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预热过的照片墙, 还远达不到温暖的程度,她被挤压在微凉和滚烫两抹坚硬之间,软得挂不住, 全靠一股股力道向上, 顶着,才不会掉下来。
力道太绵密, 他甚至不需要用手抱她,掌心护在她脑后,另一只手,随意落到任何他想的地方。
她咬着他肩膀软软地哼,没一会就变了调。
可她不说话, 他也能听懂:“难受?”
南惜松开牙齿:“背不舒服。”
然后故意咬了他一口。
男人低笑着,让她的重量再落回自己身上,温柔地哄:“转过去?”
“……嗯。”
她用手枕着额头,贴在墙上。
蹭红的后背由他呼吸掠过,安抚, 虽然并不怎么疼。
“乖乖,看你自己。”他扶起她腰, 嗓音贴着她耳朵,“不要看脚。”
头顶是她自己的照片, 骑在白马上穿着美拉德复古裙的女孩,美丽又飒爽。而此刻的她趴在蒂卡波约翰山脚下的草坪上, 那时远远叫她回眸的男人,一下一下急促地撞着她心脏。
后来回到房间, 门口, 梳妆台,落地窗, 再到浴室的洗手台,心脏的频率依旧急促,没有慢下过一刻。
淋浴间落下的热水,和她的哭声一起浇了他满身。
过后,整个京城万籁俱寂,在卧室窗前,南惜才发现今晚这个院子最大的秘密。
俯视的角度下,那些粉色灯光的痕迹串联成一行数字:1314520。
南惜用手指对着玻璃描摹灯影轮廓,不禁“噗嗤”笑了。
这样的仪式感实在很土,但她竟然会喜欢。
温热从背后袭来,两人一模一样的袍角和袖口缠在一起,她感觉到手背碰到的冰凉,低头看,池靳予手里拿着两块手表。
一块是那天回娘家,他送给她的道歉礼物,另一块是男表。
他把属于她的那块戴到她手上,另一块放她手里。
南惜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起自己的表盘贴在一起观察,除了大小区别,和男款少了那一圈紫钻,两块表极为相似。
她惊讶:“是一对吗?”
“嗯。”男人双手环紧她腰,“帮我戴上?”
南惜笑了笑,把他的左手握起来,手表圈在他骨骼分明的冷白手腕,扣紧。
他的手特别漂亮。
南惜舍不得放开,指腹顺着滑到他手背,按按凸起的青色血管,和她自己的触感完全不同。
男人血管粗得多,绷起的时候,有种荷尔蒙的魅力。
“惜惜。”他反过手掌,握住她,呼吸沉在她发间。
南惜向后仰在他胸口,懒懒地:“嗯?”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她拥得更紧。
寂夜悄然,一起望着院内沉默又浪漫的灯光,好像每一秒时间都被无限地拉长。
*
池靳予虽然不住老宅,但每个月月底都会回去一次,到祠堂给爷爷奶奶上柱香,顺便和父亲吃个饭。
他和池苍山之间感情淡薄,谈不上什么一家团聚。
南惜跟着他一起去了。
池靳予说池昭明会在,担心她不舒坦,可她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只是觉得老公回家面对那两个牛鬼蛇神,她应该陪着他。
进门时,池昭明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抬头瞥了眼,继续在屏幕上手指如飞。
池靳予牵着她走过去,接过刘姨递来的茶杯,目光凉凉地落他头上,嗓音没一点情绪:“不会叫人?”
池昭明不情不愿,可又不敢造次,对这人的畏惧就像是天生 。他一句话,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打了一半的游戏放到旁边,认真叫了声:“大哥。”
紧接着,他看到那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即便只牵着什么都不做,也自然流露出难以言喻的亲密。
他眼睛像被针扎了下,一颗心空洞洞的,近乎机械地开口:“大嫂。”
空气凝滞,只有南惜端着茶杯微抿一口的声音。她面无波澜地扫了他一眼,如同掠过一个死物,再看向池靳予,温温软软地叫他:“老公,我想去后院看看鱼。”
“好。”男人嗓音温润宠溺,“我们走。”
南惜虽然对池昭明已经没感觉,但嫌他碍眼,如今他在池靳予面前这副窝囊样,更让她懊恼当初是怎么眼盲心瞎,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明明就没有半点魅力。
初夏的院落绿意葱葱,红柱黛瓦的八角亭浮在鱼池中央,成片锦鲤从脚下游过。偶尔也有稍大的鱼浮出水面,像在争抢食物。
南惜看着那些鱼发呆,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兴致勃勃。
池靳予感觉到她的情绪,紧了紧她的手:“如果不开心,我们回家。”
“没不开心。”南惜摇摇头,垂眼沉默了几秒,侧过身,把头靠在他胸口,“就是觉得可惜,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命运的安排让人啼笑皆非,过去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许某次跟池昭明回家,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她就会认识他。
哪怕依然没有交集,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或者来不及对视的匆匆一面,她也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清润如玉,让一切美好都为之失色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没早点遇见?”男人轻轻揉着她头发,笑问。
南惜错愕抬头,他食指抬着她下巴,低头攫住她的眸。
“我每月都会回来,这院子就这么大,也许你早见过我。”咫尺鼻息,温热交缠,他嗓音沉哑得像克制着什么,“但你眼里只有别人,哪能看见我?”
南惜鼻头一酸,笑了笑:“池先生,吃醋嘛?”
他抵上她唇,气音掠过她齿间:“你已经是我老婆。”
南惜勾着他脖子,仰着头,靠在红色廊柱上热情绵延地回应他。
鬼使神差踱步到后院的池昭明,就这么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旁若无人肆意亲密的场面。
原本空洞的那块失重坠落,混着淋漓的鲜血碎成无数片。
南惜没有这样毫不抗拒,享受并迎合地亲过他。
他以为她不会,她可能就是天生冷淡。
可原来她也能这样柔若无骨地在一个男人怀里,娇羞却主动,比庭院盛开的海棠花更妩媚。
甚至在无数个他不知道,也根本无法想象的夜晚……
拳头在身侧攥得发抖,连同整个人都无法抑制地颤动,心口憋的那股气快要炸掉,池昭明红着眼,扭头离开。
晚饭时,池苍山客气温和地招待儿媳,叫她多吃点,又旁敲侧击地问两人打算何时要孩子。
池昭明低头黑脸,想象出南惜为大哥生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在他眼前晃悠的画面,想象前女友的孩子管他叫叔叔,裤子都要被自己抠破。
紧接着听见他最不愿听,也最扎心的一道嗓音:“不着急,惜惜还小,孩子过两年再说。”
池苍山对这个大儿子向来不敢太横,也不轻易插手他的主意,笑了笑:“我就是问问,没有催,你们自己打算。”
“嗯。”池靳予点了下头,拿起公勺,从鱼火锅里舀出一勺鲜嫩鱼籽,带着两只饱满的鱼泡,放到南惜碗里,“老婆,你爱吃的。”
南惜朝他笑得很甜:“谢谢。”
当着这么多人,他无比镇定地逗她:“谢谁?”
桌下她拧了一把他的手,却还是乖乖叫了:“老公~”
一直沉默着的田蕙云看向池靳予,欲言又止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靳予啊,有个事儿……”
“您说。”池靳予抬眼看过去,表情认真,他向来礼数周到。
田蕙云一脸讨好的笑意:“你弟弟在花溪那边的工厂有半个多月了,他实在对厂里的事儿不感兴趣,做不好,再说了,他好歹也是宾大留学回来的,又是堂堂池家二少爷,就管一个外包工厂,不在总部任职,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我也不在总部,您这话,我和昭明都让池家蒙羞了?”池靳予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眼底没一点温度。
“我不是那意思。”田蕙云慌乱摆手,“你和他哪能一样呢?你那科技公司做得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弟弟不如你,他就那点儿本事……”
“您也懂,有多少能力干多少事儿,我现在给他安排的,就是最适合他的职位。”池靳予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南惜碗里,慢条斯理拿下一只,“等他真有了长进,我自然会考虑调他去别处。”
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嘲讽地望向池昭明本人:“或者他也可以自己找工作,我不会干涉。”
“行了。”池昭明一张脸又红又黑,“妈,你别说了,丢不丢人。”
以前他总向南惜吐槽,自己在大哥手下郁郁不得志,满腔抱负无法施展,都是大哥故意使绊子,他才一直没法在事业上有所突破。
可现在,他的平庸无能,愚蠢窝囊,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最后一条遮羞布也被扯开,他无地自容。
田蕙云哪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察觉到儿子情绪,脾气倒上来:“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我是为了你低声下气……”
“谁要你低声下气了!还嫌不够丢脸吗?”池昭明红着眼扫过去,“我求你了不要管我了!”
“池昭明。”男人嗓音平和,虾肉放到隔壁碗里的动作无比温柔,却又带着隐怒的威严,“刚才有三次,对母亲没有用敬称。大呼小叫,言行无状,请家法还是跪祠堂,你自己选。”
池昭明忿忿咬唇,看向池苍山求救:“爸……”
“你去跪祠堂吧。”池苍山闭了闭眼,起身,“我有点累,你们吃。”
饭桌气氛变成这样,南惜突然有点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吃。虽然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她心情,但总觉得表现得太没心没肺,很不合时宜。
田蕙云和池昭明也先后离开了,她拿着筷子的手没再动。
直到又一只剥好的虾肉,被男人喂到她嘴里:“好好吃饭,别管他们。”
“这一桌都是你的。”
南惜嚼着清甜鲜嫩的虾肉,弯了弯唇。
好像自从嫁给他,很多她担心过的事情都迎刃而解。
没有婆媳矛盾,也没人给她立规矩,她依旧像出嫁前一样,被他宠成了公主。
家宴不欢而散,所有人各怀心事地离席,她也能不受丝毫影响地尽情享受一整桌佳肴。
他做到了,让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眼色,随时随地随心所欲。
“你什么时候把他调走的?”饭后,南惜端着果汁在院子里晒月亮,腿搭在他的腿上,“是为我出气吗?”
“我不会假公济私。”他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她的腿,像按-摩。看见她努嘴轻哼的时候,笑了笑:“我是明目张胆给他穿小鞋。”
南惜满意地凑过去:“池总,你好坏。”
男人好整以暇地抬眸:“不喜欢吗?”
“喜欢。”她笑着亲在他脸颊,双眸水汪汪又璀璨,像湖面倒映着满天星光。
池靳予轻轻捧着她脸,转过头,捕捉她唇瓣,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贴着她低声重复:“再说一遍,喜欢。”
南惜仿佛听见心脏里噼里啪啦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棕眸被墨色浸染,比黑夜还要浓郁。
她脑海里着魔似的,不停重复着那两个字——
喜欢。
突如其来的联姻,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太有魅力,但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她没想过,也不敢细究自己对他的准确定义,到底是一个超出预期的丈夫,一起生活的优质伙伴,给予她精神和身体双重快乐的男人,还是……她已经对他动心,喜欢上他。
池靳予发现她失神的模样,略微挫败地垂了垂目光,但只有那短促的一瞬。
几不可见的失态过后,依旧温润纵容,带着一点暧昧的调侃:“看把你紧张的,要不要去吃宵夜?”
南惜正愁怎么摆脱那阵无名情绪,一听有吃的,忙点点头:“好。”
碗里是开水冲的鸡蛋花,几个桂花汤圆,淋上香味浓郁的酒酿。桌上还有星星形状的绿豆糕,和像包子一样圆润的玫瑰软酥。
刘姨又给她冲了杯牛奶。
“少夫人喜欢燕麦奶,下次记住了。”池靳予态度温和地对刘姨说。
刘姨连连应下。
虽然他们俩一个月只回来一次,但老宅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习惯喜好全刻在脑子里。
吃完饭,余沭阳打电话来请示工作上的事,池靳予出去接电话。
南惜无聊,溜达到厨房看刘姨和帮佣收拾。
池家老宅的厨房和龙湖山庄风格迥异,她越来越喜欢中式古典韵味。
刘姨在她面前没有在池靳予面前那么拘束,笑着说:“大少爷自从跟您结婚,饭都吃得比以前多了。”
“他饮食是不是特别讲究?”刘姨是池家老人,南惜向她打听起来,“感觉他一般都吃得很少,而且除了在家,就固定那几个地方,小店路边摊都不爱去。”
那次拍婚纱照去江南,她逛夜市买了几样小吃,池靳予一口没动。
刘姨叹了叹,压低嗓音,对她说:“大少爷十多岁的时候被绑架过,当时就是因为吃了路边的小吃,被人迷晕。后来就习惯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他通通不入口。”
南惜脑子里嗡了几下,很久才回过神。
直到池靳予打完电话,唤她上楼休息。
她拒绝了他一起洗澡的请求,怕他又在浴室胡来。一个人洗完澡,在被窝里躺了会儿,被人从后捞进怀中。
略高的体温,让沐浴液残留的香气更加馥郁浓烈,她转身偎进他胸口,隔着睡衣深深地闻,辨认那一抹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沉雅体香。
睡衣很薄,她能感受到他后背那一条条凹凸不平,手探进去,毫无阻隔地用掌心贴住。
“池靳予。”
“嗯?”
“没想到你小时候也被人绑架过。”
男人呼吸一顿,紧接着,沉入她发心笑了笑:“刘姨告诉你的?”
“嗯。”食指指腹缓缓抚过最深的那条疤,“你背后的伤,是因为那次吗?”
