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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等王雪娇已经蹿出去十米远了,那一店的人才反应过来:“哎呀卧槽,那三个人是小偷。”

    其他人纷纷摸口袋,只有朱教练是最大受害者,学生口袋里光当当,穷得是老鼠连夜搬家,蟑螂饿死当场。

    梁教练虽然有点钱,但是没有钱包,这里十几,那里十几。

    全身上下,仿佛随便哪个口袋都有钞票,但是全部掏出来往桌上一拍,只够请自家队员吃面条加鸡蛋的。

    朱教练就不一样了,他有钱包。

    金利来!真皮的!

    在王雪娇的时代,有一种护照包,看起来很漂亮,能放护照、钱、银行卡。

    很多人去欧洲旅游的时候会带它,觉得方便。

    但是被偷的最多的,也是这种包,而且因为各种证件、卡、都在里面,导致被偷的后果分外灾难。

    江湖人称“一网打尽”包。

    朱教练口袋里的钱包设计风格,跟“一网打尽”包差不多。

    而且,朱教练的现金把它撑得鼓鼓囊囊的,放在口袋里都能把衣服坠变形,他一进店,王雪娇都看出他的钱包放在哪里了。

    当时她还想:“到底是身边跟着十几个壮丁,居然一路走过来没事。”

    结果,壮丁也有走神的时候,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表演“大翻勺”的王雪娇吸引时,那三个贼下手了。

    现在王雪娇跟他们的感情不说不共戴天,至少也是你死我活。

    撞了她,害她人前丢脸。

    在她的店里偷钱,影响她的名声。

    而且被偷的人还没付账,这顿饭的钱肯定是掏不出来了,就算是打欠条吧,还涉及追讨的问题!而且人家在店里丢了那么大一笔钱,于情于理,还得给人家打个折吧

    可恶,损失惨重!

    王雪娇的怒火成功被这三人点燃了。

    当然,她敢追出去,也是知道后面会有那位朱教练的壮丁们跟过来。

    那三人听见有人追出来,转头一看,看见小吃店老板娘追了出来,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向不同方向跑去。

    王雪娇想都没想,跟着中间的那个人跑,往前再跑个一百米有个路口,拐进去就是七牌楼派出所。

    她上次在派出所里面跟人谈话的时候,路口的狗主人和司机吵架听得很清楚。

    就算壮丁们被他们兵分三路的计策搞得人力分散,她也完全不担心。

    快到七牌楼派出所的时候,那个人发现王雪娇居然快追上他了,他当下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巴掌长的弹簧刀,对着王雪娇:“妈的,你少管闲事。”

    “你偷的是老娘的钱!”王雪娇不甘示弱,将她那口还沾着几片胡萝卜的大铁锅一摆,向他冲了过去。

    张英山只听见了哄堂大笑,他也没在意,然后等他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如旋风一般消失了,整个店里空无一人,连王雪娇都不见了。

    他满怀疑惑,心想不能是这么多人吃霸王餐,王雪娇一个人去追了吧?

    走到前面,他就听见惨烈的哀嚎:“救命啊,别打了!”

    巡逻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及时赶到,将被学生暴打的两个贼救出来。

    那俩贼现在后悔的要命,早知道应该一起跑呢,好歹是三人竞速,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行,何致于被打成这样。

    哪怕不一起跑,选跑中间那条道也好啊,只有小店老板娘追,那不轻松跑掉了么。

    七牌楼派出所里的两个值班民警听到外面传来不正常的声音时,马上赶出去,发现一个年轻女人手挥直径起码有36厘米的单柄黑锅,对着一个男人进行打击。

    那个男人的左手胳膊呈不正常的扭曲,看起来应该是骨折了。

    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把弹簧刀,几近疯魔向年轻女人捅过去,然而他的攻击全部被黑锅挡下。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是弹簧刀杀伤力更大,还是黑锅杀伤力更大。

    这个派出所本来就是的警用器具没那么齐全,地铁常见防暴叉是没有的,那得再过十几年,目前只有朴素的警棍和朴素的盾牌。

    拿下弹簧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黑锅看起来相当的凶悍。

    王雪娇一转头,发现两个警察叔叔,一个手持盾牌,一个抓着拖把,正准备悄咪咪地靠过来。

    两人发现王雪娇望过来,正义凛然:“不要打了啊!有什么事,跟我们讲!打死人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用黑锅指着小偷的脑袋,一脸委屈:“他偷了好多钱!还持刀要捅我,我好害怕啊。”

    小偷看见有警察过来,转身就跑,被摁住肩膀,他一刀捅向警察,民警没想到他的左臂被打断了,竟然还这么凶悍,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刀子向自己的小腹扎下去。

    只听“叮”一声,攻击再次被黑锅挡住。

    “你竟然敢袭警!”这是小偷听见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外两个被学生暴揍的小偷,也被送到七牌楼派出所来了。

    他们看着被女人单追的同伙竟然是被抬起救护车的,内心波澜起伏,又开始庆幸自己没选中间那条道。

    两人不约而同在心头刻上一行字:最毒妇人心。

    刚开始值班民警觉得手挥黑锅的王雪娇太过凶悍,他的心头也曾浮起过这行字。

    直到他差点被捅了一刀,而王雪娇救了他,现在他看王雪娇和她的那口锅,简直发着金灿灿的圣光。

    这哪里是小店老板娘,这是战争女神雅典娜!

    这是一个没什么难度的偷窃案,事实交待清楚,就是连警察都觉得很无语。

    本来,他们压根没想坐下,想偷完了就走的。

    但是其中一个闻着桌上的菜太香了,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就算发现了,也不能就认定是他们干的,便坐下来,真的打算点菜。

    本来保持低调就行了,他们还被王雪娇的大翻勺表演吸引,不小心碰到她的背了。

    如果她没有翻车,就不会恼羞成怒,朱教练也不会顾及她的面子,想赶紧结账走人,也不会发现钱包被偷。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办案民警把朱教练钱包里的涉案金额一数,三千块。

    “三千块是个什么概念?不会是今天我把他们送进来,明天他们就出来了吧?”这种事王雪娇见过不止一次。

    民警翻了法条,说按照现行法律,这属于金额较大,估计得三年以上。

    王雪娇看着那两个贼,心想:你们运气真不错,要是一年以后再偷,那可就是从重、从快、从严的第二次严打了,偷三万块钱就枪毙的光辉岁月。

    两人大呼冤枉,说自己偷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么大,以为就几十块钱。

    “以为”如果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

    人民警察没有听信他们的鬼话,按规定移交了。

    朱老师拿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十分感动,掏出一张五十块钱来感谢王雪娇。

    王雪娇收下了五十,又掏口袋摸出四十,找给他:“是他们平白撞了我一下,我才敢确定肯定是他们,严格来说,是那份扒全素帮你把钱找回来的。你付它的钱就行了。”

    做完笔录,王雪娇和张英山便回到丫丫小吃店。

    小偷小摸么,哪个年月没有,没有放在心上的价值。

    某处房间内。

    “狼哥,我们都找了,莫爷实在是太能藏了,我们都把绿藤市翻遍了,实在是找不着。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啊?”

    肥狼看着战战兢兢的手下,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让你们找莫爷了?!他当年可是江阴情报站的站长!他想躲,你能找的到?”

    “可是您说”

    “我是让你们找余小姐在哪儿!找到了吗!”肥狼觉得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傻逼,等将来有了钱,得招几个脑子好使的大学生。

    手下赶紧回答:“找到了,她跟那个小白脸住在一起。就在夏老师家对面。”

    “哦?几栋几楼几零几?”

    “没有几零几,整栋都是她的。”

    肥狼肃然起敬:“是别墅?!余小姐真是有实力啊!”

    “不是,那个,不是别墅,就是一个小平房,前店后屋,叫丫丫小吃店。”

    肥狼眉头紧皱:“她的身份不是很高吗?怎么还要开小吃店?再查!妈的,该不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

    两小时后。

    “狼哥,有三个人在那个小吃店里偷东西,其中一个被余小姐打进医院了。”

    肥狼皱眉:“余小姐呢?”

    “已经跟那个小白脸回去了。”

    现在肥狼越发确定自己的手下是傻逼了:“就这事,也值得跟我说?我是让你们查她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这破事能说明什么?啊?说明她能打啊?”

    手下被训得根本不敢吭声,只能弯腰弓背,屏息凝神。

    第二天一早,王雪娇从市局那里得到消息,那三个人在看守所里死了,对外报的是“自然死亡”。

    “不能是被我打的吧!”王雪娇震惊,她知道被打伤的人会内脏缓慢出血,要是救护人员没注意到,那就真的会死人。

    她对打死小偷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内疚,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往他的身体上招呼,都打的是胳膊,按现在的医疗条件,没道理胳膊断了会死人吧?

    张英山正把她晾好的鸭子取下来,听见王雪娇正在反思自己,他开口道:“跟你没有关系,他们在偷那个教练的钱包之前,去了一个包工头家,除了钱之外,还偷到了一些包工头跟那位洪某某之间往来的证据。”

    “哦~哦哦!行,我懂了。”王雪娇恍然大悟。

    “他们命该如此,如果再等半年,就能等到他落马了。”张英山看着鸭子,问道,“这鸭子,你是打算留着自己吃,还是给你爸妈?”

    “自己吃吧,这事没完之前,我不想跟他们接触,省得给他们惹麻烦。”

    “什么?全死了!”肥狼震惊地站起来。

    “是的,而且对外宣称的是自然死亡。”

    肥狼深呼吸几下,以按住激动无比的心情,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卧槽,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一天!才一天!得罪了她的人,就这么死了!还有人帮她瞒着!真是手眼通天啊!!!”

    他双眼放光,说话的声音都仿佛是从胸膛里共鸣出来的:“抱上这条大腿,我要发财了!”

    转念一想,自己这帮傻逼手下,别不小心惹到金主妈妈头上了,他猛然瞪向手下:“传话下去,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千万不要得罪余小姐,知道吗!”

    “是!”

