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幼儿园的事故,康宁医院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南栀更是熬到早晨六点,该安顿的孩子都安顿好了,她才回家。
南明杰已经去工作,奶奶和黄春兰坐在院子里择菜。
小院面积不大,奶奶一直想在院里种点儿辣椒、茄子,但安置鸡笼后就放不下了。
两个人坐着也很拥挤。
这房子是黄夏兰找来的,原来的主人不在国内,不是他们家的房子。
等临川市推行房改后,单位分房就会慢慢变成商品住房,房子与他们就更没关系了。
南栀这几天有考虑过他们一家人的住处。
总靠黄夏兰是不可能的,黄春兰也不会同意。
南栀去医院打听过,医院也有家属楼,但是早就分完了,南栀才到医院,不是主治医师,也没有工龄,分不上医院的房。
想要房子,就只能找个好点儿的地段自己买。
南栀把最近赚到的钱交给黄春兰。
“妈,这些钱你都收着,我以后再想想办法,早点儿搬家。”
黄春兰惊讶道:“上次已经给了很多,这些是哪里来的?”
“我又写了几篇笔记,您就别操心了。”
笔记只卖给临川市的学生,虽然在一时间很受欢迎,但市场太小,最近韦宁雨正在捉摸其他赚钱的法子。
南栀还惦记着别的事,“妈,你知道图书馆吗?临川市有图书馆,你要是想看书的话,我可以给你办一张借书证,免费借,不要钱的。”
她还记得黄春兰曾经成绩很好。
如果不是为了供养三个妹妹,她可能也能靠成绩走出大桑村。
黄春兰一时反应不过来,“看书?我吗?”
“里面什么书都有,看看小说也挺好的,现在不是有几本言情小说特别火吗?看看家长里短的也行。”
南栀觉得看言情小说应该不分年龄。
她读大学时,好几个舍友的妈妈都在听霸道总裁爱上我。
南栀也听过几次,还挺有意思的。
先让黄春兰适应看书,再看看她有没有想继续学习的想法。
南栀想弥补她没能上学的遗憾。
南栀叮嘱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发现临川市的救援很成问题,没有一套系统的方案,医生在救援方面的知识也很匮乏。
甚至连标准的心肺复苏都没普及。
南栀坐在书桌前,先把整件事的经过记录下来,再逐一分析救援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甚至还帮消防队做了总结。
她写了足足两个小时,人命关天,不能懈怠。
写好后,南栀把钢笔随手一放,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黄春兰和奶奶偷偷过来看南栀。
“这孩子的变化也太大了。”
“忽然就爱看书了,也不顶嘴,真是怪了。”
黄春兰担忧道:“是不是累傻了?”
奶奶点头,“八成是。”
南栀被贴上“傻子”的标签。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暮色降临,南栀才被黄春兰摇醒。
“今天还值夜班吗?陆随来了。”
南栀大脑停顿片刻,猛地坐起来,“谁来了?”
奶奶已经把陆随领到房间门口,“醒了醒了,听见声音了。”
房间内的南栀还在发懵。
她打量陆随好一会儿,才稍微清醒,黄春来起身道:“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走吧,饭马上就好了。”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陆随。
黄春兰把她拉走。
两人来到厨房,奶奶说:“这小伙子看着还是很不错的。”
黄春兰叹气,“可他家里条件太好,上次去一趟饭
馆花的钱,都够咱们一家人吃好几顿饭了,结婚这事,还是得讲究门当户对,才不会被欺负。”
奶奶说:“可这小伙子长得不错,漂亮。”
黄春兰说:“虽然他们家现在看起来对南栀很满意,但如果就看中咱家穷,想让南栀去照顾他们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奶奶说:“可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俊俏。”
黄春兰:“而且啊……”
奶奶:“可这小伙子……”
黄春兰看向奶奶。
奶奶:“……”
她捂住嘴,嘀嘀咕咕道:“你是不知道找个漂亮的男人有多难。”
黄春兰:“您和爸爸结婚,也是看中他的外貌?!”
奶奶惊讶道:“他的鞋拔子脸,谈得上漂亮?”
“这不就得了!”
奶奶惋惜道:“所以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黄春兰:“……”
奶奶想起儿子的脸,补充道:“我觉得你也挺遗憾。”
黄春兰:“……”
“你啊,就别杞人忧天了,”奶奶见黄春兰快被自己气出毛病,赶紧安慰,“我活了这么多年,比你们看得透彻,要想日子过得好,和钱不钱的没关系,得看人品。”
黄春兰说:“难道我们只能指望小陆是个好人?”
“不,”奶奶坚定道,“要看南栀。”
黄春兰:“?”
“这人呐,过得好不好,都看自己。同样的情况,不同的性格,她就是有不一样的结果。有句话怎么说,越爱折腾的过得越好!我们家小南栀,那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去哪都能过得好。”
黄春兰:“……”
怎么觉得都是歪理?
南栀的房间,陆随打开台灯,看到她刚整理好的内容。
“休息前就写了?”
南栀目光阴沉。
陆随回忆了下自己今天做过的事,应该没招惹南栀。
陆随说:“你记忆力好,不急着写完。”
南栀目光冰冷。
陆随:“……我今天和箫珵拌了几句嘴,你知道了?”
这孙子告密?!
南栀目光没变。
陆随:“……其实准备给你的录像带出了点儿问题,但绝对不是我本意。”
南栀起身。
陆随下意识举起手,“有话好好说,武力不能解决问题。”
南栀走到桌子旁边,懊恼道:“刚买的钢笔,又忘了盖笔帽,都干了。”
还是英雄牌的,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买的,花了好些钱。
陆随:“……”
哦,不是要找他算账。
陆随道:“放水里泡泡。”
南栀惊讶,“还能这样?”
她以前都是用中性笔或者铅笔,根本没写过几个钢笔字。
陆随说:“我以前都这样做。”
南栀夸奖道:“年纪大就是好哦。”
陆随:“……”
这话听起来并不会让人开心。
南栀:“你刚刚说的录像是什么?”
“哦,奶奶的手术视频,录像机有点儿一般,录像带得拿去处理。”
南栀感动道:“奶奶真好,虽然嘴里说儿外建不起来,但总是会帮我。”
陆随:“……”
明明是他找人录的像。
陆随道:“奶奶白天回去休息,今晚还要再去医院,有几个孩子的情况不太稳定,她让我来接你,要你也去看看。”
说来也怪,陆嘉述忽然对南栀很上心。
虽然陆随早就想到会是如此,但……她好像已经上心到忘了自己还有个孙子了。
陆随被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家里来客人,黄春兰多炒了一盘菜,南栀两眼冒光,狼吞虎咽。
黄春兰把肺都咳出来了,都没能提醒到南栀,只好说:“这孩子太累了,平时不这样的。”
陆随保持微笑。
根据他的观察,南栀平时吃饭也飞快,每天都在赶时间。
黄春兰又咳了两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对象面前保持形象,她和南明杰刚相亲那会儿,她都不好意思吃饱!
南栀说:“妈,你咳嗽的声音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一直干咳的话,也不太好,要不我领你去医院检查?”
黄春兰:“……”
“不用了,被你气好了。”
吃过饭,南栀和陆随一起骑自行车去医院。
陆嘉述已经到了,她有专车。
用她的话说,她奋斗一辈子,除了要光明正大骂那些不讲理的人外,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车得有,房子也得有。
她年轻那会儿老师还总提醒她要高风亮节,都被陆嘉述一一驳回,高什么风,亮什么节,干嘛非守着苦日子过?
房子已经建出来了,都是国家分配,不是她住,也有其他人住。
她不管,她努力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的!
陆嘉述正在和神外的医生讨论病例。
昨天送过来的两个孩子,有颅内出血的情况,神外想做手术。
见南栀进来,陆嘉述招呼道:“快来和神外的主任打招呼。”
徐江朝陆随伸手,“陆医生,小陆医生可是我们医院技术最好的医生,幸好有小陆医生……”
陆随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陆嘉述拍开,她把南栀叫过去,“这是儿科的南栀,你这里要是做手术,也让她多看看。”
陆随:“……”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
徐江诧异地看着南栀。
陆教授不介绍自己的孙子,反倒介绍一个不知名的小医生?
主要是看着年纪小,安全感极低。
徐江问:“儿科的医生?我以为儿科只有盛医生。”
南栀谦虚道:“以后还会有南医生的。”
徐江:“……”
“你们是……亲戚?”
他想不通陆教授为何忽然提携一个小辈。
陆嘉述说:“哪能,我姓陆,她姓南,哪来的亲戚关系,我俩没啥关系。”
陆随看向陆嘉述。
陆嘉述:“?”
她看了陆随一会儿,“哦,好像是有点儿关系,这俩孩子订婚了。”
徐江恍然大悟。
难怪要提携嘛,是孙媳妇!
南栀还挺幸运,小医生嫁到医学世家,还有陆嘉述这么个泰斗级人物,不管她有没有真本事,将来都前途无量。
陆嘉述接着说:“不过啊,我还是希望你们俩能晚几年再结婚,这结婚是真耽误事,他爷爷还是入赘到我们陆家的,也没少耽误事,尤其是生孩子,要花很多时间。”
她板着脸提醒陆随,“你管好自己,不要耽误南栀发展。”
陆随:“……”
他就说嘛。
根本不是亲生的!
徐江看不懂了。
但他得给陆嘉述面子,也得给陆随面子,人家都说陆随将来是要接心外主任的班的。
徐江道:“那就一起来看看这两起病例。”
他把X片交给南栀,南栀递给陆随一张,二人都坐下。
不同科室的片子看法不同,好在南栀和陆随看得比较多,还是勤奋的啥都研究的阶段。
“线状骨折?”
“我这个是颅骨骨折。”
徐江点头,“这两人入院后都出现昏迷、嗜睡的现象,而且都有颅内血肿。”
“血肿多大?”
“根据多田公式计算,一个8ml,一个15ml。”
南栀问:“徐主任建议手术?”
徐江点头,“外伤性颅内血肿是急重症。”
陆嘉述问:“你怎么看?”
南栀说:“我记得有非手术治愈的病例。”
徐江道:“不手术?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病情恶化,就把孩子耽误了。”
陆嘉述问:“能给出方案吗?”
南栀想了想,说:“20%甘露醇每次1~2g每千克,地塞米松5mg,每日静滴2~4次,要密切观察患者的意识、瞳孔、呼吸、血压、脉搏等体征。”
徐江摇头,“如果血肿不能消除呢?太冒险。”
“其实现在就有不手术的病例,而且手术与否,也要看患者的情况。”
南栀娓娓道来,“小儿颅骨比成人更薄,而且有弹性,对血肿压迫的代偿能力也比成人强,小儿合并脑挫裂伤的发生率比较低,相比较成
人,有很多优势,这是可以选择不做手术的理论基础。”
“再说患者自身的情况。一般主张血肿量少、脑受压轻、中线移位不超过0.3厘米的,可进行非手术治疗,也就是保守治疗。我刚刚看了这两人的病例,完全符合。当然肯定还需要密切观察,如果病情恶化,就需要立刻手术。”
徐江思索好半晌,才点头道:“确实可以尝试。”
陆嘉述笑笑,“如果要手术,还得叫她过来,她想做外科医生。”
徐江问:“儿外?”
小儿外科的人才比较少,徐江是因为陆嘉述才有次猜测。
其实不仅是儿外,儿科就不是一个好选择。
儿科赚得少,事却要多得多,他刚来医院时,就有意避开儿科。
有几个人真的能走到陆嘉述这步?
他们这些人,能在临川市混得开就不错了,陆嘉述可是被首都看中,先调到富雅医院,后来又一手创办首都儿童医院的。
徐江笑着摇头,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
康宁医院只要别越来越差,他就烧高香了。
至于陆教授带来的这位……
徐江不好意思在人家未婚夫面前光明正大地看,便偷偷看南栀。
说话办事倒是很有条理。
但就怕将来是全科医生。
陆嘉述说:“总之,多看看就是了。”
敲定两个孩子的治疗方案,陆嘉述又带南栀和陆随去了病房。
主要是带南栀,陆随是顺便去的,陆嘉述见他也要去,还烦得直摇头。
陆随善意提醒,“我是您孙子。”
陆嘉述道:“你一个心外的,总来掺和儿科的事干什么?心外这么闲?”
陆随:“……”
亲情随风而散。
儿科的病房格外热闹,住的全是塌陷幼儿园的小朋友。
他们幼儿园的房子都是私人建的,用料不太扎实,盖了十几年就到了。
不过也有好处,目前为止,竟然还没有小朋友送命,只是有几个人动了大手术。
“鲁蓓蓓的眼囊虫病是个问题,她现在在单独的病房,恢复得一般,孩子的求生意志薄弱。”
陆嘉述推开病房门,吉姚正坐在病床旁抹眼泪。
她一看到南栀,眼泪落得更凶,“南医生,蓓蓓一直睡,醒了也不说话,她这是怎么了?”
南栀问:“她如果醒了,你打算说些什么?”
吉姚不解地看着她。
南栀说:“起码不要骂她。”
“我怎么会骂她呢?她如果能醒过来,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可以用命换啊!”
陆随冷笑,“既然爱你的女儿,之前为什么不对她友善些?打工累就多休息,把时间放在陪女儿上,也比发泄怨气强。”
南栀怕吉姚太难过,便说:“要注意心理创伤,成年人被房子掩埋都会有后遗症,更别说她一个孩子,出事时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吉姚捂住脸哭起来。
正巧前夫一家人赶过来。
前夫模样一般,看起来只是普通人。
他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今天我看着,你去休息吧。”
吉姚看向前夫。
他们曾经恩爱,但彼此性格不合适,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恨他,恨他毁了她梦想中的家。
如果没有鲁蓓蓓,她宁愿一辈子不见他。
她甚至还试图给鲁蓓蓓改名字,但派出所不同意,说是改名字男方必须也在场。
她就不明白了,孩子是她生的,现在又离婚了,凭什么不能改名?
现在,这些怨恨都随风而去。
她计较不动了,起码前夫是真的爱女儿,这点她也能看得出来。
吉姚说:“你把东西放下,多来陪陪他,和她说会儿话。”
前夫点头,“知道了。”
吉姚站起身,拿起军绿色的粗布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铝饭盒,是吉姚给鲁蓓蓓带的饭,她没吃两口就不吃了。
吉姚说:“她现在或许也不想看见我。”
吉姚叹口气。
她正要走,手便被一双小手拉住,鲁蓓蓓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妈妈要走吗?妈妈别走了。”
这一刹那,吉姚泪如泉涌。
*
陆嘉述年纪大了,虽然没有重大疾病,但身体到底是比不上年轻人。
她带着南栀在病房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突发情况后才离开。
离开前叮嘱南栀把周末的时间空下来。
陆随好奇道:“周末要做什么?”
陆嘉述说:“不该你问的事别打听。”
陆随:“……”
陆嘉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低声对南栀道:“你还年轻,心思最好放在事业上。”
南栀点头,“我会的!”
陆嘉述说:“一定要提防这个臭小子,就像是什么结婚啊、生孩子啊,一定要考虑!”
陆随:“……”
是谁前几天还在催他赶紧结婚的?
陆嘉述说完,觉得孙子听到这话会伤心,又补充道:“不过尽量别抛弃他。”
陆随:“……”
但只说别抛弃,好像又太为难南栀,他俩才相处多久,万一以后发现不合适呢?
陆嘉述说:“唉,随便吧,遇到更合适的,抛弃了也行。”
陆随:“……”
他要告到中央!
陆嘉述有专职司机,她坐车离开。
南栀羡慕道:“你的奶奶人好好哦,我以前都没有长辈关心。”
陆随:“是吗?”
感觉不出来啊?
“她真的很为小辈考虑。”
“哦?”
“而且很支持我们的事业。”
“是吗?”
“还很关心我们!”
陆随惊讶道:“我奶奶吗?陆嘉述?别是误会了吧?”
和他认识的那位可一点儿都不像呢。
南栀要去病房找阮乔,陆随也要值班。
去病房的路上,二人遇到韦初雪。
韦初雪看起来也要值班。
陆随一看到韦初雪就头痛。
韦初雪在专业上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但人就像打了鸡血,无时无刻都要奋斗。
听说她刚来医院时并不这样,后来也不知道经历什么,就开始一心想着壮大康宁医院。
比院长还操心。
操得心多了,院长都害怕见她,就怕她又要人才又要经费。
若她只是想在好医院工作,凭她的家世,大可直接跳槽,但她不愿意,就死守着康宁医院。
为了督促陆随,还提出要嫁给他,怎么想的??
南栀这回认识韦初雪了,“咦,你喜欢的姑娘。”
陆随:“……”
他克制地提醒,“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喜欢的女孩。”
南栀惋惜道:“我的原主都没喜欢过男孩。”
陆随:“……”
这笔账也要记在他头上吗!
韦初雪朝二人走来。
陆随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太想听说教,他拽着南栀要走。
韦初雪却加快脚步,“南栀!”
陆随停住。
恩?不是来督促他的?
韦初雪叫住南栀,忧心忡忡道:“听说陆教授再待几天就要离开,你最好想办法能让她多教教你,陆教授很厉害的。”
南栀看向陆随,不知道韦初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韦初雪说:“你别怕陆教授,她的确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心地很好,你可以利用陆随啊。”
南栀:“怎么利用?”
“你马上就是陆家的孙媳妇,陆教授看在陆随的面子,也得多教教你吧?要是不教,你干脆就去欺负陆随,闹一闹,为了孙子的家庭,
陆教授怎么也得多考虑考虑。”
陆随:“?”
不是,当着他的面大声密谋??
陆随好奇道:“你打算怎么欺负我?”
韦初雪看看陆随,又看看南栀,两人身板差着不少。
韦初雪说:“这样,你就说他打你,我肯定帮你。”
陆随:“……”
真是谢谢他们了。
南栀偷偷看了眼陆随。
坦白说这几次她没都能打得过陆随,有些难过。
好怀念他还是卫天的时候,可以随便摆弄……
南栀说,“陆教授倒是愿意教我一些,不过有没有能打得过男人的方法?”
陆随:“喂。”
韦初雪说:“这要去找祁院长,她练过很多年,现在也没完全放下,听说压力大时还会去拳馆打拳击。”
南栀眼睛闪闪发亮,“练过之后就能打得过男人了吗?”
“试试呗。”
陆随:“……”
他决定也找地方去练练。
阮乔从办公室走出来。
看到他们聚在一起,便朝南栀招手,“急诊那边来了个小孩儿,好像情况不是太危急,我想过去看看。”
南栀道:“一起去。”
阮乔看向韦初雪,低声问:“她没欺负你吧?”
南栀摇头。
陆随冷笑。
确实没欺负她,她们商量的都是如何欺负陆随。
呵呵。
几人朝急诊走去。
韦初雪和他们本来就不熟,还有自己的工作,当然不会跟着。
南栀问:“韦医生真的有点儿奇怪,她劝我找陆教授学习,好像一会儿有恶意,一会儿有善意。”
阮乔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说她有个什么朋友死了,在恩德走的。”
陆随也有这段记忆。
好友是自尽的,去世后韦初雪性情大变。
以前总是笑眯眯的,之后便苦大仇深,看到谁都想督促两句。
原主喜欢过韦初雪,一心替她排忧解难,但韦初雪什么都不肯说。
急诊室外有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儿子在排队。
抢救室内也有病人,急诊医生一看到陆随便朝他招手,“陆医生,疑似主动脉夹层!”
陆随跑过去。
阮乔也想过去看,南栀拉住她,“学长能搞定,咱们看看这个孩子好了。”
阮乔打趣道:“你现在和学长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哥都长哦。”
话音刚落,箫珵便跑了过来,顺便和南栀打招呼,“你今天还值班?等我处理完再来找你。”
也是奔着主动脉夹层去的。
阮乔以前对学医的兴致不高,现在倒是有些羡慕。
能做大手术的,都是有真本事的。
“我要是以前努努力就好了,现在就能和我妈一起当医生,还能照顾她。”
杨芬现在住在阮乔给她租的房子里,很小,还在休养。
有几个医院朝她抛出橄榄枝,目前还没定好到底要去哪个医院。
南栀说:“现在也来得及呀。”
“来得及吗?”阮乔举起手,“我拿笔都会抖,不像你,手稳稳当当。”
南栀走向小男孩,对阮乔说道:“现在练肯定来得及,以后我们一起练。”
小男孩已经看过医生,急诊给做了处理,急诊医生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正好他和阮乔很熟,就让她过来看看。
“我家孩子今天便秘,他说肚子胀,在厕所蹲了好长时间,后来说拉血了,我过去一看,好像是大便太硬,给撑破了,刚刚医生已经给处理过。”
他们处理完本来就走,但急诊的医生让他们再等一会儿,说会叫儿科大夫过来。
这段时间陆嘉述在康宁医院坐诊,好些关注医院的人都知道,她以为自己能等到陆嘉述,结果过来的是两个年轻人。
南栀在男孩身前蹲下,问:“你叫什么呀?”
“幸起。”
“小朋友的姓不常见哦,”南栀掏出听诊器,一边听诊一边问,“经常便秘吗?”
幸起的妈妈戴菲菲答道:“很久了,很常见,所以我也不惊讶。”
“经常便秘可能是身体出现问题,多久能排便一次?”
戴菲菲说:“不用开塞露的话,得十来天吧。”
“十来天?!”阮乔说,“这已经很严重了,持续多久了?”
戴菲菲道:“一出生就这样。”
南栀和阮乔这才明白急诊为什么特意给她们打电话。
南栀严肃道:“以前做过检查吗?”
戴菲菲点头,“但是都没查出来什么,现在也习惯了,反正就是我勤快点,多帮帮他。”
幸起盯着阮乔的白大褂,独自玩手指。
他今年已经有12岁,按照戴菲菲的说法,他有12年的便秘史。
南栀重新给幸起查体。
幸起的精神不错,心音也正常。
南栀摸到颈前部时,眉头拧起,“颈前区有两个肿物。”
阮乔问:“对称吗?”