他没有再瞒她:“是。”
“还有你一直不公开露脸……”
“也是。”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一开始我爸担心,怕又被盯上,但后来我也习惯了,不公开就不会被打扰,挺好的。”
南惜吸了吸鼻子,眼泪蹭在他衣服上:“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遇到一个特别好的哥哥,他想办法让我逃出去……”
黑暗中,男人眼中的浓郁清晰可见。
“后来我逃出去了,可是却没能救他,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手臂拢紧,克制的嗓音埋进她发间:“也许你已经救了他。”
南惜不明白,扬起湿润的眸,颤抖的呼吸被封入唇齿中。
窗外不断涌进的风也吹不散这阵绵密爬升的温热,香气被烘得越发浓郁,顷刻之间,刚柔相抵。
她指甲抓着他肩膀,身体和理智矛盾地抗争:“不行,楼下……”
虽然重新装修过,但老房子的基础结构没变,她不知道够不够隔音。
他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肩膀被咬痛,力道反而更果断,低哑嗓音仿佛带着刻意为之的戏谑,随着木头轻微的晃动,侵入她耳朵:“那你小点儿声。”
悠长夏夜,楼上楼下一样未眠。
*
第二天清早,某人堂而皇之地搂着妻子下楼吃饭,衬衫领口慵懒地散着两颗扣子,锁骨上方两排可疑的牙印,侧颈一条细长的指甲印。
餐桌旁的人纷纷朝他看了眼,神色各异。
池苍山嘴角短促地动了下,竭力保持严肃:“到齐了,吃吧。”
田蕙云仿佛看了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匆忙撇开目光埋头动筷。
池昭明眼下两排浓重的乌青,腮帮子僵硬颤抖,双目无神,舀起他从不爱吃的草莓酱,糊满了整片吐司。
今天池靳予安排了和之前拍婚纱照的团队主理人再次见面,让南惜亲自选择她想要的相框,挑出一些照片,确定尺寸后冲印出来。
沿途拍摄的所有照片,他全都让摄影师精修过,还吹毛求疵返工了两次,所以整体时间有点长,一个月才全部完成。
南惜想要的太多,不仅和府街别墅,她的云宫大平层,龙湖山庄卧室,但凡有柜子桌子的地方全都要摆上结婚照。
选了一下午,终于基本敲定展示的部分。
剩下不展示的全放入相册,粗略计算需要十四本相册,池靳予嫌这个数字不好听,让对方想办法凑成十六本。
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有想法,主理人无奈,也只能笑着答应。
晚上,在那家四合院会所吃了顿中式茶餐,回到家,客厅里放着箱快递。
南惜最近没买东西,应该是池靳予买的,她看着他拆开纸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礼盒装的……套。
她两眼一黑:“你干嘛买这么多?”
“每款都不一样。”他一盒一盒地拿出来,“这盒是有花纹的,这盒是带香味的,这盒是凉感和热感,这一盒……好像会发光,还有一种新款,店家说是爆水的,我没买。”他抬头望过来,意有所指,“感觉你不需要。”
救命,这个人精神状态还好吗?
池靳予笑着安抚她:“放心,剩下的都是正常的。我只是觉得……既然有,我们就尝试一下。”
南惜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盒子,竭力让自己冷静。
男人坐在沙发上,她站着,结实的手臂轻轻一捞,她倒过去,手撑住他肩膀,又软软地滑进他怀里,侧坐到他的腿上。
“想让你更快乐,不好吗?”长指隔着一层,勾下她右肩的带子。
南惜溺在他沉如深海的眸底,温热攫住唇的那刻,闭上眼睛。
“想用哪种?嗯?”
南惜咬着嘴唇,手臂勾着头顶沙发的木质扶手。
“小花园好热,帮你降降温好不好?”
“……”
小时候过冬天,南惜跟着爸爸回港岛,经常向哥哥姐姐们炫耀她在北京开着暖气,边看雪边吃雪糕。
龙湖山庄冬天的雪景是她记忆中最美的,那时还不觉得进城很远,逛街很难,只是很喜欢一边看着无边无际的鹅毛大雪落满草坪和山头,结冰的龙湖变成一面巨大的镜子,一边坐在暖气充足的落地窗边,拥着壁炉吃雪糕的感觉。
在小孩的眼中,那只是一种单纯的快乐,甚至没法用语言系统凝结出一个确切的形容。
但此刻,冷热摩擦,冰火交织,碰撞出一种绝顶的浪漫。
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天地间茫茫大雪,没有任何生灵的气息,而她包裹着唯一一颗跳跃的火种。
第52章 第 52 章
六一儿童节, 南惜被祁景之叫到集团参加员工活动。
南俊良跟随祁玥来到京城,就成立了晖腾集团,背靠港岛南氏雄厚的资金, 但运营上完全独立。
用了二十年时间, 商业版图纵横全国,如今在祁景之手里如日中天。
员工福利好, 儿童节当天有活动,还有给参加表演的员工小朋友的颁奖典礼。
南惜被他征用,去给小朋友们颁奖,理由是她长得漂亮,小朋友们爱看, 又是集团大小姐,能显出高层的诚意。
南惜一般不掺和集团事,因为挺喜欢小朋友,才乐意帮他这个忙。
当天她特别穿了件可爱些的公主风白裙子,头上发卡是马卡龙色, 扎丸子头,和儿童节氛围很搭。
到礼堂时, 舞台上还在演话剧,小朋友们排演的《灰姑娘》。
有看节目的小朋友发现她, 叫旁边的伙伴一起看,一个接一个, 那群小朋友全部朝她行注目礼。
有胆子大的一个拉着两个,两个拉着三个凑过来, 奶声奶气地问:“姐姐, 你要演白雪公主吗?”
南惜“噗嗤”笑了。
还没开口,前方传来一道清越女声:“姐姐是真公主。”
小朋友们张大嘴巴, 异口同声:“啊?”
“快去准备节目啦你们。”来人刮了刮带头的小朋友鼻尖,“前三名奖励公主一个抱抱,加油。”
南惜被裴锦姗从孩子堆里解救出来,笑她:“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裴家开武馆出身,裴锦姗爷爷和南俊良是忘年交,祁景之曾经跟裴老学了身本事。
后来一直尊他为恩师,破天荒塞了两个关系户。老幺裴锦程在西景科技,也就是南惜分手后,向她毛遂自荐过的那位追求者,他姐裴锦姗在晖腾总部。
但裴锦姗不像她弟,藤校研究生毕业,是有真本事的,如今在晖腾任财务部总监。
也是她婚礼那天的伴娘之一。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还需要你接?”南惜笑了笑,和人群隔了段距离站定,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她,“喏,你要的香水。”
裴锦姗惊喜接过:“谢了姐妹。”
“顾月满不是说来吗?”南惜四周看看,拧眉,“人呢?”
“心情不好,不想出门。”裴锦姗耸了耸肩,拿手机,翻出张照片给她看,“这人认识吗?”
身材纤瘦的一个女人,眉眼清丽,表情很冷,穿着白大褂。
南惜摇头:“不认识,谁?”
“顾月满大伯家的堂姐。”裴锦姗说。
南惜:“顾家姐妹还有我没听过的?”
“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他大伯家之前不都在美国嘛,不知道也正常。而且大我们好几岁呢,跟你哥差不多。”裴锦姗用手指放大照片,“长得不得不说,比顾月满漂亮多了,难怪要安排给薄家联姻。”
“薄瀛之?”
“嗯呐。”裴锦姗撇撇嘴,“就顾月满喜欢的那个薄瀛之。”
南惜叹了声,垂下眸。
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换谁都受不了,但两家联姻大多无奈,很难皆大欢喜。
台上的小朋友们一个个朝气可爱,不禁让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还配了一段矫情的文字:【好想做回小朋友。】
在这边待到下午三点多,南惜才完成颁奖任务,池靳予过来接她。
车没有开回和府街,而是停在了Maryee店门口。
今天Maryee全天营业,所有小朋友都半价。
他们进去的时候,唐意正在给一个小朋友拿蛋糕,蛋糕上有一只巧克力做的大耳狗,特别精致可爱。
南惜看见冷藏柜里花瓣一样的小点心,激动地问:“Mary姐,这个是什么?”
“是山茶花,栗子馅儿的,要不要来两个?”唐意笑着拿托盘和夹子过来。
南惜这才发现自己嘴快,局促地抿了抿唇。
“没关系,不习惯就不用改了。”唐意笑笑,给她夹了两只山茶花点心,和刚才那个小朋友买的大耳狗蛋糕,递给她,“就叫姐。”
池靳予闲闲地立在旁边:“那我呢?”
唐意下巴点了点南惜:“你叫小姨呗。”
南惜憋不住笑了出声。
“那不差辈儿了。”池靳予搂住她腰,对唐意说,“我带她去楼上。”
“去吧。”
楼下许多小朋友,叽叽喳喳窜来窜去的,怕撞到她。楼上是唐意自己休息喝茶的地方,里面还有烘焙间。
南惜发现唐意的休息间也会点香,茶桌上有一只倒挂香插,炉子里正燃着香篆,一个繁体寿字,燃了一小半,依稀是檀香味。
南惜去茶楼见过表演打香篆,知道这个很难,而像唐意这样打出整齐饱满,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形状,是需要超高的技艺和绝对平和的心境的。
她拽拽旁边人的手,问:“你会玩这个吗?”
池靳予望着她兴致勃勃眨巴的眼睛,了然:“你想看?”
南惜忙不迭点头。
池靳予笑了笑,俯身揭开桌上闲置的几个香炉,里面都有燃尽的香灰。
“要哪个?”
南惜指了指中间的琉璃炉子:“这个,白色好看。”
池靳予在桌前坐下,往侧边挪了挪,让她过来。
南惜双眼发亮地挨到他旁边,看着他用一把小铲子将燃尽的香灰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整个过程十分细致,直到里面只剩下洁白无瑕的草木灰,没一点杂色,他擦干净铲子,又拿一双黄铜小筷,将白色的灰散开。
过程和她在茶楼见过的差不多,但比起女孩的柔美娴静,他身上那股自然沉稳的气质,此刻又添上几分雅致的书卷气,更让她看得着迷。
南惜选了一个喜字篆模递给他,池靳予放在香炉中央,手指稍压了压,然后往里面舀两勺香粉。
香粉也是南惜选的,瓷罐上的名字很熟悉,叫清水瑶。
她想起那天在别墅客厅,她第一次见他点香,问他有没有适合自己的。
那时池靳予说了这个名字,望着她,目光灼如烈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香粉舀出时,一股淡淡的甜钻入鼻间,是很有韵味的清甜,和她闻过的任何香薰香水都不一样。
心尖被这股清甜勾缠着,不自觉,视线移向他凝神专注的侧脸。男人并没有发现她,明澈又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一方小香炉里。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是这样的味道吗?
清新雅致,甜而不腻。
打香篆对他来说并不难,无论技巧还是心境,任何外界干扰都不会影响他注意力,和稳而准的双手。
香粉填满,清理篆模,游刃有余地握紧,抬起来。
眼看一个完美的喜字香篆就要成型,左脸颊忽然被女孩柔软的唇一贴。
南惜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刚刚好这时候,他要起篆。她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忍不住想亲一口。
于是这个喜字,散成了七歪八扭的形状。
池靳予这辈子头一回彻底翻车,连当初跟着唐意学打香篆,第一次自己上手,都没有散得这么难看。
可他心里也不火,只是无奈地放下工具,搂住做坏事的女孩的腰身,低下头,用狂风骤雨般的力道惩罚她。
南惜被他亲得头晕目眩,眼角湿润,唇舌麻到没有知觉,奋力呼吸间,鼻腔依旧被那股清甜 的香气占据。因为升温,那香气变得隐隐不一样,却依然没有躁意,令人沉迷享受。
直到她实在呼吸不来,池靳予抵着她额头,轻轻浅浅地啄她鼻尖。
南惜忽然笑出声。
“笑什么?”他咬她一口。
南惜勾着他脖子,嗓音透着亲昵后自然的软糯和甜意:“笑你啊,大外甥。”
手臂搂紧她腰,揉了一下那团绵软,在她骤然惊呼时贴到她耳边:“哪个外甥这么对你?嗯?”
手甚至钻了进去,使坏,偏偏低沉戏谑地唤她:“小姨?”
“不要了,我错了。”南惜到底玩不过他,带着哭音求饶。
时间和场合都不对,不然高低得让她真哭一次。池靳予暂且放过她,拿过一盏新的香炉。
“还打吗?”她问。
“嗯。”池靳予拿着小铲子,开始清理炉灰,“喜字散了,不吉利。”
南惜目光一颤,定定地望向他,几秒后弯起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她不闹了,安安静静地看他打香篆,没一会儿,一个完美的喜字脱模,起篆,用一截线香引燃,清水瑶燃烧的香味散到整个房间。
然后他又拿一盏炉子,打了一只小猫咪图案。
南惜看着小猫咪头顶燃起的袅袅青烟,“噗嗤”一笑:“儿童节礼物吗?”
他握住她手:“嗯。”
南惜故意努了努嘴:“我又不是小朋友。”
男人侧过头,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在我这儿,你可以做回小朋友。”
南惜心尖一抖,鼻头也一酸。
他看到她的朋友圈了。
水光潋滟的眸沾染了他眼底深邃的墨色,就好像被黏住。
空气里清水瑶的香味越发浓郁,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层次的香调,都那么深刻地印在她并不算敏锐的嗅觉里。
她永远记住了自己在他心中的样子。
第53章 第 53 章
南惜没想到会在临街的咖啡馆遇到池昭明, 这家伙已经从她面前销声匿迹很久了。
祁书艾去上个厕所的工夫,池昭明坐到她对面,占了祁书艾原本的位置。
“不用这么警惕, 你都已经是我大嫂, 我还能怎样?”池昭明嘲讽地扯了扯唇,“我只是念着咱俩曾经好过, 提醒你一句,别犯傻,别以为我大哥真的很喜欢你。”
“我和你大哥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南惜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一字一句道:“弟弟。”
池昭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嘴角轻扬, 抿了一口:“你不知道他在国外谈过一个女朋友吧。”
南惜心尖颤了颤,镇定地看过去:“那又怎样?我没谈过吗?”
“那女人之前一直在英国,刚回来。”池昭明递给她一张照片,“他背着你和前女友见面。”
南惜瞥了眼照片,那女人只有个背影, 但身材衣品都不凡,池靳予的脸倒是清清楚楚, 身上穿的还是今早她给他挑的那身。
池昭明没和她多说,喝完咖啡便起身, 把照片留了下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惜惜。就算你和别人结婚, 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害。”
理智告诉她,池昭明的话不可信, 仅凭两个人一起吃顿午饭的照片, 就看图说话断定是和前女友重叙旧情,未免太草率了些。
但她还是把照片收起来。
晚饭桌上, 池靳予发现对面的女人时不时瞟自己一眼,每次当他抬头又若无其事地躲开,碗里的饭没动多少,骨碟里嗑了一大堆虾球壳子,还都是碎的。
“怎么了?”他问,“有心事?”
