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和药师最先发现了匹诺康尼的不对劲,祂们身为神灵,最先破开了这虚幻的梦境。
然后祂们就发现,微生月薄不见了!
阿哈面上的笑落下去,祂转动着愚者假面,匹诺康尼的气息太过杂乱,让祂无法顺利定位到微生月薄的位置。
甚至连祂留在微生月薄身上的印记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抹去。
药师看着那有着梦幻色彩的云海,眼底沉沉如墨,祂也感受不到微生月薄的气息了。
这具人类化身还是太过没用了。
梦境中的匹诺康尼,当真是个好地方。
阿哈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别怪祂用一些非法手段了,不然就把这些人全部叫醒,让梦境彻底破碎吧。
如此,便也能让幕后推手现身。
祂抬手就要动,然后感到了一阵阻力。
有人在阻止祂。
“藏头露尾可不算什么好汉。”阿哈笑了,咧开嘴,眼睛却显露出异状,“「终末」,为何要拦我?”
「命运如此,不可阻拦。」
阿哈被这句话气笑了,“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拦,但千不该万不该将阿月牵扯进去。”
「并非吾。」
终末星神的声音缥缈着远去,阿哈一口气哽着上不去下不来。
命运。
呵,欢愉之主,最不信的就是命运。
“末王说的也不错,若是我们贸然行动,伤到了阿月该如何是好?”药师在这种时候却是担任着冷静思考的角色。
“阿哈,你莽撞就算了,阿月受伤算谁的?”
“我的,我的。”阿哈没好气地白祂一眼,“算我的,行了吧?”
药师依旧不赞成地摇头,好言难劝死鬼,若阿哈执意一意孤行,那祂也不会多劝,但祂绝对会挡在阿哈面前。
但不知道为何,阿哈突然冷静下来,朝着祂冷哼一声,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药师循着微生月薄最后消失的地方找去,祂想,或许要先找到梦境的主人。
秩序和同谐的争斗。
有趣。
若是这其中再混合一些丰饶,是不是会更有意思呢?
念头转瞬即逝,药师脚步微顿,祂似乎被阿哈影响了,怎么脑子里只想到了看乐子。
太可怕了,欢愉,居然潜移默化的在影响着祂。
药师连忙拿起稻穗给自己挥了几下,将那残存的影响挥散开去。
而被祂们惦记着的微生月薄,正安稳地睡在柔软的床上。
绸制的深色丝被盖在他身上,没有被遮盖住的地方露出雪白的肌肤,关节泛着淡淡的粉。
随着他翻身,柔软的身躯有一瞬间的暴露在空气中。
那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格外显眼,黑丝绒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纤长的手臂上面有些淡淡的红痕,垂落在床边。
被子下面的他穿着轻薄的睡衣,随着他的翻身,露出纤细的腰肢来。
凌乱的被褥什么也遮挡不住,单薄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的肌肤在昏暗的环境下像是泛着光。
可惜那些亲吻出来的痕迹破坏了这如画卷一样的景色,这无疑是一具完美的身体,但那些痕迹让它变得有瑕疵,却又散发着摄魂夺魄的诱惑力。
床上铺满了柔顺的翅羽,鸦青色的翅羽将沉睡的微生月薄团团围住,做出这一切的人像是在筑巢,用自己的羽毛构筑最适合居住的巢穴。
而微生月薄,是巢穴中最珍贵的宝物。
沉睡着的他面颊潮红,像雨过天晴后被太阳照出的云霞。
他的眼角还带着像是做了可怕的梦而溢出来的泪水,纤长浓密的眼睫都被打湿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视线拉开,落到远处,就会发现这哪是什么床,明明就是一尊华丽的鸟笼,将比任何宝物还要珍贵的少年囚禁其中。
繁复漂亮的花朵爬满了笼子,将这空荡荡的鸟笼点缀出更漂亮的景象。
这个房间很隐蔽,又在朝露公馆「家族」的议事厅后面。
橡木家系把控着这里,没有谁会闯到这里来,也就给梦境的主人提供了更为便利的环境。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星期日从外面回来,他耳后带着薄红,面上镇定自若地对其他向他打招呼的人微微颔首。
厚重的门将身后的声音全部关在门外,星期日松了一口气,他捂着心口还有些不舒服。
这第二重梦境,应该不至于那么快被破解,他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微生月薄。
或许是鸟类的某种习性感染了他,他从见到微生月薄那一刻起,就开始产生了强烈的求偶欲望。
怎么会这样?
星期日轻喘一口气,若不是乐园建造的机会来的如此快,他或许还会更循序渐进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狼狈。
他身上的反应太明显了,西装被他扯的有些凌乱,西装裤都被撑起来。
他抬步朝那精致漂亮的巨型鸟笼走去。
看到蜷缩在自己搭筑的巢穴里沉睡的微生月薄,星期日感到了一阵心安。
但随着而来的,是野火烧不尽一般的贪念,他只是看着阿月沉睡的容颜,就感到一阵心安。
这是他的恋人,他失而复得的恋人。
他想要建造的乐园,何尝不是为了能让微生月薄永远和他在一起呢?
有他,有微生月薄,有知更鸟。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星期日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会有其他人。
他爬进了鸟笼里,将沉睡着的微生月薄紧紧抱进怀中。
温软的,带着香甜气息的躯体滚进自己怀中,他摘了手套,毫无阻隔地轻抚上微生月薄的肩胛,蝴蝶骨隆起,像一座小山丘。
他的手心里有薄茧,摸人的时候很痒,惹得人在自己怀中轻颤。
柔顺细腻的触感让他的心绪平静下来,满足的情绪像是海水一般将他的心脏充盈,这一刻,丢失的爱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怀中。
但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不满足,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一直和阿月待在一起。
星期日放出了那对残缺的翅膀,巨大的翅膀撑破了他身上的衣服,也将床铺上的羽毛掀起来,又从空中飘落。
那巨大又漂亮的翅膀遮天蔽日,鸦青色的羽毛将外面的光全部吞没。
幽暗的光亮透过细小的罅隙穿透进来,星期日的视线落在微生月薄的脸上,循着那香甜气息捉住微生月薄的唇,嘴巴带水,舌头缠在一起,搅出咕啾咕啾的声响。
“……对不起,阿月,就一下,让我亲一下就好。”星期日喘息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
他的掌心肆意抚过微生月薄因为喘不过气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滚烫的温度烫的果子都泛了熟。
心跳声剧烈又急促,像鼓点,两个人的心跳轨迹慢慢重合,他紧紧抱住阿月,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中又被满足填充,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大更空白的空虚。
不够,不够。
想要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想要阿月永远依靠着自己,想要他们永不分开。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或许如今的他们是一对所有人都艳羡的爱侣。
寂静的,小小的,被翅膀圈起来的空间里什么声音也藏不住,泄出来的呜咽声又被吞没。
星期日用双臂圈住恋人,手抓着对方细窄伶仃的腕,落下的吻温柔但不容拒绝。
他的心中烧着火,一寸一寸观察着微生月薄的表情。
很可爱的,被吻的呼吸不过来,从鼻腔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呜咽声响。
微生月薄被星期日使用了「调律」,两个人的意识链接在了一起。
他是喜欢的。
微生月薄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意识不会骗人,星期日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微生月薄很喜欢,不管是紧密的拥抱,还是用力的亲吻。
他的意识并未抗拒,他是欢喜的。
环抱的姿势是一种绝对的掌控,星期日伸出双手将人禁锢着。
微生月薄的意识醒不过来,只能放任自己沉溺在其中,他的手变得汗津津的,被人温柔的抓住又从翅膀之外的范围强硬地圈回来。
若是平时,星期日或许会更温柔一些,但如今第一层梦境已经被打破,匹诺康尼的灯火辉煌光鲜亮丽之下是暗潮涌动,有更多人想要阻碍他,这让他有些烦躁。
还有那该死的鸟的发情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忍耐。
那张雪溶溶的脸带着失神,眼睛睁不开,星期日亲吻他的面颊,一寸一寸,又带上了些许禁忌的感觉,声音泄漏又被吻堵回去。
耳尖和后颈都是红的,沾着汗,发丝也因为燥热的空气开始滴水。
微生月薄瞧着又快哭了,压抑的喘息在他耳边响起,吻落在他的耳后,面庞,颈侧。
他感觉自己的头好晕,头顶的灯光摇摇晃晃,仿佛沧海之中的扁舟,要被浪打翻。
他的手被弄得一团糟,掌心红了,很痛。
“……阿月,帮帮我,好阿月。”星期日被情欲所感染,他看着昔日爱人的脸,却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用手解决了,温软的,带着热意的,他的眼角沾上了欢愉的泪水,还有无法迸发的似痛苦似爽利的喘息,“对不起阿月,帮帮我。”
星期日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见了,两个人像两团潮湿的云。
羽毛沾了水,迎来了一场又一场的雨。
微生月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半梦半醒间只听见有人在哭。
星期日的眼下滚着泪,烫的,落在两人的胸膛,“阿月对不起,把你弄脏了。”
微生月薄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他睁开了眼睛,抬起酸软的手给了对方软软的一巴掌。
然后那手又被星期日抓住了。
阿月,阿月。
匹诺康尼早已没有了真正的月亮,而如今,这轮月光正在被自己的气息侵染。
多么梦寐以求的,让人沉醉的。
我真是昏了头了,星期日心想。
他看着被「调律」控制着完全无法动弹的微生月薄,脸上早已经被汗水淹没了个彻底,变得一塌糊涂。
星期日看着微生月薄素白的手心里流淌的肮脏的欲望,大脑一片空白。
好糟糕,他做了对不起阿月的事情。
第52章 共妻!?
残缺的,再无法带着自己飞向高空的翅膀将两人遮的严严实实的,将爱人圈在自己的怀中。
微光从旁边的巨大彩窗透进来,让鸦青色的羽毛都泛起了光。
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肌肤贴着肌肤,星期日直起身,看着微生月薄糟糕的掌心,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星期日:……
现在的处境似乎糟糕透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发情期,他迫切的需要爱人的安抚,以至于现在让阿月帮忙纾解了欲望。
月亮染上了情欲的颜色,将星期日丑陋卑劣的欲望剖开,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在他的计划中,梦境之中的乐园建成之后,他,微生月薄和知更鸟,他们会永远生活在乐园里。
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但梦境随着星期日的心念而动,而微生月薄在「调律」影响下沉睡,身心都由着人掌控,发情期让他变得有些不能理智对待这件事,他心中眼中都是爱人的身影。
他迫切的想要和爱人相拥,亲吻,想要和爱人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他那双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微生月薄此刻的模样,乱糟糟的痕迹将那白玉一般的身体覆盖,尤其是被使用过度的素白的微微泛红的手,已经完全无法直视了,是一种极其涩情的景象。
星期日抬起手捂住眼睛,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与爱人的离别让他的心中带着扭曲的,辗转难眠的爱意。
而此刻,那曾经的自责,痛心越加深刻,他对阿月做了坏事,他有罪。
即使微生月薄被「调律」所控制,醒来之后都不一定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等阿月醒来,他会向阿月请罪的,清醒的,面对面的,像从前的罪徒向司铎祷告一般,诉说自己的罪孽。
星期日弯腰将软化的月拢进怀中,垂首不带一丝情欲地亲吻在微生月薄眼下的那枚痣上面。
细密的眼睫轻轻卷起,星期日能够很清楚的看见那眼下未干的泪痕。
他捧着微生月薄的头,很轻很慢地吻,又深又绵长,眼角,额头,面颊,再到红唇。
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吻慢慢变成撕咬,轻微的刺痛让昏沉的微生月薄眉心皱起。
星期日抬手为他将眉抚平。
喟叹一声,满心的满足。
他又在微生月薄的眉心中印下一个吻,带着怜爱的,为自己扰了人的清梦感到抱歉。
休息室里什么都有,他抱着微生月薄去浴室做清理,从鸟笼到浴室的路上,水液顺着指尖淌了一地的银霜。
热水浇在相触的肌肤上,湿气氤氲着,蒸腾,飘起来。
身上变得清爽了,星期日为微生月薄穿好衣服,将人抱在怀里给人吹头发。
温馨的氛围让他都有些许恍惚,就好像这几年的时间,这几年的隔阂都不存在一样,他们从始至终都在一起,相识,相知,相爱。
从未分开。
但那只是错觉,吹风机轰鸣的声响将他的思绪拉回来,微生月薄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
星期日忘了准备换洗的衣服,微生月薄身上穿着他的衬衣,他的身形对于爱人而言还大了不少,穿在身上并不合适。
衬衣的扣子没有全部扣上,在星期日的角度能够看清楚那雪白的胸膛上的吻痕是如何的斑驳。
他着手打扫了鸟笼,在那里面又重新铺上了柔软的被絮。
将人重新放进柔软的被窝,星期日心中泛起无限柔情,他轻轻啄吻着微生月薄的面庞。
阿月,阿月。
一定要等我回来。
梦境受到了威胁,星期日其实不明白他做的有哪里不对,一个没有星神,只有「秩序」,包容所有人的幸福和尊严,直属于人类的乐园,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
没关系,他们总会喜欢的。
他会为所有人准备一个远离纷争的,每个人都能圆满的,能够幸福快乐生活的乐园。
还有那些爱着月亮的痴人,全都在找阿月的踪迹。
星期日抬手轻轻抚摸着微生月薄的脸。
阿月,阿月。
我的阿月。
星期日退出去,注视着将月亮关起来的精致的鸟笼,心中充盈着满足。
晚安,阿月,祝你有个美梦-
这个梦不对吧??
