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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小狗

    “汪一声就让你摸。”-

    兰舒闻言一怔,随即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这人连往日故意声称的“前夫”都忘了用,当真是醉了。

    他抬手摩挲着龙乾的脸颊道:“……梦到变成我丈夫,然后呢?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龙乾扭头吻过他的指尖,“……太黑了,动不了。”

    他醉酒之后从外表上看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唯独说话说不了太长的句子,只能捡着最关键的几个字往外跳。

    龙乾这几个词虽然说得语焉不详,却都是真话,一点也不掺假。

    奈何兰舒闻言并没往心头去,他自顾自地将对方的话语补全了——四周一片漆黑而且动不了,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确定自己在梦中变成了兰舒的亡夫。

    ……这不很显然是做梦梦进棺材里了么。

    兰舒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搂着身下人的脖子难耐地摩挲起来:“……出息。”

    不过兰舒的想法也情有可原,毕竟换谁来了恐怕都不会往包裹里的照片上想。

    龙乾对他的调侃无动于衷,反而对兰舒的衬衫夹非常感兴趣,更进一步说,他其实是对将兰舒的腿肉揉捏成各种样子非常感兴趣。

    醉酒的Alpha勒着那处皮革,在酒液的作用下,那处软肉滑腻不堪,带着牙印的部位被挤得从衬衫夹中溢了出来,香艳得让人血脉偾张。

    兰舒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一边任由龙乾动作,一边捧着对方的脸道:“那之前呢?之前梦魇的时候,都会梦到什么?”

    “……没有具体内容。”龙乾醉酒之后似乎很烦被打扰,闻言蹙了蹙眉,但最终还是慢慢回答道,“左边身体和右臂会痛,痛得睡不着就吃药。”

    在医学水平还不发达,断肢之后无法再生的时代,很多后天残疾者在肢体断掉后,会出现很长一段时间的幻肢疼。

    后来利用干细胞再生机体的技术逐渐成熟后,除了那些断肢后因为各种原因,长时间暴露在疼痛之下的极少数患者外,很少有人再出现幻肢痛的情况。

    但很不幸的是,龙乾正属于那种极少数的患者。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甚至形成了一种创伤后遗症,哪怕表层的记忆已经被彻底清除,可他依旧会痛得睡不着觉。

    兰舒蓦然闭了闭眼,半晌摩挲着他的后颈轻声道:“还有什么?”

    龙乾似乎很喜欢被他如此触碰,那股被打断的不耐烦感也消退了几分。

    “还有……”他极力从不怎么清醒的脑海深处翻出了当时的情况,“荒原上的被抛弃感。”

    “那种情况的话……”龙乾只是回想,便忍不住想要蹙眉,“吃药也睡不着,只能坐着。”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把兰舒说得心碎了一地,喉咙处泛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当时是为了出去找救援,不是故意抛弃你的。

    可他不能说,甚至就算他不顾一切说出了口,龙乾其实也无法理解。

    他的记忆早就被全部抹除了,梦中连断章也无法拼凑,所能梦到的只是最本能的恐惧,哪怕兰舒开口解释,其实也无法缓解他的苦痛。

    可从始至终,关于这件事,龙宇和那帮人一句话都没跟兰舒说过。

    一句都没有。

    兰舒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压下心头的火气,侧身拿起了那瓶药。

    他起身的时候,龙乾颇为不满地拽着他的衬衫夹往回拖,兰舒无可奈何只能再次坐回桌边,敞着腿研究起了那瓶药的说明书。

    龙乾似乎把他自己昨天印上去的吻痕当成另一个人留下的了,以至于起了莫名的醋意,埋头苦干,致力于要把那些覆盖掉。

    这下子不用兰舒故意往他嘴里喂,他便把那人腿上的酒液喝了个七七八八,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脑一下子更昏沉了。

    兰舒被他咬得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看着说明书。

    他研究了半天,确定上面没有说喝酒不能服用后,轻轻拽了拽身下人的耳朵:“行了别舔了,起来把药吃了。”

    然而龙乾就跟聋子一样,闻言故意装听不见。

    兰舒“啧”了一声,倒出来一粒药,掐着龙乾的后颈猛然用力,直接把人拽了起来,随即叼着药便喂了上去。

    龙乾猝不及防被他喂了一嘴药,苦得皱眉,刚想吐出来,兰舒端起杯子含了口水又喂了上去。

    Omega的吻技堪称登峰造极,一下子便把人给亲迷糊了。

    一吻毕,兰舒好整以暇地退开,扶着他的喉结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不许吐,咽下去。”

    龙乾和他对视了三秒,竟当真咽了下去。

    Omega见状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道:“乖孩子。”

    得到了表扬的Alpha立刻得寸进尺起来,一手掐着兰舒的腰,另一只手当即便探了下去。

    看着窗外逐渐明媚起来的阳光,兰舒突然起了逗弄醉鬼的兴致,故意夹紧双腿不让他动作:“你想干什么?”

    喝醉了酒的龙乾诚实到了极致,闻言俯下身,蹭着他的侧脸低声道:“……想摸。”

    那分明是个充满讨好的动作,但他长得实在英俊,喝完酒后越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撒娇,反而极具侵略性。

    可在兰舒眼里,他这副充满进攻性的样子却像极了和主人讨东西的狼犬,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小狗。”

    龙乾往日只要一听到这个称呼势必会恼羞成怒,可眼下喝醉了,似是听出了话里的亲昵,闻言竟略显开心地吻住了兰舒的嘴唇。

    Omega几乎压不住嘴角的笑容,闻言缓缓放松双腿,奖励般分开了一条缝隙。

    龙乾见状抓住机会就要挤进来,酒水尚未全干,入手间一片滑腻。

    可那只手刚探进去没一点,兰舒便再次并拢了双腿,一下子将龙乾的手夹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Alpha被他逗得一下子急了眼,当即有些急躁地咬在了那人的喉结上。

    兰舒忍俊不禁,抬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声宛如海妖般诱哄道:“汪一声……汪一声就让你摸。”

    清醒的龙乾听了这话一定会大发雷霆,不顾兰舒的阻止,不由分说地摸进来,咬着对方的耳垂质问他谁是你的狗。

    可喝醉了酒的Alpha再没了往日的虚张声势,像是生怕自己不顺从就被主人丢弃一样,埋在他的颈侧,半晌竟真的轻声道:“……汪。”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十八岁时是阳光清冽的好听,二十二岁时是幽暗低沉的好听。

    而如今喝醉了,则是带着磁性与沙哑的好听。

    少年天才俯首称臣,将一腔真心小心翼翼地捧上,从始至终痴迷于高傲者引颈受戮的,又岂止龙乾一人。

    兰舒闻言,眼底终于不加掩饰地染上了笑意和情意,彻底松开了腿上的力度。

    对方挤进来的一瞬间,他攀着Alpha的脖子,抬头吻了上去:“……乖小狗。”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酒精代谢应该是很快的,但对于龙乾这种酒精极度不耐的人来说,那一口酒够他醉一天了。

    一中午过去丝毫没有好转不说,甚至因为执意要陪兰舒洗澡,大脑愈发被蒸腾得不清醒起来。

    兰舒忍不住逗了他一中午,临近下午,蓦然回神意识到马上要开幕式时,已经来不及了。

    而经过一中午的发酵,上午兰舒拎着酒瓶砸人的事情已经在网上愈演愈烈,和他昨晚“表白亡夫”的事件叠加在一起,将整个奥赛的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以至于下午开幕式正式来临时,全星网同时在线观看开幕式的人数竟然达到了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峰值。

    最大的官媒平台上对于舆论有所控制,但其他媒体为了获得流量,对于同屏的评论数量和内容审核限度放宽到了极致。

    因此直播刚一开始,多家直播平台的弹幕数便瞬间飙到了上一届的峰值水平:

    “慕名而来!!”

    “所以早上拎酒瓶砸人的大美人什么时候出场啊啊啊啊”

    “寡夫Omega首席还带亡夫遗愿buff,我都不敢想这届奥赛该有多抓马”

    “我一个完全不看奥赛的都忍不住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万众瞩目之下,开幕式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在辽阔的赛场上升起:“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第十一届奥林匹克军事竞赛——!”

    “让我们隆重欢迎出席本次开幕仪式的各位领导。”

    “华夏天枢军事学院校长——陆熙上将!”

    “费伦斯皇家军事学院校长——格瑞上将!”

    “巴纳军事学院……”

    ……

    主持人依次介绍完各大军校的校长,可在一众联盟高级将领面前,最终压轴的却是:“本次奥赛唯一合作伙伴——明雪时先生!”

    明雪时带着得体的笑容起身和镜头致敬,然而兰舒看到他身旁人却不由得眉心一跳。

    “接下来,让我为大家隆重介绍本次开幕式的最高军事指挥——龙宇元帅!”

    明雪时带着样板化的笑容坐回位置上,连扭头都不敢扭一下,生怕看到身旁站起来的那个人。

    好在他的演技足够好,线上看直播的观众们并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只是对这次过高规格的出席人员表达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怎么今年元帅都来了??史上排面最大的奥赛了吧?有钱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所以为什么明雪时坐在元帅和上将中间啊,有点突兀”

    “你要和他一样财大气粗,别说坐元帅旁边,就是坐元帅怀里人都得夸你坐得好”

    兰舒忍不住扭头看向龙乾,两位亲爹坐在上面,本该是无比殊荣的一幕,可龙乾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更确切来说,龙乾正直勾勾地盯着兰舒的嘴唇。

    ……完了,酒喂得好像确实有点多了。

    兰舒用余光扫了一圈周围,确保没有媒体后,扭头用口型和龙乾比了三个字:“不可以。”

    然后不出意料地得到了对方当即沉下来的神色。

    会场上,介绍完参加开幕式的领导和嘉宾,激昂的音乐响起,入场式正式开始。

    天枢作为四大之一,肯定是要压轴出场的,眼下率先入场的都是一些小型军校:“正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格里斯军事学院的参赛选手和他们的志愿者,继上届的诺伊奇迹后,本届他们是否能再创辉煌?让我们拭目以待!”

    听着耳边激昂的入场词,兰舒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继续清点着天枢参赛团的人数。

    离天枢入场还有一段时间,不少志愿者都在帮忙整理参赛者的礼服。

    唯独一个人攥着志愿铭牌在旁边打量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兰舒面前道:“学长……龙哥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兰舒闻言一顿,扭头看了那个Alpha三秒,才想起来是龙乾那个比较腼腆的舍友。

    他闻言连忙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Alpha。

    ——这人出来后倒是安静得离谱,除了总是盯着兰舒外,没有什么别的异常,以至于兰舒忙起来险些把他给忙忘了。

    不过连宫巍都意识到龙乾状态不对了,到时候站在镜头下,恐怕瞒不过去。

    兰舒思考了片刻:“有解暑用的薄荷膏吗?”

    志愿者身上自然有,宫巍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拿出来给他。

    兰舒接过薄荷膏,走到龙乾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不顾对方蹙眉,抬手便把薄荷膏抹在了他的鼻子下面。

    清凉到直冲脑髓的薄荷味瞬间便把酒意冲了个一干二净。

    龙乾骤然从那股昏沉的状态中苏醒,所有记忆迅速回笼。

    “我梦到……变成了你的亡夫。”

    “想摸。”

    “……汪。”

    在兰舒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龙乾的神态逐渐从迷茫变成了愤怒。

    那股愤怒之下,藏着的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后怕。

    毕竟他已经在那人的诱哄下把真相说出口了,但比起那句兰舒并未察觉的漏嘴,更要命的显然是后面的事情。

    这人……这人居然趁自己喝醉让他——

    学小狗叫!

    龙乾一瞬间红了耳根,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羞耻。

    兰舒将他面上的一切转变尽收眼底,一时间忍俊不禁,得亏背对着人群才没让其他人看见。

    龙乾看到他眸色中的笑意登时气结,奈何周围全是人,他再生气也没胆子忤逆兰舒先前立下的规矩,不敢当众挑明他们的关系。

    最终,气急败坏的Alpha只能恶狠狠地和兰舒比了个口型:“你晚上给我等着。”

    那人眼底充满侵丨略丨性的怒火几乎要把人吞噬,兰舒见状却丝毫不怵,反而挑了挑眉,故意拖慢速度回他了两个字:“小、狗”

    “——!”

    逗完人的大美人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任由身后人在短暂的震惊后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而这股怒火,一直等到天枢入场,龙乾还是没能调理回来。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华夏天枢军事学院的参赛者和他们的志愿者!”

    万众瞩目之下,俊美如神祇的Omega穿着白底金纹的军装礼服,领着最庞大也是最整齐的参赛团迎面向镜头走来。

    除了兰舒之外,剩下所有参赛队员皆是一袭黑色军装,而志愿者们则是统一的天蓝色制服。

    一眼望过去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宣传片中的数倍甚至十倍。

    经过前面那么多个参赛团出场,几乎已经快视觉疲劳的观众们见状一下子坐了起来:

    “卧槽——!”

    “还得是天枢!!”

    “啊啊啊帅得我头皮发麻”

    “上午酒瓶给巴纳那个人开瓢的人就是天枢首席吧?”

    “我靠美人+寡夫+首席,怎么能辣成这样!?”

    各大直播平台的视频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惊叹盖满了,短短五分钟的出场画面,最终却给许多名不见经传的视频平台带来了超出十倍峰值的同时在线人数。

    但随着天枢出场环节的结束,其带来的余波却并没有随之结束。

    某些星网的角落中,却暗戳戳地升起了一些讨论:

    “寡夫不能睡啊——”

    “他已经成了寡夫,我怎么能再让他守活寡!?(脱衣服)”

    “没人发现首席身后的那个Alpha吗?孩子,你看你家首席的眼神着实谈不上清白……”

    “对首席有非分之想,属于人之常情……卧槽这个Alpha怎么这么帅”

    “草草草,早上餐厅砸人的时候,递酒瓶的就是他吧?”

    “原本嗑人鬼情未了的,别管了捡一口小狼狗虐恋情深!”

    整个开幕式持续了整整一下午,结束时还有元帅致辞,龙宇起身一板一眼地站在镜头前讲话。

    兰舒冷眼旁观,龙乾根本不想听,明雪时更是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堂堂元帅致辞,熟人没一个买账的,倒是一帮外人拜服于元帅的英俊和冷傲,纷纷在论坛开贴讨论他到底是不是单身。

    开幕会好不容易结束,众人终于到食堂坐下时,已经八点了。

    就像大考前不再聊学习一样,明天个人赛正式开始,兰舒也没有再提相关事项,只是让大家今晚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饭记得按时吃。

    晚饭刚一吃完,兰舒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便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最终只能忍着笑地住了口,起身向房间走去。

    刚走到房门外,兰舒故意不开门,扭头和那人道:“你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去见见……”

    “见他个头!”龙乾火冒三丈,当即越过他直接用指纹开了锁,拖着他往屋内走去,“你别想转移话题!”

    龙乾反手甩上门发出了一声巨响,把人往门上一按,立刻便压了下去了。

    兰舒靠在门上还想装傻:“我转移什么话——”

    话还没说完,便被铺天盖地的吻淹没了。

    “你说呢?”龙乾咬着他的下唇咬牙切齿道,“喊谁小狗呢?”

    兰舒垂着睫毛不说话,俨然一副我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打算改的模样。

    龙乾气得牙根发痒,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像小狗了。

    兰舒被他亲得忍不住颤抖起来。

    龙乾一眼便看出他在忍笑,一时间更生气了:“……你又在心里喊我小狗!”

    兰舒忍着笑,敷衍地否认道:“……没有。”

    龙乾含着火对他怒目而视,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

    兰舒原本有恃无恐,感受到他的动作后,嘴角的笑蓦然僵住了:“……你想干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龙乾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下午用的薄荷膏,眼皮一跳,立刻推着对方的肩膀挣扎起来:“我好心好意给你醒酒,恩将仇报——”

    龙乾死死地按着他的腰:“恩将仇报?你怎么不提我是怎么喝醉的!?”

    兰舒为自己辩解道:“谁知道你酒量那么差……”

    龙乾根本不听他解释,一把扯开他的扣子,按着人腰便把薄荷膏涂在兰舒胸口。

    兰舒蓦然间僵住了。

    冰凉的膏体被人粗暴地抹在那处地方,一开始感受到的是清凉和滑腻,并没有太多的异样。

    龙乾把薄荷膏往旁边一放,攥着他的手腕直接背到了身后。

    不到半分钟,胸口瞬间泛起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刺激感。

    兰舒头皮发麻,越喘越快,再控制不住面上的游刃有余,忍不住想擦掉,却被人按着手腕压在下面,当即动弹不得。

    兰舒喉结微动,敞着胸口命令道:“……擦掉。”

    龙乾攥着他的手腕直勾勾道:“我不。”

    兰舒忍不住咬住下唇,短暂的清凉感后,升起的是难以言喻的灼烧感。

    那感觉并不痛,却刺激得深入骨髓,痒得人心下发颤。

    Omega喘着气抬眸瞪向他,龙乾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方会反手抽自己一耳光。

    可兰舒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敞着胸口道:“……你到底想怎样?”

    摸了薄荷膏的胸口一片白腻,在灯光下不住的起伏。

    冰冷的空气一刺激,几乎要把人鼻血刺激下来。

    但已经吃足了肉的狼,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急不可耐了。

    龙乾极有耐心的看向兰舒道:“我要你喊回来。”

    房间内的空气蓦然凝滞了。

    看着骤然沉默下去的兰舒,耀武扬威的狼崽子以为终于拿捏住了兰舒,见状当即勾了勾嘴角,一下子做足了姿态。

    他以为会看到红着眼角,被羞辱到落泪也依旧倔强得不肯开口的Omega。

    然而,兰舒看了他三秒,蓦然笑了,似是在笑他纯情。

    下一刻,带着薄荷的清香扑面而来,细细颤抖的大美人凑到他耳边,袒露着胸口轻声道:“……汪。”

    “——!”

    “原来只是这种程度,我还以为你要听——”似是觉得还不够,兰舒含着笑轻声道,“……主人。”

    第32章 个人赛

    “夹好腿……!”-

    每当龙乾以为已经窥探到兰舒的全貌时,对方总能流露出一些让他招架不住的手段。

    那轻飘飘的两个字如鸿毛般落在龙乾心头,却一下子将他炸得头皮发麻,耳根瞬间红了一片。

    这种话……这种话这人怎么就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龙乾在短暂的怔愣后,立刻回神,面红耳赤地把人拖进了浴室,开了水气急败坏地浇在兰舒胸口。

    冲掉对方身上的薄荷膏后,他很快便用自己的手取代了那膏体。

    热水浇在那处地方,刺激得人头皮发麻,又被人故意抵着揉捏,兰舒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拧着腰就要躲。

    龙乾死死地将他按在原地,咬着牙质问道:“喊得真顺嘴啊,学长,你喊过那死人几遍?嗯?”

    兰舒深知自己真说了这人又要不高兴了,于是咬着唇不语。

    然而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胸口处的灼烧感愈演愈烈,配上那人没轻没重的动作,兰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别过头难耐地喘了一声。

    龙乾闻声一把扯下他身上的礼服,在温热的水流下蓦然压了上去。

    上半身的布料被人拽得一丝不剩,下半身的军装礼裤还严严实实地穿在身上,形成了一种割裂的反差感。

    炙热又黏糊的吻铺天盖地地压在兰舒肩膀上,Alpha按着他不依不饶地讨要道:“再喊一声……”

    兰舒原本咬着下唇不愿理他,奈何这小子实在是太缠人了,得不到回应就一直亲,恨不得把人揉碎在自己怀里。

    兰舒被他缠得实在受不了了,蓦然低下头,而后毫无征兆地探手下去,世界终于安静了下去。

    “——!”

    龙乾像个石像一样定在那里,略显愕然地睁大眼睛。

    兰舒靠在浴室内不说话,只是垂着睫毛,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脸颊。

    龙乾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半晌咬着牙挤出一个字:“你……”

    “嘘——”兰舒靠在墙上喘着气轻声道,“别说话,给你记着数呢。”

    “要是十分钟都不到……”

    湿漉漉的大美人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调笑道:“那可就真成丢人小狗了。”

    “——!”

    龙乾所有的手足无措瞬间化为乌有。

    他一把扯下兰舒的手,气急败坏地把人翻过去按在了浴室光滑的墙面上。

    “夹好腿……!”龙乾一把拽开他的腰带,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数着数,看看谁是丢人小狗。”

    兰舒好整以暇地俯在浴室墙上,闻言竟当真开口道:“一、二、三……”

    他游刃有余的样子瞬间激怒了龙乾,气得人一口咬在他的后颈上。

    兰舒一颤,终于闭上了嘴。

    在身后人的力度下,Omega的腰被迫沉了下去,水流砸在莹白的腰窝上,聚起了一小汪将人溺毙的水洼。

    最终毫无经验但胜在年轻力壮的Alpha用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在温柔乡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又强着给人喂了药,忙了一天的首席终于身心俱疲地躺在了床上。

    龙乾的性格和当年越来越背道而驰,但癖好和当年反而越来越像,睡觉的时候不许兰舒穿衣服,一点布料都不能有。

    兰舒也纵着他,就那么一.丝.不.挂地躺在被褥间,任由他抱着。

    Omgea的体温偏低,抱起来微凉,好摸得不得了。

    从躺在床上开始,那人手上就没闲着,面上却要聊正事:“巴纳的那些废物弱成那个样子,明天肯定不堪一击……就是不知道费伦斯如何了。”

    兰舒被他揉得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相依为命的时候,一下子昏昏欲睡起来:“……嗯。”

    明天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场比赛,耳边人极力压抑着兴奋,不想让自己显得不稳重,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喋喋不休着什么。

    兰舒昏昏沉沉间都快睡着了,枕边人一句话便把他炸醒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兰舒勉强睁开眼:“……什么?”

    龙乾凶巴巴地挤在他脸上:“我说要我跟你打赌——!”

    他怀里的温度实在太适合睡觉了,兰舒强撑着敷衍他:“赌什么?”

    “赌明天谁是个人赛第一。”

    兰舒一顿,勉强清醒了几分,有些想笑:“……你确定要跟我赌这个?”

    他的语速很慢,透着股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

    龙乾气结,低头恶狠狠地亲他:“瞧不起我?我要是第一怎么办?”

    兰舒在那些吻的缝隙中好笑道:“你想如何……”

    龙乾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闻言脱口而出:“我要是第一,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过说完他生怕兰舒不答应,紧跟着找补道:“——不会违反你说的那些原则。”

    兰舒心下一软,但在他的挤弄下又轻声反问道:“那如果我是第一呢?”

    龙乾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一下子卡了壳:“……你说怎么办。”

    Omega闻言靠在他怀中陷入了沉思。

    原本热闹的夜晚一下子陷入了寂静,龙乾不知为何微微一顿。

    此刻的他一闭上眼,便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张照片被埋在包裹中的黑暗感。

    兰舒口口声声深爱的亡夫遗像就放在一旁的包裹中,可他半点将那照片取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反而靠在龙乾怀里专注地思索着他的问题。

    那一瞬间,好似兰舒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龙乾一人,好似他真的……对拥抱着自己的Alpha有那么一丝喜欢。

    龙乾一时间被那种错觉迷了眼,看着怀中人有些说不出的怔愣。

    然而兰舒思索完毕后一句话便让他回了神:“要是我赢了的话……你给我当一天小狗。”

    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龙乾猛地回神,当场气急败坏地把他往怀里按:“你还敢提……!”

    可他再生气,除了又亲又咬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兰舒忍着笑任由他亲了半天,最终只一句话便制止了他:“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不赌了。”

    龙乾一下子便噤声了。

    兰舒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肩膀上:“答应吗?”

