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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你跟了我一路

    微生月薄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不知道这些要将他带走的人说了什么,没一会儿他又感觉到自己被换了个姿势,有人打横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对上了岚面无表情的脸。

    微生月薄:嗯?

    什么情况??

    他看见岚抬了一下眼,居然也没和他交换信息,只是撩起眼面色冷淡的对走在前面的人开口:“他醒了。”

    那些穿着云骑服饰的狐人大喜过望,齐刷刷回头,走在那最前方的狐人态度恭敬,对着微生月薄行礼,“长生主的使者,您终于醒来。”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带您回到长生主的属地,让这群绑架您的猎狗付出代价。”

    微生月薄还在状况外呢,他被岚放下,在地上站稳后,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狐人的样貌。

    是他和岚他们刚到罗浮的时候瞧见的那位云骑。

    “你是谁?”微生月薄抓着岚的胳膊,歪着头问他,“还有,长生主是谁?”

    难道是药师么……

    微生月薄的脑海中只有对方才和长生有关,这群家伙,难道是上次来仙舟景元提到的药王秘传?

    不是说巡猎和丰饶是死敌吗。为什么岚还要配合他们行动啊??

    “伟大的长生主使者,在下只是「犀犬猎群」中一个小小的策问官,您可以称呼我为末度。”脸上有刀疤的狐人无比恭敬,“我等领受长生主的赐福,也将尽我等所能保护您。”

    “不需要。”微生月薄摇头,他皱着眉,“我也不会跟你们回什么属地。”

    神经,谁稀罕啊。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之后,末度的脸色突然变了,“当然,您当然可以不与我们一同回到青丘,但您身边的这位小白脸,我们要他的命。”

    “妖弓猎犬哈哈哈哈,就拿他来祭典我们此次伟大的行动,为我们的战首庆贺欢呼!”

    微生月薄有点想笑,他克制住了。

    但他回头看了看岚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对着自称末度的策问官笑出了声。

    “嗯,只能说你们勇气可嘉。”

    末度表情一僵,“使者大人,即使您拥有着长生主的偏爱……”

    “不,抱歉,是在下失言了。”末度面色变幻几瞬,最后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烦请使者大人勿要怪罪。”

    “你确实要请我别怪罪,把我从客栈的房间里带出来扰了我的睡眠,还说着一连串恐吓的话,不如说说,你想怎么死?”微生月薄双手抱臂,他无疑是好看的,美的动人心魄。

    但面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瓷人,显得冷漠且具有攻击性。

    锋利的剑对准了末度的喉,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刺穿他的脖子。

    末度表情微变,低下了头,“使者大人莫怪,是我等行差踏错,误以为是这猎狗将您挟持。”

    “事后才知晓他是您的……情人。”

    “不愧是长生主的使者,让这猎狗都能匍匐在您脚下。”末度觑着微生月薄的表情阿谀奉承,笑的颇为狗腿,“使者大人,这里不安全,您消消气,别发火。”

    “等我等到了安全的地界,随您处置。”

    微生月薄盯着他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心里发毛。

    最后微生月薄还是松了口,却并未收起剑,而是向他的肩膀刺去。

    末度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周围的其他步离人全部面露凶相,被刺伤的末度本人抬起手,制止了那些族人想要撕裂微生月薄的动作。

    “这是给你的惩罚,领受了丰饶的赐福,想来你也不会轻易就丢了性命。”微生月薄用神力绞碎那柄沾染了腥臭狼血的剑,神色淡淡,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疼痛跪倒在地的末度,“起来,带路。”

    末度额上渗出了冷汗,他低着头捂着肩膀,眼神阴鸷。

    那被刺伤的地方很快就重新长出了血肉,他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起身走到前面带着路。

    微生月薄环视一周,满意地看着那些步离人收回视线,然后他才有些生气地看向岚,语气带着埋怨,“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居然让人打扰我睡觉!”

    岚抬起手,为微生月薄理了理头发,“好阿月,可是他们说我是你的人,这实在是个我不能拒绝的名头。”

    “盛情难却,我也只能随这些步离人走一趟了。”

    啊?

    微生月薄目瞪口呆,以前怎么不知道岚这么没脸没皮,“你不是巡猎吗?为什么还要应下步离人的邀请。”

    “阿月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等到他们要发起攻击的时候,我再突然出现天降正义打他们的脸,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戏目。”

    虽然是很有兴趣啦,但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们打扰到我睡觉了。”微生月薄有些咬牙切齿,他刚做了个噩梦,还没好好再睡一会儿,就被冷风吹醒了。

    “嗯,那等抓住他们,就先惩罚他们一直不睡觉吧。”岚目光柔和,祂对着伸出手,“还要我抱着走吗?”

    微生月薄略带嫌弃地推开祂,转身就走,“不要。”

    岚只好遗憾地收回手。

    祂带着微生月薄跟着步离人离开客栈当然不是祂说的那样的原因,而是祂感知到了药师的出现。

    要让阿月亲眼见证药师在做什么,让他对药师的情分磨灭,亲手斩断那孽缘,才是岚真正的目的。

    即便药师知道岚的打算又如何?

    只要阿月见到了祂,一切就都分晓了。

    微生月薄不想和那些步离人说话,他看向了站在另一边的很明显就不是步离人的粉毛狐狸,开始和人搭话,“你又是谁?为什么和步离人走在一起?”

    眯眯眼的粉毛狐狸像是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在下不过是一位文弱书生,是这次随天击将军来罗浮观礼的曜青仙舟使者,您可以称呼我为椒丘。”

    “如您所见,在下被步离人挟持了。”

    他好诚实。

    微生月薄下意识后仰,就这么当着所有步离人的面说出来了?

    椒丘看一眼微生月薄,语气不明,“这些步离人将您称作长生主的使者。”

    “据我所知,联盟并没有关于您的记录。”他的试探明目张胆,让岚都看了过来,曜青的使者这么蠢?

    “那联盟肯定不会有我的记录啊,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使者呀。”微生月薄靠近一些,悄声和他说出这样的事实,然后微生月薄就看到眯眯眼一脸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这些步离人打扰到了我,我不介意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微生月薄退开一些,因为睡眠不足变得有些神色倦倦,“担心我打不过他们?”

    “可别小瞧人啊。”

    椒丘倒不是小瞧人,但步离人生性狡猾,为了救出呼雷甚至伪装成了他们憎恶的狐人模样。

    若是知晓这位陌生的先生并非那长生主的使者,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他身边的这个两人,很强。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客人,那末度称另一个男人为面前这位‘使者’的小白脸,应当也只是两位之间的情趣吧,椒丘看得倒是分明。

    不过他还是祈祷自己的同伴能早点来救自己吧,莫名其妙就多出两个变数,他觉得自己的策略也应当改变一下了。

    “他看上去想杀了我。”末度带着微生月薄他们停在了一处角落,他看向微生月薄的目光藏着杀意。

    岚轻轻侧身,挡住了那带着恶意的目光,“不怕,我不会让他伤你。”

    微生月薄无所谓地耸肩,仰头看向岚,“他打不过我。”

    不知道是步离人太过自负还是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选的和人接头的地方距离神策府很近。

    微生月薄:?

    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些步离人有问题?就这么肯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类似于神策将军之类的人物吗?

    “呼雷大人,我等发现了长生主的使者,今日我等听从先知蟒古思的吩咐将您救出了幽囚狱,还遇见了使者大人,这一定是长生主显灵!”末度低下头,对着后来又出现的看上去有些沧桑的狐人如此说,“在您们的带领下,猎群一定能重现往日的辉煌!”

    微生月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了一双凶狠的眼睛,那眼中带着探究,只一眼,呼雷就发现了微生月薄身上的不对劲,他对着末度大喝一声,“蠢货,抓住他!”

    还没等几个步离人有所动作,几道看不见的绳索就将他们捆住,有带着巨大威压的灵剑在他们身侧显露,就连呼雷也数不清有多少柄剑抵住了他们的后心。

    被镜流那个女人击败的阴影又仿佛将他笼罩,让他一时间乱了心神,错失了抓住微生月薄的机会,被那剑定在了原地。

    有一名步离人面露凶相,挣扎着就朝微生月薄扑过来,那几柄利剑齐齐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丰饶的赐福让他们无法轻易死去,但在复活之后也逃不开利剑的折磨。

    岚轻轻一挥手,那地上的狼血就被抹去,只有那显露出原型的步离人匍匐在地,痛苦呜咽着。

    微生月薄轻笑一声,转身在那路边的石凳上坐下。

    椒丘非常有眼力见的走到他身边,从折叠空间里拿出来一套茶具放在石桌上,为微生月薄沏上热茶,又拿扇子给他扇风。

    岚瞥了一眼椒丘,到底没有阻止这个曜青的狐人小子献殷勤,就尽职尽责地站在一边当一个沉默的撑场面的保镖了。

    祂相信阿月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我倒是还要感谢你们找到这么清净的地方了。”微生月薄没忍住摇摇头,没想到在神策府旁边还有这么不易察觉的地方,该叫景元加强治安管理了。

    他看着在狂化边缘的呼雷和末度,眉心折起,“你们打扰了我睡觉,我很不高兴。”

    “你们还想破坏罗浮的演武仪典,我也很不高兴。”

    “步离人的计划是什么,末度,你来告诉我。”微生月薄轻轻点了点桌面,然后对上了末度仇视的目光,他摇摇头,“你们将我从客栈带走,就应该想到这种时刻。”

    “呸,你也是,妖弓走狗!”末度恨得牙痒痒,这个人太诡异了,就连呼雷大人也没法挣脱他的禁锢。

    末度不说,呼雷更不可能说了。

    微生月薄有些遗憾,那好吧,他轻轻卷了卷眼睫,思索片刻开了口,“苏弥纱,那你跟了我们这一路了,现在也不打算出来吗?”

    第92章 完了完了

    苏弥纱是谁?

    在场所有人,除了微生月薄和岚,其他人全部冒出来这个问题。

    椒丘敛眉垂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位陌生的先生好像身份并不一般,也不像是来观礼的客人。

    暂时脱离困境之后,椒丘分出了更多心神来观察微生月薄。

    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先生。

    身为天击将军的幕僚,椒丘随着将军见过不少人。

    多些时候,他会代替将军与其他人交流,一些事务也是他接手。

    奇怪,他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位小先生的。

    到底是在哪呢?

    在微生月薄喊出那个名字之后,他们身侧的空间波动一瞬,一个戴着帷帽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阿月。”药师撩起帷帽上的纱幔,喊了一声微生月薄的名字,而后就不说话了。

    用那双常含慈悲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微生月薄,祂与阿月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自从上次一别,祂就不敢再出现在阿月面前。

    祂害怕看到阿月憎恶的表情,带着厌恶情绪的眼睛,祂不敢,也不愿意面对那样的事实。

    微生月薄对祂的出现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些星神会不择手段地跟在自己身后。

    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从鳞渊境离开时他就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方才那被注视着的感受更加深刻了。

    他撩起眼,神色淡淡,“你来做什么?”

    “让我猜猜,难道是想将这些步离人救走?”微生月薄撑着头,按住了岚蠢蠢欲动想要拉弓搭箭的手,“也是,毕竟与你同出一源,你心疼他们是应该的。”

    “不,阿月,我没有那样想。”药师摇头,那双眼里带着微生月薄看不懂的情绪,“我只是,想来见见你。”

    微生月薄没有回话,盯着药师看了又看,最后他只是轻哼一声,“真稀奇。”

    他有些恶劣地看着被定在原地的呼雷和末度,也不避讳椒丘在场,径直走到几个步离人面前,“看来你们的主并不关心你们的下场。”

    “这样的你们也没什么用了,就送去西伯利亚种土豆吧。”

    末度:?

    呼雷:?

    他什么意思?