南栀摇头,“不对称,而且大小不一。”
“甲状腺肿大?”阮乔担忧道,“这可不正常。”
南栀又让幸起吐舌头。
他的嘴唇较厚,舌部、齿龈倒是没异常,不过明显甲状腺肿大。
见南栀神色严肃,戴菲菲紧张起来,“很严重吗?他平时身体不错的,只是便秘。”
“有腹泻吗?”
“没。”
“精神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容易暴躁?”
“都没有。”
戴菲菲追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南栀说:“肿块是什么时候有的?”
“这……”戴菲菲盯着幸起的脖子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不对啊。”
“没检查过?”
戴菲菲说:“他刚出生那几年,我们带他去过好几个医院,后来习惯了,这两年都没再去检查。”
当然也没查到颈部的肿块。
南栀收起听诊器,“建议入院检查治疗。”
戴菲菲心一惊,“这么严重?”
“现在还不能断定,但从出生起就便秘,这显然不正常。这两年甲状腺也明显有问题,必须做详细检查才行。”
戴菲菲手足无措。
阮乔一直站在南栀旁边,低头时忽然发现白大褂口袋中的两块钱没了。
她习惯往衣服里塞钱,买东西更方便。
阮乔一抬头,就见幸起正把钱往兜里放。
这两块钱破了一个角,其余部分还很新,特征明显。
阮乔拧眉道:“你怎么偷钱?”
这句话把正商量住院事宜的南栀和戴菲菲惊到。
幸起迅速抄起口袋,抬头无辜地看着戴菲菲。
戴菲菲把幸起拉到身旁,“你说我儿子偷你的钱?”
阮乔道:“我都看见他拿着钱了,两块钱,现在就在他兜里。”
“你说我们是小偷?!”戴菲菲脸色微变,她看向幸起,“儿子,你偷钱了吗?”
幸起摇头。
戴菲菲恼火道:“听见了吗,我儿子没碰过你的钱,我和我老公都赚钱,从来没缺孩子钱花,他会偷你的钱?你才赚几个钱?!”
阮乔的脾气上来,丝毫不让,“你把他口袋翻出来看看,两块钱,缺角,看看有没有!”
“你还想搜身?!”戴菲菲骂道,“什么医院,找两个小年轻来看病,还诬陷我们偷钱!我们穷疯了非得偷你那两块钱?两块钱能干什么,也就只能在你们医院挂个号!你是在侮辱人!”
她拽着幸起往外走,“不看了!说什么有重病,我看就是为了骗我们兜里的钱!”
“哎?你孩子偷钱,你还耍上脾气了?你爱看不看!”阮乔气呼呼道,“我就等他去派出所偷钱!”
阮乔倒是不在乎两块钱,是这娘俩太气人。
换成正常当妈的,知道自己孩子偷钱,那不得直接给两巴掌?这倒好,竟然还护着!
戴菲菲边走边骂,“我家幸起在学校测评全优!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我每天都给他零花钱,谁在乎你那两块钱?欺人太甚!”
阮乔险些气过去。
南栀见状,追上戴菲菲,“既然你说他没偷钱,我们看到他拿了,那就报案吧。”
戴菲菲无语,“为了两块钱报案?你们没病吧?”
南栀说:“你不愿意看看他兜里有没有钱,那就只能报案。”
幸起害怕地躲在戴菲菲身后,戴菲菲看了更是心疼。
无论如何都总不能让儿子去派出所啊,他才12岁。
戴菲菲掏出钱包,“行行行,不就是为了两块钱吗?谁在乎这点儿钱?我给你们!”
南栀说:“我们不要这个,只要他兜里的。”
“我说了,我儿子没偷钱!”
南栀:“哦,那报警。”
戴菲菲:“……”
见南栀不依不饶,戴菲菲越来越气,但也只好去
摸幸起的兜,这一碰还真找到两块钱。
就像阮乔说的,真的缺个角。
急诊室外等候的病人和家属看着戴菲菲窃窃私语。
原来小孩子真会偷钱啊。
戴菲菲脸色愈来愈差,她看了幸起一眼,接着把钱甩给南栀,“这是我早上给他的零花钱,给你们了行吧?!别缠着我们!”
她拽着幸起快速离开。
阮乔气坏了,“她儿子偷钱,还挺理直气壮?!这钱是商店老板找给我的,当时因为缺个角,我们还理论了,我要跟她说清楚!她怎么这么蠢呢?!”
“算了,”南栀说,“她不会承认的,而且……他们家现在严重的不是孩子偷窃的事。”
更严重的,是幸起的病。
今天他们没有入院治疗,将来就……
很难说了。
第52章 第52章解决问题
南栀和阮乔没有立刻离开。
陆嘉述过来帮忙后,儿科多了很多实习生,住院部那边有实习生看着。
南栀还想看看主动脉夹层的病人。
抢救室,病人不在,但有好几个医生。
除了心外的陆随和箫珵,还有几个南栀没见过的医生。
阮乔低声道:“多学科会诊,看来很麻烦。”
南栀和阮乔站到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
急诊科医生看到南栀,道:“正好你们来了。”
阮乔:“还有我们的事?”
另一个医生说道:“听说陆教授回儿科看诊,需不需要把陆教授请过来?要尽量保住孩子。”
急诊科医生笑道:“南栀也挺不错的,好用。”
陆随示意南栀过去。
陆随开口,其他人也不再多话。
箫珵说:“病人是孕妇,A型主动脉夹层,孕28周,有马凡综合征,还有妊娠期糖尿病,因胸痛来急诊。”
阮乔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严重。”
主动脉夹层即血管内膜撕裂,血液进入血管壁形成假腔,随时有破裂可能,本身就危急。
马凡综合征是结缔组织疾病,主动脉中层结构异常,夹层风险更高,年轻时也会发病。
再加上病人是孕妇,还要考虑到腹中胎儿和是否能保住子宫,是个相当麻烦的手术。
难怪来了很多科室的医生。
陆随快速道:“超声心动图显示,患者主动脉夹层、主动脉窦部瘤、主动脉瓣中重度返流,没时间可耽搁,必须先行剖宫产术,再解决心脏问题。”
陆随看向箫珵,“可以做Bentall术吗?”
南栀说:“医院体外循环设备比较落后,氧合器效率低,只有经济发展好的大城市大医院才尝试过,我们没有高效的体外循环团队,我们现在只能做简单的房缺修补或者瓣膜手术。”
箫珵脸色苍白,他点头说道:“而且Bentall手术血管吻合复杂,我可能没法做。”
陆随平静道:“我来。”
“你?你还没……”
陆随看向箫珵。
箫珵低声道:“陆随,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质疑过你的技术,但你确实很久没上过台了。”
陆随说:“我做过几台主动脉夹层手术,不会忘,不管血管吻合有多复杂,我去做都会比你做得好,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吗?”
南栀道:“那就按照现在的方式来做手术,能用什么便用什么,病人现在的情况支撑不了多久,没时间转院。而且我们做不了的手术,临川市其他医院也做不了。”
“先做剖宫术,要尽量减少全麻时间,孩子交给你们,患者刚怀孕28周,孩子可能会有很大问题。剩下的我们来做,箫珵,你来做一助,家属那边要安抚好,一切危险因素必须提前告知,阮乔?”
箫珵和阮乔同时点头。
陆随看向其他医生,“走吧。”
医生们:“……”
他们呆愣地看着陆随。
这几人什么情况?
陆随还想做Bentall手术??
首都那几家大医院做过,死亡率极高,可听陆随的意思,如果有设备条件他就敢做??
还有那个儿科医生,说心外的事,她咋比箫珵还了解??
最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箫珵的技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以前箫珵和陆随相处,也是箫珵更高调一些,现在箫珵变成陆随的助手了?!
妇产科医生茫然道:“这就定好了?”
不问问他们的意见?
陆随快步离开。
南栀紧随其后。
只有箫珵停下来,客气道:“您有更好的方案吗?”
妇产科医生:“……,没有。”
箫珵:“好的,那就这样。”
妇产科医生:“……”
啊??
孕妇今年三十三周岁,对于孕妇来说,年纪不小。
人被推进手术室,十几个家属等在手术室外。
箫珵和阮乔先去向家属说明情况,还要家属签字才能手术。
箫珵说完,孕妇的丈夫跌跌撞撞坐下,“这么严重,这么严重?她是不是活不了了?”
一对年纪大的夫妇着急地走过来,“大夫,一定要把孩子保住啊,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是我们的孙子啊!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孙子了!”
另一边人一听便火了,“你现在还想着孙子?我女儿命都快没了!”
“那是她身体问题,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孩子是无辜的!大夫,保孩子!”
阮乔听得生气。
箫珵看向男人,冷冷道:“你也打算保孩子?”
男人抓着箫珵的衣角站起来,“保什么孩子,保我老婆!我要我老婆!”
男人的爸妈在一旁垂头丧气。
箫珵和阮乔的气顺了点儿。
箫珵说:“放心吧,医院没有保大保小,无论如何都会优先保证孕妇的安危。你签字吗?”
男人抓过笔,颤抖着签下名字。
阮乔瞪了男方家属一眼,“嫁给你们这样的人家,真是糟心。”
箫珵挑眉,“这也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阮乔道,“天天见面的儿媳妇,还不如未曾谋面的孩子,嫁到这种人家,倒了大霉!”
箫珵:“……”
他想给阮乔鼓掌。
他和陆随去医院实习时,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巴闭上,一不小心就会被举报投诉。
他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惹上官司。
在八十年代当医生真好!
孕妇情况危急,需要立刻做手术。
南栀也换好无菌服跟着进去,她要帮着处理新生儿。
母有糖尿病、心血管疾病,又是早产,这是高危新生儿。
现在的医疗水平,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需要提前准备新生儿复苏团队。
康宁医院有新生儿科,但现在是下班时间,只能找来值班医生,人手不够。
剖宫术很快结束。
南栀接过孩子。
婴儿不足月,没有哭声,肌张力一般。
南栀立刻将婴儿放到保暖台上,保持头部鼻息气味。
新生儿科被拉来的是住院医师,刚工作没多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身边又没有老师和主任,有点儿慌。
他的速度反倒不如南栀快。
南栀说:“清理羊水,手别抖。”
南栀声音平静,和陆随一样。
他们好像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露出一丝惊慌。
看着南栀,住院医师的心也平静下来,他点点头,开始工作。
婴儿呼吸微弱,接下来是氧气治疗。
需要用简易气囊面罩提供正压通气。
很快,婴儿被推走,陆随和箫珵继续手术。
出门前,南栀看向陆随。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比平时凌厉的眼睛。
南栀朝他点点头,接着便走出去。
*
这一晚上,南栀大半精力都花在早产儿身上。
好在顺利保住他的命,现在转到儿科继续治疗。
住院医生佩服道:“你熟练得就像我们科的医生,说实话,我当时已经慌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你不在,肯定要完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栀笑笑,“可能我还是刚高考完的阶段吧。”
学识最渊博。
而且后世的医疗发展比现在强得多,现在很多未知的问题,在后世已经有答案。
现在的某一难题对后世而言,极有可能是课本上简单的一句话,南栀若反应慢了,才是不正常的。
这都是医学界前辈奋斗的结果。
住院医师连连摇头,“你不是高考生,你是神仙!神仙下凡!”
南栀忍俊不禁。
这时,住院部有人闯进来,“医生?医生在吗?”
听声音很熟悉,南栀走出去,竟是郁格跑了进来。
郁格
看到南栀也很惊讶,“你怎么在?”
南栀道:“这是康宁医院儿科住院部。”
“对对对,我这脑子,都忘了。”郁格跑得满头大汗,“听说孩子平安,我过来看看,他还好吗?”
“孩子?”
“我姐是郁薇。”
是主动脉夹层的孕妇。
南栀道:“孩子暂时还好,但不能出院,他是早产儿。”
郁格点头,“明白。”
他沉默片刻,说:“你实话告诉我,我姐能活下来吗?医生说很严重。”
南栀道:“真的很严重。”
“希望大吗?”
南栀想到陆随。
孕妇的情况很糟糕,现在的医疗条件又极差,在她看来,希望渺茫。
但主刀的是陆随,南栀莫名其妙又多了些信心。
说实在的她根本没见过陆随做手术。
南栀说:“再等等吧,等等就知道了。”
手术持续到清晨。
郁格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其余人昏昏欲睡。
至于郁薇丈夫的家人,早已离开,他们吵着要去见孩子,当时孩子还没脱离危险,南栀拒绝,他们便生气回家了。
只有郁薇的丈夫还在。
郁格看见他就闹心,脸拉得越来越长。
他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抓起他的衣领,“医生说了,我姐后续治疗需要很多费用,你知道吗?”
男人甩开郁格的手,“现在是提钱的时候?”
郁格道:“我是要问你,打算把我姐怎么样?”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家人又是这么个态度,以后还能对郁薇好?
男人整理好衣领,道:“你们不放心,出院后让薇薇和孩子都去你家住。”
郁格炸毛,“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去,”男人说,“如果不方便,我们一家三口就出去租个房子,现在都房改了,哪像以前那么困难?你放心,我爸妈的闲话,薇薇一句都听不见。”
郁格的毛又顺了,“姐夫,我就知道你行!”
男人:“……”
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现在,他哪有心思考虑那么多,他听明白医生的意思了,郁薇存活的可能性不高。
如果没了郁薇,他真不知道以后该怎样继续生活。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患者被推出来,陆随和箫珵随后走出来。
箫珵的眉头拧得很紧,“如果是在咱们那个时代做手术,肯定没这么糟糕。”
陆随道:“你也知道现在不是那个时代。”
“算了,”箫珵说,“再说几句,人家要以为咱俩有病。”
陆随:“谁跟你是咱俩?”
箫珵:“……”
这会儿还要拌嘴??
郁格和男人迎面走过来。
陆随道:“手术成功,但还要留在ICU继续观察,后续可能还会出现一系列问题。”
两人听不到后半句,同时松口气。
男人用袖子按住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格道:“先闯过一关再说,姐夫!以后咱俩就是亲兄弟!”
*
南栀正趴在办公室睡觉,她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阮乔风风火火跑进来。
南栀睡觉轻,听到声音便抬起头。
阮乔道:“抱歉抱歉,今天你回去休息,我留下来值班。”
南栀打了个哈欠,“你一直没睡?”
“是啊,我一直在手术室里,”阮乔激动道,“你不知道陆医生缝血管缝得有多好,和那天给我妈做手术完全不一样!手速超快,盲探!每一针都是准的!你俩是人吗?你俩是神吧!”
技术高超的医生不少见,但像他们这个年纪就技术好的真不多。
南栀想到舍友们对陆随的评价,笑起来,“他应该挺厉害的。”
阮乔碰了碰她,“你的陆医生真不错啊。”
南栀说:“我们只是帮对方解决催婚的问题,他是我学长。”
“啧啧,”阮乔说,“有的问题,解决解决着就可以去床上了。”
南栀:“啊?”
正好陆随和箫珵走进来,两人同时找到一把椅子坐下。
箫珵问:“在聊什么?”
南栀正巧好奇,“去床上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啊?”
箫珵:“噗。”
阮乔:“……”
陆随奇怪道:“什么意思?”
南栀指了指陆随,又指了指自己,“咱俩,在床上,能解决什么问题?”
阮乔:“……”
她抱起白大褂想开溜。
陆随认真想了想,说:“没听说有什么手术要在床上做,是指患者的状态?”
阮乔:“……”
箫珵:“……”
阮乔:不跑了,绝对不跑了!
第53章 第53章报复
南栀和陆随友好地交流一番,最终认定,床上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箫珵和阮乔面无表情听着。
箫珵现在对陆随有点儿放心。
怎么说呢,起码不会在这方面欺负南栀?
箫珵去找杯子倒水,阮乔把汽水递过去,“萧医生,你喝。”
橙子味的汽水,还是玻璃瓶的。
箫珵接过来,“你天天喝这个?”
“以前喝,现在不喝了,”阮乔指着角落里的货箱,诚恳道,“我买了一箱,你都喝了吧,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箫珵:“……”
他是喝还是不喝?
阮乔说:“我还买了些点心,桃酥,吃多了也不太好,萧医生你要不要?”
箫珵神色复杂,但照单全收,“能吃就行。”
阮乔最后又把窗台上的死花死草都处理掉。
本来也想送给萧医生的,但这样不太好。
毕竟萧医生是南栀的哥哥嘛,要厚道。
南栀和陆随的讨论还没结束。
箫珵道:“你俩的情商加一起都没过50,算了,这方面的事小孩子不懂,别讨论了。”
陆随冷眼看过来,“你的智商倒是有50,学校第一堂解剖课是被抬出去的。”
箫珵:“!!”
他怎么记得?!
当时陆随明明在镇定自若地动刀子!老师还在夸他!
箫珵也就吐了这么一回,还被记住了。
箫珵吃瘪,陆随惬意道:“以后我们还是少管彼此的事。”
箫珵:“……”
气人。
南栀还在问阮乔,“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我不能问的?”
阮乔:“哎呀,是小孩子不要问。”
“我又不是小孩,再说了,我们不是躺在一起过吗?”南栀指了指阮乔,又指了指陆随。
箫珵看过来。
“?”
陆随挺直的腰背渐渐弯了。
他朝箫珵笑笑,然后转动身子心虚地看向门外。
箫珵:“你和我妹妹躺在一起?!”
阮乔补充,“睡了好几晚哦,不过我和我妈也在,是炕,你放心吧。”
箫珵:“?!”
还好几晚?!
难怪他们回来就搞什么订婚,都没通知他!
原来!
亏他还以为陆随是正人君子!!
陆随:“这件事……咳。”
陆随放下水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看看郁薇,你也知道现在ICU的水平,对吧?”
陆随转身就走。
箫珵拔腿追去,“你给我说清楚!!”
两人风风火火地消失。
阮乔感慨道:“要是有两个帅哥为了我打架该多好,我肯定一个都不选,就让他们天天打。”
南栀还在疑惑,“可是我真的……”
阮乔:“好了,床上的事,你不要琢磨,等结婚以后再说。”
南栀反应过来,“你说的不是手术的事?!”
是真的床上?
那她肯定还是知道一些的嘛!她又不是傻子!
箫珵追了一圈,没能追到人,又绕了回来,“忘了和你们说了,周末有外科大会,我和陆随都去,你们去吗?”
这是临川市各个医院组织的外科大会。
如果是国家级的外科大会,那便是全国各地的优秀外科医生都会参加。
临川市组织的级别低了些,不过也只会邀请市内的优秀医生。
南栀想到陆嘉述的叮嘱,明白她为
什么让自己空下周末了。
外科大会也包括儿外。
陆教授真是大好人!
陆随:他并不觉得。
往后两天陆嘉述没来医院。
她连续熬了两晚,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陆嘉述手中还有其他课题,最近几年她一直在研究小儿颅脑手术,很少再看门诊了。
陆嘉述两天没来,来儿科看诊的病人迅速减少,不过还是比从前多,而且也不都是因为感冒发烧才来的。
南栀又接了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患儿,患儿房间隔缺损。
南栀拿着病历去心外。
患儿的情况比较好,陆随或者箫珵来手术都行。
箫珵不在,陆随刚下一台手术。
南栀羡慕道:“每天都能做手术,真好。”
她只能偷偷买些猪肉练习。
关键是现在猪肉还挺贵的,还“二进宫”,要凭票换。
估摸着再过几年才能自由地吃上猪肉。
前提是有钱才行。
所以南家吃的猪肉上总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南栀只能说,针孔很整齐,她缝得很漂亮。
郤文曜看了眼南栀,嘀咕道:“怪人,还喜欢做手术。”
“刚上手时是这样的,现在只盼望大家都没病,我们也好早点下班。”
陆随从抽屉里拿出录像带,“整理好了,你拿去看。”
南栀先瞟了一眼陆随的手,表扬道:“外科医生的手也好看。”
陆随愣了一下,先弯唇,接着又咳了两声,然后偷偷缩回手。
南栀翻来覆去地看带子,“这要用什么看?”
陆随:“……”
“你家有什么?”
南栀想了好半天,说:“一个黑白电视,一个收音机。”
黑白电视是黄夏兰送过来的,收音机是她给南明杰买的。
陆随:“……”
怎么说呢,他虽然经历了身体上的磨难,但物质丰富啊!
陆随说:“有时间来我家看。”
其余人起哄,“哎哟,这就要往家里领了。”
“真看录像吗?假的吗?”
“嘿,也有可能是真的。”
往幼儿园开的车越来越歪。
几个医生笑得挺开心,陆随和南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随:“看录像还能有假?”
南栀:“这有什么好笑的。”
现在又没那么多先进设备,能有录像看就不错了。
医生们:“……”
一次失败的打趣。
南栀和陆随约好时间,南栀正要把房间隔缺损的病历拿给陆随,箫珵走了进来。
他看到陆随,气压很低,看到南栀后,又笑起来,“有事?”
郤文曜说:“她要去陆随家看录像。”
箫珵:“?!”
陆随用病历本子挡住自己。
怎么说呢,虽然他和箫珵不对付,但和人家妹妹这些事,确实有点儿心虚。
箫珵板着脸走过来,看到南栀手中的病历。
“找他不找我?”
南栀赶紧把病历递过去,“你来也行。”
其他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老萧,人家都订婚了,你还要抢啊?不合适吧?”
“这放以前都得给你治个流氓罪。”
“就是就是。”
箫珵粗鲁道:“你们别管。”
陆随轻咳一声,躲到南栀身后,“这个手术……”
箫珵:“你也闭嘴!”
看见陆随就火大!
陆随:“……”
“收入院了?手术我来做,”箫珵道,“你和他保持距离!”
陆随拧眉,“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箫珵冷笑,“你们还没结婚,你就敢和她……她不懂你也不懂?”
刚硬气起来的陆随又被水浇灭了。
他早就说男男女女的睡一起不合适!!
就算是炕也不行啊!
陆随:“您请。”
*
外科大会定在周日的上午九点钟。
临川市能在外闯荡的优秀医生其实不算多,来开会的都是在市内拔高的。
不过这次开会不一样,陆嘉述教授也会来。
于是小儿外科成了本次外科大会的重头戏。
陆随说好顺路去接南栀。
早上七点钟,南栀便被黄春兰叫醒,黄春兰为难地看着她,“来接你了。”
南栀迷迷糊糊爬起来,“让他等等,我现在去洗漱。”
黄春兰欲言又止。
南栀洗漱完,随手拿了两个馒头准备路上吃。
出了南家的门才发现胡同里挺热闹。
就连还没痊愈的胡恬美都出来看热闹。
南栀:“?”
