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扫视了一眼, 这一间二十三四平大小的卧室里有两张架子床,可以住四个人。这不是宿舍,这是家中。
这一家有四个女儿,大的二十一了。小的今年十六了!原主行三。是这家的第三个女儿。
另外还有一个弟弟, 今年十四, 还在读中学。
她从卧室出去,客厅的沙发上, 老太太正坐在边上读报纸!看见桐桐了才抬起头:“喝了吗?”
桐桐扬起空杯子往厨房去, 拧开水龙头把杯子洗干净,然后倒扣在洋瓷盘里, 这才走了出来。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报纸, 指了指边上的单人沙发:“坐!”
桐桐坐了过去, 没有言语。
这个年月这个家里住着四居室的大房子,而原身的父亲只是银行系统主管后勤工作的一位后勤主任罢了。
如今立场不正确,是很难过的舒服的。
而原主的父亲林暮秋是个极其不善于言辞的人, 说一句讷言那是夸赞。他能过的相对顺遂,那是因为原主的祖父,三十年代就参加了G命,坐过国党的大牢, 在里面受过严刑拷打不曾变节, 一直参与根据地的金融工作,后来在转移的时候为了保护公有资产,牺牲了。
就牺牲在解放之前。
而他的妻子谢曼是电报员, 也在金融系统。当年全凭电报联络的时候, 这个岗位十分要紧!非政治过硬者不能担任。
他们婚后都忙着工作, 林暮秋几乎是在保育院长大, 而保育院又是随着部队的开拔不停的迁移, 颠沛流离。据说,当年林暮秋小时候被抓去指认他的父亲,看到了他父亲被拷打的全过程。
自从那之后,他非必要就再不开口说话了。
也因为这个,林暮秋只要本本分分的干自己的工作,上面的领导不管什么立场,都绝对不会为难他!甚至不仅不为难,还处处庇护于他。
这一家五个孩子,大姐林樱今年二十一了,四年前十七岁的时候考上大学了,可惜当年大运动就开始了,她这个大学上的……一半时间都是组织下基层实习。
今年毕业之后分配到了银行工作,虽然银行几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业务了。
老二林棠今年十九了,按说中学毕业之后就该下乡了,可她属于接触电报较早的孩子,报名了电报员培训,前三天会有淘汰,但是她过了!参加了一年的培训之后被分配到邮政总局。
老四林柔今年十六了,通过珠算进入了银行学校,毕业之后会先从柜台开始。
最小的是个小子,叫林渠,才十四,还在初中混呢!老太太就不太叫林渠去学校了,一周去那么几次,剩下的时间就在家里关着呢,学高中的课本,练珠算。
这会子没有算盘珠子的响声,应该是看书做习题着呢。
谢曼看着坐过来的孙女:这个孩子的脸是用脑子换的。
兄弟姐妹五个,就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翻开课本就不开窍。跳舞这个……家里不是说反对,只是也并不很支持。
但她自己喜欢,从小在少年宫学的,苦练也练出来了!她们团长跟她爸是一个保育院长大的,要不然这种笨孩子,还是长的这么打眼的笨孩子,是真不敢随便放出去的。
就像是游行,聪明的人避开,别人爱闹就闹去,咱呆在家里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出去。然后头上一片瓦,砸破了脑袋。
“越是你们团长庇护你,你越是要在业务上精进。不要再出去凑热闹,有训练就按时去训练,没训练就老实在家呆着……”
桐桐‘嗯嗯嗯’的应承:“好!不跑了。”
平时去上班,都是她爸送她过去;下班她爸又亲自接回来!出事的时候是周末,她在家呆着呢,去菜站买个鸡蛋的功夫,跑去凑了一下热闹,就出意外了。
“那你去休息吧。”老太太起身,“想吃什么,给你做。”
“什么都行。”
老太太看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干净又无辜,她沉默了一下,朝屋里喊:“小渠,去买半斤肉回来。”包饺子吧!
单看这双眼睛是很难发现她不机灵的。
笨……就笨点吧!
一个少年开门出来,一边套大棉袄,一边问:“咱家这个月还有肉票呢?”
不多了!还有。
林渠朝桐桐咧嘴一笑:“三姐,等着,一会子吃饺子。”
包饺子了,桐桐也不好意思在卧室呆着,好歹能擀皮吧!
结果林渠自己洗手之后和面去了:“你回屋吧,一会子就好。”
还没走呢,大门开了,林棠先回来了,把帆布包和大衣挂起来,一听见剁肉声就乐了,“包饺子呢?奶奶您放下,我来。”
说着话就去洗手,路过桐桐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还行!
“那你去歇着吧!”杵在这里跟个电线杆子似得,怪碍事的。
桐桐进去拿篦子,这一会子不得放饺子吗?
林棠一转身就碰上她,直接‘啧’了一声:“你上厨房干啥来了?出去出去,不用你,呆着去吧。”
不是!这姑娘都已经十八了,不是八岁了!
反正嫌弃碍事……行!回房。
不大功夫,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林樱是个健美丰腴的姑娘,带了一把糖塞给桐桐就又出去了。
林暮秋和薛婵娟回来的最迟,饺子都下好了,他们才回来。林柔在学校,不到周末不回。
所以,今儿圆桌边就坐了七口人。
饺子是两样馅儿的,白菜大肉和萝卜油渣的。
林暮秋吃了半盘就不吃了,剩下的给了桐桐。
桐桐:“……我够了。”
林暮秋没接话,直接下了餐桌。
薛婵娟说:“吃吧!你爸在单位吃烤红薯了,这会子不饿。”然后跟老太太说,单位上谁的老家来人了,带了红薯,在大铁桶里烤了,大家分着吃云云。
然后再吃了三个饺子,把剩下的都给了老太太:“妈,您吃吧!我也吃饱了。”
“我这一盘子呢。”
您那一盘子一半都是饺子皮,“您吃吧!我真不饿。”
桐桐尽量去适应家庭氛围,这一吃完,林樱、林棠、林渠收拾桌子,去厨房洗碗刷锅。
吃完饭没啥事干呀,外面下着雪,林棠喊林渠:“来来来!打扑克。”
林樱:“……”她喊桐桐:“……头要不疼就来玩!我带你,输了就输了,没事。”
桐桐:“……行吧!”玩呗。
几个人坐餐桌边,林暮秋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长沙发上,老太太和薛婵娟在缠毛线。
桐桐打牌打的漫不经心,她在听老太太和薛婵娟说话。
“……提的刘家那个孩子……我想叫见见。老刘他们两口子厚道,周末的时候请到家里来,叫俩孩子见一见……”
桐桐心说,这是给林樱介绍对象的意思吗?
心里想这事,手里随手把Q扔出去了,然后是双10,最后是一张4.
手里的牌扔完了,赢了。
林棠看林渠:“你没有比Q大的?怎么不拦着她?”说着,就把扔出去的牌扒拉开看。
林渠看二姐的牌,再看看桌上:“我还真拦不住!最大的就一张Q。”
林樱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其他人的,对子里确实没有比对十更大的了。
嘿!
她问说:“小桐,你咋知道我们手里没有比你的牌更大的了。”
桐桐:“……”她愣了一下,“哦!你们没拦呀。”
你也没给时间拦!
林樱又看了桐桐一眼:“我洗牌!”
再打一拨,桐桐就收敛多了,刻意不算别人的牌,只照着手里的牌打。玩到九点,都玩的尽兴。
睡前打水洗脚,这边洗了脚,去倒个洗脚水的功夫,脱下来的袜子被大姐拿去顺手给洗了。
桐桐:“……我洗!”
“你洗不干净!”你们那个职业,袜子洗不干净叫人看见了不像个样子。
桐桐抢着把水给倒了,然后把盆子给冲洗干净了。可再回来,她的被窝都给铺好了。
桐桐:“……”原身舞蹈跳的不是顶好的,就是能够资格进去。可要是如此也不容易,竞争相当激烈。
能把舞蹈跳出来的孩子,她肯定不笨!而且,练舞得需要韧劲,得真的能吃苦。练出来并不容易。
原主能跳到考进去,哪怕不是优秀的那一挂,那一定是有长处的。
不过是这个比起动脑子来说,显的特别的辛苦。练回来就腿疼腰疼浑身疼,于是,家里的活不用她干,哪怕再细小的事都有人帮她做。
她就成了家人口中的‘笨孩子’,小时候舍不得叫她干,长大了……她啥都不会干,能指望她干啥?有这功夫我伸手就干了。
躺在被窝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就在家安心的呆着了。
一周的时间纱布也能拆了,桐桐正想着找机会找四爷的!
周末了嘛,她想避开!不是说刘家的孩子怎么着了……听那意思是大姐要相亲还是怎么个意思?
结果她还没开口呢,一早起来,薛婵娟就看着桐桐说:“一周没洗头了,你来,给你洗个头,头油了,一会子客人来了看着不像样。”
“我不想洗,我出去……”
“去哪呀?”薛婵娟给兑热水:“上个月不是说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么?”
啊?
“那个叫刘洪生的,你还记得不?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今天你刘伯伯和张姨带着刘洪生一起来,你要招呼客人。”
桐桐:“…………”给我相亲?给我相亲!她说:“既然本来就认识,还非得再正式见一面么?他们要来做客就来做客呗!我要出去一趟……”
薛婵娟:“……”这孩子!长的跟个花骨朵似得,一天天的单位外面围多少人盯着呢,还有那坏小子爬窗户看练舞,你是不知道害怕呀!
你但凡上面是两个哥哥,你看我们急着给你找对象不?家里四个大姑娘,当爹妈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只她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害怕!
第1672章 岁月长河(3)三更
桐桐不想洗头, 这姑娘的头发太厚了。又黑又浓密,洗一次头发超级麻烦的!水得换三盆,关键是大冷天的,就算是在暖气屋里呆着, 也得小半天才能干透。
“就是不来客人, 你这也该洗了,我不信你不痒!”薛婵娟把女儿拽过来, 摁着给洗头, “又不用你洗,你倒是最怕麻烦。”
林棠在边上看, 等着给换水, 看那乌油油的头发铺到水面, 然后沉到水里,“这头发怎么怎么好?”我们姐仨的头发加起来,都没有她的辫子粗。
薛婵娟说:“我都怀疑是不是怀她的时候我瞎吃什么东西了……”可着几代人的优点长, “你奶奶说,你爷爷的头发就旺。”
林棠:“……”人嘛,占了这样就别占那样了,挺公平的。
说说笑笑的,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把头发洗完。洗完还得梳透, 光是梳头都得花费大半个小时。头发跟毛衣相互摩擦,穿的稍微厚点抬起胳膊都费力。
梳到一半就梳不动了,在那里慢慢的梳。
薛婵娟不烦, 可桐桐坐在那里烦呀!
正好林樱在厨房, 来客人嘛, 想做炸酱面, 林樱也拿不住酱应该放多少, 老太太出去买葱去了,家里的葱放在楼道里结果冻了,切葱丝就不大好吃。
薛婵娟把梳子递给桐桐,“等一下,马上就来。”
出去看饭咋做去了。
桐桐看着边上的剪子,那是本来要给她修剪留海的剪子。
她一把抓了过来,全剪短也不行,跳舞舞台得做造型,真要是太短了没法弄。但是打层次是可以的!她把头发先扎成马尾,然后拉倒前面,斜着剪。
听见有脚步声过来,她拿着剪刀利索的剪了下去。
拖地拖到这边的林棠一推开门就看见桐桐拿着剪刀在头上瞎剪,她‘哎呀’了一声,可已经迟了,剪了就得剪完。
薛婵娟过来的时候看见那抓在手里的头发,那被剪的马尾还在前面垂着呢。
她:“……”梳不开也不能这么造呀!这么剪不得跟狗啃的一样?