    龙乾半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答应。”

    兰舒勾了勾嘴角,揉了揉他的脑袋,闭上眼睛命令道:“乖,关灯睡觉。”

    龙乾被他揉得一顿,半晌听话地关上了灯。

    夜色渐浓,窗外灯火微明。

    拥着怀中人,龙乾心头那股被人逗弄的愤懑缓缓平息下去,随之浮现的是一股隐秘的窃喜。

    白天时要他承认那股窃喜是很难的。

    毕竟要让一个把尊严看得无比重要的Alpha,承认被人当小狗逗弄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可夜色中,万籁俱寂时,是一个人最难骗自己的时候。

    龙乾一闭上眼就能感受到那张只能被禁锢在背包中的照片——那东西好似早已被兰舒遗忘一样,从带到这处地方后,就没有被人拿出来过。

    甚至仔细算起来,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兰舒拥抱那张照片入睡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

    想到这里,龙乾难以控制地感受到一股得意。

    ……终有一日,他会将那废物从兰舒心中驱逐的一点不剩,而后彻底取代对方的位置。

    他甚至有一种过度自信的预感,那一天应该不会来得太晚。

    在这种压盖一切的窃喜下,龙乾拥着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在那股明知是错觉的两情相悦中沉沦。

    第二天一早,万众瞩目的个人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这其实是很多观众唯一能看明白的奥赛内容。

    毕竟之后的团体赛还需要计算存活到最后的比赛人数,博弈赛和机甲赛更复杂。

    相较之下,个人赛的规则就简单多了——从一众平民中找出敌对选手,并且“杀死”对方。

    在观众们眼中看,个人赛就是这么简单又粗暴的赛程,但对于选手来说,这其中还有许多其他门道。

    比如为了以最快速度分辨平民中的参赛者,有的军校会提前搜集其他军校参赛的选手名单,培训他们的选手在开赛前就记住各个赛队的人脸。

    但又有一些校队,比如说巴纳,就会故意在宣传片中换人,甚至开幕式的时候还会更换参赛者和志愿者的衣服,以此来混淆真正的参赛者。

    不过天枢向来不屑于用这些稀奇古怪的手段。

    开赛当天早上,所有参赛者都被要求身着常服,并且最多只能配备一把不超过二十厘米的冷兵器。

    为了方便动手,兰舒内里穿了件白色的作训短袖,外面套了件米色的休闲外套;裤子是颇有松紧性的牛仔裤,右腿上勒了一条匕首腿绑——看起来像是腿环,倒也不算违背“常服”这一理念。

    不过他明面上并未带任何武器,毕竟匕首腿绑里要是塞了匕首,可就没办法伪装成装饰了。

    正式开赛前,赛事组给每个参赛者发放了一枚电子铭牌——铭牌需佩戴在周身一米之内,超出区域后自动判为死亡出局。

    参赛者夺取敌人的铭牌后,紧贴自己铭牌,杀敌数便可自动加一,无需过多动作。

    最终个人积分按照铭牌上的杀敌数计算,赛队积分则按照整队参赛者的积分总和计算。

    个人赛规则宣读完毕后,冰冷的机械音在全场响起:“比赛规则宣读完毕,请各位选手检查随身武器,确认无误后登上跃迁舱。”

    兰舒看了龙乾一眼,那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看了过来,立刻便比了一个口型——“别忘了赌局”。

    兰舒扯了扯嘴角,抬手竖起了一个向下的拇指,而后不顾那人瞬间气急败坏的模样,含着笑扭头踏上了跃迁舱。

    “滴——华夏天枢军事学院,兰舒,人物信息加载完毕,请戴上跃迁护镜,准备跃迁。”

    兰舒余光扫到了龙乾也拉开舱门,上了跃迁舱后,才拿下护目镜戴了上去。

    冰冷的机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待所有选手入舱完毕后,您将被传送到【个人赛】比赛现场。”

    护目镜下,兰舒只能看到屏幕上的入舱人数和未入舱人数:“已入舱人数:895 未入舱人数:133。”

    他站在原地一边等着其他人入舱,一边思索着本次个人赛的赛场到底会坐落在哪里。

    ——今年的赛场居然没有提前一天宣布,事情似乎有些蹊跷。

    直到最后一个人在跃迁舱内站定,那道机械音终于再次响起:“本次个人赛的比赛场地为——【天星游乐场】,祝您赛程顺利,战至终局。”

    ——游乐场?

    兰舒心下猛地一跳,记忆中明媚的阳光下,那人灿烂的笑容蓦然浮现在眼前。

    然而没等他仔细回忆,“跃迁开始”四个大字便骤然浮现在护目镜上,随即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便如浪潮般蓦然压下。

    “滴——跃迁完毕,您已到达天星游乐场【东北赛区】,请摘下护镜。”

    “本次参加个人赛的队伍:115支,总人数:1028人,目前赛场存活赛队数:115支,存活人数:1028人。”

    “游客存活人数:1000人。”

    兰舒闻言眼皮一跳——平民人数和参赛者的人数居然几乎持平,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加分辨直接去赌,那将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直接葬送掉本次比赛的资格。

    “再次提醒:杀死平民将直接丧失参赛资格。”

    “赛场情况宣读完毕,请各位选手做好准备,比赛即将开始。”

    “十、九……”

    一千多个参赛者同时走进人群,本就人山人海的赛场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兰舒的跃迁点被随机在了一处摩天轮下面,正是游客最多的地方。

    人头攒动间,兰舒竟一眼看到了许多熟悉面孔。

    他的记忆力曾经受过专业训练,故而见状很快便意识到——

    这一次的“游客”大部分由志愿者组成,但剩下的一些熟悉面孔,仔细想来居然是那天出席开幕式的领导!

    兰舒见状眼皮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扭头——

    明雪时正拿着冰淇淋,战战兢兢地站在摩天轮下面充当着“游客”,视影双冠的演技水平,此刻看起来却一副快要死了的灵魂出窍模样。

    龙宇牵着他的手站在一旁,扭头同他冰冷道:“不好吃?”

    明雪时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连忙咬了口甜筒,扯出了一个僵硬到极致的笑容:“……好吃。”

    龙宇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明雪时维持着那个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谢谢……老公。”

    ——这对神经病倒还挺有情趣。

    兰舒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看向周围的其他情况。

    “……三、二、一。”

    “比赛开始!”

    兰舒抬脚走过人群,一点藏匿的意思也没有。

    他长得过于漂亮,哪怕只是穿着常服,也像是跌在了沙尘中的珍珠一样,夺目的刺眼。

    在这种扎眼的情况下,刚开赛不到两分钟,人群中便有一只手骤然探出,直接搭在了兰舒的肩膀上。

    兰舒平静地回眸,只见站在他身后的竟是塞恩和另一个巴纳的Alpha。

    昨天上午餐厅发生的那一幕实在太出名了,看直播的不少观众显然都知道两人的恩怨,见状瞬间起了十二万分的兴趣:

    “巴纳对天枢,开赛三分钟就这么刺激吗?”

    “两个Alpha打人家一个Omega,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站在赛场上谁还管你是不是Omega啊,怕疼就回家当娇妻好么”

    “首席身边那个小狼狗不在诶,有点危险了”

    兰舒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两人,塞恩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眼底却尽是恶意:“首席大人,你家那条乱咬人的野狗,今天怎么没守着你啊?”

    这话几乎是坐实了昨天早上参与冲突的不止兰舒一人,不过没等观众们回神,兰舒蓦然抬手,掐着塞恩的手腕便往下一扯!

    塞恩猝不及防间被扯得一踉跄,可他的另一个队友早有预备,当即从怀中抽出了匕首,抬手朝着兰舒便刺了上去!

    所有人都被他们两个Alpha围堵一个Omega还带兵器的行为惊呆了,某些直播间的舆论更是直接爆开了:

    “不是?哥们???”

    “你们俩A围殴一个Omega还来阴的,你们真是这个啊”

    “虽说赛场上无性别,但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天枢的人呢!?我不要大美人这么早出局啊,快来人护驾啊!!”

    “护驾啊啊啊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兰舒似乎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他看到朝自己挥来的匕首眼睛都没眨一下,立刻松开手里的塞恩,侧身一脚踹在另一个Alpha的手腕上。

    那人被震得险些将匕首飞出去后,回神之后恼羞成怒,立刻和一旁拔出匕首的塞恩同时攻了过来!

    兰舒见状“啧”了一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围栏。

    明雪时正站在那里焦急地啃着甜筒,见他看来还以为他是在求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然后被龙宇一把揪回了原地。

    下一刻,兰舒俯下腰身,像豹子一样骤然发力,冲到摩天轮的围栏前,拽着其中一截狠狠往下一扯——那截钢管竟然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

    明雪时见状叼着甜筒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快化掉的冰淇淋顺着手指流到了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直播间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塞恩都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看着手持钢管一步步向他们走来的兰舒,那两个Alpha震惊得好似像是在看一个变种人。

    ——这他妈真的是Omgea?

    身为Omega,兰舒在生理上和Alpha相比确实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但那指的是和龙乾这种牲口一样的Alpha相比。

    而面对这种平平无奇的Alpha——

    兰舒攥着钢管抬手,塞恩的队友吓得方寸大乱,抬起匕首就要去挡。

    “铮——”

    兰舒冷着神色将那一杆挥出,匕首瞬间被砸飞出去,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下一刻直直地砸在了Alpha的肩膀上!

    “啊——!”

    一声惨叫响起,鲜血隔着布料渗了出来,兰舒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脚把那人踹到了一边,拎着钢管向塞恩走了过来。

    塞恩攥着匕首毛骨悚然地看着这一幕,从脚底泛起了一股凉意。

    ……不可能赢的!

    恐惧一旦升起,怯战之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塞恩瞬间放弃了Alpha的尊严,转身拔腿就要跑。

    兰舒见状眯了眯眼,追都懒得追,抬手猛然把钢管扔了出去,破风声穿透而来,钢管如导弹般直接砸在了塞恩的后脑上!

    ——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根本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塞恩骤然一僵,随即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后脑处淌出的血看得观众们后背发麻,无数直播间瞬间涌起了潮水般的震惊:

    “哥们,还活着吗哥们?哈喽?”

    “卧槽……这真的是Omega不是赛亚人吗?”

    “我勒个大豆的徒手拆钢管,亡夫哥不会是被老婆亲手打死的吧??”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2打1能被揍成这样,家里也是该请高人了”

    不少人都在担心塞恩是不是直接没气了,然而兰舒对自己下手的轻重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面无表情地跨过那个半死不活的Alpha,走到塞恩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后腰上,从地上捡起挂着血的钢管,扎在他的耳边道:“谁是野狗?”

    他的声线清清冷冷,脸漂亮得不可一世,配上血腥残暴的动作,一时间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巨大反差。

    观众们万万没想到他大杀四方般动了半天手,最在意的居然是这句话,一时惊呆了。

    塞恩不是龙乾,被兰舒一脚踩下去险些被踩断肋骨,可他在剧痛之前却不敢就此昏过去,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给不出满意的答案,这杀神一样的Omega说不定真能不顾规则弄死他。

    ……他怎么就蠢到误把对方当成了被那疯狗Alpha庇护的Omega呢!?

    塞恩悔不当初,眼下则冷汗直冒地颤抖道:“我…我是野狗……”

    兰舒拽着他的头发,直接将他拖到了最近的镜头前,当着星际观众的面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塞恩……巴纳的…塞恩·布莱顿……”

    天枢百年以来,皆奉信以礼服人的原则,便是先前连胜的几年,也少有如此张扬的时候。

    这还是观众们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风格的天枢,一时间都看傻了。

    兰舒继续道:“你输给了谁?”

    “我……我输给了天枢的……”Alpha在巨大的恐惧中哆哆嗦嗦道,“……兰舒。”

    兰舒。

    Omega垂下眸子,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兰舒。

    他喜欢这个名字。

    不再是样本1508号,而是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兰舒。

    兰舒拎着手中面目全非的Alpha,抬起眼睛看向镜头,隔着时空,嘲讽似的和什么人对视。

    ——那是比前天那一番话更直接的蔑视与挑衅。

    那些压抑的,不再鲜活的求生欲,那些曾经想要活在阳光下,灿烂的希冀,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苏醒了过来。

    他终于再一次站在了这片让他痛苦的土地上,却不再是猎物与试验品。

    漂亮到宛如猎物的猎人轻描淡写地松开手下人的头发,浑身是血的Alpha当场砸在地上。

    兰舒从地上捡起两人的铭牌,在自己腰间的铭牌上扫了一下,上面的数字很快跳到了三。

    他俯身捡起了那两人的匕首,起身间,笔直的双腿像是迈过了两具尸体一样,跨过两个Alpha向远处走去。

    Omega背对着镜头,将那两把匕首转了圈刀花,最终塞到了自己腿侧的绑带中。

    刀锋上的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淌了下去,一直流到裤沿,凝成血滴滴在了地面上。

    看着那个背影,所有人如梦初醒,无数直播间几乎在同一时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互动峰值:

    “卧槽这个背影!!”

    “这么辣?这么辣?这么辣?!”

    “这个腿围这个肉感天呐……不是那种白瘦幼小美人,一看就是能一脚踹死我的爹咪,谁懂啊啊啊!!”

    “能让我舔一口爹咪的大腿,哪怕是给爹咪当狗我也愿意啊!!”

    “禁止连吃带拿!”

    “啊啊啊啊慕强批流口水了!!”

    “首席看我一眼!!我跟孩子姓!我给亡夫哥执妾礼!!让我年年去给亡夫哥磕头烧纸都行啊啊啊!!看我一眼啊!!”

    第33章 表白

    “……我喜欢你。”-

    一片尖叫声中,兰舒为个人赛拉开了一道浓墨重彩的序幕。

    缓缓转起的摩天轮下,单方面的杀戮缓缓拉开序幕。

    鲜血如河水般淌过游乐园的每一处缝隙,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在赛场上空。

    一个Beta慌张地闯进鬼屋,扑倒操作台上立刻就要把门降下去:“天枢那个首席刚杀了巴纳两个人,眼下正朝这边过来了——”

    可他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机械门怎么降都降不下去,他急得按了两下依旧毫无动静。

    他气急败坏地想要喊队友帮忙,一抬头却发现面前队友的眼神惊恐无比,整个人近乎战栗地看向他身后。

    Beta呼吸一滞,意识到了什么后瞬间汗毛倒立,像被按下了休止符一样,缓缓转过身。

    却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单手撑着降下的门扉,另一只手拎着血淋淋的钢管,俯身穿过机械门下面的缝隙,就像是梦中走出的鬼魅一样,逆着光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

    “我赶时间。”绑着匕首的双腿在惊恐万分的三人面前站定,染血的钢管缓缓抵在了一旁的操作台上,“你们是直接认输,还是一起上?”

    “**——!”藏在一旁道具下的Alpha突然压抑着恐惧扬声道,“跟他拼了!”

    其余两人闻声竟也鼓起勇气,拔出武器蓦然冲了上来。

    然后——

    “啊——!”

    在无数观众震惊的目光中,兰舒硬生生把个人赛玩成了大逃杀。

    明媚的阳光下,兰舒所到之处堪称死神降临,那根钢管很快便被他砸得报废了,卷成一团扔在了一个手下败将身旁。

    巴纳那两把匕首倒是不错,足够锋利,而且材质很好,切肉如同切纸一般,被兰舒留到了比赛最后。

    他超乎寻常的强大彻底刷新了观众们对于Omega的认知。

    兰舒对于杀人这件事似乎有着非常精妙的把握,他下的每一刀都恰到好处,既能让人瞬间丧失行动能力,又不足以失去生命。

    甚至连鲜血飞溅的范围他都能够精准控制,整整一天下来,除了右腿插匕首的地方外,兰舒身上的其他地方居然连半滴血都没有溅上。

    直播间的观众百年间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都被惊呆了,回过神后所有直播间几乎铺满了各种惊叹:

    “我靠我靠我靠!”

    “太帅了啊啊啊啊太帅了!!”

    “首席大人我是你的狗啊啊啊”

    “这么辣的老婆,亡夫哥怎么就早死了啊啊啊啊”

    “亡夫哥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兰舒以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杀得夕阳渐进,让天枢以断层的优势占据了榜首。

    整整一天过去,游乐场内所剩无几的幸存者在兰舒巨大的威慑下,纷纷选择躲藏起来保留分数,根本不敢露头和他照面。

    逐渐没了猎物,面容冷俊的Omega百无聊赖地走在游乐园中,手指间轻轻转弄着那两把匕首。

    落日的余晖撒在兰舒身上,映照出一种鲜血淋漓的摄人美感。

    赛场上的排名和击杀数在各个直播间旁边的看板上实时变动着,眼下天枢的两个参赛者以压倒性的优势排在榜首,整场比赛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

    排在总榜第三的人是巴纳的首席富伦,身为前十之中唯一的Beta,他的进攻性本就很低,更倾向于求稳,如今临近赛末,他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蛰伏,不愿和前两名照面。

    早上时还无比热闹的游乐场,临近傍晚一下子变成了一座血淋淋的鬼城。

    兰舒拎着匕首走在夕阳下,冷淡的双眼慢条斯理地搜寻着残存的猎物。

    他走路没有声音,杀人毙命的时候也只在一瞬间,很像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

    相较之下,某人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更像头狼。

    听到转角处传来的熟悉声音,兰舒拎着匕首微微一顿,停在原地等起了那人。

    夕阳下,率先看见的是滴在地上的血。

    相较于兰舒浑身上下一滴血没有的样子,龙乾逆着光走出来时,活像是地狱中踏出的魔神。

    充血的肌肉将他身上的布料撑到了极致,鲜血顺着他的肩头往下淌,雄性荷尔蒙强得让只看兰舒直播间的观众都晃了一瞬,而后蓦然兴奋起来:

    “等等,这是不是那个开幕式一直盯着首席看的小狼狗!!”

    “哦哦哦这个体型差好对味,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火速去官网上搜了一下,小狼狗叫龙乾,居然才二十岁——!”

    “小狗……小狗发育得是不是有点过于好了……我直接睁大了眼睛……小狗……”

    “亡夫哥!!有人撬墙角!!”

    “不要老拿我们亡夫哥做你们Play的一环好吗,死者为大懂不懂?哦对,说起来大……”

    “小狗你那里大不大……”

    直播间反应热火朝天时,龙乾盯着兰舒在拐弯处站定。

    他身后刚好是那个缓缓旋转的巨大摩天轮。

    记忆中,视频里那人灿烂的笑容和眼下狠戾到极致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兰舒的心跳没由来地漏了半拍,攥着匕首几不可见地滑动了一下喉结。

    “学长。”龙乾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杀了204个,你呢?”

    天枢的其他人见了兰舒都喊首席,唯独他是个特例。

    兰舒看了他三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道:“那还真不巧,学长刚好比你多六个——210。”

    参赛的一共一千人,这两人加一块便杀了将近一半,直播间不少观众闻言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龙乾则是沉下脸色,相当不快地舔了下虎牙——他若是输了赌局,可就要给兰舒当一天小狗了。

    兰舒见状勾了勾嘴角,抛了一下手中的电子铭牌道:“所以之前的赌局还作数吗?”

    观众们闻言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心,恨不得穿过镜头问问他们到底赌了什么。

    龙乾逆着光走到兰舒面前,低头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自然作数。”

    整整一天半点笑意都没露出的兰舒,眼下竟颇为愉悦地勾起了嘴角:“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输了,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学长高兴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龙乾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现在似乎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吧?”

    正在热火朝天讨论他们俩到底下了什么赌注的观众,听到这话一时间完全没意识到龙乾是什么意思。

    兰舒闻言,嘴角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有最后十分钟,你打算从哪找六个人出来?”

    龙乾微微低头,几乎抵着他的鼻尖,露出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把学长手里的铭牌抢过来……我不就是第一了?”

    观众们闻言一下子惊呆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军校的参赛者会在个人赛上互相操戈的。

    空气凝滞了三秒。

    兰舒轻嗤一声,反手把铭牌往怀里一藏,攥着匕首便向龙乾刺了下去!

    那一刀实在是太快了,观众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两人便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但龙乾在兰舒这里挨打似乎已经挨出经验了,骤然迎上去竟然丝毫不显劣势。

    两人出手之间招招都是杀招,动作翻飞间几乎快出了残影。

    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兰舒反手拔出另一把匕首,侧身向龙乾肩上刺去,奈何这人毫无征兆直起身,眼看着刀锋即将割在龙乾脸上,Omega眉心一跳,立刻压下刀刃,最终本该割开龙乾侧脸的刀锋却只割开了他的衣襟。

    被人故意放过了一条生路,龙乾却并未有太多庆幸,反而瞬间恼羞成怒——这人果然只喜欢自己的脸!

    火冒三丈间,龙乾浑身上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肌肉猛然发力,直接将人按在地上。

    兰舒啧了一声,一脚踹出,硬生生把人当胸踹在了墙上,反手把匕首一抛,攥着他的领子一拳便砸了下去。

    远处的明雪时见状几不可见地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身边人。

    亲儿子被人踹在墙上殴打,龙宇却半点反应没有,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后,平静地扭头看了过去。

    明雪时心下一跳,当即收回目光。

    他们俩这一来一回间,赛场上的胜负已经基本上分出来了。

    “各位参赛者您好,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三十秒——”

    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最后三十秒的倒计时。

    两拳下去,龙乾被揍得头脑发懵,回过神时Omega已经拽着他的衣领跪坐在他的身上了。

    兰舒好整以暇地直起身,竟当着他的面故意举起手中的电子铭牌晃了晃。

    ——这分明就是在逗小狗!

    龙乾瞬间气结,方才险些被人揍到昏厥,眼下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绷紧腹肌猛地发力,硬是靠着蛮力把人掀了下去。

    兰舒竟没有丝毫防备,就那么被他轻轻松松地按在了地上。

    龙乾来不及细想,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铭牌。

    ——这么简单?

    龙乾有些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去,却见所谓的铭牌上,竟写着“谢谢参与”四个大字。

    ——这竟是游乐场抽奖的兑换卡片!

    龙乾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一抬头又对上了兰舒似笑非笑的目光。

    年轻的Alpha瞬间被逼红了眼,当场把人挤在角落里,掐着腰不由分说地搜起了身。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兰舒原本半滴血都没有染上的衣服,一下子被他揉得尽是血痕,好似被打上了标记一样凌乱不堪。

    白天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的Omega,此刻居然半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就那么靠在墙上,任由没轻没重的Alpha对他上下其手,甚至连外衣都被扯得从肩头滑落了几分,露出了一小截锁骨。

    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然而十几秒过去,龙乾挤着兰舒翻遍了对方全身,却依旧没翻到任何异样。

    看着面前人蹙眉急切的模样,兰舒笑了一下,在倒计时的最后三秒,伸出舌尖轻轻把铭牌吐了出来。

    龙乾一下子愣住了。

    那铭牌刚好砸在他怀里,发出了一声脆响。

    龙乾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蓦然缩紧——这人分明早就知道他的铭牌藏在哪了!

    ……所以刚刚的一切都是兰舒在逗他!

    排行榜上龙乾的名字卡着最后一秒爬到了第一位,名字后面的击杀数瞬间翻倍,达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量。

    下一秒,代表着比赛结束的警报声在全场响起:“比赛结束,请各位参赛者停止手上动作。”

    兰舒闻言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举起双手,眼底染着未曾褪去的笑意。

    全场鸦雀无声。

    ——他分明是故意让龙乾赢的。

    天枢的总分数没有丝毫改变,全星网都看到了兰舒的动作,心知肚明到底谁才是赢家。

    所以众目睽睽下,这种逗小狗一样的举措,除了满足兰舒的恶趣味外,没有任何作用。

    龙乾气得支在他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充血的肌肉起伏间几乎要贴在兰舒脸上。

    无数直播间在短暂的宁静过后,骤然间炸开:

    “??不是??”

