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王小草嘴里露出来的东西, 能要了他爸和他哥的命。
桐桐:“……”说吧!你这嘴,迟早送他们吃枪子。
清算的日子不远了!
这已经是七五年的秋季了,王富贵这样的人,清算只是早晚得事,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七六年临近了, T山地震,数万人的命呀。
据说地震前十天到一周, 出现了各种奇观, 市面上的鲜鱼供应比以往多,还有不少罕见的鱼类。渔民觉得奇怪, 说今年特别顺利, 深水鱼都特别好捕捞。
而后还出现成群结队的老鼠搬家, 大老鼠叼着小老鼠,后面的咬着前面的尾巴,连成一串串的在夜晚的时候从大路上急匆匆的过去。
更有周围公社的社员说, 黄鼠狼也一样,带着幼崽出洞搬家了。又有鸟雀遮天蔽日的飞过,井水发臭。
这无一不是预兆了,大震要来了。
甚至于在大震前的九个小时, 有煤矿的职工发现地电阻率异常, 他认为可能随时有大地震。
此事上报之后,有地震专家来了,当时地电阻率正常了,专家认为是设备受周围设备的干扰。
可做说从七月的中旬开始, 就有种种迹象了。但直到下旬二十八日, 都没有真的去防备地震。
而今,还会不会是那个日子, 也不知道。时空变幻,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并不确定。
但这件事像是什么东西一直压在人心里,不管怎么样,总该努力一次,万一有用呢?
她晚上辗转反侧,“要不然在报纸上发表点什么?”
偷偷引宣传单也是个办法,但是用在而今却不行!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出去,但是,只会被定性为特务行为,为了引起混乱了。
越是这样,越是要维持人心安定,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四爷低声道:“煤矿……今年我们做的就是T山附近的所有煤矿粉尘设备的安装。既然地电阻出现了数据异常,那就说明有效。只要增加类似的设备,然后做好防电磁干扰,再出现异常,就不能用受干扰解释了。一旦有问题,我就有机会参与。”
有机会参与,就有机会扭转局面。
到时候如果还说服不了,那煤矿那么多工人,他们只要信咱得技术,他们就可用。工人们自发的组织宣传队,宣传地震知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谁还能把谁关起来?
桐桐想了想,也对,她就笑了:四爷做事,总是一步一步的,稳步推进,叫一切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
夏天嘛,夜里住到外面还凉快呢。
万一因为时空的问题,咱估摸错了。那咱付出的就是名声,工作……忍耐两年,就开放了,又不是活不下去。这又算是什么大事么?
因为两个人心里盘算的是这个,所以,对周边的小事就不是很关注。
不过是林棠怀孕了,一入冬怕是就要生了。
又有二房的保财磨磨蹭蹭的,总算是有对象了。因为金守财的婚事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对于保财的婚事,没有人催过,由着她自己吧。
可这那话咋说的,保财这对象找的……就叫人觉得真的没有大房这些孩子聪明。他找来的姑娘今年二十八了,比他大四岁。
而今这二十八,真的算是大龄了。
像是这样的,要么出身有问题,要么本人有啥问题。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这姑娘是家里里养女,她只有一个养母,她养母是当年八大胡同里出来的。解放后改造了,给分了十来平的公房自己住,也给安置了火柴厂的工作。
这样的女人一般不能生育,人家也没嫁人。六零年的时候,好些地方受灾活不下去了,有人爬上火车出来讨饭,就有一个妇女带着个半大的女娃。养母给了那女人五斤小米,把这个半大的女娃留在家里,说是从亲戚家过继来的。
一般人家挺忌讳这出身的,这是连最基本的‘家世清白’都算不上吧。
二婶赵美贤能哭死,那么多好姑娘,你到底看上这姑娘什么了。要漂亮吧,算不上漂亮;能言善道吧,也算不上是能言善道;工作好吧,只是在火柴厂上班的普通职工,当然也算不上是好工作。
普通的好姑娘很多很多,为啥非是这个?
保财蹲在边上不言语,反正就是那个态度:就是她了。
保财带着人家姑娘回来,四爷和桐桐就得回金家吃饭。
她跟着去厨房,被安排到灶台前坐着。
同样坐到灶台前的还有刘千山,她说:“我烧火,你烤火吧。”
桐桐真的没啥事干,在澡堂前烤火。她问秦花菜:“那姑娘叫啥?”
“魏红。”
桐桐问说:“她养母呢?”
“上个月没了。”
“没了?”
“嗯!没了!收养她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又过了十多年,也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再加上有病,可不就没了吗?”秦花菜把葱皮剥下来,扔到垃圾筐了,这才道,“我婆婆去打听过,得十年前就有媒人给说媒!那一片的胡同里,好些都是他们那种出身的人。有些事收养了姑娘,有些事收养了儿子,还有些嫁人给二婚的男人,家里有养子……”
桐桐听懂了:“别人忌讳,但门当户对的结合也行!等那一茬人没了,谁还关心那些个事?”
“对!就是这样。但这个魏红她养母不答应。后来魏红她养母得了肺结核,就想说把魏红给嫁了。找也不找老京城人,要找就找招工来到京城的外乡人,不知道这边的老底,也能好好过日子。给找了一个,说是啤酒厂的工人,魏红说结婚也行,要是不能招赘,她就得带着她妈。结果人家男方不愿意,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桐桐就觉得:“难得那么有良心,那……其实也还好。”
刘千山看了桐桐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都是这么说的!开始二叔二婶都不答应,后来打听了之后,点头叫把人带回来了。
这家里凡是听完的都,都是这句话:是个有良心的人。
既然是这样的人,那就可以,带到家里来吧。
老太太说:“这结婚,赌的都是对方的良心!不管是男对女,还是女对男,都一样!碰上有良心的人了,这辈子遇到个坎呀坷的,身后有靠。”
她说老二两口子:“行!一辈子顺顺当当的,不一定能显出这媳妇的好;可但凡有个不顺,这个媳妇靠得住。”
至于说既不能给助力,又不占长相和能力的长处……不重要!看长处吧!
再说了,保财也就那样了!他其实只比旺财小两月,旺财都是一厂厂长了,他还是他!不要只看人家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的,再不好,配咱家这孩子也没辱没,不能光挑拣别人,看不见自己的丑。
于是,这婚事就成了。
女方年纪不小了,男方二十四也已经算是大龄了,这婚事就没必要拖!男方家里同意,这婚事就行。隔了一周,简单的半个婚礼,这就行了。
娶媳妇该有的都给的,但是魏红过日子俭省,也不喜欢排场,甚至于新衣裳都没添置,把布票之类的都攒着呢,只借了人家半旧的衣裳穿了一天,就算是把婚结了。
这家里娶进门六个媳妇,只这个媳妇最省心。
又过了两周,林棠在医院生下一个男婴,取名陶畅。这孩子在林家,是林暮秋和薛婵娟第一个孙辈,有多得关爱自不必说。对陶家来说,陶然其实跟独子无异,这个孩子那能不重视吗?
有好东西一股脑的都送过去,可饶是如此,奶奶还是会留下一小份,代乳粉三袋,给孩子两袋,留一袋叫林樱得空了:“给桐桐送去。她是喝惯了这些,突然离了怕是不适应。”
“不用非得这个!回头我给她买橘子粉!孩子不能选,她能。这个先给孩子!”
好端端的,林樱下班过来,拎着三袋橘子粉放下了。
桐桐把冻好的饺子从窗外拎过来,给下了一碗:“发橘子粉了?”
“嗯!”就当是发的吧,她问说:“你的演出逐渐减少了吧。”
对啊!慢慢的叫新人接替了。再说,大运动一结束,也就不流行老剧目了。人家也跳不了几场了。
“演出一少,补贴就少了。”林樱问说:“挣的够花吗?”
“够啊!”四爷挣的挺多的,“我像是不够花的样子么?”
林樱:“……”她把饺子吃了,从兜里掏了十块钱,五斤粮票,七尺布票,放在桌上,“之前说的会计培训的事,我今年一直在做。所以,我今年拿的是双补贴!”应该是比你挣的多,“拿着吧!想吃零嘴就去买,想吃西餐就去吃!别省!”
桐桐:“……”真的不用给的,“我都多大了!”
林樱要回了:“用不了就攒着!”你拿工作是个青春饭,以后没有高补贴了,你却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以前花销大,不显!
等你挣的少,花销还大的时候,婆家对你有意见怎么办?给你补一部分,反正……我是真没有用的地方,存着……存一存不值钱了。
她低声说:“爷爷奶奶之前的老战友,有被接回京城的。虽然还是没那么大的自由度,但是已经比之前好了。”
也许变局不远了,奶奶说,大小运动无数,没有一场运动只有开始没有结束的。
这该是要结束的前兆!
一旦结束,金融系统正规化之后,很多东西都得变。钱一直存着,并不会让其增值!现在花了,换成物资满足现在的生活需求,这比存着划算!
所以,花吧!姐还有,真挣的挺多的。
第1752章 岁月长河(83)一更
曙光将至, 有些东西得早做准备。
四爷开始频繁的出差,每月都要去T山一两次。而桐桐的演出在这个冬季就逐渐减少了,这种减少是从舞台的场次算的,以前她跳全程, 现在, 她只跳重头,把其他场次让给预备接替她的人。
像是‘手捧红旗’‘阵地受命’一些对方暂时还做不到百分百不出错的剧情, 桐桐完成。其他的就换人家上!可以说每次演出她都在, 都有参加演出,还出场的场次在减少。
新人换旧人,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党青云怕桐桐失落, 跟她私下单独谈这个事:“这一天总是会来的!团里也考虑到你个人的成长和发展, 随后你可以考虑编导组。”
桐桐就笑:“我有心理准备。”
少了很多精力,她就开始画画。恢复高考之后,第一届艺考生挺难的, 光是这个考试资格,就不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
首先,得邮寄或是送作品到你要报考的学校,这不得不说, 将诚信这个必须做到, 好似没有人想过这个……是可以找枪手的。
既然报考,就证明你热爱又擅长。既然热爱又擅长,那你平时应该是有作品的,所以, 先把你平时的作品拿来, 专业评审组看过你的作品,认可你的专业能力, 那么我们学校会给你发准考证以及考试的相关通知和材料。
只有这个作品过关了,人家才准你考他们学校。能不能多报几个学校呢?本来也没美术类艺校招生,考试时间还高度贴近,能报考几个?
为了能拿到准考证,那不得提前做准备?咱自己是不是真的擅长绘画,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咱自己心理清楚。
做画家其实是很难的,咱最多是画匠。画的多,见的多,那是熟练工。但永远成不了家!咱的画没灵魂!
绘画讲究的是创作,咱有创作吗?不过是见的多了,可模仿的有很多。咱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吧?
那这要送作品给人家,咱就得投机取巧。没有灵魂没关系,咱有思想,有态度,有立场呀!
