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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有别的男朋友了吗

    穆言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侧过身绕过他,就关门出去了。

    商祁越难过不难过,是会一直难过下去,还是很快又和他的朋友去过灯红酒绿的生活,穆言都不关心了。

    他要有自己的生活了,至于商祁越是要不要纠结于过去,那和他没有关系。

    穆言走出小区,叫了一辆车,报了周怡婷给他的酒店地址。

    他收到周姐邀请的时候其实是挺高兴的,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周姐对他现在好像蛮器重信任的,这是好事。

    穆言在公司里算上大四实习已经待了两年半了,他资历够,学历也不错,升迁确实也该轮到他了。

    穆言到的时候人还不多,仅有的几个熟面孔只有一个隔壁部门的小陈,其余两个都是领导,他把提前买好的香水递给周姐,祝她生日快乐,又和别的领导同事打过招呼。

    香水是他特意挑的,很大众的味道,即使周姐不喜欢也可以转手送给别人。

    周怡婷笑了笑:“人来了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真见外。”

    人陆陆续续地来齐了,穆言虽然不太擅长喝酒,但是看见大家杯子里不是红酒就是白酒,也硬着头皮倒了红酒敬了周姐一杯,说了几句早就准备好的祝寿的话。

    虽然穆言是作为下属来的,但是饭桌上并没有太多拘束,周怡婷招呼大家随意,穆言也就安静地坐在角落吃菜,偶尔附和着大家笑一笑。

    酒过三巡,红酒的后劲慢慢显现了出来,穆言的脸开始发热,耳朵也越来越烫。

    他正好接到一个电话,便起身离席,借着出去接电话的机会,顺便在天台上吹吹风醒醒酒。

    电话是贺繁打来的,之前穆言就联系过他好几次,想请他吃之前欠下的那顿火锅,只是因为贺繁好像一直在国外有事没能回来,一直没有约上。

    “小繁,是回国了吗?”

    贺繁笑了笑:“是呀,昨天刚回来的。”

    穆言不是会打听别人私事的人,尽管做了两年室友,但是一直对贺繁家里的事情知之甚少。

    他只知道贺繁有个在国外生活的母亲,每个学期他总有几次会翘课飞去国外,不知道是去玩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繁是去的N州吗,我记得志源是不是也在那里读书。”

    “不是,不过我是从N州转机回的国,跟志源哥一块吃了饭。他还问起你们了,问你们最近怎么样,说回来要我们四个人一块聚聚,他说在那边真的一点也吃不惯,外国人做小组作业也特别排外,不搭理他们”

    前几天下过雨,A市有点降温,天台上面风也不小,穆言被吹得酒醒了不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小言哥感冒了吗?你那边感觉好像听到一点风的声音,是不是风太大了。”

    “嗯,”穆言靠在栏杆上,“上司过生日,喝了点酒有点晕,出来吹吹风。一会儿就进去。”

    “你喝酒了吗,”贺繁那边好像顿了顿,“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穆言不会喝酒是他们寝室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唯一一次沾了酒就是毕业前大家出去吃烧烤的那一次,穆言只喝了一瓶啤酒,就趴在桌子上红着脸说胡话。

    他今天大概是真的多多少少有点喝醉糊涂了,不然按穆言的性格,他肯定会瞒下自己喝了酒的事情,免得麻烦别人说要来接他。

    “不用不用,没喝太多,我不会让自己喝多的。我现在上了两年班了,酒量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就喝了半杯红酒”穆言越描越黑,最后迫不得已转移了话题,“我先进去了小繁,没事的话晚上回去再打给你,我们继续聊。”

    “哥和陆崇哥分手了吗?”贺繁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穆言一愣,有些没有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

    “分手了已经分手很久了。”

    “那哥为什么不让我来接你?你又有别的男朋友了吗。”

    “没有,没有啊,”穆言被他说得一愣又一愣,实在没有搞明白不让贺繁来接他和有别的男朋友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我就是觉得有点麻烦你了。”

    “那我喝醉了要哥来接我,你也觉得很麻烦吗?”

    穆言本来已经推开了天台的门想要回去,被贺繁的逻辑绕晕了,感觉脑袋又晕了起来,觉得要不还是再吹一会儿风吧。

    贺繁好像生了气,突然就挂断了电话,穆言急着打回去解释,聊天界面却弹出了一个链接。

    穆言脑袋昏昏沉沉,没有看清就手比脑子快地点了进去。

    发现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开不及了,穆言匆匆点了退出位置共享,很快就收到了贺繁的消息。

    “哥上当啦。”

    “哥那边几点结束,不告诉我的话我就现在出发来接哥了。”

    穆言哭笑不得,偏偏贺繁语气轻快带着笑意,穆言几乎都想到了他在手机那头挑着眉轻轻笑着的样子。

    穆言回了饭桌,估摸了一下结束的时间,给贺繁发了过去。

    贺繁比自己小两岁,有时候就是幼稚得像小孩子,穆言对他根本生不起一点气来,他模模糊糊想去附近有个可以逛的夜市,他搜了一下具体位置,打算一会请贺繁去吃点宵夜。

    A大后面有一条小吃街,大学的时候贺繁他们就很喜欢吃完晚饭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再去逛逛,然后踩着宿舍关门的时间进宿舍楼。

    穆言忙着打工和做实验,常常不会和他们一块,三个室友有时候就会给他也带一份,穆言一直记着他们的好。

    饭局结束之后,周姐和几个朋友还要去唱歌,穆言这些和她关系没那么近的公司同事就自觉地说有事要回家了。穆言打包了一份酒店的烤鳗鱼,走出酒店的时候,贺繁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贺繁笑得眉眼弯弯:“给我的吗?”

    “嗯,这个好像还挺好吃的。谢谢你来接我。附近有小吃街,要去逛逛吗,再请你吃点宵夜。”

    穆言的脸红扑扑的,整个人身上都透着粉,一看就是喝醉了。

    贺繁接过他手里打包盒,两个人的手指一触即分。

    “还逛呢,”贺繁看着他笑,“哥都喝成这样了,脸这么红。”

    穆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是很烫,但是他大概确实喝得上脸了,也难怪饭桌上劝酒的时候都略过了他。

    “先上车吧,我打电话过来,是有事情要问小言哥,干脆当面聊了。”

    穆言听说是重要的事,就轻轻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能把酒精甩出去一样,贺繁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帮他开了车门,把他塞进了副驾驶,俯下身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贺繁家里好像大学时候就给他买了车,他家里条件应该是不错的,但是他平时也会穿几十块一件的衣服,和穆言他们一起抢超市促销的纸巾,吃十块钱的食堂,所以穆言后来在哥哥家的住宅楼见到他的时候,也并不怎么惊讶,大概是实习什么的方便吧。

    贺繁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先喝一点水吧,你喝完酒坐车可能容易想吐。”

    穆言接过水喝了几口,还惦记着贺繁要问的那件重要的事情。

    贺繁抿着唇,似乎思考了一会要怎么发问,穆言也不好催他。

    “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你最近一直待在A市吗,还是有去过首都吗?”

    似乎是意识到前一个问题太笼统了,贺繁紧接着又问道。

    “我去过首都”穆言愣了愣,有点察觉到不对劲,“首都怎么了吗?”

    “在首都的时候,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他有跟你说过话,问你什么问题吗?”

    喝了酒之后,人的思维会变得很天马行空,穆言记得贺繁大学学的专业好像就是什么国际关系什么的,他恍恍惚惚地想着,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特工的事迹,想贺繁是不是去A国做了特工什么的,现在有人要从他身边的人对他下手。

    穆言想了一圈,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像是间谍的人。

    “没,没有啊。”

    “没有就好。”贺繁松了一口气,“哥要是觉得晕车,就睡一会,我尽量开稳一点。”

    穆言点了点头,把新租的房子的地址报给了贺繁。贺繁开车把他送到楼下陪他上了楼,等到看他用钥匙打开门才放心离开。

    迎着路灯,他拍了一张穆言给他买的烤鳗鱼的图片,发了一条没有文案的朋友圈。

    不多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回国了吗,怎么也不给我和贺姨打个电话?”

    “嗯,”贺繁收起了刚刚那副挂着笑的面容,冷着脸踢了一脚路旁的石头,“去见朋友了,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知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内习惯两边跑了,但是也还是要打电话跟贺姨说一声,她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嘱托了几句,贺繁假装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吗,”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啰嗦了,“是不是要倒一下时差,我不打扰你了,你吃过宵夜就睡吧。”

    真体贴。贺繁在心里冷笑道。

    这位一辈子都过得顺风顺水兄长好像总是觉得无论什么事,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就能万事如意。

    可惜世间事不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大哥。

    【作者有话说】

    攻3这边拿号排队

    第72章 他确实做到了

    贺繁回到车上,瞥了一眼穆言落在他副驾驶的外套,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发动了车子。

    等到了家之后,他才给穆言打去电话。

    “落在你车上了吗,”穆言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贺繁把空调开得有点高,他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没想到走的时候忘记拿了,“不好意思啊,我过几天有空的时候过来找你拿,或者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再给我吧。”

    穆言一向细心,很少这样丢三落四,但是今天他喝了酒,脑袋昏昏沉沉的,贺繁也忘记提醒他了,好在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哥记得不要洗澡,煮完醒酒汤,煤气灶也不要忘记关了。”

    在穆言心里他一直是小孩子,看他这样装大人,忍不住笑了笑:“好啦,我知道的。已经关掉了,没有洗澡,我就冲一下。”

    其实贺繁已经比他们认识时候的穆言要大了,但是穆言总还是没有发现他已经变成一个可以照顾别人的大人了。

    “晚安,哥早点休息。衣服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给你吧,现在找哥吃饭,应该没有人会多管闲事了。”

    “好,”穆言有些无奈,贺繁大概是真的讨厌陆崇很久了,一句话恨不得拐八百次,“你也早点休息。”

    贺繁答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然后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时间很长的澡。

    要耐心。

    不要吓到他。

    不能在这时候着急

    醒酒汤其实喝起来味道真的挺奇怪的,穆言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

    都说一醉解千愁,但是穆言觉得不管是喝酒的时候还是喝完酒的时候,好像都不怎么舒服。

    他想到了什么,找到医院给他开的药膏涂抹在后颈上,伤已经好了个大半,摸上去已经不再疼了。

    一个人给自己的后颈涂药膏到底有点不方便,穆言只能抹得范围大一点。好在青紫也在慢慢地消去。

    最近心脏也没有疼过。

    离开了商祁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事,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有一点堵堵的呢。

    心里的一个声音说,商祁越对你那么差劲那么坏,他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小猫小狗地去戏弄。

    另一个声音说,可是那辆车要撞上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让你打方向自保,在标记舱里他恢复意识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想送你出去。最后是你自己愿意,他才标记你的。

    可是我哪有办法不愿意,穆言掬了一把冷水洗了脸,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赶了出去,明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在逼我。

    不该喝酒的。

    冷水洗过脸后,人清醒了许多。穆言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了下来,打开手机订明天的闹钟。

    那场标记之后,他身体变得没那么好,可能是气血不足的缘故,他现在有点嗜睡,每天都是被闹钟叫起来的。

    手机里又有好几条未读的消息。

    公司最近招进来几个实习生,周姐说他资历老办事利落,给他分配了一个实习生让他带着。

    沈佳予算起来应该是穆言的学妹,和穆言一样是个beta,挺活泼上进的一个小姑娘,就是太喜欢聊八卦了,叽叽喳喳的,穆言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等她说完了再无奈地叹口气,催她去工作。

    “小穆哥,”沈佳予发来一个笑嘻嘻的表情,“我明天带便当来上班,也给你带,你想吃什么呀?可以多报几个菜,我这周都带饭上班。”

    穆言打字婉拒,实在不是他真的这么不领情,而是这些年轻人喜欢吃的什么轻食什么贝果,虽然看着方便,但是他实在是吃不来也吃不饱。

    他也跟沈佳予说了很多次叫他名字就好,但是她依旧不是哥就是学长地叫个不停。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和能量高的人待在一起,心情都会变好。

    “吃外卖多不健康呀,我外婆跟我一起住,她会做饭的,你想吃炒菜我就给你带炒菜。”

    穆言盯着屏幕上女孩发过来的可爱的小表情,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求我了。”

    沈佳予发过来一条哭唧唧的语音,果然,上个礼拜刚教过的东西她又不会了。

    穆言叹了口气,对这顿饭享用得心安理得了起来,让她随便带点家常菜,沈佳予很快就发来了一个小猫敬礼说收到的表情包。

    第二天中午,沈佳予主动把穆言的那一份也一块热了,穆言想要去茶水间泡个咖啡,正听见她和另一个实习生又在那里聊八卦。

    他无意偷听小姑娘聊天,也知道他们发现自己会不自知,就想着泡完咖啡赶紧离开。

    “明康的前老总进去了?他不是退下来好久了吗,为啥这时候进去,给他儿子顶锅吗?”