    “啊啊啊啊啊你们俩绝对不清白!”

    “所以首席是故意让小狗赢的吧!!一定是吧!!你不要太宠他!!”

    “这真的是宠么,我怎么感觉自尊心爆棚的小狗要气炸了”

    “亡夫哥一路走好啊亡夫哥”

    “所以赌注是什么赌注是什么——这对我很重要!!!”

    “这和当众DO爱有什么区别?!!”

    个人赛落下帷幕,可带来的余韵却是巨大的,星空论坛的匿名区盖了几十座楼来研究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些看了两天热闹的天枢学生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把两人一年来的“光荣事迹”全部抖了出来。

    一时间全网热闹纷腾,可身为两个主角之一的龙乾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比赛彻底结束,他冷着脸把兰舒从地上扯起来,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擦起来对方腿上的血迹。

    兰舒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人又不高兴了,心说好像逗得有点过了,面上却若无其事道:“血已经干上面了,擦不掉别擦了。”

    龙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擦了两下发现果然擦不掉后,冷着脸起身,旁边的志愿者连忙递上来营养液。

    他接过营养液立刻递到兰舒嘴边,凶巴巴地盯着Omega喝下去。

    比赛结束,最终存活下来的参赛者不到一百人,其中有不少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剩下尚有余力的,看向最终结果时都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龙乾一个人将近五百的击杀数,堪称一骑绝尘,整个奥赛历史上前不见古人,后面应该也很难看到来者了。

    可龙乾本人却根本不在乎这个旷古绝今的结果。

    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兰舒把两袋营养液喝完之后,才拉着他向场外走去。

    天枢的其他队员中有一半都存活到了最后,剩下那些早早被淘汰的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众人簇拥着两人向食堂走去,不少媒体见到他们下了跃迁舱,立刻蜂拥而至。

    龙乾自己不回答,也不让兰舒回答,推开人群,扯着人往食堂走去。

    然而当真把人拽进了食堂,他却已经气饱了,也不说话,给兰舒把饭一盛,自己则往旁边一坐,沉着脸色刷起了光脑。

    但他越看评论越火冒三丈,饭更是吃不下一口。

    兰舒见状难得贴心一次,直接把饭递到他嘴边:“别看了,吃两口。”

    龙乾回神,扭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兰舒一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好笑道:“……又怎么了?”

    龙乾一言不发地咬下那口饭,把光脑往兰舒面前一摆,却见满屏幕都是“爹咪亲亲”的。

    兰舒:“……”

    莫名其妙被人瞪了一眼,兰舒刚想说什么,那人便气鼓鼓地扭过头继续生闷气了。

    兰舒好笑得不行,却怕把他又惹恼了,最终转过头继续吃起饭来,没再招惹对方。

    然而龙乾当着兰舒面气急败坏,扭过头却把视频拖到了最开始,余光确定完那人没看过来后,低头看起了那截无声的视频。

    ——“首席大人,你家那条乱咬人的野狗,今天怎么没守着你呀?”

    “谁是野狗?”

    “我…我是……”

    龙乾装作生气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把那接视频翻来覆去看了有十遍,兰舒终于吃饱了。

    Omega擦完嘴,坐在位置上不愿走,磨磨蹭蹭要收拾餐盘,被龙乾一把抢过,雷厉风行地端到收餐处后,扯着他便向房间走去。

    这下子兰舒实在没有别的借口了,只能任由人拖回了房间。

    两人身上的血基本上已经干涸在了衣服上,从门口到浴室几步的距离,带着血的衣服凌乱地散落了一地。

    兰舒被人按在浴室的墙壁上时还想小小地挣扎一下:“衣服上血干久了不好洗……”

    龙乾抵着他的鼻尖道:“又不是你洗。”

    兰舒一时语塞,半晌道:“……我也可以洗。”

    一听他要剥夺自己洗衣服的权利,龙乾瞬间暴跳如雷:“闭嘴,别想转移话题。”

    兰舒当即开始装傻:“我转移什么话题了?”

    “你说呢?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龙乾咬着他的喉结气急败坏道,“你分明就是故意输给我的!”

    对于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的Alpha来说,众目睽睽下胜之不武,比失败更让人无法接受。

    兰舒显然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拿此事逗他的,毕竟三年前的龙乾永远都是那副阳光温柔的模样,不管兰舒做什么的,那人从不生气,远没有眼下一点就炸来得可爱。

    兰舒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可他虽然已经在极力压制嘴角的弧度了,但眼底的那股笑意还是压不住。

    龙乾气得咬着兰舒的喉结质问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废物,你凭什么不相信我能拿第一……”

    他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堆,兰舒好整以暇地靠着那里任由他质问,其实大脑已经放空了。

    待到那人喋喋不休地说完,兰舒刚好回神,听到龙乾气急败坏的质问:“……你最后为什么要故意让我赢?!”

    ——为什么?

    为了让你站在你曾经想站的地方,为了让你拿到你最渴望的桂冠。

    为了把那些璀璨的骄傲还给我十八年来未见天光的爱人。

    兰舒在心底如此道。

    可他面上却靠在浴室内慢条斯理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让你赢也生气,不让你赢也生气……”Omega垂眸扯下自己腿上的衬衫夹,抬手搭在龙乾肩膀上,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扫在他的脸侧,“你好难伺候啊,少爷。”

    那人的声音很轻,龙乾闻言当即呼吸一滞,一方面是被气的,一方面则是被蛊惑的。

    其实那些恼羞成怒倘若细分析起来,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龙乾装出来的,恐怕他自己都算不清。

    兰舒愿意逗他,本身就是一种亲昵。

    而这种看似逗弄,实际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享受的殊荣,拽着他一点点堕入深渊,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让他误以为……兰舒真的有一丝喜欢他。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兰舒见他不答,扯着衬衫夹勾在他的后颈上,一边摩挲一边慢条斯理道,“那赌局之事不如就一笔勾销……”

    “不行!”龙乾闻言却立刻回了神,当场霸道至极道,“是你要我赢的,愿赌服输,凭什么一笔勾销?”

    这人分明就在耍无赖,兰舒好笑,却还是纵容道:“……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一般这种赌局,基本上在下赌注的那刻起,就已经决定好了最后要索求什么,一开始的要求不过是个幌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龙乾显然早有打算,闻言竟蓦然沉默了,要求还没说出口,耳根倒是红了一片。

    兰舒见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刚开了半荤的小狗到底想干什么,他用头发丝都能想到。

    Omega抬手扯下后颈的抑制贴,垂着睫毛提醒道:“那件事不可以。”

    ——不可以彻底标记,不可以要名分。

    然而众目睽睽下的逗弄,和直接给出名分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心软那一刻起,所谓的底线和原则,早就已经开始被缓缓蚕食了,只是兰舒掩耳盗铃地不愿承认罢了。

    “我知道……”龙乾攥着他的手腕极力道,“我知道。”

    他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紧张,好似即将要说出什么惊天大事一样。

    兰舒微微一怔,什么事值得他这么紧张?

    他思索了半晌道:“其实嘴倒是可以……”

    龙乾一愣,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今天没喝水,喉咙有点干——”

    纯情的Alpha瞬间恼羞成怒:“——我想说的不是那种事情!”

    兰舒被气急败坏的小狗骂了一脸,意识到自己过于龌龊了,于是连忙闭了嘴。

    被他这么一打岔,龙乾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喂了狗,他沉着脸色暗暗磨了半天牙,终于低声道:“兰舒,你知道的,我……我喜欢你。”

    那句话实在来得毫无征兆,兰舒猝不及防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所以你能不能——”

    龙乾喉结微动,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用尽浑身力气才抬头看向兰舒的眼睛:“能不能骗我一句……说你喜欢我。”

    ——哪怕是哄我也好,你能不能说一声喜欢我。

    兰舒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被瞬间击破,心脏像是被人握紧了一样,泛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

    当你做好了面对那些艳情、淋漓且糜烂的要求,却猝不及防地被人塞了一捧灿烂的鲜花,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与心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看着兰舒不知为何微妙凝滞的脸色,龙乾呼吸一滞,难以言喻的失落浮上心头。

    没关系的,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哪怕这人连哄他也不愿哄一句其实也没关系的……

    龙乾想要以此为自己找补,却发现那些苍白的借口根本骗不过自己。

    先爱上的人是输家,捧着真心企图求得对方垂怜的人更是感情的奴隶。

    难言的沉默在浴室内弥漫,Alpha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黯淡下去。

    所有话语全部哽在喉咙,过了整整半分钟,龙乾才沙哑着嗓音为自己找补道:“其实你如果——”

    “……我爱你。”

    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浴室内响起,骤然打断了龙乾的所有思绪。

    兰舒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爱你。”

    第34章 对峙

    我会用最恶毒的手段让他跪地求饶-

    那沉甸甸的三个字来得太轻易,没有丝毫犹豫,让人一听便以为是在哄人。

    可哪怕是装出来的深情,哪怕是敷衍的哄骗,也有人愿意信以为真。

    兰舒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当场就有些后悔,害怕自己这一点遮不住的深情再将人扯入万劫不复。

    可没等他开口解释,龙乾便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死死地勒着他。

    “……别说话。”Alpha埋在他颈侧近乎哀求道,“求你了……先别说话。”

    “让我当一会儿真。”

    ——哪怕一瞬间也好,让我当一下真。

    他就那么捡着兰舒指缝中漏出来一丝真情,当宝贝一样捧在怀中。

    兰舒抬起手僵在半空中,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终于落了下去,轻轻抱住了他。

    他像个发不出声的人偶,所有汹涌澎湃的情绪全部压在外壳之下,只能安安静静地任人抱着。

    被血浸满的衣服在浴室外扔了一地,浴室内的两人肌肤相贴,耳鬓厮磨。

    暴力和□□织在一起,那本该是充满张力的一幕,可细看之下,两人间却不带丝毫情欲。

    半晌过去,兰舒竟感受到颈窝处泛起了一丝水意。

    他蓦然闭了闭眼,抬手轻轻按在怀中人的后脑上,顾及着对方的自尊,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任由对方在自己颈窝中埋着。

    半晌,龙乾终于从他怀里直起身,眼角泛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红,配上那张英俊到一塌糊涂的脸,深情得简直可以直接去拍星际杂志。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落在兰舒眼里却像极了刚哭过的可怜小狗。

    他心下软成一片,忍不住捧着对方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不生气了?”

    龙乾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唇舌,半晌低声道:“……嗯。”

    唇舌交融的微妙水声在浴室内缓缓回荡。

    拥着怀中堪称温顺的Omega,龙乾心头还有一丝不真实。他其实很想问兰舒,如果只是哄我,说句喜欢便足够了,为什么要夸下这么大的海口,为什么要许下这么大的承诺?

    你到底只是怜悯我,还是……

    心头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可他不敢开口。

    当人卑微到骨子里时,其实是不太敢去接那些情谊。

    一吻毕,龙乾反手开了水。

    兰舒腿根处的血污有些重,Alpha半蹲下去,一言不发地搓揉了半晌才冲洗干净。

    一场澡险些洗到半夜,厮杀了整整一个白天都没怎么感到疲惫的兰舒,洗完澡出来时竟有些腿软。

    两人布满血污的衣服凌乱地扔了一地,白皙的双腿迈过那团衣服,兰舒侧身坐在床上后,用足尖挑起了其中还算干净的部位。

    他靠在床头审视了三秒,确定这些衣服基本上没有清洗的必要后,将它们又丢回了原地。

    龙乾打扫完浴室出来,赤丨裸着热腾腾的上半身,俯身要去捡那两件衣服。

    可下一秒,他却被人轻轻踩在了手腕上,动作不由得一顿。

    “两身衣服,哪还用少爷亲自洗。”那人轻飘飘道,“扔了算了。”

    很早的时候龙乾便发现,兰舒并不算富有,但他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那并不是奢靡或者浪费,而是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外物能让他为之停留。

    ——除了那张照片。

    龙乾暗暗磨了磨牙,把那两件衣服捡起来扔到了垃圾篮里,又按开扫地机把地面打扫干净。

    他没穿上衣,一言不发做家务时透着股说不出的反差感,实在赏心悦目。

    感受到身后人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龙乾一言不发地洗完手,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兰舒还没来得及把脚收回去,便被人攥着脚踝压回了床上。

    龙乾摩挲着他的脚心质问道:“看什么呢,学长?你前夫这么伺候过你吗?”

    兰舒被他摸得头皮发麻,想缄口不言,最终却还是没忍住逗他道:“一般是我伺候他。”

    龙乾闻言果然气急败坏地咬在他的胸口。

    不过可能是兰舒之前那句话哄到他心坎上了,这次的气倒是没持续太久,半晌龙乾便松开怀中人,哑着嗓子道:“……赌局的事,是我输了。”

    他自诩光明磊落,赢便是赢,输便是输,胜之不武的事自然不能算赢。

    但兰舒闻言心下软作一团,很想说你刚刚便宜都占过了,现在又拐头说自己输了,其实很想给我当小狗吧?

    但他没敢说出口,生怕又把人惹急了咬自己,胸口处上一口齿印还没消下去呢。

    “既然输了——”兰舒抬手将他的碎发别到了耳后,“那听话的小狗先把药吃了吧。”

    龙乾闻言一怔,半晌拉开抽屉,乖乖地从中拿出了那瓶药。

    看着他起身去桌子上拿水,兰舒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起了今天的经历——那处游乐园应该不是基地的旧址。

    在兰舒的记忆中,那冰冷又肮脏的地方应该位于一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原。

    整个基地的面积异常大,相当于一座中大型的城市,核爆那一天,兰舒为了求救跑了很久很久,终于跑到荒原的尽头时,却发现面前是一望无尽的大海。

    兰舒期待了二十年的星空与大海都在那一日看遍了,可他却没感到丝毫快乐,心头升起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所以基地的旧址,应该是在一座岛上。

    兰舒心下正思索着,吃完药的龙乾回到床上,抵着他的脸颊阴森森道:“……学长,想什么呢?”

    兰舒闻声回神,抬眸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小狗要汪了才能说话。”

    “——你别太过分!”

    Alpha怒火中烧,当即呲牙就要来咬他。

    兰舒靠在床头任他施为,半晌那人没了动静,埋在他颈侧轻声说了什么。

    兰舒失笑:“什么?声音太小了,没听清——”

    “汪汪汪!”龙乾压着他气急败坏道,“听够了没有,嗯?听够了没有?需要再喊你几声主人再让你爽一爽吗?”

    兰舒一看把人惹急了,连忙推着他的肩膀小声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错了……别咬…别咬那里——!”

    兰舒一招失手,被人压着厮混到深夜,好在第二天是个人赛和团体赛中间的休息日,不需要早起。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全星网关于奥赛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各种讨论帖层出不穷,视频网站上更是挤满了直播切片。

    相较于星网上的热闹,奥赛城内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除了天枢之外的其他军校可以说是开局折戟,几乎所有赛队头上都弥漫着一层阴云,不少队伍的首席连夜带着队友复盘分析天枢的实力情况,恨不得把兰舒和龙乾的血型都给挖出来。

    可身处于舆论漩涡中心,兰舒本人却一点反制的意思也没有——在这难得的休假期,相较于区区奥赛,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跟什么人算总账。

    他醒来后穿了件常服坐在窗边,吃着龙乾端回来的早餐,低头给什么人发去了消息。

    一杯咖啡尚未喝完,对面便给了回复。

    兰舒垂眸看了那条回复三秒,最终关上了光脑。

    吃完最后一口早餐,龙乾拿着几身新衣服推门而入:“我买的衣服到了,你来试试合身不合身……”

    兰舒放下咖啡看向他:“你两位父亲让我去一趟。”

    世界上最精妙的谎言,就是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龙乾一愣,回神后瞬间打起了一百二十万的警惕和疑惑:“……他们俩没事喊你过去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兰舒话说到一半突然挑了挑眉,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你们家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事实证明倒打一耙是打消对方疑虑的最好计策。

    龙乾闻言一顿,半晌竟难得支支吾吾道:“……他们等下和你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别太当真。”

    兰舒闻言装作来了兴致的样子,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起身大大方方地领着他向明雪时办公室走去。

    两人推开办公室门,却见龙宇堂而皇之地坐在明雪时的办公桌后,而明雪时本人倒是不知道去哪了。

    看到兰舒居然把龙乾给带来了,龙宇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竟出现了一瞬间的疑虑。

    不过看到兰舒并无要当着龙乾摊牌的意思,龙宇松了口气,隔着兰舒看向龙乾:“你先出去。”

    他们父子两人细看在轮廓上非常相似,只不过龙宇英俊得更凉薄一点,也不怪论坛中有些人能看出端倪。

    龙乾扯了扯嘴角,当场就要开骂,兰舒见状按着他的手腕轻声道:“你先出去。”

    同样一句话,不同人说出来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龙乾安静了三秒,最终竟乖乖地闭嘴,瞪了龙宇一眼后转身出了门,临走时甚至还把办公室门给关上了,简直和在亲爹面前判若两人。

    看到自己亲儿子这么听话,龙宇却半点意外都没有,反而抬手向兰舒示意了一下。

    兰舒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龙乾一走,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急转直下,冷得险些变成冰窖。

    把整件事大大方方捅出来的明雪时似乎不在这里,这人平常动不动就嚷嚷着要离婚,真到了事上,却把老公往外面一推,自己扭头找地方藏了起来。

    兰舒淡淡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卧室,半晌收回视线看向龙宇。

    龙宇见他不开口,索性开门见山道:“当年的事没有及时告诉你,是我们的错。”

    能让龙宇这样的人主动松口,可以说是实属不易了。

    “身为父母,这么多年来,是我们做得不对——”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兰舒冷冷地打断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龙宇沉默了三秒:“……当时手术成功后,他又昏迷了三个月,他苏醒的时机刚好是你代表格里斯参加奥赛的那段时间。”

    “他们很快发现,他因为术前创伤程度太深,苏醒后哪怕失去了记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还是让他出现了精神上的异常……比如梦魇、失眠还有一系列的偏执与焦虑。”

    “但上面经过开会后一致认为,就算把事情告诉你,也对他的康复没有太大效果,况且你也不愿意让他再认识你。”

    “所以与其扰乱你的心绪,不如什么都不说。”

    事实和兰舒猜的没有太大出入。

    可当真听到这些事被做实,兰舒还是心口疼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当即从桌子上抽出了一根烟。

    那应该是明雪时留下的烟,很细,味道十分寡淡,一看就无比昂贵。

    兰舒点上烟抽了一口,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半晌冷冷道:“还有什么瞒我的,今天一并说清。”

    龙宇沉默了三秒,居然当真坦白道:“他手术的时候——”

    兰舒闻言呼吸一滞,没等他说完便蹙眉打断道:“他当时手术出岔子了!?”

    “不。”龙宇沉默了半晌,也给自己点了根烟,“那场手术很成功,只是麻醉的前一刻,他回光返照一般突然苏醒了。”

    兰舒瞳孔骤缩,手腕一颤,烟灰砸在手指上,他却根本没感受到烫意。

    “他应该是认出来芙薇安,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了。”

    “但他说不出话,只能哀求地看着芙薇安,他当时应该是想问你是否还活着。”

    “……手术突然出现那种情况,原本该由你签字的,但怕你心软,最终是我签的字。”

    死一样的寂静,兰舒一言不发地夹起烟,面色空白地抽完了最后一口。

    ——我原本能和他再见一面的。

    此念头一出,兰舒突然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被抽尽了,难以言喻的凉意顺着四肢渗入骨髓。

    手术过程中骤然苏醒,看到的却是本该被绳之以法的仇人。

    爱人生死未卜,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却慌张到忍不住向昔日的敌人祈求爱人的下落。

    尊严被人放在地上碾过,只为求一个结果。

    可惜他最终什么也没有求到。

    然而,正当兰舒以为事情到此已经全盘托出时,龙宇竟又向他的心头插了一刀:“我签了字后,他的排异反应依旧十分严重,哪怕已经做了麻醉,手术还是无论如何都推进不下去。”

    “芙薇安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

    兰舒突然升起了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只能告诉他……你还活着,是你要他进行这个手术的。”

    兰舒蓦然间闭上了眼睛。

    “听到那句话后,他很快就放弃抵抗了。”

    “之后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结果如你所见,非常成功。”

    ——他很快就放弃抵抗了。

    放弃抵抗的那一刻,龙乾心里在想什么呢?

    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心死而已。

    可心死之后……为什么又要再一次喜欢上自己呢?

    巨大的悲怆下,兰舒心头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茫然。

    自己到底哪里好?能让那人飞火扑火一般,被伤到彻底,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来。

    如果是当年的龙乾,听了这个问题恐怕会笑着说,哥哥哪里都好。

    可如果是现在的龙乾呢?如果他得知一切后,再站在自己面前,又会说什么呢?

    兰舒不知道,他只知道痛苦到极致后,人的情绪居然是麻木的。

    他抽完了整整一根烟,确定龙宇没有其他要说的内容后,竟异常冷静地问道:“基地旧址找到了吗?”

    龙宇闻言顿了一下,低头抽了口烟,半晌道:“你们当时呆过的旧址,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海岛上,但是比赛选址时就考虑到了这一因素。”

    “下一场团体赛会在海上举行,他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那里。”

    时至今日,兰舒等人还是不明白那些人到底在恐惧什么。

    废墟中剩余的只有一些残存的芯片而已,在记忆导入手术尚未成功的前提下,那些芯片哪怕对于原主来说,也相当于一团废铁。

    ……所以那些芯片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兰舒蹙眉思索了半晌没思索出所以然,最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此刻的他就好似触发了人类本能的保护机制一样,透着股抽离般的冷静。

    巨大的麻木中,兰舒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龙宇动作一顿,蓦然坐直了身体。

    他很显然是在害怕兰舒在极端情绪的引导下,做出什么更加极端的事情来。

    ……这样对亲儿子无动于衷的烂人,居然也会为爱人紧张吗?

    兰舒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好笑,临走前开口道:“龙乾让我提醒你们,记得别搞出二胎来分他的财产。”

    明雪时因为闯了祸而不敢出来见人,正披着浴巾呆在屋里等着老公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他胆战心惊了半晌,没听到外面两人提到自己,还没松口气便骤然听到这话,一时间吓得险些从十楼跳下去。

    听着卧室内传来的动静,龙宇微妙的一顿,半晌碾灭了烟头:“让他放心,我已经结扎了。”

    兰舒:“……?”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财产都是你们的。”龙宇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如果你愿意要他的话。”

    “我对他向来……”兰舒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

    那些故意装出来的镇定自若,被下意识吐露出的真心骤然扎穿,某些庞大到宛如江海的情绪瞬间决堤,一下子痛得他喘不上气。

    兰舒攥紧手心缓了良久才勉强站住,半晌轻声道:“……我对他,从来都没有不愿意。”

    说完,他不知为何有些急切地抬脚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屋门,贴着门偷听的龙乾猝不及防间险些扑到他身上。

    好在明雪时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实在优秀,龙乾看起来应该是半个字也没听到,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兰舒一言不发地关上门,转身向房间走去。

    龙乾见他不说话,心下登时升起了几分忐忑,回到房间,他下意识攥住兰舒的手腕就要把人往怀里带。

    未曾想Omega好似没了骨头一样,直接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龙乾的魂险些被他吓飞,连忙道:“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兰舒勉强回过神,抬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龙乾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看得一愣:“我怎么了?”

    “没什么。”兰舒收回目光轻声道,“他们让你不用担心二胎问题。”

    龙乾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兰舒说得更直白了一些:“你爸结扎了。”

    龙乾更加匪夷所思:“哪个爸?”

    “龙宇。”

    “……他结扎有屁用啊!”Alpha闻言气急败坏道,“他手里才有多少钱啊,结了扎明雪时出去随便找个小白脸不照样能生?”