    第42章

    为了讨好大小姐,不让大小姐烦心,肥狼专门安排手下,在大小姐在的丫丫小吃店附近,以及“那个小白脸”天天要去的菜市场巡逻。

    要是看见道上以三只手出名的熟脸,他们就会进行“劝离”。

    有新来不懂事的贼,在挨过几顿老拳之后,也乖巧懂事了许多。

    以前菜场里的小偷日均四五个,摊主也不敢说,看到快要偷着了,就大声要求顾客先付钱再翻菜。

    有的顾客反应极快,马上捂包。

    有的顾客跟摊主扯皮:我还没买呢,凭什么要我付钱。

    等小偷得手走了,摊主才敢说实话,那个时候悔之晚矣。

    很快,江湖中就传说“威尼斯水岸”一带有人罩着,千万别去触霉头。

    连着七牌楼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十分开心,按理说,快过年的时候,是小偷小摸重灾区,贼也想干一票大的回家过年。

    以往周日大集上,十件盗窃案起步,这回连周日在路边摆的大集都没有群众报案。

    巡逻民警也没有发现任何熟脸。

    “难道,他们转性了?”七牌楼派出所的同志们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没有案子就是好事,每次偷个五块十块,都要出警,就算抓了,也不够立案标准,连行拘的标准都不够,他们也很心累。

    他们不知道自己做对了什么,便按自己这几天的习惯继续。

    有人坚持天天吃一个苹果、有人坚持在家倒立五分钟再来上班,有人进门要先跨左脚,如果跨了右脚,一定要宣称自己已经下班了,然后再重新跨左脚进来

    被王雪娇救下的民警小牛,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才会如此幸运,最后他找到了原因:一定前一天下午,在王雪娇那里买了炸串。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以后也要天天坚持买炸串,一串十串都是心意。

    一串小幸运,十串大幸运~

    此时的王雪娇,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黑白两道上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她还在等电话。

    等了几天,也没动静,王雪娇也不着急,是肥狼求她,不是她求肥狼。

    趁着这段时间,王雪娇向莫正祥认真研究“余小姐”的人设,以及学习自己遇事应该是个什么反应。

    莫正祥的思路与此前张英山提的差不多,或者说,张英山的思路,本来就是脱胎于这些在刀光剑影中杀出来的真实案例。

    “伪装跟演员相似,又不完全一样,演戏不通过可以重拍,伪装不通过就会没命。你伪装的身份,最好不要偏离你自己的本性太多,不然在你自己不注意的小动作上会出问题。”

    莫正祥给她说了几个翻车的故事,比如某个冒充法国本地农民的德国人,方言已经努力学得很好,那个地方的人有个习惯,遇到搞不定的事情需要祈祷的时候,不求神念佛,而是数数,“76”这个数字,他们发音跟所有地方不同。

    狱卒在他的牢房旁边放了一把火,他从一开始数,数到七十六的时候,发音跟本地农民一模一样。

    然后,狱卒通知他“你可以走了”的时候,他翻车了。

    因为“你可以走了”是用德语念的。

    王雪娇笑起来,真是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

    许多年后,有中国学生去国外留学,偷懒选修中文,老师不允许他们选,他们就假装自己是其他的亚裔。对于这些“亚裔”,老师就一招,他们进门的时候,用中文对他们说一句“把门关上”。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余小姐”没有这个人,完全是莫正祥编出来的,他是当初余先生身边最忠诚的战士,莫正祥给了王雪娇这个身份,王雪娇就可以随便发挥。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王雪娇这个在法制社会里长大的姑娘,会过于心慈手软,不像那种不把人当人的高端天龙人。

    “我觉得问题不大,以我这样高贵的身份,应该不需要我亲自下令杀人,我想干什么,就随心所欲好了。我也没有那么纯善啦,放心。”

    其他动作礼仪更不重要,她的人设就是在富贵乡里长大的傲慢大小姐,谁敢挑她的礼仪?

    敢说她端红酒杯的姿势不对,说她喝完咖啡不擦掉杯子上的口红印,下一分钟就人头落地。

    要学的东西不少,短时间之内只能学个皮毛,莫正祥让她想办法去学学看珠宝,大小姐可以不懂赚钱用的毒品,总不能连奢侈享受的珠宝都不认识吧,要是让人用水晶当成钻石,用玻璃当成翡翠给骗了,那不是滑天下之稽。

    莫正祥还告诉她几件余先生曾买下送人的昂贵珠宝都是送给谁的,解放的那一年,是落在谁的手上。

    让王雪娇自己想办法查那个人最后去了哪里,免得说漏嘴。

    王雪娇:“……”

    坏了怎么感觉好像曾经立过的FLAG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好的怎么忽然要当大小姐了?!

    下一步不会是去杀猪吧?!

    以后会不会杀猪很难说,先把大小姐这关过了再说吧。

    巧的是,这会儿市局真的有珠宝,是从叶美兰家搜出来的,黄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放光的是宝~

    为了确认这批珠宝的价值,市局专门请了专业大行家过来做鉴定,同时顺便给警察同志们培训一下,王雪娇混迹其中。

    专家讲解了18K金和24K金在肉眼上的区别,提到镶宝石的金属一般是18K金,因为24K太软,托不住。

    还有南红玛瑙的几种作假手法、翡翠的水、种、色

    男同事们听得云里雾里,而且也不爱听。

    抓到人,搜到赃,又不要现场就鉴定结果,反正局里会请高人来的。

    要说买首饰给老婆,这种贵的首饰,三个月不吃不喝,都买不起一个戒指,普通买根素戒圈素项链,也就是去百货商店买,不用费心思去鉴定。

    整场培训,就王雪娇听得特别认真,还问了很多问题。

    培训结束后,王雪娇便从市局出来。

    在市局里,王雪娇是四十多岁的模样,连刘智勇第一回见都没认出来。

    变脸是张英山教她的,换装和确认是否被跟踪,并甩掉跟踪是莫正祥教她的。

    她甚至用这个装扮去她家小区转了一圈,跟杜月珍打了个照面,杜月珍和王建国跟她正面相迎,都没认出来,就这么目不斜视的擦肩而过了。

    出了市局,她转了几圈,又变回了十八岁的少女模样,这才往丫丫小吃店去。

    中午有人订了一桌宴席,指定的菜单里有什锦上汤全家福,酸菜水煮鱼,其他的还有一些普通的炒菜。

    这家人是相当不缺钱的,住一号楼的高净值要客,今天是老头儿的八十大寿,本来孝顺子女是说要在金古酒店摆一桌,老头儿不要吃蛋糕,也不要吃寿桃,就点名要吃他小时候见过的花馍。

    四层高的花馍,最底下一层是五谷和牲畜,第二层是打滚玩耍的小娃娃,第三层是幸福的年轻男女,最顶上是呵呵笑的老人家。

    象征着家庭富裕,子孙满堂。

    金古酒店可没有这个业务。

    老头这个要求把儿孙们都快愁死了,到处托关系打听哪里有会做花馍的高人,还不惜去外地请大师,结果年底了,人家外地的花馍大师也忙得很,不接他们的单。

    还是小孙女想起来,爸爸带她去参加过门口小店的烘焙课,以及令她难忘的芭比娃娃的房子可耻的爸爸打着她的名号,抢购了汽修小店,拿回家就霸占着自己玩,她一气之下,把汽修小屋里的工具箱“啊呜”一口给吃了,小起子、小扳手、小螺丝一件没给她爸留下。

    别说,工具箱表皮上刷了一层红糖浆,还挺好吃的。

    老头的儿子赶到小店点名要花馍,张英山一听他的要求就不想做,太麻烦了。

    王雪娇出面替他挡掉:“这么高的要求,要是做不好,肯定影响老爷子的心情对吧,我们”

    “两千!”大款一口报了个惊天高价。

    这已经是相当到位的价格了,他们原本打算请的那位拿过全国面点比赛金奖的大师的获奖作品,也不过是这个数。

    王雪娇的心猛然跳动,她瞥了一眼张英山,只见张英山的脸色也从极不情愿,变得柔和。

    王雪娇几乎马上想同意,仔细想想,哪有一口价就同意的,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档次!

    她硬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您看人真准”给咽了回去,她从容一笑:“另外三个伙计都已经回老家过年,就我们俩围着灶台转,做这个花馍,就等于把他这个人都扣在面桌,要凌晨就起来准备”

    嗐,不就是要加钱嘛,大款是来往中俄做倒爷的,国内一件皮衣一百块,一个打火机拿货价五毛,出了境,皮衣六百,打火机六块,有多少货就能销多少出去。

    他刚开始一个人干,月入万把块,很快就带着小弟,每天在中俄之间往返三趟,一个月下来,十几万块轻松到手。

    钱对他来说,就是努力必然会有的回报,今天吃了,明天奔赴边境,不就赚回来了么。

    他伸出一个巴掌:“五千!席面另外算价。”

    王雪娇内心风起云涌,脸上平静无波,好像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又是老客户,那就接你这单吧。”

    早上张英山买回来的菜里,有一块颜色非常好的牛肉,是牛的竖脊肌位置,在牛肉火锅店里叫牛上脑,全是瘦肉,非常扎实的一块。

    “怎么买这个?吃着都塞牙。”王雪娇举起牛肉,一点油花都没有。

    想要牛肉嫩,就得夹点肥。

    看看雪花和牛,之所以嫩,就是因为“雪花”,全是油脂。

    “今天中午不是有人订了一桌宴席么?我记得有炒牛肉丝,就买了。”张英山擦了擦手走过来。

    “卖肉的说自从你跟那几个偷钱的打了一架之后,整个菜场都太平了许多,就连以前经常找他麻烦,敲诈的小混混都不见了,其他摊主都觉得你是福星,以后也可以给咱们打折供菜。”

    王雪娇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揍了小偷,连敲诈的小混混都撤走了。

    算了,反正是好事就行。

    “得把它干掉~这么新鲜的肉,放久了怪可惜的。”王雪娇盯着牛肉,决定把它干煸牛肉丝。

    张英山卷起袖子:“我来切?”

    “不用,我也得练练刀工了,你去打鱼圆子吧,中午有人订了全家福。”

    王雪娇拿起牛肉,看了一下肉丝的走向。

    一般情况下,炒牛肉和烫牛肉都要横着切,把难咬的肌肉纹理和筋腱切断,不然那一口可太带劲了王建国曾经不小心给切错了,郑月珍对那盘牛肉的评价就是:一根牛肉丝够嚼半个月的。

    不过做干煸牛肉,就是要它耐嚼,所以,得顺着肉的纹理走向竖着切。

    王雪娇主动要求切,也是因为做这道菜的牛肉丝不需要太细,不然烧熟了,就成线了,需要的厚度非常符合她当下的技术水平。

    切文思豆腐切不了,切帘子棍谁还切不动呢?

    菜刀一挥,轻轻松松把牛肉切得像薯条那般粗细,扔进加了黄酒的水里泡一会儿,去去血水和腥味。

    然后抓了一把花椒放在干铁锅里烘热,出了香味儿,再用擀面杖把它们压成细粉,小生姜和芹菜一并切细成丝。

    芹菜的长度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超过一寸长。

    在丁奶奶的菜谱上的菜肴背景一栏上有写:吃不过寸,过寸有人问。

    王雪娇也不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再拍两颗蒜,切一根葱,牛肉也差不多泡好了,捞出来,包在布里,把肉丝上的水全部拍干。

    锅里倒上油,烧到七成,把肉丝倒进去,爆香、变色、出水,往里加调料,加点豆瓣酱,再慢慢煸炒,勺子上明显感觉到肉丝已经变硬之后,再倒芹菜丝进去。

    单说步骤本身和操作没有什么高精尖的难度,就是费时间,火大不得,小不得,就得守着炉子不断翻炒十几分钟,直到把肉里的水给煸出去。

    两斤多的牛肉,最后就剩下一小碟,临出锅的时候,她拿着醋瓶子贴着锅边浇一圈锅边醋,醋的酸味儿会被热气带走,只留下复合的香气,不会盖住肉里的其他味道。

    装盘后,王雪娇往上洒了一点现烘的辣椒面,自己摸了一根放进嘴里,香!

    结实是结实,越嚼越香。

    这股焦香的味道引来了外面晒太阳的居民,有人走进来:“小老板,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啦?”