    明康。

    穆言听到这两个字,动作一顿。

    明康的现任总裁,是商祁越。

    “阴谋论都在说就是他儿子送进去的呢。一开始好像是因为什么医疗违规操作配合调查,结果这种有钱人哪里禁得起查,草菅人命仗势欺人的事情没少干,经济上也经不起查,都说不少证据只有明康现在的总裁才有。”

    “而且商鸿生这种有钱人落了马,一个和他差不多级别的人也没有攀咬出来,明显是被人搞了,就说冲着他一个人去的。”

    穆言愣了愣,顾不上泡咖啡,就拿出手机输入了明康两个字。

    “这些富豪还真是前几天被自己儿子投毒的那个富豪是孩子和二奶太多了,商鸿生就生了一个,居然也下场这么惨。”

    明康前总裁商鸿生入狱,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商业巨鳄商鸿生锒铛入狱,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明康前总裁商鸿生入狱,其发妻英年早逝死因不明,不知是发妻在天有灵

    各种各样的新闻几乎让穆言看花了眼,他挑了一条官媒发布的点进去,记录了商鸿生被捕的始末。

    最开始,报案人是某私立医院的医生,他前往警局自首称商鸿生命人胁迫他非法行医,然后警署很快介入,通过审讯他的保镖和下属,不出一个礼拜就把他这些年做过的恶事通通大白于天下。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每个步骤无不展现出警署强大公正的办案能力。

    当然民众和媒体也不是傻子,只要细想就知道,商家这样在A市立足多年的大家族,审讯进行得这样顺利,本身就有极不正常的气息。否则他这么多年逍遥法外,难道竟没有一个像那位医生一样的正义人士对他进行举报吗。

    因此几乎所有非官方媒体都在探讨商鸿生被捕到底是谁所为。

    “欸小穆哥怎么也在这里,”沈佳予聊得投入,一时没有注意到穆言也来了茶水间,“我已经在帮你热饭啦,你要泡咖啡吗?”

    “穆前辈。”另一个实习生被公司的前辈听到自己在聊八卦,也有点不好意思。

    “泡完了。没事,午休时间,你们继续聊吧。”穆言匆匆收起了手机,抱着刚泡好的咖啡,慢慢往回走。

    他走到自己位子前,电脑屏幕还亮着,光标一闪一闪的,好像催着他继续工作,不要去管无关的人和事。

    可是他又不是心外无物的圣人,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商鸿生高高在上对他极尽侮辱的作态,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也没有办法完全释怀。

    穆言从前也接触过很多不属于他这个阶层的人,可是他们也大多懂得一些基本的伪装,从未有人像商鸿生这样,这么直白地把视人为蝼蚁即使踩死也不会怎么样写在脸上。

    在用那样的手段利用完自己之后,又恩将仇报地扬言要让自己从A市彻底消失。

    照片上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穿着囚服,目光也变得污浊不堪,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如果换做一个记性差些的人,也许都认不出这是商鸿生。

    在各大新闻中,他拒绝接受一切采访,但是越是这样,越是做实了他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而且毫无悔过之心。

    但是穆言大概猜到了,也许不是他真的想要拒绝采访,而是有人怕他乱说话替他拒绝的。

    穆言没有办法不关注这件事,这段时间每天上班路上,穆言都会拿起手机查一查有关这件事的新闻。

    一时间,明康股价大跌。

    但是很快,像是有人操盘一样,明康股价很快又出现了回涨。

    有明康高管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商鸿生已经卸任多年,他的个人行为与企业无关,明康这样的大企业不会因为这点与企业无关的事情受到影响,更不会让广大股东和投资者失望。

    商鸿生一审被判决二十年有期徒刑,对于他这样一辈子过惯了富贵日子的老人来说,即使是十年牢狱之灾,他也未必能撑到出狱的那一天。

    他甚至没有提起二审,这更加做实了阴谋论中的父子相争,商祁越是他最后的亲人,作为儿子连二审也不替父亲请律师,这明显不合常理。

    警方没有公布案件细节,网上的人纷纷做出猜测,不少人把这和英年早逝的商夫人联系起来,又罗列出种种商鸿生这些年在外风流的证据,说商祁越这是在替母报仇,还有人猜测也许商母就是被商鸿生和小三气死的。

    穆言放下了手机,不再看这些天马行空的猜测。

    商祁越答应过自己的,他确实做到了。

    【作者有话说】

    跟追更的宝宝说一声抱歉,最近有点忙一直是上完课回来写,好几天都没有准时更新,所以今天给评论区前50个宝宝发红包,五一的时候我尽量多存一点稿子qwq五一之后尽量恢复正常准点更新

    第73章 耳廓,手臂和腰

    酒吧灯光暧昧,人声嘈杂。

    穆言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烟酒不沾的乖小孩,以至于在门口他还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像流光一样有人拦住他说要什么会员卡。

    贺繁说今天刚好在他公司附近的酒吧和朋友喝酒,就叫穆言下班的时候顺便过来拿一下上次落在他车上的外套。

    这里确实离穆言的公司很近,但是穆言每天两点一线,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有个酒吧。

    穆言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卡座里的贺繁,S级alpha今天穿着一件浅咖色的针织衫,气质出众,笑得温柔明媚,不少omega都在往他那边看。

    “小言哥来啦。”贺繁笑了笑,把外套递给他,“给。”

    穆言的外套好像被他洗过,带着洗衣凝珠的香味。

    昏暗的灯光下,贺繁和几个朋友围坐在角落的一张圆桌旁,桌上零散放着几杯颜色各异的酒,几块苏打饼干,还有几个骰子。

    他们在玩蒙眼猜酒,现在刚好轮到了贺繁。

    “小言哥可以帮我戴一下眼罩吗,”贺繁拿着丝绸眼罩,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问穆言,“哥有事急着走的话就算了。”

    穆言知道他一直有轻微的洁癖,不太喜欢不太熟的人碰他。但是一般又不太好意思拂别人面子,往往都会选择委屈自己。

    “好,”穆言没有怎么犹豫就接过他手中的丝绸眼罩,“我帮你。”

    贺繁坐在卡座最外侧,穆言站在他身侧,耐心地帮他调整眼罩的松紧。

    指尖不小心蹭过贺繁的耳廓,贺繁还没有什么反应,穆言自己就先动作一顿。

    穆言很快意识到自己太反应过激了,总是会对一些原本挺正常的肢体接触草木皆兵,他假装镇定,神色如常地继续帮贺繁戴眼罩。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一盘新的酒不小心从旁擦过,托盘轻轻撞了下穆言的腰。

    穆言一个踉跄,整个人一时间失去重心,直直地摔进贺繁怀里。

    贺繁毫无预兆地抬手接住了他,微微低头,鼻息扫过穆言耳侧。

    穆言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下起伏的心跳。

    “哥,没事吧。”贺繁几乎一瞬间就一把把眼罩摘了下来,紧张地扶着穆言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好像有很多人在看他们,穆言的脸烫得厉害,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贺繁的朋友也纷纷问他撞得疼不疼,服务员更是接连道歉。

    “刚刚撞到哪里了,”贺繁看着服务员的位置,下意识地把手隔着衣服护在穆言腰侧,“这里吗,疼不疼?”

    他的手没有碰到,但是穆言还是躲了躲,看着贺繁关切的眼神,他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帮贺繁戴好眼罩,让他们接着玩。

    贺繁站了起来,似乎想要摘掉眼罩去送他。

    “好了,跟朋友玩就好好玩,”穆言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安抚他,“我就是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没站稳而已,又没有真的摔了,你也接住我了,有什么好送的,眼罩你再摘了我可不能再帮你戴了。”

    贺繁这才作罢。

    穆言并不像他和贺繁说话时候的那样冷静,走出酒吧的那几步路,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现在脸和耳朵还是烫的。

    现在这个时节,早晚的风还是有点冷,穆言站在酒吧门口,被风一吹,脸渐渐地不烫了。

    网约车有点难打,现在刚好九点多,这附近好几个公司九点之后下班都有打车补贴,不少人都在同时打车。

    穆言一边等人接单,一边走去便利店里买了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

    他挺喜欢吃这家便利店的关东煮的,尤其是天冷的时候,不光能吃还可以拿来捂手。

    贺繁在这时候又发来了消息:“哥没生气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穆言有点好笑,他当然知道贺繁不是故意的,贺繁蒙着眼,怎么会知道服务员那时候会不小心撞到他。

    只是他现在一手拿着关东煮,单手又拿手机又要打字就打得有点慢。

    “哥被撞疼了吗?我给哥外卖叫点活血化瘀的药吧。”

    贺繁又发过来一个流泪的猫猫表情包,穆言看着就想起了贺繁在手机那头有点委屈的样子,他和沈佳予不愧是同龄人,都喜欢这种小猫小狗的表情包。

    穆言手机里其实也存过,但是聊天的时候除了穆娟华很少会发给其他人,毕竟他一个beta,又不是女孩子又不是omega,年纪也不小了,发这种表情包就像是在撒娇一样,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但是贺繁长得好看,这样撒起娇来,倒也让人觉得很可爱。

    “不疼的,不用买药。不会生气呀,我又不是omega,你碰我一下有什么关系。都这么熟了,我不会多想的。”

    贺繁很快发过来一个“好耶”的小仓鼠表情包。

    丸子软软热热的,吃得人胃暖活了,心里也熨帖了起来。网约车也在这时候有人接单了。

    穆言匆匆吃完关东煮回到便利店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很快钻进了网约车里,跟司机报了手机尾号。

    那辆车不是常见的网约车车型,穆言多留了个心眼注意到了,不过现在本就是叫车的高峰期,平台会把费用抬得很高,反正有补贴上班族还是会继续打车,不少住在附近的车主确实刚好吃完饭出来赚个外快,加上车牌也对上了,他也就没有多想。