她赶紧过去,“没事,去……去理发店叫修修去。”
桐桐任由摆弄,其实梳过去之后只是有层次了一些,并不会很难看的。
薛婵娟给梳好,从后面看了看:其实也还成。
桐桐把发卡往头上一别:别弄留海了,这么厚的头发本来就重,要留海干啥?卡着利索。
薛婵娟:“……”行吧!就这样吧。
俩姐姐围着看了看:长的好是占优势,这么披头散发的都好看。
桐桐坐在暖气片跟前,看着家里人忙来忙去,她就坐那里晾头发。等头发半干了,编成辫子,薛婵娟取了红绫子,把辫子给绑上。
桐桐:“……”这也太正式了!怪怪的。
等到林渠趴在窗户上说:“来了!来了!”
桐桐赶紧把红绫子给摘了,也没有换新毛衣,就穿着平时穿的给出来了。
一家子:“……”这是十分的不乐意。
谢曼看了儿子和媳妇一眼:“下去迎……”其他的就别提了!看对眼就处,看不对眼就当他们是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的,孩子们认识认识没坏处。
薛婵娟抬手点了点闺女的额头:人家孩子在当兵,已经提干了。好容易回来探亲,抽空来见见,你还不乐意!
于是热情的迎出去,好久不见,不知道有多高兴。
刘洪生跟着父母,知道是相亲,可谁当真?相什么亲呀相亲?一到林家,林家三姑娘呢!
一个长的国泰民安,圆脸大眼,电影上那些女主角,大都长这样的脸。
一个长的斗志昂扬,精气神十足,一站出来就知道在单位积极进取,是个上进的女同志。
另外一个长的……花开富贵,万紫千红,人家把姑娘比作花,这姑娘一个人顶一个花园子,就是觉得人家长的真灿烂。
跟这个老三相亲呀?小时候带着一起玩过?
刘洪生一眼一眼的看,人家大大方方的回视,并没有害羞的意思。
桐桐被这个张姨拉着,一会子摸摸手,一会子摸摸脸:“小时候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说着就指着刘洪生,“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长大了,倒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就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票来,直接塞到林樱手里:“你是姐姐,你带着他们去玩!叫洪生这小子请客,别客气。你们年轻人不都爱吃西餐么?去吧!你们在这里,我们倒是不好说话。”
林樱就接了,知道张姨对桐桐喜欢的不得了。今儿在家里呆着,两人没独处的机会。这是叫自己把两人带出去,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吧。
那就……走吧!
桐桐回屋取大棉袄,顺便把化妆用的眉笔藏在袖子里,方便给四爷留记号。
一下楼,那姐弟三个就走的快了,林樱和林棠拉着林渠的手,林渠蹲着滑冰,跟他们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
刘洪生看了这林家老三一眼:“怎么个茬呀?”这有些事吧,讲个你情我愿。长的再好看,心不甘情不愿的,有啥意思呀?
所以,出来了,咱直说。
桐桐看他:“你又不是自己谈不到,为啥要让媒人介绍?”
我咋知道媒人为啥要给我介绍?我又不着急。
“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刘洪生:“……”没看上,对吧?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选媒人介绍的,我就想撞个缘分。”
刘洪生:“……”
“媒人这是看不起谁呢?是你不会谈?还是我不会谈?到了需要人介绍的份了吗?”
刘洪生:“……”
“回头你自己谈一个,我也谈一个,咱一块去请媒人吃西餐……”
刘洪生:“……”这姑娘长的人畜无害,清白无辜的,可却油滑的不得了,满嘴的跑火车。
他都给逗笑了:“行!下回咱一块请媒人。”
然后追上那三个,一块看电影,吃西餐。
都进了西餐店了,桐桐猛然回头,看见对面的墙上用油漆写的标语,什么拥护什么什么革命之类的。
这字体可太熟悉的!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更换新标语,只有这家店的对面,标语换了。
这是四爷写的,应该是专挑自己可能会去的地方写的。
坐下点餐了,桐桐起身指了指外面:“我看见个熟人,出去打个招呼……”
谁也没注意外面,林樱只喊:“就在门口,别走远……”
“嗯!”
桐桐一走,好些正吃饭的都朝这边看,视线追着她。
林渠赶紧起身,跟到了外面,见三姐到了马路对面,左顾右盼,半分钟之后就又过来了:“我认错人了。”
桐桐在标语的字体上,发现了用铅笔写在大红字体上的一行不规律、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黑点。而她也用眉笔,把手背到后面,留下了几个点。
“怎么样呀?”人家姑娘不错。
刘洪生没说人家姑娘不好,“就……不合适。”
“哪不合适?这么漂亮的……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刘洪生:“……”该怎么打掉自家妈的想法呢?他说:“主要是我觉得……人家是跳舞的,不可能早早结婚生子!”
“结婚,不急着生孩子,怕什么?就算是十年后再生孩子,都来得及呀!”
“您不急,我急呀!”他只能说,“我这肯定是……一结婚,一生孩子,我的人生大事就完了!我就能专心追求进步了。再说了,我在部队上,她在地方!我没时间陪着,这么漂亮一媳妇搁在家里,我多不放心呀!所以我说,人家再好,咱不合适呀。”
“林家这个家教啊……”
“媒人就是一提,林家不好直接拒绝,您怎么还就这么热心了呢?那姑娘还小,压根就没开窍,回头要不提,您也别提,咱还是故交,好不好?”
“可惜了的!这姑娘要是娶回来,再给我生个孙女,你说,我这孙女得多漂亮,那肯定长在我心尖上了。”
“只要是您孙女,就是三角眼、朝天鼻,那也在您心尖上,跟长啥模样没关系!”
滚滚滚!会不会说话?怎么就三角眼朝天鼻了?
“不是说丑!”
“那是哪里不合你心意?”薛婵娟耐心的问:“你想找个啥样的,以后都给你留意着?”
桐桐:“……”她问说,“妈,我是笨,不是傻吧?”
啊?没人说你笨呀?谁敢把你笨这个事说出来,我揍他!
“笨是学习不那么灵光,傻是脑子缺了一点!我学习不行,您不能因为我学习不行就推断我谈恋爱也不行呀?
我学习不行,这要是谈恋爱再谈不好,还得你们包办,那我不是更废物了吗?您给我这么一张脸,这么优越的条件,我要还谈不了……我觉得您不该给我介绍对象,您得想着,坏了,这孩子脑子不够数,得留家里,不能嫁!婚姻法也不支持傻子结婚!”
话说的慢条斯理的,语气温温柔柔的,整个人看着温温吞吞的,然后话音一落,林暮秋先憋不住了,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一个不爱说话,不喜表达的人,其实平时很难叫人看出他的喜怒哀乐,今儿不知道哪句话给戳到他了,给他笑的止也止不住。
薛婵娟:“……”笑笑得了,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谢曼起身,笑着揉了揉桐桐的脑袋:“你说的对,对的就要肯定,就要支持!以后介绍对象的事打住,不要再提了。关于谈恋爱的事呢,相信你一定能谈的很好!但是你爸妈也有一些指导意见和经验总结要跟你分享,你还是要认真的听取一下。”
薛婵娟:“……妈!”说孩子呢,怎么绕到我们身上了?!
第1673章 岁月长河(4)一更
晚上了, 四爷又出门。
油漆用小坛子装着,这玩意还是偷摸弄来的!快年底了,街道办要迎接领导检查,要把红五星之类的刷刷漆, 有些地方特别高, 需要年轻人上上下下帮忙。胡同串子很多,但是耐心的去帮忙的却不多。
原主的父亲金举人在街道办工作, 四爷去拿钥匙的时候看见了, 主动伸手帮忙了!冷冻寒天,爬高上低, 有人给干活, 那负责杂务的宣传干事就躲到屋子里烤火去了。
四爷把活干了, 得到一把用过的油漆刷子和一点油漆。刷油漆嘛,刷一遍是刷,刷三五遍也是刷。尤其是高处的, 又没有人来检查,还观察的那么细致。
该刷三遍的,他细致点,一遍就过了。油漆这不是就省出来了。
有了油漆, 那就看运气了!如果人就在京城, 那好办了!标语这个东西,到处都是。只要写的内容没毛病,你只管写, 没有人会过来问一声。
在比较有名的地方都写上, 桐桐肯定能找去!哪怕是从哪条路上过一下, 扫一眼就能知道自己在找她。
晚上出门, 走着肯定不行, 他得借自行车去。
听见动静了,金举人从东厢出来:“大冷天的,不在家呆着,去哪呀?”
“帮朋友一忙,去去就回。”
“别打架,别掺和……早早回来。”
“好!”
嘴上应着,不得那边再叮嘱,人已经出了门了。巷子口一修自行车的便民服务点,街道办安排了一个腿脚不灵便的光棍汉在这里,一间低矮的房子,一半是零件和修理着的自行车,一半是炕,是锅灶。
四爷路过的时候帮这个老祁提过水,搬过煤球。本来只是进进出出打个招呼的关系,因为四爷给帮忙了,迅速的亲近了起来。
之前四爷就晚上用这边自行车,有些是有问题了,下班推来!老祁晚上给修好,不耽搁早上上班用。
因此,这边总是有一两个自行车空闲着。
从这里借车,没人问他去干啥了。前几天晚上就是用这里的车子,用完就给人家擦拭干净,把车子上大大小小的问题都给拾掇好了,还省了老祁的功夫。
今儿四爷又给老祁打了半斤酒,老祁坐在炉子跟前,指了指自行车:“补带的!骑回来看看气怎么样。”
“成!”四爷把车推出去,把门给带上。
先去把写过的地方看一看吧!骑到地方,拿手电筒看一遍,直到第三个地方,这才看见一串标识:市芭蕾舞团?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再找不见,他就得想着在权威的报纸上发表文章,这是唯一能联络到桐桐的途径了。
寻到了,心安了,打道回府!
路上一串串混混顽主玩去了,原身……不算是顽主,但也属于跟一群小子玩的好的。但今年一起玩的大多数都下乡去了,原身要是再没有工作,明年春上就得下乡了。
老祁听到车子响,还心说,今儿回来的早。
果然,车子骑回来了。
老祁把酒递过去:“冷吧?暖一暖!”他打趣说:“这是谈对象了吧?”这世上能叫小伙子不怕冷的往外窜的没别的——姑娘!
这要不是有对象了,就是贼上谁家的姑娘了,想找人家搞对象。
四爷夸老祁:“经验之谈!”
老祁点着这小子:“果然是有对象了!说说!说说。”
四爷只笑,把酒喝了,“回头……谈成了,再告诉您。”他在炉子边烤火,手脚都暖热了,这才给把自行车擦洗干净,然后给链子上油,又看了看补过的轮胎:“可以!没漏气。”
“要不,你跟你爸说说,你来给我当个学徒!”没几个钱吧,但至少不下乡呀!
“行!”四爷虚应着,“回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就来跟您作伴。”
要走了,又给拎了半桶水进来放在炉子边上,要不然明早想洗漱都没有凉水勾兑。归置好,他才告辞:“回见了您呐!”
“这小子……”还怪招人喜欢的。
大门一响,王竹兰就推了金举人一把:“老四回来了。”
金举人舍不得暖热的被窝,只在里面大声喊:“老四——”
四爷应了一声,却先把自己屋子的炉子捅开,叫暖着。这才往厢房里去!
门帘子撩着,里外能看的见。
王竹兰说儿子:“炉子边烤着菜饼子,垫点。”
酸菜和玉米面炕出来的,饿了也觉得好吃。
四爷顺手就拿了,靠在方桌边,等着里面说话。
金举人披着棉袄坐起来,“你明儿去街道办一趟,去开证明。后天拿着证明去街口的国营煤球店,去报到去……”
四爷:“……”啥?煤球店?
“先去就是学徒,下两年苦!煤球店最少不了算账的,老卫还有三年就退休了!你高中毕业,回头老卫一退休,你就是店里的会计!”
每家每月都有煤炭指标,这个买十块,那个买三十块的,这算账不需要人呀?先去干这个活,回头就是店里的会计!干两年会计,有经营了,再看看别的地方,调动起来这就方便了。
不要瞧不上煤球店,人家是国营的,虽然乌漆嘛黑的,看着脏兮兮的,可这样的工作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弄到?多少人抢呢,能轮到你就偷着乐吧!