    “姓明的结扎没?”

    兰舒任由他牢牢地攥着自己的手腕,半晌道:“……不知道了,你回头可以问问他。”

    他们就好像刚刚见完父母的新婚爱侣一样,自然而然地谈论着家中事。

    龙乾被那种错觉迷了眼,喉结微动,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只要别搞幺蛾子,将来那些财产都是你的。”

    兰舒噙着笑低下了头,看似不语,实则连呼吸都在颤抖,只能靠着低头来掩盖自己眼底浓郁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

    见他不说话,龙乾以为是自己失言,苦涩间连忙改口道:“……明雪时在顶层有露天泳池,要不要去看看?”

    他转移话题转移得无比生硬,但兰舒不知为何也点了点头:“好。”

    明雪时财大气粗,顶层的泳池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透出一股金光灿灿的奢华。

    两人换上泳衣下了水,龙乾靠上来,搂着兰舒的腰小心翼翼道:“除了结扎之外呢……他们肯定还跟你说我之前的事了吧?”

    兰舒不知道为什么,从办公室出来后,就有点微妙的走神,闻言过了三秒才道:“……你指的是失忆?”

    龙乾有些忐忑:“嗯。”

    按理来说作为受害者,龙乾不应该这么紧张。

    兰舒抬眸和他对视了三秒,骤然间便明白了他在忐忑什么——这人本就介意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往日装得那么成熟,自然害怕兰舒发现他前十九年的记忆皆是空白,实际上没有任何阅历,从而嫌弃他没有经验。

    想明白这一点,兰舒忍着心下的酸楚故意道:“他们都跟我说了,不过照他们那些说法……你岂不是个连两岁都没有的小狗?”

    龙乾呼吸一滞,当场气急败坏道:“……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弱智!”

    兰舒失笑,他故意这么一逗,龙乾那点患得患失感瞬间荡然无存了,按着他的后脑就要上来亲他。

    然而入口之间淡淡的薄荷味和烟草香,却让龙乾微微一怔:“……你抽烟了?”

    这人从前就不喜欢烟味,兰舒立刻推卸责任道:“嗯,明总递的。”

    “……他们俩抽得多早死。”龙乾蹙眉道,“你离他们远点,以后不要再抽了,对身体不好。”

    他那副霸道的样子活像是管束妻子爱好的封建丈夫,换任何人来了恐怕都要被他说得不舒服。

    “嗯。”兰舒闻言却轻声道,“以后都不会再抽了。”

    他知道龙乾不喜欢烟草的味道,闻言便轻轻别开头,未曾想那人见他回避,登时又不乐意了,当即掐着他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兰舒闭上眼睛,压抑着呼吸任由他亲吻。

    一吻毕,兰舒靠在泳池边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旁敲侧击道:“不过他们也没跟我细说……所以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失忆的?”

    “我当时年少轻狂,招惹了一些人。”龙乾在水下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揉捏什么大型猫科动物,“最后出了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最大的老虎被关进去了,但直接导致我失忆的那个人却跑了。”

    兰舒从办公室出来就没软下去的脊梁被人揉着揉着软了下去:“……跑了?”

    “嗯。”龙乾道,“据说当时我举报了露西亚的某个高官,他请了杀手来追杀我。那高官现在已经死了,不过杀手却跑了。”

    “或许我知道那个高官的一些秘密,所以他才非要弄死我,但我毕竟是元帅的儿子,龙宇再怎么废物还是有点作用的。”

    “那杀手动了几次手发现弄不死我,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抹去了我的记忆。”

    龙宇编的故事倒还算有逻辑,兰舒闻言再一次沉默了。

    龙乾却对这段过往没有那么在乎,反而有闲心在他耳边低声道:“说起来暗杀……学长,你知道露西亚那边除了暗杀最擅长什么吗?”

    兰舒回神,垂眸顺着他的意思道:“情报和特工。”

    “所以你是特工吗?”龙乾一手扣着他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脊椎一路揉了下去,“诺伊先生?”

    这人显然只是在借着机会撩闲,一点也没有当真怀疑兰舒的意思。

    兰舒被他揉得忍不住轻轻喘气,半晌看似无意地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那个让你失去记忆的人,你会怎么办?”

    兰舒故意混淆了概念,没有说那个让龙乾失去记忆的人就是杀手,仔细听来,他的声线中还有一丝几不可闻的紧张。

    可龙乾却下意识代入了刚刚的话题,只以为兰舒是在单纯地替他不平。

    “我?”所以他闻言当即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年轻的Alpha搂着心上人的腰,在对方面前扯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仇人深入骨髓的恨意:“如果真有再见到他的那一天——”

    “我会用最恶毒的手段让他跪地求饶,让他后悔当时所做的一切,哭着忏悔自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第35章 掉马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难猜啊”-

    兰舒闻言心头一颤,面上则毫无表情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大脑一片空白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恨我。

    等到他想起一切时,这股恨意只会更加明显。

    愧疚混杂着难言的心虚在胸口弥漫,兰舒抿着唇僵在池水中。

    龙乾对他正在思考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完全没把自己刚刚放出的狠话放在心上,扭头就要去吻怀中人的脸颊。

    兰舒靠在池水边任由他亲吻,Alpha摩挲着他的胯骨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他却毫无征兆地抬手,环着对方的脖子蓦然将人按在了池水中。

    “——!”

    龙乾猝不及防跌入水中,下意识想要挣扎,兰舒跟着俯身潜入水中,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了上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池水洒在他的身上,美得绚烂而不真实,宛如传说中鱼尾的海妖一样勾魂摄魄。

    龙乾僵在池底,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瞬间便把什么仇人不仇人的事情全部抛到了脑后。

    池水荡漾间,兰舒勾着他的脖子毫无技巧地吻上来,像是在无人处肆意宣泄着那股无处安放的感情一样,急切得简直不像是他该有的样子。

    龙乾很快便回过神,拥着他在水下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唇舌在水底交融,肺中稀薄的氧气缓缓耗尽,灼烧的窒息感随之浮现,有那么一瞬间,龙乾竟然一点也不想挣扎,只想被对方用炽烈的吻溺毙在水底。

    最终还是兰舒宣泄完情绪后猛然回神,扯着他起身浮出了水面。

    兰舒支在岸边小口小口地喘息着,水珠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滚落,没入水面后消失不见了。

    龙乾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自己好似经历了一场极度不真实的梦——他竟然在那个吻中感受到了兰舒对他浓烈的,不加丝毫掩饰的爱。

    肺中的灼烧感逐渐消去,龙乾喉结微动,忍不住凑上前,抬手搭在了兰舒的肩膀上。

    对方感受到他的触碰微微一顿,扭头抬眸看向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除了眼角处微妙的红痕外没有任何异样,好似刚刚在水下恨不得将龙乾溺毙的人不是他一样。

    水上水下的巨大反差让龙乾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兰舒,你刚刚……”

    “没大没小。”兰舒擦了下脸上的水珠,突兀地打断道,“喊声哥哥来听听。”

    龙乾一怔,耳根一下子红透了,有些不可思议:“……在这里?”

    兰舒扬起头看向他:“嗯,就在这里。”

    从水下出来后,那些汹涌的情绪似乎一下子被兰舒深埋在了心底,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龙乾虽然比他高了半头,闻言却露出了些许难以启齿的神色。

    他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在这露天的池水中直接喊出口,而是抱着兰舒,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哥哥。”

    熟悉的字节再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却透出了和当年截然不同的味道。

    既不清快,也不黏糊,反而带着股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低沉。

    ……他的Alpha长大了。

    可长大的代价却沉重到让兰舒心下滴血。

    他闭上眼,抬头吻了吻龙乾,轻声夸赞道:“乖孩子。”

    龙乾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搞的有些手足无措。

    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让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人不会是又把他当成了那张照片,在借机回忆他的亡夫吧?

    但很快龙乾便自顾自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兰舒那个死人前夫临死前半身不遂,刚刚完成标记时还喜欢听兰舒喊他哥哥,怎么可能比兰舒小,还喊兰舒哥哥?

    ……所以这人让自己这么喊他,应该就像让自己汪汪叫一样,是仅针对自己的恶劣癖好。

    此念头一出,龙乾硬是靠着自己拼凑出的“事实”把自己哄的心花怒放,瞬间把什么替身不替身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个人赛和团体赛之间只有一天休息时间,而这一天内,龙乾就那样装作恼羞成怒,实际上开开心心地给兰舒当了一天小狗。

    当天晚上,兰舒洗完澡靠在床头看着光脑,论坛内各大板块的首页几乎全是他和龙乾的帖子。

    在这些帖子的缝隙中,有一些网友在小心翼翼地讨论龙乾和龙宇疑似存在的关系。

    这两人都姓龙,而且轮廓上那么相似,有心之人早就猜到了端倪,但这些网友胆子再大,也没有人敢在匿名论坛堂而皇之地讨论联盟元帅。

    这么明显的关系都不好明说,那关于龙乾的另一个父亲到底是谁的讨论,便只能藏在更犄角旮旯的角落里了。

    兰舒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研究其他赛队的龙乾,那人无比专著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半晌,兰舒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光脑。

    ——是时候给那两个烂人的生活加点料了。

    他打开论坛,原本打算直接编辑,却蓦然想到了自己这个账号上发过的帖子。

    若是用自己的账号发帖,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扒出之前那个的日记贴。

    兰舒自己倒是无所谓,但龙乾此刻正沉浸在全网都认为他和兰舒是情侣的开心中,若是被网友看到兰舒给“亡夫”写的日记,这人肯定又要气急败坏地咬人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兰舒关上了自己的光脑:“龙乾。”

    龙乾立刻抬头:“怎么了?”

    兰舒轻声道:“你光脑借我用一下。”

    与此同时,同层某个奢华的房间内,昂贵的丝绸滑过脊背,明雪时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什么人怀里寻求着安慰:“……那孩子那么漂亮,应该不会真的报复我吧?”

    “而且当时那场手术分明只是你签的字,我只是说出来而已,跟我又没关系……”

    他一紧张,说起话来就停不住,然而龙宇躺在床上就和石头一样,半点反应也没有,气得明雪时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你说句话啊……!”

    龙宇终于开口道:“漂亮和其他事没有任何关系,你长成这样不还是个蠢货。”

    明雪时闻言一滞,看起来很想把他的嘴撕烂,但最终还是压不住忐忑,低头埋在他怀里小声求安慰道:“……可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最多也就报复你,应该不会报复到我头上吧?”

    龙宇拥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希望:“他恨的就是我们对龙乾的不作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更罪加一等。”

    明雪时一时语塞,想再找借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十八岁时,为了一己私欲生下龙乾,企图借着孩子嫁给龙宇,一步登天。

    未曾想那孩子似乎当真带福,生下龙乾没多久,他便如愿以偿地和龙宇领了证。

    在那之后,他只是从手指缝中漏了点金主的消息出去,整个圈子便再没人敢给他使绊子,之后他的星途堪称一片坦途。

    明雪时二十二岁拿下影帝,二十六岁视影双冠,三十岁拿满娱乐圈所有奖项,在人均寿命二百岁的今天,堪称一代传奇。

    他扬眉吐气之余,自以为有了资本,准备和龙宇一拍两散,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三十一岁那年,因为离婚之事两人大吵了一架,没了龙宇的庇护,明雪时那些藏在漂亮皮囊下的愚蠢终于在命运面前显露出来。

    没了龙宇把关,他的团队中很快混进来了一些利欲熏心的人,成绩不到半年便一落千丈,十八岁之前的一些丑闻好巧不巧也在那段时间集中爆出,明雪时一时间焦头烂额,夜夜躲在床上一个人抱着被子哭。

    屋漏偏逢连夜雨,似是看到了他即将日薄西山的未来,明雪时当时那个和他一样蠢到挂相的经纪人竟绑架了年仅十三岁的龙乾,打算敲诈一笔钱就结束经纪人生涯,回家养老。

    那经纪人根本不知道龙乾的另一个父亲是谁,而明雪时为了拿捏龙宇,也一直把龙乾捏在手里,闹离婚的时候更是故意不让龙宇见孩子。

    龙宇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不想表现出对明雪时有太多重视,从而让对方有恃无恐,所以连带着对龙乾也不管不顾。

    那个被他们当作筹码一样生出来的孩子,野草般长到十三岁时,又再一次成了他们离婚博弈间的筹码。

    绑架龙乾的经纪人一开始确实只是为了钱,但让那人没想到的是,和他合谋的星际海盗竟通过一些门路查出了龙乾的另一个父亲到底是谁。

    发现绑到手中的居然是元帅的儿子后,经验老道的星际海盗大惊失色,同时立刻意识到——如果真的拿了钱把龙乾送回去,那他们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于是原本只是图财的绑架,最终却变成了害命的拐卖。

    等到两个心大的父亲终于发现孩子不见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得知龙乾不见之后,明雪时吓得浑身发软,立刻扔下手头所有工作,拍开了元帅办公室的大门,撞到龙宇怀里嚎啕大哭。

    两人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把当年明面上参与绑架的人全部抓了回来,可那群人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最终竟没有一个能说清楚到底把龙乾卖给了谁。

    两人绝望之际,几乎找遍了星际的每一寸角落,却依旧一无所获。

    万念俱灰下,他们都以为龙乾已经死了。

    明雪时每天以泪洗面,恨不得哭死在龙宇怀里。

    可惜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不过那孩子似乎当真是带着福来的,他一失踪,两人离婚的事因此搁置在那里,明雪时的性子也跟着沉淀下去,事业倒是又有了起色。

    只不过福气都给了他们,剩下所有的苦,都好似落在了龙乾一人身上。

    愧疚让明雪时和龙宇变得沉默,那些跌宕起伏的感情似乎也变成上辈子的事情了。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两年后,龙乾居然奇迹般的自己回来了。

    可没等两人欣喜若狂,他们便紧跟着发现,龙乾的性格和失踪前相比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经过两年的拐卖,那孩子非但没有更加阴郁,反而变得异常阳光起来。

    从来都是直呼明雪时大名的他,一回来竟然笑着喊他“爸爸”。

    明雪时被他吓得毛骨悚然,差点以为亲儿子被人调包了。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所谓的“爸爸”不过是龙乾向他要钱的祈使词。

    和某些被养到烂掉的富二代如出一样,龙乾这一次回来后,开始频繁地向明雪时索要高额的金钱。

    只不过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相比,龙乾要的数额却堪称天文数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养什么星际舰队,准备阴谋颠覆某个政权。

    好在明雪时实在富有,对于普通富豪来说的天文数字,到他那里只是一笔有些大的开支而已。

    他隐约间其实知道,龙乾要钱似乎是为了办什么大事,那孩子对自己笑脸相迎也只是为了利用他。

    可愧疚和面对孩子时的毫无经验,让他束手无策,只能像鸵鸟一样给钱。

    再后来,关于龙乾的所有事情,都被明雪时交给了龙宇,他自己则选择了逃避。

    而眼下,当了几年甩手掌柜的明雪时,只是稍微一出手,便把龙宇瞒了几年的事泄露了出去,可谓是多年来毫无长进。

    而出了事,明雪时第一反应依旧是靠在龙宇怀中,问出了他过去最常问的那句话:“怎么办啊,老公……你想想办法啊……”

    可惜这一次,他无所不能的丈夫似乎失了效。

    他话音刚落,光脑的通讯声便突然响了。

    明雪时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龙宇眼疾手快把他捞回了怀里,拿起光脑道:“什么事?”

    “明……元帅!”龙宇亲自给明雪时选的经纪人一听是他,立刻改口道,“您二位赶快看下星空论坛!”

    当晚,星空论坛最大的匿名板块下,一条震惊所有人的帖子横空出世——“龙宇明雪时已婚并育有一子。”

    此贴一出,原本就热闹到极致的论坛直接被泼天的流量给卡死了。

    论坛好不容易修好,那条帖子下面评论区便立刻被挤爆了:

    “不是,啊?啊?就这么带大名水灵灵地发出来了?”

    “谁和谁已婚???”

    “这是亲戚认不全所以需要mxs法务部帮忙查一下吗?”

    “我靠,为了让我们吃瓜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那可是宇宙第一法务!!英雄保重啊!”

    “截图了,见状历史”

    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明雪时的对家或者某些不长眼的人在造谣博流量,因此完全没往心上去。

    之前很多疑似爆料实则博流量的帖子,在发出来后的很短时间内便会立刻删帖。

    有不少网友推测这帖子也会在短时内删除,于是纷纷截图保存。

    未曾想两个小时过去,发帖人丝毫删帖的意思没有,原本只是看热闹的网友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纷纷在评论区瞠目结舌道:

    “不是,说好的最强法务部呢??”

    “啊?不是,不会是真的吧?!”

    “元帅和巨星的儿子隐姓埋名追寡夫,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啊!”

    “亡夫哥,亡夫哥你老婆好像要嫁入豪门了,你安心的去吧”

    “我靠所以有人爆料的是真的……那天早上首席真的砸了一箱八万星币的红酒!!据说mxs直接把他单给免了的事也是真的!”

    这个爆料一出,无数侦探一样的网友立刻顺藤摸瓜找出了无数细节。

    原本只是当乐子看的帖子一下子成了真,舆论瞬间炸开,整个事件所带来的轰动效应前所未有,掀起的热度足以载入星际互联网史册。

    但哪怕到了这一步,网友们还是认为这个帖子会被删除,只不过之前的猜测是帖子会被发帖人本人删除,眼下的猜测却是龙宇和明雪时会直接从后台操作让帖子消失。

    为此,数不清的新闻工作者连夜截图撰写文稿,只等着帖子一删,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未曾想一晚上过去,龙宇和明雪时两个人安静异常,好似做贼心虚一样,居然一个出来澄清的也没有。

    狂欢了一晚上的网友,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那个帖子居然还在论坛首页挂着时,一下子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事就算是真的,堂而皇之地带大名在匿名论坛发帖,也是一告一个准。

    更何况这两人是全星际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明雪时的法务部更是以全网无败绩著称,以至于大部分匿名论坛讨论他都得用缩写。

    可就是这样从不忍气吞声的两个人,眼下居然连半句话也不敢出来说。

    ——所以那个发帖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他们如此忌惮?!

    在这种量级新闻的影响下,整个奥赛的热度直接爆炸了。

    联盟元帅和星际巨星居然隐婚生子,儿子居然还是天枢新秀,更要命的是,这位隐姓埋名,丝毫不借父母名义炒作的少爷,最终爆红却是因为天枢那个传奇般的Omega首席。

    这波滔天的流量几经波折,最后终于全部压在了兰舒身上。

    因此,第二天一早,团体赛正式开始时,各大平台的直播间便被蜂拥而至的观众挤得只能开支线。

    镜头下,冰冷的机械音在整个奥赛城内回荡:“团体赛即将开始,请收到资格参赛的804位选手尽快到指定区域集合,接下来宣读比赛规则……”

    参赛者的脸甚至还没出现,各个直播间的弹幕便铺天盖地地压来了:

    “慕名而来!!”

    “吃了一晚上的瓜,我愿称之为有史以来最劲爆的奥赛,牛逼!!”

    “赛事组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听不懂,我要看首席和小狗!!”

    “论坛嗑了个通宵,我劝大家慎重,不要老是小狗小狗的喊,那可是小龙总!”

    “不怪亡夫哥输得彻底,只能说来者太强悍,哥你安心的去吧”

    “年仅20+宇宙级帅逼+亲爹元帅+亲爸巨星+190+S级信息素……我不知道小狗这该怎么输”

    “这背景都让我有点阴谋论了……前夫哥不是被小狗整死的吧?”

    弹幕热火朝天之际,本次团体赛的规则开始在整个奥赛城内播放。

    比赛场地果然坐落于海上,而先前的个人赛中,竟有将近二百人都因为误伤平民而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剩下的八百多个选手,将会根据队伍,从不同的沿海区域出发,赛事组会为每人发放一天的口粮,并且根据每组的人数发放简易船只,每组最少一艘,最多五艘。

    天枢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分到了足足五艘。

    赛事组所选的海域中,大大小小有上百座岛屿,每座岛屿上都放置有食物和淡水,但其中只有十座岛屿上放置有机甲。

    率先掠夺机甲的队伍,很显然能够增加存活的优势。

    但赛事组并不会提供相关地图,众人需要自行绘制地图。

    比赛最终,会根据每组存活人数和参赛人数的比值进行排名。

    这也就意味着,个人的存活将不再是最至关重要的课题,如何将所有队友都保存下来,才是每个军校的首席需要考虑的问题。

    而考虑到先前的个人赛中,天枢的表现过于亮眼,或者说兰舒和龙乾的表现过于亮眼,两人已经成为了某些队伍的眼中钉。

    他们继续留在团队中,很可能招来其他军校的故意针对。

    所有规则宣读完毕,待到分船时,兰舒只思索了三秒便道:“我和龙乾一艘,另外几艘你们自由组合。”

    明眼人都看出来兰舒这要把他们两人作为靶子,从而保全天枢剩下的队员。

    如果其他赛队分出人手去追兰舒两人,分的少了不足以对两人造成困扰,分的多了又没办法对天枢进行围堵。

    如果彻底不管他们,以他们的实力,大部分军校可能前三天都活不过。

    简直是无解的阳谋,就看其他军校打算怎么应对了。

    那其实是很正常的安排部署,可观众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到极致了,看不得一丝风吹草动,见状立刻在直播间起哄道:

    “这不就是二人世界!?”

    “首席……首席你看论坛了吗首席,有身价百亿的小狼狗旋转进入你”

    “忘记亡夫哥吧首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难猜啊”

    “所以豹豹猫猫要酱酱酿酿了吗”

    兰舒带着龙乾登上那艘无比简陋的小船,在无数双眼睛下,径自朝着和天枢主力背道而驰的方向驶去。

    海面上还算风平浪静,龙乾根据兰舒指的方向掌舵,兰舒则在镜头下拿出了光脑。

    光脑在团体赛中是被允许使用的,只是在联网方面有一定限制,它只能用于绘制地图、基础资料查找和队伍内部交流,无法同步观看其他队伍的直播内容。

    兰舒低头在光脑上绘制起了两人出海的路线。

    虽然比赛开始前参赛者的光脑就已经被限制了网络,但兰舒还是提前把自己所有社交平台都给屏蔽了,以防出现上次那种通过推送发现端倪的事故。

    有了前车之鉴,兰舒这次无比谨慎,连昨天那条爆料贴,他都是用龙乾的论坛账号发布的,可以说是防微杜渐到了极致。

    但他显然小瞧了网友们的侦查能力。

    网友们或许不懂军事,不懂战争更不懂海图,但在网络扒码方面,他们人人都是行家。

    眼看着兰舒画的内容根本看不懂,龙乾又在认真地驾驶着船,毫无互动的情况下,观众们便自己找乐子,转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上——比如说兰舒的光脑型号。

    兰舒的光脑一看便有些年头了,于是不少人便在弹幕声讨起了龙乾,半开玩笑半好奇地讨论起了龙大少爷家里那么有钱,怎么不给兰舒换个新的光脑。

    但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等等,首席这台光脑好像是四年前的限定款”

    “我搜到了……这款光脑当时全星际只发售了三千台,发售价够买半套机甲了”

    “……啊?多少??”

    “#小丑竟是我自己#”

    “四年前……那时候亡夫哥应该还活着吧,应该轮不到小狗送东西吧?”

    “什么叫轮不到,注意你的言辞,给小龙总道歉!”

    “无处不在的亡夫哥,别管了,浅嗑一口血糖”

    一众热热闹闹的弹幕中,有一条评论夹在其中飘过屏幕:“送限定光脑?怎么感觉这个桥段好像在哪见过,大家有印象吗?”