她绘画的方向主要是生产、生活的场景。比如,这冬天来了,冬储大白菜,买菜卖菜,她用相机把这一幕幕都拍下,这是生动的。
然后再把这个照片洗出来,放大成画作。人们脸上洋溢的喜悦、互帮互助的邻里,数钱的大娘,抱着孩子挣红脸的孩子。
回头画公交车上,年轻人给老人、孕妇让座。
画开动员大会,全场热烈的鼓掌。
画清洁工在寒冬里清扫积雪。
画孩子们在托儿所里,唱歌、跳舞。
画工作的时的训练室,舞蹈演员脸上的痛苦和汗水。画她们台前精彩的演出,画下台手她们因为旧伤复发痛到大汗淋漓时的表情。
画民兵训练,画军人坚毅的面庞,画工人有力的手臂,画农民丰收的喜悦。
这些东西能说明,这个同志是关心社会生活的,是有正确的立场和态度的。至少这个东西,谁都不敢说没灵魂。
至少,应该能给自己一张准考证吧。
但是不得不说,画画是真费钱,超级费钱。
画纸、画笔、颜料,难买又死贵。
知道她在画画的,除了家里人,常来家里的邻居,再就是打扫卫生的齐维。她是看到垃圾筐里的废纸这才发现的。尤其是那颜料,感觉连小瓶子都能涮一遍用的程度。
她应该是私下给方正说过,方正是工业部门的,有一些职务。生产颜料的厂子他熟悉,然后搞来了三大箱子,白天的时候给四爷打了电话,四爷干脆就去取了一次,绑在自行车后面,然后推着回来。
王小草在周末的时候老是想把孩子打发过来,姚婶子是白天过来给她们看孩子,他们一下班,姚婶子就回她自己住的小平房了。周末,他们都休息,姚婶子就不过来了。
这孩子体弱,在托儿所老师也顾不过来。只能老人带着!
她周末回来想干这个,想干那个,急着做饭,孩子偏闹腾,她就想把孩子塞过来呆一会子。
之前是给闫文静,闫文静直接拒绝了:“你家苗苗总感冒,传染给正阳怎么办?不能在一起放。”才不给你看孩子呢!这看孩子是要负责任的,我可付不起责任。
给正阳吃点零嘴,我能不叫你家孩子吃吗?我家孩子吃了能消化,又不咳嗽又不咋,你家苗苗万一咳嗽了,是不是我的错?真看不了。
王小草生气了,找桐桐帮忙。
桐桐叫她看这画板,到处是颜料:“我真忙着呢!这颜料要是被孩子碰到……不是说心疼颜料,关键是它是化学物品,有害!孩子器官弱,受不了这个。”
“你弄这个干啥?又费钱又费时间的。你先收了,给我看会子孩子嘛!”
“真看不了!”桐桐一笔一笔的上色,说她:“你要忙不过来,就叫你婆婆跟你们住!”现在这住房又不是住不下!孩子一岁前,婆婆在这里住,给你们帮忙,你从容不迫的。
孩子一过周岁,你觉得婆婆碍眼,又撵走了。回头又找邻居帮忙,拜托,谁的周末不是周末呀!这又不是急事大事,没人帮衬不行!
然后又把王小草得罪了!这个人就是这样,得罪她了,她生气三五天就又会主动和好,根本就不用过多的搭理。
反正,王小草对外说,咱可不敢劳动人家大画家!
哦!大家才知道她在家画画呢。
其实最近常来这边的是刘千山,只要有空,王竹兰过来的时候刘千山就会过来。
王竹兰也发现,刘千山在这边呆着会比在金家的时候更放松更自在,话也更多。也是怪了,她跟桐桐倒是投缘。两人呆着的时候也不都说话,常不常是一个画画,一个在另一边看书。
她们偶尔说话,也是桐桐问:“色彩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够饱满。”
或是刘千山正看书呢,问一个书上的问题,桐桐在边上答两句。
做饭也不要她做,两人蹲在烤炉边烤面包,出来切片,抹上山楂酱,咱也没吃出个好赖来,并没有觉得比馒头更好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七六年的元旦,也就是这一年春节的前,一个电话打到四爷的办公室。
他接起电话,那边说:“四哥,我是刘平山。”
这事刘千山的父母带着弟弟回京城了,之前告诉过老三,只这部电话最稳妥。
然后刘平山的电话直接打过来了,四爷说:“知道了,我马上转达。地址……”
“让我姐和姐夫回来!改天我亲自登门……”致谢。
“说这些多余,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好的!有劳了。”
老三两口子一走,金举人心中就嘀咕:这是要变天了呀!
变……又怎么变?凡遇变局,这就是新旧交替的。新旧交替最容易犯错,人容易上头,所以,脑子得快一步,行动得慢一步,得观望观望。
被出风头,谁出风头谁完蛋。
他把孩子们都叫到屋子里,不管是儿子、姑娘还是儿媳妇,自家这边这些孩子都属于脑子活泛的,二房的守财和保财就知道在车间干活,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家这边,包括娶回来的儿媳妇,谁是那老实的?
屋里的炉子上炖着白菜粉条,一铝锅,各自端着碗舀,吃完就再切个白菜续上。
金举人说大儿子:“这是机会,但别急着伸手。厂里也有运动红,谁推都行,但咱不能动手。”
“我知道!绊倒了别人,机会未必是咱的。反倒是以后人家都防备咱,怕我再背后下绊子。”
对!咱也不知道上面的政策和对这种人的容忍度在哪里!谨慎点没有错,“不要随便说话,不要随便表明自己的态度,显的笨一点、拙一点,迟钝一点,肯定不出错……”
懂!
进举人又说老二,“你从司机班,跳到了后勤事务科!”这就不单纯是司机了,这一步没错,但是后勤事务是个肥差事,“你小心有人把你拉下水。你根基浅……这要是有变动,账目必然会清算一次。小心谨慎,后脑勺都得长眼睛。你不害人,小心人家害你。”
“明白!”
老三不在,也不用叮嘱!那玩意走了狗屎运了,老丈人起来了,足以庇护他。
金举人又看自家这老四,“你呀……玩的那些老子也是提心吊胆。”这小子是只要能为我所用,什么人都能合作,或者说,什么人都能用。
就像是那个张大平,是啥好人吗?不是!但一点都不妨碍老四跟这人打交道。
但是像是方正这样的人,他也能跟人家处好,且相互得用。
“我就怕你的人事关系网太广,总有人牵扯到你。”啥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四爷接了桐桐递过来的碗,是从锅里捞出来的粉条,“不该接触的都是公事往来,无私交;该接触的公事往来少,都是私交。”谁牵扯谁呀?
金举人:“……”所以说这小子贼又奸呢,谁是可用的人,谁是能处朋友的,他都分的可清了。
他看向这个儿媳妇,很诚恳的说:“你要是管不住他,就及时回来说!”别的儿子都住家里,有点风吹草动自己能知道,就老四不在家住,他糊弄他媳妇跟玩似得,那可不自在的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桐桐也很诚恳:“您放心,我能管住他。”
金举人看王竹兰:儿媳妇得你说,她是咋管老四的,你最清楚了。
王竹兰:“……”她是管老四呢?她是惯老四,“我咋没见过你管老四?”
“吃穿住行,我都管呢!”
“只管这个?”
“其他的他都是对的,管啥?”
一家子都看吃粉条的老四:“……”少哄人家孩子点,行不行?!
第1753章 岁月长河(84)二更
桐桐这孩子其实不傻, 可总是在老四的事上,她冒傻气。
王竹兰满脸都是无奈,刚才她跟桐桐嘀咕,说人家那老丈人自来身居高位的, 未必能看得上老三。老三一混混子出身, 过年去疆省探望,那时候刘家在难中, 自然觉得老三还可以。
可今时不同往日, 人家千山是金枝玉叶,咱家养了啥玩意, 咱自己心理清楚, 这心里其实是忐忑的很。
桐桐就说:“凡是打仗的将军, 就没有老实的!兵不厌诈,军中更喜欢刺头,因为刺头不按常理出牌, 而出人意料的不规矩,往往是制胜的关键。所以,若是一本分斯文的人,人家才是真未必喜欢!”
又夸老三, 说:“三哥心正, 只是手段多样而已!长辈了解之后只会可惜没能去当兵,绝不会嫌弃,更不会鄙夷和瞧不起!那样的人收拾兵痞子都能拾掇利索了,我三哥那样的, 有那样的长辈看着, 肯定能教的更好。您跟爸爸更省心了,怎么反倒是担心上了。大可不必。”
这话听到耳朵里是不是特别的顺耳顺心, 细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这是个傻孩子能说出的话吗?
便是林家老太太或是她爸妈说过,但她能把这意思这么传达给自己,话又说的恰如其分,这还不好么?
可就是对老四,老四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然后惯的老四添了很多臭毛病,就现在这饭菜,谁家能盘盘碗碗摆一桌,人家就能。常去就知道了,那叫一个讲究。
吃个面条,小碟子六个:黄瓜丝一碟,水萝卜丝一碟,焯水青菜一碟、葱丝一碟,蒜末一碟,香菜一碟。
小碗六个:芝麻酱一碗,芥末汁子半碗,配比调好的调料汁子一碗,辣椒水一碗,麻油半碗,芝麻香油半碗。
这是今年夏天过去给送西瓜,有幸见识了一次人家吃凉面。
看给这一天天的作兴的,以前在家得时候,给你一碗凉面,剩下的不管,自己去调去,不也吃的挺好。结了婚之后,看给他媳妇折腾的。
她说桐桐:“再要敢这么折腾,你就把碗扣到他头上。”
结果人家媳妇说:“我可舍不得。”
这是吃,还有穿,那穿的可讲究了,中山装洗的次数多了,衣领就不笔挺了,她媳妇得把领子拆了,给里面换领衬,再缝回去,叫领子挺着,看着笔挺笔挺的有版有型。
臭美的德行,都结婚了,还臭美什么?她说:“他爱穿不穿,别管。”
结果人家媳妇说:“得管!我爱看。”
当婆婆的又能说什么呢?两人没羞没臊的,她还得叮嘱:“可不敢叫人家听见。”
现在还是这个话:可不敢叫人家听见,人家笑话呢!你俩是王八看绿豆,哪哪都好!这好不好的,得问人家。
在家里说说就得了,我们不笑话,真的!出门真不能说。
家里人都笑,金举人就不打算说老四了,他又看小五,再问一次:“你自己处对象了没有?”
“没有!”之前是人家的大姑娘出门怪操心的,怕混混们跟!自己是……谁凑过来都会被揍的,所以,身边就没有同龄小伙子。
胡同里倒是有年龄相当的,可胡同……这太熟悉了!谁家锅底有多厚的黑灰咱都知道,嫁过去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去妇联工作,动不动就去纺织厂这些地方调研,做工作,这是下基层,单身未婚就是下基层的主力,领导也不给介绍。我这不就单着呢吗?
王竹兰说:“刘翠霞上次介绍她外甥……”
“憨兮兮的,一点都不机灵。”
王竹兰:“……”也不至于吧。
仇香莲说:“上次你去我们单位,我给你说的那个宣传干事,那小伙子长的多精神呀!”
“跟个花孔雀似得,那头上都能用二两头油,苍蝇爬上去都得打滑,头油多贵呀!我怕以后负担太重,给他买不起头油。”
桐桐:“……”其实小五是个特别省心的小姑子,从来不会挑拨婆婆和嫂子们之间的关系。
简言之,就是事少!
有那种小姑子,看见嫂子有啥,就得从哥哥要个啥。
小五可不,真有需求找嫂子都不找亲哥,更不会撺掇婆婆从儿媳妇伸手。有点啥也想着嫂子们,给侄子们也很舍得。
这位等闲不在家里多话,但一旦说话,不需要应酬和社交的时候,说话是有点小刻薄的。
仇香莲:“……”其实还好吧!小伙子注意形象而已,结婚后这个毛病就好了。
王桂珍朝卧室看了一眼孩子,见孩子睡的好,她就问说:“那个杜大夫,你觉得怎么样?”这个人不是二把刀,他家是祖传的骨科,医术可是真本事!医院有一种大夫,学历填的是‘祖传’,这种大夫特别吃香。
这等于祖祖辈辈有手艺传承。
“我就看了一眼,也没接触呀!你也没安排我们认识嘛!”
“不是!”王桂珍忙解释,“姑奶奶,杜大夫有祖传手艺,但人长的……你也看了,很一般。”个头只有一米七冒头,五官只能说端正,“你得先能看得上长相,才能说接触!”