微生月薄睁大了眼睛,他惊喘一声,身上那人的动作却根本不停。
他的手被圈住,炽热的浪潮笼罩住他。
“不行……”微生月薄的声音破碎着,他忍着冲击自己的一波又一波快感,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把人猛地往外推,“我说停下!”
伏在他上面的阿哈停下动作,用那双沾着水的碧色的眼睛盯着微生月薄,带着疑惑,酒红色的长发垂到微生月薄身上又带起一阵痒。
“怎么了?”将微生月薄抱在怀中的是纳努克,祂亲昵地蹭了蹭微生月薄的耳朵,说话带起气流让人心中烦闷。
阿哈见他态度坚决,顿了一下,还是退开来,祂随意将头发往后一撩,露出浸着汗水的额头,和深邃的面孔来。
祂端起放在旁边床头柜上的杯子给微生月薄喂水,语气中带着调笑,还有些埋怨,“怎么?不满意我们两个?”
“阿月,可不能偏心,昨天是药师和岚,说好了你今天的时间归我们。”
“归你个大头鬼啊!”微生月薄挣扎着起身,水渍沾在身上,似乎还在流动,这让他很不舒服,他把杯子抢过来往阿哈脸上一泼,“滚开。”
阿哈睁着一双眼满脸疑惑,迷茫在祂脸上显露,冰凉的水珠顺着脸滚落,祂抹了一把脸。
阿月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是把你弄疼了吗?”纳努克也随之起身,方才浮动的躁动的气息慢慢沉下去,微生月薄的反常让祂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一定还在做梦吧?
一定是吧?
微生月薄抓了抓头发,有些怀疑人生,他肯定还在做梦,不然没办法解释他怎么一睁眼就面临着这种限制级的剧情。
纳努克和阿哈还想来确认微生月薄的情况,就被他瞪了一眼,“出去。”
“……你们两个都出去。”微生月薄深呼吸一口气,看到阿哈和纳努克身上明显的抓痕,那是谁抓出来的,不言而喻。
还有那毫不遮掩的身体,微生月薄绝望地闭上眼睛。
啊啊啊啊烦死了!
他眼不见心不烦地侧开身,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他又一次深呼吸着开口,“滚出去。”
阿哈和纳努克对视一眼,倒也见识过他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情况,只是今天格外反常。
但祂们没说什么,还是退了出去。
床乱糟糟的,还洇湿着,可疑的水渍东一块西一块。
他绝不会单纯到认为那是水。
微生月薄捏了捏眉心,一想到这个床上发生了什么他就浑身难受,感觉像是有一万只丰饶孽物在身上爬。
他起身下了床,腿软的差点栽倒在地。
这肯定是在做梦吧?
他又揪了一下自己,我靠,是痛的。
哈哈,这下谁还分的清梦境和现实?
一想到刚刚阿哈说的话,什么药师岚一起,阿哈和纳努克一起。
真是荒谬。
荒唐啊荒唐,他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情!?
房间里衣服也东一件西一件被扔在地上,他胡乱找了件还算干净的衣服套上。
然后火急火燎去找浴室。
啊啊啊啊烦死了!
在浴室里,微生月薄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被热水这么一冲洗,胸膛就开始发痒,他微微抬眼,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肿了。
还有那些红痕,又刺又痒。
这些人是狗吗?微生月薄咬牙切齿,狠狠挫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都看到牙印了!
还不止一个!
好绝望,微生月薄捂住脸,天呢,这可一定要是在做梦啊!
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那些进到里面去的东西怎么搞都感觉还有残留,洗了又洗,等出来他都感觉自己蜕了一层皮。
还是不舒服,腿是软的,手也很酸,腰就更不用说了,根本直不起来。
他走出浴室,外面已经被收拾干净,没看见人,不知道是谁来收拾的。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天呢,这种荒唐事也是叫他给遇见了。
微生月薄扑到沙发上,将头埋进枕头里,快点醒过来啊!
他的头发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没有干透,还有些滴水。
没等他起身继续擦头发,就有人靠近将他的头发撩了起来,用放在茶几上的毛巾擦的半干,然后打开了吹风机。
暖呼呼的风顺着耳朵,水汽被一点点吹走,头发很快也被吹干了。
“阿月?”见他一直趴着没动,那人凑近,蹲到他面前,是丹恒。
等等,丹恒?
不对。
微生月薄猛地翻身,一骨碌就去了沙发的另一边,手扒着靠背,一脸警惕,“你怎么会在这里?”
丹恒折起眉将吹风机收起来,脸上带着疑惑,“怎么了?难怪祂们说你今天很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发生什么事情,是这根本就是在梦里啊!”微生月薄抱头崩溃,他根本不敢细想为什么丹恒会出现在这里,快让他醒过来吧,这种事情,不要啊!
丹恒慢慢靠近,“你先别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好吗?”
“你别过来!”微生月薄瞬间不崩溃了,他扬声叫住丹恒,“你就站那和我说。”
丹恒举起双手,甚至为了让他放心,还退开了一些。
一番对话之后,微生月薄满脸呆滞。
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已经拿到了所有星神的神力,但是自愿放弃了回家的机会,甚至还答应了所有有感情纠葛的人,甚至说服了你们所有人,让我——”微生月薄指了指自己,一脸震惊,他的声音都要劈叉了。
“让我做你们的共妻!!?”
第53章 是我疯了吧
共、妻。
这个词微生月薄说出来都嫌烫嘴。
疯了吧?
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还放弃了回家的机会!?
遮沙避风了吧?
是我这个沙壁疯了吧^_^
微生月薄怀疑人生,他怎么可能放弃回家的机会,这绝对不会是真的,这肯定是在梦里。
他盯准旁边的窗户就往那边爬,对,只要逃出这里打破梦境就能醒过来了。
丹恒瞬间睁大了眼睛,冷汗瞬间就落下来:“……喂!”
微生月薄不管不顾就要爬窗往下面跳,吓得丹恒都转换形态了。
青色的龙尾一下卷住微生月薄的腰,将他禁锢着没办法再向前一步。
“放开我啊!”微生月薄挣扎着,抬手拍着那大龙尾巴,但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挣脱开来,他气鼓鼓的,声音扬高,“丹恒,我说放开我!”
丹恒皱着眉看着他,心中还有些后怕,眼神难免带上了一些责备,他将人带着离开窗边,有些无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说吗?”
青色的龙尾将微生月薄缠住,而后,那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圈住微生月薄的小腿,偷偷朝上游走。
尾巴尖上的绒毛并不是特别柔软,还有些硬,顺着裤腿管一点一点往上爬,冰冷的,坚硬的鳞片接触到微生月薄的小腿,缓慢的在肌肤上游移,摩挲。
圈住小腿还不够,它一直挪到了大腿上,在腿根暧昧的滑动,像是在爱抚。
微生月薄抓狂:“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还有把你的尾巴挪开啊啊啊啊你个臭流氓!!”
丹恒微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你往日最喜欢我的尾巴。”
“我现在不喜欢!”微生月薄抓了抓自己的发尾,突然惊喘一声,他瞪大眼睛看向丹恒,指向对方的手都在颤抖,“你……你!”
龙尾严丝合缝,被衣衫遮挡住,丹恒却能从尾巴尖上传来的润湿的柔软的触感感知到尾巴去了哪里。
他的耳朵也红了。
咳,尾巴已经习惯这样了。
但很显然微生月薄并不习惯,甚至因为某种刺激忘记了很多事情。
丹恒依依不舍的收回了尾巴,微生月薄撑着旁边的靠椅生闷气。
这些人!怎么都这样!?
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的梦?
微生月薄敢确定,这绝对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梦。
丹恒思绪飞速运转,他想起微生月薄脱口而出的吐槽,他的意思是大家都处于梦境之中。
这个在梦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关于梦境,他能想到的只有梦想之地匹诺康尼。
“阿月是想说,我们现在都在梦里,像匹诺康尼那真实的梦境之中吗?”丹恒问出了口,观察着微生月薄的表情变化。
微生月薄看他还知道匹诺康尼,松了半口气,“嗯。”
丹恒的表情更奇怪了,“可是现在,距离上一次星穹列车受邀参加谐乐大典已经又过去七年了。”
七年?!
微生月薄根本不信这话,他不听王八念经,“我不和你说,你也出去。”
丹恒如何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万一自己离开后微生月薄又想跳楼怎么办?
“不会跳的,让我自己静静。”微生月薄揉了揉眉心,沉着气思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梦,还是别人的梦?
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想要从梦中醒过来,需要做什么呢?
丹恒还是不放心,但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出门去就给其他人发了消息,微生月薄这种状态明显不对劲。
看样子真的是受到刺激才以为自己还在匹诺康尼。
最近有谁带他去匹诺康尼了吗?
丹恒瞬间锁定了两个目标,阿哈和穹。
这两个一个星神一个无名客,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这两个最有可能带着阿月去他想去的地方。
算了,还是让大家一起先讨论一下如何是好吧。
他没有通知星神的能力,但他知道,在会议桌上,祂们会出现的。
微生月薄并不知晓丹恒的所作所为。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阿月。”旁边的空间传来波动,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漂亮的花朵在微生月薄身边绽放开来,突然出现的药师微微弯腰,捏起一朵花放到微生月薄的手心里,“何事如此烦心?”
微生月薄注意到药师身后跟着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当初在罗浮仙舟时见到的那个跟在卡芙卡身边的人。
好像叫阿刃?
他的目光太明显了,药师侧了侧身,挡住了跟随祂一起来的人,轻轻挑起微生月薄垂落的发丝,“阿月缘何不看我?”
“就长那样,有什么好看的。”微生月薄正烦着呢,把祂的手拍开,没好气地白祂一眼,“你来做什么?”