    “没什么,随便炒了个牛肉丝。”

    张英山的鱼圆子也是个费功夫的菜,菜场里卖的都含有大量淀粉,吃起来不管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像面团。

    丫丫小吃店的鱼圆子都是用鱼肉现打,纯手工搅拌,一边搅,一边把鱼刺挑出来。

    干煸牛肉都做好了,半成品的鱼圆子才氽熟。

    两人把统筹学发挥到了极致,几个炉头没有歇着的时候,在订菜的主家过来时,八道凉菜已经在桌上摆好等着他们入席了。

    富贵虾球、清蒸风干鳗、开水白菜、宝塔肉、无肉银芽

    大款交待了,老爷子年纪大了,吃不了稀奇的食材,只吃常见的东西。

    既然不能做爆炒龙脑,清蒸凤肝又得让大款全家人觉得大款这钱花得值,而不是回家嘲笑他是个被骗的凯子,就得在做法上显得它很贵。

    那无肉银芽还是王雪娇自己原来就知道的宫廷菜,在线上蘸了调好味的鸡肉蓉,用针穿过豆芽,只留一丝肉香,不见一点肉,这是给大款那位宣布要减肥的媳妇做的。

    老爷子味觉已经退化了,平时在家吃饭,都得单给他准备一份,免得别人觉得正好的菜,他觉得淡而无味,他觉得正好的菜,别人觉得咸齁到下不了嘴。

    王雪娇知道人老了第一个退化的味觉是咸,最后一个退化的是酸,所以,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些有酸味的菜,老爷子胃口大开,比在家的时候还多吃了不少。

    最快乐的还得属小辈,他们对状如零食的干煸牛肉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包括以前从不吃辣椒,有一点点就要喊好辣,辣死了的小孙女。

    他们很快吃饱了饭,在店里跑来跑去,王雪娇怕他们撞到什么东西,或者磕着碰着,就给他们抓了一些调料玩“抢地盘游戏”。

    其实就是一个草率的大富翁。

    给草果、八角、花椒、桂皮以及等等调料定价,随便定义几张扑克牌当做随机事件。

    宴席差不多了,十岁的小军说想带干煸牛肉丝到学校去,给他的朋友一起尝尝。

    大款痛快加单,约好了中午来取,正好下午带去学校。

    第二天中午,小军迫不及待地奔向小店,王雪娇给他用玻璃瓶装了一大瓶。

    “那个果子能不能给我一点?”小军问道。

    他说的果子是草果,此时各省之间的物产流通还没有那么发达,绿藤市大多数饭店都不用草果,家里更没有,他觉得十分稀奇,要拿到同学们面前现宝。

    王雪娇给他挑了几个形状完整的草果,用袋子装好了,让他带走:“小心别压碎了。”

    小军蹦蹦跳跳地带着干煸牛肉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拧开盖子,先叼了一根,在嘴里嚼。

    同桌的女生看见他在偷吃,说要告老师,小军赶紧送了一根给她,背后的同学闻着香味儿,用脚踢了踢:“吃什么呐!”

    本来到此还是很安全的,无奈有人吃了一根不够,还要第二根,有了第二根还想第三根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常在课上吃,哪能不被逮。

    在第三次牛肉丝传递过程中,被老师缴获。

    这门课是自然课,是副课,平时学生只要不吵不闹,他都不怎么管课堂纪律。

    刚才他就知道下面这些学生在干什么,刚开始他想着忍忍算了,结果,大半个教室的学生都把书立起来,挡着嘴,卡卡的嚼。

    本来这大冬天的,冷掉的肉丝没有什么浓烈的香味,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架不住这么多人在嚼,更丧心病狂的是,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居然也在嚼。

    伴随着众多学生嘴巴无声的一动一动,带着一点点焦香、辛香和酱香的复合型香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

    本来他觉得自己中午吃得挺饱,现在他觉得中午什么都没吃!胃里空空荡荡,口水急剧分泌,迫切想塞点什么东西到嘴里。

    “上课吃东西!”他生气了,把牛肉丝没收了。

    对小军来说,被没收一罐牛肉丝有什么要紧,他家有的是钱,大不了再买一罐,只是刚刚吃上瘾,一下子又吃不着了,心里像被猫抓的一样难受。

    下课之后,小军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掏出草果,给同学们看稀奇。

    他们拿出小刀,把草果拦腰切开,把里面像小黑石子般的种子拿出来玩。

    自然课老师走了之后,发现落了东西在教室,便去而复返,一回来就看到小军他们几个围在一起。

    他以为是小军在背后骂他,便凑过去听。

    说话的内容没什么要紧,看到桌上被切开的果子,他大惊失色,赶紧拿起来看,这一看不得了,怎么跟书上的罂粟这么像呢!

    “这是从哪里拿来的!”他大声问道。

    “是我们家旁边的小店阿姨给的。”小军被他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老老实实招供。

    自然课老师皱着眉头:“这是干什么用的?”

    “放在菜里呀。”

    不!得!了!!!

    自然课老师马上收缴了小军手里所有的草果,带着小军,直奔七牌楼派出所,告诉值班民警,他发现有无良店家往菜里放罂粟,毒害消费者。

    值班民警看了一眼,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罂粟长什么样,一时间不确定,便上报到市局。

    顺便去丫丫小吃店,把王雪娇带到所里,协助调查。

    “唉?这是草果呀,罂粟的果壳是圆滚滚的,像罐子,罂就是罐子的意思,里面的种子像小米,所以才叫罂粟,你看这个草果,它又瘦又长,里面的种子像石子,最多叫搅拌机而且罂粟的壳是光滑的,这个上面全是楞”

    她把对比说得很清楚,但是这位民警同志,也是户籍警,这辈子没见过活的罂粟,他只看过的照片,也没人详细跟他说过具体什么样。

    他也不能就这么放王雪娇回去:“先等等,这个我做不了主。”

    刚开始,市局极为重视,听起来是个挺严重的事,打算派专人过来一趟。

    接电话的人继续往下听:“地址是唉?你说的那个被举报的小店,是不是叫丫丫小吃店”

    听到“丫丫小吃店”五个字,钱刚、魏正明和韩帆摩拳擦掌,已经穿好了厚外套,戴上了帽子和手套,个个兴奋地双眼放光。

    钱刚:“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熊副队长奇怪地看着他们:“去哪儿?”

    钱刚:“丫丫小吃店啊!既然有举报,咱们就得查!就算是自己人,也得查!”

    魏正明:“就是,雪娇可能被卖调料的蒙蔽了!”

    韩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是去一趟吧!”

    三人站在刘智勇面前,神情坚毅,好像主动请缨的敢死队。

    刘智勇看着他们没出息的样子,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去干什么,档案都整理好了吗!报告都写完了吗!给我回去,坐着!”

    三人蔫头搭脑的坐回去,悲伤地想着:

    “草果是什么?”

    “放在什么菜里的?”

    “一定很香很好吃吧。”

    同样的脑内幻想,让三人不约而同的“吸溜”咽了一口口水。

    离开丫丫小吃店的第一周,想它,想它,想它

    七牌楼派出所的同志们没有等到市局刑警队的大批人马,只等到了一个文员内勤。

    他背着一个包,包里装着厚厚一撂小册子,小册子上写着《如何分辨常见毒品及植物》。

    “这是刘队让我给你们送来的,正好,今年市里的工作重点是打击毒品犯罪,刚印出来,还没统一下发,你们这是头一份!对了,你们这边发现的罂粟长什么样?”

    所长把自然课老师送来的几个草果拿出来。

    内勤“哗哗”翻小册子,第六页,《虞美人与罂粟花的区别》,第七页,《草果壳与罂粟壳的区别》。

    他拿起草果,对着彩色的图片一对比:“哈,刘队说得果然没错,你们把草果当成罂粟了。”

    自己居然认错了!

    还当着学生的面!

    自然课老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内勤安慰他:“你们平时也不接触这些,不知道很正常。”

    自然课老师内心很悲伤:如果是其他课老师不知道就算了,我可是教自然的。

    唯一能让他稍感宽慰的是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也不知道,抓毒品也是他们的工作。

    “可以给我一本吗?”他指着那一撂书,“我想带回去给学生们也学习一下。”

    “可以,多拿几本。”所长大方的说,小军闻言,也揣了一本在自己口袋里。

    此时,全国都没有开展系统的禁毒工作,以及相关的教育,《中华之剑》要在四年之后才开播,缉毒支队还没有从刑侦里面分出来,就连最严防死守的边境省份都还没有开展《生命、生存、生活》的学习。

    大多数人对毒品的认知就是鸦片战争,赔款割地,至于它长什么样,对身体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就全靠自己从其他渠道学习了。

    小军回到学校,把自然老师认错了草果的糗事跟同学们分享,大家听得哈哈大笑。

    “上次语文老师也说我作文乱写,说三月还没有冬瓜,那个冬瓜就在我家的地里种着!她在菜场里买不着,就说没有,她懂个屁!”

    “我姐说她们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题的时候,第二步就错了,被同学发现以后,还骂他们为什么不早说。”

    发现权威出错,让同学们吃瓜热情高涨,没吃上牛肉丝的同学们都围过来,八卦自然老师出错。

    小军拿出从派出所拿来的禁毒宣传手册,与同学们共享。

    忽然,有一个同学指着罂粟的图片:“哎?!!!我见过!”

    小军从口袋里拿出草果:“你看见的不会也是这个吧。”

    “不是!是长在枝子上的!夏天开的红花!茎诶,我没有仔细看茎上面有没有毛哎,我们放学一起去看看!”

    一放学,小军他们几个就背上书包,在同学的带领下跑到一个被铁门挡住的围墙边,他熟练的钻进围墙下面的破洞,其他同学也一个接一个的钻了进去。

    在围墙里面有一个塑料暖棚,暖棚里种了一些青菜、萝卜、韭菜,在最侧面还有整整一垄刚刚出的苗。

    一个同学看了半天,只看出幼苗的叶子是锯齿形,冒出来一句:“这是荠菜吧?”

    “不太像。”

    “就是荠菜!”

    “我看不是。”

    争论了半天没有结果,同学们一起看着小军:“你不是说公安员专门给你讲过吗?”

    “到底是不是啊?”

    “是不是吹牛啊。”

    “哎,你说话啊。”

    小军拿着手册看了半天,他其实不怎么认识荠菜,只有开了花的才能确认,这本手册上的罂粟叶子画得确实有几分像荠菜。

    他是很想成功举报,然后得到警察表扬。

    可是,现在去派出所报告的风险很大,他们是钻墙进来的,本来不是什么值得被夸赞的行为。

    要是等公安员赶到,发现是荠菜,会更加丢脸,特别是在他刚刚嘲笑过自然老师的今天,他不能冒险。

    小军纠结了半天,决定向他信任的大人求助。

    “丫丫阿姨”

    王雪娇一抬头,看见五个小学生背着书包向她跑来,还以为他们是要吃炸串。

    “今天要吃里脊还是鸡翅?”

    “里脊啊不是我们看到了图上画的草了。”

    小军拿出手册,指给王雪娇看,他刚才还拔了一棵幼苗揣在口袋里:“你看是不是。”

    王雪娇:“……”

    巧了,我也不认识啊!我看它长得像荠菜。

    她把幼苗拿给张英山看,张英山也琢磨了半天:“不知道。”

    他只见过成熟的植株和已经制成成品的状态,这个幼年体,不是很确定。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请示市局吧。

    “就是的!”市局专家看到幼株,确认它就是罂粟。

    接着就是寻找菜地的主人,了解他们为什么要种这种东西。

    菜地的主人是进城务工人员一家,围墙里面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小厂,荒了好多年都没有人来管,他们就在围墙里面搭了个暖棚,想着自己种点菜,就可以把买菜钱给省下来了。

    至于那一千多棵罂粟,是这家人的老太太种的,她患有关节炎,怎么治都治不好,每天阴天下雨就难受,她听说吃罂粟有奇效,便从流动商贩那里买了一些籽。

    “种的时候我都没用心,洒下去就浇了一遍水,它就自己长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不能种啊,我都没管它”老太太见到这么多穿制服的人,吓得嘴里来来回回说车轱辘话。

    听说种五百棵以上就要判刑,老太太整个人都瘫了,她坐在地上,不停地拍着地:“我儿子儿媳要上班,我要是被关起来,小孙子怎么办哟!他要饿死了!我也不知道啊!”