南惜也不是支支吾吾的性格,开门见山地问:“你和你的前女友们还联系吗?”
池靳予愣了下,回答:“没有。”
说完发现这话有歧义,补充解释道:“我是说,没有前女友。”
南惜眼皮微颤地看过去:“一个都没有?”
“怎么,不相信?”男人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靠在餐椅上。
成天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她怎么信?
南惜直接把照片顺着桌面滑到他面前。
池靳予拧了下眉,拿起来,失笑:“谁给你的?”
“池昭明。”她没打算帮那人保守秘密。
“看来他对现在的工作确实很大意见。”池靳予凉飕飕勾着唇,把照片扔到旁边,看向她,“照片上是我高中同学,关系不错的朋友。她最近刚从英国回来,我才知道,之前并没有联系。中午只是吃顿便饭,问候一下。”
说话时他始终望着她眼睛,以表真诚:“我有错,应该提前知会你的,因为跟她也是偶遇,事发突然,所以忘了向夫人报告。”
顿了顿,十分认真地说:“我保证,下不为例。”
男人满满的求生欲,惹她“噗嗤”笑出声来。
她手托着下巴,隔着满桌菜盯着他:“你说你没有前女友,那些花样都哪里学的?”
话音刚落,一阵温热贴近她小腿。
柔软棉袜的触感,带着微微的摩擦力,沿着内侧缓缓往上,南惜整个人酥了一下。
“池靳予。”她羞恼瞪他,“骗子!”
她绝对不信他从来没谈过女朋友!
深夜,卧室新买的钻石灯从天花板投下,光影忽快忽慢地摇晃,伴着忽高忽低如泣如诉的嗓音。
南惜背后像贴着火炉,把两片皮肤都烧化了熔在一起。她的脸被转过去,紧抿的唇被他磨开,探入,将颤抖的呼吸都吞下。
“没有过前女友。”忽然很重的一下,将这句话送到她心底,直达深处。
南惜闭着眼睛低低的呜咽,手被握着,腰被掐着,耳朵被衔着,那人嗓音低沉嘶哑,一句一句更深地往里送。
“只牵过你。”
“抱过你。”
“亲过你。”
“也只到过你这儿。”
“乖乖,没有别人。”他吞下令他心软的哭声,和她一起轻颤闭眼,“只有你。”
……
第二天是周末。
池靳予很闲的时候,会自己在家做一做卫生。不当成劳动,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味剂,还挺有意思。
南惜从来不干这些,就盘腿在沙发上看他忙活,地面有机器人打扫,他手里拿着抹布,认真擦过所有的柜子和镂空置物格,一切能藏灰的地方都被他擦得锃亮发光。
沙发旁的圆几上,是南惜自己买的小猫咪香插,点着一支清水瑶线香。比闻香粉的味道更浓郁,带了一丝烟火气,但又 比香篆会柔和一些。
青烟袅袅,她时不时探过脑袋,用手扇到鼻子里闻。
池靳予常点的沉香已经完全被清水瑶取代,家里楼上楼下摆了二十几个香插,南惜走到哪点到哪。
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味道,每次闻着,都会不自觉想起池靳予那句话,一丝清甜直渗入心底。
“老婆,去那边坐一下。”池靳予看了眼侧面地台,那里为她放好了一只小蒲团。
他手里拿着清洁沙发的崭新抹布,和真皮护理剂。
“哦。”南惜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猫咪香插,和她一起到地台那边。
池靳予回头看她端着香插认真闻的样子,满眼无奈和宠溺。
圈里有几个姐妹拉了新群,南惜也被邀请进去。
群里没有顾月满。
这群是用来讲八卦的,讲的正是顾家最近的八卦。
【小道消息,但保真,顾家和薄家的婚事可能要黄!】
【不是薄家老太听说顾月满要出国留学,定了大房家的那位吗?】
【出国留学怎么了?还不是能结婚。】
【老爷子身体不好,想冲冲喜嘛,而且老太肯定想尽快抱孙子的,毕竟谁知道老爷子还能熬多久?】
【可是顾月满喜欢薄瀛之啊,心上人变姐夫?天,这什么狗血剧情?】
【姐夫现在也当不了了,我跟你们说,这件事绝对超出你们想象!】
南惜本来对这种八卦没兴趣,她和顾月满裴锦姗关系不错,算圈里少有的不太塑料的姐妹。顾月满遇到这种事,她心里并不舒坦,哪有心情和这些人一样看笑话。
可最后一句话,把她好奇心勾了起来,忍不住凝神看下去。
很快,那人放出一则重磅消息:【她大伯家那位堂姐,不是顾家的种!】
【啊?!】
【靠!!!】
【卧槽什么情况?】
【这是要翻天了吗?不是顾家的种什么意思?她大伯被绿了?】
【还是狗血小说里的抱错梗?】
南惜脑袋里嗡了嗡,呆滞地看着屏幕上信息一条接一条往上刷。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乱说啊,但这条消息绝对属实,她那位堂姐,跟顾家没有血缘关系。】
【天呐,那肯定不能和薄家联姻了。】
【不仅薄家,哪家都不会要的。】
【听说那位堂姐年纪不小了吧?快三十了还没结婚,这事儿现在曝出来,算是完了。】
【所以薄瀛之还是要娶顾月满?我只关心这个!】
“看什么呢?”清理完沙发的男人凑过来,手撑在地台上。
南惜一抬眼,额头碰到他下巴:“吃了个瓜。”
池靳予勾着她肩膀,坐下来,顺手把她揽进怀里:“什么瓜?”
“薄慎的堂哥要联姻,你知道不?”南惜调整姿势,手挂在他脖子上,“本来定了顾月满的堂姐。”
“知道。”池靳予勾唇笑,“你见过她。”
南惜错愕:“什么时候?”
“照片。”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池昭明给你的。”
每次说起池昭明,他语调似乎就很奇怪。可南惜没深想,她已经被这话包含的信息量轰炸得脑门空白。
“联姻的事儿,那天吃饭她和我说了,薄家老太太不满意,所以这事儿成不了。”池靳予握住她手,轻微揉捏的力道把她注意力拉回来。
南惜微怔:“是因为身世吗?”
“你知道?”
“都传开了……”
男人叹了叹:“果然还是瞒不住。”
对上南惜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他无奈解释:“其实顾鸢十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但那会儿她亲生父母已经病逝,顾家大伯的亲生女儿也不知所踪。一起生活十八年,到底有感情,所以将错就错,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南惜瞪大眼睛:“真是抱错了?”
他点点头:“嗯。”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个时间,实在很巧。
“薄瀛之的母亲其实对顾家大房的背景并不满意,顾鸢在国外那么多年,对她的过去也不放心,暗中查资料发现了一些蹊跷,就顺藤摸瓜,纸到底包不住火。”池靳予笑着捏捏她鼻尖,“好了,事情就这么简单,顾鸢也并不想嫁,现在这样反而是好事。”
南惜点点头,心里却没有想象中得知第一手八卦的畅快。
男人抬起她下巴,亲了一口:“怎么还不开心了?”
“没有。”她敛起心神,笑着问:“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秘密吗?”
他压低嗓音,如同耳语:“嗯,不要告诉别人。”
南惜挑眉:“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对你没有秘密。”他眼底墨色浓郁,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南惜怔怔的没有动,阳光照在地台上,眼前的人仿佛被镀了层浅金色的光。
唇压下来时,她突然理智回笼,匆忙挡住他脸:“不行!”
她现在已经能看懂他眼神,是想做还是单纯的想亲。
昨夜他弄得太狠,她都还没缓过来,那里抹着药依旧如火烧。
池靳予将她两只手攥在一起,代替她的唇,放到嘴边:“我去收拾一下柜子。”
“好。”
群里的人依旧七嘴八舌,但全都是漫无边际的猜测。
南惜守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关掉了群。
池靳予这次打扫得彻底,要擦干净所有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整理摆放。
当他正要打开玄关背面一个几乎闲置的柜子门时,南惜突然想起来什么,整个人触电般弹跳起来。
“等等——”她大喊着跑过去,一个踉跄,没站稳,就这么扑到人怀里。
池靳予一只手接着她,另一只手从已然打开的柜门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南惜一定不会选择在那个收到不知名快递的下午,把它塞进这个柜子里。
她应该直接扔掉。
“这是什么?”盒盖被翻开,对一切了然的男人故作疑惑。
南惜眼看他从盒子里拎出一只小小的,粉色的,连着控制线的椭圆形硅胶物品,咬唇解释:“不是我买的……”
“我知道。”他手臂收紧,带着揶揄的嗓音贴到她耳边,轻如呢喃,“我买的。”
第54章 第 54 章
耳垂瞬间泛起了红, 南惜惊愕到失语,直到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电动马达声。
天灵盖像被炸了一下。
她看向那个被按开开关,在男人手里迅速跳动的小玩意, 嗓音都打着颤:“……你干嘛买这个?”
还是那个时候买的……
南惜无法想象当初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更无法想象他把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的画面。
到了现在,池靳予对她说话已经没避讳, 关掉手里的开关,直言:“你不是嫌我太大?”
“……”南惜再次震惊,语塞。
“没偷看你手机,是不小心。”他语气无比正经地说着并不正经的话题,“我问了医生, 他建议先尝试尝试这种,会让你好受一些。”
“……”他!还!问!医!生!
什么医生这么教人啊?是正经医生吗?
他从她眼神里看出了怀疑:“是正经医生,给我们家看了几十年病的老医生,很有经验。”
……还是池家的家庭医生,南惜彻底没脸见人了。
“以为快递丢了, 原来是被你藏起来。”他手指轻轻捏住她早已烧透的脸颊。
南惜鼓着腮帮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谁想到你会买这种东西!我还问你了……你骗我。”
什么薄慎买的剃须刀?做贼心虚,跟她耍八百个心眼子。
“嗯, 我的错。”池靳予低下头,猝不及防贴上她唇, 没让她躲开。温柔纠缠了一会儿,把那盒递到她手里, “拿到房间,收好。”
南惜咬了下唇, 嗫嚅:“干嘛?”
“你说呢?”他抬起她下巴, 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好东西当然要一起试试。”
“……”
每到周末, 南惜就知道自己夜晚不会好过。
池靳予表面上稳重自持,婚前她甚至以为他这方面会很冷淡,哪想他需求这么旺盛。
活很好,也很照顾她感受,可有时候实在无力招架。
工作日欠下的,周末他都会不折不扣地讨回去。
在这种事情上他也很绅士,向来先取悦她,然后才轮到自己。
冰凉的真丝表面摩擦生热,平整的被攥出褶皱,干燥的被染上湿润,原本光亮的地方,洇成一大片暗粉色,伴着绮香阵阵,还不停有花蜜一般的浇上来。
呜咽声打着旋,音调高低不一,像被一只灵巧的手控制着开关。
当真正的开关被摁下,低低的嗡鸣声入耳,南惜脑袋也一嗡,两腿条件反射地往回缩。却很快被拉回去,亲了一口。
她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精致的小物件在他掌中,通电后晃得她眼睛发晕。
两片不同的粉色碰到一起,灵魂瞬间好像全飞出去。她不知道,也无法控制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由于惯性不停地合拢,被分开,再合拢,再次被霸道地分开……
嗡鸣声向下滑动,她得到短暂的停歇,直到那阵声音被吞没,包裹。
她很久没这么快哭着求他:“老公……不,不要了……”
“还没开始,就不要了?”温热覆上,是她熟悉的开场画面,可今天完全不一样。
她看他的目光是飘忽的,她眼中他也是晃动的虚影。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死掉。
他掬了满手在她眼前,盈盈发光,滴落在她项链上:“那你怎么收场?”
她边抖边哭,用力咬住他肩。
男人吃痛地吸了口气,抱住她的头,把肩膀更往她牙齿里送。同时被挤压着滑出来的那一小只,他也顺路,送它游回到温暖的地方。
她哭到失声,咬破他,指甲也划破他,在他背上毫无章法地捶打。但很快没了气势,又下意识地抱紧他。
她的感官彻底混乱,一会儿觉得自己越飞越高,一会儿又像是坠入深渊。
“老公……”
“嗯?”
“不要一起……呜呜……”
他缓下来,给她选择的余地:“那要它还是要我?”
抽噎声埋入他颈窝:“要你。”
小东西被嫌弃地丢到一边,可怜孤独地滑落,裹着满身晶莹的光,在毛绒地毯上拉出一条粘稠丝线。
还未断电的嗡鸣声,为那交织晃动的剪影,和窗外的流水潺潺伴奏,整夜。
……
来日和祁书艾逛街,南惜明显的精神不济。
虽然她直到中午才从被窝里起身。
去咖啡店买了杯意式,稍微提神,两人走到风情街广场,对面教堂门口,许多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往往。
“晖腾的分公司今天好像在这里有活动。”南惜抿着咖啡说。
祁书艾惊讶:“你不是不管公司的事儿吗?现在连这都知道了?”
南惜扯唇:“别提了。”
祁书艾:“你可千万别被表哥拽去打工,大小姐,你不适合上班的。”
“谁要去给他打工?”南惜一只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手端着胳膊肘靠在廊柱上,“儿童节那天,姗姗拉我进了他们同事八卦群。就祁景之那货色,在他们公司居然还挺招小姑娘喜欢,他那后援团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说今天男神在这边出席活动。”
“是吗?”祁书艾来了兴趣,“走走走,看那家伙怎么个人模狗样。”
在那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没看到祁景之身影,祁书艾有点失望,说后援团不敬业,信息有误,拉着南惜往前走,去风情街里的一家茶馆吃点心。
结果刚走过两家店,途径一条小巷子,祁书艾突然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南惜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刚在教堂前没有找到的某人,此刻就在楼房之间只能容纳两人的狭窄巷子里,压着个女人在墙上,亲得天昏地暗。
南惜和祁书艾惊惧对视,互相捂住了嘴巴。
她们强自冷静,摁着激动的心蹑手蹑脚地躲到墙后,探出两只脑袋暗中观察。
只听见“啪”一声,祁景之被女人扇了一巴掌。
祁书艾攥紧她胳膊,艰难地压低嗓音:“卧槽,什么情况?”
