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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1章 岁月长河(72)二更

    桐桐吃的肚子圆圆的, 还带了个栗子蛋糕回家。

    这件事里其实有一个点,叫她觉得特别暖心!本来呢,苏素是扯不到林樱的,可因为金家这边要娶刘千山, 这才给林樱带来了麻烦。

    这要是换个人家, 换个人试试,是不是也得抱怨一声:这金家咋这样呢?净给人添乱。

    更有甚者, 觉得她这个妹妹有问题, 嫁了个什么人家。

    有事先埋怨涉事之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林樱不仅嘴上没有埋怨, 她从心里就没起过埋怨的心思。她好像就是觉得:事情发生了, 牵扯到我妹妹的婆家, 我得先安抚,把那边保护起来,不能叫事情恶化了。而后再琢磨, 怎么把这个问题从根子上解决了。

    婚姻婚姻,因婚连姻,便是亲眷。出问题了,不埋怨, 不迁怒, 不说二话,解决问题。

    叫自己来一趟,不是叫自己处理问题的,而是叫自己知道这件事, 并且回去说一声, 示警一下,叫刘千山这边更谨慎小心——仅此而已。

    因着要示警, 桐桐回家的时候王竹兰又走了,桐桐就把这蛋糕拎着,叫上四爷,回一趟金家。

    八点,还不算晚。

    楼里还有人来来去去的走动。

    “这咋才回来又出门?”

    “回一趟家。”

    “谁过生日呀?”带着蛋糕。

    桐桐就笑:“我大姐给我带的蛋糕,那边有老人孩子,给送过去。”

    楼里这些当婆婆的就觉得:“哟!看看人家这媳妇,拿着娘家的补贴处处补贴婆家。”

    当媳妇的心说:人家婆婆从不叫媳妇洗大件,林桐一年到头洗什么了?就洗个内衣,还未必是自己洗的,怕不是咱金厂长在家洗的。

    婆家疼儿媳妇,结婚几年了,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人家娘家怕是也乐意这么补贴点婆家,好叫婆家更惯她家孩子。

    嗯……其实是对的!

    吃完饭,林樱问要给家里带吗?林棠要去见她婆婆,带了混苏点心。桐桐说四爷在家有饭吃,婆婆给拆洗被褥,洗床单呢,有人给做饭。

    林樱就买给带了蛋糕,知道要去婆家说事,买了就是给那边带的。只是买了自己爱吃的口味,大家分着吃的时候自己能吃的顺口点。

    “多抛费呀!”王竹兰接了蛋糕,往上房去。

    桐桐就喊金守财家的儿子,这孩子取名金满福。因着他们是二房,有时候有个吃的啥,他们是不好意思主动过来的。

    桐桐就喊:“满福,吃蛋糕了!满福,来吃蛋糕。”

    秦花菜看着扑腾着儿子,从柜子里取了一根或火腿肠,这才抱着往出走,“走喽,婶婶又给我们拿好吃的了。”

    桐桐听到应答声了,这才喊金招财和金进财家的孩子:“有福——有福——长福——长福——吃蛋糕喽。”

    仇香莲取了碗,从奶粉袋子里倒出点奶粉,去那边冲点奶粉,泡着蛋糕,三个孩子都能吃。

    她应着,“你自己吃呗,弄点好吃的,全进了这几张小嘴了。”

    王桂珍拿了单位发的维生素和钙片,林家也有老人,这钙片还挺不好买的!她装兜里,抱着儿子:“走!跟着你婶婶呀,你们是天天过年。”

    刘千山在西屋靠着,这会子听着外面的热闹。真的!这一家子真的是很热闹!有点好吃的!先紧着老的、小的。其实老人孩子能吃多少。家里的大人不少,一人许是吃不到几口,但日子这个热乎劲,她真喜欢。

    正要起身,桐桐进来了,端个小碟子,里面小小一块蛋糕,递了过来:“尝尝,是不是以前吃到的那个味道。”

    像是刘千山这样的出身,以前必定常去那样的地方。

    刘千山咬了一口,然后点头:“一点都没变。”

    “等身体好了,咱俩去吃。”桐桐说着,就朝外喊:“三哥,进来呗!知道你想把你那块给三嫂,咋还扭捏上了!妈又不会吃醋!”

    外面‘哄’的一笑,王竹兰拍了老三一下:行了!别围着我转了,给送进去吧。

    金来财:“……”这个弟妹活泼的呀!家里还真就没有她这个性子的人。

    四爷在老三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进去说话。

    老三:“……”他转过身笑意收了收,这是有事。

    两人进去了,四爷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金举人就朝那边看了一眼:事还不小。

    王竹兰给使眼色:要不要管?

    金举人摇头:不用!老三和老四的脑子要是正经地方,比老大老二更欢实。

    门关上了,桐桐才跟六千上提了苏素:“这个人……三嫂应该认识!”

    刘千山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她?”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苏素她爸做过我爸的警卫员。婚事还是我妈帮着操持的。但是呢?我爸的部下挺多的,要非要分出个亲疏远近,我还真分不出来。”

    自来也没觉得特别亲近。

    “要说我弟弟跟苏素青梅竹马……也说不上,我们其实没那么熟。”

    刘千山说着,就叹气,“婚事呢……当时是大院里一群半大的野小子一起玩。你们可能不知道大院的情况,就是父母都很忙,有时候下部队了,小孩就没人管。混到谁家在谁家吃饭,想在谁家睡也没人说。大的带小的,都不拿自己个当外人。

    半大的孩子没喝过酒,偷了家里老子的酒,跑到库房里,一群人喝酒然后喝高了。半大的小子,半大的姑娘一群人……有的可能醒的早,醒来就回家了,不在库房喂蚊子。我弟真没喝过酒,喝多了。他在库房睡了一晚……苏素那天来玩,也喝多了,也在库房睡了一晚……

    后来苏素哭着跑出来了,我弟还没醒来,但是裤子是解开的,好像是发生了点什么。这种事咋办?人家一说,我弟就找了苏素,说愿意负责任。然后才告知的两边家长,说两人谈恋爱了……”

    那家里能说啥?自由恋爱,又是这样的关系,能说不行吗?

    桐桐皱眉,问刘千山:“先天性心脏病,能喝酒吗?”

    刘千山愣了一下:“完全不能喝吗?”

    桐桐瞪大了眼睛,你们不知道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喝酒吗?“酒精会加重心脏负担,有诱发心律失常的风险。而且,很多心脏病的药物都跟酒精相互作用,如果长期服用药物的人喝酒,回非常非常难受。”

    刘千山:“……”

    “喝一点都很难受,怎么就喝醉?还在外面呆了一晚上?”这正常吗?

    其实不光是这一个疑点,还有个事桐桐没好意思说,那就是酒后乱性这个东西,真的不是那么好乱的。真要是醉到一定程度,是不可能生出什么邪念,不仅是心态还是生理。

    是的!老三就是这么想的,他看老四:我觉得真喝醉了,是干不了其他的!你呢?反正我不行。

    四爷朝老三翻了个白眼:我比别人多什么了?

    他就问刘千山:“所以,家里父母不知道你弟弟为啥要跟苏素结婚,只以为两人谈恋爱。”

    “对!要不然我爸能把皮带给抽断。”

    桐桐就又问:“那你们家知道苏素生了个孩子吗?”

    刘千山‘啊’了一声,然后摇头:“不知道!”说着就一脸的惊讶,“孩子多大了?我弟说他不敢保证边上躺个姑娘,他本能的不会动手动脚。但是到哪一步,他自己还含糊!我听他跟他们那一群朋友是那么说的。”

    桐桐:“……”她很直白的问:“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苏素会给你弟弟把裤子提起来吗?”你不是说皮带是解开的!但只解开皮带不行,衣服得褪下来!“苏素一醒来,发现发生了了不得的事了,然后给男方把裤子提起来,再哭着跑出来?”

    逻辑通顺吗?

    刘千山:“……所以,我弟弟跟朋友说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苏素……叫谁看都是很单纯的姑娘。”

    桐桐:“……”哪里单纯了?她说,“我姐跟苏素认识的挺早的,她说她知道你弟弟,知道你弟弟跟苏素是恋人关系,后来订婚了……但是,你又说你们并不熟悉,你弟弟跟苏素也不熟。”

    你弟弟和苏素总有一个人说谎了!

    可你弟弟有没有女朋友,这个在大院里是瞒不住了!所以,他说谎的可能性不大,他没有说谎的那个环境,因为你们那个环境,彼此太熟悉了。

    那这个说谎的人只能是苏素!订婚不久大运动就来了,在订婚之前你们不熟。那么敢问,我姐知道你弟弟,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我姐,告诉罗南生她有对象,她处对象了……而后顺理成章的订婚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两边这么一对账,是不是很不一样。

    刘千山:“…………苏素暗恋我弟弟?然后她心想事成了?”要是没有这场大运动,她就是心想事成了。

    桐桐‘嗯’了一声,她想要的,她都能得到!厉害吧?这种人单纯吗?她看起来很单纯,那是她觉得她这么争取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单纯的追求她喜欢的,这是少女最纯真浪漫的情感,怎么会错呢?

    刘千山:“……”现在无法证明那个孩子是我弟弟,但也无法证明那个孩子不是我弟弟的,“她看见我了,然后找你姐姐,她想干什么?这件事是我引来的麻烦,我来解决!替我跟你姐姐道个歉……”

    “这话见外了!”桐桐就说,“我姐有她的办法,你先养身体!”苏素的孩子如果不是刘千山弟弟的,那他的生活圈子里一定还有个男人。

    只干掉他爸还不行,得把这个男人找出来,然后——干掉!

    第1742章 岁月长河(73)三更

    怎么说呢?苏素这事办的高明吗?也就是赶上特殊年代了, 大家有些信息差的问题。

    就像是她的说辞和刘千山的说辞,这一碰,就知道她说谎了。

    一旦说话,那就一定有破绽, 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了。

    要是从这里去查, 真的难差吗?

    回去的路上,桐桐跟四爷说:“她其实能接触的人不多, 尤其是当年!要长期接触, 且能产生感情,还得是她日常的生活圈子之外的人, 这个圈子就很好划定了?”

    这个人苏素周围的人肯定不知道, 要不然她的谎言就被戳破了。

    还得长期接触以至于处出感情来, 按照当年的年纪和她的身体状况,那么就能划定两个圈子。

    四爷就说:“第一,学校;第二, 医院。”

    对!学校和医院。当年她还是没毕业的学生,而医院和大夫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不必可免要接触的圈子。

    桐桐又说:“学校的话,是学生还是老师?如果是学生,那就是少年慕艾, 两情相悦, 直接说喜欢就行!为什么她会把刘平山拉扯进来?

    刘平山出身的家庭,长相、性格各方面,应该是符合一个怀春少女幻想中少年的样子的。如果真心喜欢刘平山,就不会跟学生拉扯。

    如果她的爱恋对象年龄偏大, 她喜欢如父如兄一般的男性, 那这些在少女的内心一定是相当矛盾的!拉扯住刘平山,好像就能证明她是正常的。”

    从心理上剖析的话, 应该就是这样。在懵懂的年纪,喜欢上年长的人。此事也许被朋友或是同学察觉了,她为了自证,这才说喜欢刘平山,和刘平山是青梅竹马。

    掩藏的其实是内心不为人知的一段情愫。

    “所以,可以推断。如果是在学校,可以排除是她同龄的学生或是学长,符合的也只有老师!可如果是老师,是师生恋,那这十年里,老师是什么地位?便是没有这十年,在这之前,老师的待遇和经济条件,是很难符合对方的一些喜好的。”

    比如,她穿着打扮极其讲究,可见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一如她拉扯刘平山,以刘平山的家境,在当时对方可以说是她能接触的最有生活品质的家庭。

    由此可见,苏素对生活品质不好的人,应该是升不起旖旎之情的。

    四爷:“……”好像有点道理,“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在医院。”

    “嗯!在医院。”桐桐就说,“但,在医院一定是大夫吗?你想,好的医院,好的大夫其实都被下放了。这个人如果是大夫,那应该也差不多。况且,大夫的收入和生活品质是比老师好一些,可也有限。”

    “领导?”

