师门和宗门一众讶异的目光,光是想一想她都快乐得不行。
可惜事实如此残酷,她不仅不是第一个,连第二个都不是,只能会是最后一个……不对,她还没有找到道侣!
“衣衣啊,这位说你混得不怎么样的人是谁啊?”黎烬安轻飘飘地问道。
原话分明是在问她怎么混的,不是陈述她混得不怎么样!
谭宴衣敢怒不敢言,无比谄媚地笑道:“区区不才,正是徒儿的生身母亲,不过在徒儿心里师傅您对徒儿恩同再造,是徒儿最尊敬的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养恩大于生恩,您为我传道授业解惑,护我周全,教我道理,给了我第二个家,您才是对徒儿有大恩大德的母亲啊!”
“而师娘是您的道侣,那就是徒儿第二位需要孝顺的母亲!”
她决定先和她的生身母亲绝交一段时间,等危机解除了,再和母亲续上前缘,想来母亲是可以理解她的决定。
黎烬安缄默一瞬,决定甩锅,“京谷谭家教导族中子弟就是让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多认几个母亲?”
若真是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她不敢想象谭宴衣的族谱会变得多长。
孽畜作为天书主角,身世背景深厚又如何?她二徒弟可以不同凡响地为自己多认几个非生身母亲!
作为倒霉二徒弟的亲师傅,她坚决不承认这死样子是她教出来的!
“嘿嘿。”
谭宴衣无动于衷,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暗暗腹诽,您老人家都说了危险的时候,那当然要尽早地认怂了,难不成还等挨过揍之后再认怂吗?
根据谭宴衣丰富的闯祸经验来说,危急时刻先不要狡辩,容易火上浇油,而是应该努力唤醒师傅不存在的母爱,并需要快速讨好师娘,以此投其所好,最好获得师娘庇护,如此一来,师傅就不好惩罚她了。
她们这个家做主的人是谁,她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谭宴衣都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倾佩,完全可以出一本如何应对暴怒的极烬剑尊的书,以供广大的、和她有共同话题的修士拯救自己的小命!
黎烬安勾唇一笑,在自家二徒弟惊恐起来的目光里,对着谢怀雪说道:“师娘觉得呢?”
谢怀雪垂眸思索几息,“留在这里,看守兰慈和宁烛风即可。”
黎烬安叹息一声,感慨说道:“你们师娘还是太心软了,不然的话,照你们偏听偏信,听风就是雨,还把谣言传到我们面前的样子,为师很难办啊。”
还在想为何师娘用的词是“看守”的谭宴衣闻言,立马抛弃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脑子,欢呼一声,“我们保证完成任务,不给师娘师傅添麻烦!”
她懂,两位长辈是想要私人空间,不希望有人打搅她们。
放心,她绝对不会辜负师傅对她的期待,让这两人感到她们极烬峰待客的热情!
被拖下水的戚岭子和灵丘齐齐行礼道:“徒儿谨遵师娘师傅教诲。”
谭宴衣心机地把师娘放在了师傅前面,戚岭子和灵丘只好将错就错,为她托底。
黎烬安懒得搭理她们的小聪明,围着兰慈和宁烛风的床转了一圈,目光怜悯地让她们强行安静下来,彻底昏死过去,带着几分慈爱地说道:“可怜的孩子,都不能睡个好觉。”
存在感几近与无的尹长老无言:……她俩为什么不能睡个好觉,你们极烬峰真的不知道原因么?
极烬家的弟子不过是小打小闹,极烬才是罪恶之源!
哦,还有个清霄任人唯亲。
任人唯亲的谢怀雪莞尔,对黎烬安传音说了些什么。
黎烬安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大度地装作没看见尹长老的眼神,认真地侧耳倾听。
从自家道侣那里听到了一堆话,黎烬安把谢怀雪简短的话翻译又理解了一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转述并扩充说道:
“孤山秘境造成的损失,剑宗和极烬峰义不容辞,不会推卸责任,自然也不会对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弟子没有表示,三个罪魁祸首接下来百年的月例将会平摊送给剩下的二十七名弟子,还望尹长老做个见证,届时她们苏醒以后,将补偿发放给她们。”
“啊?!!!”
谭宴衣垂死病中惊坐起,和戚岭子、灵丘一起呆呆地望着自家师傅,齐齐从神魂深处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声音。
再桀骜不驯的剑修听到扣月例这三个字都会沉痛不已,并在决斗和发疯中任选一个作为她们的反应,但显然在她们亲爱的师傅面前,一切不恰当的行为都会被镇压。
这下不仅谭宴衣不冷静了,连戚岭子和灵丘都无法镇定了,她们心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就地撒泼打滚,以表达她们的难过!
虽然未来百年的月例还没到她们手里,但是她们已经将其视之为她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不是要她们的命,可是放血割肉啊!
就在她们三人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抱住师傅师娘大腿哭嚎的时候,听见师傅继续说道:“除了资源补偿以外,我觉得她们应该是很想亲自动手报仇,这也是应有之义,只不过人着实太多了些,她们三个不够分,不过可以在打架之前约定好赌注,她们输了就给些资源财货,赢了的话,你们三个就好好道歉,愿打愿挨。”
“尹长老觉得呢?”
尹长老觉得不怎么样,这里面又没有她的弟子,关她什么事,她只是个柔弱不问世事的医修,不想当裁判!
而且这真的不是极烬在伺机通过车轮战的方式历练自家徒弟吗?既锻炼了徒弟,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又消弭了孤山秘境一行可能产生的恶名,维持住了极烬峰摇摇欲坠的名声,可谓是一箭双雕!
还不用担心这些弟子师傅的反应,能和剑尊的徒弟切磋,师傅们只会比弟子答应得更快,资源到手还有消化不良的情况呢,可和同代第一切磋的机会可不多见。
而且的而且,这番话真的是极烬剑尊能说出来的吗?以剑尊的觉悟,难道不应该是赔个屁,不反过来抢劫都是她大度的姿态吗?
驭妻之道当真奥妙,能把一个狂徒剑疯子变成知礼温善的好人,太不可思议了。
她对清霄仙尊的佩服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想归想,尹长老还是忍气吞声地应下了这件事,“好,我会和玄玉真人一同负责此事。”
对不住了眠,看在她们师傅是好友的面子上,共沉沦吧!
旁边的戚岭子三人彻底疯狂,兴奋得眼珠子都快绿了,因为失而复得就是如此的美好!
将要失去的血肉又回来了!
她们要捶死另外二十七个人!