    车载香薰是好闻的柠檬味,司机放着舒缓的音乐。

    上周周姐给穆言涨了四分之一的薪资,又给他画了饼说等她明年升职了会把现在的位置给穆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周姐上个礼拜让穆言加班加得更厉害了。

    其实也算不上画饼,周姐不是那种喜欢给员工虚假承诺的领导,她说出来的事情就大概已经板上钉钉了。

    因为加班的缘故,穆言这周都有点没休息好,加上今天车上的音乐和香薰像是会催眠似的,穆言上车后不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这段路红绿灯多,又经常堵车,车子停停走走,穆言靠在窗边,脑袋有时候会不小心撞到玻璃。

    朦胧之中,他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雪茄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脑袋也没有再撞到玻璃了,穆言睡得更加沉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

    车窗外的灯火飞速后退,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严丝合缝又轻柔地包裹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穆言睁开了眼。

    但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条带状的丝绸制品蒙在他的眼睛上,想要用手摘下的时候,发现双手也被类似的东西绑在身前。

    巨大的恐惧包围了穆言,一些看到过的网约车司机杀人案浮现在穆言的脑海中。

    绑得并不紧,不挣扎的时候一点也不疼。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

    未知的恐惧最为致命,穆言连自己是不是还在刚刚那辆车上都没有办法判断,更不用说现在是在哪里。

    “你要钱吗,我有钱,我带你去拿,不要吓到我家里人,他们不知道我银行卡的密码的。”

    车门打开了,那人托起穆言的大腿,就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了出去。

    腿还没有麻,车程不算长,最多一个小时。

    他上班的地方很多红绿灯,也会堵车,光是那里就要花费至少二十分钟,如果中途没有换车,就那辆比亚迪,绝对不可能开出A市。

    男人力气很大,抱着他的手很稳,应该是个alpha,至少A级,光是他一个人自己打架就没有胜算。

    他一个人住,今天又是周五,连着两天的周末,公司的人发现联系不上他报警,至少还要两天。

    “我把密码告诉你,存折放在我卧室的第三个抽屉,银行卡也在那里”

    无论他说什么,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复。

    “你是谁不管你是谁,求求你不要”

    穆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到底也才二十多岁,就算见过再多催债的黑社会,绑架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头一遭,怎么可能真的不怕。

    “求求你”

    他哭得浑身都抖了起来,然后男人终于带他走到了目的地。

    穆言被放了下来,后背贴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眼泪早就把蒙眼的东西打湿了,恐惧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他为什么要带把自己放在这里,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钱绑架的话,随便找个仓库把他关起来就好了。

    穆言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想起那些先奸后杀的社会新闻,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的生活才刚刚好起来一点

    害怕激怒对方,穆言连咒骂也不敢,只是不停地哭着。

    “我没有看见你我也不会报警”

    “不要,不要杀我”

    巨大的恐惧令他的呼吸又急又乱,下一秒,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拂过了他的眼角。

    刚好是眼泪划落的地方,那人轻轻蹭掉了他的眼泪。

    像是手指,又像是嘴唇。

    穆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掌又大又烫,掌心有点微汗,指尖慢慢地,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耐性,将穆言的手缓缓抬起——

    然后手指碰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地方。

    穆言反应了数秒,才发现那是男人的耳廓。

    男人微微低头,用穆言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耳垂,病态又执着。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穆言想到这些心理变态又特殊性癖的人往往更可能具有反社会倾向,吓得僵住了,呼吸越来越急。

    他想抽回手,但根本抽不动,反而被男人更牢地攥紧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手腕被压在了床头,动作轻但是不容抗拒。

    又是一阵似有若无的碰触——

    这次,是沿着他的手臂,一路断断续续地落了下来,一触即分,让他下意识地战栗起来。

    然后是腰。

    男人俯下身,隔着毛衣粗糙的衣料,在他的腰侧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温热柔软的触感贴着薄薄的布料,即使动作很轻,但是穆言也能感觉到他的整张脸都贴了上来。

    穆言身体一僵,惊恐与羞耻同时攀上心头。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男人用来碰自己的地方,一直都是他的嘴唇。

    第74章 耳光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想要让穆言推开男人,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该在这时候激怒绑匪。

    穆言的牙关微微打着颤儿,紧接着,他感觉到衣摆被缓缓掀起,比体温稍冷一点的风贴上裸露的肌肤,温热的嘴唇又一次亲了亲他的小腹。

    呼吸也喷洒在他敏感的皮肤上。

    从被标记的那天开始,穆言就没有再经历过任何亲密接触。但身体早就食髓知味,被生理本能雕刻出过分敏感的反应。

    室内开着温度正好的空调,并不太冷,但是穆言还是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了一下,连呼吸都乱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又轻又恶劣地笑了一下,唇角擦过穆言的皮肤,沿着小腹,一点点往下。

    穆言睁大了眼睛,被蒙着的视线里只有一片黑暗,无法看见、无法预料的触感让他更无助地战栗着。

    他想要蜷起腿,但男人轻易地按住了他膝盖,就像对待一样心爱的玩具,动作虽然轻柔却控制欲十足。

    就在男人即将碰到更敏感的位置时,一声突兀的手机提示音划破了这几近失控的沉默。

    叮——。

    穆言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救命的稻草,身体猛地绷紧了,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男人也僵了一瞬。

    片刻后,男人缓缓起身,额头抵着穆言的肩膀,呼吸粗重却死死忍耐着,没有继续下去。

    指尖在侧腰轻柔地划过,穆言听见他像是自嘲一样,发出一声几乎听不清的低笑。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一声。

    男人终于松开了他,从他身上退开。

    穆言喘着气,蜷缩着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突然涌上的空虚感,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男人又轻轻抓起了他的手,熟稔地解开了他手上绑的领带,用他右手食指的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

    穆言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常人的指纹解锁都是用的右手拇指,他怎么会第一次就想到用自己的食指解锁?

    这个人该不会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吧。

    男人许久没有动作,应该是在看他的手机。

    穆言心跳如擂鼓,暗自祈祷着。

    希望是哥哥,或者贺繁沈佳予,随便什么人都行,只要有人发现他没有回消息或者语气奇怪,就肯定会及时报警的。

    男人点开了那条新收到的消息,手指轻轻一滑,按下了语音播放键。

    清亮温和的男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是贺繁。

    “哥到家了吗,是不是还没吃饭呀,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或者我现在去接你,我们一块吃个宵夜吧。之前学校后面那家又好吃又便宜的日料好像在这边又开了一家分店。这家酒吧的餐食不好吃,我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刚好有点饿了。”

    穆言下意识地挣了挣,寻着声音的源头想去拿手机,却被男人一把按住。

    那人动作不算粗暴,但是不管穆言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

    穆言喘着气,声音发颤,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语气软下来哀求眼前的男人:“可以让我回个消息吗?我朋友找不到我,万一报警了怎么办你之后要做什么我都乖乖的”

    贺繁不吃刺身,只要他发消息说下次再一起去吃那家的刺身,他肯定就会知道的。

    穆言觉得自己快要抓住一线生机了,但下一秒,那人却又低声笑了一下。

    男人熟练地操作着穆言的手机,打字发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穆言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冷。

    “求求你了”穆言死死咬着牙,努力抑制住下意识的泣音,“我就说一句话。我朋友会担心的”

    对方压着他的手并没有丝毫要松动的意思,穆言甚至听见了对方深深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朋友?”男人的声音是刻意压低过的,但是因为过于愤怒,只要再多说几个字他就差点压抑不住本音了。

    然后男人保持着将他的双手按照头顶的姿势,身体压了上来,低头狠狠地撬开了穆言的嘴唇。

    他像是要把穆言整个人都生吞下去一样,亲得又凶又用力。

    穆言惊得浑身一震,挣扎着想要推开,可双手早就被缚住,只能无力地晃动。

    他整个人被按倒在床上,眼罩遮着看不见,感官却因此变得异常敏锐。

    男人身上的气味,分明是商祁越惯常抽的那种雪茄的味道!

    穆言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地僵住了。

    他猛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压着自己的人,毫不犹豫地用力扇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昏暗安静的房间里炸开。

    穆言喘着气,咬着牙,眼罩下一双眼睛通红,整个人像是只炸毛的小猫,死死盯着对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声音沙哑,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商祁越滚开!”

    商祁越被打得头微微偏了一下,动作短暂地停住了。穆言打他的时候用了十成的劲,饶是S级alpha,也已经出现了耳鸣。

    恢复过来的第一秒,他的第一反应半是跪在穆言身前,帮他解下了已经不再有意义的丝绸眼罩。

    穆言在恢复自由的一瞬间就用力推开了他,但是商祁越很快又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穆言根本挣不开。

    商祁越把他死死圈在怀里,声音有些嘶哑地喊他宝宝。

    看到他的第一眼,穆言就察觉到他瘦了很多,脸色也难看。

    要说不下意识地觉得心疼,那就不是穆言了。

    但穆言还是避开了视线,什么也没有说。

    “酒吧里那个人为什么要跟他那么亲近。”

    “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开。”穆言咬着牙,冷冷地回道。

    商祁越把手臂收得更紧了:“别走好不好,别去跟他约会好不好他就是个在外面的野种,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我比他更喜欢你,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

    “我爱跟谁约会就跟谁约会,”穆言并不清楚贺繁的家事,但是他也知道普通人任何事在商祁越这样的人眼里确实都不算秘密,听到商祁越这样侮辱贺繁,他只觉得更加生气了,“你不贬低别人就不会说别的话了?”

    “你说你会比任何人都喜欢我,你喜欢我的方式就是把我蒙着眼睛绑到这里来吗?商祁越,你要是一开始就敢露脸,我还高看你一眼。”

    商祁越低下头,小声说着对不起,可是眼中并无悔意。

    不这样的话,穆言真的就要被人抢走了。

    穆言也会把对他的温柔用在别人身上,就像他不要陆崇了的时候那样。

    光是想着,商祁越就觉得要气得浑身发抖了。

    那个贺繁不光比自己年轻,有一张不输自己的好皮相,还有各种各样下作的手段,连故意让穆言摔他身上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换做是自己,他怎么舍得为了一点肢体接触让穆言摔倒,万一接不住怎么办?

    那个小畜生根本配不上穆言!他也根本不是真心喜欢穆言的!

    “戒指,”商祁越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从卧室床头找出一个戒指盒,把戒指拿出来,想要给穆言戴上,“宝宝我去订了戒指,是米兰的一个设计师退休前设计的最后一款,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

    戒指确实好看,幽蓝色的钻石配着相辅相成的精美戒托,即使是没有任何珠宝知识的穆言,只看着那颗硕大的钻石也知道它价值不菲。

    商祁越找戒指的时候有点太急了,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雪茄盒,剩下的两根雪茄掉了下来,穆言厌恶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抽这么多,你怎么不抽烟抽死。”

    商祁越神色一怔:“你是关心我吗宝宝不抽了,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抽了”

    穆言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看他,他推开商祁越想要给他带戒指的手,想要下床离开。

    商祁越又抱住了他,手臂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有些抖。

    “罗程,我爸,参与那件事的所有医生我已经让你讨厌的人都消失了,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那个贺繁你们的聊天我看了,我知道你们只是朋友,我只是受不了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好像要疯掉了一样”

    “现在是朋友,以后可不一定。”穆言冷冷地打断了他,“现在就受不了,以后还有你更受不了的呢。不是贺繁也会有别人,难道被你睡过几个月,我就要一辈子为你守寡了吗?”