    那句话太平平无奇了,挤在诸多评论中,一眨眼便不见了,没有人去特意关注。

    然而那条弹幕的发布者偏偏不信邪,没有人回复她,她便自己去浏览记录翻找起来。

    兰舒自认为算无遗策,安安心心地在大海上漂着,孰不知与此同时的论坛中,某个名为【故事贴,随便写写我和我老公的那一个月,不必当真】的帖子,突然被一个人顶上了首页。

    起初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昨晚那场舆论的热度尚未消下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继续深挖细节的帖子上。

    有个天枢的在校生甚至仗着匿名,在首页发起了兰舒和龙乾两人之间的过往故事,一时间引起了诸多讨论。

    这种情况下,一个平平无奇的恋爱记录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毫无吸引力。

    但那个奇怪的帖子被顶上首页后,不知道为什么热度离奇地维持在那里。

    终于,有一些人忍不住好奇点了进去,其中第十九天的日记内容一下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第十九天,我老公说他给我买了限定款的光脑,等我生日那天送给我。】

    【但我不记得我的生日。】

    【我想将遇到他的那天作为生日,他却让我将离开他的那天作为我的生日,说那代表着新生和自由。】

    那天的日记没有说最终到底收没收到礼物,下面的同层回复基本上全在调侃:

    “给大家翻译一下:虽然我亲亲老公只是口嗨,虽然礼物到最后也不知道送没送到手,但我还是美美和他睡了”

    “娇妻味太重了,看不下去了,切屏缓一缓”

    “什么新生不新生自由不自由的,写得这么文艺……所以后来你给你老公干了个爽吗?”

    “不是……我真的很好奇你老公到底有多帅,空头支票都能把你哄成这样?”

    “怎么生日都不记得还要根据老公来定啊??我真的受不了了这娇妻贴为什么这么多人看……所以下一天的内容什么时候更新?”

    那帖子本来就是20禁,所以评论的尺度稍微大了一些,可就在一众带着调侃的评论中,最新一条高热评论却显得有些突兀:

    “终于找到了,越看越像……不会真是你吧,首席?!”

    第36章 下药

    又、又怎么了……-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点进来,看到那条评论时瞬间就愣住了。

    而当他们云里雾里地看完整个帖子后,不少人心头都浮起了一股茅塞顿开的合理感。

    如果兰舒真是这个帖子的发布者,那整个帖子立刻就从无病呻吟的娇妻贴,变成了一个悼念亡夫的深情日记贴。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帖子中很多不合理的细节一下子也得到了解释。

    比如【老公】和【好想再见他一面】之类的说法在帖子中同时出现,细想之下其实很奇怪。

    因为如果已经离婚,就不会这么直白地喊老公,如果没有离婚,则不会出现难以见面的情况。

    需要达到这两条标准,丧偶几乎是最好的解释。

    照着这个逻辑思考下去,帖子中每一条日记的内容都是通顺的,但事情也就仅限于通顺了。

    兰舒的反侦查意识相当到位,所有日记中提到的信息其实都是模糊的,除了那个捕风捉影的光脑外,没有任何足够证明兰舒就是帖主的证据。

    甚至连那个被一笔带过的光脑都没办法说明什么,如果不是碰上敏感度那么高的网友,这个帖子根本不会进入大众视野。

    而且帖主的措辞和兰舒本人给人的感觉相差也太大了,很多人看完他们的分析后只认为他们是捕风捉影,完全不相信两个人是一个人。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兰舒这样的Omega,私底下居然会对着亡夫一口一个老公。

    网友们又不可能从后台去扒兰舒的数据,线索到此便彻底断了,不少人对此扼腕叹息,虽没有证据,还是忍不住将这个帖子当做了代餐:

    “看完了,普普通通的娇妻日记,我只能说厕品,但如果代入首席的话……那我只能说仙品!!香疯了!!”

    “啊啊啊啊别管了,浅代一口”

    “楼主看起来只是和老公分开了吧,没说是丧偶,你们不要随便代啊!!”

    “但是真的很香啊……那种浓浓的寡夫味加上一口一个老公的娇妻味,复活吧亡夫哥!”

    “面上对谁都爱答不理,私底下爱惨了老公的恋爱脑大美人,我是真的狂吃”

    “我都不敢想真是首席的话,小狗该气成什么样”

    “没有实锤之前随便代餐很不礼貌!!隔壁开了帖子,大家可以去隔壁看看!”

    有心之人很快止住了在原贴下愈演愈烈的讨论,转而在隔壁开了新的代餐贴,那个新帖不到半天就升到了首页。

    但因为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网友们再是神探转世,也只能停留在这一步了。

    而且很多网友其实只喜欢看兰舒和龙乾之间的互动,那个所谓的亡夫只是他们眼中的调味剂,根本不想看到真正和亡夫有关系的帖子,所以这些人极力否认这个帖子和兰舒有关系:

    “真是首席发的我直接吃”

    “这帖子到底是谁顶上来的,这恋爱脑娇妻和首席到底哪里像了??”

    “让亡夫哥安心的去吧好吗,不要随便找个帖子就当代餐啊!!”

    “0个人想看人鬼情未了”

    两方人马为此甚至吵了起来,最后险些闹到实名区。

    不过这些事情,在光脑网络受限的情况下,兰舒和龙乾暂时是没办法知道了。

    两人顺着海面漂了半天,海面尽头处终于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

    龙乾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兰舒:“要上去吗?”

    兰舒收起光脑,拿起手边的匕首:“上去看看。”

    那岛并不大,和兰舒记忆中一望无际的荒原有很大差别,很显然不是基地旧址。

    他们两人似乎是第一批登岛的参赛者,岛上荒无人烟,明面上没有其他人登陆的痕迹,也没有机甲,只有一些茂密的丛林和几个光秃秃的山洞。

    整片岛屿看起来没什么搜索价值,而且岛屿面积过小,用于过夜的话很容易被其他参赛者偷袭。

    不过兰舒对于食物的消耗量很大,眼下节目组给的口粮已经见底了,哪怕没有机甲和基地旧址的信息,他们也急需登岛补充一下相关物资。

    两人最终在一处比较显眼的山洞中找到了一些食物和淡水。

    长久在海面上驾驶船只是非常耗费体力的过程,但龙乾拿起那些食物后,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递给了兰舒。

    兰舒见状一顿,联想到之前模拟训练时,丹尼尔险些被他饿死的情形,难得礼让了一下:“我不饿,你先吃……”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不由分说地把面包塞在了他怀里,也不说话,转身便向山洞外走去。

    兰舒:“……”

    看着在镜头前故作成熟,连话都比平常少了许多的Alpha,兰舒险些笑出声。

    以防小狗恼羞成怒,兰舒连忙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笑意,而后一边往山洞外走,一边咬下了那口面包。

    许是和龙乾在一起待久了,每天都过得太快乐,以至于兰舒的警惕心都被腐蚀得淡了几分。

    面包入口的一瞬间,他嘴角的笑意甚至还没消退,脚步便骤然顿在了原地——那松软的面包泛着一股很微妙很淡的甜味,像是某种掺了水的花蜜,普通人基本上尝不出来。

    可兰舒能。

    那花果糜烂般的甜味太熟悉了,以至于被喂到应激的身体下意识产生了几分干呕。

    兰舒几乎是瞬间便确定了,有人早早来到了这块岛上,给这份食物下了药。

    可能是赛事组中的组织者,可能是藏在其他队伍中的参赛者。

    但无论是谁,他都品出了这一行为背后的含义——纵然你已经逃出了基地,纵然你自以为获得了自由,可你一辈子都是组织的【样品】。

    这是那些藏在阴沟中的人,对兰舒众目睽睽下挑衅的回应。

    傲慢是傲慢者的墓志铭,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还是这么傲慢。

    ……终于上钩了。

    兰舒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笑,可他最终还是压下了嘴角的弧度,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山洞。

    看着外面的大海,他缓缓咀嚼着嘴中的食物,忍着胃中的痉挛,将那口面包和着仇恨与血泪吞入喉咙。

    兰舒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被喂下这种药的时候。

    那时他刚刚分化为Omega,还没来得及思索缘由,便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发情期。

    但当时基地内根本没有可以和他相配的Alpha,所以那些人立刻给他打了抑制剂,转而去外部搜寻起了Alpha。

    联盟现行的Omega的保护条例严禁给未成年Omega使用抑制剂,大部分刚刚分化的Omega在成年前都只能使用抑制贴,以防腺体发育不良。

    但很显然,原初教会没有那么多善心。

    兰舒刚刚分化便打了过量的抑制剂,之后发情期果然出现了紊乱,以至于匹配到龙乾后,组织根本没办法保证他能在自然状况下进入发情期。

    于是,为了不浪费时间,那些人便给兰舒准备了那种药,像是给动物配种一样,确保他能在短时间内进入发情期,从而提高受孕率。

    这种药在研发之初,据说只要米粒那么大,便足以让Omega瞬间进入发情期。

    但兰舒的体质过于特殊,他才分化就被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又常年在手术台上经历各种药物的磋磨,因此对这种药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

    眼见着兰舒第一天服下药后丝毫没有进入发情期的迹象,那些人很快便加大了剂量。

    兰舒三天内吃了不下十顿药,以至于后来闻见那股药味就恶心。

    最终兰舒的发情期是在他第一次服药后的第七天到来的,不过兰舒也拿不准到底是是不是药效起了效果,因为那一天龙乾刚好没轻没重地撞开了他的生.殖.腔,或许那药对他根本就没有效果。

    按当时的时间推算,就算那药真的有效,最起码也要七天后才能起作用,所以无论如何,兰舒在团体赛期间都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兰舒忍着呕吐和胃中的灼烧感,一点一点将那些食物吞吃入腹。

    那些本能的厌恶,被他靠着意志力硬生生压了下去。

    那些人既然能在食物上下药,便完全可以选择一些更加立竿见影的药,可他们偏偏选了这种下三滥的药,说白了就是在向兰舒挑衅。

    只可惜兰舒既没有和他们想象中一样恼羞成怒,也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进行反击,反而有条不紊地吃着那个面包。

    兰舒心知肚明就算现在把食物吐出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况且药效最少需要七天才能起效,完全没必要吐出来。

    而且……龙乾拿了食物后一口都没敢吃,便全部塞到了自己怀里。

    若是让他知道食物有问题,恐怕会自责死。

    最终兰舒走到海边,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半个面包递给了龙乾:“我吃饱了。”

    龙乾接过面包后根本没多想,看都没看一眼便咬了下去。

    这种药只对Omega有效,对Alpha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他完全没吃出什么异样,三口把面包吃完后,神色如常地和兰舒道:“这座岛上应该没别的什么东西了,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继续下一座?”

    兰舒闻言用余光看向那个对自己毫不设防的Alpha。

    ……如果是自己递的毒药,这人也会吃吗?

    “嗯。”兰舒轻声应道,“走吧。”

    兰舒这边在伤春怀秋,直播间观众们的重点却截然不同,弹幕纷纷调侃道:

    “大少爷你吃老婆吃剩的面包怎么吃的这么自然???”

    “豹豹猫猫私下应该已经如做了夫妻一般吧,太好了我是婚生子!”

    “可是首席想他亡夫想得不得了,私底下一口一个老公呢,不敢想小狗看到那帖子该醋成什么样嘿嘿嘿”

    “啊啊啊啊不保真的帖子不要代入正主好吗!!”

    “这种就是要深爱亡夫才好嗑啊……就是要阴间口味互相拉扯才香啊……”

    不少直播间险些又为了匿名日记贴的事情吵起来,身为舆论的主角,兰舒和龙乾两人拿完这片岛的物资后,回到了船上,趁着落日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加快速度向下一座岛屿驶去。

    两人到达第二座岛时,已经是黄昏了。

    和模拟出的僵硬感截然不同,真正的落日余晖洒在海面上,笼罩出一层金灿灿的光泽,人类母星的美丽在这一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第二座岛屿上依旧没有机甲的痕迹,不过两人显然都不怎么担心这些问题。

    哪怕没有机甲,他们的实力也足够让他们活到最后一天了。

    因此,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们并没有和其他参赛者一样急着搜寻下一处地方,反而决定在这座岛上度过他们的第一晚。

    然而,兰舒白天想瞒下的事情,当天夜里却没能继续瞒下去。

    他之前在基地被人喂下那些药时,身上并没有Alpha的标记,所以他也完全不清楚,这种药的效果居然会被暂时标记催发。

    等到兰舒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海岛的夜色极其漂亮,相当适合谈情说爱。

    兰舒却面色微变,完全没心情欣赏那点夜色,转而以保存体力为由,早早进了帐篷。

    龙乾在帐篷外转了三圈,很明显想挤进兰舒的帐篷,奈何赛事组为了确保参赛者的安全,镜头二十四小时开着,最终他只能面无表情地把两个胶囊帐篷拼在了一起,咬牙切齿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过了半晌,他又突然探出头,把帐篷顶的遮光布往下一扯,刚好盖住了两个帐篷间的缝隙,而后一言不发地扭头回了帐篷。

    观众们见状纷纷乐不可支起来:

    “哎哎哎!你小子大半夜的想干嘛!!”

    “小狗,我会永远盯着你的,永远……最好别被我抓到你小子夜敲寡夫门!”

    “小龙总,你要真这么小气,我可要发你的校园语录了——”

    “【Omega这种生物就该在家呆着】”

    “【看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该赶紧回家找个Alpha嫁了的人是你吧,学长】”

    “哈哈哈哈哈补药发我们小狗的黑历史了——”

    “比赛结束一联网,小狗天都塌了”

    直播间充斥着乐不可支的气氛,夜空下的海岛透着股清新的静谧。

    确保直播镜头找不到两个帐篷间被藏起来的缝隙后,龙乾脱了外衣,拉开中间的暗门,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他就好似轻车熟路的情夫一样,在黑暗中也能精准地掀开兰舒的被子,探手进去便要去搂人。

    然而入手间滚烫的触感却让他蓦然一怔,下一刻,那人抬手环着他的脖子,像是柔软的蛇一样缠了上来,勾头就要来亲他。

    ……什么情况!?

    龙乾连忙拥着怀中人吻了上去,一吻毕,他低头揉着兰舒的脊背,轻声道:“怎么了?”

    兰舒像只猫一样,被他揉得浑身发颤,贴在他怀中缓了半晌才,吞吐着热气轻声道:“……有人提前在那份食物上下药了。”

    龙乾闻言一怔,果不其然当场怒火中烧:“谁这么下作——!”

    “嘘……应该是巴纳那些人。”兰舒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声点……我们将计就计。”

    其实他现在脑子烧得一团浆糊,根本没什么将计就计的计划。

    短暂的怒火刚刚因为兰舒的话语消弭了一些,愧疚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意识到是自己给的食物出现了问题后,龙乾揪心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怀里,像是抱着一捧稍微不注意就会碎掉的云朵:“……你打算怎么将计就计?”

    “这药效应该没那么大……”兰舒喘着气胡言乱语道,“你先给我一个暂时标记……抗过这七天再说。”

    他浑身又热又软,难以遏制地向Alpha怀里贴。

    龙乾拼尽全力才遏制住直接咬下去的冲动,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建议道:“他们能做出这种事,保不准用的是什么龌龊药,万一给你身体留下后遗症……不如你还是直接结束比赛吧?剩下的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带着他们存活到最后一天的。”

    龙乾一番话中尽是心疼,可兰舒好不容易引蛇出洞,怎么舍得在这里半途而弃。

    “……不需要。”兰舒抬手扯下后颈的抑制贴,嘴硬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抑制贴扯下的一瞬间,混杂着一丝海盐味的桃花香骤然在帐篷内弥漫,兰舒的瞳孔很快便失去了焦距。

    他潜意识中依旧惦记着外面的镜头,虽然和当年完全不是一回事,但那种熟悉的窥探感还是让Omega下意识往人怀里靠。

    可往日恨不得贴他身上的龙乾,眼下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他却迟迟不肯下嘴。

    龙乾看着怀中几乎快要烧化的人,胸口一半是心疼,另一半又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酸意。

    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几乎都快要忘了,两人之间一切的起始完全因为那场志愿服务。

    兜兜转转,事情好像又回到了起点,所以他在兰舒心里……就只是一个用起来顺手的义工吗?

    Alpha把人抱到怀里,带着肉眼可见的心机,牵着那人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却故意不给对方一个痛快:“学长,如果现在是其他Alpha在这里……你也愿意给他们咬吗?”

    手下线条分明的肌肉实在是手感太好了,兰舒烧得大脑发昏,无意识地抓了两把,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什么?”

    龙乾低头含住他的嘴唇,像揉捏大猫一样摩挲着他的后颈,感受到怀中人蓦然绷紧的战栗后,才小声逼问道:“如果不是我……换谁来都可以吗?”

    Omega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些偏爱迷了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龙乾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对方会和之前一样,揉着他的头,无奈地哄他说,只能是他,谁来都不可以。

    可惜兰舒似乎已经没办法判断他在说什么了。

    Omega被身体内的热浪烧到瞳孔涣散,半晌没有等到动作,有些无助地小声喊了句什么。

    龙乾心下一紧,连忙低头靠过去听。

    滚烫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侧,他听到那人在无尽的浪潮中,用可怜到极致的气声呼唤着:“老公……”

    世界上大部分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喊的都是父母,可兰舒自幼没有父母。

    他在最无助的情况下,下意识喊的是他的爱人。

    龙乾的灵魂好似突然间被击碎了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僵在那里。

    兰舒分明靠在他的怀中,此刻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抱在怀中作慰藉一样。

    ——他最无助的时候,想的依旧是那张给不了他任何回应的死人照片。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去。

    龙乾的心脏好似瞬间被人挖空了一样,那些隐秘的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全部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声哀求般的呢喃像是一个清脆的耳光,直挺挺地扇在他脸上。

    兰舒分明已经很久没有抱过那张照片了。

    龙乾原本以为那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正在一点点降低,以为自己至少在兰舒心中能有一点位置。

    ……原来那只是他以为。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盖过一切的嫉恨瞬间席卷了龙乾的理智,燎原的怒火让他恨不得当场把那人一口一口吞入胃中。

    Alpha发疯一般将人按在被褥上,撩起对方颈侧的碎发,低头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

    他丝毫没有收力,那处脆弱的软肉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兰舒在难以言喻的疼痛和快感中骤然回神,有些茫然地睁大双眼,大脑被刺激得一片空白。

    又、又怎么了……

    鲜血瞬间淌了出来,其中的海盐汽水味已经很淡了,更多的是桃花香。

    上次暂时标记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味道淡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这点事情不知道又戳到了龙乾哪根脆弱的神经,气得他当场用膝盖顶开那人的双腿,抵着人按在了身下。

    兰舒骤然抬手,死死地攀在他的肩膀上,宛如濒死的天鹅般发出了一道无声的呜咽。

    那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个真真正正的标记。

    牙齿咬破腺体所带来的最原始的刺激,和针尖的尖锐感不能同日而语。

    兰舒骤然间失了力气,无力地蜷缩在Alpha的怀中,想要夹紧双腿却做不到,只能颤抖着被人咬到汁水四溢。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帐篷之中,那两股浓烈的信息素却迟迟没有融合的迹象。

    按理来说,帐篷内黑暗又安静,正是兰舒喜欢的环境,再加上这又是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二次标记,标记应该无比顺利才对。

    但龙乾那一口让兰舒恢复理智,想起了帐篷外的那几个镜头。

    那种被窥探的感觉让兰舒想起来了非常不好的事情,身体的抵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第一次标记失败还情有所原,可第二次标记居然还能失败,龙乾本就气急败坏,眼下更是怒火中烧,只恨不得把兰舒吞吃入腹。

    他像个无法完成□□任务的头狼,一遍又一遍舔着伴侣的后颈,下意识想要咬下,却又害怕怀中人受伤,于是只能气急败坏地用膝盖搓揉怀中人。

    标记无法完成,两个人都难熬,又遇上龙乾发疯,兰舒被他折腾得几乎崩溃,半晌憋出一句:“你揉一下……”

    龙乾含着他的后颈□□,闻言抬手放在他的小腹上,隔着那层布料没好气地按了下去。

    他这一下子完全是火上浇油,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把怀中人弄得苦不堪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兰舒终于崩溃了,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要自己来教:“……不是隔着揉。”

    龙乾怒火中烧下却依旧听话,闻言冷着脸掀开兰舒的衣服,顺着腰线便探了进去。

    他的指尖都碰到对方的腹部了,却被Omega一把攥住了手腕。

    龙乾还以为他不让碰,一下子红了眼角,眼看着又要开始闹人了。

    兰舒连忙压抑着呼吸,用一种颤抖但不容抗拒的力度,攥着他的手探到自己身后,顺着尾椎送了进去。

    龙乾前一秒还嫉妒到发疯,就差含着泪咬人了,下一秒感受到指尖的触感后,他却一下子凝滞在了原地。

    三秒过去,年轻的Alpha在黑暗中骤然红了耳根,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兰舒埋在他怀里,忍着羞耻轻声教导道:“……伸进去揉。”

    第37章 暴露

    藏不住心事的小狗就差把觊贴在脑门上了-

    龙乾骤然回神,单手扯下那人的布料。

    “——!”

    他的力道实在没轻没重,兰舒像条鱼一样弹了起来,却被气急败坏的Alpha死死地按在原地:“你骗我,兰舒,你又骗我……!”

    他语气阴森泣血,好似要把兰舒这两个字嚼碎了吞吃入腹一样。

    兰舒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生怕他闹人闹得急了被外面直播的观众听到,连忙支着身去吻他。

    那实在是非常可怜的一幕,衣衫大敞的Omega自己都战栗得腰软还要哄人,偏偏那人还不买账,怒火反而更旺了。

    兰舒撑着身体吻了十几秒,不知为什么突然一僵,随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抗,却被人咬着后颈一下子按了回去。

    “你别……”可怜的Omega完全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气什么,只能软着声音哄道,“轻点按,不能那么重……呜——!”

    他不说还好,一说龙乾立刻就气炸了,当场在他耳边冷笑道:“那短命鬼之前按的时候,你恐怕没这么多话吧,学长?”

    兰舒眼前发白,心说你那时候敢这么按,我早把你一脚踹下去了,你从地上爬起来还得给我赔笑脸。

    可眼下,当年那个冷面冷心的Omega已经被搓揉得没了棱角,所有的尖刺都对向了外人,留给爱人的只剩下软绵绵的内里。

    他完全不舍得跟这人说一句重话,只能咬着下唇竭力忍耐。

    但有的时候,无言落在龙乾眼里反倒也是一种错误。

    Alpha见他不说话,手下猛然用力,掐着兰舒恼羞成怒道:“所以那死人当时揉的根本就不是外面,对不对?”

    “……!”

    兰舒半个字也说不上来,只能含着泪摇头,抽搐得好似要痉挛。

    “什么隔着揉,”龙乾凶狠无比地舔过他的后颈,语气宛如恶鬼,“根本就是你在哄我……”

    话音刚落,没等怀中人解释,龙乾攥着那把腰,泄愤般咬在了对方的后颈上。

    狼一样的牙齿再次咬穿软肉,牢牢地扎在Omega的灵魂中。

    因为嫉恨浓郁到极致的信息素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兰舒的神经。

    Omega被那股信息素冲得头昏脑涨,几年前便已经食髓知味的身体,再一次遇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后,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最终战栗着倒在Alpha怀中。

    眼看着标记终于顺利进行下去,马上就要彻底完成了,可龙乾不愧是炸掉半边身子还能奇迹般幸存下来的Alpha,居然靠着妒忌,硬生生遏制着本能从标记中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质问道:“还喊你那死人老公不喊了?嗯?”