黎烬安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捣鼓一会,然后当着戚岭子三人的面,听着她们急促的呼吸,递给尹长老二十七个储物袋。
第86章 怎么办啊姐姐。
没被富养过也没被穷养过,就是兜里一直没有富裕过的极烬峰三人对百年的月例没有太大的概念,她们痛苦只是因为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落入别人的口袋,以及不能承受接下来百年都是个穷鬼的事实,毕竟她们剑修不抢别人的东西都算她们良善了。
直到她们打开了一个准备作为歉礼送给二十七名弟子的储物袋后,看着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灵石丹药,她们彻底变态了,要不是尹长老在旁边大呼小叫,勒令不准对病人出手,她们仨绝对能把别人强制弄醒,谭宴衣跃跃欲试的小手已经捏住了那位候补的第三十一名的鼻子……
戚岭子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师傅的阳谋,就是奔着让她们吃教训来的。
可是没办法,这个当她们上得心甘情愿,并由衷地感到了后悔,早知如此,她们就精准地针对兰慈和宁烛风了,不然的话,她们损失也不会这般惨重。
这下好了,她们自己身上的符箓丹药挥霍一空,未来百年的月例还得通过打架才能赎回来,这买卖也太亏了!
在三人的催促下,尹长老把不情不愿的江枫眠叫过来,带领古生峰全体医修对受伤弟子全力施救。
二十五名弟子陆陆续续醒来,懵圈地接过储物袋,听着两位长老在耳畔解释的声音,回过神后,眼睛猩红,面容扭曲,嗷嗷叫着贼人受死,就朝着极烬峰三人冲了上去。
特别是戚岭子谭宴衣灵丘的同门剑修,她们已经抽出了本命剑,誓要攮死这三个毫无同门情谊的狗东西!
“等等!等等!一个一个来!排队啊!懂不懂规矩啊!”谭宴衣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灵活地到处跳跃,随手拉了个倒霉蛋做她的肉盾。
在极致的愤怒下,二十五名受害者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管她们的师傅师娘是谁,只想和这三个狗德行同归于尽,以泄心头之愤。
她们不知道她们集体做春梦的样子被留影石记录下来,并被两宗长老仔细反复地观看,饶是如此,孤山秘境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们羞愤欲绝。
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未在修真界扬名,甚至都算不上初出茅庐,就先有了如此沉重的黑历史,搁谁谁不疯啊。
只要想到以后有人指着她们说,那就是当初在孤山秘*境不知羞做春梦之人……
有人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极烬峰贼人快快受死!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直到极烬峰三人机灵地跑到了江枫眠身后躲着,好声好气地和她们讲道理——打架可以,一起上真的不行!
大家慢慢冷静下来,然后看着玄玉真人身后探头探脑的三人,露出了狞笑。
在仇恨和抠门的鼓动下,受害者和加害者双向奔赴,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大战,道宗的演武场和擂台日夜不息,就没空下来过。
负责做裁判的长老就没有离开过擂台,有时候还得维持一下秩序,要不然就会发生二十多个人群殴三个人的恶性事件。
极烬峰三人有输有赢,在高强度的车轮战和压力之下,潜力被无限开发,实力噌噌噌地飞速上涨着,再也没了当初划水划到四刻钟就结束战斗、风风光光回家的从容。
以前在师傅出门的时候随便糊弄,现在好了,师娘帮师傅报仇,她们的生活变得水深火热起来了。
是的,她们早就看透了这个法子不是师傅想出来的,而是师娘的想法了,她们还不了解自家师傅嘛!
在弟子们打得火热的时候,黎烬安和谢怀雪放出神识围观,旁边站满了其她长老的神识,就连尹长老和江枫眠人在演武场,却还是分出神识加入其中,仗着弟子看不见,并就对她们指指点点,说这才是真的两宗大比,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黎烬安满意至极地看着那么热闹的战况,满是感慨地说道:“多么活泼的少年人,相信经过了这件事,她们的感情会变得无比坚固,真为她们感到高兴。”
谢怀雪自然不会拆她的台,满脸认真,轻轻应了一声,“嗯。”
黎烬安觉得自家道侣当真是可爱,特别是在该敷衍的地方一点都不敷衍,比谁都郑重其事,不管她说的话有多么的离谱,都能深信不疑,一本正经地应承下来。
可爱,想亲。
天道放着清霄仙尊这般光华高洁之人不用,而选了仨个奇形怪状,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做气运之子,着实没眼光。
不过没关系,极烬剑尊可以欣赏清霄仙尊每一处可爱的地方,暗暗磨牙,在心底翻来覆去地感叹谢怀雪,并铭记于心,作为她独家珍藏的小秘密。
她正了正神色,深沉说道:“我们得去追查一下到底是谁散播你我的谣言,简直胆大包天!”
在其她长老神识的目送中,黎烬安拉着谢怀雪离开了。
身体力行散播谣言的诸位长老:……这不是巧了吗!
外人可没有她们这些亲身经历之人了解黎烬安和谢怀雪的过往,要不是她们过度解读并改编两人的往事,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结为道侣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快地传遍修真界,就连京谷域的谭家都知道了,甚至还向谭宴衣求证真实性。
她们安静一瞬,眼神飘忽,若无其事地彼此对视,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立马明白别人也和自己干了一样的事,瞬间放松下来。
团伙作案,法不责众。
若是被剑尊发现,报出同僚的名字就是了。
回到清霄峰的黎烬安却没有急着去追究这件事,不就是被编排到面前么。
谭宴衣的生身母亲给她传讯的纸鹤只能放一段话的缘故,说的并不完整,还落后了,现在已经衍生出了无数版本。
说她对谢怀雪死缠烂打数万年,什么打架什么第一什么宿敌都是幌子和借口,都是因为谢怀雪拒绝了她,所以因爱生恨,对谢怀雪紧追不舍,不允许除她以外的人靠近谢怀雪,还有乱七八糟的霸道剑修狠狠爱的鬼东西……
听说以她们为原型的话本子已经在加班加点地写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面世,极大地丰富了修士的精神世界。
这让黎烬安瞬间回忆起了天书癫狂的书名——《逆徒犯上,清冷师尊逃不掉》。
还有堆砌到一起的四字标签:仙侠修真/天之骄子/强取豪夺/近水楼台/虐恋情深……
脏东西!
她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起来,光是想一想就被气得咬牙切齿。
若是真有人胡编乱造把她们的事写成了话本子,那就不要怪她仗着身份地位把这些话本子列为禁书了!
黎烬安哼唧一声倒在谢怀雪肩膀上,鼓了鼓嘴巴,愤愤不平地对着道侣撒娇。
“什么叫死缠烂打?我那分明是和你切磋剑术,共同进步!你都没说我,凭什么她们对我说三道四?我是不要近来脾气变好了,她们才这样肆无忌怛地欺负到我头上!”