    桐桐就有一种假设:“你想啊,苏父很忙,她丧母比较早,所以苏素在罗南生家长大。一个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能寄养在战友家,这没问题。可再寄养,孩子生病,当父亲的不能不安排好。

    假设,苏父在医院认识一领导,大家是朋友,孩子一直吃进口药,都得这个朋友来办。那么,他会不会将给女儿瞧病,照顾女儿的事情托付给这个友人。

    先天性心脏病很麻烦,她不能跑不能跳,体抗力差,肯定会常不常去医院。难道罗南生的母亲能一直陪着?那么敢问,是谁陪着苏素?长期接触,这人又给了她足够的关爱和照顾。时间长了,随着苏素的年龄增长,她会不会喜欢上这个人呢?”

    四爷:“……”合理!

    “你再想,他家都到农场了,她的药耽搁了吗?她依旧是这个男人朋友的女儿,这个男人依旧能说,这是他照看长大的孩子。苏素去医院,去见从小就照顾她的长辈,谁会说什么?谁会奇怪?他们在医院见面,怎么了呢?家里会怀疑吗?别人会怀疑吗?定期去医院,不舒服就去医院,毕竟,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嘛!”

    四爷:“……”所以,不用查,你几乎把这个人圈出来了。

    桐桐‘嗯’了一声,“我明儿去医院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个人是谁。苏素不是意外怀孕的,她的爱情感天动地,她想给这个男人生个孩子!于是,刘平山和罗南生就活该倒霉,这两人都为她那伟大的爱情献祭了。”

    林樱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如果没有这些事,罗南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那是林樱的一段爱恋!在很多地方,林樱是能包容罗南生的缺点的。

    比如,罗南生不够成熟,但是林樱稳重,情商高,又不乏手腕,两人真的就不能结合,把日子过不好吗?

    未必!

    桐桐叹气:“苏素这个人,心理上是有些病态的!她有一套利己的自我催眠的办法,很多假的,她怕是都给她暗示成真的,且深信不疑。”

    其实,很多长期患有某种疾病的人,心理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问题。

    这两人在路上说这个事,却不知道金老三陪着刘千山从胡同里的厕所出来,站在胡同里,两人躲在避风的地方,说的也是这个。

    刘千山说:“这件事牵扯到了桐桐的大姐,不管怎么样,都得把苏素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你回去躺着,我去想办法。”

    “苏素……”这个姑娘是在她跟弟弟订婚后才接触起来的,她努力的回忆,“她那个病,医院里有人,不存在把孩子做不掉的情况。我明儿想去医院复查,顺便打听打听,她熟悉的大夫是谁,看看这个孩子是几月生的,是不是足月生的。看时间线能不能跟我弟在仓库的那个晚上对上。”

    总之,得把这个人查一查!回头咱可以主动去见苏素。她就没把柄可抓吗?她要真敢告发,我就敢攀咬她爸!要死一起死去,想靠这个拿捏人,做她的梦去。

    金来财:“……”这是个鱼死网破的性子,“先回!明儿咱去医院。”蹬着板车,拉着你去。

    苏素跟谁熟悉,这件事很好打听。

    她直接去药房,问人家药房的人:“要是家里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咱们这里能不能按时买到药?”

    “不一定!药品的数量有限,看运气吧。”

    桐桐:“……”可苏素却能按时拿到这么紧俏的药。她就说,“我有个朋友,她是先天性心脏病,但是我发现她每月都能买到药!”

    说着,偷偷塞了一斤油票:“您给我指个道儿,去找谁能给我想想办法。”

    对方小心的看了这票一眼,这才低声道:“你去找齐院长。”

    “哪个齐院长?”

    “齐正齐院长!他对这一块把的很严,他一朋友的女儿就是先天性心脏病,每月一定得留够量的。”

    齐正……齐院长?

    “嗯!”

    “办公室在哪里?”

    “后头的办公楼,三楼。”

    好的!谢谢。

    办公楼,三楼!

    一楼人来人往,好像是开证明存档案的地方。二楼相当人就少了,路过的时候也有人看了一眼,问说:“找谁呀?”

    “哦!找齐院长,一个长辈叫我来的……”

    “在的!你上去吧。”

    上到三楼,桐桐愣了一下,这里楼梯的左侧只一间房,挂着院长办公室的牌子。

    楼梯的右侧有一道铁栅栏门,隔着这个门看进去,走廊里倒是干干净净,不过是两边的房间都贴着封条。

    也就是说,只这一间办公室,只齐院长在三楼办公。

    桐桐翘了翘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十分温和的声音:“请进。”

    桐桐推门进去,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儒雅男士,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对方的眼里明显闪过惊艳,然后放下手里的笔:“小同志,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问问您,家里要是有先天病的病人,怎么才能长久的持续的买到药。”

    “先天病中的什么病呀?”

    “心脏病。”

    “哎哟!这个很难呀!我们没法保证。”

    桐桐眼睑一垂,问说:“真没办法吗?您帮帮忙吧!只要您肯帮忙,回头您让我帮什么……都行。”

    对方喉咙滚动了一下,“这样,你叫什么?我先记录一下!你明儿再来。”

    “要不……也别明儿了?您先忙!等您忙完了,我请您吃饭吧。晚饭,我在西餐厅等您,成吗?”

    “不用破费!”

    “您给个机会!”

    齐正:“……你这样的小同志……行!行!下班之后就过去。”

    桐桐忙起身,“那我先走了。”

    好!

    齐正应着,看着高挑曼妙的女孩子的背影消失,他松了松领口,起身站在窗口往下看。

    直到看到这个背影消失在这栋楼前。

    却不知桐桐一转弯,跟金老三和刘千山走了个面对面,三人都愣了一下,桐桐这才朝另一边指:“走!去那边说。”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金老三前后看看,不见老四呀!

    桐桐‘嘘’了一声,“我约了齐正晚上去吃西餐。”

    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我是谁。”

    “那他就赴约?”不可能!

    “我漂亮呀!”桐桐指了指这张脸,“这就是通行证。”说着,就问两人,“你们怎么找这里来了?”

    “我们想打听孩子的事。”

    桐桐:“……”幸亏碰上了,“这个人可能才是孩子的父亲,问他?”

    刘千山:“……”啥?说啥?

    桐桐拉两人走:“别在医院呆了!我得去邮局,给苏素打个电报!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用电报试一试就知道了。”

    只要存在男女关系,这一封电报打过去,苏素一定会尽快的赶来,去西餐厅赴约的!只要验证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第1743章 岁月长河(74)一更

    为什么要选电报呢?

    电报快, 电报能隐藏发电报的人。

    联络的方式现在就这么几种,电话、书信、电报,还有捎口信。

    书信先排除,哪怕是郊区, 现在寄出书信也只能次日达。而且, 书信有个字迹的问题,很难糊弄住人。

    电话倒是快, 但是人声怎么模仿?尤其是模仿齐正的声音, 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就达不到想达到的目的。

    捎口信这就更扯淡了,找谁?找谁来配合自己?罗南生么?何必跟他牵扯上。

    电报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按照字数收费。一个字三分钱, 如果是加急电报, 价格翻倍,一个字六分钱。

    真要是围着围巾戴个口罩帽子,去邮局办理这个, 人家都未必能看清你长啥模样。

    所以,什么都能隐藏。

    桐桐推了自行车就走,然后说金老三:“三哥,您先把三嫂送回家, 然后借个相机。”这玩意好借, 你不是有朋友在国营照相馆当学徒吗?现在也不是学徒了,应该是能借出来。

    金老三:“……”这路数……瞧着也不像是个好人呐!好好的姑娘,被老四给教坏了。

    他点头:“最好再找个录音机?”

    对的!有那种砖头一样的随身听,能听音乐, 能录声音。但这玩意确实是不太好找。

    桐桐停下来, 有这个最好了!金老三找这个估计很难,她说:“我要去邮局, 我给金厂长打个电话,三哥送完三嫂,去厂里一趟。李援军是大院出身,他们这种人能搞到这个东西。”

    金老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这都接触的是什么人。

    这件事谁也没用上,她一个人把事办完了,其他人就在细枝末节的打配合。

    他看刘千山:“走吧!先回。”

    刘千山不免失笑,从昨晚上开始蒙在心上的阴霾一瞬间就散去了。她上了板车,低声道:“恩重了。”

    “咋又说到恩上了?这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话别再说了,叫老四家两口子听见心里老不得劲了。”

    “嗯!”

    金老三回头看了一眼,逗闷子说:“那得先是我好!家里一看,我拿你当宝,那你可不就是宝了么?”

    刘千山‘吭哧’一笑,躺在板车上看着天上的云:以为最不可信的是人心,可其实最可信的还是人心。遇到过最不堪的人最不堪的事,可却峰回路转,又遇到了最难得的人和难得的事。

    往前再走走,说不定接下来就柳暗花明了呢?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林棠看着自家这个笨笨,那上下嘴唇一碰,小嘴吧嗒吧嗒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就是给刘千山示警去了,结果发现苏素撒谎了。顺着这个逻辑,事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她说的头头是道的。

    她问:“望才呢?”

    桐桐:“……厂子弄到卡车的名额,他今儿在厂子里准备材料,明儿打算去提车。”别问这个了,“现在就给苏素发个电报……”

    大姐的信件都从你们这里过,罗南生的单位地址你很清楚,发电报发给苏素,只把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写上,标注‘急’,署名‘齐’。

    “署名‘齐’?那她家里人不就知道了?”

    桐桐摇头,“我再齐正的办公桌上看见了一张全家福,齐正有一女儿,三个儿子,这个女儿跟苏素的年纪相差不大!她们应该是自小就认识。”

    林棠愣愣的看着桐桐:“苏素跟齐正的女儿是朋友?”

    “这是必然的。”

    林棠一下子被恶心到了:行!按你说的办。

    发电报的事林棠亲自处理,发电报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桐桐则打电话给四爷,说借录音机的事。

    四爷:“…………一约就出来了?”

    桐桐:“……”

    四爷:“……”这还是个色痞呀!

    桐桐低声道:“这家伙是个惯犯!受害者不止苏素一个人。区别是,苏素以为是爱情,其他姑娘……不敢言语。”

    “知道了!”

    挂了电话,桐桐看着外面:是的!哪怕苏素真的很讨厌,不是个好人。但是,齐正才更是个畜生。

    年龄那么大了,小姑娘懵懂无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但凡是个三观正常的人也知道不能混蛋,躲也得躲开。

    可真个人呢?享受年轻……甚至于未成年少女的身体,寻求新鲜与刺激。

    这种事一个成熟的男人会不知道怎么处理恰当么?如果不是他,苏素一定会走到如今吗?

    所以要说恶,这个齐正该被千刀万剐。

    林棠发完电报出来,桐桐就说:“能不能叫姐夫盯着齐正,这算是报案。”

    什么?