    “不,等等,长生主的使者,我们同为丰饶使徒,为何您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末度不死心地抬头看向微生月薄,“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微生月薄微微一挑眉,“开玩笑?我可从不会开玩笑。”

    “还有,我从没说过我是长生主的使者。”

    “喏,你们的长生主就在这,有什么事情和祂当面说吧。”

    “说说你们是怎么借着丰饶的神迹,享受着不朽肉身带来的幸福,却还对同样领受赐福的狐人吮血,还妄想占领仙舟,夺取丰饶神迹的。”

    微生月薄说完之后又打了个哈欠,末度面如死灰,呼雷目眦具裂地盯着微生月薄,而后是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站在面前这个,对这微生月薄轻声细语说话的人会是他们所追随的长生主。

    “满口胡言!”呼雷咧着嘴,露出了尖利的狼牙,即使过去了七百年,他也依旧是狼群的战首,是拥有至高力量的战士。

    微生月薄耸肩摊手,“不信算了。”

    虽然不放心岚,毕竟药师在这里,祂们可能会打起来。

    但岚向来知道分寸,应该不会在自己的地盘打起来吧?

    “岚,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吧,好不好?”微生月薄仰起脸,对上自药师出现就变得异常沉默的岚的眼睛,“我把这位曜青使者送回神策府就回客栈继续睡觉了,好困。”

    岚艰难地点头,祂克制着不在微生月薄面前露出凶态,尽量不去看药师,以免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祂抬起手为微生月薄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祂心中翻涌,垂眼在那里落下一个轻吻。

    “阿月,我会看好他们的。”

    很快岚就退开了,微生月薄轻轻眨了眨眼睛,没看药师,转身朝已经呆滞的椒丘招招手。

    随即他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礼貌,于是放下手三两步走过去,“走了走了,别在这里待着了。”

    椒丘将将回神,就被微生月薄招呼着往外走。

    椒丘:?

    嗯??

    那可是呼雷!被罗浮整整关押了七百年,一出来就搅的幽囚狱不得安宁的呼雷!

    就这么轻轻松松,就这么轻轻松松被压制了?

    还有,微生月薄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长生主就在这?还有他喊那个高个男人喊的什么?

    椒丘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诡异起来了,该不会还要说那两个人其实一个是帝弓司命,另一个是寿瘟祸祖吧?

    但随即,椒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记起来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微生月薄的脸了。

    在联盟经过层层加密的内网中,由罗浮太卜司上传的一张相片,是过玉界门时的抓拍。

    传来的资料说的什么?

    这位名为微生月薄的先生好像是帝弓未成神时期的爱人。

    椒丘的眼睛都睁开了,他看着微生月薄发怔。

    看得出来微生月薄因为没有休息好变得很生气,背影都带着气冲冲。

    见鬼,真的假的?

    这人真是帝弓的爱人?

    但是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能够轻而易举就压制住呼雷,整个联盟都数得过来。

    他停顿的时间太长了,微生月薄都已经走出好远了,也没见他跟上来。

    于是回头喊他,“椒丘,你不走吗?”

    难道是被呼雷他们抓住的时候受伤了?可是方才也没有看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啊?

    他思索片刻,对着椒丘点点头,“那我让景元派人来接你。”

    椒丘连忙跟上,收敛了那些多余的思绪,笑眯眯的,“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在下和您一同前去神策府就好了。”

    “嗯。”微生月薄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头,“那就走吧。”

    不过走之前他又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岚,“不准打架。”

    但是依照岚和药师的关系,祂们俩肯定会干起来,所以微生月薄又补了一句,“……不准在罗浮打架。”

    岚微微颔首,药师也轻轻应下了,“吾知晓的,阿月,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椒丘和微生月薄并肩走在长乐天的街道上,他心中还有些后怕。

    若是没有微生月薄的出现,他应当会服用毒药,毕竟呼雷此时正需要新鲜的血液来进食,他会以身饲狼,让那毒药顺着血液进入呼雷的体内,在合适的时机重创他。

    至于服下毒药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椒丘当然是知晓的,但他别无选择。

    好在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真是太好了。

    “多谢您与帝弓的搭救。”椒丘这声谢道的真心实意,但巡猎星神亲临罗浮这种事情还是让他非常在意。

    那可是帝弓,仙舟所有人敬仰的帝弓司命!居然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出现了。

    微生月薄摆手摇头,“阴差阳错罢了,若是这些步离人没有将我从客栈带出来,我也不会救下你。”

    “就算没有我们,椒丘先生应该也有脱身的办法吧。”他看向这个粉毛狐狸,“不用道谢了,不管是谁,我遇见了都会救的。”

    “其他的事情等回了神策府,你和景元说吧。”微生月薄拿出手机给景元发了消息,“他现在就在神策府,我们去找他吧。”

    椒丘没有意见,他的玉兆被步离人拿走了,没办法联系上自己的同伴和将军,只能等见了神策将军,让他帮帮忙给将军报平安了。

    还没走到神策府,微生月薄就看见了等在路口的彦卿,他身边还跟着三月七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

    “微生先生,将军吩咐我来接应您。”彦卿皱着眉,“太危险了,步离人狡诈阴险,您应该和我们说一声再行动的。”

    “没那个时间看手机啦。”微生月薄歪着头,表情带着无辜,“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嘛,我去见见景元!”

    说完没等彦卿反应,他就溜进神策府了。

    “景元,我们抓到呼雷了。”微生月薄语气带着得意,“锵锵,还有曜青仙舟被挟持的使者,我也一道带回来了。”

    “多谢阿月,真是解了燃眉之急,步离人潜伏罗浮已久,如今借着演武仪典全部冒头,可叫景某头疼。”景元叹息一声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椒丘,“椒丘先生可好?应当没有受伤吧?”

    “托微生先生的福,在下未曾受伤。”

    “不过在下的玉兆被步离人拿走了,无法联系到我家将军,不知景元将军可否替在下报个平安?”椒丘面露难色,景元见状打手一挥,“这有何难,青镞,给椒丘先生重新配一枚玉兆吧。”

    察觉到了景元开始赶客的态度,椒丘心下一顿,但并未多说什么,行了礼就跟着策士长离开了。

    微生月薄见旁人终于走了,才松了口气,他抬起手当做扇子扇了扇风,“真不知道步离人在想什么,他们居然就在长乐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头,也不伪装一下。”

    “但是现在可能已经去了三途川不在那里了吧,岚说了会处理他们的。”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个你们说的寿瘟祸祖也出现在罗浮了。”微生月薄抓了抓脸,有些心虚,毕竟人家是跟着自己来的,“不过有岚在,你放心吧,嗯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景元听到他说的话两眼一黑,在心里止不住地叹气。

    虽说有帝弓出面自会堵上那些人的嘴,但联盟的质问肯定少不了了。

    还有微生月薄所说的,药师现身罗浮。

    景元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了,急需一些速效救心丸来抢救一下。

    救命。

    景元头脑风暴,最后却只能深呼吸一口气。

    罢了,既然有帝弓坐镇,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景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我知道了,多谢阿月带来的消息。”

    “不客气,你加强警备吧,应该还有其他步离人没有出现呢。”微生月薄说完就要告辞,但他心里突突两下,于是又折回来,“算了,我再去看看岚有没有处理掉呼雷,你们要来吗?”

    “因为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心,还是去看看吧。”

    虽然他现在很困,但是没道理不再检查一下,岚是靠谱,但药师不靠谱啊!

    要是祂再给那步离人赐福一下,岚怒气一上头,仙舟不就要爆了。

    不行不行,微生月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果然是头脑不清醒了,居然敢让岚和药师待在一起。

    完了完了,要出大问题了!

    第93章 我打呼雷

    微生月薄急匆匆又回到了方才步离人接头的地方,却没有在那里见到任何人,药师和岚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有地面上褐色的痕迹昭示着这里或许发生了一场惨案。

    呼雷不会已经被祂们带走了吧?

    “如何,阿月有什么发现?”景元踱步而来,就闻到了浓重的狼兽的气息。

    诚如微生月薄所说,那些步离人仿佛狂妄自大到了极点,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就在这闹市之中接头。

    是算好了现如今罗浮上下为了演武仪典奔走忙碌,根本不会兴师动众扰乱民心封锁港口来逮捕他们吗?

    “你等等,我问问。”微生月薄掏出手机来,他也有些不确定岚和药师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悔,他怎么就不清醒到让这两个待在一起呢?

    明月薄之:【你们在哪?】

    岚秒回:【打架,阿月放心,吾没让祂讨到好处。】

    微生月薄沉默,打架就不要玩手机回消息了啊!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明月薄之:【呼雷呢?】

    这回那边好一会儿都没发消息过来。

    微生月薄:?

    十分变的有九分不对劲了。

    总不能在两个星神的把控下还让这步离人的战首逃掉了吧?不能吧?

    微生月薄表情严肃,转头看向景元,“抱歉景元,我没有从岚那里得到具体确切的消息,或许还需要继续戒备,排查呼雷的下落。”

    话音落下,岚就又发来了消息。

    岚:【仙舟人还需要磨练,吾放走了呼雷。】

    岚:【阿月且宽心,那呼雷不足为惧,拿去给小辈们练练手。】

    岚:【我并非喜好说人坏话,只是丰饶之主对共妻一事态度模糊,吾想阿月应当不想听到这些,所以吾对祂动手了。】

    微生月薄扯了扯嘴角,好吧,倒是很有岚的风格。

    药师的态度果然也还是没有怎么变化,他是真的不知道药师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真是疯了吧?

    他最后将那条谈及药师的消息删去,才将手机举起来拿给景元看了一眼。

    这位神策将军微微一怔,而后也笑起来,“原来如此,帝弓当真煞费苦心。”

    他撑着下巴沉吟片刻,“此前之事,仅你我,还有曜青来的使者椒丘先生知晓。”

    “如今的呼雷即使要逃走,战斗力也不会过高,拿给彦卿他们练手刚刚好。”

    景元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今天的布置也不算荒废了。”

    他无奈笑一笑,“之前我并不知晓步离人还胆大到将你也绑走了,甚至……狩风先生也跟着一起的,步离人肯定会在演武仪典开场之前借助星槎逃离罗浮,但飞霄将军和彦卿还有穹在迴星港拦截了两个步离人,导致呼雷他们的计划不能实施。”

    “这演武仪典筹备良久,势在必行,宣布中断又叫我心疼得很,既然不得不开,那还是开吧,只是今日召开的,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演武仪典,不是么?”景元摊手,脸上心疼的表情不假。

    “我们最初的计划,则是让云骑伪装成演武仪典的参赛者混入其中,三月小姐和怀炎将军的孙女云璃小姐则登上了竞锋舰暂时代替彦卿守擂混淆步离人视听。”

    “等到演武仪典开幕,天舶司把控星槎运行,清空航路,步离人想要离开则需要一艘逃离罗浮的星槎,而竞锋舰就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依照呼雷的狡诈,他被罗浮关守了七百年,心中有不甘肯定会选择向罗浮宣战,那必然会在竞锋舰上引发动乱。”

    “呼雷想要的,不过是罗浮所有人陷入恐慌,自乱阵脚。”

    “但如今竞锋舰上已成了绝佳的猎狼战场。”

    砰!砰!砰!

    三声礼炮声响,景元和微生月薄的视线被齐齐吸引过去,天上星槎如同流星,全部都朝着竞锋舰所在的方向而去,天舶司开始清空航路。

    景元微微一笑,聪明如他,非常能想象出步离人此刻会做什么,街市的安危已经全权交给了天击将军,他自个儿现在反倒清闲起来。

    他微微摇头,看向皱着眉的微生月薄,“阿月,我想步离人也已经行动起来了。”

    “既然呼雷没有了威胁,那我们就坐山观虎吧。”

    “要去竞锋舰上看看吗?”

    微生月薄歪着头,“不用给飞霄将军他们去信吗?”

    “椒丘先生应当已经向她说明了情况,不必忧心。”景元看着微生月薄,微微摇头,“只是可能,又要多投入许多资金来重建罗浮了。”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天上出现的流光,“你瞧,她正在围猎狼群呢。”

    耀眼的,流光一样的箭矢划破天际,在长乐天坠落,轰隆一声,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飞霄自天降下的风之箭矢精准地将步离人尽数击倒。

    微生月薄仿佛听见了狼群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他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景元划了十个亿的转款,“重建的话,这点够吗?”