    还是派出所民警告诉她,只要在收获之前自己把苗铲了,就免于处罚,她立马跳起来,拿着铲子把那一垄罂粟苗全给翻到土下面去了。

    王雪娇更好奇那种子怎么就能随便买到。

    专家告诉她:“罂粟籽很小,很容易就夹带进来了。”

    国内只是不敢大规模的种植,零零星星的还是有的,只要一棵熟了,就有几百粒籽。

    小军他们眼巴巴地看着专家和派出所民警,他们想要奖励,最好是全校都能知道的那种。

    小军鼓足勇气问道:“我们发现了毒草,有没有奖励呀?”

    专家愣了一下,奖励,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是记功、给奖金,可是,他们拿不了几等功,奖金局里好像也没有针对这一块的奖金啊。

    他心里暗想:现在的小孩怎么都懂这么多,还知道要奖金了。

    王雪娇知道小军家里有钱,不会是冲着奖金来的,她问道:“是想要表扬信,还是想要锦旗?”

    小军嘿嘿地摸着头笑:“锦旗吧,挂在我们班的墙上。”

    “小朋友的一点心愿,就让他实现吧?”王雪娇对专家说。

    看着小军他们几个目光中的期待,专家说可以跟领导说一声。

    “欧~~~”小军他们五个欢天喜地的蹦起来

    然后奔向围墙,在专家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弯下腰,一个接一个的“咕蛹”出去了。

    专家:

    王雪娇:

    小手册刚印出来,都没有正式发下去,第一天!居然就发现了几百株罂粟。

    刘智勇的心情又开心又难受,开心的是见效如此之快,难受的是见效如此之快。

    怎么在他的辖区里,能无声无息的就冒出来几百株啊!

    要不是小孩儿淘气,到处乱钻,发现了它们。

    再过几个月,等花开果熟,就是一大把害人的东西,那老太太说是自己吃,谁知道最终会流到哪儿呢。

    “奖励!应该奖励的!”刘智勇向曾局长汇报,打算以此为契机,进行一个全市的禁毒专项工作。

    市局联系了七牌楼第一小学,在星期一全校集合升国旗的时候,正式由曾局长亲自将锦旗授予四年级(2)班的井志军、冯鹏、邓翔、杨翼、何少南五位同学。

    除了送锦旗,曾局长对五人的行为进行长达二十分钟的表扬。

    以前冬天星期一的晨会,是小军最烦的时候,寒风吹得整个人都僵了,校长还在上面逼逼逼个没完,校长说完,还有学生代表发言,全都跟他没关系,站不了两分钟就在队伍里动来动去,跟旁边同学讲小话,时不时被班主任点名批评。

    现在

    哎呀,好听、爱听、再多说一点嘛!

    怎么就走了啊

    一直到解散回班,小军他们几个都乐陶陶的像踩在云端。

    那面锦旗就挂在他们四(2)班的后面。

    第一竖行:“赠七牌楼第一小学四年级(2)班井志军、冯鹏、邓翔、杨翼、何少南”

    正中间五个大字:“禁毒小先锋”

    第三竖行:绿藤市公安局赠

    比学校的流动红旗都要大!长方形的!鲜红绒面的!还有一圈金黄色的流苏!

    以前小军他们五个是以淘气出名,班主任都快烦死他们了,有他们在,班级纪律流动红旗基本上是拿不到的。

    刚才曾局长在全校晨会上一通夸,不仅夸小军,还夸老师,说他们不仅教书育人,更让孩子们拥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班主任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中午放学,王雪娇就看见小军他们五个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她这边走来。

    没等她问,小军已经骄傲地把他们得到锦旗和表扬的事情跟王雪娇说了一遍。

    “哇!真厉害!”王雪娇鼓掌,“你们今天想吃什么,阿姨请你们吃!”

    小军不在乎钱,其他四个的零花钱可是有限的,听说王雪娇愿意请客,他们眼睛一下子亮了:“真哒?!”

    “里脊也可以吗?”

    “鸡翅可以吗?”

    “我想要三根火腿肠!”

    王雪娇把他们点名要吃的炸串刷好了酱,递过去,张英山又给他们各递了一张店里的名片,反面空白的地方被盖了一个章:一个大拇指,还有被打了叉的罂粟果的图案。

    这是他刚用萝卜刻的章。

    张英山笑着说:“凭这张名片,以后来我们店吃炸串,都五折。”

    “那就是,两毛钱的炸鹌鹑蛋只要一毛了!”

    脑子活络的何少南问道:“那我可以带同学来吃吗?”

    “可以呀。”

    那就等于跟他关系好的同学,都可以五折了。

    全年级都爱吃这家店的炸串,只苦于零花钱不够。

    有了打折卡,他们将成为全年级最靓的仔!

    “哇!!!”五个人快乐的欢呼。

    这五个成绩平平,淘气活泼的孩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有如此的光荣。

    “全国十佳少先队员”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他们在看那些事迹的时候,只感觉到与自己无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那样的荣耀时刻。

    现在,锦旗在班级的墙上,炸串打折卡和炸串捏在手,他们完全不觉得自己比全国十佳少先队员差。

    此时的王雪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给这五个小少年背上了偶像包袱,为了维持这份荣誉,他们上课不乱动了,作业认真写了,成绩一路攀升。

    连着把其他孩子也变成了禁毒积极分子,看到异常的花、异常的行为统统上报,虽然没有再发现那么多罂粟,但是发现了拐卖人口、嫖娼、聚赌

    那段时间,七牌楼派出所工作压力陡增。

    然后,案件量呈断崖式的下跌。

    其他区的派出所民警对新抓到的入室盗窃者进行审讯时,发现他有前科,曾在七牌楼辖区被抓过。

    “你为什么跑这么远,到我们这边来偷?!”

    小偷满脸颓丧:“我也不想的啊,那里全都是条子政府的眼线,我都没办法好好踩点了,我都在二楼了,一抬头,窗外有个戴着孙悟空面具的小子对我笑!多吓人啊!”

    第43章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只由肥狼赠送的大哥大始终没有响起。

    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进城务工的民工都回家了!

    很多小饭店都关了门。

    大中小学生都快乐放了寒假。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没有人权的高三学生和城市里的社畜在继续工作。

    高三学生的平均寒假长达惊人的五天,某内卷名校放三天,每科老师还要再布置平均八张卷子。

    老板仁慈的社畜大年三十那天就不用来了,老板不仁慈的社畜干到大年三十下班为止。

    周围小吃店的关门,导致没有关门的丫丫小吃店人满为患,收入爆增并不能改善王雪娇的心情。

    她现在就如同被关在瓶子里四百年的魔鬼,她想捅死肥狼。

    谁能想到啊!

    她,一个小吃店的绝对掌权者!话事人!

    居然过上了比高三学生和悲惨社畜还惨的日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放假。

    肥狼这厮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害得她的便衣生活始终无法结束,她也不敢回家,生怕让肥狼的人撞见,只要跟邻居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然后,她们全家第二天就该上社会新闻版了,现场照片都得打厚码的那种。

    郑月珍给她的CALL机留过几次言,问她过年能不能回来;元宵能不能回来

    她也只能说不知道,一切要听组织安排。郑月珍也不再多问,只是叮嘱天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多喝热水。

    这几天连菜场的小贩都走了一大半,包括每日供应现杀猪的肉贩子,就住在近郊,现从地里拔菜起来的菜贩子。

    卖鱼的贩子倒是齐齐整整,这里的人讲究年夜饭要有一条鱼,而且一定要剩下,这叫年年有鱼。

    鱼的价格在大年三十能翻一倍。

    唯一的好消息是:夏老师被抓了。

    是以假钞案的涉案嫌疑人身份被抓的,号称是叶美兰把他供了出来,跟毒品、肥狼什么的毫无关系。

    很好!

    王雪娇很不想跟他打交道,在被抓之前的那几天,夏老师总是在店里转悠。

    他当年虽然不像莫正祥那样受到余先生的重视,不是经常能见到余先生,但是,说起来,他也是余先生的手下。

    他很好奇王雪娇的奶奶是谁,余先生承认的儿子只有一个,这个儿子所出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早夭,一个年龄也跟王雪娇对不上。

    不过余先生身边还有一个虽没有名份,但人人都知道身份的胡姓情人,以及无数露水情缘。

    夏老师倒不是怀疑她,既然是忠诚战士莫正祥愿意认下的余小姐,那肯定不会有错。

    只是单纯的八卦一下,想知道自己顶头上司的桃花艳史而已。

    那一天王雪娇没有回答,冷冷地冲他一笑,吐出四个字:“你越界了。”

    两个小时以后,夏老师就因为伪钞案被抓,而且,为了确保他不会漏底,单独关押。

    消息传到肥狼那里,一些奇怪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

    不是余小姐这么狠的吗?而且她要抓谁就抓谁?局子是她开的?

    小学生发现罂粟田的事情,肥狼也听说了,传说中,王雪娇看着那片罂粟田,冷哼一声。

    她虽然没有说词,但是在肥狼的心中,她说了很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我生意?!”

    “什么档次的玩意儿,也敢在我的地盘上种?!”

    睚眦必报、手眼通天、最毒妇人心这是肥狼给王雪娇身上贴的标签。

    怎么看都跟“好人”不沾边。

    而且比他还要狂。

    他都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不小心被条子把老窝给端了。

    肥狼仔细想了想,觉得也可能是莫正祥干的,毕竟他是能指着夏老师的鼻子,当面骂狗杂种的人。

    想想老李回忆录里的莫正祥,那杀人放火,爆炸下毒,特科追杀令都拿他没办法,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这段时间,肥狼不是不想打电话给王雪娇,是他还在忙着铺垫,先确定自己这边能出多少货,是不是配得上“省级代理商”的身份,这些忙完了,就已经过了七八天。

    万事俱备,当他打算打电话的时候,夏老师又提了一嘴关于余先生身边众多女人的事,说不知道这个余小姐是谁生的。

    这让肥狼又产生了担忧,有没有可能,莫正祥随便找了一个女人来冒充?骗他的钱?

    到现在,他都相信王雪娇可能是来“黑吃黑”,而不相信她是个卧底警察。

    肥狼有一个想法:应该找个人再来验证一下王雪娇的身份才好。

    但是那个时代的人,不是转进东南、雄踞宝岛。

    就是死了,消失了

    夏老师凭借着自己那点残存的人脉,找来找去,找到一个据说是余先生贴身管家的外孙女周笑眉。

    周笑眉现在在一家珠宝店工作,天天看着美丽的首饰,她也整天梦回那个大师云集、金粉雕饰、风华绝代的锦绣岁月,幻想着以自己的容貌和家世,也有机会认识大帅、嫁给大帅。

    正妻的地方不敢想,她也不在意,电视剧里的正妻都是又老又朽,家族联姻的产物。

    她可以做一个被宠上天,嚣张到可以宠妾灭妻的姨太太。

    无奈现在她收入一般,连像样的旗袍都做不起,连对着镜子幻想都做不到,正好肥狼找上门来,对她特别客气,还给了她一大笔钱,请她去跟一个余小姐说说话,探探底。

    周笑眉不知道肥狼做的是什么生意,只知道是要帮他试一个女人是不是余先生的后人。

    管家在生前跟她说过不少余先生家那些太太们的故事,哪些珠宝送了哪个女人,那些珠宝长什么样子,都一一讲给她听过。

    周笑眉说可以通过珠宝来试,并且提议:既然要试,那就做得认真一点。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些首饰的真实样子,全靠对外公语言描述的想象。

    反正也无所谓,如果余小姐能认出来那些是假的,那不就正好能说明,她是真的余小姐吗?