药师笑起来,“听闻欢愉和毁灭之主惹你生气了?祂们叫我来瞧瞧我们的好阿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微生月薄盯着药师的脸,那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还隐约有些宠溺,并无不妥之处。
这个梦会是药师的吗?
微生月薄无法确定,他低头看着药师递给自己的花,余光又瞥见了旁边站着的人。
藏青色头发,发尾是干涸的血一样的暗红,还有一双琉璃一样的血色瞳孔。
微生月薄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所以这个星核猎手为什么会和药师一同出现?
“阿月不是吵着要见倏忽?甚至还把我从床上赶下去了。”药师似笑非笑,轻轻啄吻着微生月薄的手背,目光缱绻,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他已被倏忽同化,如今,他就是倏忽。”
微生月薄眯起了眼睛,药师最在乎的就是当初用倏忽的名字骗了自己,这件事祂耿耿于怀,怎么可能会同意将倏忽找来,甚至——
虽然微生月薄并不想用那个词来形容这位星核猎手,但事实确实如此,一个替代品。
这个有着和利刃一样名字的男人,沉默无声地盯着微生月薄,他的眼睛像是追捕着猎物行动轨迹伺机而动的狼眼,稍不注意就会扑上来撕破人的胸膛,咬碎人的头骨。
至少确定了,这绝不会是药师的梦。
若真是药师的梦,那这里就不会出现其他人了,只会有他和药师两个人,什么阿哈岚纳努克,还有那些在药师眼中不过凡民的人类,统统都不会出现。
微生月薄又想叹气了,他朝药师摇摇头,“算了你走吧。”
“阿月这就要赶我走?不喜欢阿哈,也不喜欢我了吗?”药师越靠越近,那张无喜无悲的脸像是带着摄人心魄的缥缈的幻术,微生月薄看着祂的那张脸,仿佛藏在雾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祂放出了藤蔓,带着纤细绒毛的草茎缓慢游移着,像是有吸盘一样,缠着绕着,将微生月薄又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拉近了一些。
突如其来的变得更加馥郁的花香让微生月薄有些呼吸困难,他迷蒙着眼,努力维持着清醒的思绪,咬住了舌尖,声音拔高,“不喜欢!”
药师的眼中带着遗憾,还是松开了。
祂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点在微生月薄心脏的位置,那微凉的指尖却仿佛带着火,让微生月薄瞬间烧起来。
丰饶之主的那双眼睛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祂手中稻穗浮现对准微生月薄挥了挥,淡金色的光点落在微生月薄身上。
祂居高临下地看着爱人,语气淡淡,“阿月,此梦非梦。”
“早些醒过来罢。”
药师离开了,只有房间里飘落的清丽花瓣昭示着祂出现过。
刃却没有跟着药师一同离开,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柄藏锋的剑。
微生月薄按住跳动的心脏,有些不解,纤长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药师是什么意思?
祂知道这是梦境吗?
“走了。”刃靠近,一把将微生月薄捞起来,扛着就往外走去。
微生月薄:!
视线骤然转换,微生月薄根本无法适应,他的肚子被刃的肩顶着,很难受。
呕——
要吐了!
刃脚步微顿,换了个姿势,将人抱在怀里,却什么也没说。
微生月薄深呼吸一口气,也没空和人计较了,他被刃带着出门,一下就对上了好多双眼睛。
救命,有好多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眼熟的,不眼熟的,齐齐围坐在客厅里。
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微生月薄沉默着,被刃带着到了最中心的位置坐下了。
两边坐着的分别是阿哈和阿基维利,阿基维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哈哈……
所以,这果然是在梦中吧。
阿基维利撑着下巴,环顾四周,眼睛微微眯起,“没想到阿月有这么多段过往。”
微生月薄:谢谢,我自己也没想到呢。
阿基维利慢慢靠近一些,朝微生月薄眨眨眼,“又见面了哦阿月。”
祂的手向前一伸,在微生月薄的耳边轻轻一抓,一朵泛着粉边的樱花就出现在祂的手心里,“我说过的吧,等我来找你。”
“所以,这是你的梦境吗?”微生月薄眼睛亮起来,也学着阿基维利的样子凑近一些,然后就被骨节分明的手掌挡住了脸,“嗯哼~阿月,在和阿基维利说什么悄悄话呢?”
阿哈抬手圈住微生月薄的肩膀,用手隔开两个人,“说什么呢?让阿哈也听听吧。”
祂的这句话尾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阿哈面上笑意盈盈,阿基维利也用同样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
总觉得若是回答的叫人不满意,就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比如被做死在床上什么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第54章 幕后之人是谁?
一二三四五六七……
甚至比这更多的人,或站着或坐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微生月薄身上。
雄性气息铺天盖地朝他而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微生月薄没有回答阿哈方才问出的问题,垂着眼缓了缓,疯狂跳动的心脏才缓过来。
他撩起眼,粉色的海里倒映着阿哈酒红色的张扬的身形,他将问题抛了出去,“阿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嗯哼?”阿哈撑着头,一派慵懒恣意,祂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缱绻温柔,语气中带着蛊惑,“阿月想知道什么?”
阿基维利也一早就知道了这里并非现实,而是又一重梦境,祂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神力波动格外明显,但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人了,人类,星神,智械,持明……还有流淌着陌生血液的阿基维利都不曾见过的人们。
这个风格倒是很像希佩的手笔,天下大同,阿基维利轻轻笑起来,倒真不愧和阿哈关系好,连这种荒唐的梦境都能搞出来。
不过也不确定,这里出现的气息太多了。
就连那几个神出鬼没,平日里神龙不见尾的「神秘」星神迷思似乎都混迹其中。
当然还有面前这个,笑得明显就不怀好意的欢愉之主。
阿哈作为阿基维利自己的挚友,却还是向阿月出手了。
“阿月,这里很显然是又一重梦境。”阿基维利将下巴搁在微生月薄的肩膀上,说话带起的气流挠着痒痒,祂目光锐利直直望进阿哈的眼中,两位曾经的挚友这一刻只剩下剑拔弩张。
“还记得跌入梦境之前自己最后出现在哪里吗?”阿基维利圈住微生月薄的腰,声音亲昵,“告诉我吧。”
微生月薄下意识顺着祂的话语开始思考,他记得当时和阿哈跟踪了穹还有那个名为流萤的少女,跑了一大转又回到了艾迪恩公园,再然后见到了扮演桑博的名为花火的假面愚者。
花火以一种告诫的语气让微生月薄和穹离流萤远一点。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
微生月薄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他之后做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头好痛,像是有什么在干预他的思考,让他无法想清楚这迷雾中的种种关窍。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阿哈率先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微生月薄的额头,“好阿月,可莫想了。”
“安心吧,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在此之前,你不想和那些很久没见过面的家伙们聊一聊吗?”阿哈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死死盯住了微生月薄的脸,没从那张素净雪白的脸上看出什么来,阿哈笑嘻嘻的,“或许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了哦~”
微生月薄揉了揉眉心,“你这么笃定?所以你们全知道这里是梦境。”
“然后还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吗?”
“嗯哼。”阿哈微微颔首,示意就是如此。
“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快锁定困住你的罪魁祸首。”阿基维利解答了他的疑惑,“很快,那幕后之人应当就会来寻你了。”
“倒是没想到在梦里还能再见到我的挚友。”阿哈狂妄大笑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祂拊掌大笑,“阿基维利,我想的你头都掉了。”
“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可叫阿哈好找。”
“神经,关你什么事?”阿基维利骂了句裴迦纳脏话,除了微生月薄,没人听懂。
微生月薄扭头看向阿基维利那张光风霁月的脸,实在无法把祂和那句脏话联系起来。
“阿月去吧,我和阿哈要好好叙叙旧呢。”阿基维利皮笑肉不笑,祂身上的气息骤然下沉,那某种猛兽一般的眼睛盯着阿哈,仿佛要将祂身上的肉都撕扯下来。
微生月薄对祂们之间的争斗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于是他顺着两位星神的意思离开了这个位置,往另一边人少的地方去了。
但他的行动所有人都关注,即使人少又能少到哪里去呢?
只是那里的人相比其他几个方位要稀疏一些,坐着的人也让微生月薄要熟悉一些。
一个丹恒,一个穹,还有两个头上长角的人,那是龙角吗……?
他还没靠近,那些人的目光全部挪了过来。
穹眼睛亮起来,笑着和人打招呼,好歹没有直接扑过来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坐在旁边的人将他按住了吧哈哈。
穹:“阿月~vO!”
丹恒也微微颔首,“阿月,你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谢谢关心。”微生月薄在观察他们,其中有个人和丹恒长的很像,但也不至于将他们认错。
“……丹枫。”
那面容冷淡的高贵的龙尊抬眼看过来,耳坠上的红枫红的亮眼,眼影也是红的,也就让微生月薄差点错过了他眼框是红红的,润湿的。
“是我。”丹枫应一声,又瞥开了视线,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说他应该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的转世洗去了记忆登上了星穹列车,没什么不好的,逃离了那样痛苦的地方,也算是好事。
但他从醒来后就没见过阿月,明明是答应好一起转生,却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自己的样貌还和生前无异,这让他有些警惕,还有些恐慌。
心中的那个不断浮现的念头也更加荒唐,什么共妻?
丹枫差点被气笑了,即使微生月薄有很多过往又如何?和持明褪生一般,精灵也能回到精灵王树再进入下个轮回。
那没有自己的轮回的时间里,阿月想和谁谈就和谁谈。
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再让阿月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那是之前,没有见到星神之前。
那么多的星神身为不朽的龙裔怎么能感受不出来?
直到现在看到微生月薄本人,他心中的慌乱才镇定下来。
丹枫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侧对着他们的那人,眼上覆着白绫,金丝线勾着祥云玉盘,祂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额上的龙角是冰霜一样剔透的颜色,似有月华在其中流转。
那是龙祖,「不朽」星神,龙。
也是阿月最初的「龙」伴侣。
微生月薄顶着丹枫的目光磨磨蹭蹭靠近了,其实他想离开的,但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其他方位也有那么多人,甚至更多。
唉,要不就当作是一场梦吧,反正阿哈和阿基维利都那样说了,在梦里的话,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吧?
微生月薄在丹枫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身边就是穿着一身白衣的龙。
那句话倒也所言非虚,想要俏,一身孝。
龙这一身穿着打扮倒像是新丧,微生月薄没有认出祂来,祂那双古海一般的眼睛被遮挡住,朦胧的目光落在微生月薄的脸上,描摹着他的脸。
微生月薄顶着好多人的目光,已经有些麻木,龙的视线也被忽略了。
直到祂开口了,声音还有些生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阿月。”
“今年的春日来的早,桃花也开的早,但是海边涨潮,那树被淹没了。”
祂的掌心里出现了半截枯木,随着祂的动作,那截枯木长出花苞,不过眨眼就绽放开来,春桃的香气在这片空间里弥漫。
「丰饶」的命途有一部分是从「不朽」这里拿走的,所以让枯木回春并非难事,祂虽然眼睛被遮挡住了,但手却稳稳地递到微生月薄面前,那桃花的香气也更加浓郁了。
“谢谢。”微生月薄咬着下唇,看向祂的眼睛,“你的眼睛……”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龙轻笑一声,循着微生月薄的声音朝他靠近一些,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阿月,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微生月薄没有拒绝,祂坐在那里,任由龙探出手来,宽厚的手掌描摹着自己的面孔,祂的手心里有些微茧,摸着脸有些痒。
微生月薄眼睫轻颤。
第三个了。
这是第三个本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阿基维利,丹枫,龙……
还有谁?