不远处的胡同口停着两辆车,一辆大众桑塔纳,一辆吉普。
都是这两年刚出的新款。
两个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彼此。
一起来接南栀,还都有车,两个小伙子还都挺好看。
恩……
南栀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只有她穿得这么穷??
大家同样都在穿,怎么只有她穷啊!
黄春兰纠结道:“哪个啊?”
奶奶躲在后面看热闹,“哪个都行,都挺好看的。”
南明杰:“……,妈,你怎么能这样?”
奶奶:“你别说话,我不想回忆你的长相。”
南明杰:“……”
他年轻时明明也是俊俏小伙子!
邻居们还不知道南栀订婚的事,所以都在猜他们的身份。
南栀慢吞吞走过去,已经过了想炫耀的年纪,现在有点儿尴尬。
“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随说:“我昨天说过会来接你。”
箫珵道:“做哥哥的接妹妹怎么了?”
“可是……”南栀说,“这样大家好像会误会?”
箫珵:“误会什么?”
“误会你们两个和我有关系?”
陆随微笑,“确实有关系,箫珵,你来不合适。”
箫珵:“……”
他不甘心,“你想找个挡箭牌,怎么不来找我啊,这家伙脾气这么臭,有什么好的?”
陆随拉着南栀往车里走,“你们是兄妹。”
“其他人又不知道!”
南栀恍然大悟,“对哦。”
怎么就一点儿都没想到箫珵呢?
箫珵:“……”
更伤心了。
陆随说:“这可不行,不能耽误你的姻缘,赶紧结婚吧。”
箫珵:“你诅咒我?你才该早点结婚!”
陆随看向南栀,“可以吗?”
箫珵:“!!”
气炸了!
考虑到南栀的“声誉”,箫珵退了一步,让南栀上了陆随的车。
箫珵的车不是家里的,是他姑姑买的,买完之后发现一个会开车的都没有,就让箫珵先开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开会地点。
这会儿的会议很朴素,没有大礼堂和大屏幕,只有位置上贴着教授们的名字还像点儿样。
这相当于病例分析会,来自不同医院的外科医生讲解自己的手术经过,给同行做参考。
陆随也要去讲话。
他准备了稿子,还准备
了西装。
只不过现在的西装实在宽大,不像后世那般修身,他不太适应。
南栀羡慕道:“做了一台手术就能被选中典型病例,真幸运。”
箫珵有心给陆随泼冷水,“可惜背后是痛苦的患者。”
陆随:“对,下次咱不给患者动手术就没事了。”
箫珵:“……”
以前教授总说他俩的性格南辕北辙,一个过于理性,一个略有感性,箫珵就是感性的那位。
南栀接着说:“肯定要做手术呀,典型的病例也得分享,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箫珵总觉得亲妹妹已经被陆随拐跑了!
每一个病例,南栀都记录得十分清楚,尤其记录在手术过程中用到的设备。
现在的设备实在太简陋,她目前只知道康宁医院使用的是什么,还不知道其他医院藏了什么稍微先进点儿的设备。
如果能知道这些,也可以推荐患者去更合适的医院。
很快轮到陆随上场。
陆随整理好西装走向讲台。
南栀撑着下巴看他,“陆医生其实蛮好看的。”
箫珵露出嫌弃的目光,“小白脸。”
南栀看向箫珵,“哥,你觉得你属于哪个类型?”
箫珵:“当然是铁血硬汉。”
南栀看着面前这张不输陆随的小白脸,对男性有了新的认知。
箫珵紧张道:“你该不会是真对陆随动了心思?”
南栀茫然道:“什么心思?”
“就是……”箫珵说不出口,南栀好像不会理解他的话。
南栀说:“陆医生其实挺好的,你别总和他过不去了。”
箫珵也知道陆随人还凑合,他们之间不对付,纯粹是因为……南栀。
以前箫珵只会与陆随保持距离,除了学术上,不会和他发生争执。
现在嘛……
箫珵一想到陆随围在南栀身边,就有把手术刀用在陆随身上的冲动。
但考虑到他动刀子的速度可能不如陆随,容易被反杀,遂作罢。
箫珵道:“知道了,我以后见了他客气点儿。”
总归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将来免不了协作。
南栀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嘛,陆医生人真的很好,还帮我修录像带,明天晚上我要去他家看录像呢。”
箫珵:“?!”
拳头又硬了。
陆随很快分享完郁薇的病例。
郁薇目前还在ICU恢复中,费用高昂。
手术后续容易出现并发症,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陆随做的手术的确十分漂亮,有目共睹。
陆随最后呼吁医院手术室能普及录像设备,录制手术过程,让更多的同僚能从中学习。
箫珵凉凉道:“这是你的愿望吧?”
也就南栀天天嚷嚷着想做手术。
他们这种真的在做手术的,只会看着手术刀头疼。
箫珵很郁闷。
陆随真对南栀有意思?
还是南栀真对陆随感兴趣?
不管是哪一种都难以接受!
会议进程过半,陆嘉述才姗姗来迟。
陆嘉述的车刚停在楼下,就有很多坐在第一排的医院领导去迎接。
这种会议,只有前两排有姓名,像南栀这种,只能是随便听听,陆随的座位都没有名字。
一堆领导下楼迎接的场面还是很壮观的,南栀有点儿想念阮乔,她今天要陪杨芬复查,没法过来。
如果阮乔在,肯定能和她一起看热闹。
为了表示对陆嘉述的敬重,所有人都起立等待。
十分钟后,在十几名领导的簇拥下,陆嘉述走进会议室。
她的脸色很不好。
年轻医生们神色更加庄重,就怕陆教授会不开心。
陆嘉述扫了会议室一圈,看到南栀。
南栀笑眯眯地挥手。
领导们脸色微变。
哪家医院的医生,也太不听话了,还敢和陆教授招手?
陆教授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他们在这好好供着,那边就开始挥上手了。
恩德医院的蒋院长低声问道:“那是谁,也是外科医生?”
祁念珍也在十几个领导之内,她淡定地跟在最后。
汤兴生也是康宁医院的副院长之一,韦初雪就是跟着他干活。
他和蒋院长的关系不错,看到南栀后脸色明显变了。
汤兴生不认识南栀,但他认识箫珵和陆随,这俩人都是医院的香饽饽。
那跟在两人身边的显然也是他们医院的人。
汤兴生看向祁念珍,祁念珍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汤兴生:“……”
他只好说:“年轻人看到前辈,情绪难以控制,很正常,你我年轻时如果能见到陆教授,恐怕比她还激动。”
蒋院长蹙眉道:“激动归激动,但是大家都知道陆教授脾气古怪,她……”
陆嘉述朝南栀走去。
蒋院长:“……她该不会是生气了吗?”
汤兴生强装镇定,“应该是去找陆随。”
“对对对,陆随是她孙子。”
两位领导试图给失控的场面找补。
祁念珍慢悠悠走在最后。
汤兴生停下来等她,“祁院长,那位是咱们医院的?”
“哦,”祁念珍说,“儿科的南栀。”
汤兴生当然也没说过,他不负责儿科。
“儿科是你负责,你叫她来时没提醒她吗?陆教授有才华,有才华的人往往都……你应该让她安静点儿。”
祁念珍说:“不是我叫她来的。”
汤兴生:“?”
祁念珍道:“要不你回去再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叫来的?反正不是我。”
汤兴生:“……”
祁念珍和汤兴生做了一辈子的同学、同事,两人连升职的速度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当了一辈子死对头。
汤兴生头疼道:“做事不要任性,这孩子如果没人叫,她能知道有大会?还和陆随、箫珵一起过来,等等,他们为什么会一起?”
祁念珍笑而不语。
陆嘉述已经走到南栀面前。
领导们担心出状况,都在争着把陆嘉述往座位上引,“陆教授,您往这边来,我们都给您备好了,接下来的环节缺您不行。”
同时在心里痛骂南栀。
倒不是领导对下属的痛骂,而是疯狂地吐槽——哪来的小朋友非要惹陆嘉述!!知道陆嘉述是什么人吗?她可是敢给市长脸色看,市长还不敢说什么的人物!!
人家功成名就的泰斗都讲究一个平易近人、两袖清风。
他们陆教授是一枝独秀,与众不同。
陆嘉述板着脸看着南栀。
南栀问:“您怎么了?”
领导们的脸色一黑又一黑。
多嘴!
陆嘉述深吸一口气,说:“你瞧瞧,说了不要下楼,非要下去,说什么迎接我,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迎接我吗?搞得我像是在欺压他们!这屋里的人也都得站着,站着干嘛?搞得我好像很不好相处!”
领导们一懵又一懵。
懵逼之余,他们还不忘在心中质疑——陆教授难道不是真不好相处吗?!
南栀安慰道:“大家都是尊敬您,您如果不喜欢,下次再说一声,他们肯定能记住。”
陆嘉述叹气,“还能怎么样?来都来了。”
领导们开始疯狂暴汗,一动都不敢动。
谁能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陆教授不是来找孙子的吗?
好像听到他们的心声,陆嘉述又顺便和陆随打了个招呼,“你今天早上喝的是我订的牛奶。”
陆随:“?”
领导们:“?”
陆嘉述愤愤不平,“都说了你订的羊奶不好喝,非要订,现在不爱喝了,就喝我订的牛奶!过分!”
陆随:“……”
领导们:“……”
南栀说:“是好过分哦。”
他们陆家又不缺钱,干嘛不订又要喝人家的。
陆随低声道:“我可能没分清,这件事咱回家再说。”
陆嘉述又瞪了他一眼,“这是很严肃的事!”
南栀也看着陆随。
陆随叹气,老老实实道歉,“以后不会了。”
陆嘉述这才“哼”了一声,朝前排走去。
领导们集体在风中凌乱。
都说陆嘉述脾气古怪,但他们上次接触陆嘉述,得是十多年前的事,已经很久没瞻仰过陆教授的风姿。
蒋院长问:“这女医生……你们医院的?”
汤兴生:“……”
他看向祁念珍。
祁念珍摊手,“确实不是我叫来的。”
是陆嘉述叫的嘛!
汤兴生:“……”
心机女人!
会议后半段还算顺利,南栀记录了好几个有价值的病例。
对南栀来说,
这种会议还蛮有趣的,大家为了完成手术,能想出不同的法子。
印象中高大上的手术设备,有时候其实就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东西,反正只要确保不感染,手术成功即可。
南栀心情越来越好。
箫珵连连摇头,他妹妹真是天生的牛马命。
再看陆随……算了,箫珵不想看见陆随。
会议快结束,才有几个医生后后门进来。
南栀坐在最后,这几人溜到南栀旁边,坐下后嘀嘀咕咕。
“都和你们说了,这种会议真没用,咱们签个到就行了,也不知道蒋院长怎么想的,非让我们过来。”
“路边那家卖凉皮的手艺真不错,下次再来吃。”
“拉倒吧,周末我更想在家里躺躺。”
南栀看其中一人挺眼熟。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其中一人是来康宁医院带走胡鸿方的年轻医生,好像姓朱。
朱贺也看到南栀。
胡鸿方的病例印象太过深刻,他想忘记南栀都不行。
康宁医院在期刊上发表的那篇文章太打脸,霍勉已经被降职,现在都离开恩德医院,跑到乡下了。
朱贺不太敢看南栀,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另外两位医生见状说道:“那边不是康宁的陆随吗?他奶奶今天也来。”
“他真是脑子不清醒,背景那么强,竟然跑到康宁医院自毁前程。”
“嗐,说不定是靠奶奶爬上去,怕露馅了,才跑小医院待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呗。”
朱贺一直没吭声。
陆随瞥了他们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对他们的议论毫不在意。
箫珵蹙起眉,道:“他们这么说你,你也不生气?”
陆随道:“留在康宁医院是奶奶的愿望,没做过的事为什么生气?”
他没做过,原主也没做过。
箫珵还想说什么,南栀已经先举手了。
主持人走过来,“需要帮助吗?”
南栀指着旁边说道:“他们几个来得晚,还一直聊天,我听不清台上说什么了。”
南栀的声音不大,甚至刻意压低声音,但台上的人恰好沉默,显得南栀的声音格外大。
临川市所有有名气的医院领导都在这里,所有人都看向后排。
恩德医院的几人当场石化。
同时石化的还有蒋院长。
蒋正业盯着南栀看了许久,又看向自家医院那几位。
朱贺:“……”
主持人友好地看向恩德医院的医生,“几位可以小声讨论,不要打扰到其他人。”
南栀说:“对啊,不要再讨论陆医生和陆教授了,背后嚼舌根不好哦。”
蒋正业就站在陆嘉述旁边,两眼一黑。
陆嘉述问:“他们讨论我和小随?”
蒋正业想直接晕倒。
可周围全是医生,装晕都不行!!
蒋正业赔笑道:“我们都说您和陆医生长得太像了,一看就是一家人。”
南栀说:“是吗,明明在说陆医生留在康宁医院是自毁前程……”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陆嘉述和陆随之间游走。
但这二人镇定自若,丝毫没被影响。
于是他们便看向恩德医院嚼舌根的几人。
其实这话很多人都说过。
但贴脸开大的真没有多少。
末了,南栀还要惋惜一句,“陆医生的技术明明很好的,居然还要被泼脏水,唉,我都不敢做医生了。”
箫珵和她一唱一和,“在我们康宁是要被质疑的,要是去他们恩德,那就没关系了。呀,该不会是因为最近陆教授在康宁看诊,你们儿科的霍主任不高兴了吧?”
“不会的,”南栀说,“霍主任为了名声把克罗恩病患者接走,强行用药导致患者情况越来越严重,还对家属隐瞒病情,现在已经不在恩德医院了。”
箫珵:“原来如此!”
短短几句话,把上个月的瓜又说了一遍。
其他医院的医生已经开始偷笑了。
以前康宁医院总是不声不响的,被挤兑几句也不会说什么。
今天倒是很有骨气嘛!
恩德某几位医生,他们都不想说!
陆嘉述冷冰冰地看着蒋正业。
原本就脾气古怪的人,眉头一皱,更是骇人。
蒋正业掏出手绢擦拭额头,“陆教授,您别误会,我一定都处理好。”
他看向朱贺几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平时在医院就算了,居然跑到外面来找事!
陆嘉述说:“既然不愿意来参加会议,就不要强迫他们过来,蒋院长,你说呢?”
“是是,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
偷偷溜走还嚼舌根,都是疯了!
因为这一插曲,不少医生都在留意南栀、陆随和箫珵。
三人拿着笔记本,淡定地记笔记。
换演讲人的间隙,陆随才低声道:“不用和他们解释。”
箫珵道:“我是为了我的朋友解释,人家挺努力的,有真本事。”
南栀说:“他们真的很吵。”
陆随:“……”
是他自作多情了。
陆嘉述最后上台。
她穿着端庄,短发细心梳理好,慢慢走上台。
陆嘉述一出现,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南栀看着陆嘉述侃侃而谈的模样,越看越羡慕。
有名有利,按照自己的意思活了一辈子,谁都不敢招惹她,绝对是她的偶像!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热情鼓掌。
部分人想起立鼓掌,又想起陆嘉述刚刚说过的话,屁股抬了一半就僵住。
僵住的人数还不少。
临川市的外科大会在这诡异的氛围下结束。
陆嘉述还有事,不和他们一起回去。
陆随说:“先送你回家,我得回医院一趟。”
箫珵道:“我不去医院,我送你好了。”
眼瞅着两人又要争起来,南栀后退一步,试图脱身。
这一等,就等到朱贺几人。
他们刚被蒋正业臭骂一顿,个个垂头丧气。
现在看到南栀,都愤愤不平,“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打小报告?”
陆随和箫珵看向几人,“你说什么?”
箫珵:“谁打小报告?”
朱贺心惊肉跳,“你们还想打架啊?”
“不是呀,”南栀友好道,“我确实没打小报告,我明明是当着你们的面举报的,怎么能是打小报告呢?”
朱贺:“……”
除了朱贺和其中一个医生是儿科的,其他几人都是普外或者神经外科的。
恩德医院的医生都知道蒋正业有点儿小心眼,记仇,今天在陆教授面前下不来台,回医院后还不一定怎么折腾他们。
想到这点,他们就有气。
“那你也不能当着院长的面说,咱们有事私下解决!”
南栀无辜道:“我们之间没什么事啊,是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呀,你们是不是要和陆医生谈谈?”
南栀侧身给他们让出位置,“谈吧。”
陆随朝几人笑笑,“要谈?”
几名医生:“……”
谁敢啊?!
他们底气不足,“我的意思是,你有不满,来找我们就行了。”
南栀:“我找了呀。”
“……你明明是找院长告状了。”
南栀说:“没有呀,我是请你们保持安静。而且你们不要颠倒因果关系哦。”
箫珵冷笑道:“如果你们不在背后嚼舌根,会有今天的事吗?”
南栀问:“你们说陆医生是靠奶奶才有今天,又说他在康宁医院没有前途,不觉得自相矛盾?如果靠陆教授,陆医生现在都能去首都医院了。”
箫珵道:“恩德医院的就是没脑子,只会嚼舌根,一点儿逻辑都不用讲。”
南栀:“毕竟嚼舌根比较方便。”
医生们:“……”
兄妹俩说话速度太快,他们一句都插不上。
朱贺觉得不能任由他们侮辱恩德医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们的医德也没好到哪去啊。”
南栀:“我们?”
箫珵惊讶道:“我们能比你们还差 ?不会吧,在这方面你们已经做到极致了。”
朱贺说:“你们诬陷患者偷钱,而且是在很多人面前,害得他们没有及时入院治疗,差点儿耽误了。”
南栀奇怪道:“你说的是谁,不会是戴菲菲吧?”
朱贺是儿科医生,戴菲菲带幸起再去恩德医院倒是不奇怪。
朱贺点头,“就是她,她的孩子病得很严重,你们不该诬陷她,只是两块钱而已,难道不是给孩子治病更重要吗?”
箫珵不太了解事情经过,但他知道南栀不可能诬陷戴菲菲。
箫珵道:“偷钱就是偷钱,偷得少就不是偷了?她这么有把握是被诬陷,怎么不报公安?”
陆随笑笑,“现在知道给孩子治病更重要,给胡鸿方治疗时怎么想的,他年纪大了点儿,不算孩子?”
朱贺:“……”
“别和他们争了,一群小人而已,”箫珵道,“咱们走,让他们折腾去。”
南栀神色古怪,“你们给幸起看过了?做过检查?他是什么病?”
朱贺终于听到能回答的问题,赶紧说:“他得了甲状腺癌,孩子很可怜,就算真的偷东西,也得先治病。”
南栀说:“你们没误诊吧?”
朱贺愣了一下,气道:“我们怎么会误诊?!”
南栀完全是在为患者考虑。
听到朱贺的话,她奇怪道:“你们误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呀,再误诊一次也没啥奇怪的?”
箫珵:“……”
他骂半天,还不如她妹妹动动嘴脾气气人。
陆随问:“你见过患者?”
南栀点头,“和郁薇一起过来的,颈前有肿块,出生起就便秘。”
“一出生就有?”陆随问,“基因有问题?”
南栀:“孩子偷了东西,他俩不承认,没做检查就走了。”
朱贺道:“反正我们恩德医院的水平在这里!不会误诊!”
箫珵讥讽道:“那你可千万别改变治疗方案。”
气话归气话,偷窃归偷窃,还是得考虑幸起的安危。
南栀真心实意道:“你们再回去查一下,发现误诊后最好让他回康宁,陆教授还会再来门诊,能给他最好的治疗。”
很真诚的建议,但是建立在恩德医院误诊的前提下。
几个医生的鼻子差点儿气歪。
南栀不懂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是他们说的要为孩子的病情考虑嘛。
蒋正业和汤兴生正巧路过,“你们又干什么?!”
南栀、陆随、箫珵异口同声道:“他们要报复!”
朱贺:“??”
医生们:“???”
这对吗?!
第54章 第54章有丢啦
周一晚上,实习生们值班。
祁念珍又找来两个住院医,阮乔也从无穷无尽的值班中解放出来。
康宁医院的儿科好像没以前那么缺人了。
既然不缺人……
陆家,一楼客厅。
陆嘉述奋斗多年,为的就是让一大家子人过上好生活。
早些年陆嘉述就分到一百平的大房子,后来家里人有出去做生意的,也有在政府工作的,生意越做越大,陆家人越来越出息,楼房就变成小别墅。
别墅内平时只有陆嘉述和陆随住。
陆嘉述在地下室有自己的实验室,她每日都留在实验室做实验。
陆随出事,家人轮流回来照顾,现在正巧轮到陆敬玮。
陆敬玮端来饮料到客厅。
现在没有花里胡哨的饮料,陆敬玮自己榨了橙汁,她在国外留学时经常榨橙汁。
反正她这胃也不适应国外的伙食。
陆敬玮催促陆随,“快分饮料,你们不是要看录像吗?等会儿奶奶会过来,不懂的就问她。”
陆随面无表情地抱起胳膊,凉凉地看向沙发上的人。
陆随道:“看录像就看录像……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沙发上,儿科众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阮乔朝他招手,“陆大医生不介意吧?”
盛昭云说:“患者是儿童,我们来看看很正常。”
韦宁雨表示,“我是来拿南栀的笔记的,她的笔记特别受欢迎,我们还得赚钱。”
陆随深吸一口气,“儿科就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沙发旁的几把椅子上,坐着心外不值班的医生们。
郤文曜道:“他们都来了,我们不来不妥吧?”
年纪最小的闫民怀举起大旗:“心外儿科是一家!”
陆随:“……”
回头就把这话告诉心内,让他挨揍!
箫珵冷冷道:“怎么,你还想看点儿别的视频?”