    周笑眉当然不可能拿出鸽血红的红宝石、矢车菊蓝的蓝宝石、老坑帝王绿翡翠、4C全满钻石。但是她可以拿出石榴石、坦桑石、酸洗注胶的翡翠,以及立方氧化锆。

    这些石头,不是专业人士,乍一眼根本看不出来。

    听说那个余小姐的兴趣爱好是做厨子,那基本不可能识破。

    由于要做假首饰,才拖了这么一段时间,拖得王雪娇想杀人。

    在王雪娇怒气冲天地剁肉馅的时候,大哥大响了

    这次依旧只是初步接触,不会涉及到真正的交易。

    刘智勇判断:危险系数不会太高。

    不过鉴于上次的经验教训,刘智勇让居于高位的王雪娇开口约一个方便同志们接应的地方。

    所以,王雪娇约了金古饭店最顶级的豪华包间。

    她早就想来了,难得这次不是吃老刘的办案经费,而是吃肥狼的,她有一个美好的愿望:“服务员,给我把菜单上的菜排个序,最便宜的不要,其他的都端上来。”

    王雪娇实现了她的美好愿望。

    肥狼和周笑眉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狐疑。

    这是大小姐么?

    这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的乞丐吧?

    也就是肥狼能忍,假装无事发生,与王雪娇寒暄:“对不起,前阵子,我一直在想办法扩展和疏通关系,所以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跟您联系。”

    “没什么,我已经跟华亭的白枭联系上了,他保证每月能走货不低于这个数。”王雪娇比了一个“七”。

    “七万?”肥狼愣了一下。

    王雪娇冷笑一声:“你的想象力也就这点程度了别干了,给白枭打工吧。”

    肥狼陪着笑,给王雪娇倒酒。

    王雪娇根本不喝:“酒精伤皮肤,我不喝这种东西。”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张英山:“把我那块老普洱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是。”张英山从包里掏出一套小茶具,还有一个陶质小火炉,他把矿泉水倒进小银壶里,把小火炉给点着。

    等水开了,他掏出一块茶饼,现场用茶针撬开,洗茶、泡茶,最后奉了一杯给肥狼,再捧一杯到王雪娇的手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具欣赏性。

    把肥狼和周笑眉都给看呆了,这就是女老大贴身小白脸的自我修养吗!

    王雪娇举起茶盏,对着肥狼一举:“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周笑眉觉得自己应该拥有一杯茶,她可是被肥狼请过来的客人,又不是跟那个男人一样是个跟来的小白脸。

    “余小姐,我配拥有一杯普洱吗?”

    王雪娇转头问肥狼:“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余先生贴身管家的外孙女周笑眉小姐。”

    王雪娇轻蔑地扬起唇角:“贴身管家?那就是佣人咯?我倒没听说过,我爷爷会跟佣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一样的茶,哦,对了~现在解放了,讲究人人平等,那你是什么身份来的?”

    王雪娇傲慢地看着肥狼,“我的小情人,我不同意,他不敢说话,肥狼,你这姘头,话可真密啊,你怎么管教的?”

    周笑眉怒道:“我我是狼哥的朋友。”

    “是么?我可从来没见过进门不介绍合作朋友的,肥狼,这是你们这的规矩?”

    肥狼又是陪笑脸说好话,王雪娇正想问他现在能把出货量拉到多少,什么时候展现一下实力,刘队好安排警力抓人、结案、回家过年。

    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上菜了。

    金古饭店的招牌菜满当当摆了一桌,王雪娇就看了一眼:“呵,就这啊。”

    她让张英山每样尝了一口:“怎么样?”

    张英山谦卑回答:“比您做的差远了。”

    服务员忙解释:“主菜还在后面,这是开胃菜。”

    “看着就不开胃,撤了吧,直接上主菜。”王雪娇摆摆手。

    服务员忙将菜都撤了下去迁移到了旁边的包厢。

    那里蹲着支援的同志们,他们一大早就来了,换衣服,接受简单的服务员培训,几乎没有吃东西。

    刚刚的服务员就是魏正明,他进来是要伺机把窃听器贴在肥狼的身上。

    “吃吧,这菜就张英山吃了一口,不脏。”

    魏正明说着,自己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做成莲花形状的鸡肉蓉。

    好吃得他想要流泪:娇姐!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娇姐!没有你,我这辈子都吃不起这么贵的菜!

    此时,第二轮走菜上来,王雪娇才吃了两口。

    肥狼忽然开口:“我听说余先生最喜欢送人首饰,有不少是从国外高价买回来的。”

    “是啊,可惜,都散落了。”王雪娇漫不经心的答道,这是莫正祥告诉她的。

    肥狼转头看了一眼周笑眉,周笑眉从包中拿出一个锦缎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绿色翡翠,镶着闪闪发光的钻石。

    “这是我从一家拍卖行买下来的,据说曾经是余先生送给胡女士的东西,还请余小姐掌掌眼?”

    第44章

    那串项链在灯下闪闪发光,碎钻衬着绿莹莹的翡翠,更增几分光泽,看着十分漂亮。

    款式也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流行的那种经典款,现在也有销售,挑不出什么来。

    王雪娇没接,只在周笑眉手上扫了一眼:“难得保存的这么好,底托都这么干净。”

    “那是自然,上一个买家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照顾得特别仔细。”周笑眉生怕王雪娇看出破绽,急忙解释。

    王雪娇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瞧着项链:“怎么,你是上一个买家的保姆啊?她照顾得仔细不仔细,你都知道了?”

    周笑眉顿时语塞,她期期艾艾:“一点脏都没有,还不是照顾得仔细么?这又不是非得当保姆才知道的。”

    “看来这家人也不是很有钱。”王雪娇不看了,转而把眼睛转向一道“金玉烩双翠”,张英山会意,起身为她夹到小碗里。

    这道菜可是金古饭店的经典名菜,用的是大黄花鱼的鱼肚、瑶柱、海参做的,跟佛跳墙有点类似,单是泡发的时长就要两三天,是王雪娇绝对没有耐心去做的东西。

    与其看人工处理过的“翡翠”,不如看这道真材实料的“金玉烩双翠”。

    汤头非常鲜,如果不是用了邪恶的工艺,那就是用了传说中的鸡汤吊鸡汤。

    一般煮汤就是白水与鸡、大骨头、火腿同炖。

    更高端的作法,是用鸡汤替换白水。

    见王雪娇对那勺汤的专注都比翡翠项链高,肥狼按捺不住了,问道:“这套项链,也入不了您的眼吗?”

    王雪娇缓缓把汤喝尽:“入我的眼?脏了我的眼还差不多。这东西,你告诉我是余先生送给当年影后的?挺时髦啊,六十年前就用上了前几年刚流行的作假工艺了。我爷爷一定有好好奖赏他。”

    肥狼小心翼翼打探:“这项链有什么不对?”

    “你这盒子一打开,上面泛的就是贼光,石头里面的纹路都给酸洗成蜘蛛网了,颜色都浮在上面,没有色根,不对着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在这骗小孩呢?”王雪娇冷冷地看着肥狼。

    她转过头对张英山说,语气里满是嫌弃:“快扔了,小心给这位周小姐偷拍了照片,以后啊,这条假货就不是余先生送给影后的定情信物了,是你这个港岛浪子靠它征服女人心,平白给她抬了轿子。”

    “是。”张英山马上把项链放回桌上。

    王雪娇平静地看着肥狼:“你说说,到底是你蠢,还是你以为我蠢?嗯以你在绿藤市的名头,应该不会有人敢拿这么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来骗你。那就一定是因为你觉得我蠢了?

    你是不知道金三角在哪儿呢?还是不知道最好的翡翠产自哪里呢?

    就拿这个来试探我?我看你是觉得我蠢,好骗,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肥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一时不知说什么,屋里的空气仿佛被凝结住,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王雪娇冷笑站起来,款款向门口方向走去,张英山随之起身,亦步亦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肥狼狠狠抽周笑眉一个巴掌,怒斥:“你拿了老子那么多钱,就买了这种东西回来!你糊弄谁呢!”

    周笑眉委屈却不敢说,肥狼给她那么一大笔钱,她已经知道肥狼要干的事不是正道,哪里敢跳出来抢白大呼“是你让我干的”,她捂着脸缩在椅子上,一声不敢吭。

    王雪娇停下脚步,并不回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在我面前巴掌甩得这么响,是演给我看呐?”

    “余小姐嘿嘿余小姐误会,都是误会她说她认得,我就信她了,我也是被她蒙蔽的。”肥狼赶紧起身追上去,被张英山伸手挡住。

    “余小姐,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我都准备好了!”

    王雪娇:“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对了,你不会自己左手倒右手,一粒货都没出,就告诉我那是你的销量了吧?”

    “不会不会!余小姐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请余小姐跟我一起去看看嘿嘿,就是余小姐您别跳过我,跟他们”

    中间商惶恐地看着王雪娇,生怕失去了赚差价的机会。

    王雪娇微微一笑:“如果你的下一级都能卖得比你多,你还是别干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走出包厢,肥狼也不敢追出去,只能赶紧安排手下,马上走一批大货出去,让余小姐知道他路子广、渠道宽、人手多、很牛逼。

    “你跟我讲讲,前面那桌菜有什么特别好吃的?”王雪娇蔫蔫地趴在桌上,侧着脑袋看着张英山。

    金古饭店的摆盘特别好看,菜也是经常出现在评比金奖里的,为了显示出“余小姐”高贵的身份,见多识广不稀罕的从容,她一共就吃了五个菜,除了金玉烩双翠吃了三勺,其他的都只吃了一勺。

    那个扇贝看起来好肥,那条鱼看起来好嫩,那水晶白斩鸡的冻胶看起来很鲜

    可恶啊!等咱有了钱!!也照样这么点一桌!每样都要吃到爽!

    张英山垂下眼睛,一向从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纠结,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话:“其实也就那样”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真的很一般。”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鼻子变长了?”

    “用料贵而已。”

    王雪娇默默扭头不去看他:“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茫然无存,世界崩塌了,宇宙毁灭了。”

    “还有比较费工吧,哪有那么多神出鬼没的技法,明清时盐商私厨的手艺是最顶级的,菜谱不都在你的手上了吗?有些是原材料找不到了,有些是太过残忍,其他的无非蒸烧煲烤炖。何况我也不是专门的美食家,能吃出汤里有一根橡皮筋。”

    他说得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王雪娇双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好吧,我假装相信你了。”

    张英山:“……”

    “你刚才是不是也没有吃饱?”王雪娇直起身子,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有点。”张英山端庄而克制的回答。

    岂止是有点,他是真的特别饿。

    刚才王雪娇吃了七勺,他吃了十六勺,看起来多一倍带拐弯,但是以他的体格,那点菜量,刚好起到了勾起食欲,让人胃口大开的程度,然后,就什么都不能吃了。

    如果一口都不吃,反倒没有这么难受。

    “搞点吃的!”王雪娇起身去仓库,取了广式腊肉、广式腊肠、鸡蛋和小青菜。

    “你记不记得,你说要下辈子才能吃到我做的煲仔饭么?恭喜你,你的下辈子已经开始了。”

    张英山跟到厨房:“别这么麻烦,简单吃点垫垫就行了。”

    “闭嘴,你去淘米,把米泡上。”王雪娇凶巴巴地把他赶走,自己把腊肠和腊肉洗干净,挥刀将腊肠切成段:“你认识一个叫姬孺的人么?”