微生月薄的目光越过龙,看到了坐在其他方位的人,有很多眼熟的,但本已该死去的人。
他如今已经能够分清楚人和星神的区别,所以这才是更叫他不解的地方,这幕后之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想让我和那些本该消失的人见一见面吗?
「好笨。」虚空中传来带着不耐烦意味的评价。
但好像没有任何人听见,除了微生月薄,龙轻轻抚摸着微生月薄的脸,“阿月,这次,也请不要忘记我。”
微生月薄眨眨眼,轻轻应声,他抓住了龙的手,埋脸轻轻蹭了蹭,小猫一样,那些漫长的分别并不会让他们心生隔阂,“嗯。”
「嗯呢~答应的倒是很快。」那道声音又出现了,微生月薄心中疑惑更甚,「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恃宠而骄吗?」
微生月薄:?
没等他回答,那声音就又消失了。
微生月薄眼睛轻轻眨动,他发现了似乎星神都能察觉到这里是和真实无异的梦境,但其他人却不行,又或者说,在这个梦境里只有星神才保留真实的意识?
「看来也不算笨。」
微生月薄眼睫轻轻颤动,这个声音到底是谁的?
「想知道我是谁?那我给个提示吧,小妈,快点猜出来我是谁哦。」
微生月薄:谁?小妈?我吗?
第55章 年纪轻轻的小妈妈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两个微生月薄,因为他裂开了。
救命,这又是什么情况??
哪来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子。」
那道陌生的声音发出抗议,但抗议无效,微生月薄缓缓呼出一口气,
虽然轮回过很多次,有过很多任对象,但是他从没有听说过哪个对象有个孩子啊!!
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孩子!!
小妈,哈哈……
我才十八岁,而且我是男的。
我疯了,杀了我吧^_^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微生月薄看向身边的龙,又看向不远处的阿哈,阿基维利,再然后是其他人。
他的目光从其他所有人的脸上巡视而过。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孩子,自己又被谁摆了一道!!?
要知道,微生月薄的底线就是,不搞有对象的。
天杀的,和人生了娃又来和自己谈恋爱?
呸,渣男!
微生月薄现在看谁都像是骗自己的渣男。
他的目光一一划过在场的所有人,人太多了,他无法确定那道声音到底和谁有关系。
那道暗处的声音消失了,但微生月薄还没有离开梦境。
难不成真的要将那人的身份才出来才可以?
微生月薄看向龙,目光带着审视,他向来有话直说,也就问出了口,“龙,你背着我去和人生孩子了吗?”?
龙:?
丹恒/丹枫:?
其他人:???
这下轮到龙如坐针毡了,祂不知道微生月薄微生月薄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祂好像是忘记告诉阿月和龙裔有关的事情了。
祂抬手轻轻覆盖住微生月薄的手,细细摩挲,“阿月,何出此问?”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微生月薄鼓了鼓脸,“问问而已。”
龙轻轻笑起来,偷听的阿哈也笑起来,祂朗声道:“阿月,你身边坐着的那两个小龙裔,都是龙的孩子哦~”
“哎呀呀,父子兵齐上阵,也不嫌害臊。”
“真是不要脸呢。”
微生月薄:?
龙的眼睛被遮挡住,但祂还是瞬间锁定了阿哈的位置,“吾在叩问「存在」的过程中领悟「不朽」,于是龙裔由此诞生。”
“此事或许是我疏忽,忘记告知阿月了,但是,阿月。”龙的语气诚恳,“我从未想过瞒着你。”
只是那时候,世事多艰,祂们之间聚少离多,为了将微生月薄的眼睛医治好,龙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之后……
阿月就离开了。
在潮汐又一次褪去之时,他在龙的怀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不能看见没能看见的风景。
龙裔这点小事,龙或许给微生月薄当过睡前故事讲了。
但时间太过久远了,祂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了,若不是偶然又见到微生月薄,或许这些事情都会逐渐湮灭在历史洪流之中吧。
丹恒和丹枫并不说话,万渊之龙祖的事情于他们而言已不可考究,但阿哈的那些话还是叫他们脸热。
“更何况,龙裔只是因我而诞生,命运与我相关,但吾与他们,并非有血脉相连的关系。”龙轻笑一声,“他们都是我和阿月的孩子。”
微生月薄捂住祂的嘴,脸红红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啊啊啊你别说了!”
丹恒就算了,他根本没有和对方相处相关的记忆,但是丹枫有啊!
如果换算下来龙是他们的父亲。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哈哈,让我死吧。
丹恒和丹枫也是如此,有什么比自己的对象其实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还要荒唐的事情吗?
微生月薄气势汹汹,扭头看向阿哈,“那你说,你有孩子吗?”
“嗯?阿月怎么凭空污人清白,还是说阿月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我一起孕育新的生命了?”阿哈轻笑一声,朝爱人抛了个眉眼,“那阿哈随时奉陪哦。”
“才没有那种想法!”微生月薄气炸了,表达了自己的嫌弃,“谁要和你一起生孩子。”
阿哈耸肩摊手,“哎呀呀,那还真是可惜。”
祂沉吟片刻,瞥了一眼龙和丹恒丹枫,眼中带着笑,显然是认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好极了,祂托着下巴,声调也懒洋洋的,“还是说,阿月喜欢父子游戏?那阿哈可以再分一个「阿哈」出来陪你玩哦。”
微生月薄额间青筋暴起,“玩你个大头鬼啊,滚!”
他气不过,直接扑过去上手将阿哈揍了一顿,“再乱说话,我就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阿哈噗嗤一声笑出来,自下而上凝视着跪坐在自己腰上的人,被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笑。
怎么放狠话也这么可爱。
阿基维利站起身将阿哈的脖子从微生月薄的手中解救出来,然后将人抱着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那双金色的眼睛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祂将人抱住,声音带着安抚,“是出事了吗?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微生月薄咬牙切齿,“这个梦境的出现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刚刚他出现了!!”
“还叫我,还叫我!”微生月薄提起一口气,半天说不出那个称呼,他咬牙切齿,抱着阿基维利痛哭,“呜哇啊啊阿基维利,那家伙比阿哈还要讨人厌!!”
“喂喂喂,阿哈听得见哦。”阿哈从另一边爬起来,摸了摸下巴,“唔,阿月突然问我们有没有孩子,难道那死小子叫你妈妈?母亲?还是小妈?”
听到后面,微生月薄抬手给了祂一拳,“闭嘴啊你!”
“哦~那就是小妈了。”
阿哈上下打量着微生月薄,语调暧昧,“年轻的小妈妈,难怪招人惦记……嗷。”
微生月薄怒气冲冲,一拳打中阿哈的命门。
神经病啊!
阿基维利没有阻止微生月薄的动作,甚至还奉献出了一点神力,给这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欢愉星神一点小小的教训。
即使祂们曾经是挚友,也不能阻拦阿基维利想要揍一顿阿哈的心。
祂已经猜出了是谁在背后戏弄所有人。
希佩,还有——
迷思。
“嘁,真没意思。”属于少年的清朗的声音在门口的方向传来,微生月薄就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神秘」一旦被识破,就无法再隐藏。
阿基维利和阿哈抓住微生月薄的手,龙也朝微生月薄所在的地方而来。
在梦境即将崩塌的时刻,所有人的意识全部清醒,没等他们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正中央的微生月薄,于是其他人也做出了和星神们一样的决定,必须要带微生月薄离开这片梦境。
但很快,他们全部都随着梦境的坍塌消失了。
最后站到微生月薄面前的,是个陌生的,嗯……穿着很新潮的青年。
他留着水母一样的头发,烟紫色的眼瞳,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
那张脸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微生月薄心中警惕,“你到底是谁?”
来人没好气地开口:“那老头子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身份?”
微生月薄:……
那要说的话,在他们身边的所有星神都是老头子。
啊哈哈。
不过很快,微生月薄就知晓了来人的身份,游戏面板又出现了。
「神秘」星神迷思,于忆域善见天之中诞生。
这么算来,祂确实是某位星神的孩子。
真的假的?
“可是我和浮黎没什么关系OvO。”微生月薄实话实说,他根本就没有和浮黎相关的记忆好吧,如果有的话,他肯定不会记不住的。
迷思冷哼一声,祂当然知晓微生月薄为什么没有相关的记忆,不是浮黎把它拿走了是什么?
就是因为不想让微生月薄受到伤害。
哈,还是个大情种。
微生月薄抓了抓脸,“那,对不起?”
迷思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你不准撒娇。”
谁撒娇了?
微生月薄翻了个白眼,对着祂握了握拳,“你再乱说话我就揍你。”
“呵,你以为我是和你那那些围着你转像哈巴狗的前夫一样的存在吗?”迷思微微弯腰,俯身将视线和微生月薄平齐,“小妈妈,你太低看我了。”
啪!
神秘星神被扇了一巴掌,微生月薄鼓着脸,漂亮的面颊上泛着粉色,他嫌弃地甩了甩手,“都说了不准那么叫我!!”
然后把人一推,自己站起来往另一边走去。
迷思愣住了,没有经历过毒打的祂懵了,为什么要打祂?
微生月薄和浮黎的过往并未被抹去,祂按照辈分是要这样称呼他啊。
有礼貌的迷思没觉得这个称呼有哪里不对,但祂并未多解释,就又追着微生月薄去了。
“等等,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微生月薄不听王八念经,一直埋着头往前走,梦境崩塌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星海,没有任何危险。
“小妈……”迷思开口,微生月薄停了下来,对祂怒目而视,于是这人瞬间改口,别扭的不行,“小阿月,行了吧。”
微生月薄双手抱臂,“说吧,什么事,要是你的正事是指让我在梦里给人当共妻的话,那我会揍死你的。”
脾气好暴躁,浮黎怎么受得了的?
迷思在心里嘀咕,但没有说出口,祂为自己辩解,“那梦又不是我搞的,是希佩那家伙,还有,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肯定在偷偷关注着这里吧。”迷思将自己摘了出去,梦境的构筑,祂也有插手,但那又如何?
现在站在微生月薄面前的是祂,祂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迷思没好气地抱怨了两声,然后打了个响指,“喏,浮黎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陌生的温和的神力没入微生月薄的体内,迷思接住了因为神力冲击站不稳的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晕倒之际,听到了一声轻笑,“嗯哼,小妈妈。”-
在遥远的,被迷雾遮掩,与世隔绝的地方。
为众生奔走,传递救世讯息的圣女关怀地看着自梦中惊醒的黄金裔。
“小敌,是做了个美梦吗?”
“算是个美梦吧。”
金发青年揉了揉眉心,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如此说到-
白发青年被改造的手捏着一枚磨损程度极高的玉石,依稀可见是弯月的形状,“哈,他宝贝的,阿月,我又梦到阿尔冈了,草原上的风好大,我怎么也走不到家里。”
“……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桑博,你想到了什么,笑得好恶心。”花火撑着下巴,表情戏谑,“让我猜猜,是想到小月亮了?”
“那和你没什么关系。”
“算了,花火,再给我讲讲你遇见他的事情吧。”蓝发青年难得没有插科打诨,而是无比认真的对同伴发出请求,“拜托了。”
……
爱着月亮的痴人啊,你想要抓住的月亮,又在哪里呢?