陆随:“……”
陆敬玮说:“同事过来坐坐不是很好吗?你以前像个闷葫芦,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现在这样多好。多亏南栀,不然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阮乔和韦宁雨积极道:“陆医生,我们现在都是你的朋友。”
盛昭云补充,“只要你乖乖交出视频。”
陆随有种被绑架威胁的感觉。
箫珵道:“其实他以前也没什么朋友。”
阮乔惊讶,“是吗?南栀说他很受欢迎诶?”
“那也不耽误他没朋友打光棍。”
陆随:“……”
再这样下去,祖宗三代都要被翻出来。
陆随认命,去找录像带。
陆嘉述回来后,加入大队伍,一起看视频。
陆敬玮偶尔讲两句。
她们一个老医生,一个专业的麻醉医生,南栀受益良多。
箫珵也记了一堆笔记,阮乔更是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全心全意做一件事的感觉真好!
陆敬玮还要准备晚饭。
视频重复播放了好几次,南栀不需要看这么多遍,她平时看视频最多两遍就能记牢。
南栀去厨房帮忙。
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陆敬玮一个人准备太辛苦。
陆随跟着走进厨房,“你去坐着就好,我来。”
陆敬玮瞟了他一眼,“干脆我回去坐着,你俩来。你俩谁会做饭?”
南栀和陆随同时僵住。
南栀嘛,一直是吃食堂的,她甚至没独居过。
至于陆随,也没时间研究怎么做饭,平时糊弄着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行,真要做八菜一汤,他目前还做不到。
陆敬玮叹气,“你俩结婚了,以后不会饿死吧?”
南栀抢先说道:“我不会学做饭哦。”
耽误时间。
陆随:“……,我学。”
陆敬玮絮叨道:“郁薇的手术也录像了,我看了,你们的录像设备不行,太差劲,最好和医院申请,配一套合适的录像设备。不过小随的手速好像比以前快很多,你昏迷时偷偷在梦里练习了?”
陆随:“……”
又是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陆随说:“我……去楼上拿东西。”
南栀偷偷看着陆随。
她那天忙着照顾孩子,没留在手术室看陆随做手术,阮乔夸得厉害,她才刚刚看到。
陆随做的手术,绝对是她看过的最干净利索的手术!
精确、快速、没有迟疑,缝得也漂亮。
南栀从前看的视频,其中有不少老教授、主任甚至院长做的手术,虽然说得夸张些,但比陆随强的真没几个。
他才多大年纪?
陆敬玮见状,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怂恿南栀,“你去帮帮陆随,我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嫁进我们家,我要是让你干活了,奶奶肯定生气。”
南栀犹豫道:“好像不太好。”
“真没骗你,你别看奶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一直很着急。”
“急什么呀?”
陆敬玮又是长叹,“你也看到了,我们国家的医学发展和国外没法比,有很多技术、设备,国外都在卡我们的喉咙。一些进口药,不懂英文的甚至看不明白说明书。”
有一段时间医院就招会英文的人来,为的就是研究说明书。
陆敬玮说:“富国强民,没有技术,民怎么活?她很少去门诊,其实不是嫌门诊累,就是想趁着还没糊涂多研究研究,其实她去年突然开始忘事,今年已经开始
吃药控制,说不定哪一天就不记事了。”
南栀想到总是嚷着要享福的陆嘉述,有点儿心酸。
“她一直想找个继承人,但怎么说呢,来找她的人,不是水平不够,就是意志力不够。现在你来啦,她很开心,她都和我说了,幼儿园出事时,你还帮着分流,她说你特别冷静,做事很有分寸。”
换作别人夸南栀,南栀一定说:确实,她就是这样的优秀。
但现在夸她的人是陆嘉述,南栀害羞地低下头,心里乐开了花。
陆教授夸她耶!
“说句陆随不爱听的,我估计奶奶现在都不把你当成孙媳妇,她可能是怕你结婚生子以后就不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了。”
南栀想象到一个画面——陆嘉述半夜惊坐起,想到是自己撮合南栀和陆随,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南栀认真说道:“姑姑,我很喜欢做医生,不会放弃的。”
陆敬玮道:“没事,你去找陆随吧,我看这小子现在对手术也挺上心,你俩年纪还小,不着急。”
南栀擦干净手去楼上。
陆家住别墅,在临川市的经济水平算是上等,但别墅的装潢对南栀这个后世人来说也只能说是普通。
楼梯是黄色木板做的,看起来有些老旧。
南栀看了一眼还在认认真真看视频的医生们才往楼上走。
陆随正在书房找资料。
书房是陆随的,陆嘉述的资料都放在地下室。
南栀敲了敲门,走进去。
陆随道:“我这有几本国外的杂志,已经找人翻译成中文了,你可以拿给他们看看。”
南栀乖乖坐好等陆随,大眼睛扑闪扑闪,死盯着陆随。
陆随捧着一摞杂志走过来,“怎么了?”
南栀笑容满面,“你手术时好帅啊!”
陆随忍俊不禁,“手术时只能看到眼睛。”
“眼睛也很帅!”南栀说,“手也好看,手速好快哦!在看不清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找到血管的?太厉害了!”
陆随被夸得快飘起来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我?就是感觉吧。”
南栀说:“真的很厉害!”
陆随努力压下嘴角,“还好还好。”
“改天一定要教教我哦。”
陆随欣然答应,“没问题。”
南栀盯着陆随不放。
陆随咳了好几声,嗓子都快捏痛了,脸颊的温度也没下去。
陆随道:“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吧?”
“为什么,”南栀说,“你很好看诶。”
陆随:“……”
再这样夸下去,他都觉得要出事。
南栀凑近陆随,“你的身体好像真的不是很好,不是心跳快就是脸色不对,哎,你现在心跳也很快,你的心率一直偏高吗?”
陆随:“……你如果离远点儿,可能会好些。”
南栀惊讶,“还有这种病哦?这是什么病?为什么离得远会好?你害怕医生?”
那也不对,陆随自己就是医生。
陆随头痛,“你就没有心跳不正常的时候?”
南栀:“没有诶,为什么会不正常?”
“比如你见到……你觉得好看的人?”
南栀更疑惑了,“那就会心跳不正常?不会啊。”
陆随:“……,你干嘛总夸我?”
好歹也得有点儿好感啊!
南栀说:“因为你确实好看啊。”
陆随:“……”
陆随不知是笑还是哭。
敲门声又响起来,箫珵走进来。
正巧南栀试图给陆随听诊,一直往他那边凑。
箫珵:“……,陆随,你在干什么?”
陆随都快躲到地上了。
他无辜地摊手。
是他在干什么吗??
箫珵板着脸把南栀拉出去。
走廊没人,箫珵问:“你喜欢他?”
南栀疑惑道:“为什么这样问?”
箫珵道:“陆随其实也还凑合,我主要是怕他欺负你,如果你真喜欢他,我也不拦着你。”
南栀摇头。
她从没考虑过这种事。
箫珵知道南栀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便换了个方式问:“你刚刚为什么要给他听诊。”
南栀如实说道:“他心跳快。”
“为什么心跳快,你说什么了?”
南栀很无辜,“我说他好看啊。”
箫珵:“……”
这傻丫头,还好遇到的是陆随。
箫珵问:“除了陆随,你还觉得谁好看?”
南栀为难地皱起眉。
箫珵:“……”
果然没有他的名字。
“我明白了,”箫珵无奈道,“我不拦着你,但是如果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南栀点头,很快又摇头。
箫珵:“?”
南栀说:“陆随不会欺负我的。”
箫珵:“……”
愿世间没有情侣。
吃完饭前,南栀几人回到一楼。
闫民怀招呼道:“萧哥,你已经出局啦,别往人家小两口跟前凑了。”
阮乔说:“我们刚刚提到心肺复苏术,南栀,你和我说过的深度和频率,陆教授还想再听听。”
南栀便又说了一遍。
陆嘉述思索道:“以前确实没有统一的标准,不过根据我的经验看,确实需要用力气才有用,我曾经为了救人,压断过患者的肋骨。”
南栀说:“这不罕见,如果深度不够,起不到效果。”
陆随道:“你们记住就好,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做。”
所有人都看向陆嘉述。
陆嘉述点头,“可以学。”
于是一大帮医生聚在客厅开始练习心肺复苏。
箫珵和陆随当人偶,南栀负责指导每个人的动作。
就连韦宁雨都在认真学习。
压真人不能太用力,还是不如假人方便。
阮乔早就学会了,她问:“除了按压,人工呼吸有标准吗?”
南栀想了想,把陆随揪过来。
“我给你们做个示范哦。”
陆随惊恐后退。
给他做人工呼吸?箫珵不得直接去厨房提刀??
南栀道:“陆医生,你为什么要躲人工呼吸啊,不疼的。”
阮乔忍着笑打趣,“你俩都……还怕这?”
盛昭云:“这可不是医生该有的反应。”
陆嘉述满眼嫌弃,“不好意思,我孙子丢人了。”
陆随:“……”
“这不能怪我,”陆随看向箫珵,“明明是他……”
不让他接近南栀。
箫珵笑笑,“我给你做也行,我会。”
陆随:“……”
那还是南栀来吧。
“人工呼吸是CPR的一部分,在患者没有意识、没有呼吸,或者仅有叹息样呼吸时,就需要做人工呼吸。成人通常是30次胸外按压后,进行2次人工呼吸,每次吹气1秒,间隔5~6秒。”
南栀拍了陆随一下,“躺好。”
陆随:“……”
他努力把自己当作提线木偶。
南栀说:“首先捏住患者的鼻子,嘴要完全包住患者口部,缓慢吹气持续1秒钟,同时观察胸部,胸部微微隆起算成功。”
南栀捏住陆随的鼻子,俯下身。
陆随闭上眼睛。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
就在南栀快碰到陆随时,箫珵提起南栀的衣领,把她拉起来,“我还是有点儿……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吗?”
其他人:“……”
“嘁!”
南栀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如果口腔受损,无法口对口呼吸,还可以口对鼻呼吸。一岁以下的婴儿可以轻柔些。”
南栀把陆随拽起来,“你的心跳怎么又快了,真的不用去检查??”
箫珵:“……”
闫民怀疯狂干咳。
阮乔和韦宁雨捂住耳朵,不忍心再听。
就连盛昭云都勾唇不语。
陆随脸颊已成绯红。
抛开偏见不谈,箫珵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陆随。
果然对他妹妹居心叵测!
*
幸起检查结果显示,他极有可能患有甲状腺癌。
甲状腺功能低下可能存在便秘的表现。
幸起脖颈
处的颈部肿块提示甲状腺癌。
朱贺几人聚在一起讨论幸起的治疗方案。
幸起的情况还是比较特殊的,他是从出生起就开始便秘。
如果是甲状腺癌导致的便秘,那么他一出生就患癌?
这都得再讨论,还得做进一步的检查。
金瑞忙完回办公室,见几个儿科医生和甲状腺的医生讨论得热火朝天。
儿科暂时没有新的主任来,金瑞打理儿科大小事务。
他忙得团团转,外科大会也没时间去。
见病情复杂,金瑞走过去看病历。
“便秘?出生起就便秘?这孩子过得挺痛苦。”
朱贺说:“谁说不是,孩子真的很可怜,特别乖,居然有这种病。”
“这很不常见啊,”金瑞问,“淋巴结肿大、颈前肿块,结论是甲状腺癌?做活检了?”
“还没,但我看超声,觉得八九不离十,”朱贺想到南栀,“康宁医院的人也真是的,他们最近越来越嚣张,是不是都仗着陆教授?”
金瑞想了想,说:“我记得陆教授来之前,他们就很嚣张了。”
好像是南栀去康宁以后,情况就变了。
金瑞问:“康宁医院怎么了?”
“昨天我们去开会,遇到康宁医院的人,就那个儿科的姓南的,说我们误诊,我真是服了,她都没给人家做检查,还说误诊。”
金瑞微怔,“是指幸起?”
“是啊,患者不愿意在他们医院治疗,她就说咱误诊。”
金瑞重新拿起超声影片,“要不……查查再说?”
朱贺:“?”
金瑞道:“实不相瞒,她的水平比你高些,意见值得参考。”
朱贺:“……”
日子没法过啦!
正僵持着,护士匆匆跑过来,推门进来问道:“金主任,朱医生,小刘的项链你们看见没?”
“什么项链?”
“一条金项链,她结婚时买的,早上摘下来放在抽屉里,刚刚发现不见了。”
朱贺道:“我们怎么会……”
他脸色逐渐苍白。
另两个儿科医生小声说道:“其实我今天发现丢了五块钱。”
“我也是,昨天就丢东西了。”
“真是奇怪,以前没有这种事,医院进小偷了?”
朱贺:“……”
第55章 第55章活着好
南栀刚上班,阮乔便送来一个大八卦。
“你听说了吗,恩德儿科那边报案了。说是丢了三百块钱和两条金项链,两条!不过好像克数不高,警察过去了,整个病房区搜了个底朝天,你猜怎么着,钱都在哪?”
南栀放下正在整理的笔记,“幸起偷了?”
“就是他!”阮乔说,“全都在他病床下面,幸起的妈妈不愿意了,现在正在和恩德医院闹呢,两边闹得特别难看!金主任刚刚在盛医生的诊室,我听她说的!”
现在儿科多了一间诊室。
一间给盛昭云和实习生用,另一间是陆嘉述和南栀用。
“幸起家的条件其实还行,说可能是甲状腺癌,就准备住院动刀了,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养成偷东西的习惯。听说在学校特别乖,是班长,年年都拿三好学生。”
南栀说:“听起来像是有偷窃癖。”
“甭管是真偷还是假偷,我看他妈才是罪魁祸首,儿子偷东西她包庇,也不教育他,能不走歪吗?”
南栀点头,“确实该好好教育,如果是形成习惯,以后就不好改了。”
“他妈到现在还嘴硬,说恩德医院的威胁她,这下好了,估计是开不了刀了,又得转院。”
南栀把笔记交给阮乔,“我刚整理的儿科的内容,你看看,我去问问金主任。”
南栀还是挺惦记幸起的病的。
偷东西的事有警察管,她对这个刚出生就便秘的患儿很好奇。
金瑞还在和盛昭云吐苦水。
“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们科那几个小年轻是怎么了,非要比一比,可能被你们医院的儿科超过去不甘心,或者是被霍主任影响了?但是医学这种事,变好才该开心啊。”
南栀走进去,金瑞道:“哎,就等你了。”
南栀问:“幸起的情况不太好?”
“也不是不好,还是老样子,”金瑞问,“是你和朱贺说幸起不是甲状腺癌?”
“我只是让他们多查一查,别误诊。”
金瑞把幸起的检查报告和病历都拿出来,“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盛昭云把病历扣下,微笑道:“南栀想得比较少,我们得先说清楚,幸起还在你们医院就诊吗?”
“能就得下去吗?”金瑞道,“医务部让他们别报警,但其实不报警也不对,毕竟丢了不少东西,不能因为对方是患者就任由他胡来。现在警察还在医院里,他妈战斗力是真强,一口咬定有人诬陷她儿子,还说她爸是老革命,走过长征的,要回家去找人。”
盛昭云奇怪道:“人赃并获了,还能抵赖?”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钱是在床垫下面找到的,幸起一直在床上躺着,还能有别人栽赃?警察已经去查指纹了。”
盛昭云摇头道:“这样的家属,哪个医院收了都有得受。”
“不过幸起的病还是很少见的,你们不想查明白他是什么病?”
盛昭云沉默。
好吧,她也想。
三人坐在一起研究幸起的检查报告。
“颈前区的肿物大小不一不对称,边界清晰,无触痛,可移动。”
“甲状腺功能正常,没有问题?这倒是怪了。”
“癌胚抗原655?参考值要小于5吧?”
热爱学习的阮乔也凑过来一起看。
金瑞多看了阮乔几眼,“你也感兴趣?”
“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儿科的医生。”
金瑞恍然大悟,“对对对,差点儿忘了。”
阮乔:“……”
她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和南栀、盛昭云一样的医生!
阮乔的斗志刚起来,盛昭云便随口问道:“你爸和奶奶同意你和你妈住了?”
阮乔:“……”
她的斗志悄然流逝。
杨芬当初是为了事业选择离婚的,她想走得更远,丈夫安于现状。
后来杨芬离开,丈夫很难过也很生气,这些年对阮乔就没说过杨芬的好话。
奶奶更是直接告诉阮乔,杨芬是跟其他男人跑了。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不然好端端地为啥非要离婚?这年头有几对夫妻会离婚的?真离婚了,脊梁骨都得被戳烂。
现在阮乔把杨芬接回来,还想搬过去照顾她,家里人都很生气。
“盛医生,你能说点儿好话吗?”阮乔垂头丧气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说。我爸也真是的,夫妻一场,干嘛这么计较。”
可惜爸爸和奶奶都对她很好,她也不忍心看他们伤心,她现在就是馅饼里的馅儿,毫无生存空间。
金瑞笑道:“看惯了医院里这些孩子的病,还没看淡?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阮乔说:“我爸和我奶也这样想就好了。”
几个人继续研究幸起的病。
颈部超声显示,他有淋巴结肿大和甲状腺肿块,左、右侧甲状腺内均有一个低回声。
腹部平片及CT显示,患儿存在结肠扩张积气、肠壁增厚等现象。
盛昭云最先开口,“根据肿块判断甲状腺癌太武断,搞不好要多开一刀。”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再查一遍。”
两人看向南栀。
金瑞已经习惯等南栀发言后再说话了,保险点儿,不会太丢人。
南栀把检查报告放下,“幸起来医院那天说话不多,但是声音嘶哑,对吗?”
“对,还不爱吃东西。”
南栀道:“如果压迫食管,会有吞咽困难的情况。查过肾上腺嗜铬细胞瘤吗?”
“这没查,难道你怀疑……”金瑞看向盛昭云。
阮乔:“怀疑啥?”
盛昭云沉思道:“肿块、便秘,身材
比较矮小,的确符合。”
阮乔:“符合什么?”
南栀道:“应该再做检查,确定有没有肾上腺嗜铬细胞瘤,然后去甲状腺外科做手术。甲状腺癌扩大根治术和颈淋巴结清扫术,如果有兄弟姐妹的话,最好再替他们查查。”
阮乔:“……”
她搬着椅子坐到三人中间,“你们还在吗?你们看不到我吗?我是阮乔啊,是不爱学习的阮乔啊!”
三人面色沉重。
盛昭云叫金瑞出去说话。
阮乔:“……”
再也不当学渣了!
阮乔抱住南栀的胳膊,“栀栀,好栀栀,你好好给我讲讲!”
南栀耐心解释道:“甲状腺髓样癌、先天性巨结肠、矮小等,都是2B型多发性内分泌肿瘤的表现,可能是MEN2B,应该多学科会诊,再做进一步检查。考虑到他一出生就有便秘的症状,可能和基因有关,但是现在没法做基因测序,所以只能看看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爸爸妈妈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有的话都需要治疗。”
阮乔赶紧都记到本子上,“好像听陆教授提过,陆教授应该挺擅长。”
南栀说:“如果他们愿意,再让陆教授看看当然是最好的,不过主刀的话,还是得让甲状腺外科来,话说回来,咱们医院有甲状腺外科吗?”
阮乔:“……”
南栀:“……”
当然没有。
康宁医院的分科没那么细,甲状腺的问题一般先去内分泌科。
需要动手术的话,要去普外。
阮乔说:“韦初雪不是研究肿瘤吗,问问她?”
南栀问:“她也上过台?”
“当然,她可是汤院长的得意门生。”
幸起在康宁医院治疗的可能性不高,不过南栀对手术感兴趣,遇到病例就想多问几句。
韦初雪这两年是汤兴生的助手,办公室在院长办公室那边。
南栀对这一片区域都很陌生。
康宁医院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算不上,现在还有很多医生南栀都没见过。
南栀刚出现在办公室附近,便有人惊悚地看向韦初雪的工位。
丁铁天天和韦初雪一起去食堂吃饭,亲眼见证韦初雪身边的人向南栀靠拢的过程。
而且曾经对韦初雪表达过好感的陆医生还和南栀订婚了,南栀居然还敢找过来?
康宁医院要出大事了!
汤兴生走出来,“韦初雪去哪了?”
丁铁拼命对汤兴生使眼色。
汤兴生:“?”
他看到南栀走过来。
一看见南栀,汤兴生就头痛,在外科大会上他可算记住她了。
那么多人,就敢举手“告状”,虽然丢人的是恩德医院,但汤兴生一眼就能看出来,南栀这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后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会议结束后,汤兴生去找过祁念珍,希望她能约束儿科的医生。
他最近有所耳闻,儿科露了好几次脸,连去食堂吃饭都声势浩大,听说心内心外骨科都往儿科那边靠拢。
这还得了?
但祁念珍态度坚决——想教训南栀?去找陆嘉述。
汤兴生哪里敢找。
现在看见南栀,他忍不住说上几句,“你是儿科的吧?”
南栀不认识汤兴生,见了也不害怕,但很乖巧地点头,“您好。”
丁铁赶紧提醒,“这是我们汤院长。”
对待院长要恭敬些。
汤兴生等着南栀重新问好。
南栀看看丁铁,又看看汤兴生,“哦。”
丁铁:“……”
汤兴生:“……”
不怪南栀,她实在不懂看到院长该有什么反应。
以前导师带她见过很多院长的,她都是乖乖站在导师身后问好。
倒是院长们经常和南栀问东问西,反正他们问什么,南栀直接回答就好。
现在汤院长没开口问,南栀默认为不用回答。
汤兴生很少遇见如此没眼力见的医生,只好主动说道:“上周末在外科大会的是你吧?”
南栀点头。
“其实咱们和恩德医院的医生都是同行,没必要过不去,多宽容些,事情就过去了,你说呢?”
丁铁没去外科大会,他拼命回忆最近几天听到的八卦,好像没有和南栀有关的。
南栀正想回答,穿着白大褂的韦初雪走了过来。
她每天都很忙,即便不忙,也会主动去其他科室帮忙,几乎快要住在医院里。
丁铁又朝韦初雪使眼色。
韦初雪现在过来,非得和南栀吵起来不可。
韦初雪很快注意到南栀,她神色凝重,没理会丁铁的提醒,反而加快步伐。
丁铁差点儿晕倒。
不是吧,今天是非打起来不可了吗?