    “不认识。”

    “哦,他在晋国上班,有个手下,你一定认识,叫屠岸贾,就是赵氏孤儿里的那个。有人说他活不到吃新麦的时候,他不信,把那个人给杀了,等到新麦做成的麦饭端上来的时候,忽然决定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掉到粪坑里淹死了。”

    张英山:“晋景公,我想起来了。”

    王雪娇切完腊肠切腊肉:“他要是去厕所之前,哪怕只吃上一粒,预言就算打破了,真是不知道他哪来的拖延症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立起来的FLAG,就一定立马打破它。”

    “福来哥?”张英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种中英夹杂的说话方式。

    王雪娇解释道:“就是立下的一个目标,一般来说,好的目标不会实现,坏的目标一说就灵。比如,今天好清闲,这就一定会很忙,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多半是要死了。今天我不会中彩票吧,那就真的不会中彩票。”

    王雪娇把肠肉上的肥油部分切下来,削成薄片,放在铁锅里,慢慢熬油,再把葱段和香菜扔进去煸炒,再加入虾米、洋葱和香菇爆香,再加没过菜的水。

    “米还得再多泡一会儿。”王雪娇擦了擦手,回大堂看电视了。

    大堂的电视面对着大街,有时候晚上直播球赛,外面会站一圈人。

    看了一集电视剧,米也该泡好了,王雪娇回到厨房,忽然发现,案板上本来码得整整齐齐的腊肠少了一根,还有一根被扒拉掉到了地上。

    王雪娇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张英山,张英山无辜地看着她。

    仔细想想也对,刚才他就坐在自己身边看电视,一直没有离开过,再说,这香肠还是生的呐!

    难道店里进了贼?

    贼偷肉不是没有,但是哪有只偷一节的?

    关键是两人坐在大堂里,居然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张英山蹲下身子,仔细看着水泥地:“是狗。”

    “这也能看出来?”

    “嗯,就是这个”张英山点了点地面上一小块浅浅的白色痕迹。

    那点痕迹,在厨房里走了一圈,却只有进,没有出。

    “咚咚咚”“呜呜呜”,在放厨余垃圾的桶里出来撞击声和呜咽声。

    王雪娇凑到桶边,发现一只最多一个多月大的小土狗四仰八叉地躺在白菜叶子、青菜叶子里,身上还压着几个被抛弃的空心萝卜。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掉进桶里,还让萝卜给压住了。

    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也不是因为它素质良好,不愿意大吵大闹扰民,而是因为嘴里有半根腊肠,它舍不得松口。

    “真没出息”王雪娇摇头。

    小土狗一双黑亮亮的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呜呜呜”

    “它还只是个孩子。”张英山同情地把它从桶里抱出来。

    王雪娇“哼”了一声:“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就别走了,今天吃坏狗火锅。”

    “呜”小土狗害怕地往张英山怀里缩。

    张英山摸摸它的头:“别指望我啊,我是她养的小白脸。”

    “它是小白脸养的小黄脸?”王雪娇笑起来,把那根掉在地上的腊肠捡起来,洗洗,也递给它了。

    小土狗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放话要把它做成坏狗火锅的女人,张英山把它放在地上,它卡卡卡把嘴里那根腊肠吃光,然后,接过王雪娇递过来的腊肠,叼住。

    “它还挺可爱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主的,要是没主,就给它做个绝育,我”王雪娇话音未落,那只小土狗“嗖”地一声,叼着香肠蹿出门去。

    连张英山都没反应过来。

    王雪娇遗憾地看着它远去的身影:“做公公有什么不好的,看看人家赵高、高力士、魏忠贤、李莲英!还能练葵花宝典,成就不世武功!男子汉大丈夫想成就大业,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王雪娇一转头,发现张英山不见了,再一看,他在厨房里淘洗着晚上要卖的米,嘴里还在哼着一首熟悉的曲子:“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泡好的米被抓到小砂锅里,加上开水,王雪娇小心地量着水,煲仔饭的米就是要吃一粒一粒的,要是煮得太绵软,不是不能吃,就是缺了那么一点意境。

    煮得差不多,王雪娇用筷子把米饭上戳出几个洞,让它中间受热均匀一点,然后再把腊肠、腊肠铺在米饭上,盖上砂锅的盖子,在盖子上浇上花生油,清香的油顺着砂锅盖往下贴着壁流,贴边的饭都被油浸透,这样才能出来香香脆脆的锅巴。

    刚才用腊肉油煮出来的一锅香料水已经煮得差不多,王雪娇再往里丢了几颗冰糖,倒了一些酱油。

    它的价值就是给煲仔饭酱油。

    调料市场疯狂卷起的时候,有专门卖煲仔饭酱油的,现在没有,王雪娇又不愿意凑合,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米饭夹杂着腊味的香气飘出来了,王雪娇往里打了一个鸡蛋,再盖上盖,用抹布包着砂锅边,在火上一点点的转动,让它锅边一圈也能受热。

    “还得是以前的柴禾大锅饭省事,做出来的饭是三面受热,也省得我还得这么转半天。”王雪娇感叹。

    有一段时间,仿佛全国有实力出国的人,都要去日本扛一个电饭煲回来,说是用日本电饭煲煮得特别好吃。

    其实原理也没什么特别的,以前国内的电饭煲就一个加热底板,日本电饭煲说是三面加热,以及稍带微压,效果跟柴禾饭差不多的意思。

    后来国内也是好起来了,各家做的电饭煲都有三面加热和微压功能,从很多人带日本电饭煲回国,变成了去日本工作和生活的人从中国扛国产货去日本。

    王雪娇看着厨房里那个巨大的三角牌电饭煲,只有一个煮饭和保温功能,无比诚挚的希望技术革新的脚步再快一点,胆子再大一点。

    “好了~”砂锅煲仔饭正式出炉,王雪娇把煲仔炉拿到外面大堂吃,吃之前,先浇上两勺自制的煲仔饭酱油。

    深琥珀色的液体淋进雪白的米饭,发出“哧啦”一声,饭香、锅巴香从饭上被戳出来的孔洞散出来。

    旁边再放上两棵盐水煮过的小青菜,红红绿绿白白的一锅,也挺好看。

    这会儿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人类进入每日哲学思考之:晚上吃什么。

    丫丫小吃店的菜单一共就只有一页,附近居民已经从新鲜好奇,到希望有新的花样。

    其他的菜好吃是好吃,但是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虽然也有人能连续在学校食堂吃三年的三鲜面,在公司连吃一年半的鱼香肉丝,不过那毕竟是少数人群。

    唉,吃什么呢?

    有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丫丫小吃店的门口,也没特别想吃什么,单纯想站一站,看别人吃什么,以获取晚餐的灵感。

    他们闻到了一股香气,米饭、腊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雪娇和张英山这会儿还没有开吃,而是一人拿着一个铁勺,在拌饭,这锅饭里的腊肠不像别处是切片的,而是整段煮,保持更多的香味在里面,现在王雪娇拎着一把干净的剪刀,把腊肠卡卡给剪开,被锁在腊肠里的肉汁流出来,落进饭里。

    铁勺紧贴着砂锅的边缘插下去,用力往上一翻,锅边上金黄焦香的锅巴被掀出来,与腊肠、腊肉,还有煲仔饭酱油均匀的融合在一起。

    吹一吹,香气四溢。

    此时绿藤市大多数人只吃过砂锅米线、砂锅肉圆之类的砂锅菜,还有砂锅粥,从未吃过砂锅干饭。

    第一个好奇的人出现了:“老板,这是什么?香肠盖浇饭?”

    “煲仔饭,正宗粤式菜品,要不要尝尝?十五块钱一份。”

    “哇,外面香肠炒饭也才三块哦。”

    “香肠炒饭快呀,五分钟一份,我们这个一份就要二十五分钟,而且他们的香肠里面还加了好多淀粉,我们这个是纯肉的。”

    好奇食客想了想,狠狠心:“好,尝尝。”

    他在大堂里从《圣斗士星矢》看到了《时间飞船》,在反派“呼哈哈,呼哈哈”的经典舞蹈中,等到了他的煲仔饭。

    他企图直接舀一勺饭放到嘴里,被王雪娇提醒:“拌一下,不然不好吃。”

    “哦。”他学着她们刚才的样子,把勺子贴着砂锅壁插到底端,花生油中那淡淡的坚果香气,让米饭的香味更加丰富,他匆匆搅拌了几下,迫不及待将一勺混着一块腊肠、一片腊肉,还有几片锅巴的米饭放进嘴里。

    米饭混合着油脂的香气瞬间布满口腔,那股强烈的香味儿对味蕾的冲击,就如同被扔到沸水里的水银温度计,气息直冲头顶心,然后在脑海中爆开。

    不仅有香味,还有口感,每一粒米颗颗弹牙,即不像寻常家里吃的大米饭那么粘,又不像杂粮那样散在口中,渣渣的刮嗓子。

    饭上面浇的褐色汁液是什么?!仔细品能品出酱油的味道,但是绝不仅仅是酱油的单一气味,还有辛辣、海鲜难道是把辣酱油和海鲜酱油倒在一起了?

    酥香的米饭锅巴给这锅饭增添了更加丰富的口感,整锅饭里最软的就是鸡蛋。

    他一向不爱吃这种完整的鸡蛋。

    要是煮太得熟,蛋黄就会变成噎人的粉,煮不熟的流心蛋,蛋黄又会有一股腥味。

    在刚才的搅拌中,鸡蛋已经被切开,蛋黄已经凝固,但又没有到成一块一块的粉状,吃一口,蛋黄还有一点湿润,与煲仔饭里的酱油和腊味混合在一起,完全没有鸡蛋的腥气。

    腊肠的甜香与微微酒味,跟腊肉的烟熏气互不相让,竞相迸发出最强烈的味道,谁都是主导,谁都不是主导。

    没办法,那就双话事人喽。

    霸道的腊味香气,席卷了砂锅里所有的食材,不管是数量最多的白饭,亦或是最青涩纯洁的小青菜,就连原本有蛋腥味的鸡蛋,都在腊味的进攻之下,俯首称臣。

    淋在米上的那几道深琥珀色的液体,则像站在霸道腊味帝王身后的毒士谋臣,硬生生的将整锅煲仔饭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层。

    香,太香了!

    他埋头苦吃的时候,又有熟客过来想找找晚餐的灵感,看见他吃着菜单上没有的东西,吃得连头都不抬,看起来着实美味,便问道:“这个好吃吗?”

    “好吃。”说话间,他嘴里的锅巴还发出脆崩崩的一声“咔嚓!”