第56章 他好像不舒服-
“浮黎,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迷思歪着头,怀中还紧紧抱着晕倒的少年,修长的手指缠着人的头发也不放开。
浮黎看着昏迷过去的微生月薄顿觉面上无光,祂长出一口气看向迷思,“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哦,你喜欢,但是你不好意思说。”迷思点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懂的,老头子就是好面子。”
浮黎被迷思吵得有些头疼,更见不得祂这自以为是的样子,便挥挥手,将祂扇出了善见天。
而微生月薄被安稳的保护住,落入了祂的怀中,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改变命运走向之人。
浮黎盯着微生月薄,冰凌一样带着凉意的手停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微生月薄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浮黎能够感受到那跳动的脉搏。
心跳声被放大,只要祂再用力一些,微生月薄的灵体就会在善见天内悄无声息的死去,匹诺康尼的那具肉身也会死去。
再不能影响世界的走向。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善见天内出现,而后,一个穿着黑袍的青年出现在浮黎面前,“好久不见,浮黎。”
来人脱下了手上的手套,苍白的手指划过微生月薄的脸,那抹白落在微生月薄浮现红晕的脸上,徒生暧昧,“漂亮的像花一样。”
“脆弱,漂亮,但带着刺,稍不注意就会将你扎成血窟窿。”
良久,黑袍青年拿开了手,轻轻地为微生月薄撩起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祂看向默不作声的浮黎,轻笑一声,“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胸腔里的那颗琉璃心,是否真的懂得情爱。”
“你居然想杀了他。”
浮黎不言语,但也并未否认。
“我懂的。”青年表情淡漠,那双被迷雾笼罩的眼睛像是齿轮,一圈一圈地转动着,黄玉一般的眼瞳中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
“太爱他了,所以要让他死在自己怀中。”
“如果他还活着,你就会越来越爱他,你的目光会被他吸引,你会想要抛弃一切想靠近他,包括放弃你一直以来的追求。”青年又笑起来,“浮黎,你真没用。”
浮黎并不回视祂的眼睛,只是抱着微生月薄往善见天内部走去,语气淡淡的,“你,包括祂们也一样,不是么。”
“终末星神若是并无其他事情,就离开吧,善见天不欢迎你。”
“那当然是有正事了。”终末星神跟在祂身后,语调慢悠悠的,带着缱绻,即使爱人听不见,“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忍心让阿月等待那么久呢。”
属于「终末」的神力从祂身体里分离出来落入微生月薄的体内,那翻腾的,翻涌着的力量团作一团,吞噬着包容着,然后平静下去。
但是微生月薄却不那么好受了,连续得到了两位星神的神力,被这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量冲击,他很不好受。
疼痛瞬间袭来,让微生月薄面色发白,额间都覆上了一层汗,手指紧紧交叠在一起,青筋爆起。
牙齿咬住下唇,泛了白,看上去很痛苦。
浮黎用手捏住微生月薄的脸,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他。
而后祂停住脚步,凉飕飕地看着跟上前来的末王。
“你太心急了。”
“毕竟,我也想收些报酬。”终末星神眼里带着笑,丝毫不惧怕祂,“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祂的目光落在被浮黎环抱住的微生月薄身上,那露在外面的雪一样的肌肤泛着粉。
那纤长漂亮的手无力下垂,又被浮黎环住了,祂用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将微生月薄圈入自己的保护圈内,怀中的温度升高,微生月薄身体开始发烫了。
浮黎沉吟片刻,默许了终末的存在。
成为星神之后,作为人的羞耻心就变得淡漠。
所以两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打着心照不宣的哑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五光十色的水晶宫内,柔软的床取代水晶王座,微生月薄被放进松软的被窝里。
微生月薄还没能醒过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将他惊扰,让他睡的不安稳,他的眉心折了起来。
浮黎沉默着拿掉了旁边挂着的水晶风铃。
末王脱去了那套长黑袍,露出掩藏的容貌来,水蓝色的头发披散着,落在微生月薄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然后他伸手抓住了那发尾,不再松手了。
末王揪着自己的发尾在微生月薄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打转,丝丝的凉意,带起一阵颤栗。
轻笑闷在喉咙里,祂抓住了微生月薄的手,喟叹一声。
阿月啊。
末王将人抱进怀中,修长的手指陷进软肉里,手臂紧紧将人圈进怀中。
坍圮的,疲惫不堪的,思绪混乱的精神世界中长出柔软的莹白色花海,阳光浮动,温暖而又明亮。
时间又过去多久了?祂不记得了。
祂和微生月薄的过往?祂也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那是个很好很好的故事,好到让祂在无尽的历史洪流中穿梭,一次又一次被「规则」发现想要抹去祂的存在,每一次的生死边缘,祂都记得那令人安心的,温暖的怀抱。
微生月薄或许都已经不再记得祂,但没关系,祂记得就好了。
隐秘膨胀的欲念作祟,贪心痴念驱使着末王在微生月薄的额间印下一个吻。
却是虔诚的,不带一丝一毫欲望的。
祂永久地在轮回中走着,走着,逆时而行着。
无论做什么奉上什么都追不上月亮的一片衣角。
这次见面之后,又将是漫长的,孤寂的岁月。
“该做正事了,伤春悲秋的时间往后推一推吧。”浮黎走回来,也在床边坐下。
祂让末王将微生月薄抱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怀中,然后褪去了他的衣服。
白生生的躯体落入两位星神的眼底,柔软的腹部微微鼓起,浮黎又看一眼末王。
末王笑眯眯地回视,抬手覆盖住那鼓起的地方,盘踞在那里的神力和祂产生了共鸣,这一下又让微生月薄颤抖起来。
祂感受着手下触感,轻笑出声,“你就别管我了,只是我的一点小乐趣。”
“天性为善的记忆之主,没道理还要因为这个责备我吧?”
浮黎不说话,目光落在微生月薄的脸上。
因为那在体内冲撞的神力,少年微微喘息着,双眼迷离,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来,整个人仿佛都化作了水,软倒在末王的怀中。
祂伸出手去,轻轻捧住微生月薄的脸,指尖裹挟着神力在他的身体上游走,一点一点抚平体内涌动而又不安分的气息。
因为体内神力冲撞,叫人很不舒服,微生月薄呜咽一声,又被人捉住亲吻。
那稀碎的声音被吞没,让人的脑袋都变成了浆糊,黏黏糊糊亲在一起。
神力在这里又起到了另外的作用,属于浮黎和末王的神力分出来,在微生月薄身体内游走,为他梳理乱蹿的能量。
然后产生共鸣,空气变得燥热,微生月薄在梦里觉得浑身上下燥热的不行,口干舌燥的。
末王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手不安分地抓住微生月薄的衣摆,抚摸着那纤细的腰肢,亲吻那面颊,唇舌纠缠。
咕啾咕啾。
水声浮动,暧昧不已。
“别太过火。”浮黎盯着末王,祂的目光落到旁边,那里的摆件被扭曲,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浮黎闭了闭眼睛,一脸无语,“迷思。”
神秘星神显露出身影,祂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三人,目光灼热。
“浮黎,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的?”
冰凌刺向迷思的眼睛,被躲开了,神殿被扎出几个窟窿来。
“小气鬼,你不说我也知道。”
自然是无比美妙的感觉,飘忽的,香甜的,带着蜜一样的。
——让人沉醉,着迷,又上瘾的。
好舒服,除了舒服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也不想思考。
微生月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但很快又变成了冰火两重天,变得难捱。
“嗯……不……”微生月薄迷糊着推拒,然后被迷思抓住了手。
带着汗水的手滑腻腻的,抓不住,但是软的,像一团软乎乎的云。
眼睛蒙蒙的,迷蒙的眼神湿漉漉的,眼泪和哭腔都是稀碎的,眼尾都泛着春情。
“他好像不舒服,浮黎你能行吗?”迷思在一旁围观,“还有,只是帮他梳理体内杂乱的能量,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又亲又抱的,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祂的手被微生月薄紧紧抓住,落下了烙印。
烫的。
祂眼睫轻轻颤动着,眼底只装得下微生月薄的身影。
对于星神本体而言小小一团的身体蜷缩着又被打开。
声音因为神力不断冲击疼的发了抖,被水闷着。
那张脸太漂亮,太水灵,以至于让人不忍心看到他的眼泪。
迷思蹲在床边,抓住微生月薄的手,动作无比生涩,学着浮黎的样子轻轻啄吻着羊脂玉一般的手指。
一寸一寸地亲,祂也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神力在这具身体里游走,然后猝不及防又一次共鸣。
微生月薄又痛又爽,哭了。
揍起人来那样凶狠的家伙居然哭的这么好看。
第57章 月亮被共享
水晶宫殿内不知何种原因没有亮灯,昏暗的光线遮挡住了那凌乱的场景。
宫殿内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腥甜气息弥漫,暧昧地浮动着,纠缠在一起。
微弱的天光勾勒出脊骨的阴影,清瘦的窄腰被禁锢在宽厚的掌心里,动弹不得,曲线纤细而柔美。
青年的手指缝漏出些软肉,莫名有些色气。
昏暗的天光落在微生月薄的眉睫处落下剪影,眼睫一开一阖,泛着莹莹的光,不轻不重好似蝴蝶一般落在人的心上。
少年的手心里汗津津的,比迷思的心还湿。
下一瞬,手被扣住,不知从哪个人衣服上抽落的红绳缠在那截白的发光的手臂上,反差格外明显。
迷思:……
所以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了,祂不是来看浮黎笑话的吗!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开始伺候起这家伙了,不舒服了还会哼哼唧唧,迷思胜负欲上来了,尽想着要怎么才能让阿月更舒服了。
星神确实没什么羞耻心,不然也不会三位齐聚一堂只为了让爱人不被体内流窜的神力所裹挟,变得更加舒服。
迷思感觉自己昏了头了,但奈何祂一垂眼,就能对上微生月薄懵懵的,湿漉漉看过来的目光,舒服极了还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讨厌死了!这么可爱做什么??
身上全是汗水,混合着星海气息,还带着草木香,倒将人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啪!
微生月薄人还没彻底醒过来,就让迷思又挨了一巴掌。
迷思脑袋疼,还有些嗡嗡的,祂伺候人伺候这么久,怎么一醒就变脸?迷思看着浮黎嘲笑的脸,火气上头,又咧嘴笑起来。
祂俯下身,贴着阿月那张被水浸湿的脸,使坏一般让还未完全被属于微生月薄吞噬掉的力量慢悠悠的和祂共鸣,微生月薄被祂激的发抖。
祂的声调很轻,暧昧又不正经,“小妈,不喜欢吗?”
“喜欢我这样摸吗,阿月?”
微生月薄惊喘一声,眯起了眼睛,神力已经变得舒缓,在体内游走,很舒服。
他吸气呼气,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会事,这是哪?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是模糊的重影,他被围的密不透风,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他就像躺在随水波飘荡的船上,眼底倒映着五光十色的水晶,那些镜面上刻印着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让人脸红的姿势,被切割的画面就落在微生月薄的眼底。
手心里是粘腻润湿的触感,酸痛的腰腹被紧紧锢住,手指都累的抬不起来了。
他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又是一个荒唐梦吗?
不知道是谁又吻过来了,欲望不分明,缠着微生月薄。
对方像是在吃淌化的奶油,急不可耐的。
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的手指被扣住,舒缓的力量又帮助他将体内躁动的力量抚平。
他经不住吻,烫的,好舒服。
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了,要融化掉了。
浮黎已经抽开了身,像是从未沉溺过,祂垂着眼,手中拿着的空白光锥在一瞬间就填上了色彩。
画面里,床上的身影交叠,重重叠叠的纱幔被风吹得扬起,只能依稀看见从如云一般堆积在床边的纱幔下伸出来的纤细修长的手,上面还覆盖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宽厚的手。
带着印记,汗水,和咬痕。
早已经变成琉璃一般的心脏还在跳动着吗?