    说话间,他摩挲着怀中人被汗水浸透的脊背,一遍又一遍挑动着对方的神经。

    兰舒被他吊的险些崩溃,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连忙小声讨饶:“龙乾……”

    白天那个不可一世的Omega,此刻像是猫一样在自己身下呜咽,哪怕龙乾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受不了这个。

    他问了几遍都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兰舒喘息着要来亲他,一副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但就是不愿松口。

    龙乾气到险些扭曲,却拿他根本没有办法,最终只能没出息地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了下去,彻底完成了那个标记。

    帐篷内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股气息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甜到黏腻的味道。

    龙乾松开嘴,牙上还带着血,他并未起身,只是扣着怀中人的腰,低头冷冷地舔舐着那处伤口。

    兰舒湿漉漉地蜷缩在他怀中,像个没了外壳的河蚌一样,敞着蚌肉任他舔吻。

    后颈处的伤口很快便不再流血了,狼崽子的舔吻于是从后颈移到了前面。

    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兰舒张开嘴顺从地接纳他的Alpha。

    尚未消散的腥甜血味在他的口腔中弥漫,他却丝毫不嫌弃,反而含着对方的舌头温顺地迎合上去。

    似是他的低姿态讨好到了Alpha,那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然后将手指递到了他的嘴边。

    兰舒呼吸一滞,抬眸看向他,眼底多少染上了些许难为情,看起来竟像是在求饶。

    但最终,在Alpha无声的坚持下,那刚刚被人盖上标记,连发丝都透着湿意的大美人,还是顺从地垂下眼睛,探出舌尖缓缓舔掉了对方手指上的东西。

    龙乾看着他这副一言不发到堪称温顺的样子,只感觉心头那股邪火虽然没有褪去,反而更旺了。

    或许眼下的温顺根本就不是兰舒的本意,因为暂时标记会对Omega的心智产生一些影响,刚完成标记的一天内,有些Omega甚至会出现短暂的臣服现象。

    但无论这一切是不是出于兰舒本心,龙乾还是没出息地泄了火。

    明知道之前的偏爱是偷来的,明知道一切都是假象,可他还是心软了。

    无边的妒火逐渐被一股难言的委屈和心酸所取代,那是一种明知自己最终还是会妥协的无力。

    为了掩盖自己的丢人,龙乾掐着怀中人的下巴吻了上去,搅着那截软舌泄愤般舔舐起来。

    S级的Alpha信息素一经注入,效果立竿见影,兰舒身上的药效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只不过暂时标记对于这种药效来说,更像是饮鸩止渴,虽然解决了一时的需求,却带来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渴求。

    兰舒这个人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很强的,但正因为从小到大遭遇的都是痛苦,所以他对快乐的阈值超乎寻常得低。

    白天他尚且能在镜头前忍住那股异样,一到了晚上,他身上的反应却和发情期前的症状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严重。

    龙乾这个人骨子里有些偏执,一段时间内偏好什么就喜欢一直咬着什么不放。

    先前他疑似口欲期发作时,硬是扯坏了兰舒的几件衬衫,那几件衬衫胸口处的纽扣被崩开了不说,连衣襟都被他扯得变了形而眼下他又被人纵着发现了新大陆,每天晚上自然再次不依不饶起来。

    兰舒深知自己只要敢说一个不字,“那死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几个字立刻就要砸他脑门上。

    被情丨欲烧昏了头的Omega无可奈何,只能夹着Alpha的手予取予求,被欺负得狠了也只能用气声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呵斥,可惜那些话自然毫无作用,非但换不来怜悯,反而只能换来更恶劣的欺负。

    但那些藏匿在夜色中的旖旎,到了白天一下子便销声匿迹了,两人的关系间丝毫看不出异样。

    待到阳光洒在海平面上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两人在清晨走出各自的帐篷,若无其事地继续启程。

    比赛的第二天,他们依旧只找到了一些放着食物和冷兵器的小岛。

    只不过这些小岛各有各的特色,第一天的小岛有点像用来荒岛求生的原始深林,第二天遇到的几个岛,有的像废弃的军事基地,有的则像闲置的海滨度假乐园。

    两人整理了物资,在星空下的沙滩上度过了他们的第二晚。

    被标记的第一天是Omega臣服性最强的时候,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暂时标记,但当晚,兰舒还是被哄得七荤八素,竟当真夹着那人的手睡了一夜。

    第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兰舒只觉得自己昨晚似乎被激素冲昏了头。

    他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帐篷中起身,一扭头便对上了龙乾似笑非笑的目光。

    “……”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Omega,也忍不住红了耳根,立刻收回视线暗骂一声,在观众们一下子兴奋起来的弹幕中,收好胶囊帐篷,转身向岸边走去。

    第三天两人继续航行,可这一次,周遭的岛屿似乎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终于在中午时,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遥遥地看到了一处巨大的,围满船只的岛屿。

    兰舒见状心下猛地一跳,忍着腿软从船上站了起来,眺望了半晌同龙乾道:“靠过去看看。”

    随着距离逐渐逼近,那座巨大到望不见全貌的岛屿缓缓展现在两人面前。

    一股熟悉到让人作呕的感觉扑面而来,兰舒抿着唇攥紧了手边的匕首。

    视野逐渐拉近后,由于整个岛屿面积过大,所以看不清周围到底停了多少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岛上现存的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人。

    兰舒两人将船停在岸边,抬脚上了岸。

    整片岛屿上没有太多的树木,所以两人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一座高耸入云,宛如铁山般的机甲远远地支在那里。

    金属耀眼的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兰舒脚步蓦然一顿,下意识看向周围。

    但周遭一点动静没有,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有人用机甲做诱饵的样子。

    照这么看,那么多人同时登岛,显然就是为了这座机甲而来的了。

    比赛进行到第三天,终于有了机甲的影子,兰舒眯了眯眼,带着龙乾继续向深处走去。

    可随着距离继续拉近,两人率先看到的竟然不是机甲的某个部位,而是一座巨大的,宛如迷宫般的白色废墟。

    那片废墟的前身似乎是一处庞大的研究所,断壁残垣间还能看到一些破损的手术台。整片废墟除了白没有第二种颜色,只是平白地站在那里,冰冷的药水味便如梦魇般穿过岁月扑面而来。

    哪怕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再一次看到这一幕时,兰舒还是心脏骤停,大脑一片空白地瞬间僵在了原地。

    但观众们显然什么都没意识到,还在直播间开玩笑:

    “前面几个岛是军事基地、荒野求生和海滨假日,这个是恐怖研究所吗?赛事组前身搞综艺的吧”

    “赛事组妈妈,能不能来个不能do爱就不能出去的小岛,让我充多少充多少”

    “严肃点,岛上有机甲,感觉来抢的人不会少,豹豹猫猫谨慎一点啊”

    “那来个机甲play吧,我杂食,不挑的”

    “你们真是特么油盐不进啊”

    兰舒深吸一口气勉强回神,朝龙乾比了个手势,踩在废墟上向远处的机甲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其他队伍的参赛者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可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出奇的和平,彼此之间不但没有争斗,甚至连交流都没有,纷纷低头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

    无数参赛者在一望无际的废墟中埋头翻找着什么,就像一群蚂蚁一般,显得渺小又忙碌。

    而在这堆即将被“蚂蚁”腐蚀的惨白遗迹上,一座黑金色的重型机甲就那么压在上面,巨大的反差感扑面而来,像是故意在向什么人宣战一样。

    ——这座机甲应当是龙宇的手笔。

    正当兰舒思考龙宇这么做的意图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兰——!”

    兰舒还没反应过来,龙乾立刻拉下脸色,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见丹尼尔竟然也在这片岛上,看见兰舒,高大的露西亚人如同看见生身父母一样,炮弹一样跑过来。

    不过看到龙乾挡在兰舒身前,他连忙刹住车,汗毛倒立地僵在了那凶神恶煞的Alpha面前。

    兰舒好整以暇地从自家Alpha身后探出了一个头:“机甲在那里放着,这么多人不去抢机甲,在这里翻找什么?”

    “他们在找密钥。”丹尼尔连忙道,“一开始大家都在争抢机甲,为此甚至牺牲了一些参赛者。不过后来却发现,密钥根本不在机甲里,就算打赢了也开不走。巴纳的首席猜测密钥就藏在这座岛上,所以大家才停下来开始找起了密钥。”

    巴纳的首席……

    兰舒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丹尼尔摇了摇头,“这地方太大了。”

    兰舒瞟了一眼周围的人,只见都是一些小军校的生面孔,并没有见到巴纳的那些人。

    “其他赛队呢?”

    “应该也没有。”丹尼尔道,

    “巴纳来得最早,他们都没找到,其他肯定也没有。”

    兰舒点了点头,其实不太关心什么密钥:“既然都没有,那就继续去找。”

    “机甲周围应该已经被巴纳找遍了,他们没出声就说明没有,记得让大家分散一些去找,暂时别跟其他队发生冲突,避免被其他人渔翁得利。”

    说到这里,兰舒骤然顿了一下:“找到巴纳的首席,记得及时通知我。”

    丹尼尔闻言连忙点头,在龙乾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转身向天枢的主力走去。

    天枢剩下的队员很快便在兰舒的要求下,在整个岛上散开。

    兰舒和龙乾也开始在废墟上搜寻起来,只不过,一无所知的龙乾搜寻得相当认真,相较之下,兰舒的心思便很明显不在密钥上了。

    他看似毫无头绪地走到一片废墟上,随便踢开一片瓦砖,不出意外,密密麻麻如鱼鳞一样的白色芯片骤然暴露在阳光下,一眼望过去浩如烟海,让人汗毛倒立。

    直播间观众们见状吓了一跳,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勒个大豆……密恐犯了”

    “!!这也太逼真了!”

    “我滴妈不愧是有赞助商财大气粗,这么多芯片就算是假的也不少钱吧”

    “所以这个岛的剧本是邪恶研究所吗!?”

    观众们还在弹幕中感叹着道具的逼真,兰舒却在阳光下平静地看着那些芯片。

    上万个【样本】的记忆,就那么平平无奇地存放在这些芯片中,或许其中也有兰舒的记忆,应该说,其中肯定有他的记忆,只是他已经遗忘了,也根本不在乎罢了。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场景,就这么轻易地被他再次遇见,兰舒心下竟没什么波澜。

    这座藏匿于人类母星上的基地,其实严格意义上算,应该是【组织】的第二座基地,或者说,至少是兰舒已知的第二座基地。

    在兰舒已知的信息中,基地曾经搬迁过一次。

    按照时间线推断,应该是龙乾检举露西亚高官时,组织上层被吓得魂不守舍,连忙搬迁,最终来到了这里。

    而最早那一批的资料和芯片,后来都被带到了这座新基地。

    在搬迁之前,兰舒可以肯定自己应该是在旧基地中见过龙乾的,但他后来经历了记忆清除,所以在分化后与龙乾重逢时,已经不记得对方了。

    不过看当时龙乾并未忘记自己的样子,那人应该没有经历过记忆清除手术,最终应该是全须全尾地从旧基地中逃脱了。

    而龙乾唯一一次记忆清除后的芯片,此刻正在兰舒的行李中放着。

    这也就意味着,脚下的这些芯片中,并没有龙乾的记忆。

    那对于兰舒来说,这摊芯片和废铁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对自己曾经的记忆没有任何好奇,所以这对芯片对他来说,便只剩下了钓鱼一个用途。

    谁对这堆芯片好奇,谁就肯定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那帮人在技术完全没有突破的情况下,为什么对一堆破铜烂铁这么紧张。

    但兰舒并不不关心,他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目之所及的参赛者都在争分夺秒地翻找着密钥,对那些芯片显然都不怎么在乎。

    龙乾看到那些芯片后,和大部分人一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脱口而出:“赛事组怎么想的?这个岛又是什么风格?人体实验研究所?”

    兰舒正沉浸在思索中,闻言根本没多想,但龙乾说完却自己立刻噤了声。

    兰舒微微一顿,蓦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怎么,需要给你在这个研究所找个贤惠温柔还比你小的Omega吗?”

    龙乾:“……”

    观众们一下子看出了端倪,立刻在直播间激动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贤惠温柔Omega!!(放耳朵)”

    “??小狗你怎么回事!!”

    “人脉呢,我天枢的人脉哥姐呢——”

    “来了来了,据说你龙在学校曾经扬言过,自己将来要美美娶一个贤惠温柔还在研究所上班的Omega”

    “贤惠温柔……这不是人妻吗?”

    “真是人妻了你小子又不高兴了”

    龙乾喉结微动,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他却骤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异样,脚步当即顿在了原地。

    回过神后,龙乾瞳孔猛然缩紧——他居然在这篇除了废墟一无所有的荒岛上,感受到了和那张死人照片上一样的感觉!

    ……难道兰舒把照片带过来了?

    虽然惊疑不定,但龙乾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对,不可能,他完全可以确定,那张照片就在两人房间的包裹中,从始至终没有拿出来过。

    ……那这股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龙乾一言不发地站在废墟上,集中精力感受着那股断断续续的奇怪感觉。

    他隐约中感受到,这次“附身”的东西,似乎比那张照片更加细小,而且上面还压着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周围密不透风,入眼之间尽是黑暗。

    龙乾装作寻找密钥的样子,向某个方向移动了几步,那股本就若隐若现的关联感瞬间弱了几分。

    他立刻换了一个方向,一边翻找着脚下的芯片,一边向那边走去,关联感不出意料的逐渐加深不说,他甚至还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1508号还没有过来……他还不知道他能通过……”

    什么意思……?断断续续的片段拼凑在一起,龙乾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但他却立刻听出来了那道熟悉的声线到底属于谁。

    龙乾立刻起身,装作在这处地方一无所获的样子,拉着兰舒向愈感强烈的方向走去。

    原本在这么大的岛屿上找密钥,本就是大海捞针,兰舒见状并未多想,只当他是被提起之前说过的话恼羞成怒了,所以忍着笑和他走了过去。

    两人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翻找密钥的其他参赛者,那些人看到他们俩后俱是一愣,不过见他们手中并无密钥后,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连忙低头继续翻找起来。

    绕过一处破损的白色房屋,一大片芯片田暴露在两人的目光下。

    看到正在其中翻找东西的Beta,兰舒嘴角尚未消散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去,眸色骤然冷到了极致。

    那人周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任何直播镜头,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这处地方,看到他们两人的一瞬间,整个人的动作立刻凝滞在了那里。

    兰舒缓缓拿出匕首,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富伦先生,你在找什么?”

    那人竟是巴纳的首席,个人赛前十名中唯一的Beta,富伦·迦纳。

    富伦闻言在阴影中凝滞了良久,而后缓缓直起了身,扭头平静地看向了兰舒。

    空气好似在这一刻按下了暂停键。

    直播间的观众们并没看出什么端倪,见状立刻被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到了:

    “哦豁,众所周知top2和第三有壁”

    “又到了激情又正义的二打一环节吗!!”

    “富伦怎么没直播镜头啊,有内幕??”

    “我刚刚去他直播间看了一眼,赛事组官方发了声明,说他的直播光脑出问题了,一小时内就能修好”

    “官方都发声明应该没事吧……不要太阴谋论”

    富伦和兰舒对视了三秒,语气平静道:“和两位一样,我在找机甲的密钥。”

    兰舒眯了眯眼,攥着匕首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地抵在他脖子上:“那你找到了吗?”

    “很遗憾。”富伦摊了下手,大大方方地表示,“暂时还没有找到。”

    富伦作为巴纳的首席,好歹也是个人赛第三的实力,但龙乾似乎完全不担心兰舒在他面前受到什么威胁,反而趁着两人交谈,低头在那片废墟中翻找起了什么。

    好在观众和兰舒的注意力都在富伦身上,只当龙乾是抓紧时间找密钥,还在弹幕夸他是个眼里有活的好小狗。

    龙乾背对着镜头和那两个人,在那片芯片田中翻了半天,动作突然一顿,心头骤然升起了一股难言的熟悉感。

    他在众人的视觉死角处,立刻翻开一处瓦片,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了一枚芯片。

    那枚芯片和其他芯片相比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可拿起的一瞬间,龙乾无比确定,这就是那颗他要找的奇怪芯片。

    他抿着唇将芯片翻过来,却见背后印着一行奇怪的文字。

    那不是宇宙中现行的任何一种文字,龙乾本不该看懂那行字的意义,可他却莫名其妙地看明白了:“1589号芯片,清除时长:六个月,【样本】已【处理】。”

    ……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能看懂这些字?这些芯片当真是节目组准备的道具吗?

    龙乾心思急转,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手上便下意识将芯片放进了口袋中。他连忙装作翻找的样子,半晌好整以暇地起身,没有任何人看出异样。

    身后两人的对峙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富伦根本没有和兰舒动手的意思,扭头看了起身的龙乾一眼后,突然举起双手笑道:“——你赢了。”

    一语双关,这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懂的对话。

    但兰舒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有恃无恐的傲慢。

    他当即皱起了眉。

    上一次为了清除龙乾的记忆,原初教会不惜牺牲了芙薇安,而这一次为了寻找或者说保护某些莫名其妙的芯片,竟不惜把富伦也暴露在了目光下。

    按兰舒的直觉,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Beta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基层信徒,他的眼神和肉丨体的年龄有着微妙的不协调,大概率是那仅剩的三个高层之一。

    照这么看的话,富伦眼下暴露,那所谓的高层便只剩下两人了……所以他为什么能这么有恃无恐?

    兰舒心下正思索着,却见富伦露出了一个非常意味深长的笑容。

    电光石火间,刚刚他看似不经意扫向龙乾的目光突然浮现在兰舒心头。

    他瞬间读明白了这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赢了,但我已经知道你藏到现在的人到底是谁了。

    兰舒浑身上下的血瞬间冷透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能确定是龙乾?

    因为自己过于亲昵的态度?

    兰舒一瞬间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他不该放纵自己就那么沉沦的……

    ……不对。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富伦不会在今天才露出这样的表现,早在那天早上龙乾拎着酒瓶砸向塞恩时,这人就该心知肚明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人如此笃定当年那个人就是龙乾?

    ……

    ……!

    兰舒心下猛的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龙乾带着他找到了没有任何直播镜头的富伦。

    兰舒缓缓扭头看向了龙乾。

    刚藏了芯片的Alpha像是被抓包的小狗一样,当即呼吸一滞,装作疑惑地和他对视着。

    ……这人绝对瞒了自己什么。

    兰舒深深地看了龙乾一眼,心下深知不对劲,可镜头之前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冷着脸转头“杀死”了富伦,至于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审问,就等着龙宇去解决了。

    他身为父亲再怎么不负责,好歹也是个元帅,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这座岛上虽然人多,但四大军校其实只来了两个,眼下巴纳没了首席,一下子群龙无首起来,整个岛上立刻便成了天枢一家独大的情况了。

    露西亚人果然擅长情报工作,没了巴纳干扰的情况下,丹尼尔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最终竟真的大海捞针,找到了那枚机甲密钥。

    若是小军校拿到密钥,一些参赛者还敢搏一下,眼看着竟是天枢拿到密钥,不少人立刻闻风丧胆,扭头便向海岸跑去。

    剩下的一半人倒是想搏一把,奈何群龙无首,一半人想拼一半人想逃,最终的下场就是逃的没逃走,拼的也没拼出个什么结果,反而都成了天枢机甲下的亡魂。

    拥有了机甲,天枢便没有再分兵的理由了。

    当晚,兰舒和龙乾驾驶着机甲,带着一众人马离开了废墟,整合了周围五座岛屿的物资,准备改变战略,将其他军校逐一击破,为最终的总积分积累优势。

    坐在驾驶舱中,龙乾摩挲着口袋中的芯片,感受着如出一辙的摩擦感,清楚地意识到事情肯定不对劲。

    可他更清楚,此刻不是和兰舒坦白的时候。

    一是有镜头在,二是如果直接坦白了芯片的事,那张照片又该怎么办?

    如果这芯片也是兰舒那亡夫的遗物呢?一旦坦白,以那人的聪明程度,说不定立刻便会怀疑到那张照片上,然后他们的关系便会在那一刻分崩离析……所以绝对不能告诉他。

    想到这里,龙乾立刻将芯片藏在了口袋中更深的地方,准备等团体赛结束后,再另做打算。

    第三天夜里,标记的作用却在药效的影响下,开始极速下降。

    兰舒控制不住地去勾龙乾的脖子,没见过世面的年轻Alpha被他勾得五迷三道,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意乱情迷中,龙乾怀中某个细小的硬物蹭在了兰舒的背上。

    兰舒以为那是拉链,不满地啧了一声,反手去扯他的衣服:“硌死了……脱了。”

    龙乾骤然回神,吓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他生怕兰舒发现怀里的芯片,连忙脱了衣服扔在一旁。

    可那枚芯片还是随着他的动作从衣服中甩出,一下子掉在了兰舒背后的帐篷角落里。

    龙乾见状瞳孔骤缩,连忙按住对方的腰肢,低头狠狠地亲了下去。

    一片情动中,龙乾小心翼翼地绕到怀中人身后,想去把那枚芯片捡起来,然而……

    他吻着人刚一闭眼,角落中那枚芯片的视角便一下子砸进他的脑海中。

    芯片很小,视觉效果和照片截然不同,任何东西在“它”眼中都会被放大几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白腻,连龙乾手指掐在那人腰上陷下去的弧度都被放大了数倍。更要命的是再往下,龙乾埋在某处的手指,居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Alpha骤然睁眼,耳根一下子红透了,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要冒烟一样,而后他连忙捡起芯片塞进自己的衣服中,低头吻住了兰舒的后颈。

    兰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狗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都给看透了,反而有些习惯地半闭着眼靠在对方怀中,任由他将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后颈上。

    半晌,兰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发现富伦的?”

    龙乾心下一紧,拥着他编起了瞎话:“我看到有巴纳的人朝那个方向过去了。”

    “……”

    兰舒缓缓睁开了眼。

    ……小狗学会瞒人了。

    但镜头之下,连交谈都只能以最低的声音,不是谈论事情的场合。

    最终兰舒装作相信的样子,低下头露出了自己的后颈:“……药效又起来了,再给我补一个标记。”

    第二个标记压下,兰舒抓紧身下的被褥,无声地缓了良久才勉强回神。

    半晌,他突然轻声道:“下一场博弈赛不需要全部人登场……如果我不能上场,就由你来带队。”

    龙乾一愣,连忙道:“为什么?”