“还说我对你因爱生恨,我们一直都互相爱着好不好,就是、就是……以前表达爱的方式和旁人不太一样罢了,煮酒青梅打打闹闹才正常嘛,这群人不仅闲得慌,还少见多怪!”
“紧追不舍,不允许你身边有别人?一派胡言,哼!用词这般恶毒,果真是居心不良,在恶意诋毁我!”
“而且这个数万年她们是怎么得出来的?咱俩的年纪加在一起都没有万年啊!她们怎么不说我打娘胎里就相中你了呢,这群闲人一张嘴都能给魔尊和妖王说个媒,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和道君私下里有联系。”
“到底是她们懂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还是我懂啊!?”
不管怎么样,黎烬安都能找到反驳的角度,说破了天,都是她最委屈,需要道侣安慰。
谢怀雪失笑不已,捏了捏黎烬安的脸颊,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柔声说道:“我们烬安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姐姐好心疼,要姐姐亲亲吗?”
“要!可我还是很心痛怎么办,我都被她们编排诋毁成了霸道剑修,我会不会被别的剑修笑话……”黎烬安欲言又止。
她们剑修的霸道是狠狠爱的霸道么?这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好不好!
本来黎烬安对自己可以让小儿止啼的凶残名声感到很满意,现在呢,变得奇奇怪怪,像是加了一坨粉嫩、黏黏糊糊的东西,怪恶心巴拉的。
以后出门在外需要介绍她的时候,万一说她就是那个对清霄仙尊霸道狠狠爱的极烬剑尊怎么办?
她还没活一万年,但说不定会被笑话到万年之后。
“那尊上要如何?”
黎烬安凤眸眯了眯,图穷匕见,在谢怀雪耳边低声说道:“怎么办啊姐姐,我的心好难受,你要不要揉一揉……它?”
洞府骤然静下来,身边人不再说话,唯有两人失了频率的呼吸声。
黎烬安红着耳尖去看谢怀雪,只见瓷白冷玉的面皮上像是用笔墨晕染了红色颜料一般,绮丽旖旎,沉静的眉眼此刻柔媚动人。
是个不同于往日的谢怀雪。
“咳咳。”
黎烬安本来就忍着羞意说的这话,现在看到谢怀雪这个反应,她简直坐立难安,觉得清霄峰冷冽的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让她忍不住大口喘息,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和羞赧。
“不要的话就算……”
“要。”谢怀雪没去看她,低声说道。
“哦……你不动,是想着我拿起你的手放到我的心口上吗?”
第87章 给我师傅名分吗
往常直来直去的极烬剑尊也搞起了虚假宣传这一套。
她常说谢怀雪和道宗的人心眼子多到可以论斤卖,坑死人不偿命,受害者还得反过来感激她们,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喜欢和道宗的心眼子玩耍,说这话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心眼子,和心眼子们格格不入,所以气哼哼地占据制高点指责她们。
可惜人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现在她也学会了在谢怀雪面前耍小心机。
她说的揉一揉真的就是隔着衣服揉了一下,甚至还因为谢怀雪动作太轻太慢而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在招待过谢怀雪以后,黎烬安立马反客为主扣住谢怀雪的手,将人按在身下,顷刻间便落下密密麻麻的细吻。
嘴唇、耳垂、脖子……一路向下。
她急促地亲着,恨不得将谢怀雪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再将自己重塑,构建出一个崭新的黎烬安。
黎烬安从来都不是温吞的人,她的吻和她这个人一样色彩鲜明,霸道强势,不留一丝空隙地掠夺走谢怀雪所有的呼吸,不给谢怀雪挣扎的余地,只能被动承受她的吻。
换气的空隙,黎烬安在谢怀雪耳边笑着说道:“礼尚往来,该换仙尊招待本尊了,想来仙尊不会不认账,那本尊就不客气了。”
她根本没有给谢怀雪说话的时间,就又亲了过去。
灵活的指尖已经拨开了谢怀雪的白袍,向纯白里衣探去。
“唔……”谢怀雪带着水汽雾蒙蒙的眼神落在黎烬安的发顶,回应的声音,像是拒绝又似是答应。
黎烬安满意地咬了咬谢怀雪的唇,做了刚才谢怀雪对她做的事情。
手指触碰到软绵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手感,她下意识地揉捏一下。
身下的谢怀雪嘴角克制不住地溢出一丝呻//吟,难耐地偏过头去,不去看身上发愣的道侣。
铺天盖地的快//感和极致的欢愉向黎烬安袭来,她的神魂在剧烈颤抖,她咬紧牙关,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忍下那种让她灵魂出窍的战栗。
作为剑修,黎烬安最擅长的就是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欲望,从前她的欲望是赢过谢怀雪,为此她可以千年如一日地追在谢怀雪身后跑,晨兴夜寐地苦修练剑,一次次的失败并没有打压她的信心和积极性,只是这股欲望愈发浓重,积压在心底,不得释放。
而在互通心意过后,这股蓬勃的欲望没有消散,却是快速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变。
——她馋谢怀雪。
可是三界山亲了那么多次,黎烬安还是不满足,总觉得怎么都亲不够,明明上一秒才离开谢怀雪的嘴唇,下一秒看见谢怀雪的眼睛时又想凑过去了。
时不时的咬人也不过是这股欲望没有得到很好疏解的副作用。
她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渴求着自己专属的救命良药,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谢怀雪身上。
可现在她心中关押欲望的牢笼打开了一个口子,满得要溢出来的欲望流了出去,心里为之一轻,而后这股轻松又化作为自己疏解欲望的急迫。
看到双手已经攀附到自己脖子上的谢怀雪,黎烬安无师自通地想到了更好治病的法子。
“姐姐,要亲亲吗?”黎烬安居高临下地把这句话还给了谢怀雪,又自问自答地说道,“我知道姐姐肯定想烬安亲亲你的。”
她低头,虔诚地对着那处软绵亲了上去,还满含笑意地抬眸看了一眼谢怀雪。
不管亲什么,黎烬安都是那老一套。
先衔在嘴里,轻轻地咬一咬、舔一舔,慢悠悠地碾磨着,像是幼童好容易吃到饴糖一样仔细品尝,等谢怀雪适应了这个节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地吻过去,由外到里,一次吃个够本才行。
“……黎烬安!”
黎烬安抬头,咧着亮晶晶的嘴巴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家道侣,无辜问道:怎么了姐姐,是烬安把你吃痛了吗?”
“……你莫要说话了。”谢怀雪闭上羞恼的眸子,选择不搭理这人,却忘记了她此刻衣衫半褪,以及满是情态的脸。
丝毫没有威慑力,倒像是情缘间带着撒娇意味的呢喃低语。
看着这样的谢怀雪,黎烬安心中成就感达到了顶峰,眨了眨眼睛,恍惚间有所明悟,极烬剑尊终究还是战胜了清霄仙尊,不过这种胜利的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千年老二又如何,在千年第一这里照样可以翻身成为人上人!