再不济,拿的是国家的工资!要不然试试下乡去,下乡就不脏不累?可下乡啥待遇呀?吃的饱吗?你吃商品粮,拿学徒工资,他们呢?
“不要只好面子,务实一点!骑驴找马,逮住啥是啥,对不?”
四爷:“……”行吧!煤球店就煤球店吧!咱这日子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我明儿下午去街道办开证明。”
啊?上午有事?
“想洗个澡!”
哦!应该的。那就去睡吧!
四爷从里面出来了,把门给带上。炉子开着,屋里还算是暖和!早起是凌晨四点,在澡堂子里泡了,洗完顺便理发,然后拾掇利索。身上的票票不多了,早饭都没舍得吃,去外面吃早饭,就意味着得花粮票。
他先坐公交去芭蕾舞团,今儿肯定能见到桐桐。
桐桐来的早,因为林暮秋送完自己还得去上班。一般她会提前二十分钟到。
单位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几个大姐到的早,所以一进入单位内部,这就可以放心了。门卫很严,就是老有小伙子来纠缠小姑娘们。
桐桐从自行车后面跳下来,按照原主的习惯,摆摆手先朝里面跑,在二楼的窗户朝下挥手,林暮秋看见之后,这才骑车离开。
今儿也一样,桐桐跑上去跟林暮秋摆摆手,看着他离开。
然后就站在窗口看着,看着朝这边走的人。大概七八分钟之后,从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了几个人,桐桐一眼就看见了穿着蓝色大衣的年轻人,从走路到左顾右盼的习惯就知道,就是他。
她转身就往楼下跑,正装上往上走的团长党青云。
“姑姑……不是,团长!”桐桐指了指下面,“我去去就来。”
党青云的父母都牺牲了,他父亲本来就是孤儿,没有姓氏,便姓了党!党青云自然也就姓党。她在保育院长大,跟林暮秋……不是兄妹,也都成兄妹了。
“那也别跑,多滑的,再给摔了。”党青云朝边上让了让:“不许走远,马上到上班时间了,迟到了扣你工资。”
“嗳!就来。”
人都往下跑了,党青云想起了:“你下去干嘛去呀?”
理由都想好了:“……那个……我们更衣室的大门关不严实,我找个朋友来修。”
“后勤师傅没给修好吗?”
“老师傅请病假了!这个周都没时间。”
“哦……”
桐桐跑下去了,四爷过了个马路,就看见穿着一身军绿棉衣棉裤棉鞋,戴着厚厚的军帽,围着大红围脖的姑娘从里面跑出来。
许是头小脸小的缘故,显得军帽特别大。本身就纤瘦,这棉衣穿在身上也都显得宽松。
但这肯定是桐桐!
到了跟前了,能看清楚五官了,四爷明显愣了一下,就不由的笑:臭美坏了吧。瞧给灿烂的!
桐桐不由的笑出声来,小伙子留着眉目清朗,干干净净一斯文小白脸。
才要说话,一姑娘骑着自行车过来,往里走的时候喊:“林桐——谁呀?不急着上班?”
桐桐朝后面看了一眼:“那个……找朋友来修门。”
“更衣室的门?”
“嗯呢!”
“那走吧!赶紧的,一会子的要训练,得用更衣室。”
桐桐找四爷招手:走走走!进去说话,外面太冷了。
于是,四爷被带了进去,工具有,就是敲敲打打的修一修。
党青云不放心的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找来的这个小伙子不是那油嘴滑舌的,活干的也一板一眼的,就把桐桐叫到一边:“才认识?还是早就认识?”
“就是脑袋被砸了一下,当时有人路过,看见了给送医院的……他帮了我大忙了。”
这个当然是瞎编的,刚砸了时候流血了,原主自己捂着脑袋往回走!大冬天的戴着帽子,血没留下来。到了家属院的卫生所,这才晕过去的。其实当时就有些失血过多了,换成了自己才好像当时不太要紧。反正那顶帽子已经戴不成了。
为了两人认识的合理性,桐桐把四爷放到这一段经历里了。
党青云接受了这个说法,“回头去后勤领两张工业圈,谢谢人家。”
哦!好的!
人走了,桐桐才跟四爷对口供,“……啥名字?”我得知道呀!要不然就拆迁了。
四爷:“……”他当时手就不动了,原主的名字……他想改!
桐桐看他:那么难以启齿吗?
四爷重新忙开了,低低的吐出一个字名字——金旺财!
第1674章 岁月长河(5)二更
四爷是真的想换个名字!这不是要去街道办开证明吗?先把名字换了再去开证明。
当然了, 名字是长辈取的,得争取长辈的意见。
祖父金大丁就是小厮出身,给儿子取名举人、大官,给孙子又能取什么雅正的名字呢?
大房的四个孙子, 他给取的名字分别是:招财、进财、来财、旺财。
二房的两个儿子, 分别叫:守财、保财。
两房只给老爷子生了一个孙女,就是大房的小五, 她也是这些孩子里最小的, 为了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女,老爷子也是费心了, 给这个唯一的孙女取名金镶玉。
想改名字, 四爷在饭桌上跟金举人说:“……也就是大家厚道, 没有人拿您和二叔的名字说事,您就说,这举人是不是封建科举的?一直用这个名字……是不是想做人上人?新社会了, 封建残余思想是要不得的。”
金举人呵呵呵的笑,点了这小子一下,“所以,你老子几年前都改名了。”
嗯?
“金举仁!”金举人用筷子的这头在桌上写了个‘仁’字, “仁义的仁!你爸叫金举仁!”
四爷:“……”
金举人朝西厢指了指, “你二叔叫大关……”他再写了个字,关口的‘关’,“我们可没换名字, 这不是登记的时候记错字了吗?常见的很!更正过来就完事了嘛!”
四爷:“…………”你要这么说, 那就懂了!
金举人把证明都给捎带的开回来了:“指望你办事, 多墨迹呀!这不, 给你带回来了。而今都没人敢在‘财’上有想法, 你不说我也得给你改个名儿……”
四爷看见证明材料上赫然写着——金望才!
这不还是旺财吗?
金举人自己取了苞米面窝窝,把二合面的馒头塞给儿子:“你们哥几个都把‘财’改‘才’,有啥问题呀?”我们盼着子孙后代是建设新国家的人才,这名字不好么?不要太好!
四爷:“……”那你们可真是太机灵了!
正吃饭着呢,门帘一撩开,小五回来了。这姑娘有时候在东厢,有时候在正房!老爷子老太太没闺女,孙女还只这一个。但凡有个啥好吃的,那一定是小五的。
正房有一明两暗,老太太嫌弃老爷子打呼噜,老两口一直分房睡。小五想陪老太太了,就去正房跟老太太一屋。
最近冷起来了,她跟老太太住,可以省点炭火。今儿怕是老爷子又从食堂给捎带好吃的了,小五跑正房吃的午饭。
王竹兰把苞米面舀出来一碗给小五:“给你奶奶端过去。”
小五接到手里往出走,王竹兰大声的喊:“你小心点,别给撒了!”
“知道了——”小五大声的应着,端着去正院了。
西厢二叔家那边当然听的见这动静。
二婶赵美贤朝外看了一眼,放筷子的时候就重了一点:公公是区机关招待所的厨子,快退休了。
早几年,大房的大儿子招财高中毕业了,十七了,老爷子给带到身边,去招待所后厨当学徒去了。当了两年学徒,工作问题解决了。
当然了,这小子机灵,在招待所认识了一个干部,那人被调到食品厂当副厂长去了,这小子有手艺,找了个擅长糕点的名义给调到食品厂!
可在食品厂的车间干了一年之后,这小子又钻营到采购科,然后娶了厂领导的闺女。这姑娘长的虽然一般吧,但有老丈人提携,这小子现在混了个副科长,油水大的咧。
这算不算是老爷子给铺出来的路?
老二金进财高中毕业之后,老爷子也带过去,还一样的学徒。这小子更会钻营,去住的人都有身份,大多数都开着吉普,有司机。
这小子经常把馒头、面包之类的卖给司机,粮票少、钱多,这在而今物资匮乏的时候,司机就觉得占便宜。他跟着这个司机学一学,跟着那个司机学一学,有个一年的时间,他能开车了。
而今在区政府的司机班,现在这司机多吃香呀!
这又算不算是老爷子给铺出来的路呢?
可到了自家儿子身上,两个小小年纪都跟着他爸去了电机厂,不是车床就是大锤的,那可真的是重体力劳动。
自家守财跟大房的老三来财是一年的,自家保财跟大房的老四是一年的。
老三插队去了,咱不说了。
就说老四跟自家保财,一样大的两个人,保财这手上全是老茧,人家呢?细皮嫩肉的。
大嫂子在那边喊,非得叫自己听见,她闺女吃了老人的,她就给还回去!这是想说,他们没占老人的便宜。
是!没啥便宜不便宜的!
家里就一个小姑奶奶,吃口好的怎么了?咱不是不争嘴,咱就是说,你就算是不想让我们盖那一间耳房,那你提前说!那地方不小,咱商量商量,一分为二行不行?二十多平呢,你家占十五平,我家有个七八平,这也是个房间呀!
想起这个她就生气,知道老四明儿要去报名,准备上班。她把家里省下来的手套都拿出来了,却犹豫着要不要给。
这么想着,就嘀咕:“真不想搭理!”
金大官端起碗,把炖白菜剩下的汤全喝了,这才说她:“不行咱这边给盖成两层的……算了!给吧。你在缝纫厂的活,还是老大帮着安置进去的。”
赵美贤气不顺,但还是起身把一整捆的手套都拿出来,递给保财:“去给旺财送去。”
金保财一抹嘴,转身就去了。
四爷接了人家的手套,把刚赚回来的工业券递过去:“才还说给你们送过去了!你跟大堂哥一人一张。”
“嘿?从哪弄的这个呀?”
“给朋友帮了点小忙,人家给的,先拿去用吧。”不是正在相亲要处对象嘛,这东西用处大。
芭蕾舞团的福利很好,现在动辄就下基层演出,大型的厂子想邀请都得排队。那些厂子几千上万人,随便给点福利就够二三百人的小单位过的极其有油水了。
今儿上午可不止拾掇了一个门,为了说话方便,把整个单位的门窗都给检修了一遍。
给了就拿了吧,有点小磕绊,心里有点小不舒服,但日子还是尽量往好的过了。
许是工业券太难搞,这边一下给了两张,二婶要上班之前在院子里喊:“大嫂,你给旺财准备了围裙没有?要是没准备,我就用小布头给缝一个,今儿迟一会子回来,你帮我看个炉子……”
“哟!还真没准备!黑煤就是脏,整天脏兮兮的不像个样子也不成,好好的衣服都糟践了。那你给准备一件,我看炉子!晚上上正房吃饭,我今早买到大骨了,晚上炖大骨……”
“成——”
晚上用光溜溜的骨头炖了一大锅的白菜萝卜,二婶拿了豆腐粉条,往里面一放。其实说起工资,还是二叔这种七级工的工资最高,补贴也最高。人家又只有两个儿子,还早早都参加工作了,那是相当富裕的。
大哥金招财两口子、二哥金进财两口子,也都是晚饭在家里吃。但平时都是分灶着呢,各家给各家做,靠墙搭建个木板房,就能充当厨房。
今儿回来不用自己开火,那就盛一碗苞米面端过去,去那边贴饼子去,主食自带。
吃饭的时候金招财坐到四爷跟前,说去上班的事,“不要小看煤站,这地方油水大了去了。往上就是物资局,这地方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机灵点,肯定有旁的机会。”
说着,塞了几张糖票,“对下苦的力巴和气些,对上……巴结点,没坏处。”
四爷:“……”行吧!收了。
金进财是吃完饭跟四爷到房间的,取了五包烟给塞枕头下面,啥都没说,走人了。
四爷:“……”
他从兜里还摸出十块钱和五斤粮票来,这是老太太偷偷塞给他的。
上班第一天,拿着二婶做得布围裙,这玩意是带袖子,长到膝盖下面,脖子得挂着,把人整个套里面的那种围裙。
用的是二叔和两个堂兄穿烂的工服,再加上他们缝纫厂的破布条,凑了这么一件来。
上班的地方倒是真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厂地不小,土和煤混合,摇煤球。冷冬寒天的,煤球都懂成冰块了。但生产不能停呀!