浮黎缓缓抬手,手掌落在了胸腔的位置。
微生月薄温柔的好听的喘息在耳边响起,月亮落入了华丽的宫殿里面,被染上了其他颜色。
风撩起纱幔,浮黎看到了微生月薄的眼睛,宝石一样,浮着水,很漂亮。
那双眼带着春意,蓄着水,清润澄澈,很漂亮……
即使他和祂们在做着亲密的事情。
他的心中也依旧没有祂们的位置。
爱的重量此刻与月亮同等,月亮在祂们怀中。
浮黎看着迷思轻轻吻在微生月薄的眼下,将滑落的泪珠一一吻去。
末王慵懒恣意地撑着头,坐拥的姿势将微生月薄环在怀中。
祂满脸餍足,手捏着微生月薄的手,像是在把玩名贵的珍器。
祂们的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神从高高的王座之上走下来,为了月亮低头。
祂们想要月亮的垂怜。
末王说的没错,浮黎确实想要杀了微生月薄。
如此,便没有人会再阻拦祂们的计划,不会再让祂们的计划偏移。
但是当裹挟着神力的手落在微生月薄的脖颈处时,浮黎心中想的却是——
那双漂亮的眼睛。
若是微生月薄死去,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那会倒映着祂的身影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那会吐露蜜言的嘴也不会再开口说话。
那脸上也不会再出现鲜活的表情,也不会再有人用毫不顾忌的声音叫祂“浮黎”。
所以祂迟疑了。
爱吗?
或许吧。
那颗剔透的琉璃心也在为月亮的照拂而跳动着。
神力收敛,浮黎手中的光锥也消失不见。
祂起身靠近床,望进那双盈着粉色云海的眼睛,如同凡人丈夫亲吻妻子那样捧住微生月薄的脸,像捧住一片云霞。
这个吻像是一个讯号,点燃了周遭的气息。
于是又沉入下一轮欲望。
明明说好只是帮忙梳理暴走的能量,欲念却在身上流淌。
眼底是灼热的爱意,这把火烧的撩人。
昏暗的光被一寸一寸揉碎,床帐上倒映着几道高大的影子。
祂们是高山,欲念如水,微生月薄是里面唯一的小舟。
祂们又是浮萍,微生月薄则变成了一池春水,满身的痕迹是欲望的具象。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落在眼睫,唇边,后颈,手心,月亮被共享。
“阿月。”
阿月。
一声声不同的呢喃将他灌满。
“哭的真漂亮。”耳边是沙哑慵懒的轻笑,让耳朵发痒,微生月薄想伸出手遮住耳朵,但效果甚微,他的手又被攥住了。
燎热的气息烫的微生月薄窝在男人怀中。
呼吸是热的,昏暗的光线之下,人更能被支配,微生月薄沉浮着。
月溶进他的脊背,被烫成粉色,抑制不住的喘息,一声声。
潮湿的眼神相触,随便谁都可以,只要帮他解决那难以言说的似痛似爽的让他眉心折起的难耐感受。
那星神们的目光像是暗无天日的深渊,将微生月薄禁锢在滚烫炙热的爱抚里。
等到最后彻底清醒,微生月薄的思绪都还是乱的。
所以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梳理暴走的能量,身上怎么会又痛又软,难道梳理这股能量是把他按在床上揍吗!!?
他抱着绒毯坐在迷思友情提供的松软的沙发上,眼神呆滞,一副被亲傻了的样子。
但他本人不觉得如此,只是以为被人夜里偷袭狠狠揍了一顿。
浮黎的善见天内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凌一样的记忆水晶,全部都是。
那些水晶将这神殿之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了下来。
迷思瘪嘴,老头子就是有心机,这种好东西居然还是开的自动录像!
太不要脸了,谴责祂!
如果能分享给祂的话,那祂可以面前原谅老头子。
不过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浮黎把微生月薄的记忆拿走了。
那段有关那淫靡的,美妙的记忆,被浮黎拿走了。
“为什么?”迷思带着不解问祂,这位记忆之主凝视着手中泛着温润光泽的记忆水晶,良久,才开口,“迷思,你想被他讨厌吗?”
“不想。”迷思回答的斩钉截铁,祂从浮黎刻录的光锥之中看到了很多和微生月薄有关的过往。
祂的目光也被那轮明月所吸引,那神秘的过往,怎么能让迷思不感兴趣呢?
有关微生月薄,有关他的过往,被神秘笼罩的过往。
迷思都很感兴趣。
即使微生月薄的身份是祂名义上的小妈又如何,反正浮黎又不在乎。
再说了,迷思又不是真的是浮黎的儿子。
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浮黎管不着。
“不想被厌恶的话,就对这段「记忆」守口如瓶吧。”浮黎语气淡淡,几个系统时前被欲笼罩的人仿佛不是祂一般,祂让人性褪去,又戴上了帝王冠冕。
欲望被深藏,盘踞着,或许会反咬祂一口。
但祂不在乎。
迷思对祂这幅漠不关己的样子真的讨厌极了。
“浮黎,我觉得你会后悔的。”迷思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即使只是身体上的接触,并没有更进一步,但是共享哈哈哈哈……有哪个丈夫会和别人共享自己的爱人?”
“你们都是怪胎,当然了,我也一样。”
“是因为没有回头路了吧,所以才逼着自己忘记,也让阿月忘记吗?”
“你还拿走了他脑海中和一个凡人有关的记忆,只因为那个凡人也对他做了和我们同样的事情,你在嫉妒?”
浮黎没有回答祂的问题,祂离开了大殿,一次也不曾回头。
思绪回笼,迷思对上微生月薄不满的视线,轻咳一声。
“真的只是在帮你梳理暴走的力量而已。”迷思戳了戳微生月薄红红的脸蛋,“抬手。”
微生月薄木着脸扭头看向祂,有些咬牙切齿,他要是能自己穿衣服还要人帮忙吗!?
“所以真的不是你们联手把我揍了一顿吗?”
迷思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动作轻柔地抓着微生月薄的手腕,将轻薄的衣服给他穿上了,“怎么会呢哈哈。”
那雪白的身躯上落下了不少痕迹,手上,腿上,就连锁骨上都有留下的印记,更遑论被衣服遮掩下的躯体。
有些颜色变得乌青,看上去确实可怖,确实像被打了一样。
“可是我的身上好痛。”微生月薄苦着脸甩了甩胳膊,“手和腿都好酸。”
“之前也不是没有接受神力,为什么这次这么痛?”
迷思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偏移,微生月薄的腿酸可能是跪久了吧。
但祂熟练甩锅,“那肯定不是我的神力有问题,一定是终末星神的问题。”
“哦?”陌生又不那么陌生的声音在迷思身后响起,又穿上了黑袍的终末星神漫步而来,祂的目光落在微生月薄的身上。
“你还是那么喜欢扭曲事实。”
迷思耸肩摊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有,浮黎说善见天不欢迎你,让你赶紧滚。”
末王充耳不闻,祂来到微生月薄身前,“抱歉。”
是祂过火了。
但祂也如浮黎一样,并未开口说出为什么而抱歉,祂们心照不宣。
被衣衫遮挡下的神体还留着抓痕和咬痕,有些刺痛,但终末没有选择用神力将其消抹。
那是阿月留下的,唯一的证明。
“这是赔偿。”末王将一枚钟表放进微生月薄的手心里,祂并未说这东西有什么用,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微生月薄,离开了善见天。
下一次相遇,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至少这一次,是个美梦。
第58章 大梦一场空
终末星神离开了,偌大的宫殿内又只剩下了微生月薄和迷思两个有思想的存在。
微生月薄低头看向末王交给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块怀表,表盖可以打开。
他似有所感,打开了那枚怀表。
一张老旧的泛着黄的相片被框在里面,上面的主角是微生月薄自己和一个青年。
那陌生的青年侧身看着微生月薄,水蓝色的头发随风漂浮着,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他们被鲜花和阳光簇拥包围着,一看就很幸福。
迷思噗嗤一声笑出来,察觉到微生月薄看过来有些疑惑的视线,祂摆摆手,“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逆时而行的星神,宣告着必将实现的预言,却在期待着和爱人不断重逢。
还妄图在爱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执迷不悟。
迷思摇着头,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星神们,为了明月的垂怜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也换不来明月的半分目光。
真是好笑极了。
微生月薄轻轻抚摸着那张相片,脑海中却一点也没有关于对方的记忆。
这个于他而言有些陌生的青年,就是方才的终末星神吗?
没等他想明白,迷思就朝他伸出手,“走吧小月亮,我送你回去。”
微生月薄被打断思绪,他抬起头,眼底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那水母一般的头发格外显眼。
他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梦境对他的影响还存在残留,即使浮黎已经拿走了他的记忆,身体却还记得,他懵懵的,“回哪去?”
“当然是从哪来回哪去了,你现在只是在做梦而已。”迷思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还是说,你舍不得浮黎?”
居然还是在梦中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你现在也该醒过来了。”迷思微微俯身,抬手轻轻在微生月薄的额间一点,那神力恍若微凉的溪水没入微生月薄的思绪,将他混乱迷蒙的思绪拨开,变得清明起来。
对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匹诺康尼才对,这应该是第二重梦境,在第一重梦中他回到了现实还在那里见到了阿基维利。
可惜,是假的。
回家是假的,阿基维利是假的,所有都是大梦一场空。
“那你们给我的神力也是假的吗?”微生月薄比较在乎这个,要是这是假的,那他又要费一番功夫去寻找星神了!
迷思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当然是真的了。”
更何况微生月薄还和祂们有亲密接触,不管如何神力都不会消散的。
那就好,微生月薄松了一口气。
至少离能够回家的目标又近一步了!
微生月薄揉了揉眉心,看向迷思,还没等他把其他问题说出口,他的眼前便如细雨打破水面一般变得模糊起来,迷思仿佛也变成了一丛色彩斑斓的水母,拽住他的手领着他往前面飞去。
巨大的游鱼在他们身边游弋,色彩斑斓的小丑鱼亲昵地来蹭着微生月薄的脸,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上一点重量也没有,就在宽阔浩渺的星海之中游行。
迷思拨开一层一层厚重的忆质,将他带到了阿斯德纳星系的边缘。
迷思从水母化作人形,嘴上带着埋怨,“真是麻烦,浮黎那家伙全把事情扔给我了,讨厌的老头子。”
不过当祂的目光触及微生月薄,祂又笑起来,“希望你不会忘记我,小妈妈。”
微生月薄猝不及防又听到这个称呼,他撑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就被搂着他腰的迷思往前一推。
失重感接憧而来,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面容逐渐模糊的迷思。
急而凌冽的风在他耳边呼啸,眼底是流光溢彩,数以万计的瑰丽的光矢从天际划过,宛若飞星一般,绚烂夺目。
那是什么?
微生月薄下坠着,快要触地时他猛地惊醒,那让人心悸的感觉笼罩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耳边像是闷着水,他根本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他眼前是三月七和穹着急的面孔,但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深深呼吸,声音慢慢传来,他胡乱抓住了不知道谁的手,“我没事。”
又缓了一会儿,脑子里蒙着的雾才终于又散去。
“你可算醒了,阿月,你可吓死咱们了。”三月七见他终于好受了些,抚了抚心口有些后怕,“我们都好怕你醒不过来了。”
“你做了什么梦?”三月七眨眨眼,“居然连黄泉小姐砍出的那一刀都没能让你从梦中醒过来。”
“我……”微生月薄揉了揉眉心,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仔细想却又没有哪里不对,他情绪有些低落,“我梦到自己回家了。”
三月七和穹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了。
丹恒听到微生月薄的回答之后在一旁垂下眼,心下有些怅惘,更多的是心中大石落地,对他宣告了审判。
看来每个人的梦都不一样,那样美妙绮丽的梦,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那是不曾见过的阿月,也是他再也不会见到的阿月。
“好了,没事就好。”姬子也在这里,她看向微生月薄,“列车长很担心你,所以这次阿月要和我们一同回列车吗?”