“医院那么多护士,为啥不找?”
“医生别选护士,护士别选医生,要是忙开了,顾不上家。”王桂珍就说,“这就是另外一个不好的地方,医生忙上来也是真忙。”
小五吐口了:“那……见见吧!”要是将来儿孙能有手艺,子子孙孙不愁饭吃,别的缺点其实就不是缺点。
桐桐:“……”这么务实吗?
务实到当爹妈的都无话可说了,人家就这么定了,这个要是不成,但想要找的对象应该就是这个路数了。
可以长的不出色,但一定得有叫人足够动心的手艺傍身。
约好了见面了,小五找来了:“四嫂,你配我去。”
“为啥?”
“你漂亮。”
“啊?”
“医院的护士太多了,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永远都不缺。”小五就说,“我得看看这个人是个啥样的人。”
我要是单看,长的怎么也是中上之资,算是一漂亮姑娘。可这得看跟谁比。要是跟四嫂比起来,谁站在边上,都不会显出漂亮来。
桐桐:“行吧!”那我,“穿啥去?”
“啥漂亮穿啥。”
姑嫂俩打扮好,一人一辆自行车去书店。
没法子,大冬天的,公园太冷。要一起吃饭或是看电影吧,也不合适,花销太大,不知道成不成呢,就花销一大笔,不划算。
有时候也去媒人家,但王桂珍给介绍的,没法上金家去。
那就选个能见的地方——书店。
没人给约好了,一人拿一张当天的报纸,报纸卷起来,必须把报头露出来,且左手拿着。
这么明显的接头方式,真就是一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
男方站在门口的位置,左手拿着卷起来的报纸,侧着身子看报刊栏。
最多一米七二高,很没有特色的长相,看过就能忘的那一类。
看见有人进来,先看见桐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便转过去了。等转过去了,才反应过来看见有人也拿着报纸,然后就看向小五,点了点头,笑了笑。
桐桐就自己到一边去看别的书目去了,书店也还有熟人,当年那个民兵里的最会照顾人的老大姐张爱红就是书店的。
这些年她结婚、生娃、生娃、生娃、生娃,连着生了四个了。自己都有送贺礼,但她太忙了,一窝孩子要照管,还得工作。
她是书店的副主任,积极分子一类,晋升的还挺快的。
桐桐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人聊的挺好的,她就打听,“你们张爱红张主任在吗?”
这人一看,一下子就认出来:“之前去看芭蕾舞,张主任说您是她的姐们。”
“是!我进来来办点事,顺道来看看她。”
“在的!您往二楼去,左手边第一个办公室。”
桐桐就上去了,张爱红果然在。
“哟!你可是稀客,快来!”说着就给倒水。
“姐,别忙活!我来是求你帮忙的。”
“还给姐整出个‘求’来,说吧!啥事?”这姑娘实诚的很,孩子出生、满月、百日、周岁,她都有三尺布送来。四个孩子没有一个忘记过的!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这些日子,她就给送来了。
更别提年节,总也会提前给年货!给了年货,不拜年就不用吃饭。
咱就说,交朋友遇到这样的,有啥话可说!想弄一张芭蕾舞票,她能想办法给十张,叫自己送人情。
人家能用到咱的时候不多,就说吧:啥事?只管说话。
“我家那位这不是折腾设备吗?也是高中毕业,自己琢磨的!可到底是没系统学过。书店的库房有没有老三届的高中教材……或是相关类的书籍,想买这个。”
张爱红就沉吟:“这样,我明儿叫人开始整理库房,回头我把书单给你一份,你要什么,从里面给你拿什么,按照书的定价和新旧程度,折价给卖给你。”
那可太感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桐桐才说是陪着小姑子相亲来的,最多也就能留半个小时,就得走了。
张爱红给送下楼,“整理好之后,我给你楼里打电话,不管有没有,我给你个回复!要是没有,我上其他店里给你找去。”
成!就这么说定了。
下楼的时候看着小五跟这位杜大夫说的还挺高兴的,见桐桐下来,就跟对方告辞。
杜大夫从兜里拿出电影票,递过去一张:“那个……后天晚上我不值班,听说这个电影不错,你要有空的话……”
小五接了:“那……我看看领导有没有安排。”
给电影票,是说明男方有意!
女方没直接回答,但也接了。
这就是有戏!
第1754章 岁月长河(85)三更
桐桐从张爱红那里选了好些书, 书多到买了之后装袋,她跟四爷两个人蹬着板车给拉回来。
这玩意沉,得运回来特别费劲。两人没往家属院拉,直接拉到胡同这边。车子可以蹬到院子里。
碰上熟人, 问说:“这拉的啥呀?”
“没有引火的干柴了, 从别处买的。”
人家就觉得合理,便不再问了。东西一进院子, 哥几个帮忙, 直接先给扔到菜窖里,老爷子得空了给规整规整, 别叫太露面。
在张爱红那边, 没瞒着张爱红, 但是对其他工作人员,四爷拿的是单位的介绍信,理由是填充工人活动中心。
公对公, 谁也不多问。仓库里的旧书,受潮,虫蛀,好些都不成个样子, 折价卖出去好过卖废品。
才把书卸下, 杜大夫送小五回来,没进门,先走了。
两人觉得成,年前就准备结婚。原本, 家里是给小五留了住的屋子, 婚后也可以住家里。但是找了个杜大夫之后,人家不可能在金家住。
这一家是祖传的手艺, 在京城不尽有私宅,还有铺子的。他家得跌打损伤医馆改成公私合营的药店了,他们家是拿分红的。而他们家得人基本都在医院任职。
可以说是,真的很富有的人家。
宅子是私宅,住三代人,他们有个跨院可以住。两边见了个面,彼此印象还都不错,婚事订到年前。
刘千山她弟弟刘平山亲自上门,刘家父母只有一定限度的**口还有站岗的,不能亲自来。但是他来了,带了大收音机、毛毯、电褥子,最后一件竟然是电视。
这个礼可太厚了!
刘千山说婆婆:“收着吧!给小五都陪嫁过去。这是我爸我妈的心意。他们说家里有老人,他们没能上门,已经失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
但哪怕人没上门,也显的心意拳拳。
这么厚重的嫁妆添进去,便是杜家有甚可说的?金家看重杜家的手艺,杜家人丁不兴盛了,看重金家得成分,以及家里人丁旺,相处和睦,真有事了,有人能帮衬杜家。
各有看中,要是再这么厚重的嫁女,那真是锦上添花。
刘平山珍重感谢四爷和桐桐,“为了我的事,四嫂亲自去医院……”还劳烦人家娘家,听姐姐说,人家娘家的姐姐也是帮了忙了。
被连累了,人家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还想着给咱解决问题。
他带了整箱整箱作画用的东西,又给四爷带了一个批条,是一辆吉普车的批条,“四哥,别的帮不上,您把这个收了。”
四爷看老三:这可有点大手笔了。
老三点头,只管收,这东西没我岳父点头,也办不下来。
“行!”四爷就接了,他也说刘平山,“以后有事,你随时打电话。”
这次见面时匆忙的,小五的婚事物质上丰厚,但办的很简单。因为七六年,真的不是一个很顺遂的年份。
伟人的相继离世,上天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京城也因为一场场丧事,掀起一场场风云。在这样的气氛下,团里的表演几乎取消了,天地同悲,谁能例外。
从寒冬腊月,到春寒料峭,这一层阴霾始终挥之不去!等天稍微和暖,一场雨接着一场雨,连绵而下。
在这样的氛围下,坚持到了夏日。
四爷去T山更加频繁了。
桐桐害怕时空的不同,日子会不同!四爷去了,恰好赶上怎么办?
可却真的不能因为害怕这个,就不去呀!
数据异常,下面往上报。地震专家认为是其他设备的电磁干扰,四爷坚决反对这个结论,他现场演示,这绝对不是干扰造成的,我们有抗干扰设备。
他拿着这些数据,还有搜集的当地情况,与历史上记载的地震意向向上反映问题:这就是地震!这就是地震前的征兆。
会议开了再开,总有人以不够专业的态度言之凿凿,问说:如果错了,这个政治责任谁负!
会议不停地开,可外面的工人已经将情况宣扬了出去了,就是相互告知,然后由退休工人出面,建议工会组织大家做防震演戏。
没别的,就是住到空旷的地方,住到户外。
谁不允许?谁敢收缴工人的权利?
而四爷是被礼送出境的,人家派人把四爷送回来,要求送到上级单位,告诉主管领导,他们的人到底干了些什么。
工业厅的办公楼了,对方的代表义正言辞,说四爷扰乱人心云云,这个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晚上,人家就一个意思:必须严肃处理。
四爷也不急,汇报这次工作中遇到的问题,他在拖延时间,那个日子应该是就在今天。他解释的很详细,把调查异象的事也都说的很详尽。
然后是史书上怎么记载的,民间的顺口溜又是怎么说的。
结论就是:宁肯枉了,绝不能误!为此什么责任他都愿意承担。
话才一落下,就感觉椅子摇晃,头顶的灯剧烈的摇晃,灰尘哗啦啦的从上面落下来。
地震了——大震来了——
迅速的跑出去,甚至能看见这二层的小楼摇晃了一下。
四爷这才去门房,抓起电话打到楼里,桐桐正下楼,抓起电话,四爷说了一句:“平安!在厅里。”
桐桐的心这才放下了!谁不信,谁可能不能幸免!但信了的人,哪怕是将信将疑的人,这会子应该也不至于把命搭上。
她感受着脚下的震感,然后摸了摸肚子,若有所思。
四爷回来的时候,桐桐跟大家一样,住在帐篷里。这些帐篷也是四爷提前给厂里储备的物资,别人怎么样咱不知道,但咱这边的厂子里,基本都能住进帐篷里。
她坐在帐篷里出神,直到四爷回来,她才回过神来。
四爷看她神色不正常,问说:“怎么了?”
桐桐摸着肚子,看他。
“怀上了?”
桐桐叹气:“今年……注定是没法演出,再过两个月……”这场运动就结束了。
一结束,就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有些剧目就不会再演出了。可该演出什么,又没有定下来,更需要时间排练,而我的年纪在这个交替的期间就算是到点了。
既然如此,就不必避,而今是早早孕,只是地震……孩子,心有所感罢了。
四爷拍了拍桐桐,问说:“想吃什么?”
都住帐篷了,还吃什么?我吃点饼干吧,想吃饼干了。
怀孕的事两人没言语,再等上两个月告诉家里就行。
而今还在统计灾区的死亡人数,但总体来说,有八成的人在户外,两成的人……但情况一稳定,八成的人去救那两成的人,人力是足够用的。
这个时候不敢说谁有功劳,谁有过错,救灾高于一切。
厅里将这件事层层上报,隔了两天,表彰还是下来了。四爷被ZY表彰,包括整个工业部门的领导都被表扬了。
大胆用人,以服务人民为宗旨,企业甘于担责,领导勇于担责,这都是值得肯定的。挽救了数万人命,拯救人民财产无数,这就是功臣。
家里人当然高兴,但也后怕,万一当时他在震区,这可怎么办?
接下来,给四爷安排了很多演讲,四爷不想去,但是没有拒绝。因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九月将至,大变就在眼前。
九月,山陵崩!
十月,拨乱反正,这场运动宣告结束。
桐桐摸着肚子,听着街上的锣鼓,看着远远的飞扬的旗帜。孩子们拿着彩纸做的彩色小旗冲了出去,今儿,京城有一百五多万人参与游行,庆贺四人组的倒台。
王小草把孩子扔在家里,也急匆匆的往出跑:“林桐,你不去?”