四爷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报名完了,然后看着这四处都是黑炭的工作环境,就只是填了个报名表,手上、袖口都脏了。
连办公桌上都是一层黑灰。
四爷:“……”再低头看看鞋子上的煤渣,他:“……”整天灰头土脸的,跑去接桐桐下班?
这也不搭配呀!
这活……他是一点都不想干。
正不想干呢,机会来了。单位接到通知:全市民兵大比武。
各个单位组织各单位民兵,加强训练,明年春季,咱们来一次民兵大比武。
大比武得奖,拿了成绩,这就是荣誉,单位内部有奖励和提拔。
咱所求不多,不在这里摇煤球就行。
“我报名!”
桐桐找党青云:“团长,我要报名民兵训练。”
“别瞎胡闹!”辛苦着呢。
“没胡闹!”桐桐自己递交申请,“红色娘子军,蒙古女骑兵……不管是哪个舞,那都是女兵!我跳来跳去都不能进步……我想去试试,尝试做一次女兵……”
至少训练上五个月半年的,我就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现在每天都要家里人接送,很辛苦的!出门不管干什么,家里都担心。
这是一个机会!人可以笨一些,但不能老离不了人护送吧。
民兵训练,格斗、射击,这都得实打实的训练。
单为了家里人不担心,为了出门方便一些,这个训练都必须参加。
党青云:“…………”笨孩子轴上来就拉不住!
第1675章 岁月长河(6)三更
民兵是不脱离生产的群众武装!
这不是当兵, 只是各个单位抽调的民兵,民兵集训完成还是要回归原单位的!如果在大比武中得到好的名次,这是给单位争取到了荣誉,那这就是功劳!一定会作为重要的提拔培养对象, 在福利等方面有具体的体现。
四爷的要求很简单, 有机会脱离一线的摇煤球工作就行!高中毕业嘛,在而今这学历就是足够的。其他的工作肯定能胜任, 只要在训练中一项突出, 就有足够的本钱越过学徒阶段。
桐桐嘴上说着为了业务能力的提升,但真正的目的就是能把真本事拿出来, 以后出门家里人压根就不用操心。当然了, 因此带来的业务上的提升, 也就顺理成章了。
虽然说后台很硬,混日子没问题。但首席、台柱子的待遇更好。舞蹈是个青春饭,一般跳芭蕾的, 就算是各种保养,舞蹈生涯一般也就是十五年。
而今这训练谈不上多科学,所以,年龄一过二十五, 就不会给你挑大梁了。
也就是说, 二十五岁之前如果干的足够好,有个一级演员的标准,那就可以在团里舒舒服服的过完后半辈子了。不用辛苦的训练, 没有演出压力, 每天带带学生, 顺便自己活动活动, 这日子简单又开心, 多好的!
可以说,为了后半辈子的舒服,业务上的提升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根本不用商量,两人都报名了。
但这训练肯定不在一起,各单位是各单位的,最后大家要比赛的。
桐桐所在的舞蹈团属于文#化部门,文#化部门包括了很多单位。像是书店、广播电台、文物单位、电影院等等。
申请表给本单位,单位内部决定,然后递交递交报名表。本人拿着介绍信,去文化#局报到,听从单位的统一安排。
去的时候要带被褥、生活用品,衣物等等。
好处是训练期间,所有参训人员能享受免费伙食。就是工资照常发,口粮还是自己的,但却可以不分不花销,只吃单位给的补贴。
训练为淘汰制,跟不上、成绩不好的,回被陆续淘汰!文#化部门从部队请了教官,专门培训的。
报名完,桐桐在单位接到一个电话,是四爷抽空打来的,要是没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半年都没时间见面了。
训练是封闭的,不能自由进出。
这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各自忙吧。
回家收拾东西,薛婵娟跟在后面:“……这训练很苦!”
“练舞蹈也很苦。”
“可练舞蹈你是在室内!”少年宫的条件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可民兵是不管什么天气,你都得训练,甚至得夜里执勤值岗,你确定你能撑下来?
“撑不下来不就淘汰了?”
薛婵娟:“……”倒也是实话。
但这不是最叫人操心的,真正叫人操心的是:“民兵不是部队……”在部队可以放心,人家纪律在那里放着呢,“可民兵都是各单位的青壮,品德上良莠不齐……”男女平等,那当然是男女一起训练,“人心难测……”
“文#化局的副主任不是我姑父么?”桐桐停下手中的活,看过去,“我姑姑都说了,她给我姑父打个电话,叫看着点。”
是的!党青云的丈夫是文#化局G委会副主任,也是烈士遗孤,家里没啥亲属,跟林家就这样一直走动着。
外面不清楚,但是私下里就一直姑姑、姑父的叫,叫了那么些年了。他们家的孩子都在部队,也把林家当舅舅家。
“我姑姑给姑父打电话了,姑父说叫我明天早上先去办公室找他,他带我去报到,把我送到集合点。”
薛婵娟:“……”行吧,“那你收拾吧。叫你姑父带你去报到!”人人都知道你有后台,也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想打歪主意的也得掂量掂量,付不付得起代价。
桐桐一样一样的收拾,薛婵娟看的着急,这孩子干活是慢,“你看着,我来!”
衣服分门别类的放好,又一再叮嘱,“先带两身替换,脏了也忍忍,隔几天我跟你爸过去一趟,叫你姑父给你带换洗的……”
然后又给带吃的,把麦乳精,老面包,蜂蜜小蛋糕、饼干、罐头这些塞到包包里,那么大一包,“饿了要自己吃……”
“我晚上不饿……”拿去之后怎么办呢?跟其他人生活标准差太多,太过打眼;不分享,一样招眼,而且还得防着东西丢了。不要去挑战吃不饱的人对食物的渴望。
这些话,作为家里护的严严实实的姑娘是说不出来的!桐桐忍着没说,只说不想带,没必要带。
“运动量大了自然就饿了!吃的也没有家里和你们单位的食堂好,免费的饭菜油水寡淡,你肯定会饿。”
“那我放到我姑父办公室,饿了就去拿。”
“文#化局才多大点地方,你们训练不在文#化局,放到你姑父办公室不成!回头叫你姑父给教官,你饿了就去找教官。”
“好。”
然后桐桐就被林暮秋亲自送到韩东坊手里,韩东坊四十岁的年纪,把林暮秋叫大哥叫了几十年了。一见面就拍桐桐的脑袋,“交给我了,大哥您忙去吧,我看着安排。”
林暮秋难得的说话了,“听你姑父安排,不许瞎跑。”
“好!”
然后就被韩东坊带着,在单位里溜达,去报名的时候他处理,“……林桐,我内侄女……”
来报名的人纷纷侧目,可漂亮一姑娘,关系户呀!
韩东坊大声的给大家介绍,然后叫大家监督:“要是跟不上,淘汰!大家都要监督,绝不搞特殊化!”最好明儿就哭着说,姑父我坚持不住了。
那可太好了,赶紧回家去,遭这罪干嘛?
家里没一个人乐意她跑来训练,要是今儿能把这小笨蛋给淘汰了,明儿老太太能给自己包饺子亲自送来。
桐桐:“……”保护是真保护!拆台也是真拆台!
然后韩东坊把带去的吃的全扣留了:“训练期间,管吃管住,这些不能带。”遭不住就退出,姑父亲自去接你。
桐桐:“……”
韩东坊看这孩子又一脸的懵懂,他就把人往出带,低声哄她:“咱不能搞特殊化,对吧?”
这姑娘只是学习不好,她可能背古诗没那么快,可能数学成绩不好,只是挂在及格线上,但人家也没留级,小学上完读了初中,初中读完就十五六了,靠专业能力考进了芭蕾舞团,这难道比初中考中专简单吗?
人家本身就有很强的毅力,有很好的心里素质好吗?她要面对舞台,要面对观众的,换个人站在上面,听听数千人的场子掌声雷动,就知道现在上面的人也很厉害?
她不擅长文化课的学习,但是她不是个小傻子。
甚至于连笨蛋都不是吧!文化课……不擅长,但擅长其他方面!能说学习不好的都是笨蛋吗?
可这家里的人都是那种:我家孩子还小,啥也不会,啥也不懂,接触的人少,没心眼,容易被人哄,特别好骗。
行吧!反正家里的大伞撑着,只要在家里的荫蔽之下,她这样简单又快乐的过活,也不是不行。
报到之后集合,韩东坊又给送到了教官手里。
教官有两个,一个年轻的男教官,一个中年女教官。
韩东坊把桐桐交到女教官的手里:“王营长,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我内侄女林桐。您狠狠地训……”往哭的训,明儿要是嚷着要回家,回头我跟我家那口子请您吃涮羊肉。
王营长伸手一捞,把人带过来:“行!我的兵了,只管交给我。”
韩东坊要走了,背着手低头逗桐桐,“坚持不住了,就告诉王营长!没事,姑父带你去吃烤鸭。”
“我能坚持!”
“行!坚持。”
桐桐看韩东坊:“我要练格斗,等我练出来了,我爸就不用总接送我了!”
韩东坊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小笨蛋的理由是这样的。
“等我练出来了,我奶奶跟我妈就不担心我出门了!我肯定能练出来……”
韩东坊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好!练吧。”要么说笨孩子更可人疼呢!说其他的都是虚的,但这话是实的!
他转身走了,王营长又上下打量这姑娘:腿长、胳膊长、脖子长、头小、脸小。便是穿的臃肿,站在这里也像一只天鹅。
练舞蹈的出身,体能都不错。
“收拾床铺,一个小时之后集合。”
“是!”
一家子都等着这孩子坚持不下来,然后被送回来,哭的鼻子眼睛红红的。结果三天不见回,五天不见回,薛婵娟先坚持不住了:“老林呀,咱去看看吧!远远的看一眼。”
行!看一眼。
去的时候正负重越野,城外的小路,背着包裹,扛着枪,二十公斤,在冻的结结实实的小路上跑着。头上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自家这孩子背着包裹,拎着枪,脖子上还挂着三把长枪,这是替同一组的战友背的,她这负重都超过四十公斤了!而她自己的体重才多少?她属于高个舞者,身高在一七零往上,标准体重应该是四十五公斤到四十八公斤。
她负担跟她体重差不多一样的重量,在越野行军?
薛婵娟想喊一声,被林暮秋拦住了。
两口子直到看不见人,才转身往回走。
薛婵娟一回去就跟婆婆学:“……我想喊孩子一声,他还不让。”
林暮秋还是不说话,老太太倒是说:“当年打仗的时候,那是什么条件,饿肚子是经常的事!哪个不是瘦骨嶙峋?可该上的还不是一样上。”也没怎么样!
心疼归心疼,她的路终是要她走的。
“人一辈子只冲着一件事用力,那就能有大成就!笨点好,聪明人往往心思多,不纯粹!笨一点,拙一点,对外物迟钝一点,这种人更容易在专业上有成就。”
第1676章 岁月长河(7)一更
‘砰——’
“砰——”
“砰——”
三枪之后, 四爷站起身来。这一项要是再不拔尖,就得被淘汰了。军事训练能撑下来就不错了,还得负重越野。行军自己是没问题的,但是行军的方式……我徒步的机会好像也不多。不掉队是自己最极致的追求了!多的不要想。
越野可以, 只要通过训练, 调整呼吸,达到差不多的行军水平, 还可以!负重的话, 最多是不掉队。
但是穿越障碍训练,这玩意比越野还难。在这一项上, 就有点掉队了。
只能在射击上遥遥领先, 能得个单项的冠军, 其他方面不差,也就行了。
果然,三枪皆在十环, 这一拨的淘汰名单上又没他。
而剩下的就是确定的最后参赛的名单。
物资部门的参赛人员大都是一线参加生产的,比如卸煤运煤的,咱就说力量上能跟这些人比吗?耐力上能跟这些人比吗?