    “今儿只要齐正跟苏素碰面,就会知道,他被人涮了,且他的事被人知道了。你说,这种事若是事发,他是不是死定了。他不会等死的,他会尽快朝南走,比如出公差之类的。

    他是院长,拿着单位的印章,在单位请病假,其实拿着介绍信上了火车一路朝南。到了南边,就有偷渡出去的可能。

    只要他跑,就能给摁住!他要不想被定性为特务,就得承认他跟苏素之间的事。男女作风问题便是真的叛死刑,对子女和家人有影响,但也没那么大!可要是因偷跑被定性为特务,家里的问题的可就大了。”

    林棠:“……”

    “只要他承认了跟苏素的关系……”其他女孩子,他不说,就不要逼问了,会影响那些女孩子的生活的,只这个罪名就够他受的了,“他要不想死,他要是想活,只能有一个办法,就是拉苏素和苏父下水。”

    林棠:“……”

    “苏素怎么设计刘平山的,怎么叫罗南生接盘的,这些他都知道。这些行为足以说明他没有强迫苏素,是苏素自愿的。而他作为苏父的朋友,对苏父的事情怕是知道的不少。他会为了立功往出倒的。”

    林棠:“……”这一环套着一环,环环致命。

    所以,大姐说的哪个培训班,周期太长了,结果很难说。而这个办法真就是一刀下去,横扫一片。

    桐桐忙着呢,叮嘱完了,她摆摆手:“二姐,别忘了!”

    林棠:“……”自家的笨笨没长这样的脑子。

    她往单位里走,结果同事说:“你去发电报,你妹妹还给专门打电话给你妹夫,小小声的说话,还把嘴捂住,两口子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说起来也怪,她也都二十多的人了吧,咋看上去还那么可爱呢?”

    林棠:“……”哦!原来是跟望才通了电话呀!就说呢,她这小嘴叭叭叭的,说的井井有条。感情是望才在背后远程指挥!

    但能把这些话记住,逻辑清晰的陈述完整,林笨笨也是棒棒哒。

    她不好意思的笑:“就是个小孩,还是小孩性子。”

    “小孩就是这样的!”罗母看着苏素,“你要出门,她可不就得跟着么?”说着就问,“谁呀?怎么还发电报。”

    “齐叔叔家得艳艳。”苏素把电报拿给继母看了一眼:“她相看对象,该是想叫我参谋参谋。都用上电报了,我不好不去吧!要是太晚回不来,我就先在齐叔叔家住了,明儿回来!孩子跟您在家,您帮我带一晚上。”

    齐院长家得姑娘呀,“那你去吧!”

    苏素回卧室,取了干净的内衣换上,又取干净的秋衣秋裤,这才穿毛衣,外套。又把香脂抹匀称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把头发解开,梳成两个小辫子的样子,然后取了两根红绫子,塞到裤兜里。

    等到……再绑在辫梢。

    拾掇好了,她出门,时间还早,班车还有,做到车上进城,直奔西餐厅。

    老三靠在餐厅对面,盯着进进出出的人。大多数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不远处有个姑娘朝这边走,他从袖子里拽出一张纸片来,纸片上是一副素描画。是碰面后桐桐给的!她画了两副,一副是苏素,一副是齐正。

    她觉得像,差别只是画上头发在脑后盘着,这个是两根鞭子。但面部特征很明显,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就是苏素。

    苏素进了里面,他把画像收好,也跟着进去了,选了跟苏素背靠背的位置。而这个位置虽然背对大门,可边上的玻璃窗能反光,能看清身后的场景。

    坐好了,先要了喝的,说是等人。

    等服务员走了,金老三满场找桐桐,她先进来了,这会子坐到哪里去了?大厅里并没有。

    怎么没有呢?

    桐桐起身,从另一边饶了一圈,手在金老三的桌上点了点,这才又退回去了。

    金老三:“……”连衣服都没换,我咋就没注意到呢?

    直到桐桐重新坐回去,金老三:“……”边上的几桌都坐满了人,利用壮汉的身形,完美的遮挡住了视线。

    桐桐看着门口,看见齐正对着窗户抹了抹油光油光的头,扶了扶眼睛,然后手捂住嘴,哈出一口气闻了闻,这才抬起胳膊,掀起衣袖,看一看手表。又重新整理了袖子,拎着包走了进来。

    一脚进去,面对着门的苏素就看见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朝门口挥手:“齐叔叔,这里!”

    齐正:“……”他当时就怔愣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先别自己吓自己,过去问问。

    因此,他扬起慈祥的笑来:“哟!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儿呀。”

    苏素:“……”

    齐正坐过去,脸上笑着,嘴上却问:“你怎么在这儿?跟谁来的?”

    “不是你发电报叫人家来的吗?不是你想我了,叫我非得来?”苏素委屈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约的不是我?那是谁?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我就知道……”

    第1744章 岁月长河(74)二更

    “别说了。”齐正惊慌的四处看看, 然后起身,“走!跟我走。”

    苏素仰着头,噘着嘴:“到底怎么了?不吃饭了么?”

    “走!快走!”齐正说着,转身真就走。

    苏素抬手拉着他的胳膊, “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你约了别人, 那女人在哪?”她一边说着,一边惊慌的四处看, 然后再齐正的胳膊上拧一下, “她到底在哪?”

    这动作大了,引起周围几桌的注意, 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齐正赶紧拉着苏素走, “不要任性!听话。”

    就这么一个拉扯, 一个挣扎的往出带。

    这也就是刚才一个喊了‘齐叔叔’,大家都觉得这是长辈跟晚辈,是晚辈闹脾气。要是换成年纪相当的男女, 那坏了,就这拉扯的样子就足以把‘红袖章’大妈招来了。

    桐桐摆弄着相机,可镜头却一直对着两人。一张连着一张的拍下来,什么都拍上了。

    她没听见对方说什么, 但是从口型上看, 还是说了有价值的东西乐了!他们那一拍是卡座,背靠背的卡座。

    苏素跟金老三之间共用一个靠背,在苏素喊‘齐叔叔’的时候,金老三弯腰好像是捡东西区了, 其实是把录音机从椅子下面塞过去了, 录音设备就在苏素的椅子下面,这么着便是说话小声, 声音也收录进去了。

    这会子金老三又蹲下,这肯定是取设备去了。

    果然,等桐桐把相机收起来,金老三也把录音机收回,关了,揣大衣里了。

    两人前后脚从里面出来,还能看见不远处站在那里说话的齐正和苏素。

    “咱们得事……你跟谁说过?谁可能知道?”

    “没说过!跟谁都没说过!连我爸都不知道。”

    齐正:“……”可明显不对!哪个姑娘约自己来,又发了一封自己没发过的电报,这分明就是知道这件事了。

    苏素看他:“……绝对不是我泄露的!”说着,就狐疑的打量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病人?还是那些上护校的女学生?她想报复你!”

    齐正:“…………”

    苏素的眼里马上有了泪意:“你真的有别人?”

    齐正:“……”他说,“瞎说什么呢?没有!”他惊慌的四处看看,十四五的姑娘长大到二十多岁,会变的跟之前一点都不像吗?

    约自己的姑娘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真的没什么印象。

    还是自己忘了?

    他先安排苏素:“你先回去。我查查是谁知道咱俩的事了……这事不查清楚,咱俩都得……”

    苏素这才不说话了,只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了。

    齐正不敢耽搁,自行车骑上,迅速的回医院。

    办公桌的抽屉里,他拿出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档案,上面有一寸免冠照片,都是护校来上过实践课的学生,护校是中专技校,学生的年纪在十四到十六之间。

    一页一页的往过翻,这些姑娘都是齐整好看的,但是没有一个能长成那个级别的。而且,他们而今大多数在各个医院里当护士,要是有那么惊艳的,早出名了。

    能找出来这个人,还有处理的可能性。

    可当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时被那脸晃了一下神,人家没说名字,自己也没坚持问。

    而今怎么办?对方一定在暗中看着,啥都知道了。本来就知道六七成,现在基本就笃定了。

    自己完全没察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证据落到对方手里了。

    那怎么办?

    他先去卫生间,把这些留着做纪念的档案全烧了。真要是事发了,把这个找出来,一个个的去盘问,那自己得马上被枪毙。

    可他现在害怕那个藏在背后的眼睛不止知道苏素,还知道其他人。

    怎么办?等死吗?

    他站在卫生间的水池边,掏出火柴,引燃了档案。受举起来,由着火烧着,卫生间的门从外面一下子被推开了。

    他惊慌的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素。

    “你怎么……”

    苏素一把抢过那一沓档案,火在烧,她拧开了水龙头,冲了火。火灭了,字迹模糊了,但是照片还在。

    那一张一张清秀干净的面容,苏素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齐正把门关上,也不敢抢,赶紧从苏素的兜里拿了药给喂进去:“别瞎想!我收了这些人的贿赂,给安置了工作……这事不经查……”

    苏素的呼吸着才平稳了起来,问说:“真的吗?”

    “真的!我能骗你吗?”齐正将这些档案一张一张撕碎,然后扔到便池里,冲走了。

    这才揽着苏素:“这样,你今天受气了,这么回去我也不放心!先给你安排的病房,你今晚住下,明儿再回,行不行?”

    苏素没言语,乖顺的听着安排。

    齐正半揽着苏素下楼,然后喊人:“有人吗?有人值班吗?值班的人呢?”

    值班的是个半聋半瞎的人,半聋是耳朵自来不好,半瞎是得了白内障,但没有做手术。

    这栋办公楼下班之后几乎就没啥人了,他亲自把人送到住院部,给安排了单独的病房,叫护士好好照顾,“我先回家一趟,你先休息,我九点以后再来,好不好?”

    苏素‘嗯’了一声,躺着去了。

    出来之后,齐正找值班的大夫,“这孩子休息的不好,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这样……”

    “不休息好不行!要不,给加点镇定的。”

    “也好!先叫好好睡一觉。”

    “好。”

    针挂上了,苏素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齐正估摸着时间,这才推门进去。

    护士笑道:“您不放心呀?”

    “我看看睡着了没有?”

    “睡着了。”护士说着,就往出走,“您放心吧,我今晚看着呢。”

    “好!”

    说着话,护士出去了。

    齐正看了看睡着的苏素,也转身走了。他先回办公室,盖了很多公章,介绍信、证明之类的随便填。把这些装到包里,他从抽屉里取了一瓶药,然后塞到大衣口袋里。

    要走了,写了个请假条,放在办公桌上,用洋瓷缸子压住。

    一切规整好,他又把柜子里的点心拿出来,拎着去了住院部,把点心给医生和护士留下,临走了,又掏出钱和票来,往病房去:“要是醒来饿了,告诉她我给她兜里放了钱和票,你们帮着去食堂买一下。”

    “您这朋友,可太够意思了!说实话,您对这孩子好的呀,必我爸对我都好。”

    齐正笑着,又返回了病房。但不仅给苏素的大衣里放了钱和票,还把苏素的药瓶拿出来,把心脏药倒出来,数了数还剩下多少片,然后把一种含有镇定成分的药放进去。

    他看着苏素沉睡的脸:没想把你怎么样,只是多睡几天吧。要不然,我怕你纠缠或者突然反应过来,再把有些事说出去就不好了。

    所以,睡吧。

    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吃心脏类药物,换了药,那也就是说吃的是镇定药,吃了就困。困了就睡吧!

    能睡上三五天,我应该就不在京城了。

    药给放好,转身就走,出来特意叮嘱护士:“早起别忘了叫服用护心脏的……”

    “记着呢!忘不了。”

    齐家安安静静的,两个儿子下乡了,女儿在家。听到钥匙开门声,齐艳艳起身回了房间,把卧室门关上了。

    客厅里坐着个女人,冷着脸,手上织毛衣,头都没抬。

    齐正看了看妻子,然后回卧室收拾行李,把衣裳、钱票都装到包里,拎着就往出走。再次看向妻子,她还是那副样子,手上的动作飞快。

    他说:“我得出差。”

    女人换了根签字,‘嗯’了一声。

    “抽屉里的钱和票我拿走一半。”

    “嗯!”