黎烬安快乐且骄傲地扬了扬头,欢呼一声,拿脸使劲去蹭谢怀雪,更像是个标记地点的大猫了。
她很听话,不让说话就不说话,专注地吃着她的饴糖。
……
师傅勤勤恳恳的同时,徒弟也没闲着,在演武场上拼命挥洒汗水,不是在揍人就是在挨揍的路上,喘口气的时候还得回古生峰看守兰慈和宁烛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忙碌且生无可恋,没有奔头。
直到戚岭子三人和另外二十五人摆列组合都打过了一场,这两人还未苏醒,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倒是不说梦话不挣扎了,睡得十分安详,非常让人怀疑是不是尹长老医术过于的高超,以至于把她俩给治死了。
看得谭宴衣恶向胆边生,想做点不道德的事情,可惜被心里还有那么点医德的尹长老制止了。
作为一名医修,尹长老能做的也就是不把自己的古生峰变成战场,当然了,如果戚岭子三人愿意把兰慈和宁烛风抬走的话,她还是很乐意的。
那样的话,出了古生峰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也不需要为之负责。
这时候戚岭子谭宴衣灵丘三人反倒精明起来,坚定说师娘给她们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看守兰慈和宁烛风,她们不敢自作主张。
毕竟把人弄回去倒是可以趁人病要人命,可也是烦到了师傅师娘,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她们了。
再者而言,等兰慈和宁烛风醒了之后有的是打击报复的机会。
经历了那么多高强度的战斗,三人的实力比进入孤山秘境之前更上一层楼,戚岭子突破金丹大圆满,随时都能突破元婴期,谭宴衣是筑基圆满,灵丘也到了筑基后期,战力更不要说,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以一敌三都是小事。
许是察觉到了她们三人的恶念,兰慈和宁烛风就是死活都醒不过来,搞得尹长老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疑虑。
不应该啊。
外伤内伤都好了,也没中毒中蛊,识海更是完好无损,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若不是有医修不能无故闯进别人的识海里的规矩在,她真想给兰慈和宁烛风开颅,看看她俩到底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多的觉呢!
谭宴衣觉得尹长老比她也好不到哪去,下手狠多了,至少她就想不到进到别人的脑子里做客。
这段时间和谭宴衣成了忘年交的尹长老觉得这死孩子和她师傅一样讨人嫌,很没长老形象地和谭宴衣拌嘴,吵着吵着就收到了少宗主派弟子传来的信件。
谭宴衣不见外地问了一声,“老尹,咋了?”
在道宗混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剑宗的人,参与道宗的事务那叫一个丝滑自然,非常积极,距离彻底忘本就差一步——和她师傅一样找个情缘入赘道宗。
尹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意地指了指躺着的兰慈和宁烛风说道:“就她们那个半妖二师姐、二师妹的事有后续了。”
谭宴衣“哦”了一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发现兰慈和宁烛风一前一后睁开了眼睛,眼里并没有沉睡许久之人的迷茫混沌,只有无尽的阴冷瘆人。
光是看过去一眼,就仿佛隔空被毒蛇咬了一口。
不过谭宴衣并不怵她们,立马扭头对着尹长老大喊,“你快给她俩看看脑子,本来就脑子不好,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现在一觉睡醒,不会更恶毒了吧?可别脏了我师娘的清霄峰!”
兰慈和宁烛风二人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在谭宴衣再次嚷嚷之前收回了目光。
谭宴衣觉得她们不怀好心,加上戚岭子和灵丘还在演武场,她一个人有些气弱,连忙窜到尹长老身后。
“老尹你赶紧给她们看看,要是我师傅师娘举办结契大典的时候她俩还是这个样子,岂不是将咱们道宗剑宗两家的脸丢到了修真界面前!本来她们有个半妖师姐师妹就很丢人了,可不能再让她俩拖后腿!”
“结契大典?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这三连问不是兰慈和宁烛风问出声的,而是一头雾水的尹长老问出来的。
她平时是不爱参与道宗繁琐的事宜,但是也不至于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结契的事都不知道啊!
“啊?”谭宴衣看起来比她还震惊,脱口而出,“你们道宗不愿意给我师傅名分吗?”
她表情马上就要悲愤起来,好在尹长老及时打住了她。
“什么和什么啊!我问的是极烬和清霄确定什么时间举办结契大典了吗?”
“哦,这倒没有,不过早晚的事。”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
两人又开始拌嘴,呼吸指责,说起车轱辘话,没注意到兰慈和宁烛风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嘴角露出阴森但胜券在握的笑容。
而正从清霄峰出发前往宗门大殿路上的黎烬安和谢怀雪也在说起这件事。
黎烬安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地说道:“照我看了那么多话本子的经验,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夜长梦多这四个字,所以咱们抓紧时间结契成为真正的道侣吧!”
第88章 清剿墨蛟一族。
黎烬安自己做完了决定,还知道装模作样地问问谢怀雪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毕竟结契大典这种事情需要两个人一同出场,她一个人也结也不了契,天道不愿意见证,所以还是得告知谢怀雪一声。
万一到时候她出席结契大典了,谢怀雪没到场怎么办。
虽是疑问,但黎烬安眸中带着骄矜,像是根本没想过会有谢怀雪拒绝她的可能性。
谢怀雪自然不会拒绝她,清凌凌地应道:“好。”
黎烬安看她这般清冽冷淡的模样,就心痒痒手痒痒牙痒痒,反正哪哪都痒痒。
在榻上的时候谢怀雪可不是这个样子,眸中带着薄雾,整个人又香又软又甜,咬下去一口,唇齿生香,回味无穷……
光天化日之下,她已经满脑子不健康的东西了,眼神很有存在感地落在谢怀雪身上。
她无理取闹地想着,钟绯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妖物,有后续就后续了呗,区区一半妖,怎么还劳烦堂堂剑尊和仙尊呢,真不懂事,死都死得那么麻烦。
这种事情她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谢怀雪是钟绯的前师尊,她是当面实名举报钟绯是半妖的人,她们不出席才是怪事,云流光要是没告知她们两人,那才是真的失礼不懂事。
“专心飞行,莫要看我。”谢怀雪无奈说道。
黎烬安收回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好整以暇地目视前方,在心底嘿嘿一笑,私密传音道:“你是说不要白日宣淫么?”
“……”
谢怀雪一言不发。
黎烬安从道侣的沉默中知道了什么,终于安静下来。
她消停没一会,又驾驭着灼光剑凑到谢怀雪身边,贼兮兮地问道:“你说的好,是觉得尽快举办结契大典这件事好,还是觉得我好?”