高跟鞋的声音从巷子里出来,两人赶紧躲到店铺展牌后,但在女人转身的那瞬,南惜看清了那张脸——
是顾鸢。
祁景之很快也出来,没有跟上顾鸢,而是理了理西服,去教堂正门口。
等祁景之走远,她们俩才敢正常呼吸。
祁书艾啧了啧舌:“表哥这是跟女人犯冲吧?恋爱没谈过一次,又是被宜琳姐泼酒,又是被美女扇巴掌的。”
南惜喝了口咖啡:“不是犯冲,是犯贱。”
明显顾鸢就不高兴,是他强来,这巴掌扇他不冤。
不过祁景之和顾鸢?南惜捧着冰凉的咖啡,心底渗出些蛛丝马迹来。
祁景之高中在美国念,池靳予十多岁也去了美国,池靳予和顾鸢是高中同学。
那有没有可能……
“宝贝。”南惜扯了扯祁书艾,“你那个相册里有没有存祁景之的高中毕业照?”
祁书艾有个超大容量硬盘,但凡她看过的家人照片,全都被珍藏在里面。南惜十岁生日宴的照片自己都弄丢了,却在祁书艾那里找到备份。
“太久了,我不记得,得回去找找。”
“找到发给我。”
祁书艾效率惊人,当天晚上,南惜就收到她发来的照片。
一群穿着西装校服的男生中间,两个亚洲面孔最为显眼,也最俊朗。
以前看这张照片时,她只留意到自家哥哥,并没有关注另一个人。
原来她早就见过他,十八岁正当少年,还带着几分青涩感的池靳予。
那时她年纪小,心思简单,只取笑祁景之拍毕业照走神,居然不看镜头,没有发现他垂下的目光落点,是前排那个穿着同款西装校服,格子短裙的漂亮女生。
黑色长发柔顺而飘逸,眉眼如一幅含蓄的古典山水画。
什么不打算结婚,不想被束缚,忙于工作没空相亲,这一刻所有借口都有了答案。
“看什么呢?”洗完澡的男人靠过来,把她连着一层薄薄的蚕丝被,搂入怀中。
南惜把手机屏幕倒扣,卖了个关子:“看你的小秘密。”
“我有什么小秘密?”池靳予弯唇看她。
南惜“哼”一声,把手机怼到他眼前。
男人扫了眼,笑了:“我和你哥高中同班,不算什么小秘密,只是没必要特别说。”
南惜盯着他问:“那我哥喜欢顾鸢,你知道吗?”
“什么?”他明显诧异。
“我哥高中的时候就喜欢顾鸢。”南惜认真重复了一遍。
“那我还真没留意。”池靳予沉吟几秒,握住她的手,“当时我们三个关系不错,因为都是中国人,走得挺近,我以为他们也只是朋友。后来,我和顾鸢申请了英国的学校,你哥留在美国,我和他就没怎么联系了,和顾鸢也没联系。至于他们之间怎样,我没问过。”
南惜低头看那张照片。
只一个眼神,她这局外人都能看出来,更别提和他们每天同进同出一起上课的好朋友了。
果然男人对八卦完全没嗅觉,他真的是个榆木疙瘩。
南惜突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老公一眼。
池靳予被瞪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怎么。”南惜把手机扔到柜上,翻过身抱紧被窝,“困了,睡觉。”
男人关了灯,从背后贴上来:“老婆……”
“不要。”南惜闷着声。
被窝掀开一角,紧接着别的也被掀开,沉哑嗓音低缓地哄她:“乖乖,就一次。”
“不要。……啊……我说不要了呜……”她胡乱地抓,黑暗中那只手却滑不溜秋的,轻松避过她,准确地寻到。
“嘴上说不要?嗯?”手指裹着温热,有节奏地挑衅,“这是什么?”
“坏蛋……”
第55章 第 55 章
最近出门不是和池靳予一起, 就是搭祁书艾便车,南惜的法拉利停在家太久了。
怕亏电,想着开出门遛一遛, 心血来潮送某人上班。
从结婚到现在, 她还没去过他公司。
这是池靳予第一次坐进她车子副驾,轿跑底盘低, 空间略窄,显得他一双大长腿十分拘束。
南惜“噗嗤”笑了声:“池先生受委屈啦。”
男人一贯温柔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夫人亲自送我,是荣幸。”
嘴也一如既往的甜。
南惜禁不住凑过去,趁他不备偷尝了一口,在他意图继续时, 火速扣上副驾驶安全带。
随着“咔哒”一声,她灵巧地闪回驾驶座。
男人勾唇懒笑,好整以暇望着她。等她挂完档,车开出去,右手被拽到副驾驶, 亲了好几下。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昱臻大厦地下二层,高管专用停车库, 南惜才知道,他一早把自己的车牌号录入系统, 以便她随时过来。
私人电梯直上顶楼,他添加了她的指纹和面容。
电梯门打开, 秘书办十多双眼睛都瞪圆了,看向总裁身后的漂亮姑娘。
虽然没见过南惜本人, 但作为池靳予手下最核心的员工, 哪能不知道总裁夫人长什么样。
更何况南惜的照片早就传遍全公司八卦群。
余沭阳带头使眼色,大家纷纷热情打招呼:“池总早!夫人早!”
池靳予心情甚好地笑着回应:“早。”
等那两人进办公室, 关上门,秘书办热闹起来。
“果然男人还是得结婚,池总这一结婚,全公司日子都好过了。”
“重点是老婆好看。”
“换我娶上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也没脾气。”
“这话说的,好像你现在挺有脾气啊牛马?”
“艹,大家都是牛马,别扎心。”
上午池靳予忙着工作,南惜在他办公室坐着玩手机,接连有两个高管进来汇报。
她坐着枯燥无聊,高管尴尬紧张,池靳予工作时也没空搭理她,于是待了一会儿就出去。
秘书办都是年轻人,氛围轻松得多,十点半正是小休时间,几位女员工还聚在一起喝咖啡。
南惜也去茶水台接咖啡,看到摆在开放格里的一排咖啡豆罐子,眉梢挑了挑。
竟然是肯尼亚精品咖啡豆,池靳予对员工真大方。
南惜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看一个年轻姑娘正襟危坐在工位前。
大家都休息,只有她依旧全神贯注,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犯愁,应该是个实习生。
才两米距离,南惜视力好,表格每一行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着不插手他公司事务的原则,一开始喝着咖啡没说话。可后来还是被这姑娘急得心焦,憋不住,悠悠提点了一句:“第二季度B材料的出厂均价,公式错了。”
小姑娘瞬间醍醐灌顶,仔细检查修正后,所有数据前后对上。
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回过头感激地望向她:“谢谢夫人。”
南惜回道:“不客气。”
她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却没在意,只笑了笑。
有些事她不想做,并非不懂。宾大再怎么也是藤校之一,她凭本事进去,凭本事毕业,大学时虽然玩得疯,该学的也都没落下。
她只是没必要去职场上和别人抢饭碗。
下午,南惜到附近逛了逛街,买的东西塞满后备箱,才回这边接池靳予下班。
地库七弯八拐,她懒得进去,就停车在大厦门口等他。维持一天的妆容依旧精致无瑕,夕阳照亮她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和嫣红嘴唇。
靠着紫色法拉利戴着墨镜的漂亮女孩,惹不少人注目回头。
公司八卦传得快,都知道今天夫人和总裁一起来。起初只有一两个员工认出她,和她打招呼。很快,所有路过的都要说一句:“夫人好。”
南惜一一点头回应,点得脖子都酸了,某人才姗姗来迟,不疾不徐地走下台阶。
终于能摆脱那些明目张胆的偷看和生怕她听不见的窃窃私语,虽然全都是夸她漂亮。南惜迎上去,在男人伸手时顺势搂住他腰,嗓音带着娇气的埋怨:“你迟到了。”
“抱歉,有人来办公室找我,耽误了。”他摸摸她的头,“晚上想去哪儿吃?”
“回家,吃你做的。”
“好。”他牵着她,先送她进驾驶座,自己才绕过车头到副驾驶。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人高马大的总裁,坐进夫人那辆体型mini的法拉利跑车,头都碰到了车顶,还一脸享受,幸福美满的神色,暗叹爱情真的能让人改头换面,如沐春风。
南惜喝完的奶茶随手扔在中间储物格,池靳予帮她收拾起来,问:“垃圾袋在哪儿?”
仪表盘边有个星黛露挂钩,他记得早上还挂着垃圾袋。
南惜开着车,努了努下巴:“你面前箱子里。”
池靳予长腿顶在前面,有些吃力地并拢,往一边侧了许多,才成功打开他面前的储物箱。
他从里面拿出一只紫色的卡通背心塑料袋,同时,目光凝在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上,眉头蹙起,也一并拿出来。
南惜眼睛被他手里那阵光闪了下,不经意看过去。
微怔过后,嫌弃地撇唇:“扔了吧。”
那是池昭明的袖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这儿的,她的储物箱很久没清理过,完全不记得。
池靳予没多问,但心里已经十分清楚。
他骨节攥得发白,把袖扣和奶茶扔进垃圾袋,松开时,指腹被袖扣上钻石压出红印。
他问她:“还有什么东西要扔吗?”
言下之意,这里还有没有池昭明留下的垃圾。
南惜和他想到了一块儿,但很快摇头:“不知道,改天清理一下吧。”
这车她开了许多年,从在美国上大学开始,池昭明也坐过无数次。也许里面还有什么写着他名字的废弃资料也未可知。
前面就要拐进和府街,池靳予突然出声:“去趟4S店。”
南惜一愣:“啊?”
他脸色不算特别好,但还是耐心重复:“先去4S店,再回家吃饭,我让崔姨过来做。”
“哦。”南惜缓缓往右边变道。
劳斯莱斯的店铺不远,十来分钟,路上池靳予打了个电话。
言简意赅,就三句:
“在店里吗?”
“我现在过来。”
“买车。”
最后一个路口,南惜停下等红绿灯,诧异地望过去:“你要买车?”
男人转头迎上她目光,眼底浓郁,深沉,夹着许多她看不清楚的情绪:“给你买。”
南惜愕然:“我车好好的,为什么要买?”
“端午节礼物,开不开随你。”他很浅地勾了下唇,便没再看她。
“……”这理由,南惜莫名觉得好扯。
一言不合要给她买辆劳斯莱斯的男人,心情看上去并不太美丽。
经理从门口迎上来时,他淡淡点了下头,直入主题:“帮我推荐一款跑车。”
经理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瞬间了然:“是夫人开吗?”
“对。”池靳予依旧惜字如金。
经理笑呵呵望向南惜:“夫人对车有什么要求?”
南惜要求很简单,外观内饰她最看重,至于什么动力扭矩百米加速,她不太懂,也不在乎。
正想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外行,男人已经替她开了口:“你们店里最好看的。”
“……”南惜心尖一跳,偷偷往旁边瞄了眼。
这人,干嘛这么了解她?
经理带他们看了两款,传统轿跑魅影,和一款纯电新能源轿跑闪灵。曜影是敞篷,没有她想要的大溜背造型,不考虑。
两款比较之下,还是闪灵的设计更合她心意,年轻时尚不失优雅。魅影复古风太浓重,显得不够轻盈。
可惜闪灵是纯电,续航不算高。南惜没开过新能源车,对于充电还挺陌生,总觉得是件麻烦事,有点犹豫。
池靳予二话不说,当场给她定下一辆紫色闪灵。
“车喜欢就好,充电你不用管,我来。”他一边递出卡片,一边伸手搂住她腰。
南惜闻见他身上淡而醇的沉香味,心口一阵摇曳晃动。
公子哥一掷千金的场面她见多了,只觉得俗气浮夸,可这个男人为她付钱买车的画面,却狠狠撞在她心巴上。
想起她的法拉利自从开到别墅,她自己就没进过加油站,每次出门开车油都是满的,眼眶突如其来一阵热意。
她的车总是干干净净,连轮毂都被洗刷得一尘不染,仪表台上也始终光亮可鉴。
祁书艾曾开玩笑说,怎么这车开了这么多年,突然变得像新车似的,回光返照?然后揶揄她该换新车。
许多没有在意的细节,突然一下子浮上心头。
连同他刚刚那句——
车喜欢就好,充电你不用管,我来。
经理把所有资料放进档案袋,池靳予接过,道谢,牵着她走出4S店。因为选了顶级配置,要等一周多才能提车。
重新看见她的法拉利时,池靳予脸色没有刚从这辆车下来时那么郁郁。
南惜隐约意识到什么,他那点并不明显的反常,是从看到池昭明那颗袖扣开始的。现在给她买完新车,就又恢复平日的样子。
劳斯莱斯门口空旷的停车场,南惜忽然停下脚步,拽了拽男人的手。
池靳予转身,棕眸淡淡地攫住她,很温柔:“怎么了?”
南惜抬手圈住他的腰。
双眼像湖水淌过,嗓音轻轻软软:“池靳予。”
男人眉梢微动:“嗯?”
“谢谢你的礼物。”她的额头若有似无擦过他下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温热呼吸印在她额头上。
良久,他叹了叹,只说四个字:“叫我老公。”
她心脏猛颤。
那股温热往下,掠过鼻尖,却忽然调转方向,移向她耳朵。
磁沉,喑哑,化为一道暧昧的气声:“不止在床上。”
第56章 第 56 章
一辆车, 换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好像她如果不答应,就太欺负人了。
池靳予目光灼热地望着她, 等着, 眼底温和又浓郁的期待,把她心脏搓得柔软一片。
这样的池靳予无论要什么她都没办法拒绝。
唇瓣抿了抿, 踮脚凑到他耳边:“老公。”
“再叫一声。”男人把她的头摁在胸口,低笑的胸腔震麻她耳朵。
以往只有在那种时候,她才会叫老公求他,大白天的,无端想起些令人脸红的片段。
心脏毫无规律地跳着, 南惜闷声软软地开口:“老公。”
他抬起她脸,含住那双乖巧得招人疼的唇瓣:“以后都这样叫,嗯?”