这些都是靠力气吃饭的人,而原身只是个偶尔在胡同串子中充当狗头军师的人, 哪有力气跟这些人比?
这里面还有运输车的司机, 这些人穿越障碍,那真跟玩似得。
四爷在这里认识一司机,叫包建国, 四九年生人, 二十才冒头。吃饭的时候他端个碗跟那吹, “……哥们跟你说, 这开车出门, 车一旦遇到问题,我们这窜下窜下,趴在车下面检修……还得翻沟过河的找人来帮忙,这要是没点本事,都不敢开车出远门。”
只是翻阅个障碍,有什么呀?
“不过……兄弟,你这射击是真牛呀!”
四爷才要说话,有个敞着大衣的来了,这人精瘦精瘦的,端着洋瓷碗往边上一蹲,撞了撞四爷:“兄弟,射击不错呀。”
这人不是煤球店的,是城外煤场的。据说父母原来是跑江湖卖艺的,有点拳脚功夫。后来解放了,刚好流落到京城,也就顺利在京城安家!城墙外分了一间平房,父母都是扫厕所的清洁工,而他是个粉煤工。
这个人叫周明,在四九城的顽主圈子里还算一号人物。属于胡同出身的顽主!
四爷还没说话呢,包建国先递了烟过去:“哟!明哥。”
周明接了烟,点了点头,夹在耳朵上了,这才又看四爷:“兄弟,你打的这么准,在哪练的呀?”
四爷看了对方一眼,周明这种人不是打听怎么练枪法,他打听的是在哪里能摸到真枪。找到这个地方,说不定就能搞到一把!搞这个东西……他们是对着人打的。
那能跟这种人瞎胡说么?他顺手捡了个石子,朝落下来正在啄食的麻雀扔了过去,紧跟着,一群麻雀‘轰’的一下飞走了,地上躺着个麻雀翻滚挣扎,没能飞走。
但……也没死!
四爷:“……”反正中了,对吧!唬住人了。
他看周明:“我上哪练去?就是个扔石子,打弹弓。瞄的准了,用啥武器都行。”
周明也顺手捡了一块,从碗里挑了两片萝卜扔到地上,麻雀果然就又飞下来了。这次距离就很近了,他抬手一扔,麻雀飞了,毛都没有打中,“嘿!我这砸玻璃也挺准的呀。”
“小打小闹,瞎扔着玩的。”
“那回头,哥有事可喊你?”
喊我干嘛?打架呀?
四爷没拒绝,桐桐现在长了一张惹是生非的脸。她找了个借口,练出来的本事谁也纠缠不了她!但跟她一处对象,自己就属于招惹了大麻烦,擎等着挨打了。
我得先保证我不挨打,叫她放心一点吧。
所以,现在需要一群带刀侍卫………不是,是需要一群能有过命交情的兄弟。
于是,四爷包建国、周明的关系迅速的火热了起来。要想关系好,没别的,四爷带了粮票带了钱,有这个就可以在拉练的时候去周围的村里淘换个土鸡、鸡蛋之类的改善伙食的。
朋友嘛,先从酒肉朋友做起。
周明大名在外,谁都给面子!于是,在整个系统内的民兵行列了,四爷迅速混成了二号人物。
在任何事情都讲究个集体荣誉的时候,这集训就是很严肃了。
为了能在大比武中取得好的成绩,为了苦练本领,过年?过什么年?
桐桐从障碍墙上纵身跳下,紧跟着匍匐而行,跨越横栏,过高低杠……
韩东坊来视察,看看训练成功,党青云也跟来了。年前她很忙,也不过年。团里的演出太多了,她真的腾不出太多的时间。
王营长说:“这孩子的军事素养在部队的女兵中都实数罕见,很能吃苦。不管是射击还是格斗,都堪称是优秀!再训练几个月,我能在民兵队伍中训练出兵王来。”
“是吗?”
“把‘吗’字去掉,她的格斗可是我亲手教的,今早跟男教官过招,来来去去撑了半个小时……”
人家让着她吧?
“诶?这可真不是!只要速度、力量都达标了,格斗就是技巧。她的四肢协调,长期跳舞不管是肌肉还是柔韧性都是上上……瞧着吧,这次大比武,你们单位能放个卫星。”
韩东坊赶紧感谢:“那可真是太谢谢您嘞!作为单位领导,得谢您尽心尽力;作为家长,更得谢您!你也看见了,我们家这个孩子长的太出色,但心思又过于单纯。”
党青云跟着点头:“回头一定再谢您!只要您说能练出来,那您就狠狠地练。她就是想跑,也不成了!这事我能做主,您只管放心练。”
王营长:“……”单纯吗?是觉得这孩子不会保护自己吧?
但其实还好呀!
一块训练,想凑过去献殷勤的男同志总是有的,可人家这孩子的嗅觉很灵敏,跟一个叫张爱红的姑娘走的很近。
张爱红是书店的库管,单位的积极分子,根正苗红,还是D员,是很有威望的大姐一样的姑娘,很会照顾人。帮着给大家打水,清扫宿舍,给大家烧炕,发扬风格把热炕头安排给年纪最小的,她临窗而住。
林桐就跟这个人走的近,人家照顾她,叫她住的暖和,上厕所永远都陪她,她把她的毯子给对方盖,多一层盖的就更暖和。吃饭的时候张爱红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乖乖巧巧的。
然后但凡谁想献殷勤,根本就不用她说话。她只要无助的看张爱红一眼,这个大姐就能保护她,把人给挡回去。
于是,男同志不能靠近,张爱红说了:“这是小妹妹,不要吓孩子。”
而女同志呢,大多数都跟张爱红走的近,于是,这就少了排挤更漂亮姑娘的事。
她又很和气,并不矫情。体能好,就总帮体能不好的负重。大家累了,她还能给大家按摩,缓解身上的疼痛。哪怕只是休息半天,她也能用小剪刀帮大家修个留海!尤其是齐耳短发的姑娘,这头发最容易乱了。她给修的好看,大家都愿意跟她交好。
有后台怎么了?人家也有真本事!就问谁跟她关系不好吧?
连广播电台陈歌和报社的王晓雅这俩不合群的,都没有排斥她!
这俩嘴上不说,其实是看不上张爱红这种人的。平时,也多是她们俩独自行动的时候占多数。她们属于大集体里的小团体,但是很奇妙的跟林桐保持着十分友好的关系。
良好的人际关系,叫她在训练营里呆的不知道有多惬意。
哭着嚷着要回家?并没有。
想回家过年?没有呀!这不情绪挺好吗?
是的!没能回家过年,但年也一样过!开个联欢会,唱歌跳舞,一起包饺子,很热闹的。
桐桐唯一发愁的是四爷,这训练强度,他……够呛。
不过好在三月底、四月初,大比武就开始了。为期半个月左右。
桐桐是要比全能的,除了射击、格斗之外,还有武装三公里,武装负重十公里,手榴弹投掷,穿越障碍共七项。
分男子组比赛,女子组比赛,男女混合比赛。
而叫所有人欢呼雀跃的是:单位给大家采购了运动服,梅花牌的!
这个牌子的运动服市面上只有两个颜色,一个是蓝色加白道,一个是红色加白道。男蓝女红,另外每人一双白球鞋,一个军用水壶,还配给一人一条白毛巾。
开幕仪式上要穿上,水壶背上,毛巾搭在脖子上。
桐桐:“……”阳历三月是农历的二月。二月还很冷,阴面的冰雪还未消融,柳树都没有发芽。
这运动服其实就是比秋衣秋裤稍微厚那么一点,穿起来的效果跟套在里面的秋衣秋裤是一样的。
她看着张爱红换了新衣裳,然后矜持的臭美。
她:“……”没好意思泼冷水!
这玩意随着身形走,屁股蛋子的形状不要太明显。尤其是穿棉布做得内裤,不那么服帖,整个形状隔着裤子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再加上她的XIONG较为丰满,没有好的胸衣,但之前训练到现在都是穿棉衣,虽然运动会导致不舒服,可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尴尬。如今换上这种衣服,没法遮挡呀。一动就跟着跳,极其不美观。
这就已经不好看了,她还把裤腿塞在花不棱登的尼龙袜子里面:这也太难看了。
当然了,桐桐可以避免尴尬,因为她的衣裳是练舞蹈穿的,专门从E国进口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衣服,舞蹈训练服是连体的,很服帖弹性很好。
跳芭蕾的,胸都比较小。有些小时候跳的挺好的孩子,在发育之后就会因为身形被慢慢淘汰。
桐桐没有这样的烦恼,她里面穿连体衣,外面套上均码的运动服很宽松,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但就是一点——冷呀!
她换号就穿上大棉袄了,然后尽量委婉的建议大家尝试改一改内衣,避免尴尬嘛!
可……没有人有这个意识,她们都怕影响比赛,所以,集体决定不改了。
开幕式的这天,零下一度到七度的天气里,小风嗖嗖嗖的刮着,他们都穿着秋衣秋裤白球鞋,挂着水壶白毛巾,擦着红脸蛋,参加开幕式!
桐桐看着一样被画了眉、打了腮红,涂了口红的男队员,她不敢想四爷的装扮——害怕!
第1677章 岁月长河(8)二更
四爷这长相, 妥妥的门面担当呀。
清瘦、斯文、白净、明朗,看着又沉稳气派,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
这种门面担当躲在后面干什么?看看找的这个旗手,啥模样?五大三粗, 胡子拉碴, 那手上的黑煤渗到指甲里,咋都不知道收拾干净呢?
要表赛了, 物资局派了工会主席翟大姐来。
翟大姐五十来岁, 这个称呼也不是小年轻能叫的。要说大方,那物资部门是相当富裕的。给的福利也不错!人家都穿秋衣秋裤, 咱不是呀, 咱除了发秋衣秋裤, 还发了绒衣绒裤。
男同志一律军绿色的,女同事的一律紫红的。
裤子呢,都穿军绿色的裤罩, 咱这着装指定独一份。
四爷对衣裳是满意的,这玩意里面套上秋衣,再套个贴身毛线背心,外面套一绒衣, 这肯定不冷。
正混里面, 听这些人说吹牛呢,这个翟大姐在前面喊了:“……那个……那个白白净净的……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过来!前面来。”
四爷没觉得叫自己,但周围人哄笑, 有人还推了他一把:“金望才, 叫你呢。”
叫我?
谁白白净净的?谁眉清目秀了?
什么眼神呀?这几个月已经尽量粗糙了。
四爷只能超前走, 这是要干嘛呀?
这老大姐比王竹兰的年纪都大, 真就是一老阿姨的年纪, 这会子正上下打量,打量完了,更满意了,揪住他的胳膊,朝边上的带队喊:“这样的是门面!门面装点的好看点。”
挑出来的那个啥模样呀?黑灰镶嵌在抬头纹里了?虽然是劳动人民本色,不能说不好!但是赏心悦目,叫人一眼就看到并记住,这不更好吗?
看见了吗?今儿本来就是万人大会,再加上来看热闹的,数万不止呢。
来来来!换这个。
翟大姐说先挑出来的旗手:“想办法洗个脸去!你这脸上擦上粉,都像是羊粪蛋蛋上挂霜,不是那么一回事。”
话音一落,周围哄笑声一片,那人也笑:他也不想丢丑!
四爷:“……”不!别!这个是绝对拒绝的,“我还得比赛,胳膊也疼……”
“给你发一瓶红花油。”别想找机会偷跑。
四爷:“……大男人的,是不是就不用……”
“什么大男人?毛长齐了吗?谈对象了吗?”还大男人,“老实呆着!屁大点孩子,我儿子都比你大,还不好意思了!乖乖的,当好旗手,就给记一功!就有没名次,也有奖励。回头给你介绍个对象……”
然后围上来好几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帮着打扮。
四爷:“……”桐桐呢?这种中老年女人一直都是桐桐在处理!