    再向说点什么,好像也没有必要了。齐正在家里站了站,出门了。

    门一关上,里面的女人手也停下来了,她眼神空洞无神,沉默着进了卧室,再未出来。

    陶然带着人,在火车站拦住了要上车的齐正:“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着,一挥手,民警把人给摁住了:“不许动!”

    齐正挣扎了一下:“我出差,你们干什么呀?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陶然看他:“有一卷录音,是在西餐厅录的!有人举报,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吧。”

    说着,还把照片亮了出来。

    这是今儿跟苏素一起的照片,就是苏素在他胳膊上掐的那一瞬间,从神态上看,谁也没法说这是长辈与晚辈。

    齐正这才低了头,一声都不吭。

    陶然把照片收起来:自家那连襟料事如神呀!说这家伙会跑,果然就真跑了。

    他跟在后面,看着齐正,是没法说这家伙是特务,但是只那个证据,足够把人带回去的。他说他是出差,这件事明天跟他的单位一核实就知道他在说假话,这个时候,他再不交代,就可以说他有特务的嫌疑。

    金老三就在人家公安局呆着,等结果呢。

    直到看到齐全给摁住带回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审讯的并不顺利,齐全直说是苏素纠缠他,他跟对方绝对清白。

    那般清晰的对话,齐正就是不认。

    陶然就往出走,苏素还在医院,别是齐全在医院那边动了手脚,苏素不会出事吧。

    齐全看着出去的人,他一万次的祈祷:今晚苏素必然是醒不了的,明儿不服用心脏类药物,反而服用镇定,一正一反,心脏病会不会诱发呢?

    若是心情过于激动,是有这种可能的。

    她要是死了……要是死了……自己才能活!

    反之,那死的就得是自己。

    所以,苏素,你去吧!我活着,我活着对咱们的孩子来说,才更有价值!

    第1745章 岁月长河(76)三更

    连夜里, 把医院的领导都惊动了。同时,农场那边,苏父和罗母也被惊动了。

    首先,医院那边确认齐正没有出差的任务, 也就是说, 他撒谎了。

    其次,对于苏素的去向, 罗母的说辞是, “齐艳打电报,叫去的。”

    那就连夜, 去齐家, 把齐家母女也带回去。

    苏父、罗母连带的罗南生都被请到农场的保卫室, 陶然在确定苏素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来到农场,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罗母抱着孩子都已经打盹了,还在这里等着。

    陶然在保卫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罗南生愣了愣,这事林樱的妹夫,之前去林家住的大院的门口想见林樱一面,他见过这人和林棠一块进出。

    陶然看了这一家子一眼, 这才坐下, 然后拿出小设备,再放了一次录音。有些嘈杂,但是还是能听到苏素的声音,跟她说话的人是齐院长。

    苏父蹭的一下站起来:“这是哪来的?”

    陶然看了对方一眼, 把照片又拿出来, 一张一张的展开叫对方看:“看清楚,这是你女儿和齐正吗?”

    一张张的从动作到神情, 一眼就能看出两人是什么关系。这与这对话是相互印证的。

    苏父拿着照片的手都在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苏素当时的说辞是,她不知道被谁打晕了,然后被人欺负了,怀上孩子了。想去打掉的,自己还去医院找齐正,问能不能做。齐正说风险太大,做不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苏素跟刘将军家得公子喝醉了在库房里过了一夜,刘家的孩子认下了,刘将军亲自上门提亲,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算了。

    可苏素害怕,苏素问说:“日子不对怎么办?生的时候刘家会不会知道。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迁怒爸爸。”

    那时候刚好是大运动来了,那最好是能把刘家弄走,远远的离了京城,之后……那也是刘家欠了自家的,是自家给刘家养了孩子。

    可未婚肚子大起来了,老罗又知道了自己举报刘将军的事,这件事老罗的老婆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因着苏素寄养在罗家,自己难免跟兄弟的媳妇接触的多了一些,平时自己和老罗都在部队,回家是两人换着回来。

    自己回来的时候,老罗一直在部队。而老罗又不是一个解风情的人,时间长了,男女互生情愫在所难免。

    因着害怕这件事被老罗知道了,所以才在老罗死不攀咬战友而被打伤之后,他们都没有给老罗请医问药,后来伤口感染,高烧肺炎,便故去了。

    之后,自己就家庭重组,把南生弄回来跟苏素结婚,才算是把苏素未婚怀孕的事瞒过去了。

    他一直内疚,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孩子,使得孩子出了那样的事,怀上这么个孩子,之后便步步都是不得已。

    可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

    这个孽女!孽女!

    罗南生在边上都听傻了:“什么意思?”不是怀了刘家的孩子吗?怎么会是齐正?如果是齐正,那为什么不是齐正离婚娶了苏素?为什么一定是自己?这是为什么?

    如果苏素说了实话,那自己和林樱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他问陶然:“苏素在哪?苏素现在在哪?”

    陶然起身:“诸位,得跟我回去一趟。”

    到局里的时候,天虽然还没有亮,但也已经早晨六点了。

    苏素一醒来就被守在外面的女警给带来了,至于她身上的药,因为陶然的交代,不能碰,取一盒新的,咱自己开封。

    因为昨晚盘查了大夫和护士,齐正交代过钱和药,这都是齐全接触过的,别叫人钻了空子。

    苏素被带去见齐正,见齐正眼里的阴鸷,她笑了:你在火车站被抓,这是要扔下我和孩子逃跑吗?

    她转身走了:“我说!我全说。”

    坐在审讯椅上,她什么也不看,只自顾自的说她的:“齐叔叔很好,我爸顾不上我,罗家婶婶也上班,我要是不舒服了,就把我放到医院,都是齐叔叔照顾我的。在医院挂吊针,要上厕所怎么办?”

    她说着就抬起头,看着坐在前面审问的人:“那时候我都八九岁了吧,白天有护士帮忙,晚上要是没事,值班护士也会趴在桌上睡觉,那我……怎么办?齐叔叔给我安排单独病房,给我买好吃的,给我洗头……还带我去厕所……

    八九岁我知道害羞,可有了一回……以后就不大害羞了。齐叔叔会给我按摩,会给我用热毛巾擦洗身上,我觉得他比我爸爸对我好,比所有人都对我好。

    每次住院,齐叔叔都陪我,一晚上一晚上的陪我,我害怕他就抱着我。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这怎么了呢?

    可后来,我慢慢长大了,齐叔叔就不大愿意照顾我了,对我也没有以前好了!我害怕!我害怕他再不理我,再不要我……我去找他的时候,我看见他跟一个实习的护士姐姐在档案室里……”

    苏素垂下眼睑,“她把对我的好,都给了那个护士姐姐。我害怕他不要我了,所以才……那一年,我十四岁。”

    几个女警听的心疼的,倒了水给这孩子送过去:“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们在一起了,他说这叫爱情。过了几年,他好像又没那么喜欢我了,我发现他又跟比我年纪小的实习护士……我又害怕了!我想给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几个女警对视了一眼:这分明就是当时孩子太小,被那畜生给控制了。这孩子是个受害者!

    苏素又垂下眼睑,眼睛半闭合着,谁都不看:“怀孕了,他说我俩结不了婚!她知道我爸爸是刘将军的部下,他给我出主意,叫我讹上刘将军的儿子刘平山……我也不知道这是为啥,他说以后有大用……”

    女警门彼此对视一眼,最边上的那个出去了:不用怀疑齐正逃跑的行为疑似特务,他就是特务,意图往高级将领的家里塞人。

    苏素的手缩在袖子里,指甲扣着手心:齐叔叔,扔下我……你就该死!只要我指认,你就是特务,你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陶然进来看了这个苏素一眼,身后带着苏父和罗母。

    罗南生从后面挤到前面,“那你为什么要瞒着这些,你害我干什么?”

    苏素‘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害你?哥,是我救了你!是我救了你。”说着,她指着苏父和罗母:“你也别觉得你们家养了我!不是!你妈之所以照顾我,是因为她跟我爸早就在一块了,在罗叔叔活着的时候就在一块了。”

    说着,她‘咯咯咯’的大笑了起来,装若疯癫,“我爸说是回来看我,其实呢?是看你妈!我看见过他们抱在一块啃,我看见我!”

    说着,就痴痴的笑起来,看着父亲:“你YIN人家妻,人家YIN你女,齐叔叔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给我看ROU蒲团,那故事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你先干下那事,你女儿当然就遭报应!你但凡是管我,齐叔叔又怎么得逞呢?”

    苏父:“…………”

    罗南生看着母亲:“她说的是真的?”

    “他们害死了罗叔叔,罗叔叔受伤,但是被人偷偷的关照,送回来了!连药都一并给了!要想救,齐叔叔就有药了,我爸能弄到药!但是他们没救,别人给的药也没给用!然后就死了……”

    罗南生回头看苏素:“你就这么看着……”

    苏素歪头看着罗南生:“我要是管了,死的会不会是我爸?他虽然不管我,但我不能看着我爸去死吧!”

    罗南生扭脸看着母亲:“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要听你说!你只要摇头……只要摇一下头,我就信你。”

    罗母转身冲了出去,罗南生追出去问,但是罗母冲着火车道走,在火车要来的时候,冲到了火车轨道上,罗南生猛的站住脚,朝那边大喊了:“妈——”

    血肉模糊,罗南生不敢靠前。

    苏父被安排在等候室内,里面没人,苏父知道活不成了:齐正若是特务,那自己呢?又有亲生女儿指认的那些罪责,能有什么善终。

    他抽了皮带挂在平房的房梁上,把自己挂了上去。等人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咽气了。

    齐正还毁了被侵犯女孩的名单和资料,苏素又说:“……我其实说不清楚那档案只是档案,还是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我觉得,人留着那种档案……不应该啊!这事罪证,哪有一直留着的。所以,我现在想想,觉得那里面的东西怕不是别的什么吧……”

    说这些的时候,人都是正常的。

    直到看到罗母和苏父的尸体,她尖叫一声,随后就有点不正常了,正吃饭呢,就缩到墙角:“爸爸,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疯了?”桐桐看向陶然:“你说苏素疯了?”

    “是!看着不正常了。”

    桐桐问对方:“你说一个心脏病人,看见血肉模糊的尸体……和吊死的人,死相不好看,舌头是伸着的……她的心脏病都没犯,只精神受不了疯了?”

    陶然:“……”他耸了耸肩膀,“我也不信!”

    第一,齐正不可能是特务;第二,就是桐桐说的,没吓的心脏病复发,却吓的精神失常,咋可能呢?

    但是,局里的其他人还是同情苏素,认为她的精神应该是受到刺激了。

    所以,交给农场监管,孩子名义上还是罗南生的,如果罗南生不接纳,孩子就得送孤儿院。

    而罗南生说:“苏素没疯,我要不管这孩子,我怕她借这这个劲儿伤害其他人……尤其是林樱!”所以,这孩子我得管!

    他还说:“我会联系精神病院,把她关进去!”一辈子都别出来!只要我还管这个孩子,我就有权利把她关在里面!这是她自找的!

    第1746章 岁月长河(77)一更

    这当然不是最后的结局!

    陶然作为处理案件的负责人, 他也不认这个结果。

    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个不能含糊。齐正是不是特务?不是!那么就不能因为这个苏素的几句话和误导,去认定她是特务。

    其实,不管是哪种罪, 齐正都是必死无疑的。

    特务, 他得死;Q奸,性质恶劣, 还得死。

    这其中的差别在哪里呢?在于后者的话, 只死齐正一人,只有其直系的父母、妻子儿女受的影响最大;而前者的话, 拉扯的范围极广, 齐家全家就不说了, 包括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将被一网打尽,也就是说, 他的直系最少得入狱不知道多少年,而三亲六故将永无出头之日。

    更糟糕的是,那些在实习过的护士,都将在被调查的范围之内!谁跟齐正走的近, 谁就有被齐正发展成下线的可能性。

    这怎么能行呢?这些姑娘可能被侵犯过, 而今当做特务案大查特查,是要让人家再次受到伤害吗?