    景元震惊,景元沉默,景元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十个亿,都足够再修好几个长乐天了吧?

    “别和我客气,不够了再问我要好了。”他别的没有,至少钱还挺多的。

    毕竟那么多前夫留下来的资产,那么多年的积蓄积累起来都已经不止十个亿了。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花钱的地方,微生月薄听到景元说够了,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想要再转款的手。

    不过他又再次开口,“不够了要和我说哦。”

    景元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阿月,罗浮至少现在还没穷到需要大量外资来帮助的地步。”

    “好吧。”微生月薄轻叹一声,他钱多的花不完,等他离开了这里,也没处花。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好了阿月,现在我们可以去竞锋舰之上观战了。”

    景元笑着开口,做出了邀请的姿态,“那么,微生先生,罗浮仙舟神策将军景元,正式向您发出邀请,请您与我一同前往竞锋舰观礼。”

    他突然这么正式,微生月薄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却之不恭。”微生月薄最后只是这样说。

    竞锋舰上的守卫看上去比别处还要多得多,毕竟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猎狼的场地,那些扮演成游客的也是罗浮官方的人。

    他们看到景元,有些讶异,但面上藏的很好。

    景元对他们摇摇头,示意不要打草惊蛇,最后和微生月薄来到了选手休息室。

    “阿月,将军,你们怎么来了?”三月七最先发现他们两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三月,加油哦。”微生月薄笑起来,然后在背包里翻翻找找,取出了一个护身符递给她,“希望三月能够守擂成功,不会受伤就最好了。”

    “呜呜阿月你真好。”三月七将那枚护身符贴身放好,“所以你们是来观看猎狼行动的呀?”

    “嗯嗯,三月加油!”为了不引起暗中窥伺的步离人的注意,景元稍稍和三月七寒喧两句就离开了选手休息室。

    微生月薄对景元挥挥手,“等会儿见。”

    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都对接下来的发展很期待。

    等景元一走,三月七就垮掉了,“阿月,我们这次肩负了好沉重的任务哦。”

    微生月薄轻笑一声,坐到沙发上,撑着头看她,“三月啊三月,我怎么会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呢?”

    “安心,就当是对这段时间剑术学习的检验了。”微生月薄在乘坐星槎前往竞锋舰的路上,已经听景元解释了为什么会是三月七代替彦卿来守擂,没想到彦卿小小年纪,也当上别人的师父来了。

    “你想想,你的师父可是彦卿,罗浮将军身边的骁卫,还有那位云璃小姐,也是不凡,你作为他们俩带出来的徒弟,难道没有信心吗?”微生月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又有些困了,喝点茶水提提神。

    三月七挨着他坐下,也撑着头,摇头晃脑的说:“哎,话是这么说啦,但是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就会越想越多。”

    “也不知道穹和丹恒老师怎么样了。”

    “阿月,好阿月,你多陪我说说话吧。”

    “嗯?你想我说什么?”微生月薄侧过身看她,眼中带着些笑意,“三月,你的好奇都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了哦。”

    三月七笑嘻嘻的,紧张瞬间就被她抛之脑后了,“阿月,之前从匹诺康尼离开的时候,你没有选择和星穹列车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穹和丹恒老师还一直魂不守舍的。”

    “虽然就这么问出口不太好,但是我真的太好奇了,阿月,他们俩是给你告白然后被拒绝了吗?”三月七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不说也没关系啦,主要是在列车没有人能和我说这些,姬子姐姐和杨叔都很忙,帕姆是阿基维利的坚定拥护者哈哈……”

    “总不能直接去问穹和丹恒吧,感觉怪怪的。”

    微生月薄佯装生气,斜着眼看她,没好气地开口,“那问我就不奇怪了?”

    三月七却不怕他,“嘿嘿,好阿月,我知道你不会生气才问你的啦。”

    微生月薄摇摇头,“很可惜,和告白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魂不守舍。”

    三月七感觉微生月薄没说实话,但对方好歹真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点点头不再问了。

    轰隆。

    轰隆。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响,竞锋舰随着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晃动起来,再之后,舰船的速度变慢了。

    微生月薄和三月七对视一眼,“三月,做好准备战斗了吗?”

    “当然!”三月七双手叉腰,中气十足,“放心交给本姑娘吧!”

    微生月薄和三月七出了门,走廊上变的空旷起来,人似乎全部都去了观赛区域。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选手,欢迎各位莅临罗浮仙舟星天演武仪典!”越靠近观礼区域,赛事解说的声音越清晰,微生月薄和走出来的景元碰头,“看来呼雷还是登上了舰船。”

    微生月薄连连点头,他偏头看向走在身侧一脸紧张的三月七,“三月,好好把握机会哦,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对练人选。”

    什,什么?

    三月七怀疑自己听错了,谁给谁对练?

    “放心吧,有我在呢,如果呼雷危及人的性命,我会处理他的。”微生月薄神色淡淡,和景元站在围栏处看着下面的擂台,云骑军结队出现在擂台之上,将出现在那里的呼雷包围。

    “仙舟翾翔,云骑常胜!仙舟翾翔,云骑常胜!”

    微生月薄转过头在一片高呼的背景音中对三月七眨了眨眼睛,“去吧三月,我们看好你哦。”

    诶诶?

    我打呼雷,真的假的?要上吗?

    总之,三月七就这么硬着头皮被推上了擂台,直面了步离人的狼首呼雷。

    云璃与彦卿也出现在她的身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向着呼雷发动了攻击。

    第94章 唇舌被攫住

    微生月薄和景元坐在隐蔽的角落里,在他们所处的位置,能够很清晰的看见擂台之上的场景。

    不知道岚做了什么,呼雷现在看上去依旧很强的可怕。

    虽然微生月薄说他可以拿来当做练手人选,但很多云骑都败在他手下。

    微生月薄:……

    只好默默给云骑军们套上一层保护罩。

    景元察觉了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制止了,“阿月,不必这样。”

    “云骑保卫仙舟,上阵杀敌,有时候会面临比现在更强的敌人,今日有你,那日后又有谁来庇护他们不受伤呢?”

    微生月薄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但我有这神通,为何不做?”

    “如果他们受伤了,接下来的训练也会受阻吧?那还能怎样更好的为下一次敌袭做准备呢?”

    景元失笑,他看着微生月薄的眼睛,那片粉色的海洋是澄澈的,仿佛完全不谙世事,“阿月,有时候,受伤一下也不是坏事。”

    “而且这是步离人战首,能够和他对战,多少人求之不得,而且阿月不是说了?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对练人选。”

    “阿月,有时候过度保护反而不能让树苗长成大树。”

    微生月薄被他说服了,罗浮将军总不能害自己的战士们吧?他也就不管了。

    彦卿云璃和三月七打的也很卖力。

    至少现在他们还能应对。

    但打着打着,罗浮这边显得有些颓势了,微生月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探头往外看去。

    景元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整个人都要探出去的动作,“阿月,莫急莫急。”

    这怎么能不急?

    云璃和三月七都被呼雷揍得要陷入地里去了!

    彦卿稍微好一些,他撑着剑,艰难地睁开眼看着狂妄大笑的呼雷。

    但景元还是老神在在,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微生月薄的动作微微一顿,又坐了回去。

    果然,景元还是了解自己的弟子,彦卿在最危急的关头用冰霜覆盖住剑身,将呼雷捅了个对穿。

    但呼雷手中的武器也将落下,马上就要将彦卿的头颅斩下。

    微生月薄这下是真的急了,站起身就要掐诀。

    一支长枪自云外飞来,挑飞了呼雷手中的武器,围在周围的云骑军全部发出了欢呼声。

    “都说了别急,援军这不就到了?”景元笑起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微生月薄倒水,“好了放宽心吧,呼雷现下已经被制服,阿月可以尽情为彦卿他们欢呼了。”

    微生月薄却觉得不对劲,他盯着擂台上的几人,在飞霄出现之后彦卿云璃和三月七就退开了,飞霄站到了呼雷面前和他交谈。

    微生月薄越看越不对劲,他紧皱着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呼雷在看到飞霄之后反而变的亢奋起来了?

    “不对。”随着微生月薄话音落下,在那擂台中央本已经败落的呼雷就大笑着用狼爪撕裂了自己的胸膛。

    一轮血红的,沾染着无尽丰饶气息的赤月被他掏出来,然后抛向高空。

    微生月薄望着天上的赤月,天地间都变的血红一片,此起彼伏的恐慌声在罗浮仙舟之上回响,数不清的狐人因为这一轮赤月显露异状。

    微生月薄按着因为这轮月亮出现而有些不舒服的心脏,紧皱着眉,语气不耐,“这什么玩意?”

    景元的眉心也折起,神情严肃,“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由丰饶赐福转化而来的……”

    “胎动之月。”

    微生月薄微怔,又是丰饶。

    还没等他继续深想,那轮越升越高的赤月就被天击将军飞霄吞下。

    吞下赤月的她又落在擂台之上,但现在她显然已经被魇住,连攻击都不分你我了。

    彦卿依照飞霄吞下赤月之前的指示开始执行云骑军的军规,和云璃三月七还有云骑军一起试图制服被魇住的飞霄。

    但即使这么多人,对上飞霄都讨不到好处。

    倏尔,一道瑰丽的光矢穿云而来,那是——

    「巡猎」岚的标记。

    巡猎的锋镝为仙舟的所有人,包括此时已经陷入困境的飞霄指明了前路。

    下一瞬,微生月薄闻到了星海的气息,裹挟着凌冽的风,清爽,干净,与周遭混浊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后,微生月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显然就是去而复返的岚。

    岚感受到空气中浓度超标的丰饶气息,没忍住皱起了眉。

    丰饶的气息,真是恶心至极。

    “阿月,我来了。”祂敛去心中的厌恶,看着站在栏杆边的微生月薄,伸手抓住了一缕因为巡猎之主降临吹起来的头发。

    擂台上飞霄已经从恶魇中清醒过来,至此,猎狼行动正式落下帷幕,微生月薄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椒丘,还有穹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哥。

    隔的有些远,但他们似乎没有露出太难看的表情,飞霄的情况应该还好吧。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景元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有关叛徒的处置,还有鳞渊境的调查。

    他看着岚微微顿了一下,“两位先生,某先行告退。”

    岚转身对他颔首,眼中是藏不住的欣赏,“你做的很好。”

    景元按捺住心中的高兴,微微一笑,“帝弓谬赞,在下要去鳞渊境处理一些事务,或许要先失陪了。”

    微生月薄的目光随之移过来,“你要去鳞渊境,是不是去探查之前水龙的事情?”

    景元在岚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头,虽然被帝弓司命看着压力有些大,但景元还是调理非常清晰地说完了要说的话,“还有上次建木灾异的事情,持明长老疑似与药王密传勾结,不仅如此,在下怀疑这次的水龙也与龙师们有关。”

    微生月薄思索片刻,想开口说自己也要去,但岚按住了他,“不可以。”

    “为什么?”微生月薄还没说话呢就被祂打断了,有些不爽,“为什么不可以去。”

    “因为我也不确定那里有什么。”岚摇头,“阿月,若是有什么东西对你不利,那怎么办?”

    “你小瞧我?”微生月薄挑眉,撩起眼自下而上看祂,眼中带着警告,像是祂若是说错了那个字就会被狠狠揍一顿。

    岚不语,只是盯着微生月薄看。

    微生月薄抓着岚的胳膊,“不是说好了要听我的?”

    “而且龙的神力我还没有拿到,去鳞渊境说不定还能碰碰运气,毕竟持明可是不朽的龙裔。”

    “阿基维利的神力就是我在星穹列车上面得到的。”

    微生月薄见岚皱着的眉松开了一些,知道有戏,于是又乘胜追击,“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嘛,你难道无法保护好我?”

