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和琳娜先花了几天时间在瑞尔镇里闲逛。
他们两人都是学者, 还给牧遥看过发表的论文,在牧老师心目中“学者形象”是板上钉钉的。不过镇子里的其他人对于他们的学者身份就不买账了,看他们整天在村子里无所事事的样子, 还以为是找不到工作的闲人呢。
瑞尔镇的人最知道工作的重要性了!
他们住在这里, 土地都不是自己的,每个月都要向蛮阿爷上交租金——也可以看作是保护费。蛮阿爷要的钱最少, 所以也相对严格一些,他曾经多次说过“三个月交不上租金就滚蛋吧, 瑞尔镇不要废物”这样的话。
不过牧遥却知道他老人家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绒宝幼崽园当时都拖欠了好久的租金,也没见他把幼崽们撵出去。要知道幼崽园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呢,如果他真的眼里只有钱,或者“不要废物”的话,都应该把小崽子们扔去自生自灭。
可是有些事情, 他是看破不说破的。毕竟老人家一把年纪了, 傲娇的性格早已形成, 想改掉……那是不可能了。更何况牧遥也明白瑞尔镇这样的小镇子想要安稳度日, 必须保证每一个镇民的“纯洁性”。蛮阿爷现在这样还好, 至少能把某些满脑子不劳而获的家伙拒之门外。
所以勤劳朴实的瑞尔镇的居民们,这段时间都很忙, 他们从来不知道找工作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白土镇的桥一天修不好,他们就能拿一天的工钱——这钱还是白土镇和白木镇的有钱人们联合出的!
这两个镇子都比瑞尔镇大, 背靠着盐土和集市的生意,人也慢慢富起来了。瑞尔镇的居民们虽然很迟钝,但也有种“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大家都穷的时候, 说话做事也不用分先后,为人处世也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现在贫富差距一拉开,有些人就款儿起来了!
所以,能从这些“有钱人”手里赚到钱,瑞尔镇居民们的心中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快乐。
他们看到“游手好闲”的鼹鼠夫妇,也会热心的喊上一声:“你们有工作吗?”
“走啊,和我们一起去造大桥吧!”
“一天能赚二十个星币,还包吃呢!”
——重体力劳动一天二十个星币,这是监狱里劳改犯都不稀罕的待遇。而所谓的“包吃”,实际上是因为白木镇的白老名下有一座粮仓,里面据说放着能让白木镇人白吃白喝活一年的口粮。而每次集市开放,白老还会从粮食商人手里买粮,这样他的粮仓里就会有很多陈粮。
陈粮也是粮!巴巴里安人不挑的!
于是白老有粮,白土镇有盐,蛮阿爷就大方地从牧遥这里买走了一大陶罐的猪油,在白木镇的厨子煎大饼的时候让他们抹在上面。
这样,原本毫无味道的面饼也变得香香的了。
他们还会狩猎,还可以从水獭三兄弟那里买些嘎嘎鸟咸蛋拿去当小菜,如此折腾一番,居然搞出了让另外两个镇子居民都羡慕的“大餐”!
瑞尔镇居民们就更加有种“虽然你们有钱但是你们是一群不会享受的土老帽”的骄傲自豪。
蛮阿爷还欠欠儿地对白老师:“你那个厨子不行啊,做的大饼是死面疙瘩,我们小牧会做发面的饼。在油锅里煎的两面都焦黄了,再往肉汤里面一蘸——哦!”
白老:“……”
白老用一颗蒜头堵住了蛮阿爷的嘴:“吃你的吧。”
……
不知道是瑞尔镇的居民们说的太好听,还是约翰和琳娜脸皮不够厚,别人都忙的时候他们就闲不下去。总之他们真的被说动了!
他们也去白土镇修桥了!
牧遥是在某天早晨知道这件事的。因为那天约翰送小布鲁来上课的时候说:“牧老师,今天我们可能会很晚才来接他,如果下午下课了我们还没有来的话,您就把他放在门口就好,他会自己回家的!”
他觉得绒宝幼崽园距离他们“家”是很近的嘛,小布鲁也这么觉得,一本正经地对牧遥说:“牧老师,放心吧,我会自己回家哒。”
牧遥:“……”
牧老师不放心,牧老师倒不怕小布鲁会走丢,牧老师只是觉得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呆在“家”。是的,瑞尔镇是称得上民风淳朴,即使是奥克斯这样的前强盗,和罗伊这样……都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的居民,也是一致对外的。按照奥克斯的话说,抢劫还是要抢外人,他们瑞尔镇哪有有钱人啊。
牧遥就觉得这个小镇内部的治安是没话说了。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不能让幼崽独处!尤其约翰和琳娜的“家”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房子——那就是个大帐篷啊!他进去看过的,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三只睡袋,一些应急食品……牧遥当时就告诉约翰和琳娜了,以后小布鲁的三餐都在幼崽园解决!
这么小的孩子就吃冻干蔬菜,冻干肉和压缩食品?
所以现在,牧遥也正色告诉约翰,他不会让小布鲁一个人住在帐篷里的。反正园子里幼崽很多,如果约翰和琳娜回不来,就让小布鲁在男生宿舍,和椿宝睡在一起。
椿宝也不会不开心——他对小布鲁的“照顾”是全方位的,就连铂尔都说,小布鲁一来,椿宝就立刻长大了。
反而是小布鲁有点不太适应,不过这孩子脾气很好。虽然有点文静内向,但他直到椿宝是为自己好,所以也从来不生气。
牧遥以为约翰和琳娜终于要去调查黑暗森林了,所以才会来不及接小布鲁回家,没想到约翰回家就拎起了斧头锯子:“那就麻烦你啦,牧老师,我们要去白土镇援建,如果看到园子能用的上的东西就给你带回来!”
然后就和琳娜两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牧遥眨眨眼,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看着约翰和琳娜浑身土灰的衣服,他们工人般朴实的身影,又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
……只能说咱们工人有力量吧!
……
琳娜和约翰并不知道白土镇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往北一直走,就会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小镇,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附近的风都是咸的,只要鼻子好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目的地。
可是他们跑了两个小时……才跑到了白木镇,此时已经跑掉了半条命。鼹鼠夫妇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巴巴里安啊,不是外面那些交通发达的文明星球!
普通的居住星球,小镇与小镇之间的距离可能只有短短几十公里,坐车的话一个多小时——靠自己的肉腿去走,两个小时也该到了。可是在巴巴里安,小镇和小镇之间……说不定会隔着一个行省那么远的距离啊!
还根本没有正经路,到处都是杂草和虫子,要很小心地避免一些大型魔兽……
他们想明白这一点,立刻就放弃了:还是找辆车吧!
两人去了白木镇,本以为巴巴里安是不会有“公共交通”的,毕竟这是一个连公路都没有的星球,公交汽车或者地铁还是太遥远了……说不定要雇车才行,但那样就要小心了。
毕竟司机是认路的,而他们俩却什么都不知道,鼹鼠在所有的兽人之中战斗力平平,如果那司机起了歹意,把他们拉到什么没有人烟的地方(巴巴里安到处都是这种地方!),然后杀人抢劫埋尸一气呵成——
可是,冒险型学者的工作本就是伴随着不确定性的……
——然后,努力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夫妻两人就被白木镇路边排起的长队……给震到了。
和贫困的瑞尔镇不同,白木镇是有好几辆哞哞兽车的、唏律律兽车,甚至是骆驼车的!这里的车也比奥克斯家那辆经过多次修补,满载着岁月痕迹的野哞哞兽车不同,它们崭新、宽敞,一辆车上能坐下五六个壮汉!
路边在排队的人们就是要上车的乘客了。
约翰挤进人群问他们是要去哪里的?却发现这些乘客他大部分都“认识”!虽然叫不出来名字,但至少能混个面熟!
他们都是瑞尔镇人啊!
这些瑞尔镇人们也看着约翰,惊喜的说:“你果然也来了啊!”
“还有琳娜!琳娜,来这里!”
“我们当然是去白土镇的呀,白老说了,修桥的这段时间,只要是去白土镇干活的,车费一律免费!”
“骆驼兽跑的最稳!唏律律兽最快!野哞哞兽最刺激!你们要坐哪一辆?”
约翰心想那肯定是骆驼兽啊!还用得着选吗?可惜的是骆驼兽车只有一辆,已经快坐满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琳娜先举上去,最后轮到他的只有野哞哞兽车。
野哞哞兽车上坐着的都是吨位最足,不怕风吹也不怕颠簸的健壮兽人,他们友好的把约翰“塞”进车里。
驾车的人还回过头,很照顾地对约翰说:“要小心啊,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约翰:“……?”
他很快就不用疑惑了,因为这辆野哞哞兽车一开跑,他就被颠地飞起来!
好在旁边一个胳膊比约翰的腰还粗的大哥用手拦了他一下,然后另一个同样壮硕的大姐哈哈笑着,把约翰拍回了原地。
约翰:“啊……!!!”
——安全带!为什么没有安全带!要命啊啊啊啊啊!
72 工作纪实
约翰和琳娜到达白土镇的时候, 这里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他们发现路边有不少小帐篷——是用兽皮,茅草, 和一种巨大的植物叶子搭造的, 仅能容纳一个人,这说明很多人根本没有回家, 就在这里过夜了。
可是这里并不在白土镇范围内——从这里去白土镇,还要走上半里路的。
巴巴里安人除非逃荒, 否则一般不愿在外面过夜。不过现在晚上懒得回家的人太多了, 隐隐在白土镇外面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小村子”,大家便约好晚上轮流守夜,到也不怕被魔兽袭扰。
白土镇居民倒是表达过不满,他们觉得镇子外面有这么一群人不安全。但更多的白土镇居民则骄傲的表示“自己很强,瑞尔镇和白木镇的人很弱, 不足为虑”。
而瑞尔镇和白木镇的外来务工人员们听到白土镇居民防备他们时, 并不生气——即使他们现在在一起工作, 但也自认无法将后背交给这群盐贩子。反而是听到白土镇居民大言不惭什么“瑞尔镇和白木镇的认就是逊啦”的时候, 无法控制地发火了。
两拨人打了一架, 可是不管是瑞尔镇人还是白木镇人,都不愿意两方联手对付白土镇人, 于是旗帜鲜明的两方对垒迅速发展成为三方混战,甚至很快又变成了不分敌我的大乱斗。
还有的兽人热血上头, 变成了原始种的形态,拖着对手在泥巴地里滚了起来——巴巴里安人原本就是这样随性的生命,长时间的工作让他们有点不适应了, 正好借着大乱斗发泄出来。
然后就被蛮阿爷训了一顿。
蛮阿爷说:“你们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一塌糊涂!打架不像是打架,简直是胡闹!”
工人们原以为蛮阿爷是为了他们打架误工而生气呢, 听到这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果然,接下来蛮阿爷就开始破口大骂说他们瑞尔镇的人不行,都怂!不像他蛮阿爷带出来的兵!居然连白木镇和白土镇的人都碾压不了!
想当年他蛮阿爷,脚踩白老,手握XX(好像是某个组织的名字,巴巴里安文盲们听不懂),那是何等的骄傲畅快!
他老人家吹得天花乱坠,没注意到脚下已经悄悄结了冰。等现场有人开始打哆嗦的时候,才回头看到了脸色铁青,核善微笑的白老。
白老:“蛮姆,吹啊,怎么不继续吹牛了?”
蛮阿爷梗着脖子:“我吹牛?我难道没有踩过你?”雁单汀
白老:“呵呵。”
他们俩互相看,那是越看越不顺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最后还是蛮阿爷先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冲上去。
只留下呆滞的三个镇子的镇民……最后,还是白土镇的镇长,一个胖乎乎的,面容白净没有留胡须,看起来就像是个白面团子一样的老人家跑出来维护了秩序。他似乎是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草席印出的红印,看到蛮阿爷和白老那飞沙走石互不相让的“战争”之后,这位白白胖胖的老先生长叹一声,然后毅然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在场的所有镇民都仿佛要看到他们最喜欢的熊长老被拍成碎片的血腥景象了!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熊长老站在蛮阿爷和白老中间,居然硬生生抗住了拳头和冰墙的攻击!他微微提气,推出两掌,把蛮阿爷和白老推到两边去了。
熊长老这才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无奈地看着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两人:“你们能不能成熟一点……”
蛮阿爷:“嗯?!”
白老:“我认为不成熟的另有其人。”
熊长老看起来就更加无语了。但他似乎是三个大佬之中脾气最好的一个,所以他也并没有怒斥捣乱的蛮阿爷和白老,而是转过头来先教育白土镇的镇民:“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才发生的。”
白土镇镇民早都忘了他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了:“……???”