    陶然在这件事上很坚持,在会议上拍了桌子,“我们的有些同志, 尤其是女同志, 同情心泛滥……”

    “话不能这么说!”有人就提出反对,尤其是在对苏素的问题上, 她认为:“其一,刘家没有苏家去害,就一定不出问题吗?”

    并非吧!这也不是说苏父去构陷,就能决定的事!总是他们的态度有问题,这才是刘家的被下放的根本原因。

    “第二,在罗南生的问题上,是他有问题在先,为了逃避他的问题,所以回来跟苏素结婚的,这也是符合他的利益的!我认为,罗南生的问题得严肃处理,我们得联系有关部门,将他送回原本的轨道上,继续接受改造。”

    同样的,不能因为同情,就对罗南生网开一面。

    陶然:“……罗南生的政治问题没有解决,那他就是得回去,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异议。刘家是不是因他们父女才有了这一遭,这也不是讨论的重点,因为这不是咱们的工作范畴。

    但是,齐正是不是特务,这个案子的本身是什么样子,搞清楚这件事,这是咱们的职责!”

    他点着桌子,“如果咱们都不能明辨是非,还事情一个本真,那咱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案件是案件,不能因为其他任何因素的干扰,叫案件偏离本身。

    苏素有几分错,是不是值的被同情,这不是咱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只有一点——真相!”

    绝不能出现冤假错案!

    因为他的坚持,这件案子暂时没有结案。

    齐正否认是特务,其他的闭口不言。但苏素说齐正对实习护士心存歹念,那就先从护校这里查。

    这一查不要紧,这些年里,护校毕业的女孩子,在毕业之后,选择轻生的有七人。有跳河而死的,有在新婚之夜跑出去跳了井的,有上吊吊死的。

    而这些姑娘,实习的地点都是齐正所在的医院。

    从走访的结果看,她们生前的种种行为,都说明她们在非自愿或是懵懂的年纪,被侵犯了。

    有两个姑娘,她们的家里不知道原因,但她们的朋友知道!但这件事难以启齿,便不了了之。

    所以,以此来反推:这是在发展下线吗?

    陶然再一次提审齐妻,因为齐正是被指认特务,那么他的妻子,他的女儿都有嫌疑,便被羁押了。包括齐正的两个儿子,他老家的父母兄弟,都被当地控制了起来,在押送的途中。

    可饶是这样,齐正都没有开口。

    不开口,那就再审问他的妻子。

    在对方知道她儿子也被羁押回来的时候,对方再也绷不住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那个畜生……那个畜生……”

    她难以启齿,但是齐艳开口了,“我……被侵犯过。”

    这话一出,审讯室鸦雀无声。

    齐艳低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我恨不得他死,我宁肯陪葬,也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但是……其他人没罪!他不是特务,他是禽兽!他禽兽不如!”

    随着齐艳的开口,这件事的真相就基本可以定性。

    齐正死定了,非枪毙不可。

    而苏素作为知情者,包庇罪犯!她装疯卖傻,有逃避之嫌。现在不是罗南生要把她关到精神病院,而是政府要把她关进去。

    这是有差别的!罗南生关的,能放;政府关的,她要是好转,那就得进监狱。

    包括齐妻在内,既然她能发现女儿被侵犯的事,那么对其丈夫的行为,算不算是包庇么?苏素进进出出他们家,她真的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当年,齐艳还小,她的一个不报警,间接害了多少人?

    所以,判她个包庇罪,她冤枉吗?

    至此,这个案子才算是了结了——案子判的很快,齐正枪毙,齐妻判了八年,其他人被无罪释放。

    而罗南生被重新遣返回劳改地,会怎么处理,那是人家的事!

    陶然知道,苏素知道刘千山,但是她现在不是疯了吗?精神病人说出的话,可就不被采信了。

    唯一麻烦的是苏素的孩子再一次失去了监护人,那就只能送孤儿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齐艳去了精神病院,探望苏素,她说:“我要去领养你儿子,我会好好对待你儿子的,你要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好好的对你儿子……”

    苏素不愿意见齐艳,一见齐艳就发疯,疯的厉害,她尖叫,疯狂的用头撞墙,然后大夫来了,用大大的药管子打了针下去。

    这是镇定类药物,齐艳听见大夫说:“药量得加倍。”

    齐艳嘴角翘了翘:精神类药物会诱发心脏病,这里的大夫都是二把刀!正规的精神科大夫都被下放了。他们压根就不懂,神经类药物不能用在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身上。

    自己曾经差点弄死齐正,为了弄死齐正除害,她借医书,学医……她把苏素当朋友,把什么都告诉苏素,可苏素把自己出卖了。

    齐正以哥哥们威胁自己,而母亲为了保护哥哥,其实是在替父亲看守着自己。

    该死吗?都该死!

    所以,苏素怎么能活着呢?

    然后苏素心脏病复发,抢救不及时,死了。

    人一死,就要通报给有关部门,陶然就知道了。

    这个说,经历了那么些惨事,又是那样的病,确实是……可怜。

    陶然去了一次,因为苏素也没啥亲人的,就简单的火化,然后受了骨灰存放起来,等着将来她的儿子长大,如果要领走他母亲的骨灰,也算是一个交代。

    这件事在这里就算是了了,要下班了,他把烟塞到裤兜,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把烟塞给扫厕所的师傅。

    师傅以前是副局,是刑侦专家,而今被打倒,放在单位打扫厕所,看守太平间。

    他倒是不觉得这些人怎么了,值班的时候偷偷的拜了个师傅。

    师傅说:精神类药物能诱发心脏病,如果医院里的大夫不够专业,对方的死可能不是自然的疾病性死亡,纯属是医疗事故。

    陶然:“…………”他突然觉得,苏素的死局里的大家都有责任!如果有更专业的人提醒,那么对苏素的处理就会不一样,不管医院里的大夫如何,这边就会提醒,这个病人用药特殊。

    从来不抽烟的人,这天靠在边上一边又一边的抽烟。

    有些话没人说,没人敢说,于是,下了班跑到连襟这里,跟他聊聊。

    陶然直言,“若是专业性的单位长期没有专业性的人才,这得多可怕!”

    正在给准备饭的桐桐:“……”不由的朝外看了一眼。

    林棠选了陶然,陶然讷言不爱说话,但是他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呀!难怪呢。

    对于苏素的死……死了就死了吧,她好似处处不违法,但处处都在挑战道德底线,这个结局有些意外,可好似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是假疯,而今又医药缺乏,不是十分有暴力倾向或是自残倾向的人,是不会给用药的。药没有多余的!

    她到底干了什么,叫人家不惜给她用药?

    这个人的脑回路正常人理解不了!

    但吃饭的时候,她还是问出来了。

    陶然端着酒杯愣了一下:是啊!安安静静的安生呆着是最好的!她在里面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所以……

    当时他没言语,不过是多看了桐桐几眼:林棠总说桐桐是个笨蛋,可这……像是个笨蛋能问出来的话吗?

    这么缜密的逻辑性,对事情细节的精准把握……这要是笨蛋,天底下还有聪明人?

    还是老丈人家对聪明和笨蛋的区分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太聪明了,连桐桐这种智商的都得被归为笨蛋。

    于是,他第二天再去精神病院,去了解细节。

    然后齐艳就被问出来了,病人是见齐艳的时候突然发疯,激动了起来,有自残行为,然后才给用药的。

    第一,齐艳有什么理由看望苏素;第二,他们说了什么,导致了苏素发疯。

    陶然叫了女同事一起,去了齐家!齐家两兄弟还没走,齐艳也在家。他们在齐艳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医学类书籍,都是医学院的教材。

    陶然问齐艳:“为什么去看苏素?”

    “那畜生害了人,我去道歉,之前我俩是朋友!谁知道一提那畜生,她就疯了。我也后悔,我就不该去。”

    陶然:“……”他把书放下,深深的看了齐艳一眼,然后告辞了。

    齐艳便是刻意为之,但她没犯法!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第1747章 岁月长河(78)二更

    年节将至, 一派喜气盈盈。

    这世上每天都有惨事发生,每天都有犯罪的事在发生,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饭后谈资, 谁去关心这些事!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过日子的人, 好像跟那些事隔的很远很远!

    报纸上登了这个案子,大喇叭也喊着, 好些人还去看齐正被押着游行, 更有甚者,去法场看枪毙人, 然后回来继续讨论, 成为人群中八卦的焦点。

    楼里也有人谈论, 还因为知道桐桐的姐夫是警察,跟桐桐打听呢:“听说祸害了好多姑娘,是不是呀?有人说二十多个, 有人说三十多个……”

    桐桐:“…………”其实案子的细节对外是必须保密的!但是,就像是陶然说的,专业性缺乏,拿这些当谈资的人压根就没有意识到, 他们的闲话是会对受害人造成二次伤害的。

    她就说:“哪有那么多人?瞎说的。”别去探寻了, 那些在那个医院实习过的护士,但凡长的好看点的,不得被这些闲言碎语给烦死。

    她打岔:“年货买了吗?”

    “我今年没舍得买活鸡,票留着吧, 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

    桐桐嘴馋, 扬了扬手里的票:“我排队买鸡去。”

    一听说买鸡,楼里就有孩子喊:“林姨, 要公鸡!要大公鸡,把鸡尾巴上的毛给我留着,我要换毽子。”

    “我去给你们揪住几根尾巴毛去,鸡我得要母鸡。”

    “那你挑大毛拔!”

    “好!”

    菜市场卖鸡的大婶跟王竹兰关系挺好的,也都是这一片胡同的街坊邻居,当然认得桐桐。一见桐桐就从拎起一只母鸡,低声道:“昨晚也母鸡还下了一颗蛋!回去好好养着,真能下蛋。”

    桐桐:“……”是啊!这种鸡杀了好可惜!但是,我真的想吃辣子鸡了。

    在吃辣子鸡和买个下蛋鸡之间,他选择吃辣子鸡。原本还想着,母鸡的话,一半做辣子鸡,一半炖汤。

    可现在,买母鸡回去怕自己变卦!

    于是,她指着大红冠子花衣裳的大公鸡:“婶儿,给我个公鸡。”

    这孩子,母鸡真挺好的。

    桐桐:“婶儿,我想要个毽子,我看上那大尾巴了。”

    这婶子:“……”王竹兰家这个媳妇子,是真不会过日子!都说娘家给补贴,这不补贴有啥法子,这么着过日子,不管老四能挣多少,都能给祸祸喽。

    这要是自家的媳妇子,真的,只剩下在家里摔碟子绊碗的干仗了。

    行吧!这是人家的媳妇,得人家的婆婆管教,咱犯不上多说话。

    于是,拎了那漂亮的大尾巴给过称:“四斤……平平的!一斤一块二,四斤四块八毛。”

    桐桐取了四块八递过去,“您收好。”

    说着,就把公鸡拎过来了。一上手就知道了,这只鸡可不止四斤,至少在六斤重!

    自从搬来之后,一半采买在这边的菜市场,她就知道王竹兰为啥要在菜市场工作了。因为真的会降低生活成本。

    就像是要买鸡,这事按只卖的,活的东西运来,体重是会有变化的。一笼子鸡一起过称,这种的……像是桐桐这种有面子的,六斤的鸡,人家随便一称,手往称上一搭:四斤!