“我……不方便。”
“咋不方便。”
她摸了摸肚子,看了她一眼,用白眼翻她:“你说为啥?”
王小草站住脚:“你真怀孕了?”
桐桐:“……”我都说了,我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又不是我不能生!干啥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这大半年都没有演出了,之后也不会以前那样的演出了,干啥这么惊讶?
王小草上下看她:“你去医院看了吗?别是弄错了吧?”
桐桐:“……”不是!我们一直没孩子,在你看来……是不是特有优越感?你这话说的,合适吗?我要是绝症,你说弄错了,你是好心!我这怀孕了,你问我是不是错了?咋了?我不能怀吗?
她再不搭理王小草,转身走她的。
王小草顿时觉得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转身也朝楼上去,进了门,看还在那里咳嗽的苗苗,然后越过婆婆和孩子,回卧室了。
这又是谁惹她了!
姚婶子说:“咋的了?”
王小草问说:“把苗苗的小衣裳收拾出来洗一洗晒干吧,林桐怀孕了。”
啊?小林怀上了?
“嗯!”王小草正收拾着呢,想了想又把衣裳放回去了:“我得再怀个老二。”
“不着急!等苗苗四五岁了,你们再生。”四五岁的孩子就算是养成了,不太容易生病,也好养了。那个时候再生老二吧!
“那要是林桐生个小子呢?她那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姚婶子:“……”咋就生个儿子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当谁都是你妈那德行呢!我生孩子了,我这一天天受的啥罪呀!生闺女的只要疼闺女,绝不可能舍得亲妈遭罪。
她把孩子给送进去,就去厨房了:“还有一斤红糖,我先给送过去。”
送过去的时候,听见小林在唱着呢:“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姚婶子:“……”这是要跟谁干仗的架势呀!
第1755章 岁月长河(86)一更
这个孩子的预产期大概在七七年的三月份底或是四月初。
生在这个月份, 清明之前,天微凉,得穿夹衣,小被褥不能太厚。外面纷纷扰扰, 四爷和桐桐全不去参与。
桐桐给单位递了报告, 这个职业不同于其他!其他的工作孩子生到跟前了,再请产假也可以。但跳舞是要剧烈运动的, 就算是做教练老师, 只口头指点还不行,得做示范。怀孕之后, 真的不能做了。
桐桐干脆就请假, 也不是非得在单位呆着, 干点服装或是其他的活儿,混个全工资。
没必要嘛!因为团里接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演出了,所有人的工资得吃财政, 补贴和福利几乎是没有了。
她先递交了申请,交给党青云。
党青云拿着手里的单子,请假申请的后面还带着附页,是医院的检查单——怀孕了。
她抬头看桐桐, 把老花镜摘下来:“怀上了?”
桐桐就笑:“还没回家说呢!先告诉您了。”
党青云就笑, 这丫头笨是笨了一些,但是望才那小子粘上毛就是猴!这是知道现在的局势和团里面临的问题,确实,这个时候生孩子最恰当。因为新旧交替, 且得乱一段时间。等要进入正轨了, 她生完孩子了。
那团里再安排工作,相对来说, 她的自由度就大了许多。
可以说,这个孩子真就是卡在缝隙里出生,啥也不耽搁。
党青云直接批了:“回去好好养着!什么心都不用操。等生完了,恢复了,再回团里,一定有更适合你的职位。”
桐桐应着,这才回林家去。
薛婵娟今年退休了,在家主要是照顾老太太。老太太年岁渐大,需要有人贴身照顾了。再加上林棠家的小子陶畅,这孩子平时是爷爷奶奶带,但家里总会有些事,偶尔陶畅也在姥姥、姥爷家呆着。
桐桐到家的时候,这刚会走的小胖墩子正在家里满客厅的出溜呢。
听见有人来了,他蹭蹭蹭的跑过来看,一手铁皮的小青蛙,一手饼干,哈喇子两道儿,一道连着小青蛙,一道连着饼干。
然后看见是认识的人,可大方了,把手里的饼干往前递:给你吃。
桐桐:“……”这孩子穿的好、吃的好、也看护的好,可总是叫人觉得埋汰!他自己总能把他自己整的邋遢的不得了。
林棠今儿也在,她今儿休假,出来看妹妹回来了,再看儿子的样子,她一脸的愁容,过去给擦:“我以前觉得是我公婆的问题,心说我把孩子生的挺好的呀,怎么看孩子给我看成这样了。”
桐桐就笑:“结果送到咱家还这样!”
“可不就是!可真是冤枉孩子爷爷奶奶!这小子就是个埋汰鬼!”像我这么利利索索一人,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小埋汰呢,结论是,“大概是像他爸,长大了能好点?”
孩子嘛,埋汰就埋汰点吧。
她把顺路买回来的糖糕递过去,“给奶奶和孩子吃。”
老太太其实身体不错,就是上下楼,这冬天外面滑,家里人不放心。她从卧室出来,“你们吃吧!人老了就不爱吃零嘴了……”真的!
桐桐就去看给炒好‘茶’,都是用山楂、麦芽这些食材给炒制的,喝了能帮助老人运化,吃饭会很香,脾胃也健康,晚上睡的踏实。
结果一看,还剩下个底子。她开上面的柜子:“不是还有一罐子么?最近没喝?”柜子里也没有。
“奶奶觉得那个好,给老战友送去了!说是才回京城,这些年也把胃肠给糟践坏了。拿去给试试!”
桐桐就说:“那您早说呀!”
“小金之前就挺忙的,那么大一个场子,都指着他呢!现在啥不紧俏,你奶奶不瞎,那山楂片的大小我看的出来,那得挑出各个都好的,多费劲!还有那麦芽、大枣……我这挺好的!折腾你们干什么?”
又是给找方子,又是冒险去农场叫人家大夫看过,一样样的指点好,学着炒这些东西!这得糟践多少好东西才能炒成这一罐子?
桐桐:“……”没法说了!回来多炒些,都拿来,想送人也行。按月给送来吧。
她把剩下的那点给泡上,这才说:“您这身体可得保养好!要不然……明年三四月里,我生了……咱家没那么多人手看孩子呀。”
啊?
林棠先反应过来:“怀上了?”
桐桐挺了挺还没显怀的肚子:嗯呢!
林棠看老太太:“奶奶,咱家这笨蛋都要当妈了。”
听听这话说的!
老太太取肉票给林棠:“买肉!有猪蹄再买猪蹄,桐桐爱啃。”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桐桐:“望才今年一定很忙……”
桐桐摇头,“并不忙!”真的!不忙。尤其是九月之后,这几个月又开始人心惶惶了。
今年大事频发,但其实大家的日子还是一样,日子过的十分拮据。可但凡有大事,总是有一些所谓的积极份子热衷于这样的活动。他们自己的日子不过都行,都要在人前出头。
人一过百,形形色色。
便是厂子里也不能例外,总是有人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去参加游行也罢,去热衷于其他的活动也好,就是能搅扰你的正常生产生活。
可偏偏的,这是无法阻止的!这个时期有点乱,任何言行都容易被过度解读。
四爷把安心生产的整合,咱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冒进,要做得只是把之前安排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完成了。
其他人要参与活动,他也没明确反对过。谁想去就打申请报告,去吧!只管去!只是出勤、工作态度会影响以后得考评和晋升就是了。
老太太一听说不忙,便不操心了:是的!不忙就对了。
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没有人热衷于此。
她这一怀上,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就都很操心,怕她养不好这一胎。像是以前要控制体重,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控制了,咱好好的吃饭。
桐桐:“……”那是对外的说法!我自来也没亏嘴!但叮嘱了,就说好的,记住了。
跳舞也停了吧,安全是第一位的!不是说怀着孩子,怕把孩子怎么着,事实上,孕妇一旦出事,与肚子里的孩子风险是等同。这个时期就是很脆弱,所以有风险的运动都得停下来。以后恢复之后没人不叫你跳舞。
桐桐一一答应,表示请假了,长假,就在家里养胎了。怀孕加上老伤,就是领导不是党青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于是,桐桐正式的开始养胎休闲模式。
桐桐买了碎花的小被面,纯棉的里子有些硬,得在水里煮,用棒槌捶才行。王竹兰就过来给煮了捶,捶了煮。
桐桐在家给孩子做衣裳被褥,想起什么是什么,想起给孩子做枕头最好用蚕沙,四爷又得想办法给弄蚕沙。
尿布之类的给用新秋衣秋裤裁出来了,四爷和桐桐穿过的旧的,不贴身,浆洗暴晒之后,给孩子做成尿垫。
真就是家里添这一口人,需要添置的东西特别多。
薛婵娟给送了几次吃的,每次来,另一间卧室的柜子里都多几样东西:“又是你婆婆帮你拾掇的?”
对!很多时候都是桐桐动嘴,或是做点简单的。
娘俩正说话呢,门被啪啪啪的敲响,薛婵娟打开了门,是王小草。
这个女同志莽莽撞撞的,见她要往里面跑,薛婵娟就挡在了门口:“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阿姨,我找林桐有点事。”
“她睡了……大夫说她需要好好休息。”
在客厅的桐桐默默的进了卧室,躺下了。
王小草指了指里面:“阿姨,我就跟她说句话。”
“她那情况你知道,旧伤多,这一怀孕……很麻烦!你也知道,单位都批长假,就证明身体真的很不好,你体谅一下!有什么急事,你告诉我,需要搭把手,我这就去……”
“不是的,阿姨……”
“要是别的事……你等望才回来也行!你也知道,林桐不拿事,家里都是望才说了算。”薛婵娟还问说:“急吗?要是急的话……”
王小草在外面喊了起来:“林桐——林桐——我找你有点急事——”
桐桐就不能不起来了,她披着棉袄从里面出来,“咋了?”
“林桐……”王小草指了指薛婵娟:先让我进去呀!
薛婵娟:“……”这人咋这样呀!进吧!
王操心进去了,低声道:“我哥摔了,你小姑子的爱人不是骨科大夫么?能不能上门给看看?”
“啊?医院的门开着呢,咋不去医院呢?”
王小草的声音更小,“我哥跟我们单位一广播员,晚上在候车室,被人给逮住了。外面灯一照,我哥从窗户上窜出去就跑了,跑的着急,摔了!倒是没被逮住。”
桐桐愕然:“你之前不是说你哥的相好的……”
“是!我哥原先是有个相好的,那男的是火车司机,常不常不在家。后来,我爸管了,我哥也跟那女人断了!谁知道转脸又在单位里找了一个,我也是刚知道的。”
桐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四爷和李援军上门威胁了一些,王富贵就管他儿子了,跟那女人也断了!谁知道转脸换个人,胆大的竟然在候车室里偷欢。
汽车站的候车室,夜里一般没人。灯一关,门一锁,就行了。
这两人真就大胆的在里面办事,然后被巡逻的察觉了,“那你哥跑了,那广播员呢?”
“她也急着跑,跑出去躲到公交车底下不敢出来!那些巡查的也是王八蛋,守着就不走!她当时没穿啥衣服,这么冷的天,风又大,一晚上的雨夹雪,她躲在停车场的公交车下面,今早被发现的时候,早死了!这是意外,这个死了……我哥这摔伤要是露了,那我哥不就完蛋了。”
桐桐:“……”你哥早该完蛋了!什么玩意!
第1756章 岁月长河(87)二更
这个事吧, 只能说王小草是个二百五。
咱就说,你爸爸你哥是啥善人?在单位里是有多么好的人缘?是干过多少有利于大家的事?