“……”
一个“嗯”的字音还没发出来,又被他笑着吃进去。
*
家里停车场为她安上了充电桩,就挨着池靳予平时停放库里南的车位。
端午节那天, 她的闪灵刚好取回来,与库里南并肩停放到一起。
同样的帕特农神庙格栅, 竖起来的欢庆女神logo,一棕一紫, 一大一小,明显一对情侣车。
今天回龙湖吃饭, 南惜兴冲冲开了她美貌动人的新车。池靳予照常坐副驾。
祁景之的阿斯顿马丁同时回地库,看见他们俩的时候, 眼底浮现出一秒惊诧, 瞄了眼从副驾踏出来的修长双腿,眼神带几分深思。
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 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如果不是足够在乎和绝对信任,不会愿意让出掌控权。
望向自家妹妹,又恢复一脸懒散,下巴一抬:“舍得换车了?”
南惜得意洋洋地挽住池靳予胳膊:“老公送的。”
祁景之扯了下唇,阴阳怪调:“呵,老公送的香。”
想当初他上赶着要给她买新车,说了好几次都不愿意,那法拉利就跟宝贝疙瘩似的。
怎么,几百万他是付不起吗?
南惜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嗔了声:“你怎么连这种醋都吃?”
祁景之凉飕飕地扭头进电梯。
南惜跟进去,靠在池靳予胳膊上看他:“你脸好了?”
祁景之没明白:“什么?”
“没什么。”南惜无所谓地笑了笑,摇头。
顾鸢那一巴掌好像并没有很用力。
今天是一家五口的私宴,饭桌上随意很多,池靳予给她夹菜,南惜对他撒娇,两人毫不掩饰的自然亲昵,看在祁景之眼里纯纯就是秀恩爱和挑衅。
他全程黑脸,直到被南俊良叫了一声:“景之,薄家老大和顾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了,你替我去顾家送贺礼。”
南惜转头看向池靳予,对方眼神肯定,微微颔首,她瞬间心底激动起来。
兜兜转转,顾月满还是得偿所愿了。
祁景之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您让严叔送一趟,我没空。”
南俊良:“我看你就是懒。”
祁景之没反驳,也没承认:“最近公司很忙,人情往来的事儿我不掺和。”
南惜瞅向他那副要死不活的眼神,莫名有点难受。
祁景之喜欢顾鸢,但他们之 间隔着太多。如果顾鸢真是顾家大房的亲生女儿,倒还好说。
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南惜望向南俊良:“爸,您对未来儿媳有什么要求?”
当初给南惜挑老公的标准,可谓是皇帝选女婿,对儿媳的期望应该也不会低。
谁曾想,南俊良只回她两个字:“活的。”
祁玥瞄了自家儿子一眼,补充道:“女的,实在没有男的也行。”
“……”南惜猝不及防咳了两声,池靳予连忙给她递温水。
“我和你爸什么要求都没有,只希望你哥这辈子还能找个伴儿。”祁玥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望着祁景之说:“老光棍很可怜的,你不要变成那样,到时还要惜惜的孩子给你养老送终。”
噗——
南惜庆幸她这一口菜没喂到嘴里。
“没关系。”池靳予搂着她腰,语气平淡却认真,“给哥养老送终是应该的。”
“……”祁景之狠狠剜他一眼。
池靳予这人一般不使坏,可一旦他想,总能四两拨千斤地戳人肺管子。
南惜憋着笑,在桌下,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祁景之冷呵了声,不客气地回怼他:“话别说太早,还不知道先给谁送终。”
南惜靠在自家老公身上:“你要是继续抽烟熬大夜,先把你送走没毛病。放心,我给你买最贵的墓地,烧很多钱,你下去也照样挥金如土。哦对了,还有你那一屋子设备啊游戏机什么的,我都给你烧下去,保证你不会无聊。”
“……”祁景之1v2打不过,用力嚼碎一只螃蟹腿。
吃完饭,池靳予陪南俊良看报纸聊实事,南惜去祁玥的花圃里摘花。
选了几支五颜六色的玫瑰,扎成一束带回去插瓶,放在卧室会很有氛围感。
她把花放到洗手台上,一边扭开水龙头一边哼着歌,祁景之也走过来,扭开旁边的水龙头。
衬衫扣太紧,他皱皱眉,对着镜子解了两颗,似乎觉得不妥,紧接着又扣上一颗。
南惜瞟过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捕捉到一抹可疑的红色,在他锁骨上。
脑子一阵嗡嗡,那天巷子里他被顾鸢扇巴掌的画面,十八岁照片里那抹超出年龄又越过时空的深情目光涌上头来,她咽了咽嗓,叫:“哥。”
男人洗手关水,淡定抽了张擦手纸:“嗯?”
南惜目光移到他衬衫挡住的锁骨,摁下那阵复杂情绪,一脸认真:“咱爸有家训,你知道的吧?”
祁景之拧了拧眉:“嗯。”
“有些东西,坚决不能碰。”南惜压低嗓音,走到他面前,“如果你心里难过,可以跟我聊,但是不要自甘堕落。”
说着,她抬手,隔着衬衫戳了戳那个红印的位置。
玩女人在圈子里司空见惯,但南俊良严令禁止,祁景之也向来洁身自好。
他不能在这时候行差踏错,哪怕因为被顾鸢拒绝而伤心,随便找个女人发泄,被南俊良知道是要被逐出家门的程度。
祁景之明白她看见了,目光暗下来。
他将她的手挪开,默默扣紧最上那颗扣子,才沉声开口:
“别胡思乱想,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倒是你。”祁景之没给她刨根问底的机会,“要不要来集团上班?”
南惜睁大眼:“不要,不是说了我不管集团事儿吗?”
“我是看你太闲。”祁景之笑了笑,“听说你已经闲到去赴王盛楠的局了,他那人心眼子多得很,你当心。”
她的确很闲。
以前没有池靳予这个超级大忙人对比,衬托不出她的清闲废柴,毕竟她和祁景之也并没有朝夕相处,没亲眼见过他们这种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一天天忙到什么地步。
她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身边的朋友哪怕清闲,其实也都有自己的事业。
祁书艾每周发两个视频,加上准备脚本和后期,其实也只有两三天空。
裴锦姗在晖腾当牛马,顾月满忙着申请国外offer,虽然和薄家婚事已定,但薄瀛之主动提出婚后让她继续念书。
只有南惜,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干。
以前没事待在云宫醉生梦死,或者回龙湖骚扰严叔和陈阿姨,看看风景就能快乐消磨一下午。可现在,对着和府街精致的小院落,即便有小橘和Eric陪,她还是会觉得无聊。
池靳予太忙了。
她又太闲,就禁不住会想他。
“要去跟我说。”祁景之理了理衬衫袖子,转身出去。
回家路上,池靳予接了二十多分钟工作电话,剩余时间编辑邮件,回微信消息。
快到家时才忙完。
这样的工作节奏对他来说是常态。
南惜把车停好,下去,刚放好手机的男人正帮她连接充电头,另一只手里,拿着她从祁玥花圃里挑的玫瑰。
她搂着他胳膊看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并不算复杂。
“要充一晚上吗?”她问。
“用不了,充满会自动断电。”他握住她手,闻了闻那束玫瑰,两人往前院走。
南惜笑盈盈仰着头:“香吗?”
池靳予若有所思看向她,然后就着她仰起的头,稍稍低下去亲了一口,温柔气声淌进她唇缝:“香。”
南惜笑着戳他胳膊:“我说花。”
池靳予深深望着她眼:“我说你。”
她溺在他漆黑的眼波中,短暂失神间,玫瑰被塞到她手里。
而她被他抱了起来。
小橘跟在池靳予身后喵喵叫,他也没搭理,只吩咐Eric去添加猫粮。
门被关上,小橘站起来扒拉落地窗,听见猫粮落碗的声音,才一溜烟跑了。
虽然主人没口头承认,这只猫俨然成了家猫,池靳予甚至给Eric升级,多了一个猫粮储存仓,和定时投放系统。
小橘比起南惜刚住进来时,已经胖了一整圈。
而南惜比起她刚住进来时……
“老婆,长大了。”他埋首在沟壑间,哑声低语,又坏又勾人。
她躺在沙发上,承受着温柔的一波,没有疾风骤雨般的入侵,整个人依旧晕乎乎。
他挑起她敏锐的神经,每一下都能清晰感受到细节。
那点和橘猫鼻头一样的粉色,被指腹轻揉,捻动,另一只被衔入唇瓣和齿尖。
沙发一次,照片前一次,电梯里一次。
还没回房间,南惜被他里里外外吃了个透。
玫瑰被遗落在茶几上,晾了四个多小时,直到两人都洗完澡换了睡衣,下来宵夜。
跟他住到一起后,南惜再不用担心宵夜会长胖。她只怕不吃点东西,总有一天会被他榨干。
烤箱加热的牛肉三明治,配一杯洒桂花的燕麦奶,池靳予还给她煎了只荷包蛋。
圆润整齐的荷包蛋,像用磨具煎出来一样。
南惜吃完端着燕麦奶,小口小口地喝,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的三明治才吃一半,在手机上回复邮件。
发送页面跳转后,才察觉到她目光,笑着望过去:“新品上线,有点儿忙。”
南惜双手托腮,凝神看他吃饭的样子,良久,忽然轻声问:“老公,我要不要去上个班?”
池靳予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正好看过来,边拿刀叉边笑了笑:“有想做的事吗?”
“不知道,我哥说如果太闲了,可以去集团帮忙。”南惜叹了一声,“其实我不喜欢公司那种地方。”
“不喜欢就别去。”他切下一块荷包蛋,语调平常地说,“觉得无聊就出去玩儿,国内玩儿腻了出国也行,跟我说一声,帮你申请航线,正好你的飞机也还没用过。”
南惜定定地望着他:“你不希望我去工作吗?”
池靳予抬眸,棕色的瞳轻轻攫住她,渗出温柔的光:“不是不希望你去工作,是不希望你为了打发时间而随便做什么工作,这样你并不会开心,何必自寻烦恼?”
南惜目光动了动,托腮的手拿下来。
“工作是需要信念感的,或者热爱一个行业,或者想挣一份温饱,出人头地,又或者承担着家族使命不得不为之。如果这些你都不需要,不用急着去工作,工作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儿。”男人望着她,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但如果你有了热爱的事业,想要完成的梦想,无论什么,我都会支持。”
南惜怔怔望着他,手指在桌下攥紧了裙边。
想起某个晚上,偶遇的餐厅,他也像这样坐在她对面,说——
我只要你快乐。
哪怕去工作,也要快乐地工作。有信念,有热爱,有梦想,有奔头。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某个支付软件的小游戏通知消息。
她经常会用游戏道具兑换小爱心,送给系统推送的公益活动,道具存满会提醒她去收。
南惜一边兑换游戏里的小爱心,一边说:“那我后天去京南马场看看咯,好久没去了。”
池靳予笑了笑,起身收拾餐具。
自从和池昭明出国,恋爱,南惜和以前的圈子就疏远了。回国后经常接触的朋友,也大多是池昭明圈子里那些。
分手后她多少有芥蒂,不愿再联系他们。
高中时和她关系最好的,是薛嬗的堂妹薛娆,以及她们同龄的那批男生女生。回想起来,那时同学间的感情才最纯粹。
薛娆去年嫁给了京南陆家老三,陆西辞。但因为池昭明和陆西辞闹过龃龉,她连婚礼都没参加,只转了份子钱。
薛娆嘴上说不介意,但从那以后,两人微信很少联系。南惜结婚时她也只转了份子钱,和陆西辞在国外度假。
一段坏的感情,真的会让人失去很多。
*
京南马场是陆家产业,薛娆喜欢赛马,打马球,高中时一帮同学就常来玩。
婚后,陆西辞把马场送给了她。
坐拥京南六百亩地的马术俱乐部,会员制,身份资产卡得很严,出入者非富即贵。
他们这群小朋友,一开始都凭着父母的名头才能进。后来,薛娆和陆西辞一来二去,这帮人就仗着是小陆总女朋友的娘家人,走起了特权。
南惜许久没来,工作人员都换了好几拨,早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些。
但她也不需要出示会员身份证明。
她这辆车,这张脸,就能在任何地方畅行无阻。
自从婚礼后,池靳予放开了网络媒体拍摄和传播权,他给老婆买车的新闻,当天就传得沸沸扬扬。
紫色闪灵,车牌是连号8。
机灵的前台一从监控瞄见这辆车开进大门,就立马给老板打电话。所以南惜下车时,挺着肚子的薛娆已经亲自迎上来。
旧友见面,不需要额外说什么,只一个眼神,过去一笔勾销。
“你快别动了祖宗。”南惜加快脚步走过去,“几个月了?瞒挺严实。”
薛娆牵住她手,笑:“四个多月。”
南惜睁大眼:“四个多月这么大?”
“双胞胎。”
“……”南惜愣一秒,竖了个大拇指,“陆老板牛逼。”
薛娆瞅了眼她的新车:“池总也不赖嘛。”
“嗯……是不赖。”南惜甜甜蜜蜜地笑着,“可惜你怀孕了,不能陪我骑马。”
“就这几个月,我也快憋死了。”薛娆挽住她胳膊,“走,带你去逛逛。”
“重新装修过吗?”