熊长老很努力地板起脸——但因为他的面庞是圆圆的,所以总是显得很慈祥的样子。现在他也用这张慈祥的脸忽悠白土镇的镇民们说:“你们和白木镇、瑞尔镇的人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却直到现在还无法信任对方,那我问问你们,在这段时间里,白木镇,瑞尔镇的人有偷过你们东西吗?还是抢劫过你们?拐过你们的幼崽?”
白土镇镇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中间也有比较聪明点的人,会隐约觉得熊长老说得有问题:是啊,白木镇瑞尔镇的人是挺守规矩的,但那毕竟是“外人”啊,他们巴巴里安人不是一直报团取暖,防备外人的吗?
可是熊长老却掷地有声地说:“我们都是巴巴里安人啊!”
“我们怎么能把同胞看作坏人呢?!”
虽然手里有点钱,但本质上还是淳朴巴巴里安土著人的白土镇居民们被说服了:“是哦!”
“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好!”
“——人家明明是来给我们修桥的!”
“以后都不能这样了,大家都是巴巴里安人,为什么要互相怀疑呢?”
熊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身来小声骄傲邀功:“蛮姆,你看看咱!”
蛮阿爷啧啧称奇:“老熊你有一手啊!不愧是前商会会长!”
熊长老看起来就更加得意了,他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接触到光滑的脸颊之后才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没办法,以前还没到巴巴里安的时候,他也曾经是和蛮阿爷一样,有着茂密漂亮的络腮胡的……
可惜呀,为了不要被人认出来身份,他只能把宝贝胡子们全都剃掉了。
果然,没有了胡子之后,他看起来就和之前完全是两个人了。五十年前在帝国东星区都很有名的太阳商会的会长熊先生,就摇身一变在巴巴里安当上熊长老啦~
他是来到了巴巴里安才发现,蛮姆和蛇斯居然也都在这里的……这两个人!之前聊到“退休之后想要去哪里”的时候,他说去巴巴里安,他们居然什么都没有透露!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是每次回忆起当时,熊长老还是会生气。可他可能天生就是个心软的家伙,以前当商会会长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商人,应当在商言商,他却和其他那些喜欢压榨员工的星际资本家不一样。结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人揪住了小辫子——星际搜查官跑到他家来,非要说他和星际海盗勾结在一起了。
熊长老当时脑子都是懵的,他怎么会和星际海盗扯上关系呢?
结果后来才知道,他以为是贫穷可怜小商人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星际海盗团伪装的,对方在东贸易星球抢劫,然后把赃物出售给自己——因为他们卖的东西都很便宜,每次货款不超过一万星币,都是些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所以熊长老也没有在意,就让下属去处理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也只能说明他是被蒙蔽了,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他之前搞了个“绿色通道”,就是如果对方能拿出来“贫困证明”的话,他们可以为对方快速办理手续。就是这个帮助了很多人的“绿色通道”出了事,搜查官说他涉嫌利用职务便利协助星际海盗洗钱。
——因为那些星际海盗全都办了假的“贫困证明”啊!
熊长老当时气得要命!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当商会会长的,最早还是军校出身呢,后来退伍被分配到一家军工相关的企业,再后来才转到商会的位置上。也许是因为“半吊子”的经历,他总是有些不太圆滑,所以遇到这样的事,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配合搜查,上交材料,递交辞呈。
半年之后,就听说商会里原本和他不对付的家伙上位了,上位之后就把他的老部下全都撸了下来,什么“绿色通道”啊,“便民设施”啊也都没了。
他才慢慢回过味来……
当时就想给自己两巴掌!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辞职了啊!为什么都不挣扎一下的!哪怕是给老领导送点礼呢?哪怕就给人送两瓶酒,然后求一下呢?!
——可是也正是这件事让他明白了自己不擅长这个,既然不擅长,又是孑然一身,活过了半辈子对事业也没了追求,他不如找个简单的地方过更简单的生活。
他最后选了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的巴巴里安。
然后……就在那里见到了,自己还在当兵的时候就认识的老对头,蛮姆和蛇斯。
熊长老转身就走,彻底忽视掉蛮姆“哈哈哈要不你来瑞尔镇啊!”的大笑声,他一路北上——决定建立自己的小镇!
白土镇就这样出生了!
……
这么多年之后,熊先生变成了熊长老,面对蛮姆和蛇斯时,他也不像一开始那样避之如蛇蝎,反而因为他们三人的共同性,他们会一起讨论一些东西。
熊长老站在修到一半的桥梁一边,他又看了一会,确定三个村子的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打架之后,他的目光……停住在一对忙碌的男女身上。
“外星来的……”熊长老喃喃地说。
他正在看着的当然就是鼹鼠夫妇了。
此时,约翰正在和三个熊族兽人一起搬运石头,那三个熊族兽人虎背熊腰,一次能搬运二百斤重的石料,约翰的和他们站在一起,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可怜虫,他一次最多能搬得动五十多斤的“小石头”,不过他手脚伶俐,做事细心,倒是不惹人嫌弃。
在他旁边搅拌沙子的就是琳娜,虽然巴巴里安根本没有“工业化”,但巴尔师傅竟然知道该怎么制作土法水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巴尔师傅说,把河沙,水,和他从黑暗森林里找到的一种淤积在深深的黑湖底部,又黏又冷的黑泥搅拌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水泥,不怕风吹和日晒,也不怕雷电雨淋!
他带着一队气质彪悍的青年进了黑暗森林,每个青年都背了个大箩筐,筐子下面用巨大的树叶包起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戴着奇怪的面罩,面罩里面缝制了捣碎的草药泥,小心翼翼地跟着巴尔师父。
毕竟那可是黑暗森林啊!
黑暗森林里什么都有!诡异的恶魔植物,强大凶残的魔兽,无孔不入的毒虫……还有瘴气!从黑暗森林的深处偶尔蔓延过来的,令人恐惧的毒气!
前面三种大家都知道,倒也不稀罕了。最后的瘴气却是最近才出现的。
大概一个月之前,白土镇的一位巫医婆婆去黑暗森林寻找草药,这位巫医婆婆和巴尔师父一样,本身的实力并不强,但是知道很多偏方,让她能够在黑暗森林里畅通无阻。
这位老婆婆年级比熊长老还大,谁都不知道她活了多久,只能看见她的脸上遍布岁月的痕迹——全都是褶子,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层层叠叠的皱纹。
不过在巴巴里安人眼里,这些皱纹是美丽的,因为这说明巫医婆婆真的活了很久很久很久!能活这么久在巴巴里安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因为巴巴里安人很容易在幼年期夭折,甚至是刚刚出生的幼崽,因为父母不懂得如何照料,一点风吹雨打就死掉了。等到成年之后,巴巴里安人会强壮很多,但是等到他们变老了之后,他们又会很快死去了。
——如果牧老师在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啦,说白了还是医疗落后啊,老年人身体衰弱,需要更多的保养和护理,但巴巴里安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就会出现“一个人明明很健壮,但是老了之后很快就死了”这样的情况。
可是巴巴里安人没有见识过现代医疗手段,也就不明白正常来讲人类进入老年期,还会过很久才会死亡……总之,在他们看来,巫医婆婆一定是巴巴里安最长寿的人了!
说不定她活了三百岁呢!
……而百分之九十九的巴巴里安人甚至无法顺利的数到一百!
可是,就是这样的巫医婆婆,却在一个月之前,遭遇了黑暗森林深处的瘴气!
巫医婆婆是这样说的:“当时,我刚刚采摘了一朵霸王花的花蕊,那腥臭的味道即使是我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后来我才明白,说不定就是这朵霸王花救了我一命,因为如果不是它的话,我一定会把毒气吸进去了……”
“就在我停止呼吸的时候,我看到一种白雾一样的气,轻飘飘的,从黑暗森林最深最深的地方蔓延出来了……我不会看错的!这股气不同于雾气,也不像是草药点燃出的烟雾,但这绝对是不祥的气!因为飞虫一接触到这股气就死掉了!很快,那里到处都是虫子死掉的尸体!还有很多被毒死的小魔兽!”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巫医婆婆,也被这诡异的景象惊呆了。
然后她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因为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好像是她还很小的时候,有长辈给她讲过关于“巨龙的吐息”这样的故事。传说中的巨龙是比现在的天龙族和地龙族都更加可怕,更加巨大的神一样的魔兽,他们卧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和山丘一样庞大了。
传说中……巨龙喷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像是硫酸或者熔岩,混杂着巨龙吃下的食物没有消化完全带来的毒气,活着的生物一旦碰到,立刻就被毒死了!
巫医婆婆先是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因为她突然想到,如果这里有巨龙的吐息的话,那就说明巨龙就在附近了!她可千万不能引起巨龙的注意啊!
现在,老婆婆已经完全顾不上好不容易才采摘到的霸王花了,她看着四周的恶魔植物在那股“气”的侵袭之下,叶片焦黄枯卷,根茎也虚弱衰败,居然就这样死掉了!
这下子,巫医婆婆再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巨龙,她转过身飞快地跑——她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这把子老胳膊老腿儿居然没有摔倒,真是太幸运了!
……
以上,就是白土镇的巫医婆婆在黑暗森林里的遭遇,巴尔师父还去拜访过巫医婆婆,两人也讨论过这件事。最后巴尔师父做出决定:挖湖泥还是要挖的,不过那奇怪的瘴气——不管它是巨龙的吐息还是什么,他们也要防备着。
巴尔师父就和巫医婆婆一起,研究出了一种“草药口罩”,这种口罩能够净化空气,只要戴上它就不会吸入毒气了。唯一的缺点是闻久了会觉得有股臭脚丫子的味道,还挺上头。
接下来每隔几天,巴尔师父就要带着他的臭脚丫子挖泥队进一趟黑暗森林。可能是因为之前发生过地震吧,黑暗森林里的黑湖乱成一团,本应当沉到最下面的黑泥巴也浮了上来,倒是容易他们操作了。所以每一次他们都能满载而归——黑泥里面有时还埋着超大的河蚌,虾蟹,小心地把他们捞出来,随便烤一烤就很美味!
就像是现在——
中午了,琳娜和其他几个熟练工人把黑泥,水,和沙子均匀地混在一起——这是不容易的,因为一会儿不动它们就会凝固了,所以一直要有人看着才行。
午饭的时候有人来轮班,琳娜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一上午下来,每个人都大汗淋漓,衣服也湿透了,黏搭搭的很不舒服,于是便生了篝火,围坐成一圈轮流烘干衣服,火堆上面放着贝壳,鱼虾,螃蟹还有收拾好的魔兽的肉,最后撒上一把白土镇自家产的粗盐——
琳娜把烤鱼的刺挑出来,然后咬了一大口:“唔——!”
“——好吃啊!!!”
明明是最简单的烹饪手法,但就是特别香!让人特别有食欲!
约翰正在一旁敲贝壳,和粗糙的巴巴里安“厨师”不同,他会把贝壳砸开,把盐,和他自己带来的香料撒在上面,然后才开始烤。这法子真好,没过多久就能闻到鲜香味道了。
然后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他和琳娜分食了一只超级大的扇贝!
一顿饭吃完之后,两人都瘫在地上不想动弹,可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瑞尔镇的居民们轻轻哼起歌了,这歌还非常耳熟……
约翰听了一会儿,惊讶的说:“这,这不是电影《茫茫星》的主题曲吗!”
73 终于是劳动人民啦
电影《茫茫星》的主题曲旋律很简单, 歌词也都是大白话,大概就是用平和的语言来述说男主角在茫茫星这颗陌生的星球上乐观生活的经历,虽然用词朴素, 但就是会有种代入感。
听在巴巴里安的土著居民们耳朵里, 那就更加有种激情澎湃的感觉——毕竟普通观众看《茫茫星》也就图一乐,巴巴里安观众看《茫茫星》那就等于看自己的人生啊!
虽然《茫茫星》的主角是个“天外来客”, 但得益于电影的时长和创作团队的强大实力,里面每一个出场角色都被塑造得相当生动形象, 他们都是普通的土著居民, 所以巴巴里安的居民也就毫无违和地把电影里的角色往自己身上套。
在《茫茫星》里,有很会制作香料,做出的食物总是格外好吃的胖熊大厨,白木镇的酒馆“主厨”先生骄傲地说:“那不就是我吗?”