微生月薄点点头,“会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之前是都沉入了某片梦境之中吗?”微生月薄觉得有些奇怪,“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将所有人都困在梦中了。”
“准确来说,是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先生对你使用了「调律」,为你单独钩织了一片梦境。”
“所以在之前黄泉小姐砍出的那一刀没有将你从梦中吓醒。”微生月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上了一位女士的目光,他朝对方露出礼貌的笑,得到了对方颔首回应。
不过,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做?
微生月薄想不明白,他根本都不认识对方,如此想着他也问出口了。
“这……”三月七挠挠头,“阿月,你不记得星期日先生了吗?”
微生月薄摇摇头,他脑海中没有和对方有关的记忆。
“难道受刺激才将人忘记了?”三月七和穹还有丹恒说着悄悄话,说实话,他们找到微生月薄的时候是很震惊的。
那森严的朝露公馆之后居然藏着那样的房间。
没有人会想到看上去光风霁月的星期日家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巨大的纯金打造的鸟笼,装饰华丽,将那轮明月囚禁其中。
还有微生月薄身上那些让人脸红的痕迹。
虽然在梦境中的匹诺康尼遭受的事情回到现实就会消散,但微生月薄身上的那些痕迹太过暧昧,太过下流不堪了。
只一眼就能让人想到很多东西,但更多的是对星期日的谴责,好好的君子不做偏偏要做那小人。
更何况,微生月薄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同伴,更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未亡人。
所以他们是愤怒的,这无疑是对无名客对星穹列车的挑衅。
但可惜,从梦境之中醒来之后,他们没有谁再见到星期日。
“忘了也好。”穹突然出声,他的手轻轻覆盖住微生月薄的手,那里雪白一片,早已没了梦中的痕迹,但微生月薄还是因为他的触碰下意识收回手,有些痒,让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异样。
微生月薄皱起眉,他的身体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轻微的触碰而已,他的身体好像在渴望着这点触碰。
有点糟糕。
微生月薄的眉心折了起来。
即使被拒绝,穹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安慰着微生月薄,“忘了也没关系,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在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下,他们全部向微生月薄隐瞒了星期日的存在。
“没事啦没事啦,忘记也好。”三月七安慰他,“杨叔说那个什么调律会影响人的思维,你说不定就是因此忘记了,反正他是个坏家伙,你不记得也没事啦。”
丹恒也沉默着点头,表示同意。
“等会儿你精神好些了,我再给你讲讲发生了什么。”三月七双手叉腰,“阿月你不知道,我们可是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哎呀呀,可差点吓死本姑娘了。”
丹恒无奈扶额,穹开口拆穿她,“没见到你有多害怕。”
“哎呀,只是比喻啦,比喻!”三月七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几人插科打诨,让微生月薄心绪放松下来。
既然不记得了,那应该也不是特别重要,不想了。
“他喵的,公司的人真他喵的是一群小宝贝。”青年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微生月薄带着好奇看过去,就对上一双带着悲伤的眼睛。
来人全身的躯干、手臂、大腿等地方都被改造了,他有着一头以白色为主,黑色为辅的长发,左眼下有两枚小小的痣。
戴着黑色的牛仔帽,那上面的一圈红色和子弹格外显眼,那张脸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然后微生月薄就看到来人缓缓举起了左轮手枪,对准微生月薄所在的方向就要扣下扳机。
三月七惊叫一声,将微生月薄推到另一边,和穹飞扑过来拦住那青年,“喂喂喂,你做什么??”
“刀枪无眼,你千万别冲动啊喂。”穹吓得手抖,他一边抓着那个陌生的青年,一边朝微生月薄喊,“丹恒,快把阿月带走。”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微生月薄都摸不着头脑。
他被丹恒抓着手,却还是对那个陌生的青年有些在意。
然后一转头又对上了对方宛若被汪洋的悲戚笼罩的眼睛。
那双眼燃着熊熊怒火,眼眶都变得红红的,有晶莹的水色在其中浮现。
对微生月薄而言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咬着牙,脸都绷紧了,额间青筋暴起,他被穹按着无法动弹,却还是像凶狠的恶狼死死盯着微生月薄。
他即使受制于人也像是匍匐的猛兽,盯准了微生月薄的脖子,像是下一瞬就会来咬断他的脖颈。
他听到穹对微生月薄的称呼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阿月,阿月哈哈哈哈哈……”
“公司……怎么敢!?”
第59章 死而复生的爱人
阿尔冈-阿帕歇,一颗绿草茵茵的星球,这里有着一望无际的长势喜人的牧草,健壮的牛羊,五彩斑斓的鲜花,叽叽喳喳的鸟雀和奔流不息的河流。
铁轨连通各处部族,将血脉,亲情,也依次链接。
那里是牛仔的故乡,有着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的养女,和……
他的爱人。
这里的人们淳朴又善良,这里就是最好的世界。
牛仔和爱人年龄相仿,他们会骑着马跨过溪流,在草原上奔驰,他们会在璀璨的云霞下歌唱,苍茫的歌声能传出好远,他们会在辽远的星空下漫步,静默的夜包裹着他们,将他们的笑声记录。
闲暇的时刻,牛仔会和爱人迎着风坐在宽阔的石头上,依偎着。
弹吉他或是吹口琴,唱表露爱意的情歌,然后在天光云影下接一个绵长的吻。
那是最美好的时光。
牛仔和爱人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女儿,小小一团,是上天的恩赐。
他们将其抚养,毫无经验的新手爸爸们手忙脚乱的养育着小女儿,门前的河流记录着他们一家三口鸡飞狗跳又温馨安宁的时光。
那是多么好的时光,好到牛仔每每从梦中惊醒,望着和故乡别无二致的夜空,都愁绪难言。
真可惜啊,回不去啦,回不去啦。
到不了的是彼岸,回不去的是故乡。
灾难不由分说地笼罩住阿尔冈。
飞船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草原的月光,从天外之外而来全副武装的不速之客们粗暴的剥夺了本地人的话语权。
巨大的挖掘机在原野上工作,地下的黑色矿产被翻出来。
大地变得满目疮痍,甚至那些蛮狠的,不讲理的守卫驱赶着牛仔们离开自己的家乡,用微不足道的赔偿侮辱他们。
天空的云朵不再洁白,黑夜的星星隐去光辉,溪流被阻断,土地被践踏,牛羊被驱赶,鲜花,晚风都慢慢消失不见。
那铜墙铁壁压住阿尔冈的原居民,如同巨石压住路边的野草。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些毫不讲理的黑衣人前进的步伐,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牛仔和同伴们的负隅顽抗显得多么幼稚可笑。
在和外来者的对抗中,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世,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但始作俑者并未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还下达了新的命令。
接连的,宛若流星一样的炮火袭击了牛仔的故乡,但那不是带来希望的流星,而是毁灭一切的,带着对生命漠视的武器。
牧场沦为可怖的地狱,牛仔那年迈的养父母和同伴葬身火海。
等他跌跌撞撞回到曾经安静祥和的乐园,眼底倒映着的,全是升高的火焰,黑色的浓烟笼罩着整个阿尔冈,曾经美好的风景全部被焦黑吞没,消失殆尽。
没有,还是没有。
没有找到爱人和孩子的踪迹。
牛仔顶着随时能够要他命的炮火找了整整三天三夜,眼睛都熬红了。
终于在某一处被巨石遮挡的角落里,他找到了爱人和孩子,他们相互依偎着,脸蛋红红的,女儿的小手里还紧紧抓着他送出去的小木吉他。
如果不看他们被炸掉了半边身体,两个人就像是安睡了一样。
但牛仔知道,他们不会再醒过来了。
风变得更强,火变得更猛,烧尽了心头草木,翻上一层黑土,腌臜泥巴盖住了过往,他没有家了。
刻骨的仇恨在心底扎根,星际和平公司的名号从此刻入牛仔的骨髓,成了他后半生再也无法忘却的噩梦。
但噩梦显然并不仅仅于此。
当牛仔再次重返阿尔冈,回去给家人和爱人孩子扫墓时,他发现爱人的坟墓被人动过手脚。
他看着坟前凌乱的脚印,被挖掘后践踏平整的土包,心中的寒意如刺骨的刀,将他扎了个对穿。
星际和平公司的名字再一次涌上心头,让牛仔怒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不愿放过他们?为什么连死者都不愿意放过?
已经化名「波提欧」的牛仔仰望着天空中划过的飞船,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他,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独独针对他的阴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
阿月,阿月的遗体被带去了哪里?
对,他必须把阿月带回故乡,让爱人的魂灵安息。
可惜他一直无所获。
但现在,活生生的爱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没有人知道公司掌握了多少技术,或许于公司的人而言,利用死人的基因再创造一个仿生人并不是难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波提欧笑起来,他笑得太大声,整个人却被绵长的悲伤所笼罩。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但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被改造的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穹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本来只是担心他会伤害到微生月薄,但现在看样子好像是阿月引起波提欧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喂,你别哭啊。”
三月七手忙脚乱地找到了干净的纸巾,想要为他擦擦眼泪,毕竟他哭的太伤心太可怜了,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干一样。
但看过去,那眼下却一点水痕也没有。
三月七又愣住了。
“这又是你的情债?”丹恒瞥向微生月薄,语气有些怪异,而后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微生月薄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那人的脸越看越熟悉,他也就想明白了,这或许还真是他曾经的某位攻略对象。
“你哭什么?”微生月薄被青年看的心烦,走过来蹲下,捏住他的脸命令他,“你不许再哭。”
波提欧自下而上地看着微生月薄,用悲伤的目光描摹着他的面容。
像,太像了。
就仿佛阿月真的还活着,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露出那样即使生气也可爱的表情。
但是怎么可能呢?
阿月的墓碑是他亲自立下的,坟堆是他亲手挖出来的,人是他忍着悲恸安葬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公司的人带走了阿月的尸身,又用某种技术创造出了一个复制体。
那双剔透晶莹如摩根石的眼睛倒映着波提欧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朝微生月薄伸出手,就像是要抓住曾经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爱人。
再看一看我吧,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再代替阿月看一看我吧。
微生月薄沉默许久,对着波提欧喊出了那个清脆而响亮的名字。
那个被波提欧埋藏在心中,本以为不会再被任何人提起的名字。
是他的养父母为他取得名字,在阿尔冈-阿帕歇的古语中,意味上膛的枪。
然后,微生月薄就看见了他变得更加悲伤的眼睛。
穹下意识松开了手,微生月薄就被紧紧抱住了。
爱和被爱都是痛苦的眉目,一个人的死亡都是另一个人爱恨的坍塌。
所以当再次意识到,站在面前的,不是什么复制品,不是什么基因改造而成的仿生人,而是活生生的,鲜活的,拥有生命的爱人的时候,波提欧的脑海中都是空白的。
柔软的透露着香甜的气息从死而复生的爱人身上飘来,即使波提欧的嗅觉已经变得不再敏锐,但他还是闻到了。
那是能让他心中迅速安定下来的气息。
怀中的人是柔软的,温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烫的波提欧心慌慌。
这个周目的记忆在微生月薄脑海中浮现,他轻叹一声,说的却是在别人看来无关紧要的话题,“你现在的名字叫波提欧?”