丁铁默默低头,不敢看这一血腥的画面。
同时又竖起耳朵,等大战结束,他还得把八卦讲给别人听!
韦初雪神色严肃,第一次没先和汤兴生打招呼,反而盯着南栀看。
南栀亦看向韦初雪。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丁铁开始后悔没买胶卷相机。
当初他妈想给他买,他嫌贵,看中了传呼机,唉,结果传呼机只能让医院更快地找到他,还是胶卷相机好,拍下来给陆随他,让他掏钱买断!
然而韦初雪开口时异常平和,“来找我?”
南栀点头,“听说你是研究肿瘤的,不知道研究哪个方面?我想学着做手术。”
韦初雪突然开心,“你想做外科医生?要继续学习?太好了!”
医院里总算还有个有上进心的!
她以前也是瞎,找什么陆随和箫珵啊,就不如直接去找南栀,她看南栀比那两位有天赋得多!
韦初雪分外热情,“好呀!你想学什么,我帮你找资料,要上台吗?都可以安排!这样吧,我现在还有点儿忙,我今天下午比较空,等我空了去找你!”
南栀笑容乖巧,“那就谢谢啦。”
丁铁:“……”
大战呢?
女人之间的嫉妒心呢?
汤兴生:“……”
有没有人来搭理他,他是院长,是院长……
南栀和韦初雪定好时间,才看向汤兴生,“汤院长,您的意思是在我被恩德医院医生打扰的情况下,要牺牲自己学习进步的机会,对他们宽容些,是吗?”
汤兴生:“……,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看啊……”
韦初雪脸色忽然变了,“汤院长,您怎么能帮着恩德医院说话?”
南栀很委屈,“是恩德医院的医生在会议上大声说话,而且还说陆医生和陆教授……”
韦初雪:“他们嚼舌根,您还帮着他们!”
汤兴生:“……”
不是,到底谁是院长啊?
“我错了,”汤兴生举手投降,“这事别提了,咱不提了好不好?”
南栀:“我懂的,以后我不会再举手发言了。”
韦初雪:“您看您,毁了一个有天赋的医生!”
汤兴生:“……”
他扶着头,脑袋有点儿晕。
总觉得再和这俩人纠缠下去,宇宙覆灭的罪就要安在他身上了。
汤兴生转身就跑。
丁铁:“……”
这戏可不好看。
南栀回到儿科,郁薇的孩子状况不太好,她便顺便去住院部看看。
现在住院部的孩子比平时多得多。
阮乔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病房走。
南栀道:“井珧他们不在,住院部应该安静多了。”
阮乔:“哈哈,可能吧。”
南栀:“?”
她走到熟悉的病房,打开熟悉的门,面前飞过一个熟悉的枕头。
熟悉的笑声传来,几个家长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快出来,别在床底下趴着,哎,你们都生着病呢,得多休息!”
樊金月坐在病床上咯咯地笑。
南栀:“……”
这是什么情况?!
阮乔神色悲痛,“前天中午,井珧和农朔过来了。”
南栀:“……”
她默默关上病房门 。
还好,还好她在门诊!
*
郁薇的早产儿还在保温箱中,孩子的状况一般,郁薇的状况也一般。
虽然郁薇的手术很顺利,但是ICU的条件不好,昨天郁薇还出现感染症状,陆随一直在忙郁薇的事。
南栀看过孩子后,打算回门诊,刚出来便看到在附近溜达的郁格。
想到郁格可能是因为郁薇过来的,南栀走过去。
郁格没穿消防员的队服,现在穿了一身黑色带白杠的运动装,身材不错,挺显肌肉。
阮乔低声道:“帅哥哦。”
南栀:“?”
没看出来。
阮乔问:“这都不帅,在你眼里谁帅?”
南栀不假思索道:“陆随的手!”
阮乔:“……”
就这,还说和人家只是互相帮助?
马上就要帮忙去领结婚证了吧?
郁格道:“幸好你来了,可算有救了。”
南栀问:“要见孩子吗?现在还不能见。”
“是我姐,”郁格愁道,“我姐现在住院,人家不让我们进,我们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南栀说:“我们医院的ICU有探望时间,每天下午可以进去二十分钟。”
“是啊,但是二十分钟太短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啊!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你说说,帮我看看我姐怎么样了,还有就是让护士多照顾照顾她。”
郁格掏出一个红包。
这是每个患者家属都会有的顾虑,南栀说:“红包不能收,不过我认识郁薇的主治医生,可以和他提一句。”
安抚家长的情绪嘛,一般都这么说。
郁格说:“现在能去吗?”
阮乔:“……”
她头一次见到比南栀情商还低的人。
总归郁薇的主治医生是陆随,陆随能配合她们。
南栀点头,“可以。”
*
郁薇术后肺部感染,现在身体指标不太好。
如果在后世,还能上ECMO,但康宁没有设备。
陆随只能给郁薇用药,期待她能战胜病魔恢复健康。
在ICU看过几个心外的病人,陆随和箫珵往办公室走。
他们两个人排的门诊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手术。
陆随恢复工作时间不长,现在已经完全适应。
箫珵把手头的病人分了几个给陆随。
两人暂时和平。
箫珵说:“只要你不欺负我妹妹,其他事都好说,咱俩之间,说到底没什么恩怨。”
陆随反问:“我这几天写了一篇论文,你拿的?”
他还没完全写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今天中午空闲时间想再看看,却发现论文不见了。
陆随在办公室问了一圈,也没人说见过论文。
箫珵道:“我拿你论文做什么?”
陆随倒是也没怀疑过箫珵,他们只是个人恩怨,最多拌几句嘴。
箫珵问:“其实你觉不觉得火灾的事挺奇怪。”
箫珵来得早,对这些事比较熟,陆随和南栀都是后来才来的。
“我和卫天?”
箫珵点头,“火灾还没有定论,消防队员来了,说起火点是垃圾桶,起火点是杂物间,卫天是过去玩的,你这位过去做什么?”
陆随没有这段记忆,火灾之前的事他都记不太清楚。
“还有啊,你和南栀遇到的火灾也很奇怪,大体老师休息的地方发生火灾?那是什么地方?”
陆随说:“这件事我也想过,大概率是有人放火,但我当时和南栀根本不认识。”
什么人会想烧死他们?
箫珵叹气,“总之你们都得小心,如果和你南栀遇到危险……”
他深情地看着陆随。
陆随以为箫珵要说些舍不得他的话。
箫珵说:“记得你先死啊。”
陆随:“……”
他和箫珵果然处不来。
两人还没到办公室,就在半路遇到南栀和阮乔,二人身后跟着一年轻男子。
就他们的目光来看,郁格长得还算阳光,一身腱子肉,身材很好。
陆随道:“已经说过了,你姐姐目前还没度过危险期,不能随便见面,更不能出院。”
郁格讨好地看向南栀。
陆随:“?”
南栀道:“他就是想拜托你多照看照看郁薇。郁薇也蛮可怜的,你就答应嘛。”
南栀朝陆随挤眼睛。
人在ICU,医生们都会关注,不敢有疏忽,想格外关照某人,不是做不到,而是没必要。
反正陆随答应就好,郁格就能放心了。
陆随拧眉。
郁格对南栀可怜巴巴道:“你看,陆医生好严格,不会帮我的。”
南栀安慰道:“不会的,陆医生工作很认真的。”
郁格:“唉,我只是担心我姐的身体……”
陆随的眉头越来越紧。
箫珵也蹙起眉。
这人在干嘛?
阮乔察觉到不妙,后退一步。
陆随:“没有后门给你开。”
箫珵:“你以为医院是你家?”
陆随:“关注你姐,其他病人怎么办?”
箫珵:“我们会公平地对待每一个病人,你少来这一套。”
阮乔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声。
南栀:“?!”
不是,随便敷衍几句就好了啊,这俩人在干嘛?!
郁格也被说蒙了,“我,我不是让你们只关注我姐,只是我姐她……”
“办不到,”陆随冷冰冰道,“别以为找熟人来就能说情,在医院公平最重要。”
箫珵问:“这人谁啊?你和他很熟?”
南栀:“……”
她赶紧和郁格解释,“他俩人很好,你真的可以放心,你……”
陆随把南栀拎走,“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还做吗?废话真多。”
箫珵冷笑,“我记得你好像是消防员,难道你进入火场,要挑人来救?”
箫珵紧跟着离开。
郁格:“……”
他看向阮乔,无辜道:“阮医生,我说错话了吗?”
阮乔说:“对他们来说,你最大的错……”
郁格:“是什么?”
阮乔:“就是活着。”
第56章 第56章上台
盛昭云和金瑞商量着,还是该把他们的判断告诉幸起家人。
如果他们愿意回来医治当然最好,如果还要去其他医院,也能给其他医生提供一些思路。
看病这事,经验很重要,能少走很多弯路。
金瑞主动给戴菲菲打去电话,她刚从派出所回家。
派出所采集了钱币上的指纹,每一张上都有幸起的指纹,而且覆盖钱币原有主人的指纹。
幸起偷窃证据确凿,但他年纪小,最后只是教育一顿,再归还所有钱,便让他回家了。
金瑞打电话时,戴菲菲正在家里发疯。
面对金瑞的建议,戴菲菲自然也是漠视,“我们不在你们医院治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金瑞耐心解释,“不管你去哪家医院,都可以将我们的推测告诉医生,有助于诊断。”
“别来这一套!我看你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戴菲菲气冲冲挂断电话。
她看向躲在沙发后哭鼻子的幸起。
戴菲菲虽然是家庭妇女,但是幸起的爸爸这些年赚了不少钱。
从国家实行价格双轨制后,他靠国家定价和市场价的差价赚了不少钱。
有的时候做成一单生意就能赚几万块,不过风险也高。
他们家是不缺钱的,甚至很富裕。
戴菲菲怎么都不相信儿子会偷东西。
“你说实话,为什么拿钱,是我没给过你大额的零花钱,你想看看?还是你喜欢项链?”
幸起就呆坐着哭,什么也不说。
哭几声,戴菲菲就心疼了,这孩子一出生就生病,这些年没过多少舒坦日子。
戴菲菲拉起儿子,“走,不提了,去看病。”
临川市虽然发展一般,但大医院还是有几个的 ,最好的是恩德医院,儿科方面除了恩德还有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是建国初期便建立的,当时几个专家教授来临川市帮忙,要建立他们自己的儿童医院。
戴菲菲带着幸起去看病。
儿童医院同样给开了一堆检查,戴菲菲虽然腹诽,但还是照做。
硬块依然存在,症状也是那些症状。
儿童医院找来甲状腺外科的医生,几人交谈一番,对戴菲菲说道:“你之前去过康宁医院和恩德医院?”
戴菲菲不情愿地点头。
“现在儿科方面的权威陆教授就在康宁医院坐诊,我建议你们还是去找陆教授看看,陆教授手术经验丰富,她来处理,比我们处理更好。”
戴菲菲一听说又要回康宁,老大的不情愿,“你们儿童医院,还不如康宁?”
“不是谁好谁不好的问题,”医生笑着解释,“陆教授做过很多起类似的手术,幸起的组织粘连比较严重,当然是熟手来开刀更好,而且幸起的病情很罕见,陆教授比我们经验多,如果能把幸起治好,对以后医学发展也有好处。”
医生是完全为了患儿和将来考虑。
陆教授平时不开普通的刀就罢了,现在她就在康宁医院看诊,如果能让她瞧瞧,当然是最好的。
戴菲菲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
康宁医院和恩德医院都没好人,孩子不小心拿了一点儿钱而已,非要报警。
尤其是恩德医院,居然还闹到派出所,这事传出去,让他家孩子怎么做人?
但……
戴菲菲看向从出生起就没正常排便过得幸起。
他遭的罪已经够多了。
康宁医院,南栀继续跟着陆嘉述出诊。
今天的病人格外多,而且有不少人是主动找南栀的。
南栀的大名也挂在儿科很久了,最近找她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乍一看,似乎都没什么特别的。
一位父亲带着儿子来看诊。
小男孩才六七岁,模样十分可爱,大眼睛双眼皮,长得还很白净,看着就招人喜欢。
南栀摸了摸他的头,留意到他身上有很多疤痕。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贪玩吗?”
男人吐起苦水,“他呦,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天天躲起来哭,还在外面和人家打架,这几天越来越没精神,我和孩子他妈都很担心他,就赶紧带过来看看。”
南栀道:“你先去给他开个药,一会儿再回来接他。”
陆嘉述看了这边一眼。
这是要把男人支走。
男人不懂这些套路,医生说啥就是啥,赶紧去开药,开的其实就是普通的维生素。
等男人离开,南栀才严肃问道:“小朋友,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男孩不说话,看着南栀苦哈哈地流泪,转瞬间便泪流满面。
南栀赶紧哄他,“别难过啊,你和姐姐说实话,姐姐一定帮你。”
男孩点头,“好的阿姨。”
南栀:“……”
男孩擦干净眼泪,说:“我觉得爸爸妈妈都不爱我。”
情况有点儿严峻。
南栀打起精神,“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只爱弟弟,”男孩眼巴巴道,“阿姨,我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吗,我妈妈说,我是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我以前不信,好像是真的。”
南栀道:“你仔细说说。”
“他们只给弟弟吃东西。”
南栀大惊。
竟然还饿着孩子?!
看他的小身板,也像是饿着吃不饱的。
南栀问:“爸爸妈妈是在虐待你吗?”
男孩可怜兮兮问道:“什么是虐待?”
“打你,不给你吃饭,对你不好。”
男孩听着听着更委屈了,“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他们只陪弟弟。”
旁边陪孩子看病的家长听了都开始生气,“怎么还有这样当爸妈的?只管生不管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把孩子关在小黑屋里的!孩子!你爸一会儿来了,你再说一遍!我必须得跟他理论理论,哪有这样的!”
南栀说:“如果有家暴的话,得报警。”
虽然派出所的一般也管不了家暴。
但好歹能提醒男孩的父母,告诉他们还有人在关注男孩的处境,希望他们能有所收敛。
南栀拿起话筒。
同一时刻,男人敲门走进来,男孩回答的速度太慢了。
南栀立刻把男孩拉到身后。
旁边的家长是个泼辣的,张嘴就骂,“你们就是这样养孩子的?”
男人一怔,赶紧道歉,“是我们关注不到位。”
肯定是孩子查出什么病了!
家长说:“我家里也有两个孩子,我知道小孩可能需要更多的精力照顾,但也不能这样对你大儿子,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男人心虚地摸着头,“抱歉抱歉,以后我们一定多注意。”
家长:“不管怎么说,你们也不能动手打他!”
男人又怔了两秒,“这样吗?回家我一定和孩子他妈说说。”
“还有啊,也不能把他关起来。”
“恩?还关起来?”
“最重要的是,你得给孩子吃饭啊!”
“……”
什么意思,是不给孩子吃饭,还是不能让孩子吃饭?
不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不让孩子吃饭?
难道他刚刚听到的,都是将来要做的?
男人走进来,神色悲痛,“您直说吧。”
南栀:“?”
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二人同时开口——
男人:“您就说他到底得了什么重病,我们都治,一定要治!”
南栀:“拿小孩子出气,是人渣行为。”
“……”
陆嘉述挑眉看着几人。
男人:“呃,冒昧问一下,您在说什么?”
南栀:“……”
有点儿乱。
家长也蒙了,“这孩子说你们打他,不给他饭吃,晚上还要把他关在小黑屋。”
“小黑屋?!”男人差点儿跳起来,“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男孩悲伤道:“不是的,是真的。”
男人:“我们啥时候把你关起来了!”
男孩:“每天晚上都关起来呀。”
男人:“别蠢了,我们是让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还有,我们啥时候不给你饭吃?”
男孩忧伤道:“你们总给我不好吃的东西。”
“你总想吃肉,谁养得起你!”
“但你们给弟弟吃糖!”
男人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蠢货,那是驱虫药!”
南栀:“……”
家长:“……”
陆嘉述开心地笑起来。
这年头的驱虫药,塔形的,有点儿甜,看着确实像糖。
南栀问:“这不是你们打的?”
“哎哟,真是误会,我一般不打他,孩子他妈也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啊。这伤都是他在外面打架搞的,天天和人家打架,但你看他鸡崽子样,能打得过谁?只能挨揍!”
南栀:“……”
家长:“……”
家长说:“咳,孩子……有心气,好事。”
南栀:“……”
再也不会相信可爱的小朋友了!
魔鬼,他们果然都是魔鬼!
戴菲菲就是这会儿才排到的。
她不太好意思见南栀,故意往陆嘉述那边排。
儿童医院的也说了,康宁医院的大教授是个八十多的老人。
她带着幸起匆匆走进来,不去看南栀。
南栀给男孩做了检查,他挑食很严重,有点儿营养不良,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她重新给男孩开了药,先前的维生素能吃的就吃,不能吃的就退了。
南栀也假装没看见戴菲菲,继续看诊。
她是个非常有情商的人,戴菲菲不想被她发现,她就得装不知道!
以后她也会继续走在有情商的路上!
陆嘉述道:“别乐了,来看看,是不是你们之前提过的病例?”
南栀这才看过来,装模作样道:“哎呀,原来是你呀,你不是说不来我们医院吗?怎么又过来了?”
南栀:情商一绝。
戴菲菲:……阴阳怪气。
然而戴菲菲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儿子生了大病,她没资格挑医生了。
戴菲菲扯出笑容,“呵呵,是这样的,儿童医院那边推荐我们过来,说陆教授很有水平。”
“没问题没问题,”南栀说,“给孩子治病要紧,不过我也得和您提个醒,孩子本身去拿东西,可能不是缺什么,这可能也是一种病。”
戴菲菲:“……,我明白。”
真气!
怎么就非康宁医院不可了!
南栀:委婉说话技巧再次提升!
陆嘉述把幸起的片子和检查报告交给南栀,“你看看,儿童医院也查了一遍。”
儿童医院又多做了几项检查,结果与南栀几人讨论的结果吻合。
南栀问:“这个手术您能做吗?”
陆嘉述扬眉,“还有我不能做的手术?”
“您不是专注神经外科吗?”
陆嘉述微笑,“只是这几年。”
陆嘉述的父亲曾经是民国时期的商人,也就是当时的民族资本主义。
她家里不缺钱,一心学医,父亲便把她送到国外求学。
回国后,陆嘉述一直在洋人的医院工作,不是她不想报效祖国,实际上建国后仍然有许多外国人开办的医院留在国内。
当时他们什么技术都没有,都得跟着苏联学。
没人没设备,遇到病都得自己捉摸,陆嘉述什么手术都做过。
十几年前,国家还提倡“全科大夫”,部分人认为医生就得什么病都能看,有些专科医生的境遇很不好。
陆嘉述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快,历史原因,她基本上什么科的手术都做过,区别就是做得多还是做得少。
南栀对陆嘉述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放在后世,哪有人敢说自己什么手术都能做?
要真说全科医生,大家只能想到基层的医生,没办法,才什么都得看。
陆嘉述道:“手术可以做,先入院吧,做术前准备。”
祁念珍为手术室增加了一套录像设备,是特意去找院长多批的经费。
有了这套设备,以后医院的医生就能观摩老教授、老医生的手术,便于学习。
陆嘉述这几日一直在为幸起的手术做准备。
戴菲菲每天忙着躲南栀和阮乔,日子过得很艰难。
幸起的指标还不错,他需要切除肿块,还要做淋巴结清扫。
陆嘉述点名要南栀一助。
一般一助都得是有经验的主治医生,普外有好几个医生都能做一助,陆嘉述不同意。
这事搞得普外的人心里犯嘀咕。
儿科能有人做一助吗?
盛昭云?
这几年儿科一直很缺人,盛昭云要留在门诊,没听说她上过台。
阮乔?
那就更不可能了,她混了好几年,一直混在住院部,到现在还都不是主治医生。
手术当天,大家终于看到一助的脸,一个模样很好看的小姑娘。
祁念珍的录像设备起到作用,在手术室外也能通过录像看到手术过程。
“南栀……你听说过吗?”
“没有,是咱们医院的吗?”
“我听说过!骨科那个手术你们不知道吗?好像还看了几个挺复杂的病例,估计是陆教授的爱徒。”
陆随和箫珵走进来。
南栀第一次上台,跳过二助、三助,直接做一助,怎么说呢……
箫珵神态轻松,“我很放心南栀,她的本事一定行。”
陆随耸肩,“我也不担心。”
其他医生面面相觑。
什么风把心外的两个大神都吹来了?
箫珵:“你不担心,你皱眉做什么?”
陆随:“我天生眉头窄,倒是你,刚下手术就跑过来,是真不担心?”
箫珵:“说了不担心那就是不担心,我百分之百相信她。”
陆随:“哦,我百分之一千。”
其他医生压低声音,“他俩……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
“八成是病了。”
“那得去神内神外看病吧?”
陆随:“……”
箫珵:“……”
其他医生护士们已经准备好,陆嘉述走上台。
她平时走路慢,但在台上时健步如飞。
“幸起,十二岁,2B型多发性内分泌肿瘤,存在甲状腺髓样癌、先天性巨结肠、口腔黏膜神经瘤,无肾上腺嗜铬细胞瘤。现行甲状腺癌扩大根治术和颈淋巴结清扫术。”
陆嘉述看向南栀,轻轻点头。
南栀走上前。
手术只有二助,麻醉医生和几名护士与陆嘉述、南栀都不熟悉。
他们对陆嘉述百分百信任,但对南栀这个新人都很陌生。
除了儿科的几人,没人知道陆嘉述为何要让她做一助,听说以前都没上过台。
幸起全身麻醉,体位是南栀调整的,仰卧位、垫高肩部,头后仰,可以充分显露颈部。
在后世手术时,头部两侧还可以用小沙袋固定,这里没有,只能用其他东西代替,效果不如沙袋好。
陆嘉述道:“划皮、拉钩、缝皮,你来。”
南栀点头。
里里外外的医生看得全神贯注。
陆嘉述的水平,这些事她其实顺手做了更快,让南栀来,明显是要栽培她。
能让陆嘉述栽培的人……
手术室外终于有人想起南栀和陆随的关系,“我想起来了!她是陆医生的未婚妻!”