    商祁越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变得痛苦又偏执。

    他又凑上去亲穆言,想用这种方式让穆言不要再说了。

    他不想听,他不要听这些。

    他捧着穆言的脸,穆言说的话句句都是带刺的,但是嘴唇却软得就像是果冻一样,软软的热热的。

    以前还能随便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亲亲他呢。

    “宝宝不说这些好不好,我我就当做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我们还是好好过日子,我挑好日子了,后天我们就可以去领证。结婚的时候你不喜欢太多人看着,我们就去国外旅行结婚,让你家里人也一起去”

    “你妈妈和哥哥都挺喜欢我的”商祁越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说。

    他这话卑微得就像被妻子带了绿帽子还在忍辱负重卑微挽回的老实丈夫,穆言终于忍不住了,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商祁越吃痛,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松开!”穆言生气地推他,“我要回家了。”

    商祁越置若罔闻。

    “这里就是你家呀宝宝,你不喜欢住在这里,我们就搬回玫瑰园,玫瑰园你也不喜欢的话,你喜欢哪套房子我去买,然后你按自己喜欢的样子装修好不好,只要宝宝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

    “还是你喜欢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吗,我觉得有一点挤,不过也可以,那就不能请住家阿姨了”

    “松开!”穆言要被他不要脸的自说自话逼疯了,“我要喘不过气了。”

    商祁越愣了愣,下意识就听话地卸了一点力气。

    穆言趁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踉跄着往门口跑。

    可他还没来得及碰到门把手,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腰,轻而易举地拎了回来。

    穆言真的没有耐心陪他玩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了,他用力推了推商祁越,狠狠地骂了一句粗口。

    “我说了到此为止了商祁越!我已经帮你把病治好了,你以后爱去找谁就去找谁。你现在无非是只跟我睡过才对我念念不忘,之前我也确实一直在拼命讨好你”

    穆言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到此为止了,你的病好了,可以找别人了,alpha和omega才是最天生一对的,愿意比我更哄着你更让着你的人也多了去了,你试过就知道了。我天生贱命,跟你们有钱人犯冲。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可是”商祁越喘着气,把他死死地按在怀里,“可是我只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下辈子我做鬼也想缠着你。”

    【作者有话说】

    商狗日记:其实被宝宝扇巴掌的时候,首先飘过来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巴掌,当香气充盈着你鼻腔的那一刻,那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是爽。(来源于网络)

    第75章 你到底跟了我多久

    “不离开我好不好,不要走好不好宝宝”

    穆言闻言一怔,他终于意识到商祁越是认真的,甚至打一开始开始就预谋已久的,他终于有点感到害怕了,开始拼命地挣扎。

    “你疯了!唔”

    商祁越又开始亲他,穆言猛地咬破了他的嘴唇,血气在两个人的唇腔弥散开来,商祁越仍旧不肯松口。

    穆言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他讨厌血,尤其是血里面那种陈年铁锈的味道。

    商祁越亲得不凶也不急,甚至可以称得上非常温和,可是这个吻太长了,穆言不管怎么样都会喘不过气来。

    但是在他濒临窒息的前一秒,商祁越还是松开了他。

    穆言原先的唇色很浅,被血一蹭,显得唇珠更加嫣红,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商祁越没有管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只是用指腹轻轻擦了擦穆言嘴唇上被蹭到的血迹,然后伸手想要抱他。

    穆言没有回应,于是商祁越在触到他前一刻又还是顿住了,他低下头,把额头贴在了穆言的肩膀上面。

    “要我做什么,你才能看我一眼呢宝宝。”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穆言的呼吸已经平复了下来,声音带着些许剧烈挣扎过后的疲惫,“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绑过来,总不能就是想让我扇你一巴掌吧。”

    商祁越被他说得一愣,眼睛更加黯淡了下去。

    穆言就是这样想他的吗,精虫上脑的alpha,找他就永远就都只是为了那事。

    转而商祁越想到他和穆言在酒店的第一次,想到在医院那天穆言求他帮忙之后他问穆言的第一个问题是会不会口.交,想想也觉得穆言这样想他也不冤枉。

    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商祁越讷讷地说,“我不想做至少不想逼你做。刚刚,刚刚我只是嫉妒得要发疯了”

    “我只是想要你想要你喜欢我,不用像以前那样对我,只要只要一点点喜欢就够了。”

    一点点喜欢就可以了,现在的商祁越很容易满足,很好糊弄的。他只要穆言之前对他十分之一的好,甚至只要穆言偶尔露出几个和从前一样的笑就可以了。

    甚至只要穆言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如果我说不行呢,”穆言看了他一眼,“你就要这样一直关着我,是吗?”

    商祁越沉默地避开了他的眼神,过了许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轻声地开了口:“我知道你很在乎工作还有你家里人,我每天都会送你去上班接你下班,你要见你哥哥和母亲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穆言静静地瞥了他一眼。

    “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商祁越这样的人,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实在不遂他意,用钱和权力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多花点时间精力,大不了用点不入流的手段。

    他是这样,他父亲也是这样。

    商祁越看见他这样的眼神,一瞬间就慌了:“我不是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之前让你难受了,我想要补偿你,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补偿你”

    ——半个小时后。

    屋子里一片狼藉,装饰的瓷器,床头柜上的香薰,靠垫,台灯,雪茄盒,穆言把他视线范围以内能看见的东西都摔了砸了,像是要把被困囿的屈辱都倾泻在这些死物上。

    这是商祁越第一次看见穆言生气。

    穆言永远都是温和的平静的,即便再多屈辱委屈加诸他身上,他都只会默默地忍下来,把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压力抗在肩上。

    这样好,这样也好,这样远比穆言用那种失望又厌恶的眼神平静地盯着他看要好得多。

    即便生气成这样,穆言也没有朝商祁越身上砸任何东西,一地混乱中,离他最近的东西是雪茄盒,穆言当时把它砸在了离他半米的地方,里面的雪茄滚出来,咕噜咕噜到了他的脚边。

    等到穆言手边没有能砸的东西了,商祁越才安静地走过去,弯下腰托着他的膝弯把人抱到了床中央。

    穆言气得浑身都在抖,商祁越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了他一会儿,然后去外面拿了扫帚回来,开始一件一件把地上的碎片扫起来。

    地毯扫起来并不轻松,他叫来了住家的阿姨,两个人把地毯卷起来,然后铺了备用的地毯。

    阿姨跟穆娟华差不多年纪,穆言砸东西的时候毫不觉得愧疚,可是看到她佝偻的腰,穆言又有些不忍心了。

    还有阿姨身侧,商祁越半跪在地上很久了的膝盖。

    阿姨见他要下床,忙跟他说不用不用,其实她一个人都可以。商祁越则半跪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拖鞋换地毯的时候拿到外面去了,地下可能还有玻璃渣,你听话,不要下来了。”

    “我给你点了日料,你不是想吃日料吗,我让酒店送过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本来想去吃的那家开到十点半,现在太晚了,他们已经不做外送了。我要了他们的菜单让酒店的人对着做,不会比他们家难吃的。”

    穆言沉默地翻过身,把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面。

    商祁越知道他吃软不吃硬。

    他耳根子软,最见不得原本骄傲的人这样做尽卑微的姿态。

    商祁越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卑劣,他就是算准了穆言会这样,才用强硬的手段把人囚在家里,又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让穆言对他心软。

    可是不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办法把穆言留在身边呢。

    怪就怪他有一个不尊重任何人的父亲,怪就怪他一开始存了戏弄人作践人的心思对穆言。

    外面的野男人那么多,有人是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有人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早三年认识他,还有二十出头如花似玉又会撒娇的小姑娘

    不管他喜不喜欢那个沈佳予,按照穆言长大的那个闭塞落后村子的环境,搞不好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真的是找个beta女孩结婚。

    他喜欢过的,年轻又会撒娇的,跟他各方面都合适的,商祁越拿什么跟这些人争呢。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手机响了一声,商祁越低头看了一眼,是送的日料到了。

    他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穆言的肩膀:“言言,要起来吃宵夜吗?”

    穆言没有理他,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吃一点好不好,看到你加完班就只吃了几个丸子一片豆腐干。”

    商祁越见他依旧不做声,就出去把宵夜拿了进来。

    他进房间的时候,穆言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商祁越以为他是饿了,就把点来的东西在床头柜上一一排开,把筷子递到穆言手上。

    空气里飘着豚骨拉面的香味,穆言毫无胃口,也没有接过商祁越手里的筷子,只是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商祁越,你到底跟了我多久?”

    “连我去便利店买了什么都知道,是从酒吧开始就跟着了,还是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声音很轻,话却像是一根银针狠狠扎在了商祁越的伪装得近乎完美却一戳就碎的外壳上。

    商祁越沉默着,过了良久,仿佛意识到了如果不和盘托出就会彻底失去穆言的信任,商祁越低下头,像是花完了一辈子的勇气一样小声开口:

    “从你去你那个上司生日的时候就开始了。”

    穆言愣住了。

    这一周以来,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有异样。他总觉得在地铁拥挤的人群中总有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总会碰见张皇逃窜的流浪猫。

    他以为是错觉,甚至上网百度搜了一下这种现象,网上说这也是创伤应激的一种表现,人在经历重大创伤之后,经常会觉得有很多人都要害自己。

    他差点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看到网上说普通症状可以继续观察,严重了才需要采取措施,这才作罢。

    原来不是病。

    他觉得一阵恶寒,把头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他好像是第一天才刚认识商祁越一样,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可怕极了。

    下一秒,他听到身边的床垫轻轻下陷,商祁越坐在床沿,迟疑地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抱住了他。

    “宝宝不要害怕我我就算伤害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我可能真的有病。”

    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是一个终于承认自己问题的小孩:“从你那天出院之后,我就满脑子都是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在做什么,跟谁说话,冷不冷,累不累。”

    “我每天都在害怕,怕你被别人欺负,或者被别人抢走。我经常做噩梦,几乎两天就会做一次,不是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另外那个alpha对你不好,就是我那天在标记舱里醒来的时候摸到你后背都是血的场景”

    他抱得更紧了些,低声补了一句:“我整夜整夜地都睡不好,我好想抱着你。我不是故意抽那么多雪茄的,我真的很难受。这么多天了,只有抱着你的这几分钟,我才没有那种被吊在半空中随时都要摔下去的感觉。”

    第76章 求而不得

    穆言知道。

    摘下丝绸眼罩的时候,穆言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这些天过得不好了。

    脸色或许只是一两天没有休息好,瘦了也许只是太久没见的错觉。

    但是精气神的改变是很明显的。商祁越曾经那么倨傲,骄矜,不可一世,现在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如果他们是分别之后某一天正常偶遇的,穆言大概真的会觉得很难过。

    他是想要商祁越过得幸福,最后才会接受终身标记的。

    可是这样常人意想不到的场景下,见到他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穆言只是觉得荒谬。

    “你不肯放我走,对吗?”