    标记的作用越来越短,七天过后,发情期可能就要控制不住爆发了。

    兰舒闭了闭眼:“……我得回去打一针抑制剂。博弈赛并非团体赛,我如果状态不好,不如不上,到时候你带队就好了。”

    可能是被昔日的温情迷了眼,龙乾闻言忍不住攥着那人的手,小声道:“还有最后四天,你坚持一下。等到团体赛结束后我可以帮你……那样你还能继续站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发现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所谓的“帮助”指的就是彻底标记。

    藏不住心事的小狗就差把觊觎贴在脑门上了。

    兰舒闻言喘着气垂下眼睛,胸口在黑暗中起伏着。

    他不舍得开口拒绝,又不愿开口接受,最终留给龙乾的只有无言的沉默。

    可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给了龙乾错觉,迷了他的眼,让他坠入万劫不复。

    反正兰舒当时承诺的是,奥赛彻底结束后就可以给他……

    Alpha带着侥幸想到,眼下事出紧急,把兰舒的承诺提前到博弈赛之前,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对方分明连半个字也没有承诺,可龙乾竟被自己的臆想刺激得头皮发麻,甚至忍不住畅想起了那一天的样子。

    怀中人是有经验的,所以第一次一定一定不能露怯。

    当然,更重要的是……

    龙乾忍不住低头吻了吻还沉浸在余韵中的怀中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第一次,一定要和那个死人给兰舒的印象截然不同不一样。

    不能是粗鲁的一夜情。

    一定要温柔,克制……而且绝对不能失控。

    第38章 爆发

    宛如恶鬼般的Alpha,正冷着脸向他的房间走来-

    天枢拿到机甲后,之后的事情堪称势如破竹。

    富伦已被淘汰,巴纳群龙无首,四大军校仅剩三个,除去天枢之外,其余两个军校哪怕也找到了机甲,可面对天枢,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比赛第四天,三大军校在海面上不期而遇,僵持了整整半天。

    其他小型军校的参赛者藏匿在周围的群岛上,按兵不动,都在观望三大准备如何博弈。

    但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是,中午一过,三大军校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竟不约而同的忽略彼此,转头将炮火对准了周围的群岛。

    那些企图坐收渔翁之利的小军校,完全没料到三大能这么快达成一致,猝不及防间被追得抱头鼠窜,恨不得一头扎在海下。

    很快他们便意识到,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企图靠妥协和藏匿活到最后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可惜他们醒悟得有些晚了。

    落在其他两个军校手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他们就算想要对剩下的人赶尽杀绝也没有相应的实力。

    但天枢不一样。

    向来奉行以理服人的天枢,这一届却比往届任何一次都要凶悍。

    兰舒带着人以一种犁庭扫穴的姿态扫过每一寸岛屿,全场一共十座机甲,最终落到天枢手中的就有足足三座。

    第五天清晨,龙乾靠坐在驾驶舱中捏着那枚芯片,蹙眉思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甚至天马行空地猜测到,会不会是兰舒爱他那个废物亡夫,爱到把骨灰藏在了照片里,而这枚芯片模样的道具,刚好是某个无良商家回收骨灰做的,所以才能和照片产生一样的效果。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没多久,龙乾便被自己离谱的猜测给逗笑了。

    他收回思绪,随手将芯片放在了口袋里,抬眸看向面前的小岛,扬声道:“岛上的诸位,你们是直接投降,还是等我动手?”

    岛上一片寂静,无人应答,龙乾一哂,抬起手压下了操纵杆,炮火瞬间布满了整座岛屿。

    叫骂声骤然在硝烟中传来,可惜无人在意。

    当天枢将几座岛上负隅顽抗的幸存者全部淘汰时,已经是深夜了。

    鲜血洒在海面,夜晚却无比寂静。

    比赛时的条件有限,参赛者们洗澡只能用沐浴胶囊凑合。

    兰舒脱去外衣,将自己塞进胶囊形状的沐浴袋中,放空大脑靠在帐篷上,只待沐浴凝胶自动吸附完毕,就算清洁完成了。

    然而他刚洗到一半,某人便扯开帐篷,熟门熟路地挤了进来。

    兰舒见状眉心一跳,连忙道:“我在洗澡,你等……”

    他话还没说完,龙乾便沿着胶囊缝隙挤进来了一只手。

    半透明的沐浴凝胶立刻被他挤得从沐浴袋中溢出来,遇到空气凝滞成了透明的半固体。

    兰舒眼皮一跳,连忙用气声道:“……你干什么!”

    眼下天枢其他人的帐篷都在周围,但凡溢出一点信息素都可能被其他人闻到。

    兰舒紧张得头皮发麻,可龙乾却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挤到他面前轻笑道:“我的凝胶用完了……学长发慈悲借我用用?”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分明刚刚洗完澡,眼下却撒谎撒得面不改色。

    兰舒被他笑得蓦然一晃,险些以为自己遇到了几年前嬉皮笑脸凑上来,就能把人吃干抹净的龙乾。

    但很显然,平白长大几岁却失去了一切记忆的龙乾,并没有当年那么深的城府。

    抛出问题,没等兰舒回答,他便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挤开凝胶,绕到Omega身前,就着凝胶捏了两把怀中人滑腻的肌肤。

    兰舒浅浅喘了口气,为避免这人借着凝胶再做出什么事来,连忙道:“……借不了,我已经洗完了。”

    说着他垂下眼睛拉开了一点缝隙,凝胶遇空气结成半透明的固体,隔着那团胶体,隐约能看到一截雪白的腰线。

    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引诱。

    龙乾见状呼吸一滞,耐不住性子的小狗立刻暴露了本来面目,回神后当即剥落凝胶,把兰舒从胶囊中扯了出来。

    完成清洁的Omega就像是剥去壳的鸡蛋一样,浑身上下白得透明。

    龙乾把他放在一旁的床褥上,转头火急火燎地收拾那团清洁废料。

    兰舒慢吞吞要去拿衣服,却被背后长眼般的Alpha扭头按在怀中,从上到下吻了一遍,并且勒令道:“不许穿。”

    兰舒无可奈何,只能纵着他作罢。

    龙乾很快便离落得收拾好了残局,转头抱着人亲昵地蹭了上来。

    兰舒被他顶得不住后仰,只感觉自己养了一条大型的狼犬,浑身上下都被对方亲遍了。

    然而这人乱亲也就罢了,偏偏绕过后颈,故意在那处饱受欺凌的腺体旁摩挲,就是不碰那处软肉。

    兰舒身上的药效本就随着时间积累越来越浓,被他这么一勾,才印上去两天的标记立刻摇摇欲坠起来。

    Omega喘息着抬手,又气又爱地抓住了身下人的头发,咬着牙忍着那股情潮。

    ……这小王八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垂眸看着衣冠齐整埋在自己腿间的人,半晌忍不住轻轻踹了他一下,颤抖着小声道:“你要是不行……就喊丹尼尔来。”

    他声音很轻,龙乾正啃咬得不亦乐乎,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什么?”

    兰舒闻言却抿着唇不愿意再说第二遍了。

    龙乾见他不说话,当即眯了眯眼,起身抵着他的鼻尖道:“学长……你刚刚说什么?”

    兰舒和他对视了三秒,心脏怦怦跳,却还是没忍住嘴欠:“你要是不行,就换……来。”

    他实在没胆子,也不好意思拉一个毫无关系的Alpha下水,只能在名字那里搪塞了过去。

    可哪怕没有具体的名姓,此话一出,还是瞬间点燃了炸药桶。

    年轻的Alpha当场暴怒,掐着他的后颈气急败坏地吻了下来。

    “你说谁不行呢,兰舒?”他掐揉着那处软肉,阴森地威胁道,“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电流顺着脊髓直冲大脑,兰舒瞬间就起了几分悔意,一时间苦不堪言:“我……”

    “你想喊谁来?嗯?”龙乾咬牙切齿地打断道,“是你那个短命鬼前夫,还是那个蠢毛子,又或者是宫巍……或者是唐霖?!”

    前面几个还算合理,后面越听越离谱,兰舒忍着战栗脱口而出:“……唐霖是个Omega!”

    “联盟Omega婚姻合法了。”龙乾抵着他的脸颊恶狠狠道,“我说了那么多人,你唯独把他拎出来,首席大人果然对他青眼有加吗?”

    兰舒:“……”

    他对这种该封建的时候不封建的Alpha实在没辙。

    但他深知自己如果再不松口,这发疯的Alpha恐怕连他亲爹明雪时的名字都能拿出来质问。

    “我随便一说逗你的……”兰舒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放软身子,轻声讨饶道,“药效又起来了……帮帮我。”

    ——帮帮我。

    龙乾品着那点几不可闻的哀求,低头含住那人的嘴唇,在对方的顺从中,将那处唇瓣舔咬到充血后。

    “学长,”他好整以暇地揉捏着怀中人的腰肢,“求别人办事的时候该说什么?”

    兰舒闭了闭眼,半晌放下身段,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事实证明,名存实亡的大Alpha主义患者根子上还是吃大美人服软这一套的。

    龙乾闻言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按着兰舒的脊背,低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呜——!”

    Omega在他怀中猛地一颤,睫毛不受控制地扑簌起来。

    但标记的即时效果立竿见影的,龙乾咬下去没多久,兰舒身上的情.潮便消了下去,那股好似要把人烫化的热度也肉眼可见地平复了几分。

    乍冷乍热很容易生病,虽然自龙乾认识兰舒以来,除了发情期外就没见他身体出过别的什么异样,但他还是担心对方冻着,连忙扯过来被子盖在了兰舒身上。

    不过一码归一码,龙乾一只手贴心地拽被子,另一只手却依旧死死地攥在兰舒腰上,不许对方离开半分,更不许他私自去找衣服穿。

    然而几次标记下来,似乎是激素的作用,兰舒对他的纵容已经到了一种溺爱的程度。

    身上连件像样的布料都没有,Omega却习惯一般什么都没说,平复下情绪后往人怀里一靠,闭上眼便打算睡去。

    可他的纵容却让龙乾越发蹬鼻子上脸起来。

    兰舒一开始还想闭着眼装不知道,奈何那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根本忽视不了,最终他只能喘着气轻声道:“你冷静点……明天还要比赛。”

    因为明天还要比赛,所以现在不行。

    ……照着这个逻辑思考下去,岂不是团体赛结束后就可以了?

    其实兰舒根本没有承诺他什么,可龙乾闻言,硬是用编织出来的臆想哄骗着自己咬下舌尖,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道:“我知道,我只是抱一会儿……你睡吧,不用管我。”

    他嘴上说着自己只是抱一会儿,却低头一遍又一遍舔舐着兰舒后颈,像是在试吃自己肖想已久的美食一样,但一时间又因为过于喜爱,所以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舌尖渗出的血被他均匀涂在刚刚咬出的伤口处,一点点往Omega的腺体里面渗。

    兰舒被他舔得毛骨悚然,一动也不敢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比赛结束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喂这小疯子吃药。

    第六天清晨,所有不成气候的小型军校几乎被三大清除干净了,海面上漂着股让人心悸的死寂。

    到此为止,三方势力就此罢休,共同分割胜利蛋糕似乎是个不错的结局。

    为此,费伦斯军校甚至主动派人来和兰舒交涉,企图换取最后的共赢。

    然而——

    “共赢?”

    “我从来不和别人分享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海风之下,Omega夹着密钥站在休憩的机甲上,发丝被吹得微微扬起,在阳光中美得宛如神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来游说自己的费伦斯队员:“是留下一半人拿第二,还是等着我动手,你们自己选。”

    费伦斯三年前能因为私仇,直接动手杀死巴纳数位队员,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们原本还对天枢有所忌惮,听到兰舒如此狂妄的发言后,却瞬间被激出了血性。

    当天傍晚,残阳如血,费伦斯四座机甲压境,竟一点余地也不留,要和天枢挣一个鱼死网破。

    只可惜他们的血性在兰舒这里没有任何作用。

    其他人甚至没怎么出手,仅兰舒和龙乾两人便驾驶着机甲杀穿了费伦斯的所有精锐!

    机甲碎片漂在海面上,鲜血和残阳一起染红了半边天,费伦斯残存的几个队员惊慌失措下,在海上抱着机甲碎片漂了良久,才侥幸逃出那片死域。

    仅剩的一个西尔军校见兰舒下手这么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立刻便表示天枢只要能保证他们稳坐第二,他们愿意主动裁员一半,让出积分差。

    其实顺手解决西尔对于眼下的天枢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不过兰舒似乎杀到手软已经杀累了,思索了片刻便接受了他们的提议。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上兰舒身上的药效在比赛的最后两天发挥到了极致,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端倪,他才接受了西尔的请降。

    不过西尔主动裁去一半的队员,积分上对于天枢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至此,比赛未到终局,天枢便已经完成了事实上的称霸。

    从比赛第四天开始,直播间所有嘻嘻哈哈的观众都被这股急转直下的发展给惊呆了,而到达第六天时,所有观众心头都只剩下了震撼两个字。

    第七天一早,整片海域上尽是死寂。

    参赛的八百人几乎被兰舒赶尽杀绝,只剩下一小撮西尔的幸存者,也被他派人看管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混着淘汰者们淌出的血,一起在海面上铺洒开来,美得壮丽。

    最终,天枢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团体赛的冠军,西尔紧随其后,仅余零星几人的赛伦斯竟排到了第三。

    而剩下的小一百个军校,包括巴纳在内,竟然全部挂零。

    这简直是奥赛有史以来最为离奇的团体赛结果,结果一出,给全星际带来的轰动效应堪比核爆。

    哪怕是完全不了解比赛规则的人,看到最终排行中清一色的零分时,也能直观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震撼。

    而在比赛最后一日的黄昏中,兰舒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站在海岸边的图片被人截下,立刻在全星网爆火,当天晚上便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分明是杀穿了一百多个军校的超神级人物,可站在无数手下败将的血泊上时,那个Omega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激动。

    他隔着逐渐消散的硝烟向海面上望去,眼神中似乎在怀念什么人。

    那一丝微妙的柔软被人精准地捕捉下来,Omega惊艳绝伦的美貌和骇人的战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最开始放出那张照片的评论区几乎被蜂拥而来的网友给挤爆了:

    “绝美,我只有两个字评价,绝美!!!截出这张图的老师可以配享太庙了呜呜呜”

    “首席是在想亡夫了吧”

    “爹咪……这么强大的爹咪杀完人后,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死掉的老公,所以论坛那个帖子就是你发的吧爹咪……”

    “你终于站到了他想站的地方,看到了他想看的景色,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可是首席看起来没有那么多感伤哎,果然强大的人精神上也是强大的!”

    “能不能不要再造谣了??这么牛逼的Omega怎么会是娇妻!完成亡夫的遗愿后,云淡风轻地和他告别,然后继续自己的人生,这才是首席的魅力好不好!!”

    高赞评论都在称赞兰舒的强大,可惜真正的兰舒并不符合某些网友对他的期许。

    他一辈子都走不出那片阴霾,更做不到轻描淡写地和过去告别。

    不过那人就在他身边,他当然没有怀念的必要,那丝不经意流露出的柔软也并非怀念,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在药效下实在快要承受不住了。

    当天晚上,团体赛彻底结束,无数记者蜂拥而至。

    费伦斯苟延残喘到最后的几个选手疲惫得摇摇欲坠,相较之下,天枢众人的精神面貌强了不少,但也只是相较而言罢了。

    标记的作用随着药效发作变得越来越微乎其微,到这一刻,标记终于彻底失效,兰舒面上冷静到了极致,实际上后背都快被汗浸透了。

    龙乾半挡着他推开人群,隔绝那些记者的目光后,推着他上了返程星舰,裹着他向最后一排走去。

    两人是最先登舰的,趁着其他人还没上来,兰舒忍着战栗坐在了最后一排最深处的位置。

    龙乾紧随其后坐在了他的身旁。

    终于没了镜头,在龙乾的遮蔽下,Omega立刻咬着牙夹紧了双腿。

    龙乾见状呼吸一滞,半晌才强迫自己抛却那些龌龊的想法轻声道:“怎么样……能坚持到回去吗?”

    兰舒抿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合拢在一起的大腿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好在星舰很快启程,其他人早就疲惫得不行了,在记者面前维持着体面,上了星舰后立刻瘫在位置上,暂时没发现兰舒有什么异样。

    可短短半个小时的返程时间,对于兰舒来说却和酷刑没什么两样。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实际上内芯已经化掉了。

    为了方便众人休息,星舰贴心地把灯光调得暗了几分。

    昏暗的空间内,龙乾小心翼翼地给身旁人喂水,可喂到一半,他却蓦然看到兰舒的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Alpha愣了一下,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突然脸色爆红。

    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坐了半晌后,龙乾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轻声安慰道:“没事,你放心,这是明雪时赞助的星舰,不会有人发现。”

    这种事情看破不说透也就罢了,可这毫无经验的Alpha竟跟棒槌一样,居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戳穿了。

    兰舒实在受不了了,当即略显崩溃地小声道:“……你闭嘴吧!”

    龙乾被他骂到脸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闭了嘴。

    星舰终于到达目的地并且停稳时,已经是深夜了,待其他人都下了舰后,龙乾才连忙护着人向两人的房间走去。

    十楼的高度实在磨人,兰舒在浮梯上根本站不稳,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甚至连开门这点动作都做不到,还是龙乾拥着他开的门。

    刚一进门,所有的视线和威胁被彻底隔绝在门外,兰舒瞬间放下了警惕,整个人再熬不住那股情.潮,当即没骨头一般向地上滑去。

    龙乾见状眼疾手快地把他抱回怀中,一瞬间心跳快到抵在了嗓子眼。

    那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在发.情.期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向他怀中靠去。

    大美人投怀送抱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艳景。

    龙乾见状喉结微动,难掩的兴奋让他的瞳孔不住收缩,当场低头吻了上去。

    整整七天,在兰舒的纵容和从未明确拒绝的暗示下,Alpha的自信几乎膨胀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需要我。

    他不会拒绝我的。

    “你撑不住的,学长。”龙乾一遍又一遍舔着怀中人的嘴唇,忍着兴奋,声音都在发紧地低声诱哄道,“你本就有过信息素紊乱的病史,不能再打抑制剂了……让我帮你吧,兰舒。”

    这人一开始还能人模狗样地喊一声学长,后面却装都装不下去了,直接没大没小地喊起了全名。

    挂着泪水的睫毛在空气中颤抖,兰舒无力地睁大眼睛,缓了半晌才意识到龙乾在说什么。

    他知道龙乾要什么,可是他……

    兰舒听到自己的底线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发情期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想不顾一切埋进自己Alpha的怀中。

    ——可是他不能答应。

    富伦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次浮现在眼前,兰舒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

    ……这条路既然已经迈上去了,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他不要那人再来黑暗中拉他了。

    半晌龙乾听到了兰舒靠在门上如猫一般轻的说了什么,他连忙低下头想要听个清楚,未曾想听到的却是:“谢谢……”

    ……谢谢?

    “但是……不用了。”

    那声音很轻,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龙乾闻言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七天的自我暗示给他的大脑上了一层钢印,以至于他竟从未想过兰舒会拒绝。

    回神之后,龙乾心头率先涌上的是委屈,他难以置信道:“不是说好了奥赛之后就可以吗?……现在和奥赛结束只差了十几天而已,又有什么区别!?”

    他早就被Omega纵得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兰舒的Alpha。

    分明是兰舒把他纵坏了,眼下却又要亲手打破他的美梦。

    兰舒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但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狠下心道:“原本自然可以……但发情期不行。”

    为什么发情期不行?

    因为发情期的Omega会情不自禁地打开生.殖.腔,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忍住不标记,所以不行。

    被热意折磨到极致的Omega说完那句话后,别开脸,一言不发地靠在门上。

    龙乾终于明白了先前的那些沉默到底代表着什么,那是不愿宣之于口的拒绝。

    兰舒对他已经足够纵容了,什么都可以,但唯独彻底标记不行。

    毕竟……除了名分和真心,什么都可以给。

    而一旦被彻底标记,便是强效抑制贴也将再也遮不住他身上的气味,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一开始说的就是这样,自己不该伤心的。

    Alpha强行在心底对自己道。

    只是对方对他太好,好到迷昏了他的眼,让他误以为原则也是可以逾越的。

    “好了……”兰舒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似乎在他身上的耐心已经用光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道,“听话,别再闹人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一出,龙乾突然喉咙一紧,从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惶恐。

    ……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不能让兰舒厌恶他。

    他像是闹人闹到一半发现主人已经厌烦自己的小狗一样,突然间就恢复了理智,连忙压着失落和委屈道:“……不让我帮忙,那你打算怎么办?”

    兰舒闭着眼轻声道:“我带了抑制剂。”

    龙乾连忙扶着他道:“抑制剂在哪?我帮你拿过来。”

    只可惜兰舒似乎不需要他的体贴。

    已经烧昏了头的Omega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用你管,先出去。”

    心下像是被人用刀划了一道一样,龙乾蓦然咬住后牙。

    半晌他将软在自己怀中的Omega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转身轻轻放在了床上。

    “……那你注意别伤着自己,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

    回应他的只有兰舒沉默却逐渐急促的喘息声。

    龙乾见状难以遏制地黯淡下神色,但还是听话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临出门时,他隔着门缝看向床上的那人,可兰舒依旧没有抬头,反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蜷缩在床榻间。

    ——他不愿看见我。

    龙乾瞳孔骤缩,脑海像是被人硬生生撞过一样,当即狼狈不堪地关上了屋门。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扇门前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整个人魂不守舍地走在走廊中,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半晌听见了什么动静,他才神色空白地扭过头,缓缓看向窗外。

    雨滴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像是人类母星的眼泪。

    乌云遮盖在天际,一颗星星也没有,灰蒙蒙的让人极度不舒服。

    ……没关系。

    龙乾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安慰自己。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没关系的。

    总有一天,兰舒会愿意接纳他的,是他太心急了……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理智虽然这么说,心头从云端跌下的巨大失落感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走了不知道多久,随便找了处地方沿着墙壁坐了下去。

    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热,龙乾没有管,只是想着抑制剂起效需要一定时间,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办法回去住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第一次断奶的幼狼一样,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找个地方去。

    按理来说,奥赛的房间是规定好的,没办法临时申请新的房间。

    但这座楼的所有人是明雪时。

    龙乾面色一片空白地拿出光脑,胡乱给明雪时发去了一条消息:“给我开个房间。”

    明雪时晚上要睡美容觉,最烦大半夜被人打搅,按理来说他应该既不耐烦又生气,可不知道是被兰舒治服了,还是良心发作,他竟在此刻装起了好爸爸:“怎么了崽?你们吵架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吵架两个字,龙乾反手便把他亲爹给拉黑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雨滴砸在玻璃上,半晌竟没出息地红了眼角。

    他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难受了半晌,光脑上终于跳出了“权限已开通”的字样。

    龙乾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浑浑噩噩地走向了那个房间。

    进门后他根本没看房间里华贵的布置,随手摔上门,洗了个澡倒头便砸在了床上。

    身上不正常的焦躁感越来越重,龙乾盖着眼皮反应了良久,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易感期好像不合时宜地降临了。

    而且他的药好像还在房间里没有拿过来……

    算了,不重要,明天再吃也一样。

    龙乾浑浑噩噩地想到。

    他曾经听说过,有一些脆弱的Alpha在易感期时会抱着自己的Omega不愿撒手,为了留下对方,那些没出息的Alpha甚至会落下泪来。

    龙乾曾经对这些人嗤之以鼻,而现在……现在他的Omega暂时不要他了。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他一边这么哄着自己,一边闭上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睡眠。

    明雪时给他开的这个房间在十楼走廊的尽头,和兰舒的房间有一定距离。

    所以龙乾和那张照片之间的关联感,在他清醒时暂时断开了。

    可如今,当他沉入梦境时,熟悉的黑暗却如潮水般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龙乾竟隐约间听到什么人压抑又痛苦的哭腔在他耳边炸开:“老…老公……”

    ……?

    ……?!

    Alpha骤然在梦中惊愕而愤怒地睁开“眼睛”,却见不久前拒绝了他,口口声声说要打抑制剂的人,此刻居然正抱着那张照片,软在桌子旁的地毯上啜泣!

    那一瞬间的感觉不亚于五雷轰顶。

    龙乾头晕目眩地缓了良久,才愤怒至极地“看”到了旁边散落一地的包裹,其中滑出的抑制剂甚至就在兰舒腿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那人却根本没有去捡那枚抑制剂的意思。

    兰舒就那么硬生生捱着第二波情.潮,难以克制地拥着那张照片,似乎要把它揉碎在怀中一样,低头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喊道:“老公……”

    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喊像是刀子一样剜在龙乾心口。

    自从两人来到奥赛城后,兰舒便再没有把那张照片拿出来过。

    龙乾以为,自己多多少少正在逐步取代那人在兰舒心中的位置。

    他还以为,在兰舒心中,他至少有那么一丁点的特殊。

    可眼下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以为。

    兰舒没有把那张照片拿出来,只是因为他的存在阻挠了他们的二人世界罢了。

    如今,碍事的野狗终于被赶出了房间,兰舒总算能抱着他的老公肆无忌惮地亲热了。

    ……!

    ……!!