要么说天下的女人千千万,只有桐桐最耐看么?过日子长啥样不重要呀,看久了都行!关键是这性情……桐桐就是长到八千岁,那都是可爱的!
这些女人才四五十年,怎么就能长的叫人避之唯恐不及呢?!
好几个人,叫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的,不闭不行呀,那么粗的眉笔,那么劣质的眉笔到底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脸上是擦粉么?还有给嘴唇上抹什么?口红么?谁用过的口红就给我抹?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这个真不能忍了。
结果人家拿的不是废弃的口红,这会子着急了,扯了一块大红的纸张,然后把纸张对着,红色的一面朝外。
“快!嘴唇添湿,含住这纸……”比口红好看。
“不用……”
“怎么不用!快开始了!”
四爷坚决不从,但人家伸出舌头在纸上一舔,就要把舔湿的纸往他嘴上贴。他立马拉了另外一张,自己含着了:行了吗?可以了吗?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翟大姐这个年纪的女人,咱拿天下的男人都能有办法,但就是对付这种女人……真的,没办法!以后有多远离多远,消受不起。
离了桐桐……被人逼迫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含完了,这大姐接了纸,再用纸张湿了的地方在四爷脸上蹭了蹭:瞧!红脸蛋这不是就有了。
四爷:“……”他的胳膊还被人拽着呢,想抬胳膊去擦没能顺利抬起来。
这是个什么单位,野蛮又粗暴!可别说什么提拔不提拔了,也别说油水多,受不了,我得考量是不是要跳槽。
大喇叭上进行曲声音那么多,数万人的场子人声鼎沸,满眼都是乱糟糟的。想来桐桐也看不见!没事!没事!
通知民兵同志要进场了,这就能脱离那些女人的掌控了。
他又不在乎新衣服是不是脏,赶紧往用袖子擦。
可红纸上的红跟口红是不一样的!
口红是油脂性的,不会跟皮肤黏在一起。但是红纸上的可不是,尤其是嘴唇干燥起皮的情况下,一沾就干在了上面。除非用嘴唇再给舔湿润了,然后用袖子一蹭。
但是嘴唇上能舔湿了擦了,脸蛋呢?
桐桐把水壶里的水打在红纸上,给大家补妆!她觉得怪看,但是大家都觉得很美。稍微蹭掉一点,赶紧的,给补上吧。
那么大两坨红脸蛋子,桐桐:“……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不能再补了。
正忙着呢,听到边上有人喊:“……林桐……林桐……”
是单位来给她加油的吧?她朝那边笑了笑。
一个同事指着边上:“你妹妹!你妹妹!”
桐桐看过去,这才看见惦着脚尖忽隐忽现的一个姑娘,“林柔?”
林柔还没长起来,她这会子从人群里挤进来,“三姐!”她从脖子上挂的军绿包包里往出掏,然后把一个剥皮的鸡蛋一下给桐桐塞嘴里了:“赶紧吃!”
噎死人了!
林柔拿着水壶呢,这会子拧开就给喂:“咽下去。”
这里面不是水,是麦乳精冲出来的,还是温热的。
桐桐才要说话,又被塞了个鸡蛋到嘴里,她连连摆手:够了,不吃了!
林柔拍了拍包:“带了十个鸡蛋,奶都给剥好皮了!你先去……等一会子我找你。还给你带了个肉罐头,一个橘子罐头。”
桐桐:“……”
林柔果然跑了,坐在党青云的边上去了。
桐桐才升起的找找四爷的心思瞬间被拉回来了,嘴里这个鸡蛋赶紧咽下去吧。
她今儿也是旗手,但不是主旗手!
主旗手是广播台的陈歌,她长的高大健硕一些,看上去就很有力量感!像是桐桐这样的,在舞台上那当然是好看,但是真要是到生活里,在这样的场合,还是需要这种看着就是力量型的选手。
报社的王晓雅跟桐桐一样,是副旗手。
这会子都开始整队了,王晓雅还在问:“你妹妹?”
“嗯!”
“是亲的吗?”
“嗯!”
“瞧着不像呀!”
桐桐:“……”其他三姐妹都没有原主这么扎眼,老四林柔比之两个老大老二,容貌还要更普通一些!她也像父母,但是好像挑着缺点长了。
肯定不丑,一般的人样。但跟原主放在一起,就显的特别寡淡了一些。
桐桐说:“……嗯!我在我家最笨!老四最聪明。我奶说,我用脑子换了脸,她拿脸换了脑子。她是珠算、心算比武冠军,在银行学校念书……可厉害了。”
行业内的尖子这叫专业!出身正,这叫红!人家又红又专,是真的厉害。
而今对又红又专的人,那都是高看一眼的。
开幕式一开始,所有的队伍正步走,接受主席台的检阅。
林柔特别惊讶,自家三姐的动作就是刚劲的,那正步踢的铿锵有力。跟舞台上的柔韧完全不同。她没有带进去任何舞台动作!
芭蕾里也有类似的正步动作,但那是舞蹈!扛枪的姿势等等,都跟真的拿着枪不一样。
这要是惯性带出来,那……多奇怪呀。
可人家没有,一点没有舞台上的感觉。
她低声跟党青云说:“我三姐很厉害呀!”
谁说不是呢!确实是叫人刮目相看。
桐桐只能听到大喇叭上的播报,什么物资局派出了多少人的队伍,她就知道,四爷就在那里,正在经过主席台!但是距离太远了,只能看见穿着绒衣、绿军裤黄胶鞋的队伍……她不能扭头去看,那就不能凭身形区分四爷的站位。
边上是特别大的议论声,都是从看台上传来的声音。他们在讨论人家的服装,多暖和呀!全新的绒衣!露出来的秋衣领子也都是崭新的。
那一声声的羡慕,听的桐桐都羡慕了,这会子起风了,冷死个人了。
可还有比自家更惨的,前面是教育部门的,他们穿的是白色的确良衬衫,蓝色的长裤。一个个的冻的跟三孙子似得。
这一检阅完,稍息之后,林柔就跑来了,把大衣给披上,“再喝点热的?”不是!冻的想上厕所。
“那走,先上厕所!”
想上厕所的人太多了,解散之后都往厕所跑。张爱红喊着:“不要瞎跑,上完厕所去看台集合!看准咱们得旗子,就在出发的那个地方……”
后面再喊啥桐桐都听不见了,真的是冻的想上厕所。
那一个个的冻的乌青,乌青的脸上红坨坨,真的是不忍直视。
在临时搭建的厕所里解决了问题,桐桐一边裹大衣,一边哆嗦着,冻的打尿颤!
裹好了,才一抬头,听见一个声音跟谁借水:“同志,能给我倒点你水壶的水吗?”
桐桐看过去,四爷拿着个小小的手帕,拦着自家这边的一个男队员,要对方水壶里的水打湿他的小手绢。
她绕过去,歪着头看四爷。
四爷眼睛一扫,跟桐桐对视上了,他:转过去!不许看!看什么看?还看?!
第1678章 岁月长河(9)三更
桐桐焉能不乐?
她想问一句:谁呀?这么大能耐呀?敢把您的脸画成猴屁股呀!您是怎么忍住能不喊人将这人给拉出去砍了的。
哎哟哟!这形象……要是彩照就好了。
现在没有彩照, 不过没关系,只要底片在,将来还是可以恢复的!这么大的活动,那报社的记者跟拍着呢。文化单位被特殊照顾, 游行一路都有专门的记者跟着。每个单位都有!
回头就找一起训练的王晓雅, 她就是报社的!像是她这种出身一看就高人一等的,肯定有途径弄到底片。
回头等报到完了, 咱把胶片弄出来。或者干脆请她翻拍一次, 咱偷偷留着。等到三十年之后,彩一上, 那才好玩呢。
四爷一看那眼里的戏谑, 那眼珠子一转, 就知道她指不定憋什么坏主意了!
快转过去!还看?再看就把你给吃了。
两人正打眉眼官司呢,被四爷借水的小伙子皱眉问呢:“借水干啥?”
便后洗手什么的,这种新开辟出来的场子, 哪有这个设施呀?厕所都是那种去了一次之后就不再想去的地方。
谁还这么讲究的洗手,这不是资产阶级臭毛病吗?所以,人家有那么一问。
四爷要借水,还得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想擦把脸, 一会子要比赛。顶着这个妆一出汗, 太影响我们单位形象了。”
哦!这样啊!
这个理由成立,人家这才拧开水壶,给他把小手绢给打湿了。
全程桐桐都不说话, 搁在边上看笑话呢。
四爷偷偷瞪了桐桐一眼:还看!能不能心疼心疼人。
桐桐才要笑, 林柔在后面喊了:“三姐, 干啥呢?”
被这一喊, 桐桐先回头看了一眼林柔, 等再用余光看四爷,人家已经转过身擦脸去了。
林柔也掏出帕子,“姐,把帕子打湿,擦擦手。”我给你取鸡蛋。
桐桐低头给拧盖子倒水,那边四爷擦完脸,朝桐桐呲了牙,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架势。直到远处传来喊‘金望才’的声音的时候,他这才转身走了,一边走一遍回头威胁桐桐:回头再跟你算账。
威胁完了,还指了指脸:你当你的模样好看呀!冻得青脸蛋子红鼻头的,配上两坨红脸蛋,不匀称的口红,两条如胖蚕一样的眉毛。回头我就把底片弄到手好好给你珍藏起来,这模样也不太多见呢!
他这个样子,桐桐越发的想笑,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结果正给人家倒水打湿帕子呢,淋偏了,水差点浇湿了林柔的袖子。
“姐,水倒哪去了?”这是看啥呢?北边有谁在呀,一个劲的朝那边看。
“啊?啊!”桐桐赶紧收了手,“看见个……看见个熟人,一转眼不见人了。”说着话,赶紧配合着用湿帕子擦洗。
桐桐不仅需要擦手,更需要擦脸。鬼知道这个德行我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林柔:“……”其实不擦脸还没有人特意看你,这一擦,把你本来的模样露出来了:你看看!多少人看你呢。
她拉着三姐就走:“快!走吧。”多少混混都混来凑热闹了,咱归队!
可饶是走的利索,还是有人瞧见了。站在高处一穿着将校呢大衣的小伙一愣,然后霍开挡在身前的人,追着就往前走。
人多,来来往往的,比集市还热闹。追了五六分钟之后,把人给跟丢了。
后面有兄弟追来:“援军哥,嘛呢?追谁呢?”
“一只白天鹅。”
啥?
李援军用手里的手套拍了拍虎子,“一只白天鹅!”
“这哪有鹅呀?”
大黑在边上笑:“援军哥说的哪是鹅呀!是姑娘!一长的像是白天鹅的姑娘。”
虎子踢了大黑一下,“说谁是癞HA蟆呢?”
大黑:“……”这浑球,咋还给援军哥捡骂呢?
李援军一副要揍两人的样子,这俩才一边躲一边笑:“啥样的,咱们走一圈,还就不信找不到?”
“看见了就能认出来,像天鹅的就是。”
这形容的多抽象呀!
两人发动了自家的兄弟,三两个人找三两个单位,在这些单位里找出漂亮的,像白天鹅的那个姑娘来。
桐桐没在观赛台,她的比赛多,从预赛开始,排的比较紧,她忙着赶场子呢。
所以,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虎子就说:“那姑娘……是不是来瞧热闹的,看完就走人了。”
“不是!她穿着白球鞋,新的,单鞋。”看热闹的不穿棉鞋吗?这温度,要不是不得不穿单的,谁会那么蠢?
嗯!穿着白球鞋的队伍,这是一个点。
“大衣裹着,只能看见红运动裤的一截,三道白杠……”
穿这种的也有几个队伍,但是范围已经缩的很小了:“别急,援军哥,有这些就够了,咱打听好之后,您一个一个队伍的去看,还能跑哪去?”