    他本来是怕烫,想让饭凉得快一点,才选择坐在了离大门最近的位置,现在成了店里的活广告。

    每个路过的人看见,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一会儿,问几句,然后捏捏口袋,或是伤感走开,或是毅然进店。

    此后两天,王雪娇都会看到那只小土狗,一大早准时准点到店门口趴着,眼巴巴地看着店里面。

    “你打算加入光荣的九千岁大家族了吗?”王雪娇手里拿着半截腊肠,在它面前晃来晃去。

    小土狗蹿走,等张英山回来,它才探头探脑地钻出来,用爪子扒拉着张英山的裤脚,好像在说:“大家都是公的,你应该懂我吧!”

    张英山很喜欢这只看起来憨憨的小狗,每次吃完饭,等王雪娇转过身,他都会偷偷给它塞一小块肉。

    面对小狗水汪汪的黑眼睛,张英山摊开手:“我也没有了,没做绝育,只有这么多。”

    小土狗仿佛顿悟了什么,看了看他面前那一盘满满的肉,又看了看他的两腿中间,黑黑的大眼睛里,蕴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最终它没有再苛求什么,甩着尾巴走了。

    “你在偷我的黑卡养小黄脸。”王雪娇指指点点。

    张英山笑笑:“咱们先帮它找找主人,说不定有人想养没有做过手术的呢,先不要帮它做决定。”

    肥狼那厮,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又等了三天,还没有找着接大货的买家。

    王雪娇已经把他骂了个天翻地覆:“想跟着我混,找不着人,出不了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废物!”

    肥狼没有任何联系,这让王雪娇很烦恼,如果他联系了,她也很烦恼。

    敢接大货的人,必然不是那些在卡拉OK、歌舞厅几颗几颗卖散货的小喽罗。

    还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抓贼抓贼,抓奸抓双。

    贼也明白这个道理。

    交易的时候,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刻,就算没有警察,他们也得谨慎预防自己被“黑吃黑”。

    他们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会做什么、用什么手段试探,王雪娇都只是在文艺作品里看见过。

    他们会不会像肥狼那样这么给莫正祥面子,也很难说。

    现在王雪娇终于有点理解那些一边焦虑,一边拖延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了。

    她也处于希望肥狼赶紧联系自己,又怕肥狼交易的场面她无法掌控的状态。

    张英山看着她攥着大哥大,恶狠狠的样子,笑着说:“如果一统金三角真的是你,可能手下都已经被你杀光了。”

    “你这么一说,也挺好,听说罂粟能强效吸取土地肥力,把地上的罂粟铲光,把那些毒贩子都打了靶,烧成灰,埋在土里,来年种粮食和咖啡一定能大丰收。”王雪娇脑中已经浮现出火烧罂粟田,水淹制毒厂的壮美景象了。

    张英山提醒道:“金三角不跟中国接壤,管不到那边。”

    王雪娇眨巴眨巴眼睛:“咳,其实,有没有可能自古以来”

    “自不了,那边一直都没有被划进来。”

    “哦”王雪娇十分遗憾。

    这几天晚上的煲仔饭生意爆火,附近的人哪里听说过什么“煲仔饭”,通过字面意思理解,不少人猜测这饭里面莫不是放了胎盘?

    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掀起了一股吃胎盘养生的风潮,很多人认定了吃胎盘能提高免疫力、美白、养颜、滋阴壮阳,男女老少和身体虚弱的人都能吃,还得去医院托人买。

    过来的人里面有想吃的,还有想直接打包生胎盘回家自己煮的。

    害得王雪娇不得不在门口竖了个大牌子:本店煲仔饭内只有猪肉、鸡蛋、青菜和大米,不含任何人类身体组织。

    饶是这么写了,还有人相信这是欲盖弥章,压低了声音问王雪娇:“听说你都三十多岁了,皮肤还这么好,是不是吃胎盘吃的?卖我一点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是你卖的。”

    王雪娇:“谁说我三十多了?!”

    “别人都这么说的啊?”

    “别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就是人传人呗。”

    晚上王雪娇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一个十九岁的少女,怎么就三十多岁了。

    “可恶,让我知道是谁传谣,我剥了他的皮!”

    第二天一大早,王雪娇和张英山去市局参加识别毒品的培训,她学得非常认真,上次分不清罂粟和荠菜,让她深感侮辱。

    “他们要不要这么卷,还设计自己的注册商标,我还以为只有坤沙这么有出息。”看着花花绿绿小药片上那些花里胡哨的LOGO,王雪娇有一种看车标的感觉。

    “这一包,是老李那边制出来的。”专家说,“纯度非常高,对神经兴奋度的提升效率更强,一次成瘾,对大脑有不可逆的损伤。”

    王雪娇第一反应是伸手摸摸,又赶紧缩回去,生怕它跟芬太尼一样,可以通过皮肤吸收,那她可就要完蛋了。

    一来一回,右手的袖口上沾了一点,专家说这包粉是不会通过皮肤吸收的,让王雪娇不用担心,掸干净就行了。

    结束培训后,刘智勇还对急于结案的王雪娇苦口婆心的劝说:“不要着急,着急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你知不知道,有一部电影,叫《敌营十八年》?里面的地下党,在敌营里潜伏了整整十八年”

    王雪娇:“十八年我应该已经一统江湖了。”

    刘智勇:“哈哈哈,别吹牛,在严密的大组织里,十八年可能还没有到中层。”

    “阶级固化的组织,是没有前途的!”王雪娇表达了对邪恶组织锁headcount的不满。

    “总之,慢慢来”刘智勇忽然想到,王雪娇是不是对待遇不满。

    毕竟,她是派出所的人,现在给市局干活,工资待遇是跟着派出所走的,市局的破案奖金,就算是带她分,也只能走协助那个方向,升职更是没她什么事。

    她现在成了破案的关键人物,危险有、付出也有,时间还拖了这么久,有点想法也是应该的。

    刘智勇决定等案子结束了,要尽量帮她争取一下,不过,现在一切未定,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给她什么。

    与其画个大饼,将来让她失望,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说。

    培训完,王雪娇和张英山就各自分头回到丫丫小吃店,王雪娇先到,远远地就看到一团黄褐色的球趴在卷闸门口。

    又是那只小土狗。

    王雪娇走过去蹲下,偏过头看它:“你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要么加入九千岁集团,要么加入不食嗟来之食大军,你这即要又要,算什么!”

    小土狗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

    王雪娇感觉它全身都在发抖,她伸出左手抓起小土狗的背,将它翻过来,发现它的肚子上有两个圆圆的洞,浅色的毛被烧焦,皮肉上也在渗着血与组织液,看起来是被烟头烫的。

    幸好天冷,伤口还没有溃烂。

    “靠,什么变态干的!”王雪娇不是极端动保狂热粉,她对猫狗的态度跟对人一样,朋友家的猫狗就当朋友的孩子,路上的猫狗就当是路过的陌生人,不去招惹,也不会主动伤害,对于变态虐待行为,她实在看不下去。

    附近的楼盘都挺高端,养宠物的人不少,在不远处就有一个兽医院,治不了疑难杂症和大病,处理烫伤这种外科,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英山回来以后过了很久,才看到王雪娇拎着一个塑料框,框里装着那只黄黑色的小土狗晃回来,他有些意外:“它怎么了。”

    “它给不知道哪个有病的二百五烫伤了。”王雪娇把狗拎起来,让他看狗肚子上缠的纱布。

    张英山皱眉:“欺软怕硬。”

    “就是,有种欺负肥狼啊!”王雪娇把小土狗放下,给他寻摸了一块熬汤剩下的炒制鸡胸肉。

    小土狗看起来精神不佳,仿佛已经食不下咽般的憔悴,但是,闻到鸡胸肉的味道,它的耳朵就竖起来了,看见鸡胸肉过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叼住一口,嘴巴叭唧叭唧的,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王雪娇蹲在地上,抱着双臂:“你对吃的真执着我决定给你起个名字,叫钱刚。”

    “嗷呜?”小土狗困惑地歪头看着她,它不懂钱刚是什么意思,只感觉这个人类的表情里写着“这不是好词”。

    它决定对这个名字不予理睬,低下头,摇头晃脑地继续吃。

    嘴巴一动一动,耳朵一晃一晃,太可爱了,王雪娇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右手的袖子碰到小狗的鼻子上。

    小土狗忽然用力抽了抽鼻子,神色变得凶狠,对着王雪娇的袖口,“啊呜”就是一口,它实在太小了,就连袖口也不能咬穿,只是怀着满腔的愤恨,死死咬着王雪娇的袖口不放。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给你吃,给你喝,带你看病,你还咬我!松开!”王雪娇去捏小土狗的嘴,让它松口。

    张英山闻声出来:“怎么了!”

    “它咬我!”王雪娇指着小土狗。

    张英山把它捏在手里,认真对它说:“不准乱咬人,咬人是坏狗。坏狗会变成坏狗火锅。”

    小土狗“嘤嘤呜呜”地叫起来,四脚乱蹬。

    “我看你不是狗,是狼,养不熟的白眼狼!”王雪娇看着自己被咬出两个洞的袖口,皱起眉头,要不是刚刚才从兽医那里回来,她几乎以为这狗是狂犬病发作了。

    “不应该啊”张英山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亲人的狗会咬给自己喂食的人类,而且,咬的是衣服,不是近在咫尺的手腕。

    王雪娇:“要不,再去问问兽医,看看是不是新型专咬衣服类的狂犬病?”

    两人又带着狗去找兽医,兽医看着小土狗,做了一系列的测试,确定它没有感染任何会导致行为异常的病毒。

    再通过它一系列的细微动作猜测,王雪娇身上是不是有跟伤害它的人一样的味道。

    “我有什么味?!美加净味?”王雪娇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兽医也不是动物行为专家,更不是宠物通灵师,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回到店里,王雪娇换了一件外套,发现那只小狗对着她那件换下来的衣服狗视眈眈,还想再咬两口的样子。

    王雪娇困惑地看着它:“所以,你不是想咬我?”

    “咕噜噜噜。”小土狗气呼呼。

    “我的衣服做错了什么?它只是一件呢子外套。”

    王雪娇拿着自己的衣服,盯着右手的袖口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忽然,她顿悟了,不会是在市局沾到的毒品吧。

    是抽粉的人烫得它?

    王雪娇对小土狗说:“谁烫的你?带路,我替你去报仇!”

    小土狗困惑地看着她,摇了摇尾巴,贴到她的腿上蹭一蹭,用爪子拨拉着她的鞋,躺下来,露出肚皮。

    “叫你带路去报仇,居然在撒娇,你不觉得惭愧吗!你要反思!”王雪娇捏捏它的耳朵,小土狗更加兴奋地扭来扭去。

    外面买炸串的家长们和孩子们已经有七八个了,他们听到从屋里传出王雪娇那声“你要反思”,小声问站在油锅前的张英山:“怎么啦?”

    “她在说谁?”

    张英山往油锅里下串:“新捡到的小狗,她想训练一下。”

    “哦,训练什么?”