    岚当然可以将微生月薄保护的很好,畏手畏脚也并非祂的本性,祂看着爱人亮晶晶的带着祈盼的眼睛,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好,那就依你的意思,去看看也无妨。”

    祂不会让阿月受伤的,若要靠近微生月薄,也要问问他手中的弓箭。

    一旁不断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景元顶着帝弓看过来的目光,“那,在下来带路?”

    岚微微颔首,揽住微生月薄的肩,祂的目光扫过另一处藏在阴影里的角落,像是要将藏在那里的老鼠揪出来。

    微生月薄有些疑惑,抬眼看祂,“怎么了?”

    “无事。”岚收回了目光,“只是看到了一只「欢愉」的老鼠。”

    啊……

    是阿哈留下的东西吗?

    没等微生月薄细想,岚就带着他跟上了景元。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藏在巨大柱子后面的青年扯了扯宽大的帽檐,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

    “哎呀呀,这可真是……”青年的声音在嘲杂的各种声音中显得微不足道,“爱之深恨之切,也不知道我亲爱的阿月现在还记不记得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还有不易察觉的苦涩,“如今倒是新人在旁了,咱们这旧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

    青年长吁短叹地转身离开了这里,风吹过,依稀能瞧见从帽子下面露出来的一缕蓝色的短发。

    虽说此前前往鳞渊境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但对岚来说形同虚设。

    可祂还是规规矩矩带着微生月薄跟在景元身后,驻守的云骑军拦住他们想要例行检查,景元微微抬手,“不必。”

    “出了事有我担着。”

    那名云骑军沉默着让开了。

    穿过磨损严重的栈道,来到了前往鳞渊境的入口,需要乘船前往。

    微生月薄还没来得及看那船什么样呢,就被岚打横抱起,一下就跳到了甲板上,古海上荡起了波纹,船微微一晃,又稳住了。

    海面上并不平静,但几百年来一向如此,至少仙舟本地人景元已经习惯了船的摇晃,他站在船头,看着海面尽头的龙尊雕塑,忆起了往事。

    微生月薄被岚紧紧搂着腰,他有些不舒服,便伸手去推,“哎呀我不会摔下去的,你松开我。”

    岚顺从地松了手,微生月薄摇摇晃晃好歹站稳了,他对着岚微微一挑眉,“我就说了我不会摔的吧……”

    但不知为何岚和景元的表情都变了,岚朝微生月薄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的手腕。

    微生月薄察觉到了不对就要掐诀使用神力飞起来,但此时恰巧一道巨浪拍过来,掀翻了他们所在的船。

    咕噜咕噜……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而又执拗地想要钻进人的口鼻。

    岚一手抱着微生月薄,一手抓着景元的衣领飞起来,不过片刻就落在鳞渊境龙宫殿前。

    岚用神力弄干了几人身上的水,祂抱着微生月薄,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根本没办法将他唤醒。

    景元紧皱着眉看着又变得平静的海面,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微生月薄不知为何变得昏迷不醒了。

    他的面色苍白,发丝沾在脸上,显得无比憔悴,岚的眉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

    “此事是在下办事不力,请帝弓责罚。”景元面色也难看,他深呼吸一口气,罗浮真是多事之秋,刚送走了呼雷,又来了个不明身份藏在暗处的东西。

    “与你无关,你去办你的事吧,阿月我带走了。”岚面色冷淡,并未怪罪景元,只因祂知晓,这也不是景元的手笔,“辛苦了。”

    景元微微怔愣,而后反应过来朝着岚离开的方向做了个揖-

    咕咚。

    身体和意识都在不断下坠。

    好困,好累。

    仿佛跌入寂静无人的深渊,黑暗遮挡住了眼睛,窒息感逐渐霸占知觉。

    唇舌被攫住,呼吸也被人掌控。

    微生月薄睁开眼,看到了一对流光溢彩的透明翅膀。

    第95章 “我爱你。”

    这又是在干什么?

    微生月薄抬起眼,和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对视。

    “……龙?”微生月薄的视线被模糊,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是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面孔,下意识喊出了声。

    但紧接着,他对上了那双懵懂的赤红色的眼睛,眼中是自己的倒影,有些狼狈。

    但微生月薄也因此知晓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龙,而是和龙有着相似容貌的人。

    微生月薄紧皱着眉,将人推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才看向一脸乖顺的青年。

    祂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和龙一样的面容,只是那双眼睛,是完好无损的,并且是赤红色的。

    祂正用这红玛瑙一样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微生月薄看。

    “你是谁?”微生月薄语气不算好,他记得他和岚还有景元在前往鳞渊境的时候遇到了巨浪,船似乎被掀翻了。

    岚难道没有救下自己吗?不能吧?祂变得这么弱了?

    微生月薄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有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妈妈,宝宝,是我。”青年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导致声音有些沙哑,说出的话还磕磕巴巴的。

    微生月薄:?好惊悚。

    真是起猛了,居然还听到‘龙’把自己叫做妈妈,好可怕。

    微生月薄又躺了下去,可能是在做梦吧,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青年见他又躺下了,着急忙慌凑过来,“妈妈。妈妈。”

    微生月薄被这个称呼伤的很深,让他又想起了之前被迷思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他睁大了眼睛,抬手捂住对方的嘴,眼里含着警告,“祖宗,别叫行不行,要死了。”

    青年猛地摇头,祂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微生月薄,才不想要他死掉。

    于是就一直用那双赤色的眼睛盯着微生月薄看,那眼睛里包含孺慕之情,让微生月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微生月薄眼见避无可避,只能又坐起来,青年又要张嘴喊人,微生月薄眼疾手快用神力捂住了祂的嘴。

    “闭嘴,好吗?”顶着微生月薄凛冽的视线,青年变得有些可怜巴巴的,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总算没有了扰人的声音,微生月薄揉了揉眉心,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四周很黑,潮乎乎的地面上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不远处有一汪池水,倒映着天穹。

    再更远处,就是一片黑雾缠绕,完全看不出这里到底是哪。

    微生月薄收回视线,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青年,他没好气地开口,“现在,我问你答,知道了吗?”

    青年连连点头,生怕自己晚一秒就会被微生月薄嫌弃。

    微生月薄解除了祂嘴上的禁制,“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妈妈,梦里,见面。”

    “宝宝,我是。”青年用着龙那张俊脸回答出了微生月薄问出的问题,却让微生月薄更糟心了,**,这问题是问不了一点。

    “说了不准叫我妈妈。”微生月薄对他怒目而视,一巴掌拍到祂的头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这么让人生厌。

    青年撑着下巴歪着头,一脸无辜,甚至还在微生月薄的手心里蹭了蹭,无比乖顺的样子,“可是妈妈就是妈妈。”

    微生月薄不说话了,用神力将这只会叫妈妈的人捆了起来,自己起身无视了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咽咽声响的青年。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边走边思索,从青年口中七零八落的话语中能够发现,这里或许是梦境,而不是真实的地方。

    不知道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无所谓,应该不重要。

    要不祂就是和迷思一样脑子被虚卒啃过的人。

    微生月薄磨了磨牙,真是见鬼,他要怎么才能醒过来呢?

    随着他走动,眼前的路就变得明亮起来,微生月薄撩起眼,看到了刚刚才见过的那张脸,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个好像是真的龙。

    微生月薄不信邪地回头,只见方才的那个青年还被他捆在原地无法动弹,触及他的目光还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生月薄这样想着也就问出了声,“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就把这里轰了。”

    龙的表情带着些许无奈,上一次在梦里见到时那双被绸缎覆盖的眼睛又被祂露出来,像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阿月,想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龙的声音也带着无奈,祂抬起手掩面轻咳两声,“祂们看你看的太紧了。”

    龙上前一步,微生月薄警惕地后退两步,“你就站在那别动,不准再向前了。”

    “你又为什么要见我。”

    龙微微一怔,似乎被他的问题问住了,但随即祂又回过神,“阿月。”

    随着祂的呼唤,一团月光一样的亮光出现在祂摊开的手心里,“我的神力,你不是在寻找吗?”

    “我如果见不到你,如何能把这个交予你呢?”

    微生月薄眉心一松,送东西的啊,早说啊。

    他哼哼两声,“反正都是梦,你直接来梦里将东西交给我就好了,还让浪打翻了船,让我们都落海了。”

    “抱歉,是我的错。”龙干脆利落的认了错,尽管其实祂并不是幕后推手,但在爱人面前及时认错也不寒掺。

    “给你赔罪。”龙打手一挥,那些黑雾全部散去,微生月薄的眼睛被遮挡,却还是能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刺目的光。?

    没等微生月薄发问,龙就松开了手,而后呈现在微生月薄眼前的,是成堆成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不少名贵摆件。

    龙很喜欢闪亮的东西,从出生到成年祂从各处搜集了不少东西,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攒的老婆本全部送出去。

    遇到微生月薄之后龙也送了不少东西给他,但是那个时候的微生月薄眼睛看不见,也没有能力将这些财宝保管,直到万万年后的今天,才又重现天日。

    微生月薄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山银山,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龙,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前夫们留下来很多资产,但都变成了手机余额当中的一串数据,而龙这一手,让微生月薄更加震撼。

    但随即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是在梦里,就算给我了我醒过来也到不了我手里啊!”微生月薄捂着心口,没有谁能对这——么——大——一座金山无动于衷,至少他不能。

    一想到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微生月薄就有些接受不能。

    谁会嫌钱多呢?

    龙笑起来,祂转过身来看着微生月薄,却卖了个关子,“阿月醒来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祂看着万万年之后又站在自己身边的爱人,泄露出一些悲伤的情绪。

    可惜,祂已经无法再用这幅面貌陪伴在爱人身边了。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银河之中人的面貌换了一茬又一茬。

    「不朽」星神龙以身化道,是风,是云,是雨,是世间万物。

    即使爱意永垂不朽,祂唯独不会是月的爱人。

    龙轻叹一声,“阿月,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

    祂的视线一点一点开始变得灰暗,爱人的面容又逐渐变得模糊,祂盯着微生月薄的脸,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近,“阿月,我想抱一抱你。”

    微生月薄仰起脸,沉默片刻后抬手环住了祂的腰,声音有些闷,“总之谢谢你的神力,还有那些财产。”

    “但其实也不用给我啦,你们都知道我到时候就会离开这里回家去。”微生月薄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这些东西在我离开之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龙紧紧抱住微生月薄,说话带起胸腔震动,像是带着笑,“即便知晓你会离开这里,回到另一个地方,回去生你养你的故乡,但我还是不想让你在陌生的地方受苦,有这些东西,你去哪里都方便的。”

    “我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阿月,上一次见面之后,我每一天都在庆幸,至少在我爱你,在我还没有以身化道的时候我留下了这些东西。”

    龙松开了怀抱,放开了微生月薄,祂的眼前已经变得非常灰暗,爱人的面孔也褪去颜色,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瞧见些许颜色。

    不消片刻,龙的眼前就会再次变回黑暗的样子,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了。

    祂微微一顿,“阿月,可以陪我走走吗?”