结果第二天找出五家来,有纺织厂的,有文化局的……
虎子就说:“虽然在看台没找到人,但我觉的应该是纺织厂的!”
纺织厂是万人大厂,里面至少有八千女工。
这么多人,出美女的概率当然更高。
大黑摇头:“哥们早前拍的那姑娘,那就是织女,我告诉你,纺织厂的女工常年在车间里来回的走,他们说话的嗓门大,小腿也粗……绝不是天鹅的样儿。”
“去你丫的!你拍的婆子小腿粗,就人家的小腿都粗?想啥呢?纺织厂里也不光女工,他们那文艺队个顶个的漂亮。”
“文艺队的能民兵集训?”
“也是!”
还真就是,咋就找不到人了呢。
正说着呢,喇叭开始播捷报,“女子射击——女子射击——女子射击捷报传来——文化局方队林桐同志获得女子射击项冠军……林桐同志,市芭蕾舞团舞蹈演员,积极踊跃报名,刻苦训练……”
一听到,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白天鹅!”
芭蕾舞团的,怪不得像天鹅呢!
走!快!接下来的是颁奖,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人,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跑到主席台,就看见一个纤瘦高挑,脖子那么长,人那么白,两个小辫子扎的那么好看的小姑娘,一身的红色运动衣,正朝主席台走。
没错!一看就觉得她是天鹅,还一定是白天鹅。
桐桐从主席台上领了一个奖状,一根钢笔,然后记者还在边上拍照,把颁奖的过程给拍了下来。
领导们恭喜小林同志,并且表示:“以后希望能在舞台上看到小林同志。”
“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再接再厉,在专业上更加精进。”
李援军几个人看着这个叫林桐的姑娘从上面下来,才要往前跟,谁知道好几个姑娘在下面等着她,然后就被簇拥着走了。
这么多人,纠缠就不好看了。叫嚷起来,周围执勤的警察就得管。
“打听她的比赛去,把兄弟们都喊上,给她加油助威。”
“得嘞!”
至于说男子射击冠军金望才的大名,在喇叭上喊的那么大的声,他们压根就没听到。
很快桐桐就发现了,多出来那么些人在给她加油助威。
她回头朝人群里一扫,就看见一穿着将校呢大衣,瞧着特别有派的小伙子站在那里,朝这边看。自己看过去,他满脸的似笑非笑,眼睛直勾勾的盯人。
四爷一领奖完就没事了,他就这一个强项,拿一个冠军,单位已经很高兴了。总算是有一项冠军了。
他其实就算是放假了,这会子来这边完全是陪桐桐来的。
桐桐看见观看比赛的人群里混着别有用心的人,他当然也看见了。
然后桐桐就看他:这人太烦了,打发走。
四爷:“……”行!我这就想办法去。
可他还没去呢,一直陪桐桐的老大姐张爱红先站出来了,她举起手跟维持治安的警察大声举报:“同志,这些人干扰赛事!”
就是!没发挥好的就被喝倒彩,干嘛呀?烦不烦!就不该放这些人进来。
裁判过去直接交涉,这些人确实观赛不李文明。
李援军站出来,说张爱红:“你这个女同志,怎么上来就给人扣帽子呢?我们喜欢格斗,喜欢观看格斗比赛!比赛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也不能说表现不佳还得夸吧。”
他说着,就一挥手:“比赛允许观看,这就是一项考核!考核参赛人员的心理素质!心理素质不过关,被淘汰这是应该的。这只是比赛,这要是真打仗,心一乱,仗还不打了吗?比赛嘛,遇到下雨怪雨,遇到刮风怪风,遇到观赛的人怪观众……那这比的什么赛呀?关起门来定第一不就行了。”
说完,他还高声问:“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码事呀?”
“是——”
“是——”
“是——”
李援军又看张爱红:“怎么着呀,这位女同志?你们单位的参赛选手,是不能给人看吗?”
张爱红气的指着对方:“你们这些……臭流氓!”
“哎哟!这怎么看个比赛,我们就成臭流氓了?”大黑在边上嬉皮笑脸:“您说说,我们怎么流氓了?”
“你们……你们……”你们明明盯着我们这边的胸和屁股看,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桐桐拉了一下张爱红:“姐,你先站一边,看着。”
说完,才看裁判:“可以比赛!”
那就比赛!民警过来,站在李援军的边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消停点!”
这边还没挨完训呢,就听到一个姑娘喊了一声:“接着——”
接着什么?
大黑把李援军推到边上,然后他自己‘哎哟’了一声!
原来是那个白天鹅把跟她对阵的对手小伙子,过肩摔直接扔了过来!这小伙子的屁股正对着他的脸,结结实实的给砸了过去。
这本来是对着李援军去的!现在好了,自己被人坐了一脸!
然后这家伙没憋住,‘噗’的一下蹦出个响屁来——萝卜味的!
第1679章 岁月长河(10)一更
白萝卜能通气, 这是说吃的适量的时候,它能帮着顺气!可要是过量了,它也最能导致胀气。
而今这个月份,能有啥菜?从去年秋天到今年春天, 北方的主要菜色就两样:白菜, 萝卜!
萝卜埋在土里是极易储存的!到了春季,它依旧是主打蔬菜。甚至不光是蔬菜的作用, 当主食不够的时候, 炖萝卜、熬萝卜就是一顿饭。
这集训一般都是混点免费的饭菜,桐桐这近几个月吃的都是白菜炖萝卜、红萝卜炖白萝卜, 粉条熬萝卜……主食一人一顿二两。
也就是原身这种自小跳舞的, 她的饭量很小, 吃这些也能有个八分饱。其他人可就未必了,基本就是吃不饱的状态。
这还算是伙食好的单位。
被桐桐扔出去的小伙子是环卫部门的,他们的伙食不可能更好。所以, 他真的胀气了,肚子有些难受,且已经好几天了。
为了不影响单位参赛,他一直忍着。再加上一上场, 看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第一反应就是好男不跟女斗,跟人家小姑娘还真动手呀?
就这么一迟疑,就被人举起来给扔过去了。
只觉得肚子上被手肘撞了一下, 然后飞过去有人接着。紧跟着, ‘噗’的一声给放出来了, 震天的响。
但是……舒服了!难受了好几天的肚子终于舒服了。
然后细细碎碎的屁一声接一声, 周围人愣了好长时间, 这才哄然大笑。
就是哄笑一下,倒也不至于嘲笑。大家吃的都一样,吃了萝卜就是爱放屁,谁还没点因为这个带来的尴尬时刻呢?
不过就是苦了被骑脸的那位仁兄了,这萝卜味儿可算是闻足了。
虎子终于反应过来了:笑笑笑!笑个熊呀!
他一把把骑在自家兄弟脸上的人掀开:“起开!起开!”真踏踏实实的坐这里放屁呢?我兄弟的脸是你家炕头吗?
这小子嘿嘿嘿的笑着,连声的道歉:“对不住!哥!真对不住!这不是没防备就给扔下来了吗?吃了几个月萝卜了……憋不住呀……”
然后赶紧搭把手扶人,大黑一把拍开这小子:“丫的这是吃了多少萝卜……”
“嘿嘿……嘿嘿……不吃容易饿啊哥……回头您再拿屁崩我……”
“滚!滚!滚!”给老子滚一边去。
这个乐子瞧着多好了,乐子瞧完了,反应过来了:哎哟!大小伙子被一姑娘给出去了呀!
“林桐——胜——”
掌声雷动,欢呼声一片。
尤其是台下的女同志,使劲的鼓着掌!
林柔朝外挥手,叫家里人往这里挤,这里能看见。
四爷混在人群里,看了看周围,被李援军招呼来的人这会子真的认真的观赛了,桐桐第二场遇到个硬茬子,这人钢厂保卫科的,退伍回来的!当然了,桐桐自身的话将人扔出去很简单,但是她用原身的身份,只训练几个月就把这种人轻松的扔出去就不大对了。
刚才那个小伙子是瘦弱灵活,体重轻,且身体不舒服,又不敢真的对小姑娘动手,这么一扔,大家都觉得这是可以做到的。
但这种的你再表现的高出不该有的能力,这会引人侧目。
因此,桐桐这会子真就只能靠着原身本身就有的柔韧性躲避对方的攻击,然后靠着灵活偷袭。对方的拳刚猛,但他不知道一个练舞的姑娘腰能下到多低。
眼看擒住胳膊了,桐桐的腿从后面抬起来,那么大的角度踢到对手的头上,又是特别大的欢呼声。
这场比赛能持续半个小时,是桐桐佯装被逼到出圈线上了,对方踢出一脚,以为能将桐桐给踢出去。桐桐朝后一倒,身子朝外躲,出线了,但脚下却没动,然后拿住对方的脚腕,将对方甩出线。
只要出线,哪怕是没倒,他也输了。
“好——”
“好——”
“好——”
林暮秋和薛婵娟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孩子打的一身的汗,浑身都像是在冒着热气一样。那手上耳朵下面都起了青紫的痕迹,可脸上却红扑扑的。
就算是没有名次,啥也没得上都不要紧,这是真的打磨出来了。
中场休息,李援军拍了拍虎子和大黑,三个人从里面出来了。
四爷跟着往出走,却没再跟这三个人。他去找周明,更多的了解这个李援军。
“李援军?”周明蹲在边上,“听说了,这小子吃瘪了。被人给骑脸了!”
是!跟骑他的脸是一样的。
周明嗤的一笑:“就瞧不上他们大院出身的,自命高人一等。”
四爷扔了一根烟给周明,并不插话。
“这人能攒人,大家伙都给个面儿。他跟南城的吴老二不对付,吴老二扬言要弄死丫的。知道吴老二么?要论下手黑,就属他黑!管叉往腰子上戳,就这么一玩意!这李援军也是胆大,就不怕谁怀里揣个管叉捅他一家伙。”
四爷心里有数了,李援军声势浩大,但出来混,手里有分寸!这个吴老二动辄是要人命的。
大家能给面,就证明这人还讲情面和义气。
他问说:“吴老二不来凑热闹?”这么大的场面,四九城的顽主都凑过来了吧。
“昨儿还瞧见了,今儿没见着。那小子贼上泳队一姑娘,奔那边去了……”
这样啊!
四爷转身去找射击组去了,这不是跟裁判认识了吗?四爷告诉人家:“千万看好枪ZHI,有人在打主意。”
至少周明就像搞一把QIANG。
这话多吓人呀!但这话肯定不是编造来的,这是这些混混真想干的事。
四爷就说:“怎么就不能凭证件呢?谁都能进,真是太乱了。”
是啊!得找主办单位反馈,这太乱了!参赛人员是参赛人员,裁判是裁判,领队是领队,各单位有其他人员配合工作,那就拿各单位的介绍信来,一定得有人员限制。要是出问题,那就是各单位的问题嘛。
于是,第二天好些人被挡在了外面,大喇叭在劝离,为了比赛的顺利进行,请大家理解理解。
反正是被一条绳索给拦住了,三步一岗哨,谁都别想过去。
四爷拿着自己的证件,顺利的进去了:对嘛!这不是就安静了。
至于以后……那是以后的事了!以后就是收拾他,也是背着人的,谁也看不着,不会引发更大的后果。
李援军带着人天天守在门外,可连着好几天,只能从喇叭上听到林桐的名字,队伍进出都没有见到林桐。
他跟着文化部门的队伍,问说:“怎么不见林桐呀?”
“比赛完就走了。”
走了?嘿!次次都遇不上。
他回去的时候把市里的报纸展开,照片上领奖的姑娘就是林桐。他给剪下来,连同报道的信息一块做成简报。
比赛就这半个月,我还就不信你再不露面了?