“嗯,结婚之后翻新了一次。”
薛娆虽然怀着双胞胎,但明显被照顾得很好,身体和精神都不错。
带她把整个俱乐部逛了一圈,在休憩区看员工遛马,给南惜点了杯咖啡。
“不去跑两圈?”薛娆下巴指了指外面。
“算了,一个人跑很无聊。”南惜捧着咖啡,“本来想和你一块儿的。”
薛娆笑了笑:“那等阮承他们来,我叫你。”
“好。”
聊了半天,薛娆送她出去,南惜想问薛娆要不要坐坐新车,又罢了。
万一双胞胎出什么岔子,陆西辞能宰了她。
回家吃晚饭,南惜随口和池靳予提了一嘴薛娆的双胞胎,说陆学长好厉害。
男人望着她半晌,若有所思道:“你想要的话,我也试试。”
“……”
后来,这人不知在哪查到利于怀双胞胎的几种姿势,连哄带骗,拽着她试了一整晚。
都戴着套,还美其名曰勤加练习,上阵不慌。
*
自从和薛娆恢复联系,南惜经常被高中同学约出去玩,也回到那个熟悉的圈子。
日常酒吧蹦迪,骑马打球,高尔夫,斯诺克,如果阮承有空,就带这帮朋友去他的飞行基地玩。
南惜有飞行执照,虽然很久没飞手生,但阮承在旁边坐镇,她很快找回了状态。
阮承是陆西辞哥们儿,全国各地开了十多家飞行基地,有娱乐飞行,也有空中救援。
南惜高三暑假学飞行执照差点出事,九死一生之际,阮承救过她一命。
小型飞机凌空穿越翠绿的山头,飞向天边层层渐染的火烧云,南惜让阮承帮她拍一张今天的晚霞,她要发给池靳予看。
阮承把墨镜掀到头顶,对着她手机锁屏的合照啧了声:“你这是被老男人彻底拿下了啊。”
随即摁下拍照按钮,给她拍下一张火烧云。
南惜透过墨镜瞪过去:“不许说他老男人。”
阮承重新戴上墨镜,开口:“你肯护着他就好。”
南惜没太懂,墨镜太黑,也没看懂他表情。
半晌,才听见这人笑着继续:“护着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说明没嫁错。我……我们这帮老朋友也就放心了。”
南惜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尽管放心吧您。”
从离开池昭明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让自己因为男女关系而受伤。
飞行基地在郊区山上,离城远,一帮人被阮承用大G载过来的。
晚上在基地吃过饭,阮承也回市区,顺路一个个送回去。
和府街位于最中心,也是最后一站。
当阮承的大G停在别墅门口时,车上只剩他们两个。
下午几个姑娘去基地附近的花海玩,每人带了一大束花,南惜向阮承道谢,抱着一捧薰衣草从副驾驶下来。
等了许久的池靳予在门口看她。
晚高峰,和府街最神秘的豪宅大门敞开,引路人频频侧目。
院内景色一览无遗,穿着白衣黑裤的英俊男人站在门牌边,眼底幽静,深沉,仿佛看不见所有好奇打量的目光,只专注望着从越野车上下来的漂亮女人。
阮承关上副驾驶车门,无比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池总,久仰。”
池靳予把目光投向他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搂紧身旁女人的腰身。
他的手扣得很紧,南惜整个人快要贴在他身上。
“多谢阮总送我夫人回家。”嘴上客气礼貌,毫无破绽,“进来坐坐,喝一杯?”
“谢池总盛情,我还有事儿,改天再聚。”阮承点头笑了笑,也一样滴水不漏。
看着大G掉头离开和府街,南惜正挥着的手被某人握住,摁下来。
她用薰衣草挠挠他下巴:“你怎么出来接我啦?”
“你没开车,我猜有人送你回来。”男人嫌弃地把薰衣草扒拉开。
南惜望着他眼眸颤了颤,心想,这人还真是放不下一点点周全。
如果有人送她回家,不论是谁,他都要出来道声谢,哪怕祁书艾也一样。
所以他的口碑在她朋友姐妹中,是一等一的完美无缺。
池靳予看着她手里的花,眼底墨色浓郁:“他送的?”
南惜故意逗他,笑着把薰衣草塞到他怀里:“借花献佛。”
“我不要。”男人脸色很差,但没有扔,攥在左手。
顿了顿,问她:“你不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吗?”
因为最近聚会频繁,她基本不在家吃晚饭,也经常快到睡觉时间才回家。
南惜有点委屈:“不是你叫我出去玩?”
难不成才几天,他就要反悔了吗?
南惜熟悉这种感觉,最开始池昭明就是嫌她玩太晚,朋友太多。她惹他不高兴,只能想法子哄他,后来一次次哄不好,只能逐渐和朋友疏远。
心底暗骂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想把她的薰衣草夺回来,离家出走,却忽然脚底一轻,被拦着腰,整个人拥入温暖的怀中。
气声带着无奈,落在她头顶:“以后去哪玩告诉我,我接你回家。”
第57章 第 57 章
在人来人往的自家门外, 繁华街头,南惜回抱住他。
“逗你的。”她用脸颊蹭他胸口,“下午我和朋友们去摘的花。”
男人俯身, 轻轻咬住她耳朵:“学坏了。”
黑色大门缓缓合上, 将满园春色都隐藏。
她送给他的薰衣草,成了她受罚的道具。
他们就在院内的下沉广场, 在她新买的懒人沙发上,她坐着他的腿,身后贴着绷紧的腹肌。
一根薰衣草从耳后缓缓往下,绵密的痒意掠过脖颈,肩胛, 后背,然后从腰侧绕向前面……
墙外车声人声不间断,墙内呜咽求饶也不间断。
石桌上散着一大捧薰衣草,手指碾过的紫色缤纷零碎,轻柔地砸在雪白肩背上, 很快被晃散开,无助地跌向地面。
偶有幸运的几朵, 落回另一片温暖的花圃,但也无法安然休憩。
只能任由采花人不停地惊扰, 最后要么被夹碎成泥,要么溺在那一汪泉水中, 无休无止摇晃到晕眩。
南惜被转过身抱起来时,大脑已经处于混沌状态, 下意识的环住他腰, 手臂软绵绵挂着他脖子。
她闭眼埋在他颈窝,敏锐感官捕捉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院外车声人声,花鸟虫鱼也听不见了,只剩下行走间挤压出轻微的水声。
他一只手还拿着那捧薰衣草,花香若有似无地,沾染在她的背上。
虽然他不承认,但南惜察觉到他的介意。无论是池昭明,还是今晚送她回家的阮承。
男人的独占欲真的很可怕。
为了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仿佛要把她拆开了揉碎了,连着骨头吞下去。
他和池昭明不一样。
后者就像个小孩,只会强迫她迎合自己的想法,把她改造成自己满意的样子。却殊不知,那样反而将她的心越推越远。
池靳予纵容她,放任她,就连表达情绪也是用这种方式。分明是带着惩罚的动作,她也能感受到深入灵魂的宠爱。
她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男人。
每一下都像一个印记,烙在她心底深处。
薰衣草香弥漫进整个卧室,思绪游离间,她听见男人恩赐般的嗓音:
“选个姿势。”
“想侧着,还是趴着?”
她正要开口,被打断:“不能在上面。”
“今天不准。”
趴在窗边那刻,南惜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今晚,除了抱她上楼的那几分钟,他一直在后面。
她看不见他,也抱不到他,无法预测每一次汹涌的激流,总是猝不及防,崩溃一地。
*
南惜今天有饭局。
阮承生日,请了陆西辞薛娆夫妇,几个朋友,本来也让南惜带家属,可池靳予工作忙,走不开。
一群人在饭店吃完,商量转战KTV还是酒吧。薛娆怀着孕,不适合去吵闹的娱乐场所,陆西辞陪她先回。
南惜跟着去了酒吧。
玩过半场,池靳予发消息问她在哪,她回了一个酒吧定位,加上桌号。
不到半小时,人潮熙攘的酒吧门口,像时光凝滞般短暂地静了静。
南惜抬头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不负众望地俘获了所有人目光。
而他的视线毫不迟疑,于昏暗变幻的光影中,快速而精准地寻到了她。
然后径直朝她走来。
一桌人屏住了呼吸,坐在南惜旁边的两个女孩激动地拽她胳膊:“卧槽,终于见到本人。”
“你一个人偷摸吃太好了吧?”
南惜憋住笑:“不偷摸吃,难不成吃给你们看?”
“……”瞬间脸红。
拜某人所赐,她如今在这帮未婚的同龄小姑娘面前,也能算得上虎狼之辈。
阮承生日,寿星的主场,他亲自起身迎接:“池总,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阮总不必客气。”池靳予点了下头,看向被姐妹们簇拥的南惜,“我来接夫人回家。”
阮承笑着倒了杯酒:“来都来了,喝几杯再走。”
南惜心脏一紧。
从来没人能劝他酒,他也不喜欢被人劝。只要他不想,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今天是阮承生日,她不想老公和朋友闹不愉快,正打算上去解围,却见男人淡淡接过朝他递来的酒杯,和阮承手里的一碰:“阮总,生日快乐。”
他不仅接过酒,还祝对方生日快乐。
简直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这帮朋友都热情,几个男人喝着酒聊起来,池靳予对阮承的态度,全然不是那晚摁着她翻来覆去,表达怨气的架势。
她以为再见到阮承,他一定不会给好脸色。
直玩到十一点多,池靳予明天还上班,南惜才强行结束男人之间的觥筹交错,把人从卡座拽起来。
南惜知道池靳予不靠酒桌关系做生意,平时也不喜放纵,偶尔和薄慎小酌,酒量应该不太行。和这群玩咖喝,果然只有被放倒的份儿。
一名服务生帮忙驮着,阮承亲自送出来。
南惜刚想问他车停在哪,迎面听见余沭阳的声音:“我天,这是怎么了?”
池靳予一早就有喝两杯的心理准备,所以让余沭阳等在门口,到时开车送他们回家。
只是没想到喝两杯,变成了喝烂醉。
好在池靳予喝多了也不发酒疯,只是晕乎乎地让人抬着,南惜说让他抬哪只脚就抬哪只脚,听话得不行。
两人上了车,余沭阳向阮承道谢:“麻烦您了阮总。”
“客气。”阮承笑了笑,和南惜挥手,“路上小心。”
离开停车场,南惜听到余沭阳夹着轻叹的嗓音:“池总竟然在酒吧喝酒。”
南惜不解,抬头望向前面:“怎么了吗?”
余沭阳从后视镜看了眼瘫在座椅上的自家老板:“池总从来不在酒吧喝酒吃东西,应酬也不会选那种地方,除了今天,唯一一次去还是——”
“余沭阳。”后座男人缓缓睁眼,微哑嗓音却没有半分醉意,“开你的车。”
南惜瞪大眼望过去:“你装醉?”
余沭阳也惊呆了。
他家老板是什么人?不想喝就不喝,天王老子也劝不了他,更别提用装醉这种手段。
这人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坦坦荡荡。
余沭阳怕老板,南惜却不怕老公,逮着话头刨根问底:“除了今天还有哪次?”
她好奇地望向余沭阳。
“……”余沭阳只恨不能当场消失,讪笑,“夫人,您给我留条活路吧。”
南惜深知余沭阳这个胆小鬼为了保饭碗,才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望着池靳予眨眨眼。
男人虽没醉,但的确喝了不少,微醺的眸泛着几许潋滟的光。酒后生热,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透着一股子风流。
他手掌握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勾进怀里,哑声:“他记错了。”
南惜一怔:“啊?”
“是两次。”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贴着她耳朵钻进去,“一次你喝醉了,还有一次,你也醉了。”
南惜知道有一次是她的单身party,他本就是去接她的。
另一次,他指的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她被他带回和府街别墅,睡了一晚的那次。
脑中突然蹦出个念头,太荒唐,被她很快压下。
不可能的。
那时他们还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为她去酒吧?
*
酒后不能马上洗澡睡觉,南惜让余沭阳把人扶到沙发上,她自己去厨房接水。
“夫人,那我走了,有事儿您电话叫我。”
“好。”
南惜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喝一口。”
温水下肚,他紧蹙的眉心舒展了些,看见她转身,又皱眉拉住她手:“去哪儿?”
“去找蜂蜜给你泡水。”
“不用。”池靳予懒躺在沙发上,仰头看她,有点无赖地攥着她小拇指,“不喝,陪我坐会儿。”
南惜心尖颤颤的,一阵软:“你头不疼吗?”
“不疼。”他望着她笑,伸手,“抱抱。”
南惜娇嗔一声,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乖顺地偎到他怀里。
男人呼吸间都是酒味,却并不让她生理上反感和不适。
她以前是讨厌的,池昭明喝了酒她都很嫌弃。
然而此刻却只有心疼。
她知道他肯定不舒服。
“你不想喝可以不喝的,那帮人都是酒桶。”她捧住他脸,抹掉额头渗出的汗,“而且你不是不喜欢阮承?”
“他们是你朋友。”男人微醺的目光不似平常,望着她的时候,有点痴。
南惜听见自己心脏里连绵的砰砰声,像一阵焰火。
“而且,阮承不是救过你吗?”
空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她愕然:“你怎么知道?”