难怪要栽培!
箫珵凉凉地道:“有的人本事差,和**结婚都没人栽培。”
陆随说:“做手术也看天赋,以为结婚就能解决问题的人,就去多结几次婚,以后能成熟手。”
医生们:“……”
他们再次窃窃私语——
“萧医生和陆医生都向着她诶。”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路?”
“估计不是普通人吧。”
箫珵说:“南栀来自大桑村,是被下乡医疗队挖掘的,和你们口中的男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陆随:“……别误伤。”
箫珵微笑,“南栀凭本事进医学院的时候,你也就那样。”
陆随:“……”
他不也是在向着南栀说话吗!
先上手的是南栀,她先在颈静脉切迹上方大约2横指处做弧形切口。
用丝线缝合上下皮瓣,再用电脑将疏松组织进行分离。
处理好后,才用小拉钩拉开切口,再用丝线缝扎两侧颈前静脉。
南栀处理的部分,切口小、损伤小,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相当熟练,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上台的。
二助干看着,无事可做。
如果不是陆嘉述咳了两声,南栀还能继续往下做。
医生们:“……”
“第一次?”
“说笑呢吧,比我都熟练。”
“你看切口,多漂亮。”
陆随淡笑。
箫珵原本也挺开心,但看陆随笑,他就不太舒服。
箫珵低声提醒,“是我妹妹。”
陆随:“我未婚妻。”
箫珵:“你们不是假的吗?!”
陆随:“你大声喊啊,告诉他们啊。”
箫珵:“……”
流氓,陆随就是个臭流氓!
南栀的工作结束,接下来只负责拉钩。
陆嘉述上手,她的动作同样干净,而且比南栀熟练。
不过她的速度不快,每做一步都要和南栀讲解。
手术室外的医生都羡慕坏了,“看看,真是要收徒了。”
“做医生不就这样吗,一代传承一代,都得学。咱们医院不错了,听说恩德医院有刀霸,主任不让底下的人做手术练手。”
“师父也有区别啊!看看人家,有陆教授当师父,这还怕什么?说不定明天就能上台主刀!”
“你别说,我看她的手速,不用明天,现在让她继续做,她也敢。”
陆随弯起唇。
箫珵黑着脸看他,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陆随,不会早就对南栀有所图谋吧?一定是,说不定在学校就看上南栀了!
他妹妹聪明可爱长得好看水平还高,陆随能不喜欢?!
箫珵低声提醒,“我妹妹很单纯,你别使坏。”
陆随:“哦。”
箫珵:“她的水平你知道,你别耽误她。”
陆随:“我一心外医生,耽误得着吗?”
箫珵:“她长得漂亮,你别想做坏事。”
陆随:“啊?什么坏事?”
箫珵:“……”
这点还是不说比较好,说了陆随反而知道了。
箫珵道:“她是难得的智商情商双高,她这样的人……”
陆随摸了摸箫珵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南栀情商高?
这兄妹俩都疯了吧?
箫珵:“!!,总之,你不能辜负她!!”
陆嘉述处理完峡部后,开始进行淋巴结清扫。
据南栀所知,后世对于儿童甲状腺癌的淋巴结清扫范围尚未有定论。
特别是中央区的清扫存在正义。
恰好陆嘉述问道:“单侧还是双侧?”
南栀不假思索道:“双侧。”
陆嘉述点头道:“清扫时要小心,可能出现喉返神经损伤、误切甲状旁腺或者损伤血管的问题。”
南栀看过目前的教科书,没有提到类似问题。
她问:“您是在哪里学的?”
“学?”陆嘉述语气轻松,“做得多了就知道了。”
南栀:“……”
果然经验是无价的!
南栀看陆嘉述的目光都成了星星眼。
这目光陆随极为熟悉,前几天南栀看他时也是如此。
陆随:“……”
他看向箫珵,“咱们科就没有更复杂的手术要做吗?”
箫珵:“你有病吧,咒着人家生病?”
陆随叹气。
其余医生们更是茫然。
“她们在说什么?”
“呃,好像是一些问题,我不太清楚,老师没教过。”
“其实刚刚陆教授说的好多东西我都没听过,看陆教授做手术真的受益匪浅。”
“但是南栀好像都明白!!”
这是最让人难过的。
南栀理解得很快,陆嘉述从未重复过一句话。
此时此刻,他们多希望南栀能替他们多问几句,可南栀从来没问过!!
最开始他们以为南栀是害怕被责罚,听不懂也要装懂。
但很快南栀便因为手术进展重复了陆嘉述的话,一字不差!
记忆力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
“快看快看,南栀缝合。”
等双侧甲状腺残面止血后,南栀用热生理盐水纱布敷创面,取出垫物后再移走纱布,然后按照步骤依次检查出血点,还要放置细引流管。
全程陆嘉述没有任何提醒。
全做好后,南栀才逐层缝合。
“你们别说,谁要是第一次能缝成这样,她只要脑子不差劲,将来肯定牛。”
“说不定比陆教授还牛。”
箫珵也感慨道:“南栀在做手术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她也喜欢,以前我就天天看她练,幸好她还能走这条路。”
陆随微笑,“恩,我未婚妻。”
箫珵:“……我妹妹。”
“我未婚妻。”
“我妹妹!”
陆随:“你和他们说,来,大声点。”
箫珵:“……”
他可太生气了!
手术结束,陆随和箫珵也打道回府,他们可不想让南栀认为他们对她没信心。
两人刚一转头便惊呆了。
手术室外的小房间密密麻麻站着一群外科医生。
陆随:“……”
箫珵:“……”
有这么好看吗?!
第57章 第57章聚会啦
南栀第一次上台做一助,感觉良好。
甲状腺方面的手术她也看过几台,步骤她记得很清楚,就是没有见过真的各种器官,今天算是都见过了。
陆嘉述教得也详细,但手术进度却没拖慢,可见两个人一个手术做得快,一个消化接受快。
幸起被推走,南栀走出手术室,被门外的医生们吓了一跳。
她低声对陆嘉述道:“陆教授,咱们医院的规矩是做手术时全院围观吗?”
真是爱学习啊!
陆嘉述笑道:“看我的,看录像设备的,看你的。”
陆嘉述敢肯定,在场的人看完这场手术后,都会被南栀的水平惊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有人第一次上台就能做得这般好。
手稳、记忆力好是其次,南栀实在太冷静。
她碰人的组织,就像在碰普普通通的东西,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改变。
这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难以做到的,包括陆嘉述。
她第一次做手术是做的阑尾炎手术,见了才知道阑尾和教科书上画的不同,和她在尸体里看到的也不同,还险些没找到阑尾,当时有点儿小慌乱。
南栀也没亲眼见过,但她不会慌乱,她能迅速地接受一切,然后迅速调整好,以求手术做到最好。
这太难得。
果不其然,南栀一出来就有不少医生围上来,“南医生,你就是儿科那位?我天天听骨科夸你。”
“你的手也太巧了,平时用什么练?不像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手稳,你看着瘦,我看看,哎呀,肌肉不小啊。”
南栀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以前同学和老师也会夸她,但同学们毕竟都没做过医生。
现在被很多医生夸奖,她心里高兴得很。
南栀一一回答。
“真勤奋,有天赋还勤奋,让我们怎么活!”
“其实我也有很多问题,唉,我老师都解答不了。”
科技限制,南栀懂。
她认真说道:“你们可以多关注医学期刊,会有最新的研究或者疑难杂症,都可以参考。”
她用“高仁”的名字又投了几篇文章。
写的内容包含各个科室,都是她在后世学过,但是现在还没研究的内容。
《孙晔》的主编给康宁医院来了电话,提出见她一面,她当然拒绝。
听说这几篇文章会陆续刊登出来。
能帮到大家是好事。
康宁医院也有人关注医学发展。
南栀走后她才想起来,“说起杂志,儿科有一个医生投中了《孙晔》,你们听说过吗?是说克罗恩病的,我记得好像就是南医生接诊的。”
“高仁?我们讨论过好几次,儿科有这么个人吗?”
“当然没有!我去找过!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说,高仁会不会就是南医生啊?”
几人茫然地看着彼此,想不通其中缘由。
有人总结道:“如果是的话,那南医生的化名……还怪难听的嘞。”
*
幸起的手术很成功,人被送到ICU监护。
“患儿的血钙、PTH都正常,未发生甲状腺功能减退的情况。”
陆嘉述给开了口服左旋甲状腺素片。
儿科所有人都聚在南栀和盛昭云的办公室。
“幸起的情况,后续还得再观察,原发肿瘤可能转移复发,可能还得再接受巨结肠切除术。无论如何都得再关注个几年,这可不是小病。”
门外的戴菲菲:“……”
以为做完手术就能趾高气扬了呢。
没脾气。
陆嘉述给几人讲解如何鉴别诊断病情。
譬如,可能导致便秘的其他疾病,像是功能性便秘、慢性假性肠梗阻、囊性纤维化。
再比如甲状腺功能低下的鉴别。
所有人都在认真记笔记,包括韦宁雨。
阮乔无语,“你一个护士,总跟着我们掺和什么?”
“你不懂,”韦宁雨说,“我多学学,将来如果能做医生,我就去开私人医院。”
专门做高难度的大手术,往死里收钱!
阮乔:“……”
南栀评价道:“颇具资本主义家特性。”
韦宁雨:“别害我!!”
陆嘉述这也算是讲课了,很少有人能有这福气。
路过儿科办公室的其他科室医生无比羡慕。
怎么人家科室就有这运气呢?
儿科以前还是医院最差的科室,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
郁格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郁薇。
只是他白天要上班,总是错过能看郁薇的时间,只能晚上求着ICU的医生护士放他进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郁格嘴甜好说话,真有两个人被说动了,偷偷让他去看过郁薇几次。
郁薇的状况在一天天好转。
她求生欲强烈,年轻,生命力顽强,撑过了感染,这几天大部分时
间都是清醒的。
郁格来时,探望时间早已结束。
护士为难道:“今天真的不行,我们主任在。”
领导在,郁格就不为难了,他给护士送上带来的晚饭,夸了对方好几句才离开。
他走出医院,看到路边开了几朵野花。
郁格看向医院内,他想去看看外甥,果然又没看成,听说儿科的医生都还没下班。
郁格摘下野花,返回医院。
陆嘉述讲课,南栀将笔记记得满满的。
看病做手术经常会遇到一些难以想到的问题,陆嘉述正在传授类似的经验。
如果让韦宁雨来看,这份笔记价值连城!
他偷偷和南栀说道:“如果能把老教授们的经验汇总起来,找出版社合作,你说能不能多卖几本书?”
找老教授们是不太现实了,他们只认识陆嘉述。
陆嘉述原本也没想教他们,现在能说几句就很不错了。
但韦宁雨的话还是给南栀启发。
如果是医学期刊,流通的范围其实不大,很多医生都不买。
但若是出书……是不是能有更多的人看到?
不过以她现在的名气,很难出书,还得等以后再说。
想要补这么多年科技水平带来的差距实在太难,这事得慢慢做。
敲门声忽然响起来。
南栀离门口最近,起身去开门。
郁格举着几朵野花站在门口,笑容灿烂地和她打招呼,“谢谢啦,我姐这几天越来越好了。”
感谢医生很常见,但拿着野花来感谢的不太多。
盛昭云几人纷纷看过来。
陆嘉述一看到野花,脸色就差了。
这不能怪陆教授,南栀现在可是陆教授未来的孙媳妇,当着她的面勾搭人家孙媳妇,谁能乐意?
郁格道:“要不是你,我姐和我外甥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我特别来感谢你。”
南栀疑惑片刻,接过花,“原来你是要送花给陆医生?好吧,我替你转交。”
给郁薇手术的是陆随,能谢得着她吗?
盛昭云:“……”
阮乔:“……”
南栀这辈子估计很难找到对象了。
郁格憨笑道:“不是,就是来谢你的,我和陆医生不熟,和你比较熟。”
“不会啊,”南栀说,“那天在幼儿园,陆医生也去了,后来你俩一直在一起。”
盛昭云:“……”
阮乔:“……”
还好有陆医生,不然他们家南栀八成要钻研医学一辈子。
郁格也有点儿接不上这话。
不过他早就习惯南栀的直来直往了,他保持热心的笑容,说道:“直说了吧,我就是为了你过来的,能出来说几句话吗?”
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还不等南栀开口,陆嘉述便冷声道:“不行,追姑娘还拿朵野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郁格:“你这老太太……”
南栀说:“这是陆教授。”
郁格不服气,“就算是教授,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陆嘉述持续冷笑,“能被几朵野花哄走得姑娘都傻,怎么说也得要店里的鲜花。”
郁格很郁闷。
南栀问:“为什么一定要花呢?”
阮乔说:“哎呀,表达好感的时候你说要用什么?”
南栀恍然大悟,“郁格……喜欢陆医生啊?呃,这不能答应吧?”
阮乔:“……”
大家又一次集体沉默。
南栀把花还给郁格,为难道:“陆医生肯定不喜欢,算了吧,我不能得罪陆医生。”
郁格差点儿被南栀说哭了。
他喜欢陆随?她怎么想的!
陆嘉述趁机说道:“这就对了,要懂得分辨人的真心,快出去吧,我们要继续开会!”
可不能让男人拖累南栀!
韦宁雨帮陆嘉述把郁格送出去。
阮乔、盛昭云频频摇头。
怎么想的,人家陆教授当然要向着自己的孙子啦,能理会郁格吗?
课程没能继续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陆随推开门,看了一圈,问:“都值班?”
阮乔&盛昭云:对嘛,这才是正宫,这才是陆教授喜欢的!
然而不等陆随继续说,陆嘉述就暴躁道:“你也离南栀远点!!”
都别想打扰南栀学习!!
阮乔&盛昭云:“……”
果然天才都是奇葩。
往后一个月,陆嘉述一直没提离开的事。
她不说,祁念珍就不提,陆嘉述能多待几天,肯定对儿科有好处。
现在儿科的面貌那叫一个焕然一新。
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阮乔进步神速,再也不是从前种花种草的阮乔了!
阮乔要再不停手,她都心疼那些无辜死去的花儿。
不过奇怪的是,陆嘉述现在专挑需要做小手术的病看。
其他病她也看,但不太主动,除非是疑难杂症。
要做小手术的就不同了,她一定要往跟前凑凑,而且必定带上南栀。
每一台手术,南栀都是一助,她上台的次数猛增,都快赶上箫珵一个月的手术数量了。
有陆嘉述在,祁念珍又成功忽悠来两个医生到儿科,再加上补过来的护士,儿科算是不缺人了。
天气越来越冷。
南栀今天独立做了一台甲状腺部分切除术,是给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做手术。
十八岁已经成年,按照康宁医院的规定,得去甲状腺科就诊,是陆嘉述大手一挥,把人抢过来的。
安排好后南栀就去给她做了手术。
整个手术过程顺利、漂亮,原本还对南栀有疑虑的一助、护士都不再多说。
只有普外很郁闷,当晚他们就开了个小会,研究以后如何防止陆嘉述来抢人。
陆嘉述不可能一直待在康宁医院,以后要防的人是……南栀!!
这家伙看起来和陆嘉述一样难缠!
周五晚上,南栀难得有两天完整的假期。
做医生这行经常要加班,南栀都已经习惯了。
陆嘉述下周就要离开康宁医院,他们几人约好要去陆家看望陆教授。
阮乔挽着南栀嘻嘻哈哈走在前面,韦宁雨被迫和盛昭云走在一排。
韦宁雨:“……”
和盛昭云走在一排??
韦宁雨大气都不敢出。
他可害怕盛医生,盛医生说一不二的,气场太强大。
韦宁雨这种学渣在盛昭云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盛昭云看向韦宁雨。
韦宁雨赶紧往后退两步,满脸堆笑,“您先走。”
盛昭云漫不经心收回目光,“开了。”
韦宁雨:“?”
盛昭云又瞥了他一眼,“腰带开了。”
韦宁雨:“……,啊?!”
他捂着裤子满脸通红。
盛昭云笑容和善,“没什么好看的,别担心。”
韦宁雨:“……”
他就说不该和盛昭云走在一起!
盛昭云忽然停下。
韦宁雨也赶紧站稳,“您……”
盛昭云说:“你看。”
韦宁雨好奇地看过去,“看谁啊?”
盛昭云说:“韦初雪来了。”
马路口,韦初雪穿着便衣在等他们。
韦初雪经常加班,大家对她的印象大多停留在白大褂上。
韦宁雨故作淡定,“来就来呗,她最近经常来找南栀。”
盛昭云挑眉,“你不介意?”
韦宁雨:“……我为什么介意?”
盛昭云微笑,“都姓韦,巧合?你撒谎,还得再练练。”
韦宁雨:“……”
真是可怕的盛医生。
第58章 第58章不治不治
除了南栀,其余人都有些怕陆嘉述。
陆嘉述毕竟是名声在外的老教授,康宁医院的院长们连她的脚趾跟都摸不到,更别提他们这些普通医生。
在陆教授家,他们还是有些拘束的。
但南栀除外。
南栀一直跟在陆嘉述左右,“教授教授,这看这台手术……”
“教授教授,还有这一台……”
阮乔和韦宁雨看得龇牙咧嘴。
阮乔低声道:“南栀提问,看起来
像问题很难。我提问,看起来就像我是笨蛋,这差距也太大了。”
韦宁雨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阮乔:“?”
韦宁雨:“其实你真的是笨蛋?”
阮乔:“你要死啊!”
韦初雪坐在二人对面,淡定地喝茶。
她不是第一次来陆家。
阮乔好奇地打量韦初雪。
韦初雪在医院时挺不好相处的,阮乔没和她有过交集。
韦初雪也看不上她这种混日子的。
今天他们居然能坐在一起,也是奇怪。
韦宁雨敲敲桌子,低声提醒,“你再看就要挨骂了。”
果不其然,韦宁雨刚说完,韦初雪便冷声道:“你再看我,开刀技术也不会进步。”
阮乔:“……”
她真诚问道:“你是不是不骂人会不开心啊。”
韦初雪:“这不是骂人,是实话。”
阮乔:“……”
更扎心了。
她气呼呼道:“我又不开刀,当然不会进步!”
她以后非要努力上台,她要给南栀做助手,然后主刀!
志向忽然远大!
韦宁雨无语地摇头。
阮乔就是年纪轻,三言两语就被气到了,哪里像他,沉着冷静,同辈中的翘楚。
韦初雪接着说:“还有你,赚钱有意思吗?就不能多花功夫在专业上?”
韦宁雨:“……”
他咬牙切齿,“赚钱没意思,你倒是别花钱。”
韦初雪:“我从来不买多余的东西。”
韦宁雨:“你的衣服不花钱吗?鞋不花钱吗?都脱了!”
“呵,”韦初雪说,“胡搅蛮缠。”
韦宁雨:“……”
比南栀还气人!
阮乔乐了,“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心理平衡许多。
面对南栀和陆嘉述时,韦初雪的态度就全变了。
“你要的资料我准备好了,你先看看,不够的话我再去找。”
韦初雪口中的资料指的是目前国内各大医院的设备数据,南栀想知道现在的检查能做到什么地步。
阮乔和韦宁雨一起摇头。
这叫什么?对强者的崇拜??
聚会是阮乔提出的,韦初雪和箫珵都是后来加入的。
也是挺奇怪的,现在心外的两个大神和韦初雪这个前途光明的人都喜欢往儿科跑,经常主动靠近儿科。
在陆家聚会,则是陆嘉述定的,陆嘉述还找了大厨。
满桌的菜都是她点的,有中餐也有西餐,陆嘉述曾去欧洲进修,其间还去援助非洲,吃得惯国外的东西。
南栀看到桌上堆得满满的肉,眼睛都直了。
中餐是常见的家常菜,有红烧排骨、糖醋里脊,西餐也有炸鸡腿、炸鸡翅。
当然,蔬菜也是必须有的,但是南栀现在眼里只能看到肉。
她每天都要锻炼,还要按照份额吃肉,实在是馋。
陆嘉述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我们做医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多治几个病人吗?”
其余人频频点头。
老教授的教育要多听!
陆嘉述说:“所以啊,做医生的人才不能亏待自己,我们要吃得好,住得好,用得好,什么好我们就用什么,知道吗?”
众人:“……”
这对吗?
大家看看陆家的大别墅。
在很多人还在挤家属楼时就有的大别墅。
恩,这对。
陆嘉述一番教导令人泪目。
韦宁雨看着韦初雪小声吐槽,“这会儿怎么不说努力了、奋斗了、无私了?”
韦初雪仍然淡定,“我傻?”
韦宁雨:“……”
气人!
南栀敞开了吃。
陆随坐在她身边,箫珵只能坐在陆随旁边。
这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当哥哥的坏处。
陆随给她夹了些菜,“别不好意……”
他看到南栀碗里的骨头堆。
陆随:“……”
不会不好意思的。
箫珵笑笑,“拍马屁拍腿上了。”
陆随淡定道:“比没机会拍的人强。”
箫珵:“……”
他如果以现在的身份给南栀夹菜,肯定要被议论。
箫珵很郁闷。
韦初雪和陆嘉述聊起几位院长。
几位院长都曾与陆嘉述短暂共事过两年。
“你现在跟着汤兴生?”
韦初雪道:“汤院长调我过去帮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留在科室。”
“研究哪个方向?”
“最近对脑瘤比较感兴趣。”
陆嘉述点头,“也得多练。”
她话锋一转,“不过啊,小汤这人,啧,上进心很强。”
韦初雪淡笑:“汤院长有他担心的事。”
“小祁在这方面就好多了,比较惜才。”
“的确,汤院长其实没有担心的必要,陆医生和萧医生都是可造之才……”
大家看向二人。
两个可造之才正盯着南栀啃鸡腿。
陆随说:“你慢点吃,还有。”
箫珵:“你小时候如果能吃得好一些,还能再长高。”
阮乔&韦宁雨&盛昭云:“……”
韦初雪无语道:“但都不想走仕途,不会挡汤院长的路。”
真要说起来有前途的……
陆嘉述道:“如果南栀有野心,他倒是该多担心,南栀想往上走,谁也拦不住。”
大家再次看向南栀。
南栀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茫然地看着他们。
谁有野心?她吗?