    行了!付钱!

    人一般都是盯着自己的东西称对了没有,别多称了。至于说对于别人的……就算是多了,少了的,也没有人去关注。

    买鸡肉是这样,买菜一般也是这样。

    一拎到手里就知道的,多数时候自己买回来的跟真实份量都不相符。

    她拎着鸡转身都走了,还能听到身后有人说:“称的对不对呀?那只鸡那么大,四斤,我这个……四斤半?”

    “这个是母鸡,那个是公鸡。公鸡一害怕,浑身的毛都扎起来了……看着大,没份量!这个是下蛋鸡,今早还下了个蛋,你要是不要,就另外挑一只……”

    要!要!要!没说不要呀。

    然后这样的工作,该叫刘千山接班了。

    他们要探亲,就年前走,正月十五之后回来。回来就能正式上班。

    就是打了一个信息差!

    他们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东北结婚了,只要有证明材料证明是夫妻关系,那就没问题。

    老三手里很多盖印的空白文件纸张,都是林场的单位用纸。

    只要把需要的东西填上去就行。

    因为刘千山能用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所以不能用这个假身份去真结婚,办理结婚证。那怎么办呢?只能由单位出具一张证明两人关系的证明材料,证明两人是夫妻关系。

    在而今,单位的证明材料就顶用,盖着单位的大印就行。

    手续上来说,这是没有问题的。

    体检的材料,个人的材料,这么一递交。再加上四爷那边开始招工了,非常明确的,这一片,一户有一个名额,好些游手好闲的,下乡的都陆续回城了。

    这给街道上办了大事了,真就是材料一交,人家随便扫了几眼,该走的流程一走,这就算是交接完成。

    王竹兰退休,刘千山接班。

    苏素一死,刘千山要是只在胡同这一片活动,那是碰不上熟人的,跟她以前的圈子距离太远,压根没有交集。所以,谁能戳破她的身份呢?

    而今,又一年,情况在逐渐好转!以她父亲的级别,可能是三五个月,最多半年之后,就应该好转了。只要隐半年,至少再不用怕了。

    刘千山一安顿好,就看老三的工作怎么安排了。

    四爷的意思是,既然一户一名额,咱家当然有名额,你去我那边顺理成章。

    可金老三摇头:“不给你添麻烦!我一去,人家得说,瞧!咱们金厂长为了安排他哥,那可真是费神了,撒出那么大的网子,其实目的只有那一条鱼!为了不叫人说他寻私,他是大费周章……”

    四爷:“……”所以,就是不去?

    “嗯!不去!”金老三袖手歪在沙发上,“这事你别管!”

    四爷说:“查的挺严的,别太邪性。”

    金老三白眼翻他:能邪性过你?狗头军师,一天天的就知道躲在背后出主意。咱俩谁邪性?!

    四爷问说:“总得有个方向吧?你朝哪去呀?”

    “第一,不能离家太远!”

    嗯!方便照看家里,毕竟刘千山上班的地方就在这一片。

    “第二,得考虑我老丈人的接受度。”

    四爷:“……”有道理!就是要看起来多少体面一点。

    “第三,你嫂子其实是个文化人!”人家那家庭条件,那圈子……对吧,就不是咱能够得着的。

    四爷:“……”这就有点难了,哪里能符合这样的条件呢?

    结果就是三天之后,金老三说工作的事处理好了,他回头把粮油关系一调,这就算是回城了。

    在大家为一个回城名额都快为难死的时候,他这事说办成就办成了。

    金举人问说:“哪个单位?”

    “农林技校,就在西边那个……那个技校。”

    “啥?”你找的单位还是个中专技校,“你能教什么?”

    “我是林场的,怎么就不能去农林技校了?”金老三信誓旦旦:“他们需要管理实验田的校工,我不够格?”

    校工?人家的家属都安排不过来。

    金老三就看自家爸:看这话说的!就不能是人家单位确实需要个有经验的?

    金举人:“……”

    金老三挠头:回头我还得上个大学去!明年我就争取个推荐名额!农林和师范是国家补贴和扶持的院校,带的补贴最多。农林大学从农林技校招生,给农林技校的推荐名额最多。

    我呀,得是咱家第一个大学生。

    但是呢,这些话只在心里想一想,先不言语!毕竟,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这件事透着那么一股子诙谐劲儿。

    可不是诙谐吗?

    这个工作谁不笑?不是说不好,而是金老三这种人跑到学校去,可别污染校园吧,

    桐桐先是笑,可笑着笑着就又觉得金老三其实考虑的是对的,他至少想的是婚姻的长久问题。双方肯定是有差距的,在现在看着,共患难,这个情分打底,很难得。

    但是从长远看,两个人本身的差距,这不仅仅是出身、家庭条件、成长环境这些因素,还在于本身是不是足够丰盈,是不是能跟得上对方的步子。

    所以,他这种人可以说想要什么工作,哪怕是歪门路,他也能给疏通的得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他选择了技校。

    哪怕是个校工,可学校的环境,他接触的就是专业术语。他就是有那个氛围,重新去学。之后呢?

    会不会走管理层?他这种人还怕混不到管理层?

    这是不是一个体面又稳定的路子呢?

    从校工到后勤领导,后勤领导也是校领导!而学校和政企之间,干部是流动的。要是以此为跳板,可以说是坦途一片。

    越想越觉得金老三选的这个路子有点意思。

    她就发现,她跟四爷真的一点都不用为两家人操心,人家肚子里盘算的贼清楚了。

    是的!谁也没指望他们俩操心家里呀!

    林暮秋指着一袋子的东西,使唤陶然和林棠,“你俩受累,给送去。”

    然后陶然任命的给送去,吭哧吭哧的给扛到楼上:“开门。”

    桐桐把门打开:“这是……”

    陶然大喘气,林棠在边上说:“爸妈不放心你俩,年货给你们准备好了。米面猪油、菜肉!”

    “我这边有!”

    “有啥呀!亲家今年人口多,过的紧巴!你们贴进去了,爸妈操心你吃不好,都给你拾掇来了。”

    桐桐:“……”其实我吃的挺好的!

    “大姐给你买了一双鞋,奶奶说她穿不惯皮鞋,鞋票叫给望才买了……里面有你俩的鞋!”说着,她自己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拿出叠好的布:“给!这是两条裤子的布料!我那边今年奖金多,你拿着吧。”

    桐桐:“……”其实我穿的也很好,你们看不见吗?

    第1748章 岁月长河(79)三更

    七五年的春节, 桐桐过的相当富足。

    林家补贴了不少,但到了年三十,桐桐让这份补贴换了个样子,又还回去了。

    其实, 四爷挣的挺多的, 且钱和物资的来源途径不单一。

    四爷是人尽其才的用,像是李援军, 这个人就不是个会稳稳当当, 安安分分的人。所以,外面的事多叫他去办。

    这不是在做土暖气嘛, 给劳模做当然应该, 但是呢, 李援军的路子广,他会联系一些单位,哪怕是军大院, 也不是每一栋楼都通着暖气的。

    这些住户的厨房用土灶,那这就能改造。

    更有一些小厂子,像是集体制的榨油厂、豆制品厂等等,他们住在偏郊区的位置, 且还是平房。那他们的职工要不要改造呢?

    如果改造, 这是不是有点啥好处是可以吃的!比如说,人家觉得咱的工人辛苦,给点慰问。这是不违规的!哪怕都知道这里面有走门路,叫尽快安装, 排上他们的意思, 但操作下来,就是能不违规。

    比如说菜籽油、花生油, 这个具体是多少量,只李援军知道。他来分这个福利!哪一组负责榨油厂,那这一组就跟着分油。

    一人一斤两斤的,分下去,大家就都跟着得些实惠。

    这是不可能分完的,剩下的,他自己吃进去一些,给四爷这边送一些,像是姚子光这种派活记工的,跟着喝点汤,也能沾点利。

    像是豆制品厂,那负责揽了豆制品厂的这一组,就跟着分豆制品厂给的慰问,同样的,他吃一点,给四爷分一点,再有其他人的话跟着再沾一点。

    就是挣的外快多了,厂里上上下下,心照不宣的闷头吃这个利!

    而四爷这次把物资局的那些下乡的子弟,一家给个名额招了过来,可以说真的是把人情送扎实了。

    送扎实之后,再物资的分配上,这就有了体现。当想偏着这边厂子的时候,巧立名目都能合理的塞给你。

    新建厂子,这是服务工人,改善环境,造福子孙的,这是有突出贡献的!那给这个厂子多一些年节的福利不应该吗?

    批给你们腊肉多少,香皂、洗衣粉、火柴多少,真就是数量相当可观。

    反正厂子里单就福利,每个人在这个上面是一样的,桐桐也跟着领了:一斤腊肉、三块香皂、两袋洗衣费、五卷卫生纸,三封火柴,十根蜡烛、一个大南瓜,二斤红糖、三斤粗盐。

    这就是四爷收入的构成,真的就是合理不违规的收入,不说顿顿有肉吧,天天见点荤腥还是能做到的。

    再有就是王富贵特别的担心,特别的怕把他儿子折进去,尤其是年前沸沸扬扬的齐正案,还不是男女的问题?

    差不多就是隔三天一次,王小草的妈就来了,每次都拎个篮子,篮子上盖块碎花布,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人都以为人家来女儿家,看女儿和外孙女的。

    每次都来的很早,在早起楼里还没啥人的时候,把桐桐家和李援军家的门一敲,然后把东西放下就继续上楼,往王小草家去。

    王小草那个嘴呀,从来不藏话,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妈是来干啥的,在她的想法里,“她怕老了没人伺候她!每次来倒是不空手,我才不管,她给我就接。给我五块豆腐乳,那我接五块豆腐乳,给我一瓶韭菜酱,我就拿一瓶韭菜酱。”

    桐桐和闫文静都不言语,啥也没说。

    年跟前了,这老太太来的更勤了,给的东西也更贵重了。

    肉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往这边拎,送来的最大一块,得有四五斤。还有猪蹄猪尾巴之类的。猪油是那么一大板猪油,炼出来的猪油装了慢慢一罐子。

    王小草说,她妈今年开恩了,给了她一根大棒骨。

    这个大棒骨叫她很高兴,她抱着孩子在楼里给人聊的时候带着炫耀,“我婆婆在家炖着着,炖第一次汤浓,做烩菜吃!这骨头可是好东西,捞出来放着,又坏不了,不管是做疙瘩汤,还是要熬粥,烧开水的时候把骨头放进去,叫煮着!煮开了再熬十五分钟,然后捞出骨头,滴疙瘩也行,下小米熬粥也行,都特别香!”

    大家都吃肉,趁着大家都吃肉,能遮住味道。桐桐在年前就是卤肉、做过油肉,叫肉耐存一点。

    等到年三十,把饺子馅,卤肉之类的又拎着,还是老规矩,午饭在林家吃。

    又有四爷从乡下想办法弄来的鲜鱼,桐桐是拿卤肉汁卤过的,都是现成的吃食,再加上面粉,全都拎过去。

    林家:“……”哟哟哟!这过年啥都不用准备了,你这都给做好了。

    薛婵娟看了看:“鱼都做熟了?”虽然都只二三斤大的鱼,可一下子拿了十条。

    “我怕你们天天做鱼有味儿,人家闻见。这个热一热再吃,没有那么大的味儿。”

    老太太拍桐桐:“又是亲家帮忙给做的?”

    桐桐:“……”她只能点头,‘嗯’了一声:对的!这么能干,不可能是我这种笨蛋能完成的事。

    林暮秋招手叫女婿下棋,正在厨房吭哧吭哧揉面的陶然:“……”

    过年,那个女婿有新皮鞋,新衣裳穿,自己呢?虽然有,但不是老丈人家给置办的。

    这干活吧,自从自己和林棠结婚之后,咱就说金厂长,我的那个连襟同志:这家里的活,你干了多少?我干了多少?