“都好。”
“哪个更好?”
“你好。”谢怀雪言简意赅。
黎烬安大为震惊:“那你觉得和我结为道侣不好了吗?”
“……”
在谢怀雪愈发无可奈何的声音中,她们来到了宗门大殿。
黎烬安一甩衣袖,满脸正经地和谢怀雪迈步走进大殿,完全看不出她刚刚还在胡搅蛮缠。
可惜这点正经刚挂到脸上就维持不住了。
高座之上的净亭道君看她们并排走来,调侃着说道:“哟,这不是对清霄仙尊死缠烂打万年的极烬剑尊么?可算是得偿所愿,苦尽甘来了,真让我这个做长辈为你们感到欣慰。”
满场的长老都顺势看过来。
黎烬安抬起的脚顿了顿才落下。
又是死缠烂打这四个字!
这段时间她听这四个字早就听得腻歪了!
道君虽然爱做媒,但是想象力和口才都不如外面那群闲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道君使坏把她和谢怀雪当乐子看的理由。
黎烬安的脸立马垮下来了,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您老说笑了,我与清霄如何,外人不知,您还不知吗?”
净亭道君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又不是时时刻刻待在你们身边,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谢怀雪落座,抬眼向道君看去,平铺直叙,毫无起伏地说道:“剑尊并未对清霄死缠烂打,是清霄得偿所愿。”
长老们都在心里嘶了一声,下意识地翻译谢怀雪的话。
清霄仙尊的意思难道是道君只需要知道剑尊没有对她死缠烂打,是她先喜欢的剑尊就行了,至于别的,道君就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过以她们对道君的了解,道君可不见得会生气……
“好好好。”净亭道君朗声一笑,“我不说她,你别着急。”
黎烬安看了看自家道侣的神色,淡漠平和,听到这样的屁话,气息依旧平稳,未出现一丝的紊乱,所以道君是怎么把这样的谢怀雪和着急联系到一起去的?
真就是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的死活了是吧!
黎烬安克制住对净亭道君翻白眼的冲动,忍气吞声地问道:“不是说那半妖的事有后续了吗?怎么说?”
少宗主云流光看了一眼马上变得意兴阑珊的净亭道君,就知道需要她站出来的时候到了,遂温声地说道:“此前在剑尊和两位剑主的见证下,妖王墨麟之子化名钟绯,潜入道宗探取机密、欲行不轨一事被揭露出来,那半妖当场被处决,但遗留了不少问题需要解决。”
都快成道宗开会常驻吉祥物的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应声而笑,脸上的笑容笑出了很命苦的感觉,其实她们真的对道宗的事情不感兴趣,若是可以的话,她们现在就能马不停蹄地回剑宗。
明明出来没多少天,为何她们就是那么地想家呢!
黎烬安还在感慨云流光说话的艺术,这样一来,倒像是道宗早就发现钟绯身份不对,但引而不发,背地里调查钟绯底细和目的,再特定请了剑宗的人见证,将其格杀,以正太上道宗的煌煌威名。
如果这件事不是她一手策划并挑起的话,她说不定就信了。
而且从中就可以看出道宗对妖族有多厌恶,直接抹去了解云锦在里面的作用,估计是觉得一个大妖指认道宗里有个半妖弟子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听。
云流光没管其她当事人怎么想的,面色如常地放出惊雷,“当年主持开山门事宜的长老和弟子在问心镜前走了一遭,皆被发现识海里有一道黑褐色的痕迹,颜色已经很浅淡,用不了多久,颜色便能完全褪去。”
众人愕然,小声地讨论起来,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这可是太上道宗,澜沧大陆第一仙门,妖族和魔族的禁区,怎么就随随便便地被半妖算计那么久?
若不是极烬剑尊和她的大妖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钟绯,岂不是等这半妖成了气候都发现不了这件事!
有人忍不住问道:“有大妖帮其迷惑负责开山门的长老和弟子吗?”
黎烬安垂眸掩盖住眼里的讥讽,在天书可没有这一出,仨孽畜凭借着“过人”的气运可谓是顺风顺水,自然就不会交代她们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拜入道宗,而在现实里一切都需要逻辑的,在孽畜气运减弱之后,有些事情就藏不住了。
云流光点头:“经过查证,第一次被护宗大阵斩杀的神魂便是寄生在钟绯体内的大妖血牙,若无其她可能,便是血牙苏醒帮钟绯迷惑了长老弟子的神智。”
黎烬安露出了清澈的目光,低头问谢怀雪,“谁啊?”
她连修真界的人认不清,更不要说那些大妖,在她一视同仁的朴素看法中,大妖等同于灵石,妖丹最值钱,其次是精血、骨髓,再然后是血肉骨头什么的。
谢怀雪轻声为她解答疑惑,“血牙,活跃于七千年之前,传闻是毕方后裔,但未得到证实,唯一确定的便是其有一丝微弱的鲲鹏血脉,可以通过吞噬能量取得进益,曾在人界犯下滔天罪行,被其掳走吞噬的修士不计其数,最后被修真界众位前辈斩杀于三界山,从此失去踪迹,谁知……”
末了,她叹息一声,未尽之意不必多说就能明悟。
谁知道这狗东西没有死透,还躲在一个半妖的身上,跑到了太上道宗!
别人也竖起耳朵偷听,蹭道清霄仙尊对极烬剑尊的独家解说,并不是人人都像清霄仙尊一样博学,就比如在场的三个剑修都是文盲。
黎烬安没管别的,嗖得一下扭头看向主座上百无聊赖的净亭道君,张嘴就问,“道君,这个什么血牙和您同处一代,您知道它吗?”
净亭道君撩了撩眼皮,瞪她一眼,才说道:“最后一剑是我捅的,此獠算是死在我手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等黎烬安说什么,她又继续道:“不必担心血牙窃取道宗机密,先不说它能不能绕开本座的视线,当年本座最后杀它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剑上还涂抹了可以伤及神魂的小东西,便是假死脱身,几千年的时间也不够它修补神魂的。”
黎烬安呲牙,其她人表情也都很奇怪,心里想到什么都表现到脸上了。
——好凶残的人啊。
除了和银月元君、炽炘剑君的三角恋外,净亭道君的过往从未隐藏过,明明白白地在那放着,根本不惧任何争议和诋毁。
概括而来,只有四个字,以杀止杀。
她的发家史血腥又暴力,一度被人称之为修真界的暴君,甚至有传言净亭道君因为极度不认同道尊的理念,为了上位就把道尊搞死了,好独揽大权,让太上道宗以她的意志为尊……当然了,这都是被编造出来的假消息,时间根本对不上,道尊也不至于废物到被徒弟搞死。
简而言之,净亭道君在这方面堪称权威,立马说服了在场所有人。
黎烬安两条眉毛不安分地动着,道君说的视线,难不成是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放出神识在道宗里乱逛吧?