“忘了,也许是听谁说的吧。”男人勾唇笑着,指尖拂过她额角的发丝。
南惜恍惚地眨了下眼。
这件事不算秘密,一起玩的朋友都知道,传到他耳朵里也正常。
“我喜不喜欢他,和他救过你是两码事,无论如何我应该感激他。”池靳予无比沉静地望着她的脸,那丝丝缕缕的目光,却好似透过现在的她,飘向过去遥远的时空,“毕竟我差点失去你。”
南惜眼眶一阵烫,发出瓮瓮的鼻音:“说什么呢,你那时候都不认识我。”
男人笑了笑,将她手指一根根攥入指缝。
南惜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一对戒指亲密相贴。
她首饰多,偶尔为了搭配会换别的戒指,但池靳予始终戴婚戒,只有洗澡睡觉才会摘。
他对这段婚姻的珍视,无孔不入地渗透着所有细节。即便嘴上不谈感情,可行动都是明目张胆的宠爱。
婚前他许她人前风光,人后自由。
婚后她才知道,原来他能给的更多。
忽然,轻如云烟的嗓音从头顶飘下:“老婆。”
南惜仰起头,刚想回应他,却看见男人紧闭的眼睑。
呼吸微沉而均匀,像已经入梦。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南惜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指腹摁住他眉心的褶皱,然后看见他勾了勾唇,如梦呓一般:“老婆,晚安。”
另一只手,温柔地搂紧她腰。
心口像溃散的堤坝,一股陌生情潮如洪水般漫卷,汹涌。
她好像拨开迷雾,看清了什么。
是那颗被无形中蚕食,侵占,后知后觉丢了一半的心。
第58章 第 58 章
七月末, 暑气正盛。往年每天送到龙湖山庄的新鲜瓜果,都改道去了和府街。
从新疆冷链空运的葡萄西瓜和哈密瓜,一天一趟, 运费比瓜果昂贵。可南惜嘴刁, 要吃正儿八经新疆的,当天摘下的瓜果。
本地瓜果虽然也甜, 可比新疆还是差着劲儿,市面上能买到的,运过来也不够新鲜。
南俊良为她这张馋嘴开了一个夏天的专机运输航线,如今这份光荣使命落在了池靳予头上。
这位比她那宠女无度的父亲更过分,甚至开国际航线, 专程运送她最近酷爱的泰国香水椰,马来西亚的榴莲。
在乔老先生寿宴上,这件事被一群豪门太太津津乐道,都说她命里镶了金。表达羡慕之余,又藏着心思问她池先生在哪, 为何没跟她一起来。
南惜敷衍几句,寻了个借口去找乔宜琳。
虽然同为已婚人士, 她还是和那些太太们聊不来。张口闭口自家老公,别人家老公, 好像她们的世界就只有男人这一个话题。
南惜今天没和池靳予一块儿来,听他说要回去取给乔老先生的寿礼, 那会儿她已经在会所做完头发,不想等, 便自己开车先来了。
她不明白, 为什么和老公出双入对这种事也值得炫耀。
在池靳予老婆这个身份之前,她还是南家千金, 还是她自己。
“越不幸福,越要攀比,越要假装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乔宜琳端着香槟杯,摇摇头,“姚太太的丈夫在外面养了三个,还有一个私生女,秦太太正和丈夫闹离婚,李太太丈夫上个月才跟一个小明星闹桃色新闻,她咬着牙,花钱给他压下来。”
南惜昂首挺胸,抿了口香槟:“池靳予要是敢那样,我一脚踹飞他。”
“踹谁呢?老婆。”一道清润嗓音含着笑,从身后传来。
“踹出轨的渣男。”南惜娇哼了声,转身走到他旁边,“我可是有生杀予夺权的,你千万别被我抓到小辫子。”
池靳予搂住她腰,低下声:“我都快被你榨干了,哪儿来的精力出轨?”
乔宜琳还在旁边,南惜脸一热,抬手去捂他嘴:“说什么呢!”
乔宜琳抬起酒杯掩着嘴笑:“我去看一下爷爷,你们继续。”
这里是乔家的避暑山庄,面积虽比不上龙湖,却也算规模宏大,有高尔夫球场,赛马场,乔家人经常在这里招待朋友。
乔老爷子八十大寿,请了许多后辈来热闹。
祁书艾薄慎一前一后,自觉离对方远远的,像生怕沾染上什么病毒。
池昭明和一群朋友勾肩搭背着进来,叽叽喳喳,瞬间把周围变得闹腾。高一句低一句,不少人扭头朝他 们看,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和施廷昱说笑着进来的高挑女人,穿一身斜肩酒红色鱼尾裙,熨帖而简单的设计,却衬托出此人干练利落的成熟气场。
南惜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施家大小姐,施明琅。”池靳予低声告诉她,“你肯定听过。”
南惜点点头,她确实听过。
施明琅在圈子里算个传奇,是国内许多慈善晚宴的发起人。但因为很少公开露面,南惜对她的长相并不熟悉。
同样传奇的,还有她谜一样的私生活。
据说和乔宜琳一样,喜好男//色。
远远看见乔宜琳从后院出来,给了施明琅一个热情的拥抱,南惜不禁笑了出声。
果然。
她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好朋友。
池靳予目光也刚从那处收回来,摁着她肩膀:“笑什么?”
“没什么。”南惜仰起头看他,突然想,如果哪天自己去会所看一看男模跳舞,这人会是什么反应?
“你知道,我对你没什么要求。”男人仿佛有所预感,叹了叹,“但不要和施明琅走太近。”
南惜眨眨眼,故意调侃:“不是没要求吗?”
“就这一条。”
南惜踮脚凑近他,轻声:“池总,你在担心什么?”
池靳予轻轻端着她下巴,眸紧锁住她:“别玩,我会生气。”
“你生气很可怕吗?”
“你不会想试。”
南惜看着他认真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小心脏突然猛烈一抖。
她没见过他真正生气,但也不是无法现象。
大概会比阮承送她回家那晚还凄惨得多。
她不想试。
一点也不想。
“开玩笑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南惜先败下阵来,“我对那种没兴趣。”
“嗯。”池靳予这才恢复笑意,指腹摸了摸她脸颊,“我也对那种没兴趣,你不会有机会抓到我小辫子,踹飞我。”
“……”南惜猝不及防嘴角一抽。
他真会记仇。
午餐时,乔宜琳招呼南惜去同一桌,空的位置刚好挨着施明琅。
池靳予替她谢过,带她去了另一桌。
饭后,乔老爷被保姆用轮椅推出去晒太阳,寿宴是大师挑的日子,风和日丽,气温适宜。
乔宜琳的父亲刚从欧洲进几匹好马,提议让孩子们去玩。
“既然要玩,博个好彩头吧。”穿中山装的乔老爷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慈祥地笑道,“谁得了第一,我那翡翠珊瑚就送他。”
周围一下子炸了锅。
年前乔老爷在纽约拍下的古董翡翠珊瑚摆件,不知道羡煞海内外多少收藏家,竟然在寿宴这天如此轻易地拿出来当奖品。
都说乔老爷对小辈大方宠爱,这话不假。
南惜知道池靳予向来对古董感兴趣,在一片嘈杂中凑到他耳边:“想要吗?”
“你喜欢?”男人搂着她的腰,低下头,“我去试试,给你赢回来。”
南惜望着他眨了眨眼:“你能赢吗?”
池靳予略一沉思:“话不能说满。”
马术对他们而言是必修课,池靳予从小练,虽不说技艺超群,但也有搏一搏的资本。
“不用了。”南惜抬手勾着他脖子,笑说,“我去赢给你。”
她胸有成竹,一字一顿:“我,保,证。”
池靳予想起她就擅长这些,失笑:“那就拜托夫人了。”
南惜进去换马术服,乔宜琳和她一起。
“就算你刚和池总夸了海口,我也不会让你的啊,我可馋爷爷那宝贝好久了。”
南惜昂着下巴系头盔的安全带:“谁让谁还不一定。”
乔宜琳勾住她肩,瞄向身后出来的另一抹高挑身影:“妹妹,你今儿可有劲敌呢,别高兴太早。”
施明琅走到她旁边,从镜子里看着她,勾了勾唇:“加油,南小姐。”
她叫她南小姐,不是池太太。
从女更衣区同时出来的几位姑娘,池靳予一眼只看到她。
见惯了她的俏皮可爱,妩媚动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英姿飒爽的一面。
黑白马术服简单利落,紧身裤与马靴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头盔下的长发扎了个马尾,步伐轻快而矫健,透着股傲视一切的洒脱和随意。
她好像知道她一定会赢。
从他面前走过时,转头一笑,马尾末端扫过他的肩,在他周围散下一抹浅淡清香。
池靳予毫不设防地失神半晌,直到身边传来薄慎提醒的声音:“开始了。”
单比骑马没什么看点,乔家设置了一场简单的场地障碍赛,在一定时间内跨越所有障碍物,用时最少的为胜。
男女并没有分开,一起比,不少人都押宝在施廷昱身上。他一直酷爱骑马,自己也刚开了马场,又当老板又当教练,经验和技巧都有目共睹。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八匹马同时冲出起跑线。
那些押宝在施廷昱身上的看客,逐渐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率先跨过两道障碍,暂时位列前二的,是南惜和施明琅。
两人几乎不相上下,马匹控制得炉火纯青,每一次跳跃都精准判断。
而另外几位除了施廷昱,已经撞落一次顶端横杆,罚4分。
施廷昱在第二道障碍前稍稍垫步,落后于她们。
乔安安扯嗓子为姐姐加油,祁书艾也大声叫南惜名字。
落后几步的施廷昱知道自己没戏,朝前面喊:“姐,公主给驸马挣彩头呢,你可千万别让!”
他这人贼得很,故意说这话让南惜分心,可他到底低估了南惜。
想当年在美国和同学比马球,池昭明直接摔下去,她也没分心,把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
其余参赛者落后的落后,淘汰的淘汰,只有南惜和施明琅遥遥领先,互不相让。
最后南惜以一步距离,在终点线赢了她。
全场欢呼,掌声迭起,有人看得激动吹口哨。
南惜从马背上跳下来,径直走向那个眉眼清润,安静却温柔地望着她的男人。
喧闹中他显得太过冷静,没有表现出一分情绪波动。但她看见了他眼底的光,汹涌,热烈,像拢进她背后整个世界的光。
蓝天白云,无边的绿色马场映在他眼中,都不如她跃动的身影明亮。
她俏生生站到他面前,像一只绿野上飞舞的精灵,骄傲又明艳:“我赢啦。”
“嗯。”他笑着,淡淡回应。
看似冷静的这一秒后,却揽过她裹在马术服中玲珑的腰身,火热的手掌瞬间掐紧。
无视周围各色各样的眼光,低头吻住她唇。
第59章 第 59 章
“老婆, 真厉害。”他含着她的唇,辗转厮磨。
婚礼仪式上持续十分钟的吻,现场许多人都只是听说, 池靳予宠老婆这事传得再沸沸扬扬,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今天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他,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的传闻。只见本人俊朗不凡, 矜贵儒雅,却明显对一切漠不关心,骨子里浸着冷淡。
没法想象这样冷淡的男人能怎么宠老婆。
原来他可以如此热切地吻一个女孩,如此温柔地哄她。底色清冷的人爆发出的强烈爱意和占有欲,于所有人都是触及灵魂的冲击。
祁书艾眼睛直了, 匆忙拿手机拍视频,拍了一半听见薄慎的声音像鬼一样从身后传来:“别乱拍,删掉。”
“关你屁事,我拍下来给惜惜看。”祁书艾看都懒得看他,暗骂神经。
她要拍下来给南惜留念, 池靳予本人都不会有屁放。
薄慎嘴角轻扯,手里一根细烟被折成两半:“你敢在网上乱发, 等律师函。”
“好怕怕哦,激我是吧?老娘现在就发, 你等着。”祁书艾当着他面打开朋友圈,指尖在屏幕上戳得噼里啪啦。
薄慎拧眉去抢, 祁书艾边跑边躲,回头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绕到人群后, 祁书艾把选好视频的画面转过去给他看, 大拇指放在发送键上方,耀武扬威。
薄慎冲到她面前, 手焦急地探向她手机。
但由于过分焦急,失了准头,从她胳膊上方越过。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碰到她的胸。
祁书艾愣了愣,一声“流氓”,巴掌甩到到他左脸颊上。
太过喧闹嘈杂的人群中央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小插曲。
乔老爷子过来道贺,亲自派人去取翡翠珊瑚。作为乔家马场第一个为先生赢下彩头的姑娘,南惜一时间出尽风头。
乔老爷子直呼后生可畏,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了不得。
池昭明在边上看着,没人关心他,原本和他一起来的朋友们也都凑过去巴结恭喜池靳予和南惜,在乔老爷子面前混脸熟。
第一个和他说话的,竟然是池靳予。
握着他前未婚妻的手,用刚才当着他的面,激烈温存地吻过他前未婚妻的那张嘴,轻飘飘招呼他:“不恭喜你大嫂?”
一声“恭喜”,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
南惜去找祁书艾玩了,池靳予环顾马场没看见薄慎,打了个电话,对方说在停车场。
池靳予过去的时候,薄慎靠着他的布加迪抽着烟。
他一眼便看到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微愣,没忍住不厚道地笑:“怎么了这是?”
薄慎嘴角一撇:“眼瞎,撞着疯子了。”
说着牵动那半边脸,痛得他直呼一声“艹”。
池靳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你该不会对哪家姑娘出手,被人教训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薄慎捂着脸,把烟掐灭,“你们玩儿,我走了,没劲。”
看着人气冲冲钻进跑车,池靳予担忧地蹙眉:“去一下医院。”
“用不着。”白色布加迪承载了主人情绪,发动机怒吼般轰鸣。
一个漂移拐弯,喷着嚣张的尾气飚出停车场。
*
“你把薄慎给打了?”南惜竭力压着嗓音,才没有当众叫出来。
“他摸我胸!”祁书艾脸还是红的,一杯冰啤酒都没降下来温,“……他耍流氓!”
南惜抿着吸管清咳了声:“那他该打。”
顿了顿,又问:“打够了吗?解气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祁书艾仰头灌了一大口,“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以后最好都不要碰到他。”
祁书艾说今天撞小人,没准儿财运不错,拽着她去打麻将。
池靳予找完薄慎回来,坐到南惜旁边。
男士们大多在马场,或者打高尔夫打台球,喝点下午茶聊生意,池靳予是唯一一个陪老婆打麻将的。
一屋子目光都往他身上瞟,男人却视而不见,眼里只有他老婆。
直到后来,南惜说想吃点东西,他出去给她弄水果零食。
同桌打牌的太太们这才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池总这么黏你。”
“是啊是啊,他那眼睛都长你身上啦,根本就不看牌。”
“还是小年轻懂浪漫,形影不离的,真黏糊。”
“想当年我跟老马也好得不行,不过时间长了,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
“男人嘛,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唉,结婚说白了是搭伙过日子,过了新鲜劲儿,后面全靠忍。”
南惜笑了笑,轻描淡写的一声:“过日子需要搭伙吗?”