    每次周末一过来,我给把煤啊柴火呀,往上面运,你再陪老丈人下棋喝茶。

    吃饭之后,你陪着老丈人出去散步,我在厨房刷锅洗碗。

    遇到囤积冬菜了,你是很用心,给这边弄又大又瓷实的白菜,弄来谁搬,谁运,谁不停地翻腾再给用报纸一个个包好怕流失了水分。

    又是谁在腌菜之前,给清洗大瓮,给淘洗菜,给一个个的放进去。

    要过年了,谁过来帮忙浆洗,光是烧水提水,帮着拧床单,就真的挺累的!家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一样的女婿,为啥待遇这么不同呢?就因为他长了一张小白脸?

    他急需一个帮手,一起老讨伐老丈人的种种不公。关键是,自己一个人是不敢抗议的。

    催大姨姐结婚,他也没这个胆子。

    于是,他跟小姨子搭话:“小柔呀,有没有对象呀?”赶紧谈一个就结婚吧,别拖着了!你结婚了,我就解脱了!不是不想给老丈人家干活,我是纯碎是见不得我干活,别的女婿歇着!

    就算是一直得这样,那至少给我添个帮手也行呀!我俩一起干,是不是心态就平衡点了。

    其实,咱自家跟独生子没区别,那大哥是成年找回来要认的,我其实就是独子。我压根不知道父母偏心是什么样子!

    可是结婚之后,我深切的感知到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偏心他家老三女婿,对我这个二女婿没有那么好——因为我的脸没人家白。

    林柔是进来取热水瓶的,爸爸刚才看了茶壶,这是说:泡壶茶来。

    二姐夫问了,她就说:“还在挑,您还有更好的介绍?那行!我抽空见见。”

    陶然:“……”你都在挑了,还要见?咱就不能专注一点?“你想找个啥样的?”跟金厂长差不多的?那也不太好找,一般的小伙子脸都没那么白。

    林柔一边垫着脚尖取高处的茶叶,一边道:“我这模样吧,在我们姐妹四个中,是最不打眼的。就是长的普普通通!我三姐把爸妈的优点占完了,我把爸妈长相上的缺点占完了。

    要找吧,如果非说找一个不以貌取人的,看重我聪明的智商和深邃思想的,好像也有点难!他们就算是那么说,我也不带信的。”

    陶然马上说:“不是谁都以貌取人的!”真的!不是谁都跟老丈人和丈母娘一眼,看哪个女婿的脸白就偏向哪个女婿的,“以貌取人,肤浅!”

    林柔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

    桐桐在外面就笑:“二姐夫是说我跟金厂长呢!说金厂长肤浅,以貌取人娶回去个笨蛋;说我肤浅,看上个小白脸。”

    话音一落,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陶然:“……”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四爷落了棋子,笑问陶然:“要不,咱俩换换!”

    陶然立马摘围裙,半点不隐藏他想去坐着喝茶下棋,不想干活的心思。

    林棠白眼翻他:你试试就知道了!回头别喊着要回去干活。

    不就是揉面吗?四爷会呀!这玩意只要力气到了,用力匀称,然后盖好,放到温热的地方醒着,这就可以了。

    可陪老丈人下棋,三分钟不到,一盘结束!陶然败下阵来。

    陶然:“……”高手呀!

    他不服输:“再来。”

    再来,三分钟不到,再败。

    陶然愕然:自家老丈人是高高智商人种么?

    林棠不忍,坐在陶然边上:“来!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得林棠参谋着走,坚持了二十分钟,败!

    林暮秋看着二女婿:还来吗?

    陶然起身,给老丈人斟茶:“您喝茶!我给您把棋搭子换回来。”这种人很寂寞,属于独孤求败一类人!能有个跟他实力相当陪他厮杀的人不容易!

    其实可以想象,要是没有这个连襟,老丈人的日子过的得有多寂寞无趣!

    原来人家被偏疼不是因为脸白,是因为人家足够聪明呀!

    他进厨房主动解连襟的围裙:“来来来!我来?”

    “要不还是我来?”省得你腹诽我是小白脸,老丈人以貌取人?

    “不不不!不用!”我不去找虐!连你媳妇那种的在这家里都被叫笨蛋,我怕下着下着,回头家里人都以为我智障!

    第1749章 岁月长河(80)一更

    新的一年, 总也有新的事情。

    才过了年没多久,林棠怀孕了。金家老三两口子一上班,工资和粮食配额也就都有了。王竹兰正式退休,但其实她并不带孙子。老大和老二家得孩子, 人家放到单位的托儿所, 孩子吃的更好。而且,中午的时候, 父母还都能去看看。

    一大早上, 天刚蒙蒙亮,王竹兰就起床, 拿着粮票和钱去国营食堂门口排队, 这里早起有炸油条, 队伍排那么长,排到跟前她只买三根。

    一根给公婆,两人从中间分开, 一人吃半根。一根给刘千山,她身体不好,需要补养,长时间没油水的不行, 油条吃着吧。

    还剩下一根, 她拿着走七八分钟,过去拿给桐桐。不说去年因为老大、老二家得孩子小,为了给孩子弄奶粉贴进去的,就是老三家两口子回来, 老四家也给补贴了不少。

    而今自己退休了, 老四每月拿十块钱和五斤粮食补给自己,这是悄悄给的。顾虑的是老大老二有孩子, 没那么宽裕;老三又才回来,这安家费钱着呢。

    就他负担小,收入相对好一些,给的孝敬钱。

    孩子给了,她就接了。接了想办法再给补贴回去吧!所以,早起买一根油条,把老爷子自己磨的豆浆灌到水壶里,就给桐桐送去了。

    一早起来,这一片现在好生热闹,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

    这家属院认识王竹兰的人多了,都知道这是金厂长的妈,所以,谁不热情呢?

    一进楼,就有人热情的帮着拎篮子:“大娘,我帮您拿上去吧。”

    不等王竹兰拒绝,人家拿走了:其实轻飘飘的,就一根油条,一壶豆浆。

    “哟?您得起多早才能排上?”

    “退休了,又没什么事!”王竹兰说着,二楼几句话的功夫这不是就到了吗?

    王小草从三楼下来,找闫文静拿点药,闫文静这边有给孩子用的常备药,就见人家婆婆早起排队给买豆浆油条。

    桐桐打着哈欠给婆婆开门,看见王小草拿着个小碗,就知道这是又病了,“又拉肚子了?”

    “是啊!这孩子能磨死我。”

    桐桐听的都愁,现在的药都是片片,给孩子喂,得把药片碾碎,苦的跟啥一样,用水活了,用勺子给送到嗓子眼。孩子能不哭吗?

    一哭就吐,本身吃的就不好,一吐半天都不吃,这身体怎么可能好?

    桐桐就说:“打听个中医,给孩子肚脐眼塞上药试试。”这么一点大,孩子受的那个罪呀,真是叫人不忍。

    王小草应了,上楼去了。

    王竹兰进了屋子,桐桐把门一关,王竹兰才说:“没结婚以前,那也是长的算是有福气,肉乎乎的!现在再看,又黄又瘦。”

    吃不好、休息不好,劳神劳力的,比桐桐老相十岁的样子。

    桐桐脸没洗牙没刷,早饭来了。

    等洗漱出来,豆浆有两碗,油条却只有一根。

    四爷:“……”

    桐桐看王竹兰:“妈,咱不至于。”好容易排到了,多买几根怎么了?她去厨房,把二合面的馒头切成丁,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在一起,再切些葱花,炒了个馍花,再冲了一碗麦乳精,“妈,吃饭!”

    王竹兰:“……”下回迟点来,吃了早饭,等老四上班了再来送。

    她问桐桐:“今年的演出是不是能少一些?”

    “明年应该会少一些,今年还不行。”桐桐吃着油条,按照年纪,今年自己二十三了。二十三一般就开始带新人,做好新旧交替的准备。

    其实咱心里知道,等到七六年之后,类似这样的演出就很少了,一代时代的结束,舞蹈剧、芭蕾表演,除了国际出名的,在国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走下坡路的。

    而今是没有什么娱乐,之后会有电视、录像,除非特别出名,除非有观众热别热爱,那市场反响跟现在不能比的。

    当所有的东西都推向市场,要做商业演出,哪有那么容易?

    等到七六年,她就正好二十四,七七年,开始落寞的时候,自己又刚好二十五了。

    反正到了一定的年纪,团里好些年开始力不从心。

    程娟说自从去年后半年开始,她就觉得不如以前了。六岁上开始学舞蹈,身体拉伤了不知道多少次。高强度的训练和演出之后,旧伤在阴雨天就会发作,酸胀难受。

    这春上,才一场倒春寒,她的右膝盖肿了起来,出现了积液。

    桐桐扶着她坐下:“给你找那个方子,你没用?”

    “药材找不齐了!我家老刘去药材公司和医院都问过了,种药材有五分之一都没货。”程娟坐在边上,“得去医院,把积液抽出来。我这舞是跳不成了。”

    桐桐:“……”其实针灸可以的!但自己不能给她针灸,“这样,我想法子再给你找一下药。”

    “不跳了,一般也就不容易复发了。”程娟拍了拍训练室的地板,“以前觉得二十三四就跳不动了,有些矫情。现在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了,也真的是感觉出来了。”

    桐桐给她按摩膝盖,心说,就算是科学训练,跳芭蕾的黄金年纪也只到二十八岁。何况是这一代,到了二十三四觉得吃力,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桐桐急着给程娟找药材,她几乎是跑遍了大小医院,调整了方子,用能买到的药材调整好方子,给程娟带去单位上。

    谁知道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言,说是去年咱们单位的贡献最大,今年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团里还有一个。

    这可真的是意想不到,桐桐肯定是不去的,程娟低声问:“你说姐们有没有可能?”

    “你想去?”

    “跳不成了,接下来干什么?在团里混着?”

    桐桐就拿了团里的人员名单,跟她一起分析,谁有孩子,谁家的孩子小,离不了人;谁家的老人身体不好,可能不大成;谁的人缘糟糕,大家不推;谁跟谁有嫌疑,关系很僵;谁跟谁关系好,要是有一个人推荐你,可能她的小圈子都会推荐你。

    功夫在题外,你得跟人家私下接触接触。

    程娟听的认真,觉得真要是这么一分析,自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桐桐把身上的票先都给程娟:啥都得花销的!这一段时间,谁要是跟你借,你大方点。口头的好不叫好,真金白银花出去,有人得到实在的好处了,他不推荐你都不好意思。

    这事不能谁替谁出面,但是物质保障咱有。

    程娟没客气,结了。

    结果下班回去的时候,桐桐和闫文静同路,两人坐同一班公交车。两人要坐到终点,就坐到最后一排,紧挨着的座位。

    闫文静低声问:“团里传的那个……是不是真的?”

    “我没得到确切消息,我又不去,也就没去找团长求证。”

    闫文静当时没言语,可下了车了,她跟桐桐并排走,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说,我想要这个推荐名额,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桐桐:“……”她纳罕:“你?”

    “嗯!”