不好说出来或是传音,她就和谢怀雪作怪地挤眉弄眼。
这个小插曲过后,会议照常进行,钟绯、血牙、墨麟总归两个半的妖族的底细都被扒出来了,天书里有的,道宗查到了,天书里没有的,道宗也查到了,包括钟绯拜入道宗后做的那些隐晦的恶事,什么哪个弟子说了几句崇拜清霄仙尊、恨不得到清霄峰扫雪的话,就被钟绯暗地里排挤陷害。
黎烬安被迫又了解一遍钟绯,话是听在了耳朵里,识海仿佛被重创,威力大得像是重温天书。
还真是作恶者诡计多端,钟绯本就不是好东西,做坏事的一切前提就是她心怀恶意,还嘴脸丑恶地打着谢怀雪的名头,说自己是为了师尊……
不是扯起高洁者的大旗,就能掩盖她身上的肮脏。
她听着心烦,越听越生气,软骨头地倒在谢怀雪肩膀上,不用看都知道净亭道君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
“……太上道宗不容挑衅,三日后,清剿墨蛟一族。”云流光冷声说道。
若不是墨麟和血牙死得渣都不剩,道宗估计会把这两个大妖再杀一遍。
道宗不是那么好被愚弄的。
以前墨麟掀起兽潮,死在谢怀雪剑下的时候,兴风作浪的墨蛟一族就被杀了一回,这一次怕是不灭族不能平复道宗的杀意。
净亭道君对这点小场面不感兴趣,等她们说完过后,对着黎烬安说道:“刚才见你那么喜形于色地进来,是有什么好事吗?”
黎烬安懒得反驳她那不是喜形于色,而是端方严肃,只清声道:
“我们打算结为道侣,届时道君可要为我们做见证。”
第89章 未来发生的事。
在场的尹长老对还在演武场打生打死的谭宴衣感到了佩服,不愧是亲徒弟,人隔着那么远,都不用见面但就是知道她师傅在想什么,说结契就结契,一点都不带耽误的,生怕晚了一会,道侣就会飞走了似的。
其她人可不像她一样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难免感到惊讶,主要是在她们的感官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让人目不暇接。
从两宗大比净亭道君撮合两人,再到两宗弟子从秘境回来,两人亲密被围观,再到现在两宗弟子在演武场浴血奋战,两人就要结契为道侣了?
是,虽然很有可能在道君撮合她们两人之前,她们就已经好上了,但也没有好上太久,至少在收徒大典的时候极烬剑尊还在单方面针对清霄仙尊。
以极烬剑尊的演技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把打情骂俏演成针锋相对,在这一点上,大家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剑尊和仙尊还有她们的弟子,就非得和两宗大比杠上吗?
师傅们谈情说爱的进度严格跟随着两宗大比的赛程安排,弟子更是不甘示弱,在擂台上暴露真面目的,撑着一口气反败为胜的,被确认为半妖当场斩杀的,在秘境里搞风搞雨把其她弟子一网打尽集体做春梦,差点让剑宗和道宗断代的……
热闹得让人深恨自己就长了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一旦分神就会错过好多剧情。
祖师在上,极烬峰和清霄峰是她们师徒冬眠的地方吗?
出了极烬峰和清霄峰就使劲搞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给人喘口气的功夫。
反正不祸害自己家是吧?
不过她们看着抬起下巴的极烬剑尊和面容平静的清霄仙尊,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以极烬剑尊的耐性,着急举办结契大典,定下名分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能说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早早就培养好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一切都水到渠成。
毕竟能打上一千二百年还没打够的感情属实不多了。
江枫眠想的就有点多了,她在想到底是谁和她说的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比藏书阁里的古籍还要枯燥乏味,那么忘本的吗?
真好啊,这俩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就不用再过一手,让她这个中间人传话了!
江枫眠拒绝考虑这俩人以后出现吵架闹别扭的情况,没有这种可能性,她俩必须恩爱两不疑,要不然别*人的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表现出了高度的赞同和祝贺,一时之间,大殿上道喜祝愿声不绝于耳。
就连净亭道君都是笑眯眯的,没有继续为老不尊,破坏黎烬安和谢怀雪的好心情。
“修真界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结契大典自当是普天同庆。”
“是极是极。”
道宗长老已经在讨论哪天日子比较好,到时候要请哪方势力和大能前来观礼,要不要越过三界山,突袭一下魔族和妖族让它们也沾沾喜气……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是,这群道宗长老直接默认了在道宗举办剑尊和仙尊的结契大典?
修士结契可没有嫁娶和入赘一说,双方都是平等的,不看出身地位,相中的就是这个人,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是在剑宗举办!
都在环琅域,都是九大仙门,她们剑宗差哪了!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也顾不上势单力薄,积极加入讨论之中,为剑宗摇旗呐喊,在举办结契大典的地方问题上据理力争。
自家剑尊要和道侣结契了,结果是在道宗举行的,别说其她仙门特别是欠了账的神机门和回春谷,知道了会不会嘲笑剑宗,就说在宗主那一关也过不去啊。
净亭道君一句话解决掉她们的挣扎,对着春风得意的黎烬安说道:“之前在这里举办收徒大典的时候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难道你不想覆盖掉这些不愉快的记忆吗?”
黎烬安脸色瞬间变了。
潇湘剑主和钧行剑主在心里应声哀叹,知道剑宗没机会在修真界面前出这个大风头了,谁叫净亭道君她老人家那么老谋深算,会拿捏剑尊的心思!
就算剑宗宗主和炽炘剑君亲自来了,结果还是一样的,谁叫清霄仙尊三弟子的收徒大典不是在剑宗举办的呢!
果不其然,黎烬安和谢怀雪对视一眼,笑逐颜开地说道:“我天天待在道宗,说是半个道宗人也不为过,结契大典在道宗举办正合适。”
“再者说,我也不是小心眼之人,那点小事根本不值当我记挂,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就那么说定了,到时候结契大典就在道宗举行!”
大殿内一片鸦雀无声,不管是剑宗还是道宗的长老,众人在这一刻摒弃前嫌,心理活动达到了高度一致。
少来,你就是小心眼爱记仇!
怎么会有人这么认真地说着和事实相反的话,她不会对自己是个大度之人这件事深信不疑吧?
这怎么不算意志坚定呢!