四两拨千斤,对面两个太太都愣住。
“一个人过日子不比两个人舒坦自由得多?吃饱了撑的要去忍另一个人?结婚当然是为了开心,如果哪天分开比在一起更开心,那就分开。”南惜用中指敲出去一个四条。
出去拿吃食的某人正好回来,也正好听到这话,有人露出一瞬看好戏的表情。
却见池靳予耐心寻了辆推车过来,把水果甜品摆上去,给南惜端了杯精心调制的饮料,吸管直接送到她唇边,认真凝着她的眼:“我不会给你不开心的机会。”
等着看好戏的人当真看了出好戏,还被塞了满嘴狗粮。
祁书艾假装不悦,却颇为自家人得意地白了池靳予一眼:“妹夫,悄悄话留着回家说行不?这么多人呢,收敛点儿。”
“抱歉。”池靳予对众人笑了笑,嘴上谦逊,却无比自然地搂住自家老婆的腰,黏糊糊贴上。
南惜接着打牌,他喂饮料,喂水果,零食掰碎了送到她嘴边。
两把椅子挨着,两人亲密似一体,众人只觉得要不是满屋子灯泡限制他发挥,这画面还得有多不忍直视。
直到当事人主动开口:“老公,你是不是离我太近了?”
南惜嗓音压得低,池靳予回她也轻柔:“有吗?”
“这么多人呢。”
两人像在讲悄悄话,但牌桌就这么大点,周围全都能听到。
“没事没事。”旁边一位太太连忙笑着说,“池总池太太新婚燕尔嘛。”
人家客气,池靳予还真顺杆爬,一边感谢理解,一边明目张胆地继续贴贴。
*
乔老爷德高望重,除了因为破相没法见人的薄慎,大家都没有提前离开。
乔家有一片昙花园,晚宴过后,女眷们在花园一边聊天,一边等昙花开放。
这里还种着各色玫瑰,百合和郁金香,满园芬芳沁鼻,和姑娘们绚丽的裙摆相得益彰。
南惜遥遥看见乔宜琳,挽着祁书艾一起过去。
乔宜琳旁边站着施明琅。
下午的赛马已经让两人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施明琅主动打招呼:“南小姐,祁小姐。”
南惜笑了笑:“施姐姐好。”
祁书艾自来熟,直接叫了声“明琅姐”,问乔宜琳:“说什么呢?刚才笑那么开心,分享分享呗。”
乔宜琳拿着朵波尔多红玫瑰:“我俩交流不婚心得呢,你们一个小姑娘,一个新婚燕尔甜蜜蜜的,确定要听?”
祁书艾睁大眼:“宜琳姐也是不婚族吗?”
“我啊,碰不到喜欢的就不结,一周换一个弟弟玩儿不香吗?”乔宜琳看了眼施明琅,“这位才是单身贵族,发誓不结婚的。”
祁书艾:“好酷。”
关于施明琅的传言,倒没有提到她不婚族的,只不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对那些公子哥儿来说也只能是痴心妄想的对象,没人能配。
连施家长辈都奈何不了她,安排她联姻更不可能。
南惜是出身好,也运气好遇见了池靳予,但施明琅的地位和自由,是靠她这双手挣来的。
南惜从来没有像这样敬佩一个女人。
至于外界传闻的私生活,那又怎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可以玩女人,事业有成的女人就不能找乐子了吗?她没恋爱没结婚,不劈腿不违法,那些八卦的人未免太双标。
南惜眉眼清亮,毫不掩饰赞赏地望过去,举杯:“明琅姐。”
施明琅笑着与她碰杯。
祁书艾问起乔宜琳的新美甲,要她推荐美甲师微信,南惜走到施明琅身边。
“上个月去过明琅姐的慈善晚宴。”
“‘光华’的晚宴吗?那天我在纽约,听说了,南小姐很大方。”施明琅顿了顿,“其实现在单一的慈善晚宴我不怎么管了,想着办一些新活动,上个月纽约的电竞比赛很成功,虽然筹集的钱不算多,但开了一个好头。”
正说着,施明琅来了个工作电话,她微笑致歉,出去接。
祁书艾和乔宜琳沉迷在铺天盖地的美甲款式中,南惜叹了叹,独自去看花。
花园营造浪漫氛围,灯开得不算太亮,除了进园的两盏复古路灯,其余都是小路两旁的脚灯,和绕在树上的点点串灯,遥看就像夜空上缀着满天星。
南惜只顾着赏花拍照,并没有发现周遭越来越暗,直到听不见其他宾客聊天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走远了。
转过身,猝不及防眼前一黑。
是一件款式骚包的燕尾西装,领带散开,整个人透着一股躁。
浓烈的男士香水味呛得南惜差点晕过去。
闻惯了池靳予身上低调淡雅的中式香味,她的鼻腔本能排斥刺鼻的香水。
哪怕这味道她曾经闻过无数遍,再次入鼻,依旧唤起熟悉的感觉,但身体和情绪一样排斥。
池昭明一步步往前,她屏息后退,那阵味道像魔鬼一般缠上,可怕地将她围拢。
直到背抵着花墙,再无路可退,她的肩膀被握住,一片温热酒气喷下来:“惜惜,你真的爱上他了?”
第60章 第 60 章
“池昭明, 你想干什么?”南惜感觉到他状态不对,“你理智一点。”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但还不至于醉, 只是任由情绪被酒精麻痹。
“惜惜, 这里没别人,你告诉我。”池昭明红着双眼, 靠近她,“是他逼你的对不对?他对你没那么好,你们只是互相利用,人前装恩爱夫妻,在我面前还要装吗?惜惜, 你喜欢的明明是我。”
“池昭明你疯了!你听听你在讲什么?我是你大嫂!”南惜试图吼醒他,“我和你早就结束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
池昭明带着哭腔:“我不相信……二十年的感情,你用几个月就彻底忘掉?”
二十年的感情,不也有人毫不犹豫地和别人滚在了一起?
南惜不想再和他提过往, 让他误会自己放不下。吸了一口气,冷静地说:“如果今天你还想收场, 现在立马放开我,不要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不在乎!我他妈还要怎么后悔!”池昭明失控地捏住她下巴, 咬牙低声,“你看上他什么?他活很好吗?他那种冷冰冰的人, 能让你舒服吗?”
“只有我最懂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我比他年轻, 比他体力好, 也比他会的多,你和我试试。”
“疯子。”南惜用力抠他攥在肩上的手, 却被他捏住,双手举过头顶。
那张喷洒着酒气的脸已经压下来,她无法再挣扎,闭上双眸。
池昭明以为她愿意,正要满足地贴上她唇瓣时,突然被一膝盖顶起。
那瞬间痛到他灵魂出窍,像一把刀将他从头到脚割裂。
南惜趁他吃痛发愣,猛推开他,被激怒的池昭明回过神,捂着下面骂了句脏话,面容扭曲地拽住她想要逃跑的身子。
南惜一个踉跄跌倒在花圃边。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就——”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道冰冷劈向他:“池昭明,你活够了?”
池昭明被保镖摁倒在一边,池靳予弯腰俯身,将自己老婆横抱起来。
南惜一瞬间热泪盈眶。
他眼底是完全陌生的,从未出现过的慌乱,和令她熟悉的温柔:“没事吧?”
“没事。”南惜抬手绕过他脖颈,“我狠狠踹过他了。”
女人嗓音带着邀功的得意,池靳予却并没有因此笑出来:“嗯,真棒。”
身后跟来不少人,他淡淡扫了一眼:“家事,让各位见笑了。”
“既然是家事,池总打算怎么解决?”乔宜琳问。
十几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脸上,都等着看这位传说中狠绝无情的男人,会怎么处置企图对他妻子不轨的亲兄弟。
他们这种门第向来把脸面看得很重,大概会选择息事宁人,让家事就在自家解决。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池靳予看向乔宜琳,毫不留情地说:“报警,到时麻烦乔小姐提供一下监控证据。”
他这是要把池昭明摁死。
也彻底不管外界舆论,要为他的妻子讨回公道。
*
警车把池昭明带走后,南惜终于撑不住,攥着男人胳膊“嘶”了一声。
“怎么了?”池靳予担忧看过来。
被池昭明拽得跌在花圃里时,膝盖蹭到了花坛边缘的石块,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留意。后来她被池靳予抱着,直到警车来都没有放下,刚又和警察说那么多,完全忘了受伤的事。
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痛感才突然被唤醒。
池靳予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为了不让她多受疼痛,他没有抬起她的腿,而是屈膝半跪在沙发前。
乔家帮佣拿药水来,他就这么半跪半蹲着,低头仔细地帮她消毒伤口,涂抹药水。
他把另一只手放到她嘴边:“疼就咬我。”
碘伏碰到伤口太疼,南惜受不住。
他左手被她咬出深深的牙印,虽然他肩上更多。他却好像没有痛觉,一动不动地继续让她咬,也丝毫不影响为她抹药的右手。
力道温柔,平稳,尽量减缓她的疼痛。
这个传闻中不染尘俗,高不可攀的男人,就这么无视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为他的妻子埋头,屈膝,卸下所有矜贵和骄傲。
施明琅站在人群最后,双手抱着胳膊,轻飘飘开口:“看得我都快相信爱情了。”
乔宜琳不信,打量她:“真的假的?”
施明琅笑:“我是傻子吗?”
“噗嗤——”
处理好一切,池靳予向乔家人道别,抱着南惜到车里,带她回家。
和府街别墅主卧浴室,南惜坐在温热的浴缸台上,任由某人帮她洗脚。
池靳予洗得认真,她却闲得调侃他:“怎么办啊老公,最近都不能陪你觉觉了。”
她伤在膝盖,不能用力也不能跪,哪种姿势都会疼。
男人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不是还有手吗?”
顿了顿,瞄向她项链以下,深深的那一条:“这儿也可以,我不挑。”
“想得美。”南惜抬起脚,裹着水和泡沫的雪白脚趾勾向他裤子,轻踹,“你就配这。”
男人没让她收回,坏笑着按住,低头看了眼刚刚好的距离:“试试?”
脚下东西逐渐升温,她脸颊也瞬间热起来。
“变态啊你。”
他怎么什么都想用?!
虽然她这辈子只有过这一个男人,但她几乎敢肯定,无论体力还是花样,还是变态程度,池昭明那个愣头青都比不过他。
南惜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池靳予。
她该知道的,这人从来不玩青铜级别。
卧室不间断点着清水瑶,浸润了尾调莲花香的粉色被褥上,他把她的双脚拉到边缘。
亲自耐心地教导过它们,然后俯身,用温润呼吸去沾染香甜的莲花蜜。
像是勤恳的养蜂人,细致地,珍惜地对待每一滴花蜜。
思绪散乱间,南惜攥着他头发,哭音阵阵:“池靳予……这个真的能吃吗?”
“纯天然,怎么不能吃?”他嗓音喑哑,透着异样的声调,手往下按了按,“别停。”
夏夜荷塘,碧波摇曳到深更,始终有夜莺浅浅地唱。
*
第二天,南惜跟着池靳予回了趟老宅。
池昭明昨晚在派出所过夜,根据乔家一早提供的视频证据,虽然没构成实质后果,但少不了要拘留几天。
田蕙云正在池苍山面前苦苦哀求:“老公,儿子要真被拘留,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他再不成器也是你儿子啊,你找找关系,塞点钱能有多大事儿?”
“回来了?”池苍山淡淡地移开目光,端着茶杯望向池靳予夫妇,打了声招呼再回头对妻子说:“昭明的事你亲自和他们谈,如果他们同意和解,我会把昭明接回来。否则我也没办法。”
田蕙云哪能不知道,当时非要报警的就是池靳予。
现在两个人回来,无非是再羞辱她一次,绝对不会同意和解。
当即红了眼,歇斯底里:“池苍山!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这么偏心!”
“我偏心?”池苍山放下茶杯,盯着她,“池昭明能有今天,你这个当母亲的没责任吗?为什么同样是我儿子,只有你的池昭明不争气?这么多年他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让我替他摆平多少事?”
他看了眼南惜,轻叹:“我这辈子头一回对人低声下气,就是因为你儿子管不住自己,去招了那个女明星!”
池苍山何等人物,往日南俊良与他兄弟相称也是客客气气,只有那次退婚,他态度低到了尘埃里,把这辈子好话都说尽。
现在虽然照样成亲家,但每每想到那件事,他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你大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吗!”田蕙云蓬头垢面地大喊,指着池靳予和南惜,“他们两个一路货色,谁知道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儿子搞到一起了?这女人就是个祸害,害我们家宅不宁,害得你儿子连骨肉亲情都不顾!要把亲弟弟送进去坐牢!说不定昨晚就是她勾引——”
“啪”地一声,女人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满屋寂静。
田蕙云瞪大眼睛望向池苍山,颤抖的手覆上脸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眼泪晕花,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你打我?”
“池苍山你竟然打我?”
“这是你当长辈该说的话?田蕙云,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我的长子长媳,容不得你胡乱攀咬。”池苍山站起身,威严冷肃,“池昭明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他今天连嫂子都敢觊觎,如果不罚,以后还要杀母弑父吗?”
一句“杀母弑父”,田蕙云被吓愣在原地。
池苍山盯着田蕙云,眼底有几分不忍被他压下:“我叫他们回来,是希望你们好好聊开,如果昭明真心悔悟,我愿意当这个和事佬。但我看你这个态度,没必要了。”
顿了顿,他撇开眼:“以后管好你儿子,别让我失望。”
池靳予这次铁了心要让池昭明付出代价。回家路上,派出所打电话来,他直言不接受对方的调解请求。如果判决不公,他会上诉。
眼看他掐断电话,南惜握住他放在储物格上的手:“老公。”
男人开着车,没看她,却温柔回握:“嗯?”
想起池苍山那一巴掌,南惜盯着他问:“以后如果我们俩吵架,你会不会像你爸一样……”
她没错过他任何一秒的表情,但他始终坦荡,淡然又认真。
“怎么会?我疼你还来不及。”他把车停在路边,望向她,“你永远是对的,我不可能和你吵架。”
南惜溺在他潭水般幽深又明亮的眸里,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心底一个声音窜向脑海,只有她自己听到——
池靳予,你喜欢我吗?
“因为你是我老婆。”他牵起她的手,轻啄手背,“我不疼你疼谁?”
南惜定定地望着他:“那如果你老婆是别人呢?”
他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不会是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