    桐桐:“…………”这还真是意外!毕竟闫文静的孩子还小,但要是参选的话,“主要还是看推荐的票数。得投票的人数多才行呀!”事实上,闫文静在单位比较高冷,人缘不是太好。

    这不是我支持谁谁就一定能选上的。

    而且,这种事最好是配偶能同意,单位也会考虑配偶的态度。

    可交桐桐没想到的是,李援军是支持的,孩子可以送到托儿所托管,如果闫文静想上学的话,那就去上学。

    家里需要照顾,孩子也确实需要人带的话,可以从乡下找个亲戚来,表姑还是表姨都行,挤出一个人的伙食,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李援军的实力很雄厚,有他的物质支持,很明显闫文静在单位的人员也好了起来。

    等确切的消息下来,已经是四月了。

    五月之前就得报名单,结果闫文静以两票之差输给了程娟。

    结果一出来,桐桐替程娟高兴,这个机会……对于自己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于程娟来说,相当理想了。

    她都嚷着请客了,结果晚上都八点半了,程娟哭着来家里了:“……老刘不同意。”

    “你事先没跟老刘商量?”

    “他出差才回来。”

    那这也怪不到程娟身上!她给递了热水,坐在边上,“老刘呢?他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

    “孩子。”

    桐桐:“……”

    “他年纪比我大,三十了。我读四年书,他三十四了。”

    “那你的意思呢?坚持读,还是……”

    “我要读!他要是不答应,那就离婚。”

    桐桐正要说话,老刘来了,客气的笑了笑,就说程娟:“也不是孩子了,大晚上的你跑来,叫人家怎么休息。”他拉程娟,“咱不闹,就算是不想跟我回家,我也得是我送你回爸妈那边,你回娘家住一晚,行吗?”

    程娟斜眼看她,老刘低声哄:“走!我送你过去。”

    桐桐心里叹气,估计程娟父母会选择支持女婿。

    果不其然,只一晚上,程娟第二天上班找了团长:“我放弃!”

    原因是,她父母都不同意,且认为女婿说的对!她一嚷着离婚,把她妈气哭了。她在娘家受宠的厉害,婚后也一直补贴她,可却在这件事上,父母的态度如此的坚决。

    程娟靠在墙上,跟桐桐说:“我不是跟老刘妥协,我是不得不向父母妥协。”

    桐桐能说什么?谁能亲过父母?

    程娟不去,闫文静得到了这个机会,可却没想到,决定才下来,举报材料就到了上级部门,闫文静以前的小跟班沈安娜实名举报闫文静,说她婚前发生X关系,品行不端。

    于是,闫文静被取消资格,与大学擦肩而过……

    第1750章 岁月长河(81)二更

    对于程娟和闫文静来说, 读大学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专业练舞蹈的,文化课功课没那么好, 这练的是童子功, 六七岁上开始练习,到是十三四、十四五正式选拔, 进入舞蹈团。

    十三四岁初中都未必能毕业, 就开始工作了。

    这个文化基础在这里放着呢,高考恢复之后要跟积攒了十年的人才一起考, 可能考上吗?

    自身条件本身就限制了!

    第二, 刚开始恢复高考的时候, 艺术类院校很少,尤其是舞蹈类。

    在这十年里面,好些艺术类院校都停办了, 只有一个五七艺校属于这个时期的艺术类院校。但是随着这场运动的结束,这个艺校也就停办了。而恢复高考之后招生的艺校就那么三五个,美院、音乐学院、电影学院、戏剧学院、戏曲学院。

    要么桐桐为什么要选择美院,学设计呢?因为针对芭蕾舞, 几乎没有哪个学校招生。就算是舞蹈有招生, 年龄也是一关!都已经过了那个年龄了,根本就不在人家的招生范围内。

    这种情况下,他们考什么?

    虽然现在推荐去,上的还是五七艺校。但这个学校在大运动开始之后, 是合并了美院、音乐学院、戏剧学院、戏曲学院而建校的。七七年, 解散了,合并进去的各个院校重新恢复独立办学, 独立招生。

    他们工农兵大学生会很尴尬,但是学校会妥善安置和分配这些学生,叫他们都顺利毕业。

    虽然说学历的含金量不能与考上的比,但在考核、晋升等考察考核中,学历代表的意义又是等同的!换言之,它有用,且好用!价值很高。

    失去了推荐的机会,这一生都将与大学无缘了。

    当然了,谁也没有前后眼,对现在来说,那玩意对人是没有加持的作用的!工作做的好好的,已经结婚了,为了没啥用处的东西,闹到要离婚的程度,对吗?

    而桐桐又怎么敢跟人说:这玩意以后有大用,不应该舍弃!

    说实话,但凡能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包括老刘在内,都不会真的叫程娟放弃这次机会的。

    就像是程娟闹的时候闹的厉害,闹过了,家里一致反对,她也能想通:“我就是不知道跳不成舞我能去干啥,老刘正在活动,想给我调动工作。”

    “去哪?”

    “文化组。”

    桐桐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向,主管的是文化演出的审批和审核。

    就像是剧院里,什么时间段给哪个团演出什么,其实都归人家管。排练出来的节目,得人家派人先看,就是审核。内容上要是不过关,那不行,必须得改。

    其实是往上级部门调动了!

    文化类就是这样的,审核单位还不是个好单位么?这可太好了呀。在未来,娱乐产业兴起的时候,这个单位有多吃香。

    桐桐觉得自己对程娟的同情和不认同纯属有病,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断了青云路。可对于程娟来说,老刘给的方向可能更好。就算是自己将来考上大学了,毕业之后回到团里,当起了领导,不还一样处处得报审么?

    会比人家的工作方向更好么?

    至于说学历……将来读个电大就可以了!这玩意的含金量也真的不高,但还是那句话,够用!

    回头桐桐就给四爷说:“我还说这家里咋回事呢,非顺着女婿走。”

    四爷白了桐桐一眼,把报纸抖的发出不小的响声:“操些闲心!”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只要是想把日子往好的过的,哪能不为对方考虑?

    可不是嘛!团里票数排第三一个男演员,没几天就摔断了腿。

    这个人想着,闫文静下去了,该轮到第三了。于是,便找了沈安娜。沈安娜到现在了,在农场干最累的活,大龄未婚,反观闫文静,嫁给李援军,当年结婚的时候闹过,但是婚后真的过起了日子,又过的很好。

    丈夫、儿子、富足的生活。

    咱就说,现在这年月,闫文静的日子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虽然说李援军身上不少臭毛病,比如兄弟多,外面的事多,家务事几乎不管。早上出门,不到睡觉时间绝不回家。三朋四友、狐朋狗友,那真的是多到应付不了。

    但是,这种男人有一个好处,绝不能叫媳妇娃受罪。闫文静穿的是当下最时髦的,差不多天天能见点荤腥,在奶粉紧俏的时候,人家的孩子除了母乳还有奶粉,身上的衣服全是新的,尿布全是买了新秋衣裁出来给孩子用的。

    闫文静说想上学,没问题,提供物质,拿这个开道,争取推荐票。

    这么一煽动,沈安娜心里的不平衡更不平衡了,于是,出面投诉。

    这对闫文静的影响就是没法上大学了,其他影响倒是没有。她是做领队教练的,写个检讨,给她个处分,三年不晋升。她本来三年内就无法晋升。

    对于李援军来说,主动递交了情况说明,他给大家争取来那么些福利,那自家单位处理能有多严格?单位内部有学习班,晚上在活动室学习两个小时。

    学习班不在厂里,而在家属院。他吃了晚饭,下楼去活动中心里面,听听老同志念念报纸,混两个小时,坚持半个月,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但是闫文静被欺负了,这种顽主不收拾人可能吗?

    于是,这个第三不仅被摔断了腿,还被揭发跟沈安娜谈对象。这个接触被人看见了,农场那边的监管人员是那么说的。

    沈安娜是坏分子,被本单位的领导所厌弃,你俩偷偷摸摸的来往,是啥意思?要不是处对象,有什么必要来往?

    谁都知道不可能是处对象,但大家也都知道沈安娜突然举报就是这人在背后算计,那……假的也当真的办:你说冤枉?那你提供你俩不是谈恋爱的证明来!或是去问问沈安娜?

    沈安娜没有否认,因为就她现在的情况,真个人是他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一位。

    结果她认,对方不认。

    而她在农场的工作被调整了,以前喂养喂猪,而今出羊粪猪粪。

    李援军收拾人一点都不留情,反正是欺负他媳妇就不行!真就能整的人有苦说不出。

    想比起来,金老三被推荐到农林学院,这件事迄今为止还只有家里人知道!而金家人对外一个字都没楼。

    防的就是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后下黑手。

    老太太听老三一说,就马上给全家下命令:只当没有这件事,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管跟谁,一个字都不要提。

    用她老人家的话说就是:人永远不肯能维持好更所有人的关系,就算是维持好了,但相好的人家就一定能跟咱一条心吗?嫉妒心谁都有,防不胜防。老三一身小辫子,是出名的混混头子,他被推荐了,一举报一个准。

    是的!不要觉得老三跟谁谁谁关系好,不要觉得四爷给各家一个招工名额,背后就没有想要搞你们的?

    想啥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不言语不就完了。四年之后再说,谁都无可奈何。

    反正农林技校也有试验田在郊区呢,老三也总是去试验田,他本来也就是里面的校工嘛!一周回来一次,这也能说得过去。想瞒总是能瞒住的。

    金家就把这件事瞒的死死的,而技校那边呢,金老三自己处理。

    他本来心理就有打算,又会跟人打交道,还舍得给同事处理事。谁家有事他都热心,谁有困难他都管,谁在外面受欺负他都帮着出头,跟同事的关系处的特别的亲。

    再加上两边的圈子没有啥交集,于是,自从被推荐之后,金家不言语就没人知道,就真没有啥消息。

    九月一到,金来财悄悄的去上学去了。

    而今年被推荐上大学的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黄丑妮。

    其实最开始桐桐是不知道的,这不是秋天来了,秋雨多了。天一冷,涨水了,好些人都从河道边捡到了鱼。姚婶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一听说就去了,把这个当个正经事干。

    捡回来的多了,就觉得欠的人情挺多,拿着这个还人情,端了一小盆半搾长的鲫鱼给桐桐送来了。

    然后又给闫文静送了小半盆。

    桐桐正处理呢,闫文静一手孩子一手盆:“我不太会做鱼,每次都腥,做了都是糟践,你要是闲着,你给咱一起做了,我俩过来混饭吃。”

    “行吧!放着吧。”

    闫文静又回去,端了半盆的面粉来,“咱贴和二面的饼子。”

    意思是,你出点苞米面,咱俩家合起来吃顿饭。

    行呗!那就过来吃饭。

    孩子挺乖的,一岁多了,给个玩具就能玩的很好,闫文静负责看着火,剥葱剥蒜的打下手。

    李正阳小朋友听见他爸上楼了,腾腾腾的往出跑:“爸爸……来吃饭——爸爸……来吃饭……”

    “咋又上你金叔家混饭吃了?”姚子光逗孩子,然后喊桐桐,“小林同志,我能混饭吗?”

    “自带酒水!我家没酒了。”

    “得嘞,就来。”

    结果跟王小草一起来,带了一瓶酒,带了一大块豆腐,桐桐干脆用豆腐炖鱼贴点饼子算了。

    在厨房呢,王小草才说:“听说文静想读大学,我说我为啥不能争取呢?我爸我哥还是领导呢,给我搞个名额又不难。

    我还想着我妈总是来看我,这肯定是想对我好了,我都觉得这个名额能拿到手里了!其实,名额要是有,我悄悄的走都行,只要不言语,下面的人就不可能知道。好些单位都是这么干的。

    结果,他们就是瞒了有名额的事,可把名额给了黄丑妮!为了黄丑妮能去顺利上学,他们还把黄丑妮的出身成分给改了,黄丑妮他爸是坏分子这件事档案上就没有体现。我想去告,我家那位拦住我,没让我去!”

    桐桐:“……”你把你爸你哥又出卖了一次!这么隐秘的事,你咋就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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