是的!比赛只有半个月。桐桐拿到了七项单项冠军,拿到了全能冠军,一共八项。
八张奖状,八支钢笔。全能还被奖励了一个洋瓷缸子,一个水壶,一个洋瓷盆子。
因为这个成绩,文化部门被表彰,领了个集体奖项。
比赛一结束,主管部门就给桐桐发了三十斤粮票,十斤副食票,五张工业券作为奖励。
等回了舞团,又给了油票、布票,奖励了一身舞蹈训练服,两双芭蕾舞鞋。另外给了半个月的假期来休整。
她之前提交的入D申请被批准,成为预备D员。
酸溜溜的人多了,但是……真本事拿的,谁说什么酸话桐桐也不怼,原主确实有些单纯,她不是很能听懂人家的话里话。所以,家里人总觉得她笨,出门容易被人欺负。
可原主一直也没有被人挤兑的感觉,自然也不觉得被人欺负了。
桐桐依旧假装听不懂,事实上,她们也只敢碎碎念,毕竟这关系户是真的关系很硬。
表彰大会一结束,桐桐把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包里,然后把被褥一背,就跑着下楼,准备回家。
林暮秋推着自行车就在下面等着,桐桐蹦跶着过去:“爸——”
她刻意忽略掉不远处盯着这边的一群人,只把被褥放在车后座:“爸,我有半月假!”
林暮秋就笑,把被褥绑好,叫她坐上去,这才推着车走,并不说话。
“爸,你以后不用接送我了,我可厉害了。”
林暮秋也只笑,那么一大群人在那里守着,这是盯谁呢?比赛是比赛,比赛有规矩。可遇到坏人,坏人会有规矩吗?
桐桐:“……”
坏人是没有规矩!
四爷在自行车修理铺,一边帮老祁整理杂物,一边把废旧的自行车链条等收集起来,这些东西还有用。
要走的时候带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同一些工具。
像是李援军这样的人,他不过线,还真就拿他们没法子!也不能陷害,把人给送进去。但这种人本身就是麻烦,他会把麻烦带给身边的人。
就像是吴老二,李援军盯着桐桐,吴老二就会盯桐桐!这种混蛋玩意,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对方。
他回去做了简易的弓弩,然后拆了家里的竹扫帚,这玩意削出来做箭,真能要人命的。
天黑透了,他出门了。
王竹兰觉得天还是冷,得给儿子烧个炕!结果在外面烧完,想着里面漏烟,进去给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结果进屋一看,地上是被削的竹皮,她还愣了一下:从哪来的竹子?
猛地,她想起来了:她新买的扫院用的竹扫帚。
果然,扫帚被人抽走了一半的竹条,散的不能用了。
她气坏了:“老四这个瘪犊子——”她喊叫了起来,“金举人——金举人——你还管不管老四,这才消停几天,又开始给老娘祸祸……”
“喊我干什么?你抽啊!”
她抽了一根竹条拿在手里:可不就是欠抽吗?给老娘等着!
第1680章 岁月长河(11)二更
桐桐家住的是机关大院, 因为林暮秋曾在财政部门任职。
大院门口,昏暗的路灯下,一伙子人把一青年围在了中间。
这两方着装明显不同,一方是军大衣, 一方是皮鞋配蓝大衣。
蓝大衣这些是机关大院的子弟, 领头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他骑在自行车上, 看着单枪匹马的李援军:“你回你们大院去, 少上我们这儿来。你为啥来的,我知道!但你贼上那姑娘, 真不成。她爷爷是烈士, 是英雄, 你别过分。敢上我们这儿闹事,那得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李援军不想跟人起冲突:“误会!真误会!就是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我说, 咱这样就没劲了。人家正正经经的姑娘,惹人家干嘛?”
李援军骑在车上,说对方:“这怎么是惹人家呢”我是真想跟她搞对象,我这不是自己来追了吗?就我一个人, 谁也没带, 这是诚意。
我也没整这么大的阵仗,吓唬人家,对吧?
我更没带着一群人招摇过市, 就是自己来了, 找个认识的人, 了解了解她, 结果你们给我堵这里, 几个意思?
正僵持着呢,一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来了,然后从他们身边路过,去了门房那里。跟门房的人说:“大爷,我找林桐,能进去吗?”
“你谁呀?找她干嘛?”
“她托我做得东西做好了,顺脚给她送来。您看,我是进去喊她呢,还是您帮我喊一声。”
这大爷不敢走,怕门口这里没人看着。瞧那一伙子小子还在那里聚一群,谁知道想干什么呀。
要是放进去,那以后谁都能进去?那肯定不行。
只能走出来,朝这一群人喊一声:“来一个,喊一声林桐,就说门口有人找。”
马上有人跑了,上家里找人去了。
四爷就在门房边靠着,任由他们打量。
领头这人看李援军:你认识?
李援军摇头:不认识!
两人面面相觑:丫谁呀!拽的那臭德行。
“不认识!说是桐桐姐要做个什么东西,他做好了,给送来了。”
一家子都看桐桐,桐桐‘哦’了一声就起身,“就是上回被砸伤把我送回来一朋友,叫金望才。之前还给我们单位修过门呢,比赛的时候见着他了,叫他给我做个东西……”
什么东西?
桐桐:“……”我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但这会子只得含混的道:“等会子你们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就往出走,还问来喊她的人:“他在门房等着呢?”
“嗯!”
“咋不进来呢?”
“大爷不让进。”
林渠就赶紧抓了外套:“三姐,我跟你一起去。”
“好啊!”
一副十分大方,并不避讳的样子。
然后林渠跟着,从楼上下来。
四爷等了有五六分钟,人来了。除了跑腿的人,桐桐还带了个少年来。
四爷骑在车上笑,桐桐快步走过去,扶住车头:“咋晚上过来呢?”
不晚上过来,撞不上门口的热闹呀。
四爷把包拿出来,递给桐桐两根木棍,一尺半长,“不是要练体么?”家里的擀面杖削一削,是可以用的。拼接起来就是一个十字架,放在身后能帮助你练体。
关键是,这东西随身携带,谁都不能说你这是武器!但这就是武器,该揍就揍吧。
桐桐接到手里,这是把家里的擀面杖一截两半了吧。
她看了看,然后看他:想干嘛?
四爷却只笑:“行,那你回吧!我走了!”
啊?
桐桐‘哦’了一声,“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
四爷把车子一蹬,真的了。
桐桐拿着两根棍,看了林渠一眼:“咱回吧。”
林渠接了那两根棍……不理解,但也没有质疑:回吗?那就回吧。
都要走了,后面有人喊:“林桐——”
桐桐站住脚,看对方,就是那个李援军吧?之前见过他,单位里也有人告诉自己,说这个人在打听自己。
她问说:“有事?”
“认识一下……”
“不了!我有对象了。”
林渠:“……”
桐桐朝四爷消失的方向指了指,跟那边喊:“你不是看见了吗?那就是我对象。”
看门的大爷:“……”你们不像是处对象呀!瞧瞧外面的坏小子,把小姑娘逼成啥样了。
桐桐一拉林渠:“走了!回家。”
林渠不时的看自己三姐一眼:“三姐,跟人处对象的事不能瞎说。”
“有对象了还纠缠,那不叫追求,那叫耍流氓。”
林渠:“……”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么?他说,“没事,都是咱院的人,知道你被逼着拉了个挡枪的,不会外传的。”
桐桐:“……”其实你可以当真!四爷这不是光明正大的上门了吗?
长辈不怕有小伙子追家里的姑娘,就怕不靠谱的!到了大人跟前,啥都摊开叫看!条件啥的只要不是太差,人品只要过硬,家里干嘛拦着?
跟这种过了眼的小伙子接触,家里人放心。
可惜小伙子们只对小姑娘起贼心,却没有贼胆面对人家姑娘家里人。
“听见了吗?人家处对象了。”
拦住李援军的人都撤了,各回各家。
李援军调转车头,追那小子去。真谈假谈,一问就知道了。
结果骑到黑胡同里,从小巷子里冲出好几辆自行车,人从车上跳下来,却任由自行车撞他。
“李援军!”吴老二从后面慢悠悠的走出来,手里拿着管叉,“可算是叫老子逮住你了!”
李援军站起身来,看着对方:“吴老二,怎么个茬呀?过不去是吗?”
四爷躲边上,等着两边起冲突。
吴老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老子这只耳朵是咋听不见的?这就含糊过去,没你的事了?”
“你想怎么着呀?给我一管叉?”话音一落,拳头便冲着吴老二去!
吴老二手也不含糊,手里拿着家伙就冲李援军眼睛而去!
四爷这才掏出弩,冲着吴老二的手,摁了下去!
‘嗖——’的一声,竹箭戳到吴老二的手上,他顿时叫了一声,手里的家伙式掉了下去。
四爷喊李援军:“跑啊!”
啊?
李援军拽起自行车,蹬上就跑。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跟着他在胡同里窜了半个小时,这才停下来。后面并不见追的人。
“追不来了!吴老二伤了手,伤的重了,必须得往医院去。”
四爷停下来,这已经到了距离自家不远的胡同里了。他彻底放下了,这才看李援军,“行了,你脱险了,可以走了!”
“不是,兄弟,你谁呀?!”
“离林桐远点!”四爷把手电打亮,彼此能看清对方,“你给人家惹来大麻烦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纠缠人家姑娘干什么?遇事你跑了,她有单位,她有家人,你把麻烦带给人家,这是不是忒不是东西了?人家招你惹你了?”
“是你呀!”
“吴老二都知道在这姑娘家附近能堵到你,那你猜……他要是起了坏心思,这姑娘得是啥遭遇呀?混来混去,沾谁坏谁呗?”
“你故意在等我……”
“放屁!我察觉有人堵,不知道在堵谁,我没敢走!就碰见他们堵你了。怎么着呀?你继续跟他斗法,叫无辜的人被牵连?你造不造孽呀你!”
李援军不说话了,靠在边上:“你管怎么说,欠你一人情。”
“离林桐远点,谁靠近她,我就把谁送进去,不信就试试。而今这一旦送进去,枪毙还是无期,那可就说不好了。”
李援军:“……”
“我不是你!我不会留下后患!谁敢威胁我身边人的安危,我就要把他的老底给抄了!下手绝不留情,省的遗患无穷。”
李援军:“……你在教我?”
四爷往车子上一骑,啥也没说,走人了。
李援军:“……”打打闹闹,讲究是个江湖义气!把人往里面送,这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事。
但是,今儿吴老二差点废了自己的眼睛,要不是这个人救了自己,真就折了。
M的!送进去就给送进去,吴老二不是个好东西,小辫子多着呢。
三天之后,吴老二进去了。
他纠集闲散人员偷盗国有资产,被抓了现行。
很显然,吴老二掉到坑了去了。李援军能调动的资源他想象不到,一片看似废弃的地方,它可能是有主的。里面的废铜烂铁,或是什么档案资料,要是认真起来,那就是资产。
这一进去,十年起。
但李援军很快发现,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几个走动的很亲近的人了。大家都不屑他这种手段:有纠纷咱茬架呀!单挑不行,那就群架呗!兄弟们什么时候怂过?
可你用这种手段,忒没劲了!混个嘚儿呀!
这个时候他反应过来了:被丫的给算计了!他用激将法一石二鸟。
什么一石二鸟?
四爷翻身,脖子又蹭到枕头了。那天回来,一竹棍就抽了古来!打手背和脖子上了。
还要再躺一躺,就听到外面王竹兰在嘀咕:“擀面杖去哪了?见了鬼了,擀面杖咋就不见了?”
四爷:“……”对!得赶紧去弄个擀面杖去!现在一个月都未必吃一次细粮,擀面杖也不常用了,谁知道今儿怎么就想起用擀面杖了?
他起身往出走,“妈,我出去买一根去,就回来。”
王竹兰嘀咕:“这玩意……咋能丢了呢?没道理呀!”吃的都没丢。
等儿子一出大门,她反应过来了:“老四,擀面杖是不是你拿出去玩了?我那可是上好的枣木擀面杖,你上哪能给我买到?你个混蛋玩意,那玩意有啥好玩的。”
四爷:“……”上谁家弄人家的枣树杆去?
王竹兰追出来:“你少动歪脑筋,敢偷别人家的枣树杆,小心被狗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