    穆言听完,语气淡淡地问了这一句。

    商祁越从背后把他抱得更紧,也却觉得他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商祁越不回答,穆言也大概猜到了答案。

    “那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我想和你一起睡,”商祁越看见他冷漠的眼神,有点难过地把头抵在穆言的肩头,“只是躺在你身边也不可以吗。”

    “你身上烟味熏到我了。”穆言小声说道。

    这其实是无稽之谈,越高级的雪茄味道越好闻,常常也不那么刺鼻。商祁越抽雪茄很少过肺,否则穆言也不会一直到商祁越压着他亲的时候才发现雪茄的味道。

    商祁越慢慢地松开了他,好像做错事了一样,大气也不敢出。

    “那我以后不抽了,明天后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穆言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再说话。

    商祁越自欺欺人的本事还算了得,见状他也只是当做穆言默认了,打算从现在开始戒烟,后天再来问问穆言。

    他安静地收拾起了穆言一口没有吃的宵夜,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了。

    这天晚上穆言到了很晚才睡着。

    商祁越走之前把手机还给了他,但是穆言知道他大概已经安装了用来监视的软件。

    网络可以用,导航也可以,穆言看了一眼这里的位置,是商祁越从前一直住着的那套别墅。

    难怪从车停下到他放自己下来花了那么久。

    悦景,A市富人区,出入小区都需要登记,商祁越甚至不需要刻意雇保镖来看着他。

    穆言也不会逃,他能逃到哪里去呢。A市有他的工作,有他的家人,即使他不顾一切逃走了,商祁越抓他回来又能需要多久呢。

    他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有了一点睡意。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左手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条运动手环一样的东西。

    他下了床,问商祁越这是什么。

    阿姨在打扫卫生,商祁越听到他下楼的动静,在厨房亲自给他烧面。

    也许是阿姨一开始搭把手了,也许是商祁越不知道去哪里进修了,海鲜面鲜香扑鼻,穆言胃里空空落落,一时间也有点饿了。

    “你心脏不好,是医院配来的。”

    “没有监视器你讨厌的话,今天可以带你去店里重新配一个运动手环。月卞”

    “那就是我的手机里有了。”

    商祁越低下头,没有看他,只是把面捞了出来浇上汤汁。

    “宝宝饿了吧,快吃饭吧。”

    穆言和他讲不通道理,也只好坐下来吃面。

    商祁越坐在他身边,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吃过了,只是一直看着穆言吃。

    标记的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闻到过穆言身上面包的味道了。

    那种刚出炉的,刷着黄油的面包的味道。

    世界上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一个alpha和一个beta之间,曾经存在过那样一种特殊的联系。

    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样。

    而商祁越直到梦醒了才发现,那其实可以算是一场美梦。

    他现在求而不得的美梦。

    其实就是不久之前,一个月以前的那次易感期,那时候穆言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让他安静地嗅着自己身上的面包香,一低头穆言的嘴唇就会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碰到他的额头。

    然后头疼好像就好了很多,就好像离他更近的地方就是天堂一样。

    但是现在那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商祁越其实并没有想要一直关着穆言。

    相反,他几次三番地提出想要带穆言出去逛街,看电影,泡温泉,去周边度假。

    穆言都只是恹恹地,对这些提不起兴趣。

    商祁越为了每天送他上班接他下班,买了一辆看起来很像网约车的比亚迪。但是穆言还是会逼他在地铁口停下来,然后走着去上班。

    穆言说即使是比亚迪,每天都是一样的车牌,别人也迟早会知道的。

    商祁越其实想问他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吗,可是想想自己留在穆言身边的手段,确实与光彩二字全然不沾边。

    他想要拼命地吸引穆言的注意,但是穆言那双平静的黑眼睛就只是永远只是平静地扫过他,而后又变得空无一物。

    他学着烧穆言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和白袍虾仁,学着做他喜欢的蛋挞和莓果蛋糕。

    但是亲手做的食物如果抛去心意不谈,就只是一堆卖相味道都比不上货架上食物的废品。

    穆言没有要求重新配一个手环,商祁越每天只要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着手环上的数据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血氧好低,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心率有点快,是不是那个实习生又惹他生气了,讲问题她又听不明白了。

    体温好低,办公室又没开空调吗,好抠的公司,好抠的领导。

    穆言不知道的是,手环其实能录下他的心跳声。

    商祁越一个人在办公室或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论做任何事都会就这样听着他的心跳声。

    从前他可以直接抱着穆言听,现在只能像偷来的一样。

    即使是他接穆言回家之后,两个人待在一个空间里,穆言也很少主动跟他说任何话。

    “商总,我刚刚说,我想请今天下午半天的假可以吗?”见商祁越似乎在愣神,下属又小声提醒了他一声,“商总?”

    商祁越回过神来,关掉了耳机里穆言的心跳声,神色如常地抬眼看了一眼请假的下属:“什么理由。”

    “孩子幼儿园开放日,一定要我去”

    CEO神色尴尬,似乎也知道这算不上什么很正当的理由:“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公司的业务落下的,您知道我的这次真的有点为难,孩子读幼儿园两年了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实在是怕他看到别的孩子父母都去了,留下心理阴影”

    CEO是个事业心很强的alpha,连婚假也没有休完就回来上班了,是明康出了名的工作狂。

    关于这个CEO,有个全公司都出了名的八卦,说是他老婆发情期他在公司赶报告没能回去,被另一个alpha做了临时标记。

    奸夫堂而皇之地上门来逼他离婚,正常的alpha肯定都会觉得无比屈辱,但是这个下属却平静地答应了。

    结果去登记离婚的日子推了又推,他老婆被检查出了怀孕。

    omega只被那个alpha做了临时标记,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为了孩子,两个人就那么重归于好,现在孩子都六岁了。

    去年年会的时候商祁越见过那个孩子一面,孩子的omega父亲陪着他来的,omega温柔内敛,三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孩子没抽中任何奖有点难过,商祁越当时就专门给他买了一个时兴的什么超人变身器。

    有了孩子,就能让一个原本根本不在意家庭的alpha变成这样吗。

    “您可以扣我奖金的,我知道您也有难处”下属见商祁越久久不答应,也感觉到了希望渺茫,“抱歉啊商总,给您添麻烦了,不行我再问问我家长辈好了”

    “有了孩子,会很不一样吗?”商祁越突然问他。

    下属被他这句话问得有些懵了:“抱歉,抱歉啊商总,我以后肯定不会把这种情绪带进工作里。”

    “我没有生气,”商祁越有点烦躁地打断了他,“我只是问你,有了孩子之后,你和你爱人是不是感情变好了一点。”

    下属有点茫然,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那毕竟是孩子爸爸,这肯定不一样了。”

    “行,我批你一天好了,也不扣你奖金,结了婚是该多陪陪孩子,工作你自己提高效率不要影响公司就好。你现在就去准备准备吧。申请了吗?”

    没有得到商祁越的首肯,下属哪里敢申请,听到商祁越这句话,他连忙拿起手机就提交了申请。

    他职位高,审批过程简单,只要通过商祁越一个人和人事部就可以了,商祁越批复之后,人事部主管几乎是秒同意。

    CEO感激地向商祁越连连道谢,然后小跑着就出了商祁越的办公室。

    孩子

    商祁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穆言如果也有孩子,他肯定会对孩子很好很好的。

    他们还没有闹成现在这样的时候,穆言有时就会提起他那个小侄女佳佳,夸她聪明又懂事,即使偶尔闯祸,也完全舍不得骂他。

    可是商祁越也不想把穆言本就所剩无几的注意分给那个他不认识的小孩,哪怕只有一点。

    穆言现在身边重要的人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小孩,只会把他的精力分走更多。

    那样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只会越来越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第77章 它想要你抱抱他。

    “宝宝我今天有点事,不能来接你了,是我让我助理来接你,还是你自己打车回来方便一点呀。”

    穆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看见了商祁越的信息,和一条五百二十的转账。

    他有些恍惚,好像在从前他们还没有闹成这样的某一天,商祁越也用过这种小情侣才会用的法子逗过自己。

    现在一想,已经恍如隔世。

    商祁越变得像他从前一样小心翼翼,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要考虑上好久。

    可是从前自己那样哄着他的时候,商祁越是开心的。他现在这样卑微,又有谁是高兴的呢。

    “我自己回来。”穆言低下头,打字回复道。

    商祁越那边显示了一段时间的对方正在输入,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发过来。

    穆言在心里觉得讽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手机上有他装的定位器,家里一分钱现金也没有放,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临近下班时间,同事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商祁越不来接他,穆言就在办公室待到最后一个才出来。

    他在公司吃过晚饭,加完班又磨磨蹭蹭地在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吃掉,才打车去商祁越的别墅。

    路上看见红灯司机师傅在长吁短叹的时候,他甚至在祈祷这样的红灯再多一点,再长一点。

    晚上九点,城市里车辆川流不息,只有这时候,穆言才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任何一辆车上的人一样是自由的

    但是红灯再多再长,这一段路到底还是会走完。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穆言又在小区里磨蹭了一会儿,看着喷泉的样式变了几轮,实在磨蹭不下去了,才向熟悉的别墅走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穆言怔了怔。

    商祁越早就到家了,现在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团软软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奶白色的萨摩耶幼犬。

    耳尖泛着浅粉色,鼻头黑亮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听到开门声,它正抬头怯生生地看向穆言。

    “它有点内向,可能是刚刚到家,还没有什么安全感,”商祁越讪讪地说,“老板说这只性格最好了,现在它可能还有点怕生,熟了之后就好了”

    商祁越已经把狗食、水碗、小窝一样一样摆好了,这些一下子占去了小半个客厅,和客厅意式轻奢的风格格格不入。

    他把小狗放到了地上,小声地提醒:“在店里不是教过你了吗,见到另一个爸爸要做什么?”

    穆言站在原地没有动,小狗迟疑了一会儿,摇着尾巴摇摇晃晃地靠近他,嗅了嗅他的脚踝,然后对着他的裤脚蹭了好几下。

    穆言的目光落在了沙发上,他看见了那件他今天早上出门想要穿但是没有找到的外套。

    外套上有他的气息,小狗的嗅觉很灵敏,商祁越和犬舍的人大概是拿了他的外套然后来教小狗怎么讨好他,好让他留下小狗。

    小狗见他没有回应,着急地哼哼叫了起来,它应该还没有几个月大,声音尖尖细细的。

    穆言强忍着去把他抱起来的欲望,转过头问商祁越他这是什么意思。

    商祁越自然说不出他想用孩子来增进情感但是又会吃孩子的醋这样的蠢话,他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久才小声地回答。

    “我看你每天都不开心,我想要你高兴一点我上网搜了,网上说你这个星座就是适合养萨摩耶的”

    他见穆言皱着眉,就把手机递给他看,穆言扫了一眼标题:巨蟹座适合养萨摩耶的十点理由。

    什么乱七八糟的。

    “商祁越,”穆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一条活的生命,不是你想哄人的时候拿来用一下,烦了就可以丢掉的玩具。你养了就要对它负责,养到它老死为止。”

    商祁越没吭声。

    他只是垂下眼睛,看着穆言脚边围着他打转的小狗。

    幼犬听不懂两个人的恩怨,他只是着急地围着穆言的腿边转圈,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想要你抱抱他。”商祁越小声说。

    穆言装作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商祁越。

    “你不把它带回来,它原本应该能碰上很爱它天天抱着他不松手的主人。”

    “对不起,”商祁越最终走过去把小狗抱了起来,“你不喜欢的话,我明天把他送回去。”

    穆言没有回答,转身回到了房间。

    商祁越有些歉疚地摸了摸幼犬的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就自说自话地替穆言辩解起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平时是很温柔的你不知道他之前有多好,是我做错了事情,他是讨厌我了才对你那么凶的,不是不喜欢你。”

    第二天清晨,穆言像往常一样因为生物钟醒过来,出了房门就听见了小狗呜呜的叫声。

    “阿姨,”他问,“狗是不是还没喂?”