    “还有那个孩子,放开祂吧。”

    微生月薄才想起刚刚被他们抛之脑后的青年,他回头看了一眼,掐诀放开了那个顶着龙的脸的人。

    “祂是谁啊?”微生月薄跟在龙身边,青年挨挨蹭蹭跟在他身边,被他又一阵瞪,只能委委屈屈的稍微退开了一些。

    龙闷笑两声,一直在看微生月薄,想借着最后的光明将爱人的样子拓印下来。

    就算是懊恼生气也这么好看鲜活。

    不够,完全看不够。

    “或许阿月也认识,「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不过死过一回就变成了个嗯……”龙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思想稚嫩的人。”

    “哦,你想说祂变成傻子了。”微生月薄一针见血,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龙轻咳两声,目光有些发散,“阿月,其实有时候不用将话说的这么直白的。”

    微生月薄被祂不轻不重的训斥了一句,有些不服气地皱眉鼓了鼓脸。

    龙又笑,“好阿月,没什么不能说的,但人还在这里呢,当面说人坏话,不好。”

    “坏话就是要当面说才对呢。”微生月薄总有他自己的道理,“背后说才不厚道。”

    龙总是说不过思维跳跃的微生月薄的,祂也不会和爱人产生无意义的争吵,祂就那样沉默着,嘴角勾着笑地看着微生月薄。

    黑暗再次笼罩住了龙的眼睛,祂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月。”

    “嗯?”微生月薄拍开傻子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偏头看向龙,有光从穹顶落下,将三人所在的位置切割。

    微生月薄站在光里,而龙和塔伊兹育罗斯站在阴影处。

    “我爱你。”

    我怨恨月亮,因为我不甘,因为月亮不独照我。

    我爱月亮,爱月亮的每一寸,只因曾经也有一瞬将月亮私藏。

    “嗯,我知道。”沉默很久,龙得到了微生月薄的答案。

    黑沉沉的梦境,幽绿色深渊一样的梦境被光照亮,龙吟声在穹顶盘桓。

    于是龙与爱人又约定下一次见面,“阿月,下一次,也请别忘记我。”

    “知道了。”微生月薄摆摆手,任由黑色的雾气将自己缠裹包围,送他向更光明处而去。

    第96章 无论祂被带往何处

    _

    星海之间_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阿月为什么还没醒?”阿哈撑着下巴,转动着手中的愚者假面,“就算是吸入了真蛰虫散发的有致幻效果的翅粉,但过了这么久,现在也该醒过来了吧?”

    高大的银发男人对阿哈的存在视若无物,走到昏睡着的微生月薄面前,弯腰探查一番。

    翅粉的效果应该已经散去才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纳努克也不知道,毕竟祂也不是专业的医生。

    只是和虫子打交道久了,难免也就懂了一些虫的习性。

    只是在巡猎之主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来的时候,祂能够清楚阿月为何昏迷不醒。

    虫子,令人厌恶的,惹人心烦的虫子。

    纳努克在床边坐下,亿万光年之外的某个被真蛰虫入侵的星球因为祂脑海中的念想爆炸了。

    祂缓缓呼出一口气,就要去抚摸微生月薄的脸,只有温软的清甜的气息才能让祂压住心中的杀意。

    岚在另一边沉默着,祂又让阿月受到了伤害。

    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祂为什么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如此无能。

    阿哈没趣地瘪嘴,“你们两个哭丧着脸做什么呢?是想阿月一醒来就看到你们的臭脸吗?”

    “苦瓜都没有你们俩的脸苦。”-

    微生月薄睁开眼,就听到了阿哈奚落挖苦别人的话,他有些头晕,眼睛也仿佛被蒙住,根本睁不开。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咸湿的海水气息,还有龙身上覆盖着的春桃香。

    眼前有人影晃动,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星海的气息。

    “阿月,你感觉怎么样?”岚抓住微生月薄垂落在一旁的手,“对不起,是我让别人乘虚而入了。”

    另一边的手也被人牵住了,阿哈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阿月,你要是再不醒,阿哈都要忧虑地瘦成骨架了。”

    “听祂乱讲,祂活蹦乱跳的很。”是纳努克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嘲热讽,微生月薄抽了抽嘴角,将手从两人的手心里抽出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眼皮总算没有那么沉重了,至少能够睁开了。

    他抬起眼,对上三双饱含担忧的眼睛,心下微顿,然后解释,“我没事了。”

    他打了个响指,星海之中的风随他的心意而动,凝成半截枯枝,然后绚烂的,绯红色的春桃颤颤巍巍长了出来。

    不朽的神力,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这也太棒了吧!”阿哈非常捧场,眉眼弯弯,蹲在床边呱唧呱唧为微生月薄鼓起掌来,“恭喜阿月又拿到一位星神的神力~”

    而后祂的话锋一转,“所以阿月又见到龙那个老头子了?果然就是祂搞的鬼让阿月昏迷过去了吧。”

    想着梦里龙那张俊脸,怎么也和老头子挂不上号,他没好气地抬手在阿哈的脑袋上按了按,“你才是个碎嘴老头子。”

    “不准说别人的坏话啦。”

    阿哈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在微生月薄的手心里蹭了蹭,“好,都听阿月的,不说就不说。”

    “哈,现在倒是听话。”纳努克语气带着嘲讽,祂给微生月薄踢过来一杯甜水,“加了混合金琥的蜜。”

    微生月薄确实觉得口渴了,接过来喝了两口,“我确实见到了龙,还有……”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还有塔伊兹育罗斯。”

    “不过龙说祂变成了个傻子。”

    阿哈闻言,眼中的笑更深,祂耸肩摊手,“虫子的本来智商就不高,变成傻子也在人的意料之中,不是么。”

    “也不知道谁的令使是一只虫子,反正不是我,你说呢,欢愉之主?”岚双手抱臂,嘴上说着挖苦阿哈的话,目光却一直落在微生月薄的身上。

    小爱人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本来只是刺一下阿哈,岚微微一停顿,然后在阿哈意图制止的动作下望进爱人的眼睛,继续说:“曾经寰宇之中发生了一桩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欢愉之主阿哈,把一只诺布莱斯虫变成了自己的令使。”

    “祂赋予了那只虫子无比强大的智能,只为试试能不能把它送进天才俱乐部。”

    “答案是不能。”纳努克接过了话茬,“为了这桩毫无意义的实验,欢愉之主把全部的命途力量拱手交给了一只大脑都未发育完全的虫子,然后撒手而去。”

    “失去星神眷顾的虫子在一瞬间就死了。”纳努克的声音冷淡,说出来的话也就显得让人毛骨悚然,“那只可怜的虫子死状颇为凄惨。”

    “欢愉星神阿哈,毫无自觉,不可捉摸,随心所欲,把宇宙当做一场游戏,凡人,星神,都可能被祂玩弄于股掌。”纳努克轻轻抚摸着微生月薄的发尾,“阿月,祂毫无同理心,令人头痛。”

    这位毁灭之主抓住微生月薄的手腕,落在自己胸膛前的伤口出。

    金色的伤疤落在手心里有些磨手,微生月薄能够感受到手掌触碰下男人胸膛里的心脏跳动,“阿月,这里,是被阿哈伤到的。”

    阿哈这下彻底站不住了,祂算是看明白了,纳努克和岚都在挤兑自己呢!

    “好啊你们,难道就只有我令人头疼吗?”

    “纳努克,连续很多年蝉联人类最讨厌的星神之最,当之无愧的无可争议的毁灭霸主,被烬灭军团毁掉的文明不计其数,而你,总会在一个文明消亡时出现在那个星球之上。”

    “毫无疑问,你应该也在享受着文明的消逝。”

    “而你,巡猎之主,你的箭矢带着复仇的恨意追寻丰饶孽物,但拯救与破坏几无差别,和你的死对头一样,治愈和折磨相依相存。”阿哈放声大笑起来,“星神都是疯子,你们却还妄想在爱人面前伪装成普通的正常人。”

    “从你们踏上命途,将命途走到最极致,升格成神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明白,你们再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微生月薄:……

    他又喝了一口甜水,即使是蜜糖的滋味也不能让他心情变得好起来,他的眉眼下压着,是生气之前的预兆。

    岚已经噤声,纳努克不耐烦地抱着双臂,斥责阿哈若是不满意可以离开这里。

    阿哈好像又疯了。

    “够了。”微生月薄眉心折起,他呼唤着欢愉星神的名字,“阿哈。”

    “你说够了吗?”微生月薄抬起眼,看向穿的花里胡哨像只花孔雀的阿哈,“你很吵。”

    气氛一下就凝固了,时间仿佛定格,阿哈的脸上是错愕的表情,纳努克低垂着眉眼,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并不说话。

    岚在一侧旁观着,祂向来清醒,从不会在这样的小细节上惹得爱人不快。

    微生月薄的脑子里还有些嗡嗡的,龙吟声久久不曾散去,就仿佛龙还在自己身边。

    他轻叹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看向岚,“我想离开这里。”

    岚瞬间动了起来,弯腰将微生月薄抱起来。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向阿月卖乖,而不是一个劲的贬低其他人。」走之前,岚给阿哈传了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有些颓败的欢愉之主,带着好心情,怀抱着小爱人,离开了这片星域海。

    见主人公已经离开了,纳努克也不再收敛,直接和阿哈打了起来,“阿哈,你真的像一条死皮赖脸的狗。”

    “丧家之犬。”

    阿哈动作微顿,一着不慎就被纳努克用毁灭之力捅了个对穿,祂却痴痴笑起来,还非常理直气壮,“如果做狗能够让阿月原谅我的话,那有何不可?”

    纳努克瞳孔地震,没想到阿哈这么不要脸。

    欢愉星神自顾自点头,“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

    “当不成爱人,做不成情人,我还不能成为阿月身边的一条狗吗?”

    “厚颜无耻。”纳努克冷哼一声,“吾并不认为阿月会认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阿月都不可能接受你。”

    “只是因为你是阿哈,所以阿月就不可能接受你。”纳努克非常清楚的知晓,祂的阿月有多么的记仇。

    就像当初在亚德丽芬的时候,若是有人得罪了微生月薄,让他觉得不舒服了,事后总要从各个地方讨回公道来。

    而阿哈,显然已经被阿月厌弃。

    “真可悲。”纳努克轻蔑一笑,“那你就看看你当狗能不能换回阿月回心转意吧。”

    嫉妒,这一定是在嫉妒我。

    阿哈看着纳努克离开的方向,又没什么兴趣地偏开了视线,祂就那样倒在星海之中。

    柔软的云将祂托住,随风远去,不知道会去往哪儿。

    但祂的心落在了月亮上,无论祂被风带去何处,最后祂一定会落在月亮身边-

    微生月薄被岚抱着离开了星海之间,却没急着回罗浮。

    祂变回了神型,人马一般的星神,邀请自己的爱人爬上了自己的背。

    巨大的洁白的羽翅在岚的身后展开,冲天而起,翅膀扇起风,在一望无垠的云海之中飞奔。

    岚带着微生月薄穿梭在云海中,看着从天而降的瑰丽的流星雨,刚好碰上覆盖着厚雪的火山喷出滚烫的岩浆,橙红色落入雪里变成漆黑的焦石。

    在深蓝色的大海中,成群结队的鲸鱼发出欢呼般的啸声,玻璃海湾中堆满了五光十色的冰块。

    风掀起巨浪,微生月薄坐在人马背上,没有一滴水沾上他的衣摆。

    头发被吹乱,微生月薄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畅快。

    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最后他们在一处荒芜的玫瑰园降临,这个星球上早已经没有了月亮,漫天繁星悬挂于天。

    天光云影悉数落在微生月薄眼底,他的脸上是鲜活的笑。

    风摇摇晃晃托举着爱人,掠过他们的衣摆,撩起他们的长发,仿佛要将深藏的心意剖开送给对方。

    深蓝色的海面在星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波光粼粼,潮涨潮落,心绪起伏。

    巡猎之主捧住爱人的脸,小心翼翼地想要向月亮讨一个绵长的吻。

    第97章 我的爱人-

    岚低着头,微生月薄捧住祂的脸,他踮起脚。

    一个轻飘飘,如同风吹过的吻落在岚的眼睛上面,带着难以言说的潮湿气。

    天上繁星遍布,玫瑰园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是萤火虫,上上下下,忽瞬翻涌。

    将两人的轮廓照亮,空气中弥漫着甜腻清浅的气息,玫瑰花馥郁的香味混合着乌木香,将他们笼罩。

    岚的心跳像蝴蝶振翅的抖动,在风里分不清轻重。

    祂没有闭上眼睛,能够很清楚地看见爱人的表情和仿佛闪着亮光的目光。

    明明已经不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祂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心脏噗通噗通,明明只是被亲吻了一下眼睛而已,明明其他什么也没做。

    祂的心却如同春生草动,风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又一阵翻滚的浪。

    祂看着昏暗微光下的爱人,美好的像一个一戳就破的美梦。

    岚试探着在微生月薄的眼角落下一个吻,那里有一枚小痣,很抓眼。

    纤长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这个吻带着尊重与珍视,祂始终没有闭上眼睛,牢牢将爱人锁在目光之中。