谢怀雪适时出声说道:“届时就要麻烦道君和诸位长老,清霄和极烬不胜感激。”
黎烬安眯了眯眼睛去看别人,神情并不凶神恶煞,但眼中自带凶光,像是在寻找到底是谁那么大脸面等着她道侣感激呢。
“……仙尊说笑了,能为你们二位帮忙,我等亦是与有荣焉。”有长老打了个哈哈,糊弄几句。
“对了,别忘了通知你师傅一声。”净亭道君提醒道。
净亭道君说到炽炘剑君,难免让其她长老想起这两人和银月元君的三角恋,可惜那日互相揭短的时候极烬剑尊语焉不详,后面广为流传的全是剑尊和仙尊的八卦,关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一个字眼都没有传出来。
不过她们想多了,黎烬安也不知道三位长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记得那句至理名言。
这件事中很显然有不知名的力量下场,严格把控凡人修士的精神世界,不让她们的脑子里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像黎烬安说过她要仗着身份地位把那些写她和谢怀雪的书列为禁书一般,不讲武德,但很有用。
黎烬安没联想到三位君字辈的爱恨情仇,单纯地点头应是,并觉得道君也就现在有点长辈样子了。
正事和私事都结束以后,黎烬安和谢怀雪从宗门大殿出来以后就回了清霄峰,丝毫没有在外面逗留约会的打算,实在是上次的强势围观给黎烬安留下了心理阴影,生怕嘴还没贴到谢怀雪的唇上,扭头就能看见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眼神。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嘴巴贴嘴巴。
结束后,谢怀雪一副秉节持重的模样端坐看书,黎烬安毫无形象地斜躺在床上,给炽炘剑君和剑宗宗主送完传讯纸鹤,就撑着脑袋看谢怀雪翻书,眼睛长久地停在虚空某个点上。
她忽然想到净亭道君为了让她们在道宗举行结契大典而拐弯抹角说话时的那个表情,一瞬间有所明悟。
“道君让我们在这举办大典是为了让元君知晓你我结为道侣。”
本该是疑问的口吻,但黎烬安说得极为笃定。
谢怀雪正在翻页的书顿了顿,垂下眼睑,肯定了她的猜测,“师傅陨落之前曾和道君见过一面,或许说了要道君照看好我们的话,但是道君她……”
不好在背后说长辈的坏话,谢怀雪只好把话说到一半。
黎烬安默契接话:“道君她老人家将托孤强行理解为要把我和你撮合到一起,才算没有辜负元君的嘱托?”
谢怀雪莞尔:“对。”
虽然黎烬安和谢怀雪成就好事和道君的撮合做媒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她们得感谢她这种锲而不舍的坚持……?
感谢不了一点点,净亭道君不仅曲解银月元君的意思,还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小辈,不是好人!
“真好。”黎烬安打了个滚,枕着胳膊平躺在床上,快乐地说道,“元君若是看到此刻,怕是要狠狠夸我了。”
“嗯。”
黎烬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抱臂说道:“嗯有什么用,得有实际奖励才行。”
谢怀雪换了个音调:“嗯?”
黎烬安叉腰:“你先夸我十句,让我检验一下你的功力有没有退步。”
“……好。”
“不要答应得那么不情不愿!”黎烬安狐疑地看着她。
……
对于一个已死的半妖,绝大多数的道宗弟子是不感兴趣的,相比之下,她们更对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将要举行的结契大典,以及她们的过往、恩怨情仇更感兴趣,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到时候道宗会来那些风流人物。
而在道宗偏僻处,兰慈沉着脸布下结界,确保外界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以后,才看向一脸稚气但眼神阴暗的宁烛风。
“现在我们可以对对未来发生的事了,尊上。”
这声尊上,兰慈喊得极为的阴阳怪气,像是在说什么魔尊,也不过如此。
虽然用得上宁烛风,但兰慈显然不想给她好脸色。
“凌虚。”宁烛风轻轻念出兰慈以后的道号,直白地说道,“你要知道,一个已经没了脸皮的大弟子在师尊心里和半妖二弟子没有区别,所以何必那么着急呢?”
兰慈气极反笑:“你以为你自己什么好东西吗?魔、尊、大、人。”
自觉拥有了一部分未来记忆的宁烛风并不在意这位大师姐的气急败坏,凑近兰慈,低声说道:“我的真身在魔界,这不过是一缕分裂出来的神魂,就连钟绯都有两条命,可是大师姐,你死不起啊。”
第90章 尊上太妄自菲薄
在此之前,作为实力最强的清霄峰大师姐,兰慈在钟绯、宁烛风面前有压倒性的优势,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占据上风。
不仅因为兰慈拜入道宗百年,在此地经营许久,更因为她实力最强,在澜沧大陆三界中,唯有实力才能获得话语权。
就算兰慈暴露真面目为人所不齿,可她的修为不是假的,她依旧是清霄仙尊的首徒。
可若是把这百年时间无限拉长,再把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放入其中,就显得尤其的微不足道。
但凡活得久了,修为总能上去,更不要说“未来”的魔尊了。
在获得未来一部分记忆以后,兰慈和宁烛风的关系瞬间颠倒起来。
兰慈眼中满是怒火,须臾,冷静地反问道:“敢问魔尊,日后的你得偿所愿了吗?”
宁烛风那张稚嫩娇俏的脸骤然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兰慈看,杀意凛然。
兰慈却不怕她,仍是笑眯眯,极为嘲讽的模样。
在她看到的画面里,宁烛风确实是威风,弑父上位,一统魔界的魔尊,轻轻松松压制人族大能凌虚尊者和妖王钟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宁烛风可不是未来画面里那个魔尊,毕竟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在外说自己是魔尊,别人不仅不会生气,更不会觉得她背叛人族,只会觉得她脑壳有问题,癔症不轻,需要及时送去古生峰找尹长老就医,脑子里的病早看早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更何况未来的妖王钟绯死得渣渣都不剩下,足以可见未来也是可要改变的,以后的事情说不清。
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兰慈不觉得自己会再输给宁烛风一次。
兰慈继续说道:“魔尊得不到的东西,宁烛风就能得到了吗?”