    阿姨正在收拾客厅,闻言摇了摇头:“早上先生喂过了。可能就是因为小,想要人抱,跟小孩子似的。”

    穆言怔了一下,低头看去,那团毛茸茸的白球正仰着头望着他,尾巴一圈圈地摇着,小心翼翼地往他这边凑了凑。

    “商祁越呢?”

    “可能是去健身了,还没有回来吧。”

    穆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把萨摩耶抱了起来。

    小狗不记仇,亲昵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舒服的鼻音,完全忘记了昨天穆言是怎样冷漠地对他的。

    阿姨看着他,欲言又止。

    穆言实在是个很善良的好孩子,连对小狗也冷漠不起来。即使和先生闹成那样,也从来都对她和颜悦色,他来别墅之后吃饭一直没有胃口,有一次自己问他是不是不合口味,穆言温温柔柔地笑了笑,又往碗里夹了一筷子已经凉透了的鱼肉,说没有啊,阿姨烧得很好吃。

    但是先生也不是坏人,为什么两个好人不可以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呢。

    已经八点半了。

    穆言微微皱了皱眉,商祁越平时出去健身,这个点早就该回来了,即使今天是周末他睡得晚了些,也不该去这么久的。

    对方是商祁越,穆言很难不怀疑他是在刻意耽搁来拖延时间,今天说没空明天说有事要忙,这样一直拖到犬舍那边不让退了或者自己舍不得把狗送走。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商祁越的电话。

    “喂宝宝,”商祁越很快接了起来,“我在健身房,要我买什么东西回来吗。”

    穆言抱着小萨摩耶站了起来:“你不用回来了,我过来找你,我跟你一起把狗送回去。”

    穆言找到他的时候,商祁越刚刚洗过澡,身上飘着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淡香,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穆言身边虚虚揽了他一下:“现在身上没有烟味了。”

    穆言没有避开,怀里的小狗兴奋地呜了一声。

    两个人上了车,商祁越罕见地没有说太多话。

    这算不算是时隔那么久的约会呢。

    他偷偷看了穆言几眼,穆言抱着小狗,垂着眼睛看着它,纤白的手指放在小狗两只耳朵中央,一下一下地揉着它的脑袋。

    “回来的时候要不要去吃民南路的那家老鸭煲?我记得你好像提到过,我们送完狗就过去,可以早点吃,吃完刚好打包一份给阿姨送过去。”

    穆言没有看他,手依旧轻轻挠着小狗的脑袋,随口应了一声都行。

    商祁越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一次久违的约会。

    “那从医院回来要不要顺便去看个电影,我记得最近有个挺有名的老电影重映了”

    穆言摇了摇头,恢复了平日里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商祁越的眼睛暗了暗。转而他又安慰自己一起去外面吃顿饭也不错了,这次是吃饭,也许下次言言就会答应自己去看电影泡温泉了。

    空气又沉默了下去,犬舍快要到了,商祁越掉了个头,有点刺眼的阳光照在了穆言这一侧,他伸手替怀里的小狗挡了挡,然后拉下了车前的挡板。

    小狗似乎知道穆言是为了他好,也可能是天生爱玩闹,仰起脑袋蹭了蹭穆言的手。

    “先生,真不好意思,赛级犬售出是不退不换的,”犬舍的店员有些难办地看着二人,“而且也不是狗本身的问题,我们流程一直是都是不允许退换的。”

    穆言抱着狗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眼神冷淡地看着商祁越。

    商祁越站在柜台前,意识到了穆言可能是把店员当成和他一伙的了,有点着急地交涉道:“钱可以少要,少要多一点也没事,主要是我们发现我们家没办法提供合适的环境,还是想让它去找更好的主人。”

    “不好意思先生,我真的做不了主,”店员也露出些许为难,“老板去川藏线了,没信号真的联系不上,我们真的做不了主,实在抱歉要不您先养着吧,等到老板回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问问老板。”

    店员不让退,穆言自然不能把狗硬塞回去。

    何况怀里的小狗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面临了被刚刚喜欢上的主人抛弃的命运,正在他怀里翻过身来,想要躺得更舒服些。

    它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两个人沉默着走出店门,已经是冬天了,阳光即使正浓也不见得有多温暖,街道安静,穆言的脸被照得有些苍白。

    “言言,我没有跟犬舍的人串通起来骗你我再问问我朋友有没有想要领养萨摩耶的吧,我没有不想对它负责任”

    商祁越神色紧张,害怕自己在穆言那里本就所剩无几的信任跌破新的低点。

    这一回他是真的没有耍手段,他不喜欢人,对宠物全更是无兴趣,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赛级犬卖出去之后就不能退了。

    穆言看着他,突然觉得心头一刺。

    毕竟刚刚冤枉了商祁越,他也下意识地觉得有点愧疚。

    “我知道抱歉,是我有点心急了,我也没有养过宠物,想想是应该不太好退。”

    “不用再联系了,就养着吧。”穆言低头抚着小狗的后颈,“才这么小就要被踢皮球一样送来送去,他可能才刚刚适应我们家就又要搬走了”

    商祁越听到“我们家”三个字瞬间眼睛一亮,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穆言又小声地轻笑了一下。

    “这样真不好,”穆言摸着小狗小声说,“因为大人的恩怨把它牵扯进来。”

    商祁越突然无端地想起他曾经是查过穆言的资料的,他生母在生下他不到一个月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生父从此一蹶不振,开始沾上了赌钱,在继母来到这个小家之前,穆言的童年始终在饥一顿饱一顿里度过。

    那时候的他有没有怨恨过两个明明没有相爱的人偏偏要生下他呢。

    商祁越突然有点想明白穆言为什么在第一时间对他带狗回来表现出那么浓烈的抗拒了。如果林国骏和穆言的生母当时理智地想一想,穆言大概根本不用来到这世界上受苦。

    “但是不管怎么样,”穆言笑了一下,“至少我现在也不那么缺钱了,一只小狗而已,我还能养得起。”

    他低头亲了亲萨摩耶的鼻子,那双眼睛在阳光里柔得像一泓水:“即使哪天你不想负责任了,或者你终于厌倦我了,我就把它带走好了。我来对它负责。”

    “白白的圆圆的,你就叫汤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言言:健身哪能这么久,他肯定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商狗:计划不通[爆哭]不能颓废下去了,今天多练一会儿把腹肌练明显点看看能不能以色侍人吧

    第78章 全世界只有一个你

    穆言抱着纯白的小狗,冬天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怎么看都是个温暖的画面。

    明明迂回来去,商祁越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穆言在乎家庭,他们现在不就是很好的一家三口吗。

    可是为什么穆言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呢。

    商祁越低下头,刚好对上了汤圆转个不停的黑眼睛。

    两个月大的小狗不谙人事,在穆言怀里傻乎乎地冲着他嗷了一声。

    商祁越从善如流,很快就接受了汤圆这个名字。

    虽然好像萨摩耶十只里面有八只不是叫汤圆就是叫雪糕的,有点太大众化了,配不上它的身价,可是毕竟是穆言取的,穆言取的就是最好的。

    穆言对他的态度也不太可能一朝一夕就改变吧,商祁越又安慰自己,肯定还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那个下属也不可能孩子一出生就一瞬间突然从工作狂变成好爸爸吧,他的omega妻子肯定也不可能孩子一出生就马上和他重归于好吧。凡事都不会是某一天突然就莫名其妙变好了。

    穆言以前的家支离破碎,穆娟华和林奕给了他一个温暖但是挡不风也遮不了雨的家,他以后会给穆言一个最好,最完美的家。

    不会厌倦你,不会像那个前男友一样对你不真诚,不会像你亲生父母那样不负责任,也不会像你继母哥哥那样拖你的后腿让你过得不好。

    我会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对你好,商祁越在心里小声地保证。

    可是他说再多的空话,眼下的穆言也不会相信,商祁越的喉结滚了滚,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让穆言上车,说带他去吃午饭。

    穆言说的那家老鸭煲太偏了,连地图上都没有位置,商祁越把车停在外面,被穆言带着穿进一个小巷子又拐了一个弯。要不是怀里抱着汤圆,商祁越都要怀疑穆言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谋杀亲夫了。

    那家老鸭煲的环境是真的不怎么样,店里还养了一只很凶的拴着链子的大猫,一进门就对着穆言怀里的小狗叫个不停。

    猫这种生物,能拴着链子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劣迹斑斑,幼犬胆子小,害怕得往穆言怀里缩。

    穆言心一软,马上就说不在店里吃了,这只猫这么凶,别把汤圆吓病了。

    他揉着汤圆的脑袋,哄了它好一会儿。

    带着狗的话本来也不太方便在店里吃饭了,穆言把小狗往商祁越怀里一递,就走进去打包饭菜。

    商祁越从前有洁癖,穆言心思细,他们还没有闹僵的时候,这种环境不太好的地方穆言一直都是主动去,让商祁越在外面等着。

    商祁越久违地感受到了穆言的关心和纵容,忍不住把汤圆抱起来撸了撸它的脑袋:“乖汤圆,真给爸爸帮大忙了。”

    穆言并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那只猫太凶了,总要有一个人抱着汤圆在外面的。今天出门本就打算来这家店打包饭菜给穆娟华的,商祁越也并不知道穆娟华的口味,还是自己去打包来的方便。

    现在距离用餐高峰还有段时间,穆言花的时间并不长就拎着打包的饭菜出来了,两个人先去了穆娟华在的医院。

    穆言去看穆娟华的时候,常常都是不让商祁越陪他上去的,商祁越知道自己没名没分,今天也一样没有提要求,只是问穆言要不要让阿姨看看汤圆,老人喜欢热闹,应该会喜欢的。

    穆娟华确实喜欢小动物,小孩,小猫,小狗,她什么都喜欢,什么都能养的白白胖胖。她从前在饭馆帮厨的时候,过年老板老板娘回外地老家把养着的小土狗交给穆娟华带十几天,她愣是把狗喂胖了三斤。

    穆言低头看了一眼汤圆,犹豫了一下:“它太小了,抵抗力不好,医院里应该有挺多病菌的,等它大一点再带去吧。”

    汤圆现在才没几个月大,正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

    潜意识地,穆言已经彻底接受了这只小狗。

    商祁越预料得实在分毫不差。因为从小生母离开生父不负责,穆言反而养成了极其重视家庭极其负责的性格,只要他接纳了汤圆,就一定会对它很好很好的。

    等他彻底接纳了自己,他们也会很幸福的。

    从医院回来之后,两个人回了家,商祁越把老鸭煲和其他菜回锅热了热,盛在家里的餐盘里,倒还挺像样的。

    金黄的汤汁浮着炖鸭汤时候自然熬出的油,香气四溢,商祁越先给穆言盛了一碗,然后才盛自己的。

    因为回锅的时候蒸发了一点水汽,所以稍微咸了一点,不过反倒更入味了。

    穆言没有用勺子,端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汤,商祁越觉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乖乖的好可爱。

    这样就很好,言言在他身边,就算每天陪他吃脏兮兮的路边摊商祁越也甘之如饴。

    两个月大的幼犬正是最需要主人的时候,大概是有分离焦虑的缘故,汤圆一到晚上和两个人去上班的时候就会开始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房间隔音做得不错,独栋别墅也没有邻居,否则他们两个早就因为扰民被告到警署了。