有善于制作陷阱,依靠头脑狩猎的蛇族人, 白土镇正好也有一窝蛇族兽人会利用带荆棘的植物制作土陷阱。
还有个很骄傲的石匠……是的, 《茫茫星》的文明水平虽然低, 但也已经进入石器时代了!那位骄傲的石匠不仅会做石斧, 石锤, 他还会雕刻石像。村子里每年冬天都要巨型热闹的“冬祭”,向祖先和神明献上美丽的石像, 这样就能得到祖先和神明们的保佑……
这倒不是说这位石匠有多么虔诚,他能做出最美丽的石像, 还是出于骄傲。按照他的话说,如果他不是生活在茫茫星上,而是生活在男主角李明明的家乡, 他一定会被那什么“星际工匠协会”评为顶级工匠的!
可惜的是,旁白立刻拆穿了他的梦想。
旁白用无情中带着一丝荒诞的口吻说:“然而, 星际工匠协会并没有石匠,因为不管是石匠还是木匠,在星际时代都已经成为了艺术家,因为社会已经不需要他们像工人那样制作实用的工具了。”
瑞尔镇的居民们其实不太了解“星际工匠协会”是什么,更不知道工匠和艺术家具体有什么区别,但他们也能体会到这种“反差”的喜剧效果。
毕竟,看到一个骄傲的人吃瘪,这总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更别说在他们心中,也有一个和石匠“对标”的最佳人选——
“天黑了吗?太好了,奥克斯,快帮我把东西拿来——快点!斑斑点点还有小灰,都过来帮忙!”
到了傍晚,大家都该“下班”了,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一边吃着烤肉烤鱼一边休息聊天,到这时候还能精神百倍的,也就只有整个白天不见人影的巴尔师父了。
不,确切来讲,是天才木匠巴尔师父!
巴尔师父今天没有穿他的西装三件套,而是穿了最适合工人干活的背带裤和背心马甲,他的裤子上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口袋,是土黄色的,即使沾到了泥巴也很难看出来。还带了一顶草帽——牧老师出品,上面疯了一段布条,上面是他自己歪歪扭扭用黑线缝上去的几个字“巴尔师父的帽子”。
——当然,人均胎教肄业的巴巴里安居民们根本看不懂,他们只觉得这字实在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
不过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一定一定会被巴尔师父反过来嘲讽:“你们连字都不认识!还能看得出好看不好看?!”
说实话,巴尔师父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可爱的,得益于他低于平均水平的身高,和胖乎乎的身材,即使他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大家也不觉得受到冒犯。更别说巴尔师父的“专业水平”真的很高!,据瑞尔镇——甚至是附近三这镇子里可能最有文化的牧老师说,巴尔师父虽然在星际时代评不上“木匠大师”,但以他的能力,评个“建筑大师”还是妥妥的~
巴尔师父就很得意了,这几天就连他的徒弟,水獭三兄弟都说师父的脾气变好了呢~
于是,在没有亲眼看过《茫茫星》,只能听瑞尔镇的居民们讲述《茫茫星》故事的白木镇居民,白土镇居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把巴尔师父和那位“骄傲的石匠”联系起来了——
当然!这是绝对不能明说的!
所以大家就只是在工作结束之后,吃饭休息聊天时,语焉不详地说:“石匠也会这么严格吗?”
“——石匠宁愿什么事都亲自去做,绝不让别人插手,就是因为看不上别的工人,说不定他比咱们这位……更严格吧?”
还有人更过分,说到巴尔师父的时候,就用手在自己的腰部的高度划拉一下,用来暗示对方的身高和身份:“其实我觉得,他虽然很严格,但也是为我们好啦……”
“就是就是,桥建好之后,我们就能走了,就不用绕那么远的路,就为了躲避那些水怪了。”
还有更加务实的人小声说:“而且还能拿到钱……”
说到钱,他们就更加没有怨言了。
在巴巴里安,想要赚到星币是很难的,所以以前他们都要去外星打工才行。外星并不危险,每个出去打过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觉得外星人日子过的好轻松啊,就算是最贫穷的外星人,都能在“食物补助中心”领到免费的、最低级的食物,也许不好吃,但营养和能量是足够的,有黏黏糊糊的用蔬菜制作的营养液,一大杯有点甜还有点咸的水(外星人说他们会在水里放糖和盐,防止穷人脱水或低血糖),还有一块小面包,或者是一块肉干。
外星穷人对于这种食物并不喜欢,他们会尽量找到一份工作,然后就不用吃这玩意儿了。他们找到工作之后,就有地方住,还能大吃大喝,他们下班了会去到处玩,在外星,夜晚也很繁忙,很多城市整夜整夜的都有人在狂欢,乱逛。
这是巴巴里安人无法想象的。
村子的路上只有白天能看到人影,一旦到了夜里,这颗星球就像陷入了沉睡。
——当然,最近在瑞尔镇,情况又有了些许不同。牧老师每个星期六和星期日会给大家放映电影……巴巴里安人原本过日子是不算日期的,往往只要能交上房租,就完全不在乎今天是几月几日。
可是现在有了牧老师,他们甚至开始数着日子过了!
感谢牧老师,现在瑞尔镇居民至少能数手指头数到七啦!
约翰和琳娜夫妻俩是星期二来到巴巴里安的,今天才星期五呢,他们倒是没有看过瑞尔镇周末大电影,不过也挺居民们说过,大家在凉爽的晚上带着小板凳,在绒宝幼崽园的院子后面排排坐好,运气好的话还能吃上牧老师做的南瓜小饼……喝着清凉的井水,一边看电影一边聊天。
——他们已经把《茫茫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怎么都看不腻。
不过牧老师说了,《茫茫星》下面是《格蕾莎的春天》。和《茫茫星》不一样,《格蕾莎的春天》是讲述工人和农民建设生活的,是“劳动人民的赞歌”。只是彼时瑞尔镇居民还没有干上修桥的工作,他们既不是工人也不是农民,对于“劳动人民”更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对于这部电影就很不感兴趣。
然后……他们就把这部电影慢慢给忘记了。
众人快活地聊着天,看过电影,还拥有巴巴里安第一文化人的瑞尔镇居民们,俨然成了社交能手,他们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能说上两句,这可真是让人羡慕!
琳娜就听到有白土镇的居民询问:“你们说的那个电影……我们也能看吗?”
瑞尔镇居民大方地满口答应:“当然能看!人人都能看!”
那白土镇居民就说了:“我们可以去瑞尔镇看吗?还是你们来白土镇放电影?”
“这……”瑞尔镇居民们就卡壳了,他们不是蛮阿爷,是没有资格答应这么多人进入瑞尔镇的。但牧老师也说过,放电影的机器很老了,娇贵着呢,他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机器拉到白土镇吧……
可是,也许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事情就是这样巧,巴尔师父指挥奥克斯把野哞哞兽车架过来,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经修到一半的桥从侧边看很平整,如果把布挂上去的话就是露天电影院的幕布了,便让奥克斯布置幕布,他自己则是调试着一个每个瑞尔镇居民都认识的机器——
“——是放映机啊!!!”
“是牧老师的放映机!”
“阿维老师不在,巴尔师父,你也会用这个机器吗?”
巴尔师父就像《茫茫星》的石匠那样仰着头,傲慢地“哼”了一声:“巴尔师父无所不能!”
他都说到这了,还有谁不明白呢?众人鼓噪着欢呼起来,瑞尔镇的居民们大声问道:“巴尔师父,我们看什么啊?”
“还看《茫茫星》吗?”
巴尔师父故作神秘的摇摇头,他想卖个关子,却很快就破功了:“不看《茫茫星》!看什么《茫茫星》,我难道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吗?——今天看《格蕾莎的春天》,你们这群家伙,也该有点工人的自觉了!”
天色暗了,幕布亮起来,上面先是出现了一行字……可能是电影的名字,巴巴里安人看不懂,不过他们能听得懂声音!
一开始是没有音乐的,只有清晨的鸟鸣声,虫子鸣叫的声音,然后画面出现了,阳光照着露珠,青草翠绿鲜嫩,视线慢慢往上……他们看到了栅栏,看到了和绒宝幼崽园的后院很像的菜地,一个姑娘,一个健康,红润,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她穿着粗布衣裳,胸前有个口袋,还围着围裙,这是最适合干活的打扮。
她手里拎着一个桶子,太阳升起来了,她就用手遮住眼帘,笑吟吟地看着缓缓升起的红日。
74 约翰——知名巴吹
从来没有看过电影的白木镇居民和白土镇居民们, 遇到了之前和瑞尔镇居民遇到的一模一样的影音冲击。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天都要黑了!但幕布上却像是天色初亮一样!
太阳升起来了,碧蓝如洗的天空中, 雄鹰盘旋着飞过。格蕾莎站在农场的叽叽鸟养殖区, 这里的叽叽鸟都是半散养的。养殖区里有很多用干草做成的鸟窝,格蕾莎每天都能在鸟窝里、草堆上找到很多蛋。
她把蛋都捡到篮子里, 叽叽鸟蛋比嘎嘎鸟蛋要小一圈,白白的很漂亮, 她捡了整整两大篮子的蛋——这些蛋会分出一小部分作为农场工人的早午餐, 剩下的就送去蛋糕店、食品店。
送货员是个一头棕色卷发,眼睛也是暖棕色的年轻工人,他穿着背带裤,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他一看到格蕾莎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哦——”观众之中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就看明白了, 还开始起哄:“这小子——”
“他喜欢这个小姑娘啊。”
“能干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啊。”
“——但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打架。”
“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 不太能打的样子。”
不能打架, 四肢细瘦——或者至少在巴巴里安人看来是细瘦的, 这样的男人没有竞争力,观众们立刻就对他不感兴趣了。
约翰:“……”
他和琳娜对视了一样, 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复杂。因为……这个被巴巴里安观众们嫌弃的年轻人,他可是由星际影帝沃伦饰演的啊!
虽然……当年的沃伦还不是现在那个以硬汉柔情出名的影帝, 《格蕾莎的春天》好像是他的第一本电影来着,当时他还寂寂无名,可是电影上映之后, 几乎所有的星际少女——和部分少男——都在问:“这个男人是谁?”
“他的眼神好温暖,他的眼睛会说话!”
“我真喜欢他的卷发, 就像柔软的棉花糖……”
“他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呜呜呜呜这就是造物主的偏爱吗!”
的确,当时的沃伦才十九岁,远没有之后那么成熟,他俊秀,温和,又没有什么距离感,再加上极具灵气的演绎,几乎是立刻就捕获了整个星际的人心。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在巴巴里安……似乎完全得不到优待呢。
琳娜小时候就看过好几遍《格蕾莎的春天》了,大概的剧情一直都记得,所以此时就专心致志地观察观众们的反应。她小声对约翰说:“这就是环境影响了人们的审美。”
约翰也小声说:“我真想知道这里的观众们看到现在的沃伦时,会有什么反应。”
琳娜愣了一下,也忍不住发笑: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年青涩温柔纤细的青年人,现在已经是……拍了好几部战争片,胳膊都快有别人腰粗的猛男了。
对于他的这种变化,大部分影迷都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嘛。现在的沃伦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可以演狂野脚斗士,也能演斯文败类金丝边眼镜的律师。
但也有粉丝哭着说什么“美少年一去不复返”啊,什么“当年的少年感娃娃脸现在变成了嫩牛五方”啊之类的,每次都能引起无数人共鸣。
不过如果是在巴巴里安的话,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争议了!
约翰摸出小本本,在上面记上:“巴巴里安人具有非常朴素的审美,一方面,他们喜恶非常分明;但另一方面,他们其实并不擅长‘攻击’他人,他们在遇到不喜欢的人时,会就事论事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但并不会嘲讽或者侮辱别人。”
幕布上,跟随着沃伦扮演的“送货员小金”,观众们的视角也到了公路上。
格蕾莎早晨在盼盼农场工作,她每天四点钟起床,先拌好猪饲料送去养猪区,然后去捡叽叽鸟蛋,最后打开叽叽鸟养殖区的大门,让这群“训练有素”的叽叽鸟去隔壁果园捉虫吃。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六点钟,她会搭上小金的送货车,去城里的可可面包工厂工作,可可面包厂生产各种主食面包,量大价好,格蕾莎骄傲的对小金说:“我们的面包啊,放的时间长了都能当武器用!瓷实!”
小金目光凝重,他说:“所以你昨天送我的那块长棍面包,会那么硬是因为——”
格蕾莎说:“是呀,你不是说从工厂下班的时候天都黑了,不安全吗?所以我送你一根珍藏的长棍面包,让你防身啊!”