宁烛风知道她说的是师尊。
在两人接收到的未来画面中,师尊被她们步步紧逼,已然孤立无援,没有从前作为清霄仙尊的高处不胜寒,可也不是任由她们摆布的木偶,更何况还有个受伤的净亭道君对她们虎视眈眈,拼着一身伤势也誓要将她们重创。
若不是净亭道君,她们对师尊的觊觎说不定已经成真了,或者在她们没有看到的未来里,她们早就铲除了净亭道君这股绊脚石。
“净亭……”宁烛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字,她眉宇间满是阴霾,“现在和未来相差太大,这位苟延残喘的道宗宗主和她的弟子在以后可没有这般风光,早早被赶下台了。”
“变化的可不仅仅是道宗宗主,现在活下来一个最该死的人。”兰慈恨恨地说道。
她此刻说的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和看到的美妙未来相比,现在可谓是面目全非,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被抽被打被抹去记忆被炸晕过去……
而兰慈和宁烛风都坚定地相信她们看到的未来画面都是真的,因为她们对自己无比自信,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强者,更因为现实和未来对比太过惨烈,落差感太大,她们更有代入感了。
看到的未来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么的不尽如人意,所以哪怕看到的只是零零碎碎的未来画面,她们也只能深信不疑。
兰慈沉思片刻,又说道:“这一切的变数都是围绕着极烬、极烬剑尊,如果不是她,你我不可能狼狈至此,钟绯那个蠢货也不会死得那么草率。”
若是在以后她们肯定希望钟绯早死早超生,但是现在不行,本就处于绝对的下风,对上如日中天的极烬剑尊犹如蚍蜉撼树,现在少个盟友,更是惨淡,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就算知道又如何呢?我们只能暂避锋芒,寻求各自的机缘,以待来日。”
别看宁烛风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打不过,只能逃跑,出去苟到敢对上极烬剑尊的那一刻。
再是不甘心,都得隐忍蛰伏,甚至不能在极烬剑尊面前露出丝毫不满,主要是但凡不尊敬一点,极烬剑尊是真的不给她们面子。
“只得如此了。”兰慈猜测道,“你说,极烬剑尊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看到了未来发生的画面?”
宁烛风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冷哼一声,极为不虞地说道:“以极烬剑尊对师尊的在意,若是知道我们对师尊的心思,会放任我们活到现在?倒不如说是极烬剑尊看不惯师尊身边每一个活物罢了。”
她的心情很是糟糕,早在之前她就把谢怀雪看作是囊中之物和登云梯,得到谢怀雪就等于得到修为实力和魔尊之位,而看到未来她仍是没有得手,不管她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谢怀雪的眼里依旧没有她,这股欲望便化为了一种深深的执念。
而她的执念却奔向了她最为厌恶的极烬剑尊,这让她怎么能够释怀!
她不信预见未来这等机缘人人都能得到,若是如此,极烬剑尊在她看见的未来里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
兰慈还是心有不安,“那钟绯如何说?”
“谁知道,她蠢到露出妖气、妖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兰慈垂下眼睛,似是极为心疼地叹息一声,“师尊的寒毒要是发作了,可怎么好啊。”
结界之内的气氛沉寂片刻,两人略过这个话题,开始说起她们看到的未来画面。
之所以说是看到的未来画面,是因为预见的未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记忆,而是以第三视角展现出来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一件事甚至只有开头和结尾,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对她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得知自己未来的选择,她们就可以趋利避害,拿到机缘,强行抹平和极烬剑尊、净亭道君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再来复仇,届时一切都会不可同日而语,师尊便会真的无处可逃,她们也能得偿所愿。
……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结契大典定于十二天之后。
此事一出,不说全澜沧大陆哗然,但也是让修真界震了几下,不论大小修士都在讨论这件事,成了修士之间新的打招呼方式,不少有名有姓的散修都积极地向道宗递拜帖,想要到时候前来观礼。
就像追了一本连载上千年的话本子,在平淡的地方忽然笔锋一转,没有过渡,直接写下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这怎么也得近距离观赏一下,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千年来对这两人积极的关注。
在告知不知情的炽炘剑君和剑宗宗主结契的事之后,炽炘剑君就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赶来道宗,至于剑宗宗主等到十二天之后才会到来。
到了清霄峰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黎烬安这死孩子怎么不等结契完了再通知她,直接少了一道程序。
简直是目无尊长!
黎烬安面上老实听训,实则封住听觉,和谢怀雪私密传音吐槽她师傅又暴躁了不少,可惜谢怀雪并没有回复她。
等看到炽炘剑君嘴唇不动的时候,她才悠悠然地打开听觉,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她以前不仅在炽炘峰的石头上用剑刻了最讨厌谢下雪六个字,还把从你那拿走的书都撕碎再挖坑埋进去,还装模作样地立下了一块木头墓碑,歪七扭八地写着……”
炽炘剑君撇她一眼,不做理会,继续侃侃而谈。
黎烬安大惊失色:“等等!师傅你在说什么呢!”
“一些增进道侣之间感情的东西。”炽炘剑君如是说道。
黎烬安瞪大眼睛,这分明是挑拨离间之语!
好恶毒的师傅,竟然这样抹黑徒弟的形象,破坏徒弟和道侣的关系!
“师傅您说这话,您自己信吗?”
“为何不信?”炽炘剑君平和说道,“为师只是帮助怀雪再了解你一点。”
不再是单身木头剑修的黎烬安撇撇嘴,直接拆穿她,“得了吧,您老人家就是见不得净亭道君比您先知道这件事,我真好奇了,有时候也不知道您对净亭道君到底是恨是爱,还是爱恨交加,你们老一辈还真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是因为炽炘剑君像净亭道君一样不讲武德也强行让黎烬安禁言,而是因为炽炘剑君已经抽出本命剑打算清理门户了。
极烬剑尊差一点点就在和清霄仙尊结契合籍的前夕,成为一名流浪的散修。
在炽炘剑君走后,黎烬安立马扑到谢怀雪身上,哼哼唧唧地卖惨诉苦,“要是没有剑宗的出身,我岂不是和你更不相配了,你都不知道帮我降伏我师傅!”
从“降伏”这两个字上,就知道炽炘剑君说的那些事绝非虚假,非常保真,此人绝非善类,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损事。
“尊上都能最讨厌谢下雪,还埋葬谢下雪的书并立下墓碑,怎会与谢下雪不相配呢?尊上太妄自菲薄了。”
黎烬安鼓了鼓嘴巴,被阴阳怪气到脸上了,还不好反驳,因为她是真的心虚。
由于一点小插曲,炽炘剑君很快走了,还少说了很多黎烬安做过的坏事,包括但不限于黎烬安给谢怀雪画过奇丑无比的画像、背地里叫她写下雪也不是因为不识字而是故意给谢怀雪起外号、随机选中一朵倒霉花听她说谢怀雪的坏话并辣手摧花,揪一个花瓣附带一声坏人……
而且埋葬那些书的墓碑上写的是我与谢怀雪至死不渝(狠狠划掉)不死不休——这次是真文盲。
种种罪行,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了。
“谢下雪,你这人怎么这样!”黎烬安恶人先告状。
谢怀雪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样了?”
黎烬安靠近吻了吻她的发梢,漂亮的凤眸湛然地看着她,几近呢喃,“怎么会这样喜欢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