    微弱的光仿佛也透露着爱慕的影子,祂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心中是叫嚣着想要喷涌而出的灼热爱意。

    祂的目光像火,亲吻着爱人的唇,手背,和泛红的耳尖。

    所有触碰都没有实体,风静树止,氛围也变了音调,气温慢慢升高。

    眼神纠缠在了一起。

    阿月,阿月。

    月是无忧乡。

    如月一般的爱人啊,我的爱人啊。

    请爱我,请多爱我一点吧。

    夏日,萤火虫,荒芜的玫瑰园,还有面容柔和带着笑意的爱人。

    是岚心中的一场无关风月的黄粱大梦-

    微生月薄和岚回到仙舟,刚巧赶上又一次的演武仪典开幕。

    因为步离人入侵受到破坏的建筑已经修整好,民众也被安抚,景元又忙了起来。

    他始终记挂着微生月薄,出海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便帝弓司命并未责怪,但他依旧无法安心。

    在重新筹划演武仪典的这段时间里,他给微生月薄发过不少信息,但都没有回信。

    这让他心中更没底了。

    但好在今日一早,景元收到了微生月薄的回信。

    还好还好,阿月已经没事了,并且还和帝弓又回到了罗浮。

    景元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罢了,下次遇见阿月,再问问他吧。

    微生月薄被岚搂着腰,降落在长乐天的某处僻静的角落里,街上人少了许多,看样子是去了竞锋舰上观礼。

    “我听到礼炮声响了,那我们也快去竞锋舰上瞧瞧吧。”微生月薄态度自然,挽住了岚的胳膊。

    岚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在微生月薄的手上,心中暗爽。

    自玫瑰园那个轻吻之后,阿月对祂的态度好像变得更加自然了。

    岚心想:祂是阿月名正言顺的丈夫,是被阿月父母都认可的丈夫,祂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那些试图吸引走阿月的目光的家伙们,都不足为惧。

    岚微微一笑,偏头看向微生月薄,“好,我们也去瞧瞧。”

    与上次来时稀稀落落的人群不同,这次的竞锋舰上可谓是沸反盈天,登舰入口处人来人往,微生月薄和岚没有惊动任何人,低调的下了星槎,和前来观礼的其他游客一起进入了竞锋舰内部。

    微生月薄发现竞锋舰上入驻了苏乐达官方旗舰店和匹诺康尼零食小铺,除了经典产品外,还推出了更适合仙舟人口味的好梦气泡饮和陈婆豆腐味爆米花。

    作为曾经的仙舟人,微生月薄总觉得这两样东西不会太好吃,岚看了一眼那些新奇的食品,垂首低声询问微生月薄,“阿月想尝尝吗?”

    微生月薄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听起来是那种黑暗料理。”

    但这里排队的人还以外的多,可能仙舟人也想尝尝这种新奇口味的零食吧。

    穿过接待大厅就是舷窗长廊,透过窗能够看到壮观的舰炮。

    “竞锋舰曾经是服役战舰,虽然被改造过,但也依旧保留了部分原始的姿态。”岚注意到微生月薄的视线,便开口和爱人解释。

    微生月薄不住点头,“嗯嗯,也就比我的飞床酷上那么一些吧。”

    “是啊是啊,那飞床可酷了。”阿哈突然闪现在他们身边,祂打了个响指,微生月薄眼帘中的舰炮后尾就炸了一簇小烟花,“毕竟阿哈给它加了一点魔法。”

    “很危险啊,你疯了吗?”

    微生月薄看着那簇烟花,不觉得惊喜,只有惊吓,他伸出手去狠狠拍了一下阿哈的手。

    用上了一些神力,阿哈吃痛,祂甩了甩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微生月薄,“可是人家只是想给阿月一个惊喜。”

    “没有喜只有惊了。”岚冷笑一声,“突然蹿出来也不怕吓到人。”

    阿哈瘪嘴,“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要跟着阿月。”

    岚无所谓,祂看向微生月薄。

    嗯,好吧,祂们的小爱人已经抛下祂们去参观其他地方了。

    微生月薄没兴趣听星神们打嘴仗,干脆利落地转身去了舷窗长廊周边的摊位。

    抽抽乐?

    这个看上去还挺好玩的,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大家基本上都去看开幕式去了,这些小摊边倒没什么人排队,微生月薄直接问了摊主怎么玩抽抽乐,得到回应后支付了信用点兑换了几枚抽抽乐币。

    “这个看上去很好玩,阿月阿月,阿哈可以为你施加祝福,让你抽到特等奖哦。”祂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笑和祈盼,“我真的可以。”

    摊主听到阿哈笑得合不拢嘴,“小哥真会说笑,特等奖哪是说拿就能拿到的?”

    “不过这特等奖是从活擒呼雷套装中拆出来的限定战损版无罅飞光。”摊主笑呵呵的,“很多人想要都拿不到呢!”

    “这可是呼雷再次被擒,我为了演武仪典专门拆掉了我自己的珍藏,就为了给大家伙助助兴。”

    “如果小哥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微生月薄的注意点却不在这个奖品的来历上面,而是——

    “无罅飞光是什么?”

    “哦哦客人是从仙舟外面来的吧,说起这无罅飞光可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呐。”摊主笑呵呵的和他解释,“不过嘛,长话短说,其实就是七百年前将那步离人的战首呼雷擒拿的人,据说还是曾经的剑首。”

    “这么多年过去,英雄的名字早就没人记得了,只有无罅飞光的代号称呼。”

    不是剑首吗,怎么会没人记得名字。

    微生月薄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岚看了两眼摊主,祂倒是有些印象。

    仙舟人被魔阴身所困,这位剑首也是如此,她因魔阴身神智狂乱,大开杀戒,成为了逃往域外的逃重犯,如今若要再提起,或许就是仙舟的叛徒。

    巡猎之主从不会干涉凡人的行动,罗浮仙舟的历史也无可更改,祂看着微生月薄,打断了摊主还想继续说的话,“阿月,来试试吧。”

    “就算没有抽到特等奖也没关系。”摊主深情自豪,他双手叉腰,“咱们可是拉到了神策府的资助,这些周边全是在神策府备案过的正版,童叟无欺,绝对童叟无欺。”

    微生月薄微微颔首,往抽抽乐机器里投了一枚币。

    咕噜咕噜,机器发出细微的轰鸣声响,有东西从出货口滚落,阿哈先一步伸手拿起来,人偶在祂手里都变得小小一只。

    祂摊开手,那金发人偶抱着剑呆呆地看着微生月薄。

    摊主探头看了一眼,语气带着些许笑意,“哟,小公子好手气,这可是咱们云骑骁卫彦卿大人的人偶,也是为了庆贺这次呼雷被擒赶工做出来的。”

    微生月薄又玩了两次,一次出了一本名为《记长乐天夜游》的书,再一次扭出了景元的人偶。

    微生月薄:……

    总感觉仙舟将军的人偶才该是特等奖。

    这个抽抽乐看不见里面的所有奖品,倒像是在开盲盒了,有些趣味,谁也不知道自己抽出来的会是什么。

    微生月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用完了手里的抽抽乐币,就没再继续了。

    而后他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和岚还有阿哈来到了甲板上,两侧观众席位座无虚席,视野开阔,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擂台上发生了什么。

    开幕式早已经结束,扣关赛也已经开始,微生月薄坐到岚寻到的空位置上,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赛场一边的穹。

    不为别的,主要是他太显眼了。

    手上拿着那位参赛者的立牌,欢呼声甚至盖过了仙舟本地人。

    穹,恐怖如斯。

    微生月薄对他肃然起敬。

    不过看样子他是陪同那位参赛者一起的?

    观赛席的上方立着屏障,能够看清楚选手们的身份信息。

    来自雅利洛-Ⅵ,贝洛伯格的参赛选手卢卡……

    微生月薄记得这个地方,在阿基维利留下来的话语中,隐约能够窥见这个被冠以春日战神名字的星球是如何的美丽。

    “这位先生对雅利洛很好奇吗?”

    微生月薄的右侧传来询问,他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第98章 那我问你

    桑博承认自己有些心急了,他在匹诺康尼的时候,就从花火口中得到了和阿月有关的消息。

    从零星的话语中拼凑出爱人如今的摸样,但他不敢去见阿月。

    他得承认,他曾经骗了对方。

    他胆怯了,无法坦然去面对曾经的爱人,但看到阿月身边跟着的更多的人之后,他也得承认,他有些不爽。

    以至于没能遮掩住心中的思绪,又在爱人恰巧在自己身侧落座之后,他开口搭话了。

    和朝思暮想的阿月并肩坐在演武仪典的观赛席上,看着爱人依旧透彻漂亮的双眼,目光盈盈看向自己的时候。

    桑博甚至觉得这不是在演武仪典,而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但很可惜跟在爱人身边的两个陌生的,让桑博不自觉就崩起肌肉的男人,紧紧看着爱人。

    他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准备和爱人相认,于是此刻,他只能装作路人搭话。

    于是他问:“这位先生对雅利洛感兴趣吗?”

    阿月看过来了,他的容貌依旧美丽,他的眼睛依旧澄澈,看过来的目光柔软温和。

    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未变化太多。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爱意,只有陌生。

    桑博心下微顿,胸腔里的心脏因为与爱人重逢而疯狂跳动,他面上带着伪装,阿月没有认出他来。

    他心中滋味复杂,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失落。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讨苦吃不是么。

    欺瞒与诈骗,是一段恋情中的大忌,但他还是那样做了,以至于最后无法抽身的,是他自己-

    微生月薄到身侧青年的问题,转过头去,对上一双深绿色的眼睛,那抹颜色有些熟悉,但那张英俊的脸是全然陌生的。

    他歪着头,像猫一样好奇地看着对方,。

    场馆里有些吵闹,到处都是欢呼声,说话声音小了都没办法听清楚。

    微生月薄凑近一些,“你知道吗?”

    玫瑰花的香气和乌木香混合着微生月薄身上特有的清甜香气,在混乱的气息中格外明显。

    桑博微微一顿,声音带着笑,又凑了一些,用有些暧昧的语调回应他,“当然,如果小先生愿意,我很乐意讲给您听。”

    微生月薄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人拎住了后领,阿哈那双深绿色的,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桑博,说出的话却带着和风细雨一般的笑意,“阿月想知道贝洛伯格的事情,为什么不问我呢?”

    当初祂好歹还伪装成无名客在列车上待过一段时间,那个名为雅利洛的星球,祂也是知道的,肯定比这个随意卖弄的家伙知道的多!

    祂面前这位欢愉的命途行者露出了近乎仇视的目光。

    “嗨嗨,我并无其他想法。”桑博非常识时务,他举起双手,“在下只是乐于助人而已。”

    “你最好是。”阿哈轻哼一声,低头凑到微生月薄耳边,又换了个语调,“阿月,阿月,为什么不来问问见多识广的阿哈呢?”

    “无所不能的欢愉之主,可是什么都清楚哦。”祂对微生月薄眨眨眼睛,却没能等到小爱人的回应,还被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哎呀你好烦,为什么我和别人好好说话你也要插一嘴。”微生月薄伸出手去推阿哈的脸,“讨厌鬼。”

    阿哈无奈一笑,“阿月是讨厌鬼,又不是讨厌我呀?”

    微生月薄:……

    他差点被气笑了,只是盯着阿哈不说话。

    岚上手将阿哈薅走,“行了,阿月想干什么干什么,你插手那么多做什么?”