上位不正的,不用问都知道,必然会培植亲信。一旦有亲信, 那证明有偏颇。
放在一个单位里, 平时有那么一些人巴结你,围着你转, 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多吃多占,那蛋糕就那么大, 你们这一撮子人咬了大口, 那其他人自然就吃的少了。
自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就是矛盾点。你哥得罪的是单位里的大多数。
再看看社会的大环境,连你都在嚷着要写什么大ZI报,就知道当下都在关注社会性事件, 而非各自眼下的鸡毛蒜皮。
跟社会大事件比起来,各自单位上的事谁在乎?
可你哥的事就被人逮住了,还是在一个风特别大,又是雨又是雪的天气里, 半夜三更里给逮住了。
是无意的?还是人家专门盯着你哥, 然后专门逮你哥的?
车站夜里有值班,但一般都是下班之后,把候车室里一检查,窗锁好, 出来的时候把灯一关, 门一上锁,这就可以了。
候车室里什么都没有, 就一些椅子,谁还怕椅子被人偷走了不成?去看什么?
真正重要的物资是车站的车,这玩意偷不走,但得防着有人偷走了邮箱里的汽油,所以,这地方才是重点。
从这里看,去巡查候车室就是非必要的!
再往更细节的想,穿过候车室就应该是停车厂,也是乘客上下车的地方。
要是车站的巡查真那么严格,这俩人会选择候车室么?那地方凡是巡查,就得从旅客进站的大门过,真不怕被人发现?
要是车站巡查的那么严格,那广播员为啥要往停车场跑,她不知道那是重点巡查的方向吗?
换言之,平时对停车场的车辆都不巡查,咋那天就那么巧,悄悄的,偷偷摸摸的,直到跟前了,里面的人才被惊动了,一个跑的时候摔了,一个连一件遮羞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拿。
所以,结论就是,有人盯着你哥,这是针对性很强的事件。
你哥躲家里不去看医生,人家就不知道那是你哥了?想啥呢?
桐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琢磨,就知道这件事的蹊跷在哪里。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王小草的,别回头你哥被抓了,你说是我通风报信,消息是从我这里露了的,那我多无辜的。
她就这么反问王小草:“为啥广播员会朝那边跑?没人巡查吗?平时都不查,为啥那天就巡查了,还就那么巧,连啥东西也没有的候车室都查了!候车室的钥匙都谁有?谁私下配过这把钥匙吗?巡逻的又是谁?”
王小草:“……”她面色变换不停,“完了!我哥算是完了!”她转身就跑,“王茜!肯定是王茜!”
人走了,桐桐嘴一撇,把门给关上了。
薛婵娟就认真的看了桐桐好几眼,桐桐被看的:“……”她把披着的棉袄挂起来,“您看我干嘛,我早说了,我只是笨,又不是傻。”
“望才教的好。”薛婵娟说着,就看画板上画了一半的画,画面上是装运抗震物资的现场,排队捐献物资的人群,有条不紊的搬运,大卡车上的横幅,真的画的特别好,“跟照片似的。”
桐桐:“……”这不算是夸奖的话!只能证明我真的是一个小小画匠。她打岔,“妈,我想吃煎饼。”
吃煎饼呀?
行!烙煎饼。
“炒个土豆丝、炒个鸡蛋、我夏天泡的蒜薹能吃的,再凉拌一个红萝卜丝,我要卷煎饼!”
薛婵娟:真会吃!
她问说:“熬粥吗?”
“熬!红豆小米粥,不用太稠。”桐桐把事尽量岔开,一边说着,一边去摸了个苹果洗了洗吃上了,又问起林柔相亲的事:“还没碰到合适的?”
“没嘛!又不拒绝相亲,可每次见了总能挑拣出人家一大堆的缺点来。”
“这次又没看中人家什么?”
“去书店见的面,她顺手拿了一本不知道什么事,对方大概是觉得她对这个有兴趣,就跟她聊这个!结果她说对方不懂装懂,草包一个。”
薛婵娟发愁,“不是这里不尽如人意,就是那里不合适!家里也不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跟你不一样,你能信望才得话,她精的跟鬼似得,谁的话都不信。”
桐桐:“……”又在内涵我!
薛婵娟倒不是内涵:“我就是明说呢!望才品行好,你信她,他刚好可信,这是你的运道好!傻人有傻福。但不是谁都能有你这个运气的!我跟你爸的意思也是,不信男人的话这不是什么坏事。”
桐桐:“……”我其实有时候也没有很隐藏我聪明的事,可总也扭转不了大家的固有印象。
薛婵娟说:“笨人难免聪明一次,聪明人也少不了办糊涂事!其实,小柔就是太聪明,我跟你爸这几年操心她的时候反而更多。”
桐桐:“……”所以,这是我笨人聪明一次,这是好事;可要是聪明人办糊涂事,这是大大的坏事,需要人紧盯着。
她嚼着嘴里的苹果,该说什么呢?我这个聪明的笨蛋就这么过吧。
天挺冷的,饭做好薛婵娟简单的吃了,回去给老太太带一份就得。她不能多留:“不许出门,想转就在楼里转转!”
“知道了!您路上慢点。”
薛婵娟抱着围巾,拎着篮子都出门了,碰见的人都很热情,跟她打招呼,问候她,可见女儿女婿的人缘是真的挺好的。
里面温暖如春,外面的温度很低了,风往衣服里钻。她紧了紧衣服,出了家属院就上了公交车,这一趟公交顺路,到自家大院门口有一站,坐车也就是十来分钟的事。
上了车,这里是起点站,有座位,司机等着时间,不到点不发车,要走的人早早的上了车,占了座位等着。
薛婵娟朝厂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望才怕是也该下班回去吃饭了。今儿娘俩吃的早,主要是赶着回去给老太太送饭的!
一边等着女婿出来,一边听着司机和售票员聊天。
“……老邱四十多了,老婆死了多少年了,王茜这些年还挺老实本分的,可不就看上了……这会是老邱拿住的人,背后要不是王茜撺掇,才见了鬼了。”
“说起来,这王茜还怪长情的!跟那姓黄的,还挺真的!之前照顾黄丑妮,有人说黄丑妮是被推荐上大学了,我觉得不可能!应该就是去啥地方当教练,给人教开车去了。要不是王茜知道王家的事,只怕这机会到了黄丑妮身上。”
“当年本来都私了了,是姓王的不给人活路,把姓黄的给送进去了!王茜都快恨死了。他们咋搞姓黄的,王茜就咋搞他们。说起来,王茜也是有种着呢。”
……
薛婵娟看了这两人一眼,心说:还真叫自家那个笨笨给料到了,真就是有人盯着呢,刻意针对的。
才一转头,看见自家女婿从厂子里出来,呢子大衣穿在身上板板正正的,一边走一边跟边上的小伙子在说着什么。这么多人从厂子里往出走,愣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次立了功了,这孩子的前程在后面呢。
不过是不是该给望才换件新毛衣穿了,听说上海那边有高领毛衣,托人给买一件吧。
车子动了,她也就没叫,心情很好的回家,打算找人问问,谁去上海出差,给我家女婿带一件。
趁着午饭时间来送煤球的陶然听着丈母娘在算多少钱多少票的事,就轻咳一声:我也需要一件新毛衣,不需要上海货,就给我买点毛线织一件就行!羊毛线都不求,是毛线就行。
结果丈母娘说:“陶然,你要穿制服,高领的……不合适你穿。”不是不给你买,领子高了真的会扣不住纪风扣的。
陶然说了一句:“中山装的领子也扣不住!”跟高领不搭配。
“也是啊!”
嗯!就是的!不买了,都别买。
“现在的年轻人穿夹克也好看!夹克配高领,可太好看了。”那就再给买件夹克,反正你穿制服,又穿不了夹克。
陶然:“……”这真是想偏着谁,咋都能想到;这要是想不到谁,咋都想不到。给我织一件普普通通的毛衣,怎么了呢?这大冷天的,来送煤球的是我!您咋就看不见呢。
薛婵娟没觉得偏哪个女婿了,她还给眼前这个说:“周末你们回来洗澡吧!家里的卫生间里装了淋浴,是望才给改造过的。”
土暖气,烧热水,通着卫生间,简易的淋浴头。
“奶奶和你爸上个星期出去洗澡,回来吹了风感冒了,望才就记住了,叫了几个人,半天的时间都给安装好了。”
家里本来就有集体供暖,再加上自家烧土暖,顺道烧热水洗澡。除了不能泡,那真是方便的多了。家里有老人,这可省了大劲了。
看看去!还专门做了洗澡用的板凳,老人可以坐在上面洗,边上还都安装上了扶手。林渠不在家,再加上年纪小,就是在家,也不能想的这么细致周到。
这跟多个儿子有啥不一样呢?别总觉得我偏心,我这心真没偏。你就是大众女婿的样子,家里媳妇催了,就去给老丈人干点活!
我家望才可不是,桐桐是那不操心的,啥事不是望才自己放在心上?事事放在心上,才事事都贴心。
给添置两件衣裳怎么了?不应该呀?
大概就是一个多星期吧,王竹兰见到了一看就很贵的新衣裳,是亲家母给自家老四买的:不是!他一个大小伙子,打扮他干什么?买给桐桐,穿着漂亮。再不然留着钱和票,咱买给孩子呗!
她偷眼瞪儿子:哄了你媳妇,又哄你丈母娘,看给你能耐的?!
第1757章 岁月长河(88)三更
哇哦!高领毛衣皮夹克, 宽肩窄腰大长腿,俊眉修目白皮子,这卖相……桐桐想吹口哨。
薛婵娟来送的时候又不避人,高档的服侍也是带着好包装袋的, 就这么在下班的时间点拎过来。
楼里看见的人可太多了!如今穿出来, 谁看不见?
都在打听呢,这两件得多少钱多少票呐?
李援军本就爱烧包, 以前那将校呢大衣穿着, 就是最靓的仔!现在都当爹了,依旧是少年:“在哪买的?”咱也叫人捎带一件穿穿?
桐桐把地方说了, 但天真的冷了, 其实皮衣也保暖, 但是桐桐没叫四爷日常穿,太打眼是一方面,关键是怕人借!
咱先收起来, 不急于一时。你现在是领导,咱得穿的稳重点。毛衣可以穿在大衣里面,但是皮夹克暂时没收吧,太潮了, 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四爷跟薛婵娟说:“瞧瞧!这是怕我太招眼!”
桐桐也故意说:“就是!打扮打扮闺女得了, 您倒是打扮起女婿来了!回头他出门招了眼,莺莺燕燕的,我这日子咋过?”
“我是放心望才的,他的品行我信得过。”
王竹兰:“……”那是您放心的太早!他都能把鬼哄了。这事回去得跟他爸说一声, 得不时的敲打敲打, 提醒提醒,不要在有些地方犯错误。
等热情的把亲家母送走, 王竹兰才说:“你看看……多少人都是栽在了男女关系上。”
桐桐跟在后面跟个小狗腿似的,“就是!”
“远的不说,就说那王富贵!”这王家跟咱家什么渊源,咱都心知肚明的,“现在呢?那王茜多狠一人呀!当年咱们家私了,没得罪人,那姓黄的被王小草她哥给送进去了,王茜这不是就要把这父子给送进去么?”
桐桐才说了一句‘就是’,然后反应过来了:“王富贵也进去了?”
“王小草没找你?”
“这几天我也没出门,也没见她。”
“那肯定忙娘家的事去了。”王竹兰一边帮儿媳妇把裁剪好的小衣裳用缝纫机缝起来,怀着身孕坐在缝纫机前并不舒服,这又不费事,自己过来踩几下就做好了,她边干活边说这个事:“爷俩都进去了,听说正查其他的事呢。”
还有啥事?
“别的不说,那些吃的穿的用的,有多豪富就不说了!但就那一个院子……”王竹兰冷笑了一声,“王富贵在解放前就是个拉黄包车的,解放后又拉了好几年,他有钱买那么大的院子?”