    穆言给它精心准备了垫子、玩具,还有他们穿过的旧衣服,想以此安抚小狗的分离焦虑。

    但效果甚微。

    汤圆总是在半夜两三点叫唤,一声一声,尖尖的,像是哭。穆言睡得浅,经常会半夜起来看看汤圆的情况,回回起来的时候都发现它在小声嗷着。

    第一天夜里,穆言抱着它,一直抱着它哄到他不叫了为止。

    第二天白天穆言百度了一下分离焦虑应该怎么处理,陪它做了脱敏训练,夜里给它拿了磨牙的零食。

    第三天夜里他终于受不了了,起身把狗窝搬进了主卧。

    商祁越闻声赶来,站在门口看着他弯腰理毛毯,把汤圆的狗窝轻轻安置在床边的毯子里。

    穆言头也不回:“以后它晚上睡这儿。”

    商祁越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嗅到了新的转机:“那我呢我也在这里,它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穆言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宽阔的床,又看了一眼狗窝里满脸期待的小狗,退后一步,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穆言现在对他说话毫不客气,不愿意就是叫他赶紧滚,爱干什么干什么已经是答应的意思了。

    对商祁越来说,仅仅是能进来和穆言躺在床上一起睡觉,也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在床尾坐下,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

    汤圆终于安静了。狗窝紧靠着床,它在两个主人熟悉的气味里蹭了蹭,趴下来,发出软软的、满足的叹息,然后伸出小红舌头,露出了这个品种小狗招牌的笑容。

    穆言见它笑,就也冲它笑。直到汤圆钻进半封闭的狗窝躺下来看不见它的脑袋了,穆言这才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商祁越靠在床边,看着穆言已经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地开口:“宝宝,我不会吵你睡觉的,可以抱着你吗,好想抱你。”

    “对不起,犬舍的人明明跟我说它性格很好的,是性格最好长得最好看最聪明的一只。”

    “比你好。”穆言冷不伶仃地呛了他一句。

    商祁越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穆言好像在反驳他刚刚说汤圆性格不好的事情。

    他并没有丝毫嫌弃汤圆太黏人,相反,他感恩戴德都来不及。他只是怕穆言觉得他是特意挑了一只黏人的狗耍心眼想借机亲近他,才想替自己辩解一下。

    商祁越挑狗的时候确实真的没想到那么后面的事,他只是跟老板说一定要拿只性格好可爱讨人喜欢的,生怕穆言不愿意把狗留下。

    “我没有说它性格不好我就嫌弃的意思,”商祁越被骂了之后讪讪地说,“性格好不好笨不笨对咱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小狗。哪有爸妈嫌弃孩子的汤圆不就跟咱们的孩子一样么。”

    穆言没有理他,继续背对着他侧躺着。商祁越伸手抱他的时候,他也难得地没有拒绝。

    “宝宝”商祁越突然小声地,有点委屈地说,“我闻不到你身上的面包味道了。”

    “我本来就没有信息素。”穆言伸手把他的胳膊拨开,冷冷地说,“你想要信息素就去找个面包味信息素的omega。”

    “不会有一样的味道了”商祁越喃喃地说,“全世界只有一个你”

    全世界只有一个穆言,只有那一种轻甜温暖的面包的味道。

    “要是病还没有好就好了”

    要是回到一个月之前就好了,如果还能让他重新选,他绝对不会选择接受那个可以起效的疗程了。

    那样他就不会因为终生标记让穆言那么痛苦,那样他就还能闻到穆言身上面包的味道。

    或者更早的,要是能回到车祸之后他和穆言吵架的那天就好了。

    他应该从那时候就同意和穆言结束畸形的关系,然后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可以等到他也喜欢上自己,愿意接受自己为止。

    “我看你现在就有病。”穆言说,“不想睡觉就滚回去。”

    商祁越被他一骂,不再说话了。

    时隔那么久,他总算又上了穆言的床,他盯着穆言圆圆的后脑勺,认真地算着上一次这样和他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大家又晚了呜呜呜,今天有点卡文,评论区前50个宝宝发红包

    推推基友的文《双虹》文案如下~,书号9594727

    理想主义小太阳美人受x年下养成系病娇忠犬攻

    纪录片调色师x生物医药学家

    拥有绝对色感的许杲杲(gao第三声),为拍摄纪录片,深入贵州天坑,可刚拍了一条,他就在天坑底下救了一个沉默忧郁的美少年,开什么玩笑,他许杲杲方圆十米内绝不能出现不快乐的生物!

    谁知拯救忧郁美少年的计划才刚刚启动,未知病毒开始悄悄肆虐……

    而他自己和美少年竟然是研制病毒疫苗的关键线索?

    于是拯救地球小分队正式成立,他们遍寻七大洲采集植物样本。

    许杲杲沉浸在拯救世界的热血愿景里,致力于给每一个被雨淋湿的生物带去温暖,和湿漉漉的一切碰撞出彩虹。

    却忽视了背后变得越加炽热的目光。

    美少年隐秘的心思越发不可抑制,如藤蔓缠绕住了心脏,他多想他的太阳,只温暖他一人。

    “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

    这是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第79章 生日

    房间里很安静,穆言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均匀了下来,像是睡着了。

    但是商祁越知道他其实还没有睡着,穆言睡着的时候,心跳声比这样还要再缓一些。

    他看着穆言,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两天之后,两天之后是他的生日。

    他能看见穆言手机上的搜索记录,一个月前穆言在搜索引擎上搜过好几次“送给三十岁不到成功alpha人士的生日礼物”,购物软件上也搜了不少这样的东西。

    但是现在,一条这样的记录也没有了。

    没关系,商祁越安慰自己,穆言不是已经送过他那个猫头鹰了吗。

    还有两天呢,也许穆言还没有忘记呢,也许他会在当天给自己买蛋糕呢。也许穆言那天会亲他一下呢。

    穆言的呼吸慢慢变得又长又均匀,商祁越等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伸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穆言瘦了一点,腰更细了,他来这里之后就心情不好,连带着胃口也不好,吃得很少。

    有了汤圆之后,他应该会心情好一点吧。等到汤圆大一点了,他们就可以一起去遛狗,运动量上来之后,应该也会吃得多一点吧。

    没有熟悉的刷着黄油的面包味道了,但是商祁越躺在穆言身边,依然觉得特别满足安适。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第二天商祁越醒来,钻到穆言那边的被窝里又赖了一会才起床。

    手机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商祁越没有把工作用的那个手机带回家,大概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在讨论他生日的事。

    孟思淼老早就开始催他筹备生日会了。他们现在比不上以前,陆陆续续地都开始接过了家里的生意,也有人进了军部,几个人能聚得齐的日子并不算多,上一次还是傅嘉彦订婚的那次。

    听说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好了之后,孟思淼他们比谁都高兴,纷纷说苦了他这么多年没碰过omega了,争着抢着要给他介绍omega,结果商祁越当场就冷了脸,说他不要omega。

    见他真为了那个beta要死要活,朋友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都纷纷祝他们百年好合。

    商祁越起床洗漱,司机来别墅接他的时候,他才在路上开始回群聊的消息。

    “就吃个便饭喝点酒吧,你们想去流光的话我请客,不过我应该不去了。”

    众人纷纷开玩笑说他可以啊,守身如玉,太守A德了,傅嘉彦在这时候说他结婚了,就也不去下半场了,大家玩得高兴一点。

    傅嘉彦这样说了,大家就改去打趣傅嘉彦是妻管严了,傅嘉彦在这种事情上面一向挺开得起玩笑的,大大方方地也就承认了。

    商祁越生日的那天是工作日,他醒过来的时候,穆言又已经去上班了。

    可能只是不想吵醒他吧。商祁越安慰自己,他洗了把脸,然后去给汤圆喂了一点零食。

    汤圆看起来心情也不好,穆言应该刚走没多久,它又难过了。

    商祁越把那个猫头鹰找了出来,网上都说这种猫头鹰叫它名字它是会回复,可是穆言一直告诉自己这只猫头鹰没有名字。商祁越上网搜了唤醒教程,打开了开关,给它随便取了个名字大声喊了好几遍,也不见它扭头吱吱叫。

    穆言当初,应该是给它取了名字的。

    汤圆觉得新奇,跑过来想叼走拿去玩,商祁越把玩偶举高了些:“这个是我的,这个不能给你都给你买那么多玩具了,你还吃着碗里的想锅里的呢,你不是有一个小鸟玩偶了吗,贪心。”

    汤圆哪里知道什么叫贪心,它够不到玩偶,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它委屈地嗷呜了一声,试图抬起前爪去够。

    “这个不能给你,下次给你买个一样的好了吧,”商祁越把玩偶放到高处,把汤圆抱了起来,给它喂了一点零食安抚它,“一不顺着你就不高兴,还好你不是小孩,不然要被你气死了。”

    虽然是生日,但是商祁越也也一样得出门去公司。汤圆的分离焦虑没好多少,还好阿姨刚好买菜回来,才叫商祁越得以脱身。

    到了公司,亲近的下属纷纷祝他生日快乐,一天下来,商祁越险些疲于应对。

    手机响个没完,只是他一直等到下午,也没有等到穆言的生日快乐。

    他看了眼和朋友约好的时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先开车回一趟悦景的别墅。

    到家的时候,穆言已经下班回家了,正蹲在地毯上看汤圆吃狗粮,不知道为什么,商祁越明明就是为了听穆言祝他生日快乐才特意回家一趟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提醒他。

    “它的肠胃已经稍微好一点了,”商祁越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才开口,“狗粮可以不用泡得这么软了。”

    穆言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好。

    “我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吃个饭。”

    穆言又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看他。

    “能来接我一下吗,可能会喝点酒,自己开不了,”商祁越又说,“我”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显得很蹩脚,商祁越干脆破罐子破摔:“能来接我一下吗,就这一次,就当是”

    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商祁越已经准备好了听到穆言的拒绝。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穆言轻声地嗯了一声。

    商祁越欣喜若狂,可是转而又害怕穆言是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随口应的,他愣了愣,犹豫着要不要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

    “大概几点结束?”汤圆把狗粮吃得差不多了,穆言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问道。

    “九点多吧,他们要去下半场我不去,”商祁越看见穆言表情淡漠地点了点头,连忙改口,“八点半,八点半应该就结束了。”

    “我没睡得那么早,九点多就九点多吧,不用急着结束,你快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你不想开车的话就不开,我提前请个代驾就好。”

    穆言又嗯了一声,说了一句都行。

    商祁越到酒店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正聊得热火朝天。

    商祁越拉开包间的门,他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虽然算不上形销骨立,但是手上戴着婚戒,浪荡子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让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虽然早就听说过他为了那个beta做出来的一系列荒唐事,但是亲眼见到他这副模样到底还是让人有些感慨。

    都是体面人,虽然大家背地里都觉得商祁越为了一个养在外面的情人做到这份上有点不符合他们的价值观,但是见了面,这些自诩朋友的富家子弟到底不会真的说什么。

    大家推杯换盏,对穆言的事情闭口不谈,即使偶尔不小心提到了,也不会对此发表什么会让商祁越不舒服的看法。

    “哎,也挺好的,跟谁结婚不是结呢,你自己喜欢比什么都重要,”赵鹤堂说,“你爹也真的是,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的,以前你和孟思淼在R国山地滑雪摔成那狗屎样他也没问过一句,不该他操心的事情非要操心。”

    “喂,”孟思淼一听他要提那事就不乐意了,“你非得提那出是吧,你不就摔得轻点没那么惨吗,有必要一直提吗?”