阮乔&韦宁雨&盛昭云:“……”
韦初雪:“算了,不说了。”
儿科现在能排得开班,南栀几人第二天都不用值班。
阮乔主动给韦初雪倒酒,“韦医生,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随时都斗志昂扬的?”
韦初雪垂眸看向酒杯,没拒绝。
韦宁雨帮着给其他人倒酒。
南栀拒绝道:“我不喝酒,我怕手抖。”
陆随亦挡住杯子,“我也不喝。”
陆嘉述怂恿道:“你是男生,还能一点儿酒都不喝?将来免不了要应酬。”
韦宁雨立刻问道:“陆教授来点儿?”
陆嘉述也拒绝,“我也怕手抖。”
陆随:“……”
他也是外科医生啊。
原主是亲生的吗?
确定不是路边捡来的?
陆嘉述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正经。
陆随现在知道,为何其他人提起陆嘉述,除了赞美她的医术外,在其他方面都是批评的态度。
也就是她的技术太硬,才没人敢说她什么。
陆嘉述虽然不管陆随,但对南栀很上心,“不喝酒是对的,如果你有机会去急诊,就会知道有多少人年纪轻轻就喝酒喝死。”
陆随问:“我真的是您的孙子?”
陆嘉述点头,“这还有假?你爷爷入赘,你跟我姓。”
陆随:“我总觉得您要害我。”
陆嘉述笑眯眯道:“你小子,怎么教你你都要被欺负,我可不敢管你的事,我怕气死自己。”
原主念书时就被欺负过。
陆嘉述教得比较直白,谁骂他就骂回去,谁打他就打回去。
这听起来当然不对,但确实是陆嘉述这么多年的处事原则。
但原主不敢。
别人骂他,他不吭声,别人打他,他缩起来不动。
可把陆嘉述气坏了。
她帮着孙子出了几次头,后来这孩子越来越内向,陆嘉述都不敢听他的故事。
就怕把自己气死。
人吧,就是不能生气,总生气什么病都找能找来。
陆随无奈。
不过没关系,奶奶愿意教南栀也行,随了南栀的心愿。
其余人都不敢多喝,怕医院临时有事。
韦初雪最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啤酒就离席了。
南栀全程安静地啃鸡腿、啃排骨。
陆随好奇道:“真有这么好吃?”
南栀点头,“猪肉是限量的,你不知道吗?”
陆随看向陆嘉述。
有陆嘉述在,他能知道吗?
“现在还限量,我还以为改革开放以后就都不限了。”
南栀说:“粮票还在用呢,还得再用几年 。”
陆随点头,又给南栀夹糖醋里脊,“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他顺便再给南栀重新倒一杯汽水。
盛昭云漫不经心道:“陆医生对南栀挺上心。”
阮乔轻哼。
这俩人还说什么只是一起做个戏,不想总去相亲,就这是做戏?
怎么没人和她做戏?
鸡腿怎么不会自动跳进她的碗里?
箫珵也多看了二人一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南栀吧……
陆随吧……
陆随这人……
他转过身,不想再看两人。
韦初雪有一会儿没回来,盛昭云问韦宁雨,“不去接她下来?”
阮乔的吃瓜雷达疯狂尖叫,“为什么要去接,难道你俩……”
盛昭云惊讶,“你连阮乔都没说。”
韦宁雨:“……”
阮乔拿起切水果的匕首,“你快说,不说我就捅死自己。”
韦宁雨:“……”
“我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你们没人问过啊。”
阮乔问:“你俩已经结婚领证了?怀孕可不能喝酒。不会已经有孩子了吧,孩子上小学了吗……”
“打住,”韦宁雨嫌弃道,“再说几句,我都入土为安了。”
阮乔:“你可不见得能买得起墓地。”
韦宁雨:“……”
最近一段时间,韦宁雨和大家相处得倒也融洽,这种事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其实吧,我俩之间,还真有点儿事。”
南栀问:“你们是兄妹?”
两人同姓,名字还又是雪又是雨的。
韦宁雨沉重道:“我们的确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儿狗血。
韦宁雨和韦初雪都是在镇里出生的。
当时能证明婴儿身份的只有手带,很不巧,俩人被抱错了。
韦宁雨十六七岁时,亲生父母找过来,把他接到临川市。
韦家富裕,养父母也支持他回家。
同时,韦家还留下了韦初雪。
阮乔问:“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韦宁雨点头,“不过我可不想花他们的钱。”
他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证明他可以赚钱!不需要韦家帮忙!
阮乔倒满一杯啤酒,“韦哥,我敬你。”
盛昭云道:“韦哥,以后多帮忙。”
南栀犹豫了一下,不想不合群,“韦哥,以后收购医院,多给我分几台手术。”
韦宁雨:“……”
他就知道这群人没一个真心的!
都是冲着他的钱!
韦宁雨道:“我才不想靠他们家,还非得给我改名,现在想想都生气。我爸妈对我挺好的。”
南栀问:“你养父母现在在哪?”
“也在临川,”韦宁雨说,“几年前我攒够了钱,托人买了一套小房子让他们住。”
阮乔敏锐地抓住重点,“韦哥,几年前你就赚够买房子的钱了?小妹以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
盛昭云举起酒杯,“我干了,您随意。”
南栀说:“以后我可以帮您做手术。”
韦宁雨:“……”
他们的相处一点儿都不融洽!
韦宁雨喝了不少脾气,起身去找洗手间。
他们家和陆家差不多,都是住别墅,房里都有洗手间。
以前他和父母住在镇上,家里只有平房,要去公共厕所,和大家一起开大会,他反倒比较怀念那会儿。
韦宁雨在洗手间门口遇到韦初雪。
韦初雪脸颊很红,大约喝酒比较少,不太习惯。
韦宁雨瞥了韦初雪一眼,想当看不见。
他俩从见面起就不对付,这么多年在医院看见彼此,都当不认识。
韦初雪也看到韦宁雨。
她板着脸给他让路。
韦宁雨撇嘴。
她的表情总是像班主任,惹人烦。
韦宁雨不想理她。
韦初雪避开韦宁雨,正要下楼,眼前却黑了一瞬,她扶住墙,左脑隐隐作痛。
韦宁雨看了她好几眼。
韦初雪要强,几乎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弱势的一面。
韦宁雨碰了碰她的肩膀,“喂,加班加多了?”
韦初雪迅速站直,淡定道:“皮肤病牵扯的神经痛吧。”
韦宁雨果然看到她脸上有些不明显的红豆豆。
“那还敢喝酒,”韦宁雨嘀咕道,“一点儿都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韦初雪丢下“啰嗦”二字便离开。
韦宁雨:“……”
他就不该管她的任何事!
一帮人聚到八点钟,这个时间黄春兰和南明杰都快睡了。
陆嘉述给他们留了家里的联系方式,如果他们再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她。
不过基本上只有南栀能用到,他们不懂的问题,问南栀就行。
陆随和箫珵一起送南栀回家。
等南栀出来的功夫,箫珵有意无意提醒道:“我听说有个消防员今天去给南栀送花了。”
陆随面不改色,“哦。”
箫珵:“你不介意?”
陆随看过来,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在意?”
“送花,有人给南栀送花!”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南栀啊?
陆随问:“送花怎么了?为什么送花?”
箫珵:“……”
他们陆随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箫珵不能指望陆随这个生活里只有手术和实验室的人懂如何追女生。
箫珵有点儿着急,“男人给女人送花,你说为什么?说明他对南栀有好感!你得把他对南栀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而且你也太抠了,怎么都不见你给南栀送点儿什么?”
箫珵说完,发现不太对劲。
他怎么教上陆随了??
陆随虚心请教,“我为什么要送东西?”
箫珵:“……”
箫珵的目光太像看傻子,陆随知错就改,换了一个问题,“我该送什么?”
箫珵:“送花、送蛋糕……不对,该送南栀喜欢的东西。”
不过南栀喜欢什么?
箫珵对南栀是有愧疚的。
母亲自尽前给他安排了出路,却只给南栀一条死路。
他一直以为南栀也被淹死,只是河水太急才没找到尸体。
就连两人刚相认时,箫珵都不敢面对南栀,可是南栀完全不在意过去。
她没有怨恨母亲,也没有怪箫珵。
对于生活中的苦难,她没有抱怨过一句,反倒总是提起老师同学们对她有多好。
箫珵想对南栀更好些,都不知道该从哪方面下手,她总是无欲无求的。
他总不能去找些病人送给南栀吧?
所以他也不知道南栀喜欢什么,真是苦恼极了。
陆随却好像已经被箫珵点头,他微笑道:“明白了。”
箫珵:“?”
明白什么了?
韦宁雨一般情况下都会去找养父母,不怎么回韦家。
但韦初雪回席后一直没说过话,好像还
是不舒服。
韦宁雨内心挣扎良久,板起脸走到韦初雪旁边,“一起回去吧。”
韦初雪正要拒绝,陆嘉述便说道:“也好,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去让人担心。”
韦初雪是不会说陆教授不好的,只好点头。
她是走过来的,韦宁雨骑自行车带她。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韦家别墅离得不远。
十几分钟后,韦宁雨催韦初雪下来。
往下跳时,韦初雪又感到一阵眩晕。
韦宁雨赶紧扶住她,“你是加了多少班才能加成这样?”
韦初雪细胳膊细腿的,脸色也不好,一张脸总是惨白的,看着就病恹恹的。
韦初雪不语。
她已经头疼过几次了,每次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最近很频繁。
从前天起,她就有些头痛,断断续续地一直没停下。
韦宁雨道:“就你这身体还天天奋斗?我看陆教授说得没错,自己的健康都保证不了,还谈给病人治病?算了吧,赶紧去做个检查。”
韦初雪难得没和韦宁雨作对,“明天我会去检查。”
韦宁雨撇撇嘴。
韦家的阿姨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竟然是韦宁雨和韦初雪,惊喜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可真是好久没看到你们了!你们爸妈一定很高兴!”
韦宁雨惊讶道:“你也一直没回家?”
韦宁雨回来后,其实不太受待见,他的习惯和他们有很大差异。
韦宁雨脾气倔,不肯低头,一心想回养父母身边,两边的关系一直不好。
而且韦初雪毕竟一直在他们身边,他们对韦初雪的感情更好很正常。
韦宁雨不想搅和到他们的关系里,把养父母接到临川后就一直没怎么回来过。
韦初雪竟然也不回家?
真是怪了,韦宁雨刚来时,韦初雪和父母很亲的。
韦初雪摇摇头,没多解释。
韦宁雨道:“你还真是奇怪,在医院总是要让人奋斗,说你在乎陆随吧,但也不是喜欢他。有家不回,总是留在医院,你和他们吵架了?”
韦初雪看向韦宁雨,“你真的很啰唆。”
韦宁雨:“……”
他确实不该管她!!晕在外面好了!
*
陆嘉述回到从前的生活,遇到别人做不了的手术就去飞刀,平时便在家里的地下室做实验。
康宁医院儿科的患者倒是没想象中下降得那么多。
儿科最大的变化是,盛昭云被提到代理主任的位置。
主任一职不能总空着,盛昭云各方面能力突出,能管得好儿科。
等她评上职称,代理二字就能去了。
南栀和平常一样看诊。
上午过了几十个号,感冒发烧占大多数。
南栀挨个给他们听诊、开药,严重些的还要去挂水。
今天的小朋友们倒是很乖巧,哭得不太多。
其中一个丫头最可爱,就呆呆地坐在木凳子上看南栀,南栀让她吐舌头,她就把舌头伸得老长,南栀让她抬胳膊,小胳膊就不会放下去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一个不先说话,一个非要举着胳膊。
最后还是前来学师的阮乔看不下,硬是把小姑娘的胳膊按下去了。
“犟!都犟!”
午饭是箫珵去厨房打来送给她们的。
临走前,箫珵神秘地问道:“陆随今天来找过你吗?”
南栀摇头。
“这就怪了,应该来了啊。”
南栀说:“一般都是我去找你们会诊,你们不会来主动找我呀。”
箫珵:“……”
他妹妹眼中果然只有治病。
箫珵嘀嘀咕咕地走了。
下午又看了几个发烧的小朋友。
阮乔开始伸懒腰,“门诊也不比住院部轻松多少,换季的时候发烧感冒的真多。”
在祁念珍的授意下,阮乔现在跟着南栀一起在门诊,住院部那边有新来的医生。
南栀笑道:“每天都是这样的。”
“还好没什么疑难杂症,不然我就露怯了。”阮乔吐槽道,“我都不敢想象陆教授平时都是看什么病,人家都说全科大夫是基层医生,什么都能看,但看什么都不精,我看她什么都精通。”
南栀想到陆嘉述提到的那段历史,道:“咱们想做到陆教授的程度,很难了。”
“你想好了吗?主要研究哪方面?”
南栀摇头,“小孩子常做的手术也就那几类,我还没想好。”
阮乔说:“你得找个高难度的,不然都埋没人才了。”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女孩走进来。
女人穿得破旧,碎花上衣,袖口有补丁,普通的蓝色长裤,已经洗得掉色了。
穿得不好的人很常见,但像她这般不太打理自己的却不多。
她没梳头发,好像也没洗脸,眼睛附近黑黑的。
小女孩更是如此,穿得破破烂烂,脸很圆,眼睛像两颗葡萄,但是小脸上有很多脏污的痕迹,小手也不干净,指甲里全是泥。
母女俩都不干净的很少见。
柴倩美把荀芳美推过去,声音粗鲁,“赶紧坐下,看不到医生在等你?”
荀芳可怜巴巴地看了柴倩美一眼,爬到凳子上。
阮乔赶紧说:“别着急,慢慢来,孩子可能不舒服。”
柴倩美冷嘲道:“她能有什么不舒服?她一个小哑巴,舒服也不会说。”
阮乔拧起眉。
这当妈的怎么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都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孩子才多大,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不能原谅的事?
南栀问:“她不能说话吗?”
柴倩美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赶紧查,我还有事。”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烟盒是脏的,里面的烟都是半截的,像是捡来的。
柴倩美不耐烦地抽出半根,又找到火柴,正要点烟,被南栀拦住。
南栀声音温和,“医院里不能吸烟。”
“规矩真多。”
柴倩美甩灭火柴,“那就快给她看。”
阮乔的眉头都快拧成面疙瘩。
这是什么态度?
对孩子不好,对医生也不好。
不想看病就别来嘛。
阮乔语气很冲,“她不会说话,你不说症状,我们怎么看?”
柴倩美看了阮乔一眼,没骂回去。
她说:“不爱吃东西,总说疼,喏,脖子这块。”
南栀摸了摸荀芳的脖子,有明显的肿块。
柴倩美说:“听说你们这里做过类似的手术,有什么厉害的教授。”
南栀问:“你已经去其他医院看过了?”
“哦,村里的大夫说要去镇上,镇上说他们处理不了,让来临川市。”
南栀看向二人的鞋,都已经磨破了。
南栀问:“家里条件好吗?”
柴倩美说话依然很呛,“这还看不出来?我看起来像是有钱人?”
阮乔不满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只会骂人?”
南栀掏出钢笔写病历。
“颈前肿块已经很大了,活动度大,淋巴结肿大,先做超声吧。”
柴倩美问:“多少钱?”
阮乔又拧起眉。
虽说不能苛责病人家属,但也不能事事都看钱,孩子都生病了,还能不给看吗?
南栀说:“一次需要26元。”
“能查出来是啥病吗?”
南栀看向荀芳。
荀芳不会说话,是哑巴,但很乖。
“如果让我用经验判断,可能是甲状腺肿瘤。”
肿块界限清晰,活动度好,淋巴结肿大。
柴倩美问:“这是啥病?要怎么治?”
南栀说:“要先做检查才知道,不过她的大小,可能要切除,动手术的话要住院,后续要吃药,一套做下来,可能要准备个一千块。”
柴倩美面色苍白,“这么多钱?!”
她把荀芳拉起来,“不看了,走,不治了!”
第59章 第59章舔舔嘴唇
柴倩美把荀芳拉出诊室。
诊室其他病人频频看过来,有人劝道:“就听医生的吧,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心疼,还能有谁心疼?小姑娘多可怜啊,一出生就不能说话。”
柴倩美狠狠瞪着她,“你有钱你来给治?你倒是不用出钱,站着说话不腰疼!”
“哎!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柴倩美却不愿意搭理他们,执意要将荀芳带走。
阮乔被气得够呛。
没钱能理解,大家一起坐下来想想办法,医院遇到资金紧张的患者,也会提出一些更便宜的治疗方案,哪有直接把孩子带走的?
柴倩美态度坚决。
荀芳长得可爱,又不会说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乖乖地
跟在柴倩美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越是如此,大家看着越心疼,有家长忍不住走出来,“实在没钱,你可以管亲朋好友借一借嘛,大不了去募捐,是脸面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
她从兜里掏出一些零钱,“我带的钱不多,我带头,先给你一些。”
女人掏出的钱大多是一毛两毛的,一分五分的也有。
她仔细地点好钱,自己留下两张一毛的,剩下的都塞给柴倩美,“这是五块钱,这样一来,你听医生的去拍片子,就只要二十块了。”
柴倩美诧异地看着她。
女人苦笑道:“我家三个娃,身体都不好,老大没机会治就走了,现在老二也遗传了。”
柴倩美目光复杂,把钱推回去,“我们不要。”
她再次抓起荀芳的手,“走。”
柴倩美的行为引起众怒。
“你这什么人啊,人家和你素昧平生,都想着先给孩子拍片子,这都不乐意。”
“要不咱大家伙凑一凑,二十多块钱嘛,起码要让孩子确诊。”
“我同意,我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不会说话,多可怜。这么大还不会写字吧?表达疼都困难!”
柴倩美的脸颊再次涨红,她气愤地摆动手臂,“和你们有关系吗?多管闲事!让开路!我要走!”
南栀叫住她,“等等。”
柴倩美回头,警惕地看着南栀,好像她是洪水猛兽。
南栀说:“你去过其他医院,其他医生一定也有自己的判断,你不愿意治疗,我不强迫你,但我作为医生,得把情况和你说清楚,你坐下来听一听不收钱,没问题吧?”
不收钱的事再拒绝似乎不太好。
柴倩美又坐了回来,“你说吧。”
南栀道:“孩子的颈前有肿块,可以清晰摸到,相信你也摸到了。”
柴倩美点头。
“肿块可能和淋巴结、甲状腺唾液腺有关,也可能和皮肤、血管有关。我用经验判断,和甲状腺有关的可能性更大。”
柴倩美冷淡道:“你说了,是什么癌,治不好。”
阮乔道:“谁说治不好了?!甲状腺癌是预后最好的癌症!”
柴倩美讥讽道:“你敢说百分之百能治好?就没有因为这癌死了的?”
“你……真犟!”
南栀说:“甲状腺癌分分化型和未分化型,未分化型的确是高度恶性的,五年生存率小于10%。”
“你听听!”
“但未分化型的比例小于2%,分化型的甲状腺癌比例更高。其中最常见的是**状癌,生长缓慢,预后非常好,生存率高。一切顺利的话,甚至能和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柴倩美道:“你也说了,这是最常见的,没有例外?”
“也有,”南栀道,“前段时间有患者合并多发性内分泌腺瘤,他是甲状腺髓样癌,很少见,只有3%到5%,如果把髓样癌当作常见的**状癌来治疗,的确会有问题,但即便是这类,十年生存率也在40%以上。”
柴倩美耸肩,“也就是说,她可能活不了几年就没命了,钱白花了。”
诊室内诊室外的人都被她气得翻白眼。
南栀的任务得完成,她也不太生气,总归柴倩美还没带着荀芳去自尽,比她妈强。
她继续说道:“从医生的角度,荀芳的年纪,我们强烈建议治疗,但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作为医生,不能和你保证一定不会人财两空。”
在医院里,没有哪个医生敢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把癌症患者治好。
就算是其他小病,也得留点余地。
但如果强烈建议治疗了,最好还是听医生的话。
柴倩美却说:“知道了,你说完了?”
南栀点头。
柴倩美道:“行,那我先走了。”
她拍拍荀芳的肩膀,小姑娘朝南栀笑笑,然后乖乖跟上柴倩美。
柴倩美对荀芳说道:“今天没钱吃饭了,只有窝窝头,有俩,只能分给你一个。”
荀芳摇着柴倩美的手,看起来很开心。
阮乔看得头痛,实在没忍住,追上柴倩美。
“你等等。”
阮乔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完整的十块钱。
杨芬来临川市后,她为了租房子花了一些钱,最近也很拮据。
阮乔说:“不治就算了,我也没一千块让你给孩子治病,不过得好好吃饭,她都吞咽困难了,还能吃窝窝头吗?这钱你拿去吃饭。”
柴倩美目光冰冷,“不要。”
“你俩!你俩一起吃饭!”阮乔的脾气比柴倩美还急,她直接把钱塞给柴倩美,转身就走。
柴倩美接过钱,唇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
阮乔气呼呼回到诊室,“怎么有这样的妈!”
南栀也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不肯给荀芳治疗呢,为了钱?”
南栀以前听人家说过,在后世,都有人为了省几千块钱把命搭进去。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这都是不值得的。
阮乔说:“不在乎孩子呗!孩子是哑巴,是累赘,不想养了,正好生病,赶紧死了拉倒。”
“可她又带着孩子走了很多路去看病,不像是不在乎孩子死活的。”
阮乔道:“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样子做到位,人家就不会说闲话了,她就是一分钱都不想出。就算家里没钱,没有亲人朋友吗?先借一点治病也行啊!你都说了,这病预后非常好!”
南栀摇头,“算了,她没拍过片子,我只是按照经验判断。”
柴倩美和荀芳只是小插曲,下午的看诊还得继续。
快到下班时间,盛昭云来到诊室。
她现在也出诊,但是还得干主任的活儿,办公室都搬到主任办公室了。
盛昭云有些头痛,“你们几个就不能争点儿气来做主任?”