桐桐:“……”哟!这下惨了!房子这么紧俏,好些人结婚几年了,两口子只能做周末夫妻。大家错开时间段,把集体宿舍腾出来过夫妻生活。
你们这一对上午,他们那一对下午,晚上十点以前是一对。
王富贵家的院子比金家的院子都大,正房、两厢、门房、倒座房,角房一应俱全的,这都是王富贵上台之后,分给他的房子。
这玩意不经查,那么大的宅院……这就不符合住房标准。就那个住宅,省长都没那个规格。
依照他们家的情况,能分个三十平的平房,就不错了。
“王茜实名举报的,咬住房子这件事,再就是汽油和柴油,说是每年虚报一吨多油。用这些油走了人情关系,换了物资了挥霍了。”
桐桐:“……”一吨是一千公斤,也就是两千斤。
一个汽车站,车辆有多少?假设只有五十辆汽车吧。也就是从每辆汽车身上榨出四十斤。这是一年四十斤,一年按照三百六十天算,也就是一辆汽车每天挤出九分之一斤,十分之一是一两,九分之一是一两一钱。
咱就说,一辆车一天就那么一两一钱,有些车停在车站,那滴滴答答漏油也不至一两一钱。
所以说,从一个汽车站扣走一吨汽油,真的不会很显然。
王茜只能知道他们车站的事,“可王富贵管的可不止一个车站,交通部门那单位可多了……只要说查,那可就不好说了。”
王竹兰马上点头:“就是这个话!王富贵咬死了,就这一个车站这点事,坚决不认还有其他的啥事!他说他儿子在这个车站当领导,他在上面打掩护,才能做。其他地方并没有伸手。”
“认的越多,他的罪越大!这会子就只能咬死,只要不承认,判刑也有数。”
“对!”
“要是其他地方他也贪了,那就证明在那个单位有他的同伙。他要认了,就得出卖很多人!想活就不能认。”
王竹兰不住的点头:“所以,就是查嘛!这院子要是查实在了,这就是以权谋私。这每年一吨油,是多少钱?”
“一吨汽油大概是一千三百五十升到一千四百升,按照一千四百升算,一升油一毛一,大概相当于一百五十四块钱。也就是说,一年贪污大约一百五十块钱。这十年,也就是一千五百左右。”
桐桐这么一算,就说:“王富贵死与不死,在两可之间。”
现在对贪污判的很重,而且这个时期没有很明确的刑法标准,五二年颁布的设计惩治贪污条例。
而今,对于贪污判刑受大运动和群众情绪影响,无法可依!但是七零年的时候,一个县W书记贪污了三千多块钱,被判处死刑。
王富贵如果被查证的只有这一千五的话,他可能不会被判死刑。
但以他的年纪,判上二十年,他未必活得到出狱。
倒是他儿子,因为男女问题和贪污问题,基本可以断定,他这个死刑是板上钉钉了。
四爷就说:“要是退赃积极,逃过的可能性很大。”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哭声,特别的大,是王小草的声音。
桐桐开窗朝楼上看了看,就是王小草在哭:“……这是救命呢!救我爸的命。你就不能出去借点么!多还点,我爸就可能活……”
姚子光的声音都在抖:“我救你爸?苗苗都快养不活的时候,你爸想过救孩子没有?”
王小草只哭,没有再说话,想来也是无话可说。
桐桐关了窗户,估摸着王小草得上门借钱。果然,半个小时不到,王小草来了。她没等王小草开口,就问说:“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就担心你,你会不会被牵连?”
“我为啥会被牵连?”
“你爸和你哥的事,你说不知情就不知情了?法律不管,单位肯定有人反映问题!王茜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咬定你知情,而且知情不报,那单位内部会处理的!万一把你开除了,你咋办?”
王小草:“…………啊?”
桐桐点头:“你没想过吗?”你的工作真的可能保不住,要是没了工作,又因为被开除而失去工作,你就说你以后怎么办吧?别的地方招工都不可能用你。
你现在又逼的姚子光给你借钱填娘家的窟窿,想啥呢?他本来就是个看中前程的人,现在被你们拖累,社会关系有污点,影响他进步,他真的没动跟你离婚的念头?
到时候丢了工作,婚姻再保不住,你怎么办?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要回娘家跟你妈和嫂子挤在一起吗?
桐桐看她:“我也就是担心你的处境,你顾亲,向着家里人,谁都不能说你不对!但你自己……你也要考虑呀!毕竟,别人也不会为你以后做打算。”
王小草走了,失魂落魄的,也没提借钱的事。
王竹兰看了看儿媳妇,以眼神询问儿子:你媳妇有时候还挺灵光的。
四爷无奈:你们到底哪只眼睛看见她傻了?
她那张脸,那眼神,只是看起来干净懵懂!
桐桐的提醒,叫王小草感受到了危机。但谁也没想到,她嫂子把她给救了,人家去有关部门揭发去了,揭发她公公和丈夫的事,并且提出要跟丈夫离婚,划清界限。
这里面有个问题,那就是街坊邻居都知道,这王嫂子和三个孩子是真的挺可怜的,这家老太太重男轻女的厉害。
为了证明婆婆的重男轻女,王嫂子就说:“我家小姑子的女儿早产,生下来我婆婆就让扔了!后来我小姑子没扔,孩子老生病,也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哇哇哭,来家里借点粮食我婆婆都不给。家里存着好些奶粉,都不肯借给。”
这公婆对亲生女儿都如此,对孙女能好?
她这么一个被欺负不敢反抗的女人,牵连我们干什么?
小五作为妇联的工作人员,过去协助处理!这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房子会被没收,重新分配。
怎么办呢?
她们现在住的院子的东厢,有个四十多平,继续分给她们母女四人居住。其他房舍将来会分给其他人。
有相关人员去王小草的单位调查,王小草吓坏了,结果听到人家问的是她爸妈不救她姑娘的事……王小草毫不犹豫就点头了:“家里偏着我哥,都是瞒着我不叫我知道的。”
也就是说,她没有包庇罪。
但是,她嫂子把她妈给证进去了,最起码是包庇罪。
这个罪大概得判七年左右。
因为她嫂子的证词,他爸的贪污数额绝对不止那一千五,据说还收了人家的东西,给人安排工作岗位。这些加起来,死刑判定了。
王小草不够包庇罪,但是,她就没问题吗?
单位内部开始闹腾,说王小草在嫁人之前,吃穿用度哪一样不好,这些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花用了贪污来的钱财。
于是,被桐桐料到了,她被开除了,彻底的丢了工作。
王小草看着王茜,扑上去就打!
王茜反骑在王小草身上,又抓又挠:你们家害了我一辈子,你张狂什么?!
王小草被打了,反不还手了,她嚎啕出声:“王茜,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在外面,我或许惹人讨厌!可在家里,我对得起你们所有人,可你们都对得起我吗?你们对得起我吗!!
第1758章 岁月长河(89)一更
到了这个年的年根前, 桐桐都没再见过王小草。
还是在这栋楼里,但是她不再出门,也不上谁家的门。这么丢人的事,她怕丢人。只听说姚婶子又搬来住了, 以前她都是三天交一次货, 现在是只要天气还行,她一天交一次活。
看门的那老两口跟姚婶儿熟, 桐桐是听他们说的。姚婶儿跟人说, 王小草在家不说话,也不带孩子, 不做饭, 家务全都不管, 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糊火柴盒。
用姚婶儿的话说就是:“这是想要强,偏人不强命也不强,想不通, 轴到这里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大家也不是很关心王小草,更升不起同情来。她不出来,这楼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慢慢的, 大家都忘记这楼里还住了她那么一号人。
七七年是大运动之后两年徘徊期的第一年, 大家的日子跟之前并没有不同。
而这个时期,桐桐被请回单位开了一次会议,对于文艺界来说,有一件事, 歌剧《洪湖赤卫队》可以重新公演了!在过去的十年里, 这个经典剧目被打入冷宫。而今,报纸上大篇幅的报道, 公演这出剧目。那是不是意味着,作为芭蕾舞团,能够排练这个剧目,以舞蹈的形式来演绎?
桐桐其实不看好这件事的,从剧本到编舞,到排练,再到搬到舞蹈上,没有两年时间是完不成的。可两年之后,电视也慢慢的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哪怕是一条巷子里一台黑白电视,那也足以吸引大家的目光!剧院再想回到曾经的火热与辉煌,太难了。
唱歌演戏的明星开始受年轻人追捧,芭蕾……不是大众化的东西。
但是,想要变革的心是没有错的,至少跟着上面的风向在走。所以,要改编就改编吧,总好过全团停摆,除了练基本功,无所事事吧。
因为这个信号,桐桐在四爷这边参加他们厂的春节联欢会,就听到好些节目都不再是样板戏了,工人自娱自乐开始出现了京剧,又外地来的工人唱起了地方戏曲。
桐桐坐在前面,听的不时的打个拍着,真的唱的挺好的。
正听的高兴,闫文静猫着腰过来,把她儿子往这边一塞:“帮我们看会孩子,我家那位要表演节目……非拉上我。”
桐桐就笑,把李正阳往怀里一拉,塞给奶糖给他,这小子不往她身上靠,因为肚子显怀了,他只靠到腿上,然后自己剥糖纸,把糖塞到嘴里,又看她的肚子,“姨姨……生妹妹。”
“为啥生妹妹?”
“姨姨……好看!妹妹……好看!”
四爷扒拉这小子的小脑瓜,这小子,小机灵鬼。
台上李援军穿着皮夹克,闫文静是红毛衣,军绿的裤子。李援军唱《敖包相会》,这是五十年代的一部电影的主题句,两人一个唱,一个跳蒙古舞,引的满场的掌声和欢呼声。
桐桐大声的起哄,这两口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唱嗨了,节目结束,李援军在台上喊话:“咱们要不要请厂长和嫂夫人来一个!”
“来一个——”
“来一个——”
“来一个——”
……
李援军拿着话筒,“老金,来一个!扭扭捏捏不像样。”
四爷看桐桐:去不去!
桐桐:“……”我大着肚子跳不了舞!
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李援军还在嚷嚷:“咱们得掌声不够热烈,呱唧呱唧!”
活动中心里满是掌声。
桐桐:“……”她示意四爷可以去。
四爷拉她起身,闫文静过来抱了她家娃儿,也跟着起哄,“不能跳还能唱嘛!唱一个!”整天在家里唱,只要一打开窗就能听到她在家里哼曲子,你又不怕舞台,那就唱一个嘛。
唱什么?
桐桐看四爷,“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
一出嗓子,满场都静下来了。
四爷一下子就笑了,这个不知羞的,唱的这叫《婚誓》。
桐桐看见四爷的耳朵都红了,她越发笑:“……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很好听,声音又糯又甜!本来大家安静的听,可发现厂长脸先红了,还不好意思了,那能不起哄吗?
红脸、羞涩,含情脉脉的对视,再配上温柔缱眷的声音,以及那歌词:“……鲜花开放蜜蜂来,鲜花蜜蜂分不开。蜜蜂生来就恋鲜花,鲜花为这蜜蜂开……”
唱完别管人家笑不笑,他俩先笑的不行了!
四爷刮她的鼻子,桐桐扶着腰,仰着脖子哈哈大笑。
他们一笑,台下更笑了:这两口子,净出洋相。
物质还是一样的,但文化氛围明显感觉到松了,是从内而外的一种松弛。
联欢会散了,三三两两的往出走。大家一路走一路笑,姚子光左右看看,有些带着爱人过来,有些年轻人把孩子扔到家里,只两口子出来玩。这会子多是各自带着家属,大家彼此打趣。
他裹了裹大衣,回家看着自家妈一手抱着正在哭闹的女儿,一手在锅里搅拌着,再做饭。他进厨房先接了女儿,而后才问孩子:“怎么又哭了?”