小金:“……”
小金艰难地说:“我昨天尝试切一块来吃,结果面包刀被崩了个口子……”
格蕾莎笑的没心没肺:“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要是在任何一家普通电影院,此时观众们就会发出“格蕾莎我很你是块木头”的愤愤了,可是,这里是巴巴里安,所以比起傻瓜少年少女谈恋爱,人们更加在意——
“长棍面包,那是什么?是吃的吗?”
“用食物来当武器,唔……太浪费了!外星人简直是糟蹋东西!”
当然,也有人觉得格蕾莎很聪明的:“他们外星管的很严的,公民不可以拿着刀啊锥子啊铁棍啊在外面乱蹿,用食物来防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我不明白,这个小金看起来是个猫族兽人吧,他还需要带武器吗?变成原始种的状态,用爪子和牙齿战斗不就可以了?”
这里就又有去过外星的人科普了,约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很眼熟,应该也是瑞尔镇的:“外、外星是不可以随便变成原始种的,有一个法、法律专门管这个。”
其他没有出去过的巴巴里安土著就震惊了:“外面那么严格啊!”
“——但是,如果不允许人变成原始种状态的话,遇到凶猛的魔兽该怎么办呢?”
约翰就在本子上记下了:“巴巴里安人非常重视安全,他们相信人应当自己保护自己。”
到了城里之后,格蕾莎就去上班了,小金则是开着他那轰隆隆的大卡车四处送货,他还为农场采购了一些东西——然后他把这辆大卡车停在了一家蛋糕厂的员工停车场里,他一个人就要占用两个停车位,被主管训了好几次之后,主管就把最靠角落的一个停车位给了他,反正也不会碍着谁的事,车子大一点就大一点吧。
其他同事们对此表示喜闻乐见,他们下班回家的时候还能蹭一段呢。
镜头跟随着小金去上班。蛋糕厂里连空气都是香甜的,蛋香味,奶香味,还有各种水果干果香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香甜炸弹,小金一闻到,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明明第一天还觉得很幸福来着……”他这样小声嘀咕着,去了锅炉房,和格蕾莎一样,他也是白天在城里的工厂上班,下午五点就回到农场,干到晚上九点钟,睡觉然后准备下一天的工作。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距离现代星际人已经很遥远了。实际上,只有开荒新星球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工作强度,而帝国已经有整整四十年没有进行过星球开荒工作了。
《格蕾莎的春天》也是以格蕾莎和她的朋友们为中心,展现了这颗星球的开荒面貌。小金在蛋糕厂工作,格蕾莎在面包厂工作。这座城市里还有建材厂,粮油工厂,纺织厂等等,都是基础得不能更基础的工厂,产品也没有多少分类,土土的,老一代星际人记忆中的大花被子,和烤的焦焦的蛋糕,都在看电影的时候被唤醒了。
这也是《格蕾莎的春天》被大家称作“怀旧神作”的原因。
不过在巴巴里安,观众们的重点就又不同了——
约翰就能听到,大家一边看小金烤蛋糕,一边讨论“这个烤蛋糕好废料啊,要放那么多面粉,叽叽鸟蛋,还要放那么多糖!”“一定很好吃吧!等我有钱了也要这么做!”。
还有人跃跃欲试着想要做烤箱,电影里的烤箱是用电的,但巴巴里安人分析之后,认为用泥土垒成烤箱,再在旁边烧火,这也能行!
而当时钟走到正午,小金和其他同事们一起去工厂外面的盒饭摊子买午餐——工厂的食堂还没有建好,而他们也实在不想吃着午饭还能闻到那甜腻的气味了。他们一走到外面,就看到宽敞的街道对面,纺织厂水泥厂都开工了,几乎能隔着墙壁听到机器巨大的轰鸣声——
中午的城市也喧闹很多,有轨巴士,私家车,货车,自行车甚至是摩托车来来往往,各行各道,忙碌中透着井井有条。
路上也有交警在巡逻,有时候还要给迷路的人指路,毕竟是开荒星球,大家说白了都是外地人。而这颗星球几乎一天一个样子,到处都是工地,建筑物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成长着,十天半个月建好之后,工人们就赶赴下一个地点。
工厂的机器也并不安全,每个工人都要先进行操作培训,巨大的,比最强壮的兽人还要庞大的钢铁怪物隔着屏幕赤-裸-裸展露身形,它们能够生产各种巴巴里安人不曾拥有过的物资,但也能带来巴巴里安人想都没想过的灾难。
——但是,如果巴巴里安想要发展起来的话,迟早也会走上工业化的道路。
“工业化”,这原本是个陌生的词汇,但现在,至少在场的观众们都能熟练地说出这个词语,也能理解其背后的意义了。
原来他们的巴巴里安,和外面的任何一个星球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只不过别人发展的更早一点而已。
务实的巴巴里安人,在看电影的时候仍然是务实的,他们习惯性的学习着,习惯性的把电影中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作比较——这不是出于羡慕,而是出于一种取长补短的心态。
明明是一群土著人啊,这就是所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约翰想了想,还是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句:“巴巴里安人拥有平和的心态,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惊险刺激的生活,他们更加不容易被物质打动——他们会追求美好的物质生活,但并不幻想不劳而获。我想,我也从他们身上学会了很多……”
75 这届孩子太难带
这电影一看, 就看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和牧老师一样,巴尔师父也不准备一口气把电影放完——那就要熬夜了,他们工人第二天可还要工作呢!
所以巴尔师父就把《格蕾莎的春天》剪成了四段, 接下来每周日放一段。他计算过, 这座桥基本上再过二十多天也就该修好了,正好那时候《格蕾莎的春天》也该看完了。
他宝贝地把放映机、影片还有幕布都收进那个大箱子里。箱子是铁皮的, 为了防止生锈,巴尔师父还在内胆加了一层, 又在外面包了一层哞哞兽皮, 这样就不怕里面的机器坏掉了。这些电影是牧老师花大价钱买到的,在普通的巴巴里安人看来,几千块钱就是天文数字了,牧老师居然用来买只能看,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穿的“电影”, 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过巴尔师父作为天才工匠, 他倒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他保护这些电影是出于爱惜文艺作品的目的。
在巴巴里安, 想看点书啊电影啊, 都好难啊。
明明在外星很容易就能做到来着。
巴尔师父在心里这样感慨, 不过说是这样说,他也并不想离开巴巴里安去外星——也许很久以前他是这样想过的, 可是到了瑞尔镇,并且在这里扎根住下来之后, 他就不再这样想了。瑞尔镇就很好,他可以在这里无聊却安稳地生活下去……
现在瑞尔镇也变得越来越好啦,等他们修好了桥, 下一步就是修路了。如果蛮阿爷和白老愿意出钱(或者至少免掉房租)的话,他们就能一直一直修下去!说到底, 他为什么要选择《格蕾莎的春天》这部电影呢?还不是因为这部电影讲得也是开荒!
和很多高科技星球的开荒不同,《格蕾莎的春天》所讲述的开荒生活是相当朴素的,甚至有点土气,这部电影看似剧情平淡,但聪明的巴尔师父看过之后,认为《格蕾莎》其实讨论了很多东西。开荒星球的工人工作强度是否合理;在开荒前期,各种公共设施还没有发展起来,居民和工人们的需求是否能得到满足;工厂,农场和矿场对当地环境的破坏要怎么去处理;开荒时期的星球就像一块肥肉,各个势力都想掺进来一脚,这个阶段的治安该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木匠,这些复杂的东西他也不懂,但他相信会有人能看懂的。
——至少要让巴巴里安人们提前知道,发展的道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
巴尔师父自觉高瞻远瞩,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了:虽然他现在是木匠,可他的格局却远远超过任何一个普通木匠~
这么想着的巴尔师父,就突然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啊!”巴尔师父吓得跳了起来,身为鼠族兽人,他们天生就更加警惕敏锐,而表现在行为上……就是容易一惊一乍的。
他恶狠狠的回过头,心想是谁这么没有眼色啊!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那个远房便宜亲戚:鼹鼠约翰。而对方完没有意识到巴尔师父的不爽,还笑嘻嘻的问:“巴尔师父,你晚上会回瑞尔镇吗?”
巴尔师父挑眉:“嗯?!回啊,怎么了?”
约翰就赶紧招手,他是在喊人吗?啊,鼹鼠琳娜也过来了,于是下一秒,巴尔师父就看到这对夫妻一模一样地笑眯眯着,站在自己面前了。
约翰和琳娜恳切地说:“巴尔师父,求你了,把我们也一起捎回去吧!”
电影真的太宝贵了,他可不敢把这些东西留在白土镇外头,万一有不懂事的家伙来偷呢?
当然,偷走了他们也不会用,但是那群笨手笨脚的混球说不定就把放映机给弄坏了!
所以,巴尔师父也只是把这一套器材借出来,用完之后就送回去,等到下次放映的时候再借出来就行了。他今天晚上也要和奥克斯他们一起回去的,原本,以奥克斯的野哞哞兽车现在的容量,再加上两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还要在多加一个电影放映箱啊!
巴尔师父嫌弃地看着鼹鼠夫妇,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可以,上来吧,把你们的脚收好,不要踩到电影箱,更不要撞到它!”
——毕竟大家的原始种名字里都带了个“鼠”字,虽然上过学的人都知道,鼹鼠严格意义上讲不是鼠,和巴尔师父的原始种“草原巨鼠”更是不知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巴巴里安人不知道啊!他们一听说“鼹鼠”,就自顾自的认为他们和巴尔师父一定是有关系的,这可真是尴尬!
如果自己对这两人不管不问的话,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呢……巴尔师父想想就头疼,他觉得鼹鼠夫妇虽然是学者,却手无缚叽叽鸟之力,这样的人来巴巴里安做什么呢?
鼹鼠夫妇倒是不知道自家这个“远房亲戚”在想什么,他们明天还准备来白土镇!不过明天他们就不想走了。这里已经形成了新的临时村落——甚至以后又可能会变成驿站,而在蛮阿爷,白老和熊长老的压力下,三个村子的人不会在这里争斗,他们夫妻在这儿安全有保障。
所以他们也想通过这段时间,好好勘察一下这片咸水湖。按道理讲只有淡水湖中才会出现巨型水怪,咸水湖是不会有大型魔兽长期居住的——魔兽也有脑子,也会趋利避害,咸水湖总有一定的腐蚀性,对皮毛或者鳞片都不好。
可是,为什么很多白土镇的人都说湖里有水怪呢?
巴巴里安是个神奇的地方,可即使是再神奇,最近也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了。比如说那场古怪的地震——之前他们就勘探过,黑暗森林这一片都不处于地震带上,可是巴尔师父却说,不仅是他们来的那天有地震,在那之前,黑暗森林里也发生过地震,短短的两个月已经好几次了。
白土镇的巫婆婆遇到的诡异的“瘴气”,老婆婆说那是巨龙的吐息。可如果巴巴里安真的有巨龙,又怎么会现在才出现呢?传说中的巨龙是极为贪婪的魔兽,每次醒来都要到处掠夺,不吃饱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而巨龙想要吃饱的话……要至少吃下一座小山那么庞大的食物吧。
如果真的是巨龙,为什么现在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黑暗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盐水湖,地震的异常和黑暗森林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吗?
黑暗森林的另一边……到底是什么呢?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关于黑暗森林另一面的传说有很多,有的说是恶魔的世界,还有人说黑暗森林被强大的黑暗势力所笼罩,普通人类一旦踏足就会死亡的,传的是神神道道。而约翰和琳娜调查过各种资料之后发现……这些说法毫无根据,但又似乎有一定的真实性:因为不论是在各大知识网站上,还是在各种分享平台,似乎这方面的资料一直都是缺失的。
这也太奇怪了……琳娜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级别不够,可能巴巴里安西半球涉及到了什么机密?但他们去问过自己的老师——甚至是拜托老师去问老师的老师,却发现即使是帝国排名前几名的大学教授,对于巴巴里安西半球也是一无所知。
这也太奇怪了吧。
如果那片土地真的有那么危险,人一上去就会死掉……但也可以用仪器做调查啊。无人飞艇的技术并不算难,即使不登陆,也可以采集到西半球的环境数据。
可是现实是,他们什么都找不到,好像巴巴里安的西半球是完全不存在的。
所以传说是真的,的确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把那半个星球都笼罩住了。
琳娜悄悄握住了约翰的手,他们不知道这次能调查到什么程度,也许还是只能看到皮毛……不过接下来是没办法每天回家了,所以今天必须给小布鲁办理住校!唉,也不知道今天这么晚才回去,小布鲁会不会哭……
……
牧老师此时正在带着幼崽们一起准备晚餐,因为今天小布鲁晚上不回家,他担心这个心思敏-感的幼崽胡思乱想,干脆让幼崽们一起参与进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既然让幼崽帮忙,就不能做太难的了,牧遥就炖了个奶油炖菜——甜丝丝的,奶香浓郁,幼崽们非常喜欢,还炖了个蛋,嫩黄色的炖蛋上滴了香油,又撒了一把葱花,就是连挑食的莉莉都能连吃两小碗的炖蛋啦!