“怎么给自己想了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丝想叫人沉醉其中的安逸,波提欧将头埋进微生月薄的脖颈,想要遮挡住自己发热发红的眼睛。
但他早已经不会流泪了,眼睛的变化也并不明显,他已经不再是能用「正常」来定义的人了。
他很害怕这又是一场梦。
他很害怕,这还是太一之梦中的场景。
“现在,我想,波提欧先生,你该放开我的新主人了。”女人的声调温和,带着慵懒,微生月薄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有着神秘色彩的眼睛。
“日安,微生月薄阁下。”女人微微一笑,“我是黑天鹅,流光忆庭的忆者,”
“托您的福,我得以觐见「记忆」和「神秘」的主人,祂们委托我来照看您。”黑天鹅上手分开了微生月薄和波提欧,“还请波提欧先生自重一些。”
“他宝贝的,这他喵的是老子的爱人。”波提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现在无比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他记忆中的爱人。
黑天鹅不语,只是隔开了两人。
微生月薄面色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黑天鹅估摸着他应该没生气,于是又开口,“虽然我是承诺过若是波提欧先生遇到了难事可以向我寻求帮助,但我想,记忆的主人不会想再看到方才那一幕的。”
好复杂的关系。
一旁的三月七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但是不得不说,阿月身上真的有好多故事!
不单单是星神,还有巡海游侠,橡木家系的前任家主,或许还有好多好多人没有出现。
天呢,这就是星际万人迷的含金量吗?
波提欧又举起了枪,这一次对准的是黑天鹅的头颅了,他咧开嘴笑,眼睛直直盯着微生月薄。
“老子今天他喵的就要带他走,我看谁敢拦。”
黑天鹅但笑不语,手中作为武器的塔罗牌已经浮现。
被黑天鹅挡在身后的微生月薄总算感觉梦境带来的眩晕和头痛好了许多,他看向波提欧,纤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他的思绪也有些乱,“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现在好像不是个谈话的好时候。”
波提欧收起了枪,在银河中奔走,他最是识时务,或许早在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如今的阿月,已经变化太多了。
那轮明月被所有人注视着,他不单单只是牛仔的爱人了。
神性在他身上显露,眉间无喜无悲,眼神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悲悯。
他在悲悯什么呢,他在可怜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在波提欧的身上,眼底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波提欧,微生月薄曾经的枕边人,曾经的爱人,对现在的微生月薄来说,和一枝花,一株草是一样的。
波提欧盯着他看了很久,用满是悲伤的目光描摹着他的面容,很久很久。
然后才开口,“我知道的,不用再谈了。”
死而复生,重新行走在宇宙之中的爱人啊,你是否也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故乡的晚风呢?
第60章 那可是七休日!
微生月薄:?
什么话什么话?
说的这是什么话?
微生月薄不高兴了,绕开黑天鹅来到波提欧面前,双手叉腰,即使比人矮一截,也半点气势不输。
他细长好看的眉皱在一起,歪着头有些不解,“有什么不能谈的,我活着你不高兴?”
“还是说,你讨厌我讨厌极了,根本不想和我说话呢?”
波提欧望进那双眼里,那剔透漂亮的眼睛,自己的内心仿佛也被洞穿。
他的嘴微微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不高兴呢?
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本以为早已经死去,再也不能见面的爱人死而复生出现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故乡唯一的联系,波提欧都要高兴疯了。
但他没有动,他只是盯着微生月薄。
变化太多了,不仅仅是阿月,波提欧自己也变了太多,他已经算不上一个正常人了,舍弃了肉身,将那些愤怒和悲伤的记忆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他变得胆怯了。
他不敢再去看微生月薄的眼睛,他害怕在其中看到破碎的,不堪的自己。
真好啊,至少,阿月还活着。
他和微生月薄不过一步之遥,他却半点不敢再向前一步,他脑海中无端端想起一句话。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何一去不复返呢?
是啊,我们的日子怎么一去不复返了呢。
那些快乐的,欢乐的,美好的日子,全部化为了飞灰,即使在记忆中也仿佛不曾鲜活。
他宝贝的。
波提欧看着微生月薄的眼睛,暗骂一声,故作轻松,“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微生月薄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瞪大了眼睛,“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波提欧顿住了,爱人的手像是柔软的云,丝丝缕缕的香气四溢,让他更没办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微生月薄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最后只是这样说,然后松开了手。
这下波提欧没再提出要离开,他盯着微生月薄的背影按了按胸膛的位置,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停摆的心脏又开始跳动起来。
阿月,阿月啊。
死寂的心脏又一次跳动,又一次回春。
爱人啊,你的故事又将开始流传新篇章。
见波提欧再没有其他举动,微生月薄松了一口气。
一个周目结束,就无法再次进入,不管那个轮回发生了什么,或好事或坏事,都无法再进入去修改「命运」,所以微生月薄其实也并不知晓在他遭遇了异常事件之后,阿尔冈变成什么样了。
他进入新的周目之后也探听不到上一个轮回的事情。
微生月薄其实也是有些难过的,多么美好的地方啊!就因为异常事件全被毁了。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叫人讨厌。
所以他才要从波提欧那里了解更多信息,再然后,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之前明明是在梦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耗费心神,微生月薄撑着头坐在一边听他们复盘,有些想睡觉了。
「阿月阿月,阿哈回来了!」熟悉的叽叽喳喳,一个神抵十个人的阿哈回来了。
微生月薄皱了皱眉,好吵。
阿哈有些不满,语气幽幽,「阿哈听得见。」
哦,那又如何?
微生月薄说的又不是假话。
算了。
阿哈不和阿月多计较。
祂怪笑两声,「阿月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他做了什么梦。
微生月薄没好气的,在心里狠狠谴责阿哈,「我当然是梦到回家了。」
「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阿哈这样说,但心中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
讨厌鬼浮黎拿走了阿月的「记忆」,虽然祂们做的事情隐蔽,但难免会被微生月薄察觉到不对劲。
但那可是和阿月亲密接触的机会!没有人能拒绝!
至少阿哈不能。
所以就算在梦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必须和其他人做一些公开共享的事情祂也认了。
谁叫欢愉之主厚脸皮呢,祂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欢愉,欢愉。
就是要让人感到快乐。
而且不止祂爽了,阿月明明也很享受嘛。
阿哈想起来又觉得有些不爽,一方面他确实认同浮黎拿走记忆的行为,不然祂们或许就再也没办法靠近阿月了。
但另一方面祂又觉得不爽,浮黎那不要脸的家伙将记忆晶石藏起来了,阿哈闯入善见天还发现了让祂火大的事情。
那么明显的痕迹,空气中残存的气息,让祂都有些头晕脑胀沉溺其中,但更多的,是觉得浮黎和迷思不要脸的愤怒。
祂和迷思打了一架,在「记忆」和「神秘」的地盘,祂没讨到好,两位也就没能分出胜负来。
“闹够了就滚。”浮黎坐山观虎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祂扔给阿哈几张光锥,那上面刻录着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阿哈惊叫一声,“狗贼浮黎!父子兵齐上阵,你好不要脸。”
“只是帮助小阿月梳理暴走的能量而已,欢愉之主的思想未免太过龌龊。”迷思双手抱臂靠着大殿一角的柱子,“欢愉之主不如算一算阿月拿到了几份神力了吧?”
“等到集齐所有星神的力量,他就会离开了哦。”迷思笑眯眯的,脸上的伤还没消下去,显得有些滑稽,祂半点不觉,还在煽风点火。
阿哈冷笑一声,“我看你比我适合这欢愉命途,不如我让位给你吧。”
“哎呀呀,使不得的。”迷思笑得前俯后仰,“只是在梦里而已,在梦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吧。”
“就算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也没人会知道的。”
阿哈和神经病说不清楚,祂将那些光锥扔进了自己的魔术口袋里,然后看着浮黎,语气无比笃定,“你拿走了阿月的「记忆」。”
浮黎不置可否,没点头也没摇头。
阿哈深深看一眼浮黎,然后狂妄大笑起来,说出了和迷思说过的同样的话,“浮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浮黎这次倒是回答阿哈了,语气却很敷衍,“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祂不觉得自己会后悔,祂即便喜欢着微生月薄,却并不迷恋,祂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阿哈和傻子说不清楚,算了,祂瞬间放弃了和浮黎还有迷思继续交谈。
“那你们自己玩吧。”
阿哈拍拍屁股走人了,没再看身后两位的表情变化。
阿哈离开之后迷思嗤笑一声,“老头子,我和阿哈的这一顿架可是因为你才打的,我还受了伤。”
“作为赔偿,我要去见小月亮,你不准再拦我。”
浮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嫌晦气似的偏开了头,迷思就知道,祂同意了。
呀吼~
祂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善见天的大殿里,年轻的小妈妈,我来了~
阿哈和迷思相继离开,大殿变得空旷,安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祂端坐在王座之上,手心里是属于微生月薄的「记忆」,那颜色是斑斓的,被粉色的烟雾笼罩,与其他记忆格格不入。
浮黎心想,祂绝不会后悔-
阿哈偷偷出现在微生月薄身边,抓着微生月薄垂在一边的手把玩起来。
软乎乎的,像棉花一样,很好摸,也很好捏很好玩。
微生月薄撩了撩眼皮,抬手扇了看不见的人一巴掌。
「阿哈,我现在很烦,你别惹我。」
「好嘛好嘛。」
阿哈这次依旧用脸接住了那一巴掌,祂长吁短叹,「阿月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如告诉阿哈,让阿哈来帮你想想办法吧。」
才怪了,阿哈要偷偷捣蛋。
事情交给阿哈,就继续闹心吧。
这话祂可不敢说出来,不然阿月又要生气了。
微生月薄总算弄清楚了匹诺康尼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位橡木家系的话事人星期日先生想要为所有人构筑一个乐园,没有痛苦,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下的乐园。
他认为社会的理想制度是「七休日」,在星期日的明天,该是第二,第三,乃至永远的又一个星期日。
所以他将大家都困在梦中,让他们享受着美梦,代价是无法醒来。
微生月薄:o.O?
不是,哥们?
要不怎么说你叫星期日呢。
七休日!
哇,换我来我想都不敢想。
提出七休日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那可是七休日,七休日啊!
所有人都应该拥护这位伟大的星期日先生为新的专家。
这才是为人为民的好专家啊!
「不就是七休日?」阿哈瘪嘴,「如果阿月愿意,可以把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当成休息日。」
微生月薄翻了个白眼,虽然七休日真的很叫人心动,但如果大家都躺平享受,那世界就要乱套了,不是七休日休不起,而是双休日更有性价比。
更何况享受七休日的代价是永远沉浸在梦中,那种事情才不要啊。
阿哈闷笑一声,再说话又有些发酸,祂冲着波提欧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个牛仔是你的新情人?」
阿哈瞬间就读取到了一些事情,祂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自己,就毫无顾忌地靠在微生月薄身上。
「阿哈明明是阿月如今的正牌男友,却什么福利也享受不到,阿哈好可怜哦。」
微生月薄敷衍地应了一声,又继续听其他人说话了。
……阿哈这家伙!
微生月薄变得有些僵硬,阿哈的手放哪呢!
祂动作其实并不算出格,宽厚的手掌隔着衣服抚摸着微生月薄。
从后颈到蝴蝶骨再到脊背,最后是腰窝,发着烫的掌心一路向下,一寸一寸抚摸着微生月薄的腰背。
周围那么多人,还有目光时不时落在微生月薄身上,这让他变得有些坐如针毡,阿哈的手掌抬起又落下的瞬间都让微生月薄的心脏高高吊起。
这要是被发现了……
阿哈察觉到他的紧张却更加得寸进尺,带着薄茧的手掌接触到柔软雪白的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微生月薄噌地站起来,丢下一句出去透透气就离开了座位。
阿哈嘴角勾起笑,祂看到了微生月薄红红的耳尖。
真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