说着话,这才把孩子单胳膊拖衣服,把孩子从左手倒到右手上,可算是把大衣脱下来了:“饿了?吃个槽子糕好不好?”
苗苗哭的打嗝,本来就有点咳嗽,这一哭又开始咳嗽。
他从裤兜里掏糖,这是从联欢会现场拿的,工会买的,花生瓜子糖,一人一小堆。
糖给女儿塞手心里,里面的花生挑出来放灶台上,“妈,你尝尝这个花生。”
然后把剩下的瓜子抓出来,推开卧室的门给放在桌子上,说还在那里糊纸盒的王小草,“叫你去,你不去!要不然还能多拿一份。这是工会买的瓜子,椒盐的……”
王小草没说话,手上的动作都没停。
孩子还在哭,姚子光有些不耐,问说:“要不,我跟厂里商量一下!你这个情况……你爸你哥死刑,你妈坐牢……这个污点太大了,你作为家属安排工作,肯定不可能。但是临时工还是行的!打扫个卫生……”
“你谁家的姑娘在招工的时候年纪不够,没能回城。现在想回城,单位也说安排临时工,还是打扫厕所的!打扫卫生室的病房和厕所。”
是的!厂子边上还有一片狭长的地皮,边上的单位不要,老金就跑了很多单位,死活要把地皮给划拉过来。为了这一块地皮,愣是找了个名目,把卫生室给扩大了。
他对地皮有执念!
最近又看上厂子后头一片,那里已经是公社的苞谷地了,只是苞谷地边上有一片五六十亩的荒地,上面都是碎石,没有明确的归属。
他又想要那个地方,说是要盖个库房。叫办公室准备资料,要充分凸显增大库房的必要性,一定要把这块地皮给拿下。
所以,厂子增加的临时岗就是这么来的!
这地皮放着,啥时候建也不知道!卫生室的后门打开,直接通到那一片狭长的空地。厂里的职工义务劳动,用土夯的墙把那一片围起来,给里面种树,再盖上两间旱厕。
这就需要有人去清扫,那一片太大了,铺路的砖也没有多的,最多能铺一条路。这种荒地肯定长草,得有人天天清扫地面,给种的绿植浇水,清理地面砖缝里的草,再就是打扫厕所。
“这活真的不累,也没人看着,地面只要基本干净就行,也不是非得天天给树浇水,对吧!每天打扫个厕所,干一干除草扫地的活,有劲儿了干,累了坐在边上歇着去,谁拦你了?”
王小草:“……”
“总比这么着一天天的在家里圈着强。”姚子光说着,就定下来,“就这么说定了,过了年,你去上班。”
王小草:“……”
姚婶儿端饭出来,在外面喊:“吃饭了。”然后朝里面又喊了一声,“姚不是我的年纪太大了,我都去了!”本身也不是凤凰,落架了就别摆臭架子了!这家里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王小草哭喊着看姚子光:“非逼我去,是吧?”
“那你说……你想咋?”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要脸面,不想干那个活!你就逼着我去,逼着我受不了了,好跟你离婚。”王小草说着,起身往外面去,“休想!”
“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王小草出来,把簸箩里的窝窝头拿了一半放到自己面前,然后大口的吃起饭菜来,“我要是离婚了,我没单位,没住处,能去哪?找街道办,人家能给我这种人安排啥住处?我又靠啥活?”
糊火柴盒够吃饭的,但冬天取暖怎么办?穿衣怎么办?
正吃着呢,她就往厨房去,拿了菜刀,对着婆婆和姚子光:“趁早别打歪主意!不离婚,影响的只是姚子光的前程;要是想离婚……你们也知道,我这种人是不会自己寻死的!我先砍了你们,再去死!”
所以,你们娘俩少打歪主意算计我!我的底线在这里放着呢,敢碰这条线,鱼死网破!
姚婶儿和姚子光吓的够呛,这真的是王小草能干出来的事!
于是,这个年过的,可太和谐了。
至少走出家门,家家都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桐桐端着一碗鸡蛋醪糟,坐在金家老太太的炕头上,看着男人们划拳摇色子喝酒。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拿了大白馒头,给馒头里夹了厚厚的肘子皮,然后递过去:酒不能喝!吃这个吧。
桐桐:“……”其实不是想喝酒,只是看你喝完酒之后,嘴唇润润的还怪好看的!但你递过来了,那就:“再给我夹点炒辣酱。”
边上的刘千山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个妯娌咋这么逗呢?
第1759章 岁月长河(90)二更
七七年了, 有些事很焦心。
大年初一,方正来家里拜年了。这可真是弄反了,人家是领导。
四爷赶紧接了东西,“请进!快请进。”
方正带了一箱子奶粉来, 给放下, 这才过去坐了。
桐桐给倒茶,心里也知道方正来是为了什么。大运动结束了, 大家最关心的是什么?是平反的问题。
方正和齐维蹉跎了十年, 三十四五的年纪了,还要蹉跎到什么时候?
可其实呢?刘千山的一家都只是回了京城, 并没有真正反过来。因此, 她也还在菜市场工作。
这种级别的都还没有处理, 像是齐维这样的,得往后排。其实,下文应该在七八年底, 真正的能平反,时间集中在七九年到八三年。
这么一推,又是三五年。到时候两人就都四十岁了。
方正心里知道,事情会解决, 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快, “我来也不是请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是?
“我还是想尽快结婚!”不想再这么蹉跎下去了,“……接下里我可能会被下放,要下放……大家也都知道我的情况,要下放也会下放到你这边。我这种人难处理, 这是给你出难题。我来是想说, 如果到了这一步,你不要为难, 该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安排我,不要不好意思!”
下放,耽搁前程,影响晋升,都在她的考量范围内。但是,还是不想再等,希望跟齐维成个家。
四爷就考虑怎么安排方正,“厂子后面,我们申请了一块地皮,是库房用地。这地方要建,还得跟上级要物资。但今春肯定会动工。先靠着前面路边盖两间房,以后作为门房用。
你们婚后可以搬过去,跟这边厂子是分开的。你的工作是跟市里的建筑队接洽,看着工程进度。而齐维看护工地,边上就是人家公社的苞米地,得有人看着,建筑垃圾不能扔到人家田地里去,如果过界了,她得及时清理。”
可以说是关系是挂在厂子里的,但几乎是脱离在外的。除了厂里的领导会跟这两人有接触之外,厂里的其他人……过去干啥?
那地方白天是工地,忙忙碌碌。可一下班,就两个人。
方正伸出手:“感谢!感谢。”
四爷叹了一声:“哪天办喜事,我们去讨杯喜酒喝。”
才过正月十五,这两人各自在单位开了介绍信,然后去领了结婚证。
齐维的问题没有解决,方正当然就会被连累。但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些人跳出来,非强调他们有海外关系,然后很可能双方都会面临牢狱之灾。只一个齐维,没事;可加上方正……人家说齐维是女特务,发展了方正,你都没法辩解。
而今好了,大家按照规定办了,但也只是按照规定,都给了情分内的处置,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四爷和桐桐去方正家参加婚礼,这婚礼低调,好些周围的邻居听说了,都是来一趟,放下贺礼就走了。不闹腾,不渲染,悄悄的,这就是保护。
方大妈面无表情,可桐桐看见了布置的新房,所有的东西都是精心的。衣柜是两个,书柜是两个,书桌是两个,书桌前的凳子都是两个。有一个靠近窗户的书桌上摆着花瓶,里面是塑料花,凳子上铺着碎花的小褥子,崭新崭新的。
高低柜用的是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些麻花、饼干、罐头,想来这也是方大妈给准备的,怕新人饿了不好意思张口。
桐桐把红围巾给齐维围上:“恭喜了。”
“谢谢!”
“金厂长说,阁楼的房子还给你们留着。”
齐维‘嗯’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桐桐将一枚贝壳伟人徽章放到齐维手心里,看着她笑。
齐维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然后红了脸:“这是我的!但是那些书……不是我们的。”阁楼里的香艳故事,楼里的人口口相传,早就传的不像个样子了。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当事人是谁。
她发誓,真的没有那些禁书。
蹉跎了十年的恋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闫文静低声跟桐桐说,“我又相信爱情了。”
“啥时候不信的?”
“没急着娶我的时候,我就不信那玩意了?”
桐桐:“……”所以说,你跟李援军能过呢!那股子上头的劲儿过去了,脑子里的水也被挤干了!但从过日子的角度看,李援军能提供身份和足够的物质保障,长的有好,两人还有个孩子,这婚姻只要善于经营,就真的算是好的婚姻关系了。
齐维这一走,楼里就少了个打扫卫生的。在楼里打扫卫生,要比去卫生室那边好的多!冬暖夏凉,还能顺便看孩子。
姚子光跟人事科那边协调,人家也为难。王小草就成了这个楼里的临时清洁工。
但是没干两天,楼里有人提意见:“小王,你这咋回事呀?你用洗衣粉的水拖地,地上滑的跟啥似得,万一摔了谁咋办?”
“那你干嘛急着走?等干了再走不就行了。”
“你这个小王咋说呢?这就是干了,只要谁把水撒上面了,地又开始滑了。”
“那这拖把不洗行吗?脏兮兮的,不得用洗衣粉洗拖把吗?洗完我也涮了两次了,这能有多滑呀。”
“你这个小王……人家齐维打扫卫生的时候多负责任的。人家都是用湿拖把拖一遍,再用湿毛巾擦一遍,再用干毛巾擦一遍。
就是那拖把,那都是三把拖把抡着用!这把脏了,人家趁着晚上,在外面洗干净,晾着!冬天的时候,把水放在锅炉房控干再烘干。用的时候打湿,人家拖的地一点都不滑……”
王小草拎着水桶,没再搭理对方。大家都觉得这就知道改了吧,结果人家没有!就是那种谁对我硬,我就对谁硬,她专门用洗衣粉水蘸着拖把,去拖那家的门口。
结果那家六岁的孩子急匆匆的出门,在门口摔了个大马趴,把下巴磕破了缝了三针。
这件事叫桐桐特别生气,外面还冷,自己的月份渐渐大了,不出门!但我家有老人常过来,这摔了咋办?
不说我家吧,这楼里谁家没孩子?谁家没老人?年轻人摔了没事,那些人摔了也都没事?
再说了,你王小草的姑娘也能满地跑了,给孩子摔了怎么办?你婆婆也不年轻了,给人摔了怎么办?你不心疼你婆婆,那你不心疼你家的劳力吗?你婆婆自己挣钱,够养活她自己的。完了还得给你看孩子,伺候你一家三口一日三餐,还爹做家务。
要是把人摔了,这些活不得你干吗?
你拧不过心里那股劲儿,干嘛拿大家撒气,谁惯你那臭毛病!这楼里也没有欠你的人!别整的好像被谁辜负了一样!谁辜负你你找谁去!
桐桐‘啪’的一声打开家里的大门,喊人事科科长的媳妇:“刘姐——刘姐——”
这家人住圆形走廊的对面,要是有直径,自家和对方家在直径的两头。
他们家的厨房窗户堵着走廊,能看见走廊的动静。桐桐一喊,她就在厨房应了:“咋了?小林。”
“等会你下楼的时候帮我打个电话,打到菜市场和银行家属院,叫他们替我捎个话!就说这边太滑了,他们要送东西,就先放到楼下!我用绳子挂个篮子,用篮子传递吧!反正我现在也出不门,再家里溜达吧。”
刘姐一愣,心说林桐可帮了王小草不少,现在这么一喊,哪里是叫自己替她打电话,分明就是叫自己给自家男人捎话:办她!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厂长夫人发话了,明确不待见谁还是第一次!她多好脾气的一个人呀,又没有架子。这次生气还是因为把人家孩子的下巴给磕破了,这才把她给惹恼了。
王小草就在这一层,正打扫着呢,她听得见。
然后气呼呼的看林桐:你干什么?