    “我那是凭借我高超的技术躲过去的!”

    “其实,”在一旁一直笑着附和没说过几句话的傅嘉彦突然有点不合时宜地开口,“也真没必要那么急着非要跟谁过一辈子,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其实也不算长。”

    傅嘉彦性格稳重成熟,很少说这种一听起来就不合时宜的话,众人听着都愣了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帮他圆场。

    “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谁都能这么说就你不能这么说,我跟你说过的,”商祁越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他救了我两次。”

    “嘉彦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见过那个我见过嫂子,”孟思淼慌不迭把“那个beta”咽回肚子里,“感觉嫂子挺好的,又温柔又懂事,嘉彦的意思可能就是他作为结了婚的过来人给你点经验嘛。”

    “哪怕冲着钱来也没事啊,反正咱有钱啊,”任成洲笑眯眯地找补,“傅嘉彦这是咋了,跟陆大小姐吵架了,还是小舅子又给你气受了。”

    “他又做什么妖了?”商祁越不喜陆崇,又知道傅嘉彦性格温和有礼,很少正面和人起冲突,见状也皱了皱眉问傅嘉彦。

    “没有,”傅嘉彦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温和地笑了笑,“我跟他也不住在一起,他要气也是气我老丈人。我刚刚可能嘴比脑子快了,我自罚一杯好了。”

    他们喝的是白酒,自罚一杯可不算少,实际上傅嘉彦也只是拿起杯子轻轻抿了抿,大家骂他耍赖,这个小插曲也就这么过去了。

    商祁越虽然今天生日,但是还是被傅嘉彦刚刚的那句话搅得有点不愉快。

    车祸的事情和标记的事情他都只和傅嘉彦说过,要是其他人这么说他反而不会这么生气,偏偏是从他这里了解过事情全貌的傅嘉彦,让他觉得分外不快。

    穆言有多好,穆言有多在意他,他和穆言就是历经坎坷的天生一对。别人不知道,至少和他关系最好的傅嘉彦应该是知道的。

    心情不好,桌上又有酒有菜,商祁越闷声不响地喝了不少,对周围的谈笑只是偶尔应和地笑笑,完全没有受到欢乐气氛的感染。几个朋友本来还试图逗寿星高兴,可是后来见他确实好像有点心事,就只好作罢。

    喝闷酒本来就是最容易醉的,快要结束的时候,商祁越虽然有了醉意,但是强撑着给穆言发了消息,然后又给流光的前台订了包厢。

    穆言回消息很快,说他已经到停车场了,代驾马上就来。

    傅嘉彦扶着他往停车场走,商祁越的车并不难找,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熟悉又张扬,傅嘉彦走上前去,双指并拢敲了敲车窗。

    穆言听到响声以为是代驾,他下了车,礼貌地冲那人笑了笑,恰好和送商祁越回来的alpha对上了视线。

    “你来接他了,那我就送他到这里了。”傅嘉彦彬彬有礼地笑了笑。

    穆言礼貌地说了一句多谢,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扶商祁越上了车。

    第80章 C四个八

    代驾还没有到,商祁越踉踉跄跄地被穆言塞进后座,看到穆言之后,他的眼睛都有点发直,也因此变得很听话。

    即使穆言只是履行了过来接他的承诺而已,他也高兴极了。

    车内灯光昏黄,一身黑衣衬得穆言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他盯着穆言直勾勾地看,失神了将近一分钟,才想起自己刚刚喝了不少酒,现在身上酒味应该挺重的。

    商祁越迷迷糊糊地去找矿泉水,想要漱个口,别让酒味招穆言的烦。

    但是穆言已经准备好了矿泉水,甚至拧开了瓶盖递到他的手边。

    “你来接我了。”商祁越小声自言自语,“你真的来接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嗯,”穆言应了一声,催他接过手里的矿泉水,“不是想喝水吗?”

    商祁越如梦初醒,拿起矿泉水漱了漱口。

    穆言安静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车里的室内灯太过肉黄,也许是商祁越真的醉得太过厉害,他竟也从那其中读出了一点温柔眷恋的味道。

    今天是我生日呢,宝宝。

    可不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即使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他鼓起勇气想要提醒穆言,可是最后还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想招穆言讨厌,也害怕他是真的忘记了。

    可越是犹豫,那份期待就越是被酝酿得沸腾发烫。

    他就这样犹豫了一路,直到代驾把车开进地下室,穆言扶着他下了车。

    穆言像照顾孩子一样监督他洗了脸刷了牙,让他用毛巾擦了擦身体,又给他拿了新的睡衣。

    “抬手。”

    穆言亲手给他扣上睡衣扣子,微凉的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胸口,商祁越被冰了一下,仰头看着穆言,眸子里酒气氤氲,又湿又亮。

    “言言。”他哑着嗓子叫穆言。

    他终于打定主意了要提醒穆言,即使穆言是真的忘记了也没关系,即使穆言说他就是不想祝他生日快乐就是想要他难受也没关系。

    “别闹了,躺下。”穆言避开了他的目光,命令道。

    商祁越听话地躺下了,穆言今天对他格外包容耐心,他甚至觉得即使他现在抓住穆言的袖子,穆言也不会同他发火。

    他其实不怕穆言发火,也不怕穆言扇他巴掌,他只是不想要穆言烦他,不想要穆言不高兴。

    穆言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目光落了下来,刚好和商祁越一直追着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生日快乐。”穆言突然说。

    商祁越怔住了。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一沾枕头就开始做梦了。

    穆言刚刚,真的跟他说生日快乐了吗。

    他下意识地嘟囔着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是下一秒,穆言竟然俯下身子凑过来,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他的左脸。

    “不是梦。”

    “还没到十二点,还没有到明天,现在还是你生日。你也没有在做梦。我在祝你生日快乐,商祁越。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都健康,平安,幸福。”

    商祁越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说谢谢,但是他现在嗓子发紧,竟然有点想哭。

    听到这句话,他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但是你做错事了,表现不好,所以没有礼物了。”

    商祁越几乎马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穆言的腰。

    “我不要礼物了,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好高兴好高兴了,我今天一天都好难过,我以为你忘记了”

    穆言垂下眼睛看他:“我没有忘记,我的记性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商祁越闻言好像又高兴了一点。

    “我不要礼物了,那你可不可以告诉你给那个玩偶取了什么名字,我只要知道这个,我知道这个就满足了。”

    商祁越的头埋在他的腰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小腹上,有点痒。

    穆言安安静静地由他抱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不闹了,这样会冷的,你松开我乖乖躺好,我就告诉你。”

    商祁越果真慢慢松开了圈着他的手,安静地躺回了被窝里

    翌日。

    商祁越醒来的时候,穆言又已经出去上班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商祁越在床上坐了会儿,揉了揉眼睛,才起床拉开窗帘。

    昨晚他喝醉了,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甚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还听到几声汤圆的叫声,他差点就想在心里骂着那小崽子一顿了。

    汤圆没在狗窝,商祁越去洗手间洗漱换衣服,然后打算出门遛狗。

    汤圆在家里说是小皇帝也不为过,它随时可能出现在各个房间各个角落,好在他现在还小,拆家能力并不强,不用担心找到他的时候顺便附带了什么让人血压升高的惊喜。

    商祁越喊了几声汤圆没有回应,就以为是穆言今天心情好上班之前去遛狗了。商祁越平时起得早,早上都是他提前去遛狗回来然后送穆言去上班的。

    但是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却发现已经九点十五了。

    商祁越皱了皱眉,穆言的公司九点迟到,他怎么可能这个点了还在小区里遛狗。

    阿姨平时起得很早给他们准备早饭,现在正在房间睡回笼觉,听到商祁越叫了好几声汤圆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少爷在找汤圆吗,小穆先生早上带出去遛狗了,他说要带汤圆去打疫苗,下班的时候再顺便接回来。”

    商祁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汤圆两针基础疫苗早就打完了,第三针是三个月以后才能打的狂犬疫苗,可汤圆还有九天才到三个月。

    穆言那么宝贝汤圆,怎么可能记错它的年龄。

    “少爷”商祁越的控制欲确实吓人,阿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大着胆子劝阻道,“小穆先生可能是看您昨晚喝醉了,才没跟你商量就带它去的,您别生他的气,等会又要吵架了。”

    商祁越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阿姨挤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从容的笑。

    “放心吧阿姨,我不会跟他吵架的,今晚照常做两个人的饭,我们还是回家吃饭。”

    除非商祁越告诉她今晚在外面吃,阿姨一直都是照常做两个人的饭,他在这时候说照常做两个人的饭稍微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阿姨也并没有多问,只是依言点了点头。

    商祁越沉着脸,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小区监控室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帮他找到了穆言走出小区时候的那段录像。

    这个小区的住户非富即贵,因此安保级别极高,监控影像极其高清,以至于商祁越能清晰地看见接走穆言的那辆车的车牌,以及穆言抱着汤圆回头,刚好看向监控的那一眼。

    穆言似乎猜到了他会来查监控,因此那一眼仿佛看向的不是监控,而是两个小时之后来到这里的商祁越。

    在他抬眼看向监控之前,他低头摸了摸怀里汤圆的圆脑袋。

    然后他抬起眼睛,目光柔和而安宁,却如有实质,毫不留情地穿进了两个小时之后,监控室里商祁越的眼睛和内心深处。

    它才两个月,不该学会怎么在争吵里夹缝求生

    我也不该再被你困在这间没有出口的房子里。

    我们的关系本来应该更早结束的,但是你要强求,我也确实答应过你到你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再结束,所以我想,我不该食言。

    二十六岁生日快乐,商祁越。衷心地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都健康,平安,幸福。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牺牲我的自由和幸福。

    后座上的alpha走下来,绅士地弯腰为穆言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而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牌,是C四个八

    “为什么一定要开这辆车来,有意思吗?”穆言冷冷地问道,“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炫耀了,就这么想让他知道是你?”

    “对不起,”陆崇小心翼翼地道歉,“我只是觉得他迟早都会查到的,我怕他找去你公司和你哥哥那里,不如让他直接冲着我来你不喜欢的话,以后这辆车我都不开了。”

    怀里的汤圆在这时候突然嗷呜了一声,耳朵耷拉了下来。萨摩耶惯常都是以吐着舌头咧着嘴的笑出名的,饶是从来没有养过狗的陆崇也察觉到了它的不开心。

    “它是不是饿了”陆崇关心地问道,“副驾驶放了狗粮,应该是两个多月大的小狗能吃的。”

    穆言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陆崇大概真的做了功课,那恰好是汤圆平时吃的狗粮。

    在他愿意花心思的时候,陆崇确实是个仔细又周全的人。

    他摇了摇头:“没这么快,出门的时候刚喂过。”

    汤圆只是来了陌生的环境,有点不适应。

    它恹恹地缩在穆言怀里,时不时冲着一旁的陆崇凶巴巴地龇牙。

    “我以为你会想养金毛的。”

    陆崇的注意力全放在穆言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小狗轻微的敌意,他只是想到了从前穆言下班的时候总喜欢摸那对老夫妇家里的金毛,在没话找话。

    他和穆言才分开没多久,可是已经恍如隔世。从前他和穆言待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买的。”穆言淡淡地说,他没有这个“他”是谁,但是车内的两人一狗都心知肚明,“汤圆能听懂语气,别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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