至于主食呢,正好今天中午米饭蒸多了,还剩下小半锅。牧老师就把火腿丁,胡萝卜丁和蔬菜丁炒熟,和米饭拌在一起,然后就可以团饭团啦!
他让幼崽们把手洗干净,戴上小围裙小套袖,和他一起动手团饭团~
这个好玩!幼崽们认认真真地做了起来,很快就做了一堆……大小不一,有的圆有的扁,有的甚至被捏成了米饼的“饭团”。
牧遥发现小布鲁居然是其中做得最好的!他很认真,即使是捏饭团也能全神贯注,那严肃的表情就像是下午文化课的时候在做算术题。牧遥就在心里感慨,这孩子真的很擅长学习啊。
然后就看到小布鲁把团好的饭团塞进旁边张着嘴等投喂的小希嘴里去了。
牧遥:“……”
牧老师严格的制止了这种边吃边做的行为:“不可以哦,我们要等阿维老师回来一起吃!”
孩子们发出“诶……”的失望声,正好这时候阿维老师巡逻了一圈回来,他就只听到了“阿维老师一起吃”这几个字,便高兴地拥抱了牧老师一下,然后低下头,就着牧老师的手自然无比地吃了个饭团。
牧老师:“……………………”
76 小布鲁的住校日记
早晨六点钟, 小布鲁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他揉着眼睛,从睡袋……啊, 他昨天晚上并不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在睡袋里的!
昨天晚上, 他和新同学们一起吃完了香喷喷的自制饭团之后,天色就已经很晚了。可是爸爸妈妈还没有来接他, 小布鲁有点不安。他倒是不担心爸爸妈妈会不要他,而是因为早晨的时候爸爸说过, 今天他和妈妈要去遥远的白土镇上班, 修桥。
以后爸爸妈妈也要去修桥,所以接下来小布鲁就要住校了。
住校是要值日的,可是小布鲁刚来,还不知道值日生具体要做什么,所以今天他就跟着值日生斐和铂尔, 学着他们去捡叽叽鸟蛋, 给叽叽鸟和咩咩公主母子俩收拾窝, 再去后院浇菜, 拔野草, 这些工作不难,但很需要细心, 不然就会漏掉在鸟窝里的叽叽鸟蛋,或者是把小葱当成野草给拔了。
小布鲁做得很好呢!
但他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去白土镇修桥?他问了斐和铂尔,他们俩也说不清楚。
所以今天上文化课的时候,他就问牧老师了:“白土镇为什么要修桥呀?”
牧老师想了想, 拿出一张很大的白纸,在上面画出三个黑圈, 其中最大的那个是白木镇。上面的白土镇第二大,下面的瑞尔镇第三大,白木镇的左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牧老师说,三角形是巴巴里安的飞艇站,它距离白木镇是最近的,这也是白木镇形成商业城镇的重要交通优势。当然,白木镇还有其他的优势,比如说他们的“镇长”是白老,白老的实力并不次于蛮阿爷,但管理头脑远远高于蛮阿爷(这话可千万不能被蛮阿爷听见!),这位老人家懂得制定适应当地环境的律法,也知道恩威并施,他能让白木镇居民受益,同时也保证了前来做买卖的商人们的正当权益得以保障,所以白木镇才能发展的这么好。
牧老师说:“白木镇是我们重要的中枢站,如果白木镇萧条了的话,我们这些周边的城镇也会被影响。而对于白土镇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盐土资源了,他们需要把盐土送出来,再把换到的钱和货物带回白土镇,但是从白土镇到白木镇之间,隔着一片危险的湖泊,所以大家才要去修桥。每个镇子都有最重要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让出去的。”
这个问题有点高深,幼崽们有点似懂非懂,不过他们还是听的很认真。他们懵懵懂懂地觉得……好像牧老师正在和他们讲述在这颗星球上生存下去,需要知道的另一种生存知识。
在这之前,阿维老师是负责教他们“生存”的人,阿维老师教他们狩猎,战斗,逃跑,学习暗号,如果迷路了怎么给同伴留下信息等等。阿维老师说,如果是在巴巴里安,学会这些也就能活下去了,可是在外星却远远不够。
现在牧老师却在教他们另一种生活方式了。
牧老师又说,巴巴里安是没有严格的法律的,不过每个镇子也都有自家的潜规则。比如说在白木镇这种靠商业生存的城镇,白老就要保护在镇子里做生意的商人,和来购买物资的外地客人,因为如果白老无法保障这一点的话,他们就不来了,那镇子就慢慢死掉了。
“所以,即使我们想要抢劫商人,也必须等他们脱离白木镇的保护范围之后才可以抢劫哦。”牧老师最后是这样说的。
小布鲁吓了一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抢劫……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可是,可是爸爸妈妈都说过,只有坏人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他转过头,观察同学们的反应,却发现同学们……没有反应。同学们听到这么可怕的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椿宝察觉到了他的惊慌,就用小拇指勾了勾小布鲁的袖口。
椿宝是幼崽园年级最小的孩子,才三岁多,他眼睛大大的,皮肤是很健康的白皙——牧老师昨天还说过,椿宝之前饿得又黄又瘦,现在才算养回来。
小布鲁觉得椿宝真的好可爱啊!以前在外星的幼崽园里,小布鲁就特别不喜欢和同龄人待在一起。他三岁第一次去幼崽园,就被那群看起来毫无思维能力,只会尖叫哭泣的奇怪幼崽吓到了,爸爸妈妈总是让他和同学们一起玩,但是小布鲁却觉得,和那群同学呆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自己也会变傻呢!
可是绒宝幼崽园的椿宝年龄也很小,但他就从来不尖叫,从来不哭。
小希,莉莉他们也一样,他们都不哭,就算是在上体育课的时候被阿维老师批评了,也不会哭。
可是小布鲁就很想哭呢,因为阿维老师实在是太严格了,阿维老师说:“我今天对你们宽容,以后魔兽和敌人不会对你们宽容的!”
他说,小布鲁刚刚入学,体质还跟不上,平时大家都在练习格斗的时候,小布鲁只要和椿宝一起散步,跑圈就可以了。不过小布鲁总是很快就累了,腿抬都抬不起来,阿维老师就会说:“因为你偏科太严重了。”
“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越来越弱,身体衰弱的人精神也会萎靡的。”
因为阿维老师的语气太严厉,小布鲁就很想哭呢。可是椿宝从来不哭,他每次看到咬着牙坚持的椿宝,就慢慢不伤心了。
现在也是椿宝先安慰他的,椿宝小声说:“别怕,布鲁,不会有人到我们这里来抢劫的。”
小布鲁:“……”
他更加惊慌了!椿宝不说的话他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既然不在白木镇保护范围内就能抢劫,那万一有人来抢劫绒宝幼崽园怎么办!
就听见牧老师又笑眯眯地说:“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瑞尔镇也是有保护者的,蛮阿爷就一直在保护瑞尔镇。当然,绒宝幼崽园还有阿维老师和小爪,就更不用怕了。”
小布鲁来得晚,没怎么见过蛮阿爷,不过他爸爸和妈妈都说阿维老师是很强大的,妈妈甚至还“意味深长”地说:“拥有阿维老师保护的巴巴里安,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好。”
不过小布鲁并没有听明白妈妈是什么意思:阿维老师不是绒宝幼崽园的体育老师吗?为什么他还要保护巴巴里安呢?
不过,爸爸妈妈真的很信任阿维老师啊。
他就这样和爸爸妈妈说了,结果爸爸却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不止信任阿维老师,爸爸和妈妈也很信任牧老师哦。”
妈妈也说:“如果牧老师没有来巴巴里安的话,说不定阿维老师也不会……”
也不会怎样呢?
小布鲁怀着疑惑来到幼崽园,本来想询问牧老师,但是一旦和同学们玩耍起来,他就把自己的问题给忘了。
最后,牧老师给这个话题做了总结:“巴巴里安的每一个城镇,规则都不太一样,这一点大家会慢慢理解的。其实这和我们的帝国也很像,虽然是统一的国家,但是每一颗星球都有着额外的法律法规。比如说,在大多数的星球上,我们都可以在河流的公共区域练习游泳,但是在亚马逊星球就不可以,因为那里的河流都非常湍急,如果不是水生兽人的话,很快就会被冲击到昏迷了。”
“——至于玫瑰露星球,虽然也不允许随意游泳,但理由却截然不同。是因为这颗星球拥有着非常美丽的自然风光,水里生长着粉色玫瑰一样的玫瑰藻,随意下水会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
“总有一天,大家会走出瑞尔镇,去更远的白木镇,白土镇,甚至是距离我们更遥远的红河镇,黑山镇……也可能在我们这一代,巴巴里安人会去探索西半球,也就是神秘的黑暗森林的另一端。”
“我们还有可能会去其他星球旅行,不是作为黑户,而是作为巴巴里安的公民去旅行、工作。作为普通人,我们不可能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的法律法规,所以老师也只有一个建议给大家:在去一个地方之前,尽量不带偏见,要用我们的眼睛亲眼去看,慢慢地就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巴巴里安……是很特殊的星球,在这颗星球上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别的星球上就不一样了。老师不能一直跟着你们,”牧老师是这样说的:“所以,总有一天大家要一个人去冒险的。”
听起来是很悲伤的话,但牧老师说的很轻松,似乎“一个人去冒险”是一件快乐的事,所以大家听了也不觉得难过,反而摩拳擦掌地想要快点长大,快点去其他星球冒险。
小布鲁却是知道,所谓“巴巴里安是很特殊的星球”,这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重的。爸爸妈妈带他来巴巴里安之前,曾经讨论过很多次,虽然每次都会避着他,但还是被他听到过一些。妈妈说去巴巴里安,最大的问题就是以后很难拿到文凭……现在升小学是很看重幼崽园毕业证的,而以小布鲁的学习能力,即使完全放弃体育分,也足以上帝国一流小学了。燕山听
巴巴里安的绒宝幼崽园显然无法让幼崽们参加全国线上考试,即使发了毕业证,可能也只有绒宝幼崽园内部认可,其他小学会承认吗?
爸爸说:“……文凭又不重要。”
妈妈说:“在咱们小时候,是不那么重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过最后爸爸妈妈还是带了他来巴巴里安。
小布鲁动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大概得出了一个结论:巴巴里安是个好地方,也许对他是很有好处的,所以爸爸妈妈才会带他来。但是也许……很多星球都不认可巴巴里安?
为什么?
来了巴巴里安之后,他也只是发现这里没有电(绒宝幼崽园有电,但其他地方都没有),没有网络信号,也没有高科技……甚至没有科技。但他在巴巴里安仍然可以学习!他学会了种植大蒜,还学会了捡叽叽鸟蛋,他还学会了给小爪清理鳞片!
他小声对椿宝说:“椿宝不要怕,要是以后我们出去了,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教你的。”
椿宝也小声说:“好呀,谢谢你。”
“诶?我呢我呢?”阿晴听到两个年龄最小的同学在说悄悄话,立刻来了兴趣:“小布鲁教不教我呀?”
小布鲁前几天还有点怕阿奇和阿晴呢,因为他们年龄最大,阿奇冷着脸的样子有点吓人,阿晴则是因为……个字太大了,自从牧老师来了,他营养跟得上,终于发挥出原始种的优势,一天一个样子。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会怕这些学长们啦。
被学长学姐们围在中间,小布鲁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孤单!他开心地对大家说:“教呀,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我之前生活在一个叫微雨的星球,那颗星球常常下雨,所以每天出门都要准备好雨伞……”
就连牧老师都坐下了,大家就一起听小布鲁的故事吧!