    祂把阿哈赶走,自己在微生月薄的另一边坐下。

    岚的人类化身比微生月薄高出不少,祂隔着微生月薄对桑博点点头,“抱歉,不用管祂,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微笑就好了。”

    桑博即使心理在意的要死,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同为假面愚者,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个事情和欢愉信徒生气。”

    阿哈在心里不服气,祂在后面白了一眼岚。

    「他都要抢我老婆了我还不能怼他吗?!」

    「凡人而已,你这么在意么。」岚的语气轻飘飘的,完全没有把桑博当成威胁,和阿哈说完加密通话,祂将买来的小吃拿出来询问阿月想吃什么。

    即使这个欢愉信徒身上有着和阿月的联系又如何?不敢用真面目出现在阿月面前,如何称得上情敌呢。

    祂已然看出,这位假面愚者对阿月不自觉的亲近,还有身上的伪装。

    或许他真的知晓雅利洛的事情,又或许他只是听赛事解说知道了雅利洛,他想要对阿月献殷勤,都没有关系。

    藏头露尾的人不配得到爱人的真心。

    被这么一打岔,微生月薄已经没有了继续了解雅利洛的兴趣,擂台上的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微生月薄吃掉岚喂给他的蜜枣,目光被擂台上对战的人吸引过去。

    红头发机械臂来自贝洛伯格的参赛者卢卡挡住云骑军的进攻,握拳反身砸向云骑的肚子,铁臂和盔甲相触,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

    其实没什么观赏性,卢卡不断出拳挥拳,拳风凛冽,野性如同凶兽,对面的云骑节节败退。

    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铁臂卢卡,赢了。

    客观来讲,还挺有意思的。

    这位卢卡选手拳拳到肉的打法能够将观众们内心最原始的欲望调动起来,厮杀怒吼,不断挥拳,为自己打出一条生路。

    就是看上去有些不要命。

    “这么看来他还挺厉害的。”欢呼声太大,微生月薄偏过头去和岚咬耳朵说悄悄话,“一个人打三个人诶。”

    “演武仪典居然不讲究公平性吗?”

    岚即使不靠近微生月薄,以祂的耳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听清楚爱人在说什么,但祂还是顺从地偏过去,听着微生月薄说话。

    在无尽的欢呼声中,清润的嗓音如同玉石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岚的心上不轻不重地敲打着。

    祂故作没听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后香软的气息离得更近。

    微生月薄不知星神心中险恶,周围的声音确实嘈杂,他还以为岚是真的没听清,于是又凑近一些。

    在凡人的地界,星神也必须按照凡人的规矩办事。

    更何况阿月还在面前,阿哈不可能自己找事让阿月讨厌自己,于是祂在阿月和岚的后排找了个空位置,一偏头就能看到阿月是怎么亲近岚的。

    两个人靠的很近,那个颇有心机的巡猎之主嘴角勾着笑,眼神里都藏着要溢出来的爱意。

    阿哈怨念颇深,如果不是祂们接二连三找上来,或许如今跟在阿月身边,和他如此亲近的,就是自己了。

    欢愉之主显然已经忘记了,曾经是怎么为了看热闹把祂和阿月的坐标完全暴露,才引来了如今让祂无比痛恨的前夫们。

    祂看着岚,得到了对方挑衅一笑。

    阿哈真的很想叫阿月好好看一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

    祂发现坐在微生月薄另一边的那个欢愉信徒,那个假面愚者比自己还要焦急。

    真有乐子,这又是阿月的某个情债找上门来了?

    啊哈哈,阿月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了,这个假面愚者显然也在欺诈人选之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

    阿哈坏心眼又起来了,完全不顾及对方是自己的使徒。

    欢愉命途的行者又如何?

    只要有乐子,就算是阿哈自己会踏入陷阱,祂也愿意的。

    嘻嘻。

    不用谢。

    阿哈为这位欢愉命途行者施加了一个隐秘的祝福。

    当然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让他的伪装一点一点脱落而已。

    在阿月看到这个假面愚者的真面目之后,他还会那样温声细语的和他说话吗?

    得知真相生气的阿月,又会变得好鲜活,好可爱,阿哈无比期待看到那样的微生月薄。

    怎么感觉头顶凉凉的,是错觉吗?

    桑博抬手摸了摸脑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许只是自己的神经太过紧绷了吧。

    自从见到微生月薄以后,他引以为傲的面部表情控制能力都失效了。

    好嫉妒。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毫无顾忌的跟在他身边,这个男人是阿月的新欢吗?

    也对,如同美神一样闪着亮光的存在,怎么可能只有一位情人呢?

    就连以往他能够在阿月的诸多追求者当中脱颖而出,不也是靠着一张能说会道,总是吐露蜜语的嘴吗?

    但是现在,桑博却像个被锯嘴的葫芦,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呆愣的,扮演着观礼的游客,看着昔日的爱人和自己不认识的陌生男人靠在一起,亲昵地说着话。

    现场太吵了,微生月薄根本没心思去关注其他人,他又靠近一些,手按住了岚的胳膊,贴着祂的耳朵说话。

    “卢卡是一对三诶,这样不会不公平吗?”

    岚摇摇头,“罗浮演武仪典的规则中并无不能多人对战的资格。”

    微生月薄惊讶,“那也太吃亏了。”

    又是一阵欢呼,又有其他选手上场了,卢卡已经下场看不见身影了。

    “这里太吵了,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换个地方看比赛吧?”微生月薄贴着岚,对方当然没有不应的道理,祂欣然点头,就在阿哈和那个假面愚者的注视下将微生月薄拦腰抱起,离开了观赛台。

    去找景元帮忙找个视线好的看台吧。

    岚漫不经心地想着,抱着微生月薄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第99章 他要做什么

    景元其实一早就给岚和微生月薄准备好了参观的绝佳位置,这里比喧闹的观赛台视野更开阔,还能更清楚听到解说的声音。

    阿哈厚着脸皮又跟过来了,不仅如此,岚还在那里看到其他令人厌恶的脸。

    ——克里珀,纳努克和浮黎。

    **

    素来不显山露水的岚脸上的表情变了,祂罕见的骂了一句仙舟脏话。

    真是阴魂不散。

    这些家伙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为什么一定要跟着阿月?

    岚心中不爽,但只有一瞬间的失态,而后便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还挺热闹。”

    阿哈也看到了那些人,祂哈哈一笑,并不说话。

    微生月薄跟在祂们身后,视线被祂们遮挡住,完全没看清楚房间里都有谁。

    没等他跟着岚走进房间,他就听到了有些不确定的呼唤。

    “阿月?”

    嗯?

    微生月薄侧过身看过去,是刚刚和卢卡选手一起下了擂台的穹,他一见到微生月薄就绽开了笑,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阿月,真的是你。”

    要是穹有尾巴的话,可能这会儿已经摇起来了吧。

    微生月薄漫不经心地想,耳朵可能也竖起来了,就像小狗一样。

    微生月薄沉默一瞬,在几位星神的注视下没有丝毫留念地关上了门。

    他干脆转身,对穹点点头,“是我。”

    穹看着微生月薄,心中的欢喜仿佛要漫出来一般,那双金色的眼瞳倒映着微生月薄的身影,“阿月,又见面了。”

    “听景元说呼雷把你劫走了,那个时候我和飞霄将军不在长乐天,阿月你有没有受伤啊,对了对了,我还听椒丘说你和那位狩风先生一同救下了他……”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微生月薄倒也没觉得厌烦。

    虽然之前在匹诺康尼发生了不可控制的事情,但归根结底都是迷思的错。

    微生月薄看着面色紧张的穹,觉得有些好笑。

    凭心而论,列车组的成员都是非常不错的朋友。

    于是微生月薄主动接过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自傲,“嗯,没有受伤,呼雷伤不了我。”

    穹听他这样说,居然还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用力地点头,“嗯!阿月就是超级厉害。”

    微生月薄微微一愣,随即因为他的夸赞展开笑,“就你会说话。”

    他转而说起了另外的事情,“椒丘先生可还好?”

    “好得很,前几日还拉着我们去吃了火锅。”穹老老实实回答,“就是太辣了,丹恒被辣翻送去白露那里医治去了,三月在那陪着他。”

    微生月薄听的好笑,他微微颔首,“那我等会儿去瞧瞧他。”

    穹听到微生月薄的话却松了一口气,在离开匹诺康尼的时候阿月没有跟着星穹列车一起离开,一度让穹以为阿月是生他和丹恒老师的气了。

    但他又觉得阿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更何况那件事情虽然绮丽,但本质上是为了帮助阿月。

    他回了列车后总想起那天,又不断压抑住心中的燥动。

    如何能让人的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呢,他不否认,他确实有过阴暗的想法。

    比如把阿月关到一个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也不会那样做。

    你瞧,至少他现在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说笑笑,不会害怕我。

    穹对心里一直蛊惑自己的声音如此说到,那一直在自己脑子里盘旋的声音这会儿却没有出现,穹有些无趣地瘪嘴。

    这就跑掉了?

    真没用。

    “啊对了。”穹一拍脑袋,“阿月,还没和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卢卡,我现在是他的教练。”

    “他来自雅利洛的贝洛伯格,那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星球。”穹对微生月薄眨着眼,“如果阿月想去那颗星球游玩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向导哦,不收费!”

    “冰雪覆盖?”微生月薄惊讶,但随即想起来,阿基维利还未殒落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是很多很多年的事情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有所变化也是应该的。”

    “如果要去的话,我会考虑的。”

    穹看向卢卡,“卢卡,这是微生月薄,列车的一员,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阿月没有跟我们一起开拓。”

    卢卡挠挠头,“呃,阿月先生,您好。”

    愣头青一样的半大小子,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触及微生月薄的目光,脸和耳朵都红了一大半。

    微生月薄弯弯眼睛,“你好卢卡,很高兴认识你。”

    “啊还有卡美丽小姐。”穹抓抓脸,差点忽略了旁边的智械小姐,“她是星际和平公司的实习记者。”

    “我认得微生月薄先生,可以说公司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认识月薄先生。”卡美丽走上前来,“微生先生,日安,谨代表琥珀王向您问好。”

    微生月薄:……

    实不相瞒,你们家琥珀王现在就在身后的房间里。

    微生月薄连连点头,“你好你好。”

    “你们现在是赛间休息?”他转移了话题,看着卢卡的时候又带上了笑,“打的不错,很厉害。”

    卢卡的耳朵又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一眼微生月薄,“……谢谢您的夸奖。”

    穹见势不对,再待一会儿,卢卡的眼里都要冒爱心了!绝对不行!

    穹顺势揽住卢卡的肩,“走了走了,咱们好好聊聊。”

    “阿月,等会儿我来找你玩!”穹这样说着,带着卢卡急匆匆离开了这里。

    卡美丽对微生月薄点点头也跟上去了,为了升职的机会,她还要发掘卢卡身上的闪光点呢!

    没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净,微生月薄早已经看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却还是没有转身进入房间里去。

    他一想到要面对一群争吵不休,随时随地都在争锋相对不停歇的星神,他就感到头疼。

    微生月薄托着下巴,他不想进房间。

    若有所思,思考失败。

    他要做什么,还需要和人汇报吗?

    微生月薄如此想着,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如他所想,房间里的氛围算不上和谐。

    几位星神各占一方,没有微生月薄这个观众在场,祂们什么也没做。

    那些争夺目光,争夺宠爱的手段都没有拿出来。

    祂们只是面上或面无表情,或嬉皮笑脸,抑或是冷若寒霜。

    但都分出去了一些心神落在微生月薄身上,听到公司的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看向站在窗边的克里珀。

    这位存护之主慢条斯理地拭擦着手里的玉牌,在场都是非同凡响的存在,一眼就看出了那玉牌中暗藏的乾坤。

    上面刻着微生月薄的名字,存护的神力牢牢将其包裹,不难看出上面的巧思。

    所有存在全部在心里暗骂,这些家伙讨好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随即,在那星核小子将闲杂人等带走之后,祂们却发现阿月并没有进门的意思,而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所有人:??