阮乔笑嘻嘻道:“还是你最争气,我能来门诊就不错了。”
盛昭云眼中已经失去光芒。
马上要评职称,南栀以个人名义投到全国医学刊物的病例多,手术又做得好,这次差不多能评上主治医生。
祁念珍要求盛昭云先评上副主任医师,还需要代理主任的工作。
不知为何,祁念珍劝盛昭云时的笑容,看起来像坏笑。
做主任哪有她只做医生时逍遥自在?
没事怼怼患者家属,闲得无聊骂骂领导,多快乐!
没一会儿,陆随也推门走进来,“已经没患者了?”
阮乔说:“今天看得快,能等下班了。”
陆随点头,递给南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南栀好奇道:“这是什么?”
陆随说:“礼物。”
阮乔和盛昭云都凑过来。
陆医生送礼物,还是送给南栀的,她们能不好奇吗?
尤其是阮乔,虽说他们总说只是为了应付家里,但在阮乔看来,这分明只是遮掩!
阮乔兴致勃勃道:“是项链?手链?戒指?护肤品?听说你有家人在国外的医院,是不是带了进口产品来啊。”
这会儿大家对进口产品还有着高端上档次的印象。
陆随想了想,说:“是进口的。”
“哇,栀栀,快拆开!”
南栀点头。
礼物没包装,只是个黑色的盒子,她找到开关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
阮乔:“……”
她问:“你送女孩子这东西?”
陆随说:“是进口的。”
阮乔:“……”
就算是进口的,也不能……
陆医生还想约女生?不把女生得罪光就不错了。
阮乔刚想让陆随去换首饰,就听到南栀兴奋的声音,“手术刀?看起来和我们用的不一样诶。”
盛昭云道:“这礼物真不错,哪里找的?”
阮乔:“……”
忘了,她们儿科这两位和普通的女生不一样。
陆随笑道:“陆教授从国外带回来的,别人送给她的,她没用,我就拿来了。”
阮乔:“……”
虽然贵重,但也没花钱。
这倒不是陆随不想花钱,但是如果再从国外买来,运输要很长时间,他暂时也没有亲戚要从国外回来。
箫珵说了,要送南栀喜欢的礼物,他觉得手术刀很好。
他喜欢,他猜南栀也喜欢。
箫珵今天没排手术,也坐诊,到了时间就能下班。
他换好衣服,绕到儿科门诊,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箫珵走进去,一边是面无表情的阮乔,另一边是高兴三人组。
箫珵好奇道:“他们笑什么?”
阮乔:“陆医生送给栀栀一份礼物。”
“是吗?”箫珵挑眉,“真开窍了?送了什么,鲜花?金子?首饰?”
南栀看起来很高兴,他也得学学,跟着陆随一起送。
阮乔说:“哦,手
术刀。”
箫珵:“……”
讨南栀的欢心,还真得送病人啊?!
几人现在都挺忙,又不在一个科室,见面时间不多。
以前箫珵不方便总往儿科跑,现在有了陆随就方便多了。
他打着好兄弟的旗号,总和陆随一起过来。
这样大家就不会说闲话了吧?
心外其他人:防火防盗防兄弟!
他们约好一起去小饭馆。
除了南栀,其他人家里的条件都不错。
南栀其实也还好,她现在每个月工资一百多点,韦宁雨能帮她卖笔记,变着法地卖,听说现在都卖到隔壁几个市了。
韦宁雨还想做成书卖,可惜还没出版社搭理他。
南栀觉得耳熟。
笔记,做成书。
书……
哦,教辅。
他们刚收拾好,韦宁雨才气喘吁吁跑过来,“现在都背着我玩了?别太过分啊。”
阮乔道:“你不得给小朋友们打针吗?我们怕耽误你。”
“呸,等我也去南栀的那个什么辅导班,迟早做医生给你看。”
“拉倒吧,你上的是卫校,你以为谁都是南栀哦。”
几人吵吵嚷嚷往外走。
隔壁几个科室还没来得及走的医生探出头。
“心外的人怎么天天和儿科混在一起?”
另一人说:“他们怎么天天精力充沛?心外不用做手术?”
两人对望一眼,长叹,“老了!”
走出医院,陆随和箫珵一起去找车,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南栀在门口等车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柴倩美和荀芳倚着栅栏,坐在树荫下发呆。
天气越来越冷,南栀早就换上薄大衣,她们衣服单薄,也不找个能挡风的地方。
阮乔也看到两人,小声说道:“不会要露宿街头吧,我不是给他们钱了吗?”
盛昭云道:“你又给患者塞钱?”
“呃,我是看孩子太可怜……”
盛昭云提醒道:“可怜的人很多,我们大概率可怜不过来。”
阮乔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于心不忍。
南栀摸了摸口袋,她的钱基本上全都交给黄春兰打理,实在不多,但应该还有几块钱。
她走过去,“你们还没找到睡觉的地方?”
柴倩美恍惚地看向南栀。
从出现在医院后,她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不太关心荀芳,也不太关心自己。
南栀从她眼中总是能看到莫大的哀伤,但好像不是因为荀芳。
南栀说不清楚,她只知道柴倩美不是普通人,可能有苦衷。
南栀说:“医院附近的招待所价格稍微贵一些,最近涨钱了,你往远处走走,有便宜的。”
柴倩美干涸的唇轻轻动了动,但没有声音。
她的五官其实蛮端正,但从未打理过,浓眉不太对称,脸上还有细小的划痕。
手上有冻疮,冬天还没来,应该是从前留下的。
她们走了很多路,鞋尖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
南栀又说:“如果你有其他外伤,我可以带你去处理,不要钱。”
柴倩美收起脚。
荀芳趴在柴倩美怀里睡觉。
很奇妙,外面的风很大,但柴倩美怀中好像没有。
柴倩美声音沙哑,“治好的概率真的很高吗?”
阮乔抢着说:“预后很好。”
盛昭云怕阮乔说错话,补充道:“要先检查。”
柴倩美低头看着荀芳,“好,我们查。”
*
晚上没法拍片子,南栀就没让她们立刻住院,能省一晚上的钱。
第二天柴倩美又带着荀芳来看病,还遇到昨天几个老熟人。
“终于来了,孩子的命最重要嘛!”
柴倩美低头不语。
南栀尽可能给荀芳减少检查项目,省钱。
但绝大部分项目都不能省,得先确诊才行。
她还给影像那边打了电话,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她。
超声显示,右叶甲状腺囊实性结节,右颈前肿物4.0*2.0*2.0cm,血清甲状腺球蛋白达到318.29ng/ml。
荀芳需要做手术切除,术中和术后都会送检,出病理后才有定论。
中午在食堂,南栀和阮乔一起研究荀芳的片子。
现在虽然能拍X片,也能做超声和CT,但技术远远达不到后世的程度,分辨率太低,难以发现细小病灶。
预后虽比其他癌症好,但因为是开放手术,手术创伤更大。
化疗药物较为传统,效果也差,南栀得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案。
“这个大小必须手术了,是髓样癌的可能性高吗?”
南栀道:“影像看不太清楚,更清晰些的话会更好判断。术后的放射性碘治疗是个问题,现在大多数患者都在接受大剂量的放射性碘治疗,不够精准,长期辐射暴露可能增加继发白血病的风险。”
阮乔问:“如果是你们的时代,怎么治疗呢?”
“有高分辨率的超声,毫米级结节都可以查到,可以微创手术,放射性碘治疗也会分期分层,靶向药比较多,效果更好。”
阮乔羡慕道:“科技发达真好,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我听你说话都像在瞎编。”
韦宁雨走过来放下餐盘,“柴倩美到底想不想给荀芳治病?”
“怎么了?”
“她今天上午把人送过来,然后就消失了,我们护士长想催她去缴费,根本找不到人。你们说她该不会是想把孩子丢在医院不管了吧?”
这种人有不少,还有人不想要孩子,就把孩子送到医院附近。
把孩子送到医院的,医生还得感谢他们,总算没直接丢在厕所,或者干脆掐死。
阮乔无奈道:“她是真的不想治啊?”
南栀说:“看她昨天的反应,不像啊。”
更像是已经想通了。
阮乔道:“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如果她不回来,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如果是城市职工,费用是可以报销一部分的,但柴倩美是农村户口,不是工人。
她走了几十公里路带孩子来看病,说跑就跑了?
南栀道:“和护士长商量商量,再等等,手术的话先往后排。”
“唉,愁人。”
晚到的韦初雪没去找熟悉的同事,她坐到南栀对面,“又要做手术?”
阮乔道:“做不着了,亲妈跑了。”
韦初雪说:“这种情况不少见,再亲也不是救自己的命。”
“你也太悲观了,”阮乔道:“你爸妈不是对你挺好的嘛?”
直到现在都更喜欢韦初雪,无法接受韦宁雨。
韦初雪声音冷漠,“再亲的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两位?”韦宁雨凑过来,“你和我说说,我想去嘲笑他们。”
韦初雪白了他一眼,“无聊。”
韦宁雨瘪嘴。
刚到韦家时,亲生父母让他把韦初雪当成妹妹,有这么不听话的妹妹吗?
找妹妹得找南栀这种啊,天天说箫珵是她哥,对人家那叫一个好,也不知道一个姓萧,一个姓南,咋成兄妹的。
“喂,你头疼是不是因为说话太毒?”韦宁雨道,“我听说有些人啊,舔舔嘴唇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阮乔憋笑。
南栀问:“你头疼?”
韦初雪点头,“没有大碍,应该是皮肤病导致的。”
“皮肤病会导致头疼?”南栀道,“持续时间长的话,还是去做个检查比较好。”
韦初雪轻声叹气 ,“哪有时间去检查,每天都很忙。”
韦宁雨道:“把康宁医院发扬光大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南栀好了,你休息休息,不碍事。”
韦初雪说:“如果你死了,应该也是因为舔了嘴唇。”
“我这是说实话,这叫真诚。”
韦初雪道:“这是自私者的愚蠢。”
韦宁雨:“……”
小嘴叭叭的,只会骂人!
南栀叮嘱道:“反正你那边离神内不远,抽时间去看看好了。”
韦初雪点头,“知道了。”
韦宁雨:“……”
倒是挺听南栀的。
陆随和箫珵好像也很听南栀的话。
韦宁雨发现了新大陆。
在康宁医院,他最该讨好的人其实就是南栀啊!
看看人家南栀,把康宁医院曾经最有前途的三个人抓得牢牢的!
韦宁雨把自己的粥端给南栀,“南姐,以后发达了记得罩着我!”
*
柴倩美已经消失一整天。
晚上南栀结束门诊,和阮乔一起去住院部转了一圈。
其他小朋友倒还好,大概是井珧留下来的风气,大家都挺乐观,还喜欢胡作非为。
阮乔吐槽道:“井珧现在和妈妈一起住,倒是不愿意住院了,但你看看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想上天。不过倒是也有好处,起码不是死气沉沉的。”
两人走到荀芳的病房。
儿科的队伍壮大后,病房数量都比从前多了。
荀芳住的是三人间,隔壁两张床都有人住,而且都有家长陪护。
其中一个孩子甚至来了四个家属,父母和奶奶、姥姥都过来了。
荀芳一个人躺在床上玩魔方。
阮乔低声道:“魔方是韦宁雨给她的,柴倩美不在,她也不闹,饿了不知道找人,还是韦宁雨去给她打了一份饭,她吃得特别香,看起来好几顿没吃了。你说她家到底穷成什么样啊,孩子生病了,吃饭的钱都没有?”
荀芳很聪明,从前没玩过魔方,自己转了一下午,竟然慢慢摸出些门道来,下面两层都已经拼好了。
南栀道:“柴倩美没回来,今天晚上我留下看着荀芳吧。”
“你都忙了一天了,我比较熟悉住院部,我留下。”
南栀摇头,“我还有话想问她。”
第60章 第60章杀人犯
南栀去食堂给荀芳打了一份晚饭,用的是她的券。
挺心疼的,她平时都不舍得吃太多肉,还特意给荀芳要了两个大鸡腿。
不过孩子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已经长到头了,就让给荀芳。
南栀给荀芳搭起小桌板,让她吃饭。
走廊有人推着平车离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太好,但南栀习惯了。
荀芳吃得很香,小手一直拉着南栀的胳膊,想把鸡腿塞给她。
南栀死盯着鸡腿说:“你吃吧,姐姐不馋。”
一点儿都不馋。
南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本子和笔,“你会写字吗?”
荀芳摇头。
隔壁床的小朋友跑过来看荀芳吃饭,“她为什么不说话?”
家长赏了自家儿子一巴掌,“像你一样天天叭叭的?吵得我头都疼!”
儿子委屈巴巴。
另一张床的小朋友拿来两个饼干递给荀芳。
住院的小朋友们互相之间都挺愿意交流的。
……也是传承了井珧。
三人凑在一起玩了起来。
南栀也不好再问荀芳,只能先等等。
她让荀芳先吃饭,打算去找个陪护床。
今天她不加班,就不去办公室睡了。
南栀刚出门就看到乱窜的郁格。
郁薇的孩子情况逐渐好转,不过还不能出院,郁格总是跑过来看。
偶尔还顺便看看南栀。
果不其然,郁格一看到南栀就龇起大牙,“南栀!”
他小跑过来,“你又值班啊。”
南栀说:“有个孩子家长不在,我帮忙照看。”
“医生还要做这些?”郁格紧张兮兮道,“你是要晚回家?那你一定要小心,听说最近有流窜杀人犯跑过来。”
南栀好奇道:“临川市吗?”
“对啊,你没看报纸?”
南栀看医学期刊比较多,“没呢。”
郁格绘声绘色道:“是个男人,而且是奸杀,死者好像是个小孩儿,年纪不大,应该有十三四岁?这种人丧心病狂,太危险了,所以……”
他自荐道:“我送你回家吧!”
经过的护士朝南栀挤眉弄眼。
郁格的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哦?
南栀看不出来,她奇怪道:“为什么送我回家?”
“一个人多危险,你年纪也不大,可能被杀人犯盯上。”
南栀说:“不用啊,我今天不走,就算走,也可以去找我哥嘛。”
“啊?你哥也在这家医院?”
没听说还有个南医生啊。
郁格悻悻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
陆随下午两点上台,手术一直做到晚上七点钟。
手术难度较大,人手不够,正好箫珵原本要做手术的病人执意出院,他空下来,便一起去台上帮忙。
箫珵虽然经常和陆随吵架,但给陆随做助手,也算心甘情愿。
这家伙明显越来越顺手,手速极快。
手术结束,一切顺利。
箫珵低声提醒道:“后续的药也要改一改。”
陆随和南栀都会尽量按照后世的手术步骤来。
陆随点头。
箫珵又看到陆随的手术刀,“好像和你送给南栀的一样。”
“是啊,两套,”陆随说,“我留一套,给她一套。”
箫珵:“……”
怎么有点不开心呢?
箫珵说:“你什么意思啊,干嘛和我妹妹用一样的?”
陆随微怔,“不是你让我送她礼物的?”
箫珵:“……”
“我让你送礼,是帮你追她,谁让你送手术刀了!”
箫珵十分矛盾。
偶尔想支持陆随,偶尔想抽他。
“我?”陆随更惊讶,“我追她?”
“你不是喜欢她吗?!”
陆随愣了好一会儿,“有吗?”
箫珵:“……”
合着南栀和陆随都没反应,只有他热心?
箫珵头一次觉得自己眼瞎。
这俩人看着挺好的,都没那方面的意思?
如果都没有……
那他该高兴啊!
陆随催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箫珵说,“什么都没有,我去看看南栀。”
陆随拧起眉,洗干净手后追上箫珵,“南栀今天不值班。”
“你连她值不值班都知道?”
就这还说不惦记她?
陆随说:“这种东西,看一遍不就记住了?”
箫珵:“……”
其实有的时候他真的不太想和陆随还有南栀说话。
伤人。
两人一起去儿科转了一圈,听没下班的护士说,南栀人在住院部。
箫珵和陆随一言不发地往住院部走。
走到一半,箫珵才说:“我去看妹妹,你也看妹妹?”
陆随:“……我去帮忙。”
箫珵白了陆随一眼。
俩人表情很怪,路过的医生护士频频侧目。
“萧医生和陆医生关系又好了?”
“现在是经常走在一起,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们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对方??”
刚到儿科走廊,箫珵就看到正和郁格聊天的南栀。
箫珵停下来,表情更怪 ,“郁格总来找南栀吗?”
陆随拧着眉不说话。
箫珵说:“听说他是消防员,论能力,一般吧,肯定不如南栀。”
陆随说:“长得也一般。”
“南栀现在家里的条件虽然不太好,但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康宁医院对不对?她将来肯定能赚到钱,就得找个家里有钱的。”
陆随点头,“对。”
箫珵:“这人不行。”
“不行!”
两人朝南栀走去。
刚路过的段嘉茫然道:“萧医生和陆医生?他俩要干嘛,杀人去?”
梁梦说:“看着像。”
南栀正和郁格说话,身后突然蹦出来两个人。
“哥?陆随?你们怎么过来了?”
郁格认识陆随,但不认识箫珵。
他以为箫珵就是南栀的亲哥,赶紧说:“你好,我是郁格。”
箫珵忽视他伸过来的手,冷漠道:“你姐最近情况不错。”
郁格:“恩?”
陆随:“医药费够用?”
郁格:“这……”
箫珵:“人还没出ICU,你还有时间乱逛?”
陆随:“医药费还没筹够,你眼里有没有你姐?”
郁格:“……”
“自己姐姐都不管,人渣。”
“败类。”
郁格:“……”
郁格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我,我只是……”
箫珵:“你对得起你姐?对得起里面的孩子?”
陆随:“呵,看来你无所谓。”
郁格满脸羞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看我姐,我……呃,是ICU不让我进的啊?”
等郁格自责完抬头时,南栀已经被箫珵和陆随架走了。
郁格:“……”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把南栀带到楼梯口,没其他人。
箫珵叮嘱道:“你不要随便和男人接近,你知道男人都是什么东西吗?没一个好东西!”
南栀:“……啊?”
她看看箫珵,又看看陆随,想看看他俩哪个不是男性。
陆随说:“才几句没说到,你就不注意,他能行吗?他条件不好。”
南栀满脸问号。
箫珵道:“总而言之,不管你和哪个男人接触,你都得先告诉我,我帮你把关。”
陆随很积极,“还有我。”
“我俩允许了,你才能和他交往!”
南栀:“……”
还得交往吗?
箫珵苦口婆心,“你放心,我又不是封建大家长,只要人好,我们不会反对你们。”
南栀愣了一下,抓住矛盾点,“郁格人不好吗?”
箫珵:“他丑。”
陆随:“还穷。”
箫珵:“没前途。”
陆随:“负担重。”
南栀:“……”
不是说只要人好吗?
她把两人推出去,“想什么呢,郁格是病人家属,我俩怎么会往这方面发展?你们快回家吧,别耽误我做事。”
箫珵挣扎着回头,“你没看出他在追你啊,送花,你忘了?”
南栀说:“追我干嘛,我又没跑。”
箫珵:“……”
这傻子,他能不担心吗?
陆随终于露出笑容。
他心事去了一大半,轻松道:“你不值班怎么留下了?”
南栀将荀芳的事告诉两人。
“柴倩美上午离开就没再回来过?”箫珵说,“这得报警吧,也不能一直拖着。”
“我们想再等等,起码等个两天吧。”
箫珵道:“我也遇到过把孩子扔下离开的,一般不会回来了,良心发现的比较少。”
南栀愁道:“可荀芳如果能动手术,预后还是不错的。”
“放心吧,真扔在这里了,医院也不能再给扔出去,就按你说的,等等再说。”
二人正要陪南栀去看看荀芳,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挎着篮子走进来。
南栀愣了一下才认出是柴倩美。
“你怎么……”
柴倩美说:“没赶上车,来晚了。”
南栀看向她的鞋,鞋尖又有血迹了。
南栀道:“我先带你去清理伤口吧。”
“不用,”柴倩美从篮子里取出三百块钱,“这是我攒的钱,剩下的我再去筹,还有时间吧?”
这三百块都是一毛两毛的。
柴倩美会编筐,拿到集市上卖,能赚点儿小钱。
她家里条件不好,这三百还不知道要攒多久。
南栀点头,“慢慢筹,不着急,不过你这伤……”
“习惯了,”柴倩美道,“我先去交钱,等会儿再说。”
她还带了些干粮,看起来这就是她们这几天的三餐了。
柴倩美走进病房,其他家属见她立刻说道:“你可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你真跑了。”
“医生到处找你,找了好几圈。”
“这孩子还能治,能治就是幸运的,千万别放弃。”
南栀在病房门口等了会儿,带柴倩美去交费。
她不认字,也不会写字,南栀帮她确认费用。
“你是林村的柴倩美,荀芳是你女儿,对吗?”
柴倩美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好,这就办好了,费用这方面我们会尽量帮你节省。你去陪荀芳吧。”
柴倩美赶了回来,南栀就不用留下照顾荀芳。
她收拾好东西想离开,一扭头看到箫珵和陆随都没走。
南栀好奇道:“你们怎么一直跟着我?”
箫珵问:“你对郁格……”
陆随紧张地看着她。
南栀无奈,“我能把郁格怎么样,还能给他开一刀吗?”
陆随彻底放心了。
“对了,”提到郁格,南栀想到他说的杀人犯,“听说有杀人犯逃窜到临川,是真的吗?”
箫珵说:“不知道,没看报纸,不安全是真的,到处都没监控,以后你下班晚,我得送你回家。”
陆随道:“我看了,的确有报道,是杀了十三岁的女孩,从林村逃到临川市的那个?”
南栀停下,“从林村逃来的?”
陆随点头。
柴倩美和荀芳也是从林村来的。
她们还舍不得坐车,一路走过来……更不安全吧?
箫珵和陆随还在争。
“我不是说了送她回去吗?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你做手术太累,还是你去休息。”
“真搞笑,你是主刀,我比你累?!”
“反正你的身份不合适。”
南栀:“……”
她捂住耳朵,默默绕开两人。
陆随和箫珵哪里都好,就是吵,太吵。
真不知道他们总是在吵什么。
两人追着南栀往外走。
段嘉再一次路过,“哎,陆医生和萧医生杀完人了?挺高兴。”
梁梦说:“我看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