77 高科技……
小布鲁的到来, 着实让幼崽园多了一些“现代化”的活力。
牧老师对此是感受最明显的——他在这里上课,最难的其实并不是教幼崽们读书写字,学数学——现在阿奇阿晴还有斐这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幼崽, 已经能学一元一次方程了, 张口闭口就是“我们设未知数为X……”,一开始思维的确调整不过来, 总是问“什么是未知数?”“既然不知道这个数是多少,为什么设定它是X?”这样的问题, 不过时间长了之后也慢慢理解了, 也不再纠结于“为什么不认识这个数,但是知道它的名字是X”这个问题。
虽然低年级的莉莉还是连加减法都做不好,列算式的时候牧遥说,这里要向旁边“借一位数”,她就一直问:“为什么要借一位?他们认识吗?为什么他愿意被借一位?”
牧遥:“……”
牧老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好强硬地说:“对, 所有的数字都互相认识, 他们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关系很好!所以每次都愿意被‘借一位’!”
如果说这些问题, 还是因为幼崽的认知能力和成年人不同, 随着学习进度自然会慢慢提升的话,那么……科普课程就更加难学了。
牧老师把科普课程分成两类, 一类是自然科学,比如说自然界中的风分为多少个等级啊, 拂面清风是几级,能把人刮走的可怕的飓风是几级啊;再比如说热胀冷缩是怎么一回事啊,雷电又是怎么形成的, 为什么打雷下雨天不要躲在大树下啊之类的知识。幼崽们听的很认真,而且理解的很快, 因为他们和很多从小就生活在大城市中的幼崽不同,他们可以算得上是在大自然里长大的幼崽。
可是生长在大自然的幼崽们,学习照顾魔兽,自然法则快得很,学习社会规则,各种现代化物品的使用……就只能纸上谈兵了。
现在还有发电机呢,牧遥把光脑里,外星人是如何看红绿灯的,如何求助机械巡警,又如何办理自己的一体通居民卡——这种卡在大部分星球都能通用,自发行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公民们可以用这张卡办理水电缴费,公共交通缴费,在紧急时刻还能充当“身份证”的作用。
这个“居民卡”还有好几个版本,分为学生卡,老年卡,退伍军人卡以及残障人士卡等等,不同的卡有不同的优惠福利。如果准备长期定居在某个星球,就要去相关单位申请迁卡,每个星球的物价不同,政策也不同,总之如果搞错了的话会白白损失不少钱。
比如说原主,他最初来到晨风星球学习时就忘了迁卡——晨风星球对学生的优惠是最高的,原主那段时间的缴费就一直按照原籍来算,等他发现的时候,第一学期的奖学金都折进去一半了。
如果以后幼崽们要离开巴巴里安,去其他星球,不管是定居还是求学,都要先搞明白怎么办卡,该办哪个等级的卡——比如说十八岁以上就是成年人了,星际人是很支持半工半读的,这个阶段的人可以办正常的“社畜卡”,也可以办学生卡,但是不同的星球偏向不同……总而言之想搞清楚其中门道还挺麻烦。
牧老师把自己的“居民卡”拿出来,给幼崽们看。这张卡还是“学生档”的,原主毕业之后就接到了指派他去巴巴里安的任务,所以也没来得及去申请换卡。而以巴巴里安的居住条件,显然……他也不需要迁卡。
所以这张卡目前还是“晨风星球”的。
正面是他的姓名,免冠胸像,出生年月日等等,还有他之前的身份:“晨风综合学院学生”。
然后是当地政府的盖章。
背面则是帝国徽章图案,和一串编号。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卡片,里面还藏着防伪用的芯片,以及定位装置——这是为了防止卡片被不法分子偷走,做了违法的事情,用来确认是否是持卡者本人做的,总之管理得还挺严格。
牧遥老师就从这张卡开始,把外星生活像是画卷一样徐徐铺开了,幼崽们听着,时不时还会惊叹两声:“哇,他们要打猎,还要去专门的猎场啊!”
“他们的房租好贵啊!”
“相邻星球之间,想要旅行的话几个小时就到了啊!”
牧老师仔细观察,发现幼崽们的态度很积极:没有自卑,也没有怯懦,更不会有愤恨。这让他大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幼崽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被迷了眼,反过来看不起巴巴里安,进一步觉得自己和其他巴巴里安人是“下等人”,或者是对其他星球产生了“仇富”心理,觉得自己受穷都是那些星球的错,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等等。
这种不良心态对于他们之后的发展会很不利。牧遥听过一个道理,说很多人的世界观都是青少年时期形成的。小时候内心被植入了错误的观念,长大了如果有人纠正还好,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纠正,是要跟一辈子的。
牧遥自己就记得,他上辈子的时候,曾经取笑隔壁一户租房的农民工夫妇是“乡巴佬”,被老院长听见了,老院长非常严厉的训了他一顿。其实牧遥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当时也是听同学们都这样说,无意中就学了几句,所以他那时候是很不服气的。但是后来长大了就很感激老院长愿意教导他,让他不至于长歪。
他现在对幼崽们也是这样小心,毕竟自己以前还当过“反面教材”呢。
所以看到幼崽们“平和”的态度,他是松了口气的。
……然后很快就发现新的问题了。
因为幼崽们对外星虽然没有任何负面印象,然而相对的,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奇心啊!他们看外星,就跟看电影似的,简直理智得过分!
这群孩子们听着外星的事情,就像是在听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他们是很感兴趣的,但似乎并不想亲自去体验。牧遥和阿维说过这件事,阿维也认为这挺奇怪的,毕竟幼崽嘛,应该很爱玩、爱冒险才对啊。
阿维老师在体育课上也极为“亲切”地询问幼崽:“以后想不想去外星啊?”
结果不管是年龄最大的阿奇,还是最小的椿宝,都迟疑着摇头:“不想。”
“……感觉,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巴巴里安是我们的家,我们想一直待在巴巴里安。”
阿奇还给了个特别哲理的说法,他说:“可能外星人会觉得巴巴里安不安全,但是在我眼里,巴巴里安才是最安全的。”
答案是如此的干脆,就连阿维也挠头了。这个朴实的体育老师很想帮牧老师一点忙,就开始和幼崽们讲述自己这些年的“幸福生活”,希望能引起学生们的兴趣。
阿维老师说:“我从九岁开始,离开父母去寄宿学校读书,后来又在军校接受最严格的训练,不管是格斗还是战场演练,这些都不成问题了,又加入了部队。部队里环境很干净单纯,不论男女、年龄,大家都像兄弟姐妹一样,我们每天训练,很快成绩最好的一批就可以投入实战了,不管敌人是星际海盗还是自然灾害,都不能退缩……”
新意是好的,结果讲出来就干巴巴,从“我的幸福生活”变成了“我的艰苦奋斗”,别说吸引人了,简直是劝退范例。
最后连阿维自己都觉得这样讲似乎不太对,想来想去还是升华一下:“……总之,在外星的生活是很多彩的,大集体中每个人都不会孤单……”
“可是,”阿奇疑惑地打断了阿维老师的话:“我们也不孤单呀。阿维老师,你是在部队里才有兄弟姐妹,可是我们现在幼崽园的大家,本来就是兄弟姐妹啊。”
阿维老师:“……”
阿维老师败退了。
……
失败的阿维老师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牧老师,所以牧老师再上课的时候,也只是很奇怪的发现怎么幼崽们之前还挺开心的,现在提起外星,反而更加紧张了……
不过现在小布鲁来了就好了!
身为在外星成长——而且上的是普通幼崽园,以后的人生规划也比较“普通”的孩子,小布鲁很自然地成为了外星的“普通人标准”。
牧老师讲到交通,他就说爸爸妈妈原本有一辆车,搬家之前就把车卖了,后来就一直在租车——每个月付一次钱,就和瑞尔镇的居民们租奥克斯的野哞哞兽车差不多。
牧老师讲到手机电话,他就说在外星,传说远古时期人们是用固定电话的——现在有些单位还在用固定电话,甚至有人认为正经单位没有固定电话会显得不正经。不过大部分人会用手机进行通信——手机也称作掌上光脑,作用和光脑差不多,只是操作系统不一样。家长给幼崽买的手机里面会有定位装置,这是为了保护幼崽。幼崽的手机基本上只有聊天功能,有了手机,不管隔多远都能联系到对方。
有了小布鲁这么个活生生的“托儿”,幼崽们终于多了一些“在外星生活”的代入感,他们和小布鲁讨论坐地铁的时候不能吃饭的规则。在商场里迷路了要怎么去找机器人,让它带自己去寻人区。又或者是绒宝幼崽园的幼崽们听多了手机的故事,也想拥有这种神奇的可以远程交流的高科技产品,这又该怎么办……
小布鲁有点为难了:“这,我也不知道呀。”
爸爸妈妈给他买的手机,到了巴巴里安就没办法使用了。不过他之前偷偷把手机拆开过,里面有好多零件呢,这要怎么做啊?
“啪!”牧老师合上书本,突然神秘兮兮地告诉大家:“真正的手机,牧老师也不会做,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至少在幼崽园里面能使用的通讯系统,怎么样?”
幼崽们目光亮闪闪的看过来:“哇!!!”
牧老师把之前一直没有扔的,阿维贡献出来的空啤酒罐拿出来:“金属是优秀的传导声音的工具,我们可以在每一个房间里放置一个这样的‘传声器’,然后用贴着墙角的‘管道’把它们连起来,就可以在不同的房间秘密通话了!”
——其实,在小小的绒宝幼崽园里,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不同房间的人想要说话只要增加音量就可以了。
但是用这种“传声器”真的好酷哦!
78 工程学
绒宝幼崽园的幼崽们正在叮叮当当的做手工。作为小幼崽园的园长, 牧老师在教学中充分秉持着随意布置课程,如果自己的课程时间不够就压榨体育老师……压榨体育课的时间的精神,自从说要做传声器——并且是要将整个幼崽园全都接纳进来的“巨型传声系统”之后, 牧老师就把自己的文化课时间也拿出一半来做手工课了。
上午阿维老师的体育课, 也分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做手工。
不过阿维老师本人并没有任何怨言——且不说他面对牧老师的时候总是格外宽容,似乎完全不会生气, 只说这个手工课本身,阿维老师也觉得是件好事。他虽然是个军人, 却和帝国电影中很常见的那种莽汉不一样, 阿维可是非常赞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说法的,所以听说牧老师的“传声器”制作教学之后,他想了想,干脆在平时的体育课里面也加一门“工程学”的科目。
是的,现在的绒宝幼崽园就不会教“手工”, 而统一改成“工程学”了。
……就是不知道帝国那些白发苍苍的工程学大佬们听到了, 会不会气得写论文大喷特喷。
改了名字的“手工课”听起来就更加高大上了。牧老师为了勾起幼崽们的兴趣, 还告诉大家说, 现在白土镇修桥的工人们就是在“干工程”。工程可大可小, 在帝国的定义中,修建一座五百米高楼是做工程, 挖通一座山也是做工程,在不同的星球之间铺设“轨道”, 让飞艇能在这看不见的轨道上运行,把货物和人类从一个星球安全地带到另一个星球,这当然也是工程。
不过, 建造一座小小的房子同样也是工程,如果以后幼崽园的菜地需要更多水源去灌溉, 他们可以考虑从附近的河流挖一道沟渠引水,这也是工程。在幼崽园里修建“传声系统”,就是很小很小的工程。
阿维老师说:“每一名工程学院的学生,在毕业之前,都要有实习经历。他们可以选择去公司实习,也可以选择跟着老师一起做项目,非常优秀的学生甚至能自己开创项目,招揽同学一起做。最后星际工程协会会对他们的成绩进行评定,并且以此来颁发证书。”
他看着幼崽们,语重心长的说:“拥有强大教师资源的星际学生们,都要在上大学之后才能接触工程项目,而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学习,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学生们没有不满意,学生们都觉得阿维老师和牧老师讲得很可能不是一件事……但学生们吃了文化的亏,即使是最博学的小布鲁,他也说不清他们要做的易拉罐传声器和工程学院的学生做的实习项目有什么不同。所以最后,大家还是被阿维老师成功鼓动起了干劲:“好耶!”
“我们从现在就开始学吧!”
“我们今天学生么?!”