    阿哈先发制人,语气中带着责怪:“都怪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现,阿月才不会被吓得逃跑。”

    “不及你,若是没记错,阿月最讨厌我等拈酸吃醋,争吵斗殴。”岚冷嗤一声,属于巡猎的力量铺展开,“阿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你们执意要打扰他,先过了我这关。”

    浮黎瞥祂一眼,一个闪身消失了。

    纳努克双手抱臂,看着擂台上并不令人热血沸腾的比赛,神色有些恹恹,至少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祂身上剜心的疼痛在撕扯着祂,不能与爱人在一起,让祂很不舒服。

    阿哈倒是毫不客气地‘哈’了一声,祂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显着你了,阿月当然是自由的,但阿哈我也是自由的,只有阿月能赶走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岚面无表情,“傲慢自大,阿月当初怎么看上你的?”

    阿哈脸皮比克里珀砌筑的天彗星墙还要厚,祂无比自豪,双手叉腰,“当然是阿哈的脸好看了,阿月就喜欢我这张脸怎么了?”

    岚深深看祂一眼,拂袖而去。

    “本来就没说错。”阿哈嘟囔着,祂没看克里珀和纳努克,只是感受到自己方才在擂台处随手施加的祝福生效了。

    这位本性恶劣的欢愉星神微微一愣,嘴角的笑变大,似乎都要咧开到耳根了。

    一个新鲜的乐子出现了。

    —

    微生月薄朝着穹他们离开的反方向离开了,走走停停,稀奇地发现星神们居然没有跟过来。

    他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前夫齐聚一堂还是有些太超过了,吵吵闹闹的,几乎每次都让他心力交瘁。

    听着那些吵闹让他都头大。

    不过之前在梦里得到了龙的神力,还有祂送的金银珠宝,祂说那些都是微生月薄自己的,但是该从哪里去找呢?

    总觉得龙是在诓自己。

    微生月薄这样想着,就听见手机发出滴滴一声提示音,然后就是一条消息。

    随即,系统的电子音也在脑海中响起。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一笔丰厚的赠礼,现已放入仓库,若有需要,可打开背包查看。】

    微生月薄:……

    就这样?

    他看了一眼手机,资产直接翻了个倍。

    数不清的零晃的他眼花缭乱。

    “啊,又见面了。”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微生月薄抬头看去,对上了那双深湖一般深绿色的眼睛。

    “哦,是你啊。”微生月薄想起来他了,他放下手机,对上这位带着些微熟悉的陌生人,开口询问他,“有事么?”

    “相逢即是缘,小先生要去哪里?可以找我做向导哦,绝对童叟无欺。”

    桑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里又不是贝洛伯格,他那套坑蒙拐骗的把戏也不会对微生月薄使出,但他的嘴问问题就是那么快。

    “可以啊。”微生月薄爽快答应,他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微生月薄不是傻子,这人若有似无的亲近,他是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总不能又是自己的某一任情债吧哈哈。

    微生月薄想到这一点,又有些想反悔,但是桑博已经做出了邀请的姿态。

    微生月薄微微一顿,然后望进他的眼睛,在那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嗯,一起走走吧。”微生月薄听见自己这样说。

    第100章 就连现在

    “不知道小先生怎么称呼?”桑博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面上笑盈盈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仿佛他们以前从未见过一般。

    微生月薄比他走的稍微快了两步,听到他的问题随口应答:“我的名字是微生月薄,随便你怎么称呼吧。”

    他对别人怎么叫他没什么意见。

    “嗯,微生先生。”桑博的语气带着些许缱绻,他其实并不想这么生疏的称呼微生月薄,他想呼唤他的阿月。

    可惜如今的他并无立场,也没有资格那样亲昵的称呼微生月薄。

    在感情之中,以利为先,等到自己陷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逃脱了。

    再昂贵的价格也无法挽回他和阿月的感情。

    骗子的真心值几个钱?

    桑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胆怯于和微生月薄相认,害怕看到爱人饱含厌恶的眼睛。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微生月薄偏头看向桑博,“总不能我都说出了我的名字,却还不知道你的吧。”

    “当然,当然。”桑博摊开双手,“微生先生可以称呼我为布鲁海尔。”

    看吧,就连现在,他也依旧在用假名字欺骗阿月。

    桑博啊桑博,你真是冥顽不灵。

    布鲁海尔,有些奇怪的名字。

    但微生月薄无意探究,他始终相信,只要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先生总会露出马脚的。

    桑博得了冷脸也不在乎,他坚定的认为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感情都是聊出来的。

    反正现在阿月也不知晓他们以前就认识,就当做交一个新朋友吧。

    至少也要拿到阿月如今的通讯号码吧?

    于是桑博起了一个自觉微生月薄会感兴趣的话题,“微生先生见过卢卡了吧?”

    “那小子,在贝洛伯格的下层区可是最大的摇钱树。”他的面上带着些许遗憾,可惜就是没长在他桑博的后院里,不然也不知道能给老桑博带来怎样丰厚的利润。

    微生月薄确实对卢卡有些兴趣,或者说,是对阿基维利描述中的雅利洛感兴趣。

    他果然还是对当初莫名其妙就BE的那个周目很在意!

    以至于现在和阿基维利有关的事情他都想知道一点。

    于是他饶有兴趣地开口,“你和他一样,也是从雅利洛来的吗?”

    “如今的雅利洛是怎样的?听我的朋友说,那里被冰雪覆盖着,是真的吗?”他的眼中流露出纯粹的好奇,那双粉色的眼睛盯着桑博,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些讯息。

    桑博轻笑一声,“当然,我也来自雅利洛。”

    “毫无疑问,雅利洛是个美丽的星球,即使在寒潮的影响下被冰雪覆盖,但也依旧不能掩盖它的美貌。”

    “别看贝洛伯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桑博对微生月薄眨眨眼,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表情,“但越是在这种地方,人们越是只守着自己的半分羹,您应当知晓,我们假面愚者有些特殊的小爱好。”

    微生月薄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就像花火。

    说起花火,微生月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他抬起眼,认认真真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可惜,他除了心中知晓这个人确实不对劲之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破绽。

    但微生月薄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直接开口,“你也是假面愚者,那你认识花火吗?”

    桑博听到熟悉的名字,心中重重一跳,他都在想是不是阿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但随即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闷笑一声,“花火大小姐哪是我们想认识就认识的?”

    “只是听酒馆的人说起过,说她行事随心所欲,我待的地方偏僻,在寒潮还没有消退之时还不能回酒馆去。”

    “哎呀呀,这会儿也算是沾了卢卡的光,总算能离开贝洛伯格了。”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微生月薄不知道信没信,他也就随口一问。

    只是当时在匹诺康尼他被花火戏耍了,让他有些不爽。

    如果能再次见到花火,他肯定狠狠报复回去。

    是的没错,他就是这么记仇的人。

    桑博对匹诺康尼的事情也不过一知半解,但他是个聪明人,若是阿月不说,他便不会开口打探。

    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微生先生如果实在想见她的话,我可以给酒馆那边捎个信去。”

    微生月薄摇头,“不想,只是问问。”

    他转移了话题,“你说雅利洛有的寒潮,那寒潮是怎么形成的呢?”

    “难不成是出现了天灾吗?”

    “据我所知,雅利洛在从前有着四季如春的气候,整个星球都被绿色覆盖着。”

    桑博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雅利洛也是前不久才和银河接通通讯。

    或许是从开拓者那里听来的吧,毕竟那家伙很喜欢在贝洛伯格的各处翻找东西,找到一些史料记录也没准呢?

    桑博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在很久很久以前,雅利洛-Ⅵ确实是个美丽的,有着春日战神名字的星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星核坠落在这颗行星之上,雅利洛随之进入冰河期,暴雪席卷了整颗星球,雅利洛也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

    “那你是怎么去到那里的?”微生月薄发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总不能你就是贝洛伯格当地人吧?”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酒馆的?”

    “嗨您这话说的,我当然不是贝洛伯格本地人了。”桑博搓搓手,“为了找乐子,我们假面愚者可以去到银河之中的任何地方,我只是去了那里发现无法再离开了而已。”

    这话当然也是假的,他的飞船可没有收到任何损坏,甚至还被他妥帖安置。

    他若是想走随时都能离开雅利洛,他又骗了微生月薄。

    当一个人说谎成了定性,那即使他说真话也会藏一半,不会完全说真话,桑博一时半会是改不掉这个毛病了。

    即使他很清楚自己和阿月的分开是因为他的欺骗,他也依旧改不掉。

    就让他享受这片刻偷来的,能与爱人相处的时光吧。

    微生月薄对桑博口中的说法保持怀疑,但也并未多问,他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

    他们并肩同行,走走停停,在一处售货机前停下来了。

    微生月薄买了两瓶果汁,递给桑博一瓶。

    他们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在这儿,能隐约听到观赛台的欢呼声和赛事解说,微风送来花香,轻轻吹拂着人的脸。

    微生月薄趴着石椅的靠背上,往外面看去。一望无垠的蓝天上缀着些许白云,鸟雀在空中盘旋,墙角有花枝探出来,被风吹的微微摇晃,像一副画。

    “然后呢?”微生月薄问桑博,“为什么现在雅利洛又恢复了和银河的联系呢?”

    “当然是有一群天行为善的外乡人来到了那冰天雪地之中,开拓者们解决掉星核危机,又帮助雅利洛和公司交涉,减缓了债务危机。”

    “嗯,至少现在,是雅利洛走进银河,在银河中亮相的好时机。”

    微生月薄点点头,不过之前看穹和卢卡的相处也该明白了,他们若是关系一般,穹也不会把卢卡称作兄弟。

    当然,依照穹的性格,是个人,他都可能把人称为兄弟的。

    雅利洛的故事算不上奇特,但桑博想借着讲故事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告诉微生月薄。

    他偏头看着微生月薄,阿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他不能和阿月相认,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在爱人的心中停留更久一些。

    如此,也算得上圆满。

    “贝洛伯格的上城区和下城区差别很大。”

    “上层的人们依旧维持着文明的日常,下层区的矿民聚集在一起,开采能源矿石,为地上下供给热能。”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数百年间贝洛伯格的人们就那样劳作休息,拳赛是下层区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卢卡就是搏击俱乐部的一员,唉可惜,我没能早一点搭上伙大赚一笔。”

    桑博絮絮叨叨,说出的话算不上特别有逻辑,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的更多的,是他在贝洛伯格的生活。

    “我刚到贝洛伯格的时候,什么都缺,和地下的大姐头搭上了线,我帮她找物资,她管我的饭。”

    “后面自己学会了做饭,倒是省了不少冬城币。”

    “我还认识了很多好心人,虽然有时候好心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碍于我受到了很多照顾,这种话这会儿就不说了。”

    微生月薄听得不算认真,但每一句都进了耳朵里,他听着桑博的话,时不时点点头,侧着身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手指。

    他的思绪发散,或许他可以去问问卢卡认不认识这个布鲁海尔。

    毕竟他说话的方式给微生月薄一种很熟悉的既视感,到底是在谁那里感受过呢?

    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的。

    微生月薄撑着下巴盯着面前人的脸思索,但是这张脸毫无印象,难道是易容?

    他认真看人的时候目光专注,这会儿背着光,眼睛的颜色有些深,看上去冷冰冰的,有些不近人情。

    桑博被他看的心里发颤,他摸了摸脸,脸上露出笑,“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

    微生月薄开口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发现面前的人样子慢慢变了。

    最先变化的是他的头发,那乌黑的头发褪去晦暗,颜色是深蓝色的。

    那张脸上覆盖的新数据是微生月薄说不出来的熟悉,能不熟悉吗?

    是某个让微生月薄印象深刻的骗子。

    布鲁海尔。

    也就是Bluehair?

    微生月薄差点被气笑了。

    他盯着桑博,喊出了他的名字。

    “桑、博。”

    而后他成功看到这个方才还说个不停的人瞬间闭上了嘴,深绿色的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不答应?那就是说桑博·科斯基这个名字也是骗我的。”

    “也对,当初费尽心思接近我欺骗我,只为拿到我身上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不会用真名接近我。”

    桑博猛地抬头,眼中的震惊还没能褪去,他下意识反驳微生月薄的话,“当然不是!”

    他看向微生月薄的目光带着破碎,“……阿月,名字是真的。”

    “还有,唯独我爱你这件事,你不能怀疑我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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