桐桐这次没言语,也没敷衍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就是欠收拾!我要摆明车马不喜欢你,你再看看你啥处境吧。
果然,人事科没跟姚子光打招呼,调王小草去打扫厂区休息区的厕所。要是实在不愿意去,就别干了,现在想回城,找关系回城的人太多了,我们不愁招不到人。
厂里的休息区是给车间工人提供的休息场所,自然带有卫生间。工人想上厕所,全都去这个厕所,一个车间配套两个厕所,一男厕和一女厕。
厕所使用的人多,自然就很脏。一排排连着十多个休息区,这就二十多个厕所。从这头打扫到那头,又得重新开始去打扫。又脏又不清闲。
王小草想去卫生室那边,那边的厕所使用的人极其少,三天打扫一次都不会很脏。主要是除草打扫那一块区域。
可现在回去再想去打扫那里,人事科不愿意了:就是这个安排,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走人。
然后姚子光申请去T山煤矿,那边要安装、要调试,要观测新设备,这一走就是半年甚至于大半年,反正不在家呆。
姚婶子说,她住的平房那一片,有个退休的儿科大夫,会推拿!孩子要生病,她想带孩子住过去,常带孩子去推拿。
王小草心烦,也没拦!真就是没出正月,她就成孤家寡人了。姚子光的工资她领不了,财会科那边只认姚婶子,姚婶子得用钱养孩子。
王小草觉得,这母子在借着林桐的势逼她!她不免心里不舒服,每天都是一边打扫卫生,一边嘀嘀咕咕:老天保佑,叫林桐生个姑娘,看她还得意什么。
三月三十一日中午十二点正,一声婴啼声从产房传来,桐桐生了一个六斤六两重的姑娘。
这个消息传来,大家都真心实意的高兴,包括王小草……
第1760章 岁月长河(91)三更
这孩子长的像是雪白雪白的, 头发又黑又旺,胎养的好,不像是其他刚出生的孩子哪般,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孩子嫩呼呼的, 脸颊饱满, 但是五官特别的分明。
尤其是眼睛,眼睛闭着的时候, 能看见又长又翘的睫毛, 在眼睛上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弯弯的, 眼角朝上翘, 别提多可爱了。眼睛只要一睁, 那黑溜溜的眼珠子,大而有神的眼睛。
鼻梁看形状,长大必定是又挺之直。那小嘴唇粉粉的, 像个花骨朵似得。
薛婵娟爱不释手:“这可比你小时候漂亮多了。”
桐桐:“……”倒也不能这么武断的说长大了就一定非常惊艳的漂亮,“孩子都是会变的。”
“底子在这里了,能变到哪去?”薛婵娟抱给林暮秋,低声问说:“是不是比桐桐小时候好看。”
“嗯!好看!”这孩子生的, 跟个瓷娃娃似得, 对着吹口气,都把风大了。
金家就一个小五是姑娘,家里可太稀罕女娃娃了,没等林家这边说话呢, 金大丁先说:“叫六六!”说完又赶紧补充, “大名亲家给取,小名就叫六六。”
生下来六斤六两, 六六大顺,就叫个六六!
这个叫六六,要是还能再生一个,咱就叫大顺。小子也好,姑娘也好,都能叫大顺。
桐桐:“……”
四爷:“……”
金家这个名取的,老爷子不用说,四爷都能猜到,下一胎叫大顺!小子叫大顺还罢了,要再生个姑娘,我家二姑娘小名大顺?
他觉得咱就这一个,不生了!等读完大学都八一年了,要是在国企,八一年也该计划生育了。
那还生啥?咱就这一个。
我姑娘叫六六,会大顺的!谁也夺不走我们的顺。
六六实在顺口,意思有好,于是,这个名字就这么被叫开了。
至于大名,四爷跟林暮秋说:“爸,您取吧。”
林暮秋其实早都取好了,等着人家请他给孩子取名字呢。如今一说,他一点也不矜持,马上说:“知意!”
知意?
“嗯!金知意。”林暮秋重复这个名字,对着孩子叫,“知意!”
桐桐觉得好听,世上最难的事不就是你知我心,我知你意么?他一声谨言,只觉一生最大的幸事该是不用他说,便有人知他的意!
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何尝不是最美好的祝愿。愿她一生都有人懂她、知她。若真有知人心,无语也能知其意。
那就叫知意。
知意是个集两家宠爱的孩子,林家就不说了,自来也没有男女不同的观念。金家也是真稀罕这个孩子。
金家生的几个孩子都是男娃子,这养男孩和女孩的乐趣是不一样的。当然了,人家再没有添孩子,不是不想生,而是有了一个了,膝下不空虚,就而今这经济能力,多要真的孩子跟着受罪呢。
那就这一个吧!
从医院出来,仇香莲过来看孩子,顺手就帮着洗尿布,然后她自己先笑:“我还说,这没尿湿,咋得洗呢!这一看,我才发现这男娃尿湿的地方和女娃不一样!我家长福尿湿是上面这一片,六六尿湿是在屁股下面这一片。”
这话说的,把桐桐都给逗笑了。
王桂珍从医院拿了婴儿爽肤粉给送来,“夜里换尿布要是不及时,容易红屁股,得给孩子擦洗,把粉擦上。”
刘千山那手术做得,她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生!再加上也到了当妈妈的年纪了,能不羡慕?抱上就亲香不够。
她家那边的自由度更好了,她给她弟弟打了电话,刘平山从事务处弄了一笼子母鸡,老三亲自去取,养在金家后院。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吃三个荷包蛋。几年呢,也开始能买到牛奶、羊奶了。早起天不亮人家就来送。
四爷不逼着桐桐喝这个玩意,所以没订!但是林樱给定了,每天一斤牛奶。她还有奶粉厂的关系,跟人家那个厂的一个女会计关系挺好的,她一次性就搬回来三箱子奶粉,包装简单的那种奶粉,只是完成了脱水。
“你也能喝,孩子也能喝!别给孩子加米汤,不够了说一声,孩子的奶粉不用你们花钱。”给你们补贴。
桐桐:“……”她说,“大姐,我这边能养得起。你以后不过日子了?”
林樱只笑,跟这种笨蛋该说什么呢?上面一直开会,态度越来越明晰。以前不值钱的会变的值钱,以前不允许的,会慢慢放开。
对于金融系统来说,跟经济挂钩的会变的越发重要!但我们故步自封的时间太久了,爸爸被领导叫去,问询意见。爸爸当时没言语,却把关于民国时期的一本金融著作给了领导,那是爷爷留下来的书籍!
战争是金融的原因引起的,只要还要跟别人交往,金融就得重视。而金融跟外面的接轨,势在必行。
已经有一种声音,觉得应该公派人员出去学习。她等着这股风,她会选择走出去,再国外学习两到三年,然后再回来。
过日子?大好的形式马上来了,我们这一届毕业生蹉跎了十年的时光,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展所长了,你跟我说过日子?
跟男人过日子……他们看似聪明,但有时候真的会冒傻气!这是有风险的。
与其跟这种生物过日子,倒不如好风凭借力,乘风而起来的愉快。
所以,花吧!我一个人过日子,真的用不了这么些。她低头轻轻的戳了戳外甥女的小脸蛋:女孩子的心软,姨妈现在给你奶粉钱,等姨妈老了,你常去看看姨妈,好不好?
六六此时还不到能知人意的年纪,见了嘴边的手指,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小舌头:给我嘬一口吧!
帮衬的人多,就觉得养孩子真的不难。她不太看孩子,王竹兰、薛婵娟都有时间,换着看孩子,她和四爷都不太能轮得到。晚上也不跟他们睡,王竹兰晚上在这边睡,带孩子呢。
金家的老太太表达喜欢的意思就是,偷偷的给金货!
六六一出生,老太太就拿了个金项圈和金簪来,偷偷的塞给桐桐,叫给六六收着。
金家是帮忙带的多,照看桐桐的多。林家是管了孩子吃和穿。林樱买奶粉,这奶粉存的,便是断了奶,奶粉也足够喂养。
而林棠家是陶然和她都是上班穿制服,邮政也有自己的工作服,那布料就省下了。她家有孩子,能给桐桐挤出一部分,再加上林柔的,几乎就是……六六能不停的长,从不穿谁的旧衣裳,一水全是新的。
他们两口子花销什么呢?就是把孩子一生……然后可以不用管了!这孩子不用他们也能被好好的养大。
谁看见了不羡慕吧?
闫文静过来玩,看着人家这厨房炖着鸽子,婆婆好脾气的伺候着。她就跟桐桐说,“我不羡慕你别的,就羡慕你这个!”有帮衬,这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桐桐只笑,闫文静是没娘家帮衬,她妈活着的时候,她是宝贝!早早能学舞蹈,悉心培养,就知道过的是啥日子。
她都被选到团里了,十四岁的时候,她妈病故了。然后她爸就娶了个后妈。真就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她爸从她要工资,因为她后妈嫁过去的时候带了个三个女儿,可进门后给她爸生了个儿子。
闫文静的亲妈因为身体的原因,只生了她一个。后妈本身就带了三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儿子,家里的负担重,养不起,她爸就从她要钱。
闫文静那时候小,每次都给一些,可她爸还嫌少,要全部!那时候她也才十四五,还不是挑大梁的闫文静,哪有那么些?女孩也得有自己的开销。
她就不给了,跟团里说这个事,团里就出面处理了,甚至找到她爸和她后妈的单位。但也因为这一闹,彻底的算是撕破脸了。父女俩得有快十年不来往了。
她结婚生孩子一盖也不告知父亲。
婆家这边……为结婚的,把公公的心脏病给气犯了。如今,李援军父母的问题也将解决,反正人是回家了。
她婆婆是个做思想政治工作的,为人严肃,其实也没怎么着闫文静,上面给补发工资之后,人家把工资给子女分了分,该给李援军的这一份也都叫闫文静保管了。
可闫文静心理上还是怕婆婆,每次带着孩子跟李援军回去,她都像是受刑一样。
“你家是你婆婆过来照看……我家那边,李援军说,我要是带孩子带累了,就让我把孩子扔给公公婆婆,我愿意干啥就干啥。我哪放心呀?”
桐桐:“……”其实,李援军说的也是个办法!孩子在爷爷奶奶身边,住的是大院,你们晚上接回来不就完了吗?处一处不就熟悉了吗?
她就说:“要是我,我就觉得可太省心了!早起半小时,给送过去。下班直接过去接孩子,带混饭!吃完饭带孩子回家。”
我连饭钱都省了。
闫文静:“……”啃老啃成你这样,也是绝了!你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下班直接过去混饭的?
桐桐看她:“要是你妈还活着,你带孩子回去住两月,还得交伙食费吗?”
那我妈不得撵我走呀!
“对呀!你给你公婆交伙食费,你公婆不得撵你?”琢磨啥呢?
闫文静起身:“你说的有道理!”她把樱桃给放下,“这个能吃,不影响孩子吃奶!你吃吧。”我送孩子去公婆那边,然后我叫李援军跟我看电影去!好长时间没看电影了。
王竹兰回头看自家这儿媳妇:当着我的面说这个,咋这么憨呢?谁家儿媳妇当着婆婆的面教唆人家啃公婆的?
桐桐起身去洗樱桃,她过去接了:歇着吧!留着精神好继续多教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