今天……今天就剪易拉罐,丈量房屋的尺寸呗。阿维老师功成身退,把舞台交给牧老师,牧老师就拿出剪刀——这还是他去集市上买的,他还掏出一卷皮尺,这皮尺全都拉开有三米长,用来丈量小小的绒宝幼崽园是足够了。
牧老师告诉大家,易拉罐的金属皮是很薄的,剪开的话会有锋利的边缘,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划伤了,所以再小心地剪掉底部之后,要用小钳子把这一圈边缘向内部折进去,最后再包一层毛皮就可以了。这项工作有一定难度,也有点危险,因为他买的剪刀是用来做衣服的,所以剪刀头也尖尖的,所以大家在做这项工作,或者是使用这把剪刀的时候,一定要有自己或者阿维老师在身边才行,不可以擅自使用。
如果,总是有紧急状况的,牧老师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如果大家不小心受伤了,牧老师和阿维老师都不在身边的话,可以去牧老师的房间里找医疗箱,就在书桌旁边。
说到这里,牧老师还有点愧疚:“其实本来是想给每个卧室都放医疗箱的,但是我们的药品,物资实在是不够用……只能先统一收在我的房间里了。”
不过现在绒宝幼崽园没有外人,他的房间门是从来不锁的,这倒也没什么毛病。
结果没想到他这边刚拿起剪刀想要示范个拆易拉罐,那边就被阿维老师给拦住了。阿维老师不顾牧老师疑惑的眼神,从他手里把易拉罐轻轻拿走:“牧老师,还是我来吧。”
牧老师:“……”
阿维老师认真地说:“我担心你会受伤……”
牧老师很是疑惑,他想说阿维你是认真的吗?他可是拥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啊!但是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阿维老师那真诚的眼神,好像他是个什么宝贝似的,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这样的眼神……即使是老院长,也很少会这样看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被溺爱是幸运儿才能有的经历,他和其他孩子们早早地就要学着坚强起来了。
牧遥突然无端的有点脸热,他赶紧低下头,想说阿维没必要这样,但又有点贪图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最后也只好把剪刀乖乖递给阿维老师。
牧老师说:“那,你来剪吧。”
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去后院打水洗脸冷静一下。阿维老师却在此时问了一声:“小遥,还有别的事吗?”
牧遥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在幼崽们面前喊他“小遥”吗!要是幼崽们也学会了,牧老师的面子可怎么办!阿维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刻捂着嘴作求饶状,牧遥也不好说什么了。
牧老师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幼崽们,发现大家反应都挺正常的,他也松了口气:“我……我去量房屋尺寸啊!”
阿维老师“哦”了一声,很自然地说道:“那你先别去,等我一起,如果有需要爬高的地方就交给我。”
什么需要爬高的地方……咱们幼崽园一共就一层,就算从外面看,最高的地方也不到三米半,还有什么需要爬高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那种让他莫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牧老师捂着心口,匆匆败退,深感阿维老师无意中流露出的暖男气质真可怕。
……
绒宝幼崽园的幼崽们热火朝天学做“小工程”的同时,白土镇的桥也到了最难点——在没有现代化建筑材料的巴巴里安,桥梁越高越长,建造的难度也越高。尤其是在这片湖里还有怪物的情况下,保护工人安全也是重中之重。巴尔师父早有准备,他用柔软的藤蔓编织成一张长长的网,这样即使有人掉下来,也不会掉进湖里去。
只是在铺网的时候,需要有人从空中把网绳牵到另一边,那边也修出了一个桥头,两边大概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这项艰巨的任务由白木镇一名原始种为白鹤族的兽人女士承担。巴尔师父本来只是想要找一个臂力超群的兽人,可以站在断桥上把网子给荡过去……可惜连着三个兽人自告奋勇走上来,用尽了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还不小心把网子的另一端扔到了正在仰面晒太阳的水怪嘴里,那只十米多长,三四米宽的水怪被惊醒了,睁开眼低吼的时候真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好在这头水怪性情相对“温和”,它的习性和河马有点像,如果人离它远远的,倒也不会追逐捕猎人类,但如果人类故意往它的领地跑嘛……
据说这水怪的嘴巴一张,就把人给吞下肚了,连救都来不及。
所以最后,巴尔师父他们是耐心的等着这水怪再次陷入熟睡,才准备下一次行动的——而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请蛮阿爷或者白老来救场……至少这两位大爷可以在水怪醒来的时候,把它一巴掌抽晕过去嘛!可就在此时,一个看起来很瘦,不知道有没有九十斤的高挑姑娘站了出来。
这姑娘一出来,白木镇众人就一片哗然,倒不是因为她强,相反的,是整个白木镇,这姑娘是有名的弱啊!
安妮斯,土生土长的白木镇人——可惜的是她父母大概率并不是。因为她作为鸟族兽人,和铂尔一样,都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鸟族兽人在繁衍这方面很受原始种影响,具体表现在:有时候他们会居无定所,别的兽人都是先有了家再考虑后代,鸟族兽人是先发觉自己可能有后代之后,再考虑自己的家够不够后代挤的。
——鸟族兽人之中的男性在求偶时的确会建造一座很漂亮的房子,可那房子如果让巴尔师父来说的话,就是中看不中用,除了漂亮一无是处,要是求婚不成功,那都不用修补,过不了几天就被风吹垮了。
在外星当然没有这种事,但在巴巴里安……蛋已经生下来,却因为家还没有安好,最后只好把蛋下在野地里的傻子鸟族兽人并不少。
安妮斯的父母可能就是其中一对傻子,只不过他们不仅把蛋生在野地里,之后也不再回来找了。安妮斯就这样一出生就是孤儿——她小时候也想过,巴巴里安有不少人会把幼崽扔掉的,也许她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人。但后来有听说还有很多父母并不想扔掉孩子,是在狩猎中死去了,或者是病死了,她就又宁愿相信父母是把她扔掉,而不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好在白木镇商业气氛浓厚,安妮斯在这里也饿不死,她小时候羽毛还没有褪掉,就被一户商家“借去”当吉祥物,那商家是卖被子的,他们说自己的被子不一样,里面不是棉花是鸟绒,为了显得更真实一点,就让小小的,毛茸茸的安妮斯坐在柜子上,这样大家看到浑身鸟绒的安妮斯,就相信被子里都是鸟绒了。
那商家来了整整三年,每次都会给安妮斯带不少吃得穿得,安妮斯就这样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六岁。后来商家不来了,据说是他们家工厂误收了一批质量很差的鸟绒,被坑的倒闭了。
不过好在那时候安妮斯也已经懂事了,能做点跑腿、传话的活,每天都能混顿饭。
唯一可惜的是,鸟族兽人的狩猎方法好像和兽族兽人不同,而白木镇是几乎没有鸟族兽人的,所以小也就没有人能教小安妮斯战斗,小姑娘倒是不服气,也跟着去狩猎,只是别人能抓猪,她只能抓蹦蹦兽。
久而久之,即使安妮斯现在已经十六七岁,在巴巴里安早都算是“成年人”了,但大家还是只留着她很弱的印象。弱小的安妮斯,居然敢于接下强壮的兽人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巴尔师父也不太放心,他问安妮斯:“你有自信吗?”
安妮斯和铂尔一样,手肘处都长着羽毛,只是和铂尔不同的是,她的飞羽更长,更有力量,看似轻薄的羽毛,其实能支撑着她滑向个几十米了,她计算了一下距离,点点头:“我有自信!”
然后,这个精明的姑娘咧开嘴,大大方方地说:“如果我成功了,我想要二十个星币作为奖金,快到夏天了,我住的地方距离河流很近,有很多虫子,我想给自己买几块纱布防蚊虫。”
巴尔师父点点头,他觉得对方这样说,说明是真的思考过,有成算的,便让安妮斯去试试。安妮斯抱着快有半个她那么重的绳网,也来到断桥桥头,就在大家以为她也会将网扔到对面的时候,她突然高高跳起来——!
然后,她的那两根最长的飞羽舒展开了,飞羽下面的羽毛也像鸟的翅膀一样展开,她居然从天空滑了过去!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发出惊呼……但是很快,惊呼变成了恐慌的喊叫声,因为她正在往下掉!是她抱着的网实在太重了,不然她是能够滑翔到湖泊另一边的桥头上的。
在人们干瞪眼,帮不上忙的惊险一刻,安妮斯却丝毫不慌乱,她在空中再次振臂,将怀里的绳网抛向另一边的桥头——立刻,桥上等了半天的人就把这只网给接住了,安妮斯身上一轻,又重新滑起来,最后刚刚好落在桥头上。
“好耶!!!”
众人也齐声欢呼,以后大家都要对这位瘦小的女孩儿刮目相看啦!
79 魔金
蛮阿爷, 白老和熊长老就在修桥基地的附近借了个简易的小帐篷,借给他们帐篷的是个白木镇的居民,自家帐篷被大佬征用, 那个居民紧张得把帐篷从里到外打扫了整整三遍。
蛮阿爷对于白木镇居民如此小心翼翼地态度是很不满的, 他觉得这些人真是不太利索,抠抠搜搜, 还指着白老人身攻击:“就跟你一样,瞎讲究。”
白老冷笑, 亲眼看着那白木镇居民从帐篷里拾掇出来不少垃圾——有的是枯枝败叶, 有的是没有收拾干净的魔兽皮毛,还有吃剩下的骨头,最后……那个脸上看着挺干净的白木镇小哥居然从帐篷里揪出来一窝小吱吱兽!
刚生出来的吱吱兽是粉红色的,眼睛都睁不开,它们比城市里常见的那种会钻下水道的吱吱兽要大上一圈, 体型更像是蹦蹦兽。
白木镇小哥把这窝小吱吱放在一张巨大的树叶上, 卷吧卷吧团起来, 他说:“我给它们找个新家……”
蛮阿爷有点嫌恶地皱眉:“你还要养它们?”
那小哥就笑了:“嘿嘿, 我们蛇族人最爱吃吱吱兽了, 只是现在还太小,以后养大了一口一个……我听说瑞尔镇有居民养蹦蹦兽的, 去和他们学习一下养……哦,养殖经验。”
蛮阿爷:“……”
蛮阿爷深深地理解不能, 他老人家身板大,嘴巴大,胃口也大, 即使是养的和蹦蹦兽差不多大小的吱吱兽,在他看来也不值得一吃……如果是他们小牧烧出来的除外, 想到幼崽园的小牧老师能把骚里骚气的嘎嘎鸟烧出迷人浓香,蛮阿爷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可是,就眼前这个傻乎乎的蛇族人,长着和蛇斯差不多的杀脸……他难道还会做炖肉?哼,那怎么可能,蛇族人吃东西最血腥,最不讲究了……蛮阿爷在心里疯狂种族歧视,嘴上也不依不饶:“你们蛇族人可真不挑,什么都吃。”
白木镇蛇族青年只挠挠头,他因为喜欢喝生的叽叽鸟蛋,有时候也喜欢捉些毒虫来吃的缘故,在白木镇也常常会被别人这样吐槽,都习惯了,倒不觉得蛮阿爷说的有什么问题。
只有白老知道蛮姆这家伙是指桑骂槐,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涵养极好地嘲讽了一句:“刚刚谁在说穷讲究来着?”
蛮阿爷振振有词:“我那是合理的质疑,那不是穷讲究!”
白老:“呵。”
到了这时候就该熊长老来当和事佬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前星际海盗头子闹矛盾,会需要前商会会长去说和,但熊长老对此是不怎么在意的。和白老、蛮阿爷不一样,熊长老并没有在完全“实力至上”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过,他基本上还是生活在法治社会的。法治社会有法治社会的规则,大家有矛盾不会直接爆发出来,总会先谈判,找中间人去说和,最后实在不行也不会兵戎相见,最多是法庭上开始新一轮的舌战。
所以熊长老看起来憨厚,在他以往的生活中,他也的确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可是在巴巴里安,他却俨然称得上一句“巧舌如簧”了。
可是今天,熊长老却意外地不在状态,白老看过去,只看见这位身形敦实,人品憨厚的先生正凝重地看着手上那一段……黑乎乎的东西。
这团东西通体黢黑,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能看出表面略有坑洼,有点像是没有涂好的重搪瓷制品。可是不管是白老还是蛮阿爷都知道,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的重搪瓷,这是——
白老拍拍熊长老的肩膀:“我们进去说。”
熊长老回过神来,他有点愁眉苦脸,又有点生气的样子,他把这团东西放在帐篷中间,三人围坐的那一小块空地上。他想了想,还是先解释说:“这是一种魔暴金属块,以前是用来打造机甲的,最初是研究员们发现这种合金能够引起生物能量的共振,可以一定程度上加强生物的战斗力。所以用这种金属进行了很多种尝试,机甲,药物,涂装,枪-支……当时甚至还有无良商家在保健品里加入极其微量的这种金属磨成的粉末,就敢说他家的保健品能让人长生不老,远离所有病痛。”
蛮阿爷说:“你说这些做什么?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我们谁不知道……你就直说吧,你是在哪发现这东西的?”