    “四则混合运算。”

    家长们:“……”

    难怪这动静这么熟悉,最近放假了,她们恢复了母慈子孝,短暂地忘却了鸡飞狗跳的故事,听着王雪娇之愤怒,又找回了学期中的痛苦回忆。

    小土狗的烫伤不是很严重,上了药,到晚上它的精神就来了,被王雪娇扣在竹筐子里,丢了几根鸡骨头让它咬着玩,不许它乱跑。

    又是火力全开的一天,晚上全是来吃煲仔饭的。

    幸好厨房里有四个一行,分两行的八灶头,还有一个小煤炉,不然真是来不及。

    很多人都喜欢锅巴,也有很多人喜欢香肠。

    煲仔饭在绿藤市是一种全新的玩法,一招鲜,吃遍天,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很多人不仅在店里吃,还提前打电话预订,打包带回家吃,原因无它,王雪娇打包用的就是砂锅本锅,本身就能保温一段时间,不像其他地方是把饭弄得乱乱的,装在一次性塑料饭盒里,带回去不方便加热,也没卖相。

    到晚上,已经快要打烊的时间,忽然又来了一个大订单,张口就要九份。

    看来也是个老客户了,知道他家有九个炉头。

    王雪娇和张英山两人准备好了九份饭,刚做好没多久,就三个人过来拿,他们骑着自行车:“老板好了吗?”

    “好了好了。”王雪娇为煲仔饭客户贴心地准备了隔热层,免得把塑料袋给烫个洞。

    眼看着最后一单生意做完,张英山把小土狗放出来,在竹篓子里待了这么久,它一出来,就撒着欢的往王雪娇的脚边跑。

    “欢迎下次再来~”送走客人,王雪娇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在脚边转来转去,笑着弯下腰,想把小土狗抱起来。

    不料,这只狗忽然向门外跑去,那三辆自行车骑得飞快,小狗腿短跟不上,跑到一半,它委屈地停下来,想扭头回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一把捞起来:“带路。”

    捞起狗的是坐在三轮车后面的张英山,王雪娇双手扶把,三轮车的电机无声无息,带动脚蹬自行飞转。

    三轮车就这么悄悄地跟在三辆自行车后面五十多米的地方,借着一路汽车和行人的掩护,跟到了一栋小楼前面,小楼上写着大大的“觅爱夜总会”。

    暧昧的粉红色灯光让王雪娇都弄不清这栋小楼原来是什么颜色了。

    小土狗一个劲的要往楼里跑,王雪娇看看张英山:“有希望把我变成男人么?我可以陪你,或者,你自己进?”

    张英山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今天没带工具,没办法帮你改样子,我一个人去吧。”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章,献给我那逝去的砂锅。

    没人碰,没人闹,库叉一声,它裂了。

    待我急步赶过去。

    猫在蹦,狗在跳,一灶米饭在燃烧,在燃烧!【单纯为了押韵,没有猫和狗】

    广州皇上皇的二八腊肠做煲仔饭不错,五五开的那个叫啥来着,太肥了~

    第45章

    王雪娇毫不担心一个男人在烟花柳巷里会茫然不知所措,无法保护好自己。

    那只小土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在这大门口站着,除了会徒增怀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于是,她决定去周围转转,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线索。

    事实上,这里一条街,都是亮着粉红色灯光的小屋,有的还挂个牌子,有的就是一个平房,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整扇的玻璃门,几个衣着清凉,领口极低的女人面对着玻璃门,坐在椅子上,弯着腰看杂志。

    与荷兰的橱窗女郎一个意思。

    道路约有三车道宽,行人不少,女性行人无人在意,男性行人一路过,就会次第响起:“小帅哥,来玩啊?”

    “要不要按摩?”

    “要不要洗脚?”

    “要不要看民族舞表演?”

    在现实中,王雪娇也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公司后面就是,那些下班就准时回家的“老实”男人,中午午休的时候会去这些地方寻找快乐,而他们的老婆对此一无所知。

    王雪娇找了一家烧烤店坐着,听旁边的男食客插科打诨,互相说黄段子,开荤玩笑,其中一个说了一句:“你不是发大财了么,带哥几个去觅爱开开眼界啊!听说那里的妞可带劲了。”

    “我今儿赢的钱,也就够请你们几个吃一顿烧烤的,觅爱,一听可乐就要二十块,你把我卖里头得了。”

    “哈哈哈,好啊,就凭你这条件,里面的妞不得倒贴啊。”

    “拉倒吧,还倒贴,我听说以前有个特漂亮的,仗着自己好看,就偷偷藏钱给小白脸,被打得连妈都认不出来了,好好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似的,牙全给打掉了。”

    “噫,暴殄天物啊。”

    “可不是么,后来那些女人特别听话,一个赛一个的老实。”

    “谁看到那个下场不老实啊?”

    “不是,心思活络的肯定有,女人么,总有为爱痴狂的,不过,听说,他们不用这么野蛮的手段了,用药。”

    “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

    “我懂了!春药!”

    “你懂个屁!是这个”男食客做出打针的手势,对着自己胳膊按了一下。

    周围的几个人睁大了眼睛:“卧槽,玩这么大啊。”

    “你们知道那玩意儿有多贵吗!管小姐都上这么贵的手段了,还能让你五块十块玩一次?你以为她们跟外面拉客的似的?她在你身边坐下是一份钱,陪你唱歌是一份钱,带出去是一份钱,吃夜宵是一份钱,上床还要一份钱。”

    “牛逼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你是不是已经背着哥们儿去过了?”

    “是啊!”男食客痛快回答,“问了个价,喝了杯心痛的感觉,就出来了。”

    “心痛的感觉是什么?”

    “一杯凉白开,他妈的要了老子十块钱!”

    “哈哈哈哈哈”

    王雪娇吃了十串羊肉串,一瓶啤酒,便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张英山出来了没有。

    到了觅爱夜总会门口,她看到了几辆警车。

    噢扫黄。

    嗯?扫黄?!

    王雪娇心中困惑;这条街都这么邪性,居然还有扫黄?我当这已经是民风淳朴的法外之地哥谭市了呢?虽然绿藤市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等等,扫黄的到底是派出所,还是市局,还是联合执法啊!

    张英山在里面!

    如果是市局的倒也罢了,大家乡里乡亲的都那么熟了,看一眼脸就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是派出所,或者是联合执法不知道市局那边有没有一套不露卧底身份的流程。

    王雪娇心里有事的时候,脸上会绷得很紧,眼神也会变得凶悍,她就这么以一种“我要杀你全家”的表情看着觅爱夜总会的门口。

    不知道一会儿张英山会以什么样的姿势出来。

    “大小姐”张英山低沉的声音,忽然从王雪娇身后传来。

    什么情况?!

    王雪娇马上转过身,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在张英山身边,还站着几个大汉,其中就有去他们店里拿煲仔饭的三个人。

    王雪娇不知道他是被劫持了,还是跟这些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冷冷的瞪着张英山:“你好大的胆子!”

    “对不起,大小姐,我”张英山居然不说话了,他向身边的男人投向求救的眼神。

    那个男人满脸笑容:“您就是余小姐吧,久仰久仰!杰哥他真不是来嫖的他是来找我们谈事哎,啊哈哈哈哈咱们别站在街上说话,这边请”

    到了一处僻静小院,几个人请王雪娇坐下,又是端茶又是敬烟,王雪娇摆摆手:“少来这套,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让我知道?”

    男人“嘿嘿嘿”的点头哈腰:“是这样的啊,听杰哥说,余小姐手上有李将军的白货?我早听说肥狼在到处找人出货了,说要给余小姐展示一下实力,正好听说您就在绿藤,我就想跟杰哥商量商量,不如直接从余小姐您这里拿货,岂不是更好?”

    王雪娇冷着脸:“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那个,夏老师介绍的啊对,夏老师介绍的您放心,我给您的钱,绝对是从人民银行里出来的!”

    王雪娇站起身,抡起胳膊,对着张英山的左脸就是一记响亮耳光:“他们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港岛的代理把手都伸到绿藤市来了?!你是想天下大乱,所有人火并吗?!”

    张英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下一秒,他捂着脸,低下头:“对不起,我是想如果能按肥狼的价格出,您也能多赚一点。”

    “能多赚多少?值得我把义气和信用都卖了?!”王雪娇大怒,“我爷爷是怎么能立足的!那么多人为什么为他所用!就是因为他讲道义!守规矩!不然,那些地头蛇,早就全反了!”

    一个男人想上来替张英山说话:“您息怒,杰哥他也是”

    王雪娇冷冷瞪了说话的男人一眼:“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

    在场没人敢再吭声,王雪娇一把抓住张英山的领口,把他拖出房间,转身傲然看着房间里的人:“今天不适合谈正事,我要回去清理门户。”

    说完,便揪着张英山的领口,大步流星走到街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丫丫小吃店。

    一开灯,王雪娇赶紧凑到张英山脸边上瞧:“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就刚才那个气氛已经烘托到那里了,我要是不抽你一巴掌,总感觉状态不对。”

    王雪娇每天练习举二十公斤重的石锁,胳膊上的力气不说比寻常女孩子,比起大多数坐办公室的男人都强。

    张英山脸上已然出现了一道微微鼓起来的、淡红色的五指印。

    “我给你煮个鸡蛋滚一滚。”王雪娇奔向仓库,被张英山拉住:“不用,用热毛巾敷一下就好了。”

    他刚要动,被王雪娇按坐在椅子上:“我去拿!”

    她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跟人动过手,但是她从来没有打过无辜的人,张英山是第一个,这让王雪娇感到分外的内疚。

    王雪娇冲进张英山的房间拿毛巾,冲进洗手间拿他的脸盆,又冲进厨房给他倒热水。

    就看到她风风火火,跑来跑去,张英山忍不住提醒:“慢点,小心别摔倒了。”

    王雪娇将脸盆往桌上一放:“我又不是笨蛋美人,哎呀~我摔倒了~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张英山笑出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把脸擦干净,然后把毛巾拧干,按在被打的脸颊上。

    “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后面出来。”

    “是这样的”张英山慢慢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进去之后,马上就有人迎上来,他随口说了一个他上辈子知道的失足女的名字,点名说要找她,结果那个女人已经在别人的包厢了,刚进去,不方便马上叫出来,张英山就借口要在里面等,点了一瓶啤酒,在卡座里坐了一会儿,等没人在意他的时候,他就四处走,想要找到那几个男人去哪里了。

    他找到了那几个男人在的房间,但是苦于没有借口闯进去,正好,扫黄的人来了,他就直接冲了进去。

    “我告诉他们,我是来找乐子的,但是余小姐就在外面,要是被余小姐知道,我就死定了,求他们帮我打个掩护。他们信了,再看你抽我的那巴掌,更真了,比珍珠还真。”

    张英山微笑起来,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又发出“嘶”的一声。

    王雪娇毫不意外他们相信张英山的身份,肥狼这几天想要出大货证实自己实力,肯定把能找的下线都找了。

    就肥狼那小家子气的穷抠样,肯定出大货也不会给太多折扣,下线也想找到更低的批发价,少不得打听到余小姐和她的小白脸,以及小白脸的风流之名。

    “房间里有什么?”王雪娇问道。

    张英山:“锡纸,还有那股味道,但是没有货,可能已经吸过了,没有抓到现行,而且光是吸,最多拉他们去强戒,不会判刑。”

    “慢慢来吧,不过,我想有觅爱的那几个人一搅合,说不定肥狼会觉得有人要跟他抢生意,于是加快出货进度了。”王雪娇长叹一声:“打个折会死啊!赔本促销没听说过啊!唉,真是,上不得台面,没档次!”

    “哎!”张英山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王雪娇赶紧看着他:“怎么了?我把你的牙打掉了?!”

    张英山:“不是,三轮车还停在觅爱旁边的巷子里。”

    王雪娇:“明天再去拿。”

    张英山:“可是早上还得骑着它去菜场。”

    王雪娇:“说好了清理门户,你这么快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那里,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张英山:“也是算了,明天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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