熊长老好脾气地说:“因为你们以前主要在帝国之外的非文明地区活动嘛,所以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可别小瞧这块小小的金属,它们是有着相当曲折的命运的。”
“一开始在星际市场上,这种金属的风向一直都很好,几家相关公司的股价都被抬高成了原本的几十到上千倍,人们就像疯了一样。那段时间,就连星际海盗也有投资来炒作这种金属的,他们有的赔了,有的赚了,蜘蛛星际海盗团,你们还记得吗?就是在投资之后大赚一笔,才有钱买飞艇鸟枪换炮,之后连名字都改成了蛛神星际海盗团了。”
白老和蛮阿爷对视一眼,这倒是他们从来不知道的内情,星际海盗团的命运往往不能一帆风顺,起起伏伏都是常有的事。大海盗团因为几次错误的决策而陨落,小海盗团则在夹缝之中求得生机,甚至以小吞大,这都挺正常的。那个什么蜘蛛星际海盗团一开始只是个七八人的小组织,据说团长是个富二代,因为叛逆离开了家族,非要来当海盗。他卷走了自己所得的遗产,居然还真的混起来了……不过后来即使发展成了蛛神星际海盗团,说到底也就是个二流海盗团,蛮阿爷和白老都不太在意的。
不过凡事有一就有二,既然熊长老会在这里提这件事,这就说明……
蛮阿爷沉声说道:“参与进去的海盗团还有很多你也不知道的,说不定其中就有那几家大型海盗团。”
熊长老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不过很快,过度使用这种金属的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长期服用会导致不可逆转的器官衰竭,而即使是贴身使用,也有可能导致过敏,皮肤病,头痛,并且让人的神经长期处于兴奋状态,导致人生物钟紊乱,快速衰老……并且会更加生猛好斗,无法控制情绪,最后要么是战斗至死,要么因为暴力犯罪被逮捕之后处死,要么是在自然的煎熬中死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研究所,相关的公司的信用自然一落千丈,泡沫之后迎来了经济风暴,这件事席卷了整个星际……但是,似乎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这些从魔暴合金中获利的组织或者个人,他们之后去了哪里呢?”
熊长老拧起眉毛,自问自答:“当然,大部分是被逮捕判刑了,就连我也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结束了……这是多么嘲讽啊,我们根本没有人去追究之后的事情,要知道,这中间的水分可大了……”
蛮阿爷有点受不了了:“你嘟嘟哝哝在说什么啊?”
熊长老抹了把脸,他顿了一会,声音终于变得冷静下来了:“小部分人被直接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另外大部分人则是无期徒刑,其中一半可以假释;还有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另外,有一家研究所的所长连带研究员声称自己患有精神病,他们的律师为他们争取到了在指定精神病院治疗的机会……他们被无罪释放了。”
白老抓住了重点:“指定精神病院是指?”
熊长老面无表情地说:“圣约翰精神病院,我查过,十年前就注销了。”
蛮阿爷急了:“那这些人之后去哪了?”
熊长老说:“……没有人知道,不过在这场时间里,有一条线是很明显的:不少星际海盗团投资过这些研究所和公司,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商业关系。在魔暴合金的缺陷一一显现的时候,就有不少原本是研究员的人直接卷铺盖投奔了星际海盗团,他们还带上了实验物品,实验报告数据等等。当然,这些人只是小鱼小虾,但我现在担心的是——”闫善听
他有点说不下去,白老却替他说了出来:“你担心实际上,这些所有没有被执行死刑的罪人都是被星际海盗——不,是被萨克岛接受了,当然,其中一些本来已经死了的人也可能并没有死,也现在也在萨克岛。”
萨克岛,是星际海盗们的基地,世界上最混乱的地方。
纵使白老和蛮阿爷已经脱离“星际海盗”这个身份很多年,但说到自己的“家乡”,他们还是不由得郑重。
如果,萨克岛上现在到处都是魔暴合金的话……
星际海盗团就像是野兽,他们和合法组织不同,他们出现在实际上,从第一天开始就是不稳定的,大家都过着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互相吞并,死亡。让这样一群人去考虑什么“未来”,什么“理想”,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使用这种魔金,那肯定是星际海盗了。
熊长老说:“萨克岛上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萨克岛距离巴巴里安很近,而这块魔金……实际上,我实在黑暗森林捡到的。”
80 萨克岛的前身
黑暗森林不适合人类生存, 里面也不可能产生出人类的文明,熊长老手里这块魔金,一定是从外面来的。
白老谨慎的说:“也有可能是从飞艇上掉下来的。虽然很少, 但的确每个月都会有一班飞艇越过巴巴里安。”
蛮阿爷就更加脑洞大开:“也有可能是有人在黑暗森林里打架……可恶, 我看幼崽园那个什么阿维就很可疑,毕竟以他的身份, 想要搞到魔金也太方便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嘟哝。白老和熊长老都没听清楚, 就好奇地问他:“什么幼崽园?”
蛮阿爷赶忙摆手:“没有没有, 我胡说呢。”——开玩笑,他是讨厌阿维那小子,谁让那个小混球嘴巴里没有一句实话。鬼知道他现在还留在巴巴里安,留在绒宝幼崽园是想做什么,不过至少可以明白一点, 这小子对小牧老师和幼崽园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似乎也不像那些高傲的外星人一样, 来到了巴巴里安就满脑子都是“落后”、“贫困”, 然后张口闭口“如果巴巴里安想要像外形一样先进的话, 首先要引入帝国的制度和文化”等等废屁。
帝国人就是喜欢说废话,他们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有用的, 以前还说要消灭掉萨克岛呢,还不是让萨克岛好好的存活到现在了?
萨克岛……
而他离开萨克岛, 也已经有几十年了。
回忆起曾经的峥嵘岁月,即使是神经大条的蛮阿爷也有点不舒服。当时退出萨克岛,不再当星际海盗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留恋, 只觉得老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后浪们再怎么努力都到不了老子当年的高度啦等等, 他还拉着兄弟们大醉一场呢,后来大家就各奔东西,拼搏了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扔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怀念的。
后来也没有后悔过,毕竟作为星际海盗,从入行的那一天开始,就在和死亡作伴了……能一下子死掉还是好的,还有倒霉蛋会被敌人、帝国人抓住呢,少不了要受一顿刑,然后苟延残喘着慢慢去死。
……不过,倒也有不少星际海盗“弃暗投明”了的,他们有的是被抓了,有的是自己投奔帝国去了。这些人因为曾经当过星际海盗,即使已经表示了归顺,还是要经过一遍又一遍的审查才行,蛮阿爷每次听说这群叛徒的下场都想笑。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的不少属下当时也和他一起“退役”了,他们没有来巴巴里安,而是说着什么“打了半辈子,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好好休息一下”之类的蠢话,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不过他倒是听说过,这些前星际海盗们在“从良”之后倒是很快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他们有的当起了黑客,还有的当上了保镖,甚至还有人不当星际海盗之后,跑去当了普通的……强盗。
他们还联系过蛮阿爷,问蛮阿爷愿不愿意出山,说什么:“这些帝国人好傻!好弱!抢他们的东西好容易!……老大,你回来吧,兄弟们还愿意跟着你干!”
蛮阿爷:“……”
蛮阿爷就觉得他们好像也不算从良,似乎也并没有过上“普通人”生活的样子。
不过关于“出山”嘛,他老人家也不感兴趣啦。之前当战神海盗团团长就不是为了钱,最开始的时候好像只是觉得当海盗很风光,很厉害来着?有了自己的海盗团,听一群人喊他老大,没钱的时候就去打劫,有人来找麻烦就开战,这样的生活简单且刺激,好像永远都不会累。
但是……等到他的海盗团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在外面用他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了。
他也累了。
所以他就退出了。
战神海盗团是一个特殊的团体,战神其实就是蛮姆的自称。所以如果没有了蛮姆,战神海盗团也就不存在了。
其他海盗团不是这样的,海盗团长退役,或者干脆是被手下暗杀之后,自然会有人上位,把海盗团延续下去——当然,因为新团长不会管理,或者实力不够,海盗团从此一蹶不振的,那也很常见。
可他们都不会像战神海盗团一样,团长退位之后,整个海盗团直接就解散了。
当时蛮姆还觉得这样真不错,干脆利落,说散伙就是散伙,真是潇洒。
可是他现在突然想到,他的战神海盗团是说散就散了,可是,有些东西不会消失。可能它们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但这些东西会一直存在……
比如说萨克岛。
熊长老忧心忡忡地说:“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名叫‘萨克岛’的地方,但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从来都没有真正见到过萨克岛,也没有去过萨克岛。我就想问一句话……这个传说中的萨克岛,它可别就是巴巴里安的西半球吧?”
蛮阿爷瞪大双眼,继而喷笑:“老熊,你……你也太会想了吧哈哈哈哈!”
白老就正经很多了:“萨克岛最初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海盗的基地。”
蛮阿爷笑意还没有收完,就下意识地瞪了白老一眼,好像在责怪他居然在外人面前说这个。白老倒是丝毫没有遮掩着的意思,他用几句话大概的讲了一下萨克岛的历史:“几百年前的萨克岛其实是一颗独立星球,就和巴巴里安差不多,位置……倒是和巴巴里安挺接近的,从萨克岛来巴巴里安,大概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不过那时候萨克岛上已经有完善的文名了。维杰……人,听起来和远古时期的地球维京人很像,据说远古时期的维京人就是善于到处掠夺的海盗,这一点也和千万年后的维杰人不谋而合。维杰人会制作狭长的,灵巧的飞艇,看起来是很简陋的飞艇,上面除了武器几乎什么都没有,维杰人也不在乎享受,他们衣衫褴褛,驾驶着飞艇到处掠夺,等到星际治安官来到的时候,维杰人早就跑了。”
“维杰人的历史和文化具体已经不可考,不过他们对于金银财宝异常热爱,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还喜欢食肉,还有人说捡到过维杰人身上掉下来的鳞片,所以也有学者认为,维杰人的原始种是一种龙兽。维杰人不分男女,都喜欢戴牛角头盔……”
听到这里,熊长老忍不住看向头盔上一根牛角都断了的蛮阿爷。
蛮阿爷:“咳咳!你认真听他说,看我干嘛!”
白老简单的说了一下萨克岛的过去——曾经那是一颗连名字都没有的星球,后来维杰人知道宇宙中还有其他人类种族之后,就开始自称自己是“维杰人”,星球也有了“维杰星”这个名字。维杰人是有王的,他们的王就是“维杰王”了,一般是由最强大的维杰人来继承王位。最初的时候维杰人认为宇宙中到处都是肥肉,随便抢一抢就能过得好,所以内部还算和谐,可是随着和帝国文明接触,新的心思慢慢也开始浮动了,有些维杰人被帝国人鼓动着,他们听着帝国人绘制的“只要加入帝国,即使不抢劫也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这样的美好图景,丝毫没有考虑帝国人说得安稳富足是需要正常工作的——实际上,维杰人脑子里根本没有“工作”这个概念。
在这样的鼓动下,底层维京人发生了暴动——可惜他们并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混战之后,维杰星分裂成了无数小的势力,并且这阶段他们为了打仗,加强了对外掠夺的次数,甚至还吸引来了很多追随者。
帝国人倒也来围剿过,但维杰人此时已经不仅仅在维杰星活动了,帝国人一来他们就躲到别的星球上去,等帝国人走了他们再回来——他们笃定帝国人还不至于把整个维杰星给炸掉。
这样来来回回很多次,劳民伤财,但总是达不到效果,最后帝国人也疲了。反正维杰人打家劫舍但也不会真的威胁帝国根基,暂时就随他们去吧。
然后就一直随到了现在。
当年的维杰星不再像一颗星球,而变成了宇宙中的孤岛,最后一任维杰王死亡之后,它再也没有统一起来。
白老说:“萨克其实是‘破碎’的意思。”
所以萨克岛其实就是“破碎的小岛”。
白老说:“萨克岛是真正的星球,所以它不可能是巴巴里安的西半球,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了。不过,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萨克岛人正在渗透入巴巴里安的西半球,毕竟这么多年来,就连我和蛮姆也没有想过去西边看看,帝国人想必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西半球如今究竟是什么模样,谁又能知道呢?”
他这么说着实是自谦了,他和蛮阿爷的原始种都是顶级魔兽,这类魔兽的领地往往很大,一个魔兽就能占据一整颗星球了,所以受到原始种影响,他们。熊长老刚要松口气,就想到更可怕的可能性:“难不成,他们搞出了什么屏障之类的东西,能够影响二位的感知?”
蛮阿爷说:“哼,我看你是装傻。还屏障,黑暗森林本身不就是最好的屏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