    指尖愤怒地划破手心,鲜血滴在华贵的天鹅绒上。

    没了药物的压制,龙乾骤然从睡梦中苏醒。

    易感期的暴戾几乎席卷了所有理智,他随手披上浴衣,连腰带都没来得及系紧便直接冲出了房间。

    他正处于Alpha最年轻强壮的年龄,此刻因为愤怒,充血的肌肉偾张到几乎要把那件松垮的浴袍顶开。

    积累了半年的妒忌终于在这一刻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恶毒冲破枷锁,彻底暴露在黑夜中。

    自然界中的大部分雄性在争夺伴侣时是会见血的。

    闪电划过夜幕,却见那张英俊到极致的容颜,此刻却在雨夜中带着难掩的戾气,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惊。

    而此时抱着照片,任由自己沉浸在情.潮中的兰舒还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宛如恶鬼般的Alpha,正冷着脸向他的房间走来。

    第39章 惊雷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蚀骨的酥麻攀附在神经末梢上,啃得人一步步沦为本能的奴隶。

    屋内关了灯,浓郁的桃花香彻底被熟透的桃子味所取代,充斥在并不算狭窄的空间内,可还是几乎要把人溺毙。

    什么声音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户上,过了良久兰舒才意识到,那是雨声。

    他跪在地毯上拥着照片,有些迟钝地扭头看去,却见窗帘的缝隙中,雨滴黏在玻璃上缓缓落下,流下了一道黏腻的水痕。

    不知道是脑子被发情期的信息素烧坏了,还是被那淅淅沥沥的雨水灌满了。

    硬生生熬过第二波发情热的Omega有些茫然。

    过往的记忆竟在这一刻尽数回笼,伴随着雨声密密麻麻地砸在他的心头。

    “哥哥……”昏暗的房间中,那人珍重地拥着他,一边摩挲着他的胯骨,一边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报着自己的名字,“我叫【龙乾】……”

    “……知道了。”

    Omega精疲力尽地随口应了一句,却根本没往心头去。

    不过是一个用满一个月就要报废的工具,哪怕曾经和自己有过什么恨海情天的过往,在既定的覆灭前也已经彻底没了意义。

    可是后来,腐肉味弥漫的阴湿下水道中,Omega手足无措地捧着那个人的残躯,死死地抓着断臂处被鲜血浸透的布料,企图用这点杯水车薪的动作给怀中人止血。

    “没有用……哥哥不用费力了。”那人到了那一刻,居然还能忍着剧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活不下去啦,哥哥……”

    “——闭嘴!”

    兰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你肯定能活下去,安静点。”

    可那个Alpha才十八岁,正是少年人最灿烂的年纪,话多得根本收不住。

    他不顾Omega恶劣的态度,自顾自道:“说好的游乐场不能陪你一起去了,不过我给你留了游乐场的说明指南,在我的光脑上……出去后你记得看哦。”

    兰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如果不能活着出去,你的光脑我碰都不会碰。”

    言罢他甚至觉得这句话不够决绝,竟又补上了一句:“到时候直接烧给你。”

    龙乾闻言终于不笑了,疼得一阵抽气后,埋在他怀中小声道:“怎么这样……哥哥好残忍啊。”

    兰舒抱着他心头发紧,隔着管道的缝隙,抬眸看向外面的黑夜。

    ……发出去的信号真的有用吗?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救援没有到,怀中人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兰舒让他闭嘴,龙乾便真的听话地闭了嘴,待到兰舒发现不对时,他已经几近昏迷了。

    “不能睡,醒醒!”兰舒心急如焚,拽着他的领子拍了拍他的脸,“【龙乾】……!醒醒!”

    听到这人生疏却准确地唤起自己的名字,Alpha一顿,竟当真从那股巨大的疲惫中抽离出来,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可是我真的好困……怎么办…要不哥哥陪我说说话吧……”

    兰舒连忙道:“你想说什么?”

    Alpha在他怀中沉默了良久,突然道:“……【我喜欢你。】”

    兰舒蹙眉:“我听不懂华夏语。”

    “我知道,”那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Alpha轻笑了一下,固执道,“【我喜欢你,兰舒】。”

    兰舒心下猛的一跳:“……你喊了我的名字?”

    “嗯。”龙乾噙着笑,半闭着眼埋在他怀中,又喊了一声,“……兰舒。”

    在基地,样本是没有名字的。

    可龙乾告诉他,他叫兰舒,那是他【母亲】为他取的名字。

    【母亲】,这个词甚至不在基地的语言系统中,兰舒费了一番力气才明白,龙乾指的是那个将他孕育下来的母体。

    兰舒当时忍不住问过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曾经看见过……”Alpha当时吻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脊背轻声道,“我看见过……她很【爱】你。”

    兰舒在龙乾那里被迫学到了很多基地中没有听过的词汇。

    那个分明比他还要小一岁的Alpha,似乎很享受将未知的知识一点点塞丨入他的脑海,一点点塑造他的过程。

    而到了最后一夜,那人的这点癖好似乎又发作了。

    “哥哥……”他分明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却不知道从哪升起了一股兴奋,以至于嗓音都有些发紧,“我教你一句华夏语吧。”

    兰舒听出他的虚弱,忍不住蹙眉,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什么?”

    龙乾笑了一下:“【老公】。”

    “……什么意思?”

    “就是知己的意思……”

    话还没说完,Alpha似是被那股诱哄人的隐秘兴奋冲昏了头脑,扭头咳嗽了两声。

    兰舒一下子被他吓坏了,当即厉声道:“你少说两句吧,血都快流干了!”

    空气骤然陷入了寂静。

    那人原本虽然虚弱但带着光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明明两人满打满算不过一起待了一个月,可兰舒对龙乾所有心软和妥协,早在那时就有了预兆。

    最终,那个还没有经历过后来那么多思念的Omega,用不甚熟练的语速轻声道:“……【老公】。”

    而那生涩而敷衍的称呼,成了他日后日复一日间,难以消解的钝痛。

    世间最难熬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在那之后的漫长个日夜。

    前十九年尽是空白的Omega,抓着那仅有的一个月记忆,在黑暗中一遍遍回味,一遍遍堕入深渊。

    后知后觉的爱意像慢性毒药般渗入骨髓,可它来得太晚,等到兰舒回过神时,命运已经将他和那人隔在了长河的两侧。

    再后来,大雨滂沱下,新入学的Alpha在入学训练中替同学担错被发现,遭到了超乎所有人预料的惩罚力度。

    他于是带着鲜亮的怒火和明目张胆的不服气,直视着那人的眼眸道:“报告首席,我叫龙乾!”

    兰舒冷冷地看着他:“我没问你叫什么,趴下,一百个俯卧撑。”

    那和记忆中全然不同的Alpha一下子被他激怒了,但最终还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俯身趴了下去。

    兰舒站在雨夜中,用尽全力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人叫什么?那简直是刻在骨血中的名字。

    他攥着手心,看着那人带着怒火在自己面前趴下,于无声处听到灵魂发出一声巨大的震颤。

    他本以为重逢时的冷漠会将那人彻底推开,这一次他们将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可是后来的一切却朝着和他朝着和他预测截然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眼下,所有的记忆彻底回笼。

    第三波发情热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兰舒拥着那照片,再一次喊出了那从重逢第一面开始就想要唤出的称呼:“老公……”

    我去过了你的故乡,看过了你想让我看的风景,走进了你最想上的大学,也终于学会了你想要听的称呼。

    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那些浓烈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兰舒含着泪吻在照片上,抱着照片,拿起抑制剂踉跄着爬到床边,腿一软,直接栽在了床上。

    可哪怕到了第三波发情热,兰舒攥着抑制剂攥到指尖发白,最终却还是把抑制剂暂时放在了一旁。

    他像是忏悔一般拥着照片,双腿无意识地夹紧了身下的被子。

    “对不起……”大脑昏昏沉沉地Omega对着怀中的丈夫轻声忏悔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自己的……但没有办法……”

    他的语序颠三倒四,理智都已经不清楚了,可他还依旧记得,自己和那人承诺过,从那处牢笼逃出来后,将不再伤害自己。

    可眼下他要食言了。

    他亲手把那人推出了房间,此刻的煎熬与空虚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在打抑制剂之前,兰舒却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埋在照片中,战栗着感受着那股深入骨髓的痛苦。

    那能让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真正经历发情期时的欢愉。

    Omega本能中对Alpha的依赖居然要通过苦痛来排解,实在是可怜极了,但他的这般可怜又像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了什么人脸上。

    第三波情潮接近尾声时,兰舒勉强睁开双眼,被汁水浸透的手指颤抖着摸向抑制剂。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管壁的前一秒,突然间——

    “验证通过。”

    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兰舒略显迟钝的大脑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一声巨响骤然在他耳边炸开。

    “砰——!”

    外面一道闪电划过,什么人竟一脚踹开了屋门,砸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兰舒大梦初醒猛的一颤,立刻收回指尖,愕然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来者。

    那人逆着光反手摔上门,如同恶鬼一样一步步向他走来。

    ——!?

    屋门自动落锁,这一方空间瞬间成了一个和外界隔绝的密室,仅剩下了他们两人。

    Alpha身上的浴袍大敞着,肌肉偾张得让人头皮发麻,但他的神色却是冰冷的。

    滔天的怒火在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沉淀,当真到了这一刻时,龙乾浑身上下沸腾的血竟突然间凝滞下来了。

    “学长,”他在床边站定,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冰冷,语气阴森得好似从地狱中爬出来一样,“你口口声声说要打抑制剂,现在背着我这是在做什么?”

    电闪雷鸣下,兰舒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一刻连发情期的情.潮都被吓得一扫而空,他下意识把怀中的照片往被褥中藏。

    “我正准备打……你回来干什么?”兰舒情急之下话都有些说不稳了,“……来拿药?”

    他很明显看出了这人的不对劲,生怕话说重了刺激到他。

    可他再怎么谨慎,却没料到手下一个无意识的动,居然能彻底激怒龙乾。

    怒不可遏的Alpha突然单膝跪在床上,抬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

    兰舒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

    龙乾来的路上不知道是以怎样的速度,那件浴袍在他身上摇摇欲坠,根本挂不住,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瞬间撞在了兰舒脸上。

    兰舒被他撞得七荤八素,一下子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龙乾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中酝酿让人心惊的阴暗:“我没病,不需要吃药。”

    他洗澡时摘了后颈的Alpha抑制贴,此刻不正常的信息素弥漫在空气中,柠檬的酸味几乎压倒了一切,酸得人口舌生津,头皮发麻。

    兰舒从他入门那一刻就闻出了他的不对劲,眼下回过神后更是毛骨悚然。

    便是当年最疯狂的那一个月,龙乾也没有进入过易感期。

    眼下,这人的易感期撞上自己的发情期,兰舒简直不敢想稍微出点差错将会发生什么事。

    他吓得喉咙发紧,又不敢激怒龙乾,只能故作厉声道:“你易感期到了……”

    龙乾根本不听他说话,一手攥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敲了敲他怀中的照片:“这是什么?”

    兰舒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头皮发麻,呼吸都在颤抖,却强撑着体面道:“……跟你没关系。”

    “不敢说?我告诉你。”龙乾冷笑一声,抵在他被发情期折磨得湿漉漉的脸上,一字一顿道,“——这是你那个死人前夫的遗像。”

    世界似乎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雨声都如潮水般褪去。

    兰舒像是刚刚被上了发条的人偶,缓缓抬起眼睛,嘴唇又湿又红,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透着股无辜的茫然。

    ……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一道惊雷在窗外响起,原本绵绵的细雨变成瓢泼般的大雨,兰舒骤然回神。

    龙乾怎么会知道……!?

    那一刻他心头掀起了比窗外暴雨更大的惊涛骇浪。

    难道趁着自己睡觉,这人其实早就偷看过那张照片!?

    难道一直以来,这人其实对一切心知肚明,只是在装作不知道?!

    兰舒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一下子把自己吓得面色惨白。

    看着面前人堪称脆弱的脸色,龙乾心下竟泛起了一股蹂.躏美人的快.感。

    他捧在心尖上碰都不敢碰的人,眼下用力搓揉起来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渗着血的畅快。

    兰舒摇摇欲坠,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强行找回了些许言语能力:“……你偷看我的东西了?”

    可事实比他想象中更要荒诞。

    “偷看?”龙乾似是觉得无比好笑,“你以为我还用偷看吗?”

    他淬了毒一样盯着面前人,品尝着那几乎要把他撕碎的畅快:“兰舒,我他妈从半年前开始,每天晚上做梦都能附在这张照片上,每天晚上……都在眼睁睁看着你和这死人缠绵——!”

    兰舒原本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下子被这句话惊呆了。

    什、什么……!?

    他的大脑好似在瞬间失去了理解能力。

    Alpha带着无边的恶意品尝着他的惊愕,扯了扯嘴角,痛快淋漓地把一切破罐子破摔般往外吐:“你每次发情期,抱着它夹了多少次腿,喜欢用哪只手……我都一清二楚。”

    “可惜就算你把指尖泡皱了,也再难见到他一眼了,学长。”

    恶毒的字句砸在兰舒心头的同时,也宛如尖刀般血淋淋地插在龙乾自己的心上。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曾经故作麻木,故作不在意,实际上嫉妒到发疯,在意到让他面目全非的事情。

    兰舒被他惊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甚至连动都难动一下。

    但龙乾突然间抬手,却把他吓得骤然回神。

    他还以为对方要去夺他怀里的照片,当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把照片往身后的被褥中藏去。

    这个动作却一下子将他的胸口暴露了出来。

    “现在知道藏了,你以为来得及吗?”龙乾见状怒极反笑,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凶狠地按在他的胸口:“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就那么喜欢被你老公吃奶吗?嗯?每天晚上非要抱着才能睡着?”

    如果说兰舒原本还有些不可思议,以为龙乾在诈自己的话,此话一出,他瞬间便相信了一切。

    那些情绪起伏的深夜,他确实要抱着照片才能睡着。

    甚至……甚至大部分时候,他的胸口都一.丝.不.挂。

    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在脑海中炸开,兰舒耳垂一下子红到了极致,一时间竟羞耻得有些难以呼吸。

    可被他逼到近乎疯狂的Alpha并不愿就此放过他。

    “还有来的那一天——”龙乾抵着他的鼻尖,探手拽住那张被兰舒藏到身后的照片,手下力气之大恨不得要把那张照片撕裂,“靠在你老公身上被我舔到……出来的感觉如何?嗯?”

    兰舒闻言下意识一缩,整个人看起来快要碎掉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惨白的脸色一点点染上颜色,记忆中的一幕幕回溯。

    可就在这股滔天的羞耻中,兰舒却仍旧抽出了些许理智,瞬间想明白了原初教会到底在怕什么,以及富伦那天为什么能瞬间确定龙乾就是那个人。

    ——龙乾在一定距离下,能和他自己的记忆芯片产生关联,可以透过芯片看到周围的一切事物。

    所以当年,龙乾在旧基地中和自己第一次相遇时,期间一定也被清除过记忆。

    他应该就是在那时通过记忆芯片,清楚地看到了露西亚高官的模样,之后才能在逃出基地后,精准地匿名举报那人。

    而再后来,重回新基地的时候,龙乾应当又通过被带到新基地的旧芯片,看到了更多高层的容颜,进而引发了那场核爆。

    原初教会的高层应该对记忆芯片有更深入的了解,在那场核爆后猜到了龙乾这一特质,所以他们才如此恐惧他,不惜要推出几个牺牲的高层,也要费尽全力清除龙乾的记忆。

    这也就意味着,那天在岛屿上时,龙乾肯定是透过废墟中的记忆芯片听到了富伦的声音,所以才能精准地定位到对方。

    而兰舒怀中的照片,其实已经是龙乾第二次被提取出的记忆芯片了。

    所有的线索像是珠子一样,被这一条惊世骇俗的线索串在了一起。

    可现在想明白一切,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他自己就要自身不保了……

    兰舒吓得下意识夹紧双腿,平生头一次产生了蜷缩起来逃避的念头。

    可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事情还没有滑向最糟糕的那一步。

    龙乾既然只是附身在芯片上,那至少他应该还没有看到照片上的那人到底是谁。

    兰舒不顾一切私密被挖出来的羞耻,耳根通红,用尽全力拽着那张照片,企图要把它从龙乾手中夺回来。

    这一举动无意义瞬间激怒了Alpha。

    龙乾眸色阴暗到极致地盯着他,手上死死地拽着那张照片,手臂的肌肉怒张到了极致。

    可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后,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间不和兰舒抢了,骤然松开了手。

    兰舒猝不及防间没有收力,直接把照片扯回了怀中。

    龙乾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笑得兰舒毛骨悚然,下一秒,那人突然抬手,按着那张照片死死地往他腿缝中挤去。

    照片本就是兰舒用芯片制成,和人体比起来,自然有一定硬度。

    兰舒回来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那照片竟被龙乾按得,隔着布料将他的大腿硬生生挤得变了形。

    如此近的距离下,龙乾和那张照片之间的共感达到了巅峰,他清楚地感受到拉扯下的剧痛,但更能清除地感受到,那软肉贴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以及,那股沿着布料渗过来的湿意。

    “——!”

    哪怕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可龙乾还是没出息地晃了一瞬。

    但兰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把什么东西蹭在照片上后,突然间变了脸色。

    那一刻他的神色堪称惶恐,像是什么珍贵无比的东西被亵渎了一样,完全出于本能地松了手。

    ——他宁愿被龙乾夺走,也不愿亵渎那张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的照片。

    龙乾一怔,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来了很多曾经被他忽视的细节。

    兰舒分明那么情动,分明那么思念那个人。

    可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他最多只是抱着照片夹紧双腿,就连实在忍不住探手下去时,也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愿亵渎那张照片分毫。

    比爱意更浓烈的是信仰。

    而信仰不容亵渎。

    那些曾经因为愤怒和嫉妒被龙乾抛之脑后的细节,像是细小的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浮出水面,瞬间把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扎了个透彻。

    那一刻龙乾愤怒到感觉整个胸腔都在轰鸣。

    他一把夺过那张照片,像垃圾一样扔在一旁,按在背面对着兰舒气急败坏道:“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废物,能让你跪在地上对他祷告——”

    兰舒心脏瞬间过速,目光死死地黏在上面。

    “你在怕什么?”龙乾见状气结,掐着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掰了回来,“你今天就是坐在这张照片上淌他一脸水,他也不会活过来看你一眼!”

    他简直用尽了这辈子最肮脏下流的词汇。

    可兰舒闻言竟一言不发,反而咬着下唇盯准机会,趁着龙乾愤怒骤然出手,拽着照片硬生生扯了回来!

    虽然他身处发情期,可动了真格的情况下,竟还能和龙乾勉强打成平手。

    龙乾被扯得浑身发疼,但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压过了一切疼痛。

    他完全没料到兰舒听到他的坦白后,居然能如此无动于衷。

    那人的眼中好似只有那张破照片,龙乾的一切愤怒、绝望和质问,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只是一张破照片而已,可这人居然——这人居然到了这一步还这么护着它!

    兰舒那副急不可耐要把照片拿回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龙乾的心脏。

    ……自己附在上面就这么让他感到晦气吗!?

    妒忌瞬间压过了所有疼痛,龙乾猛然发力,不顾让他头痛欲裂的巨大撕扯感,硬生生把照片从兰舒怀中抢了过来。

    “兰舒,我以为……我他妈以为我在你心中至少有点位置!”

    “我像条狗一样天天跟在你身后,到头来却连一张破照片都比不过!”

    然而龙乾字字锥心的控诉没能得到那个人的丝毫回应。

    两人硬比力气,兰舒根本比不过牲口一样的龙乾。

    眼见着照片到了Alpha怀中,兰舒的面色霎时苍白到了极致,龙乾这辈子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惊慌失措的神情。

    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

    龙乾怒极:“区区一个死到不能再死的废物,你就这么——”

    说话间他翻过照片,低下头就要去把那张脸撕个粉碎。

    一道闪电在此刻划过窗外,瞬间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兰舒蓦然回神,吓得彻底失了理智,当即不顾挂在肩头往下滑落的衣服,挣扎着扑到龙乾怀里,抬手按在照片上。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龙乾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怒火中烧地低下头,淬了毒一般要去看那个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电闪雷鸣下,他隔着那人雪白的手指,赫然看到——

    阳光下,一个男人站在摩天轮前,笑得毫无阴霾,灿烂到难以用言语形容。

    而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第40章 扭曲

    “你老公看着你呢,说喜欢老公。”-

    ——怎么办?

    该怎么解释?

    兰舒大脑一片空白,按着照片僵在那里,只感觉人生中从未有过像眼下一样难熬的时刻。

    他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的动作,被扯得顺着肩头滑落,肌肤滚烫不堪,钻心的痒跗骨深入,他却根本没空去管。

    电闪雷鸣下,龙乾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张照片,好似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长什么样子一样。

    事情突然间荒谬到了一种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许多更加荒谬的猜测。

    ——难道明雪时那个蠢货当年其实生了双胞胎,最终却瞒下了一个,想异想天开地以此要挟龙宇?

    后来那人机缘巧合和兰舒相识相爱并结婚,所以在兰舒这里,他其实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兄弟的替身?

    过于荒诞的事实下,龙乾甚至想起来了“诺伊”。

    或许科学技术和医疗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早就已经产生了什么更为先进的技术,能把人从信息素到外貌,全部变为另一个人的样子。

    所以就和兰舒能够伪装成那个平平无奇的Beta一样,或许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是“龙乾”,只是一个披着外衣的人造人。

    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怪物。

    一个比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可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浮现在龙乾的脑海中。

    当真是那样吗?自己难道只能是替身吗?

    可为什么只有他能附身在这张照片上?

    为什么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

    为什么兰舒一开始对他那么冷淡,后面却好似被暖化了一样,一步又一步退让,对他的纵容程度越来越深。

    那真的是怜悯吗?

    龙乾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再想了。

    他缓缓从照片中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兰舒,眼底带着近乎狰狞的血丝,电闪雷鸣下,一时间像个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学长,”他的语气透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平静,“这上面的人……是我吗?”

    “——!”

    兰舒脑海中原本浮现了无数借口,随便挑一个出来,就够让龙乾肝肠寸断,这辈子不愿意再看到他了。

    可话到嘴边,看着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颤抖着嘴唇,最终竟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龙乾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是他。

    兰舒念念不忘,爱到深入骨髓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龙乾本该感到一阵狂喜。

    可荒谬感褪去,第一时间涌上他心头的不是喜悦,而是更为巨大的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滔天妒火。

    曾经有一个故事。

    有一个被关在瓶子中的恶魔,他极度渴望自由,于是在瓶中恳切地祈求有人能把他救出去,并且许愿会给那人以丰盛的回报。

    被困的第一个百年,恶魔发誓要给将来救自己出去的那个人无穷无尽的财宝。

    第二个百年,他愿意答应对方的任何三个要求。

    第三个百年时,恶魔对自由的渴望达到了巅峰,甚至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给对方。

    可任他如何许愿,回应他的只有永恒的孤寂。

    期待和感激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逐渐扭曲成了恨意。

    当第四个百年,真的有人将恶魔从玻璃瓶中救出来时,他却要夺去对方的一切,让那人品尝和他一样的绝望。

    眼下龙乾就是那个瓶子中的恶魔。

    如果在他穿越成照片的那一刻就得知真相,他应该是震惊又欣喜的,最终他会在某一刻藏不住秘密,忍不住和兰舒表白。

    而如果当他在两人最甜蜜的时候看到真相,他应该是欣喜若狂的,说不定能惊喜到当场落下泪来,抱着兰舒痛哭流涕,心都愿意掏给他。

    但偏偏是到了现在。

    偏偏是到了,自尊和爱意被人无情的碾碎,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的现在。

    命运却突然告诉他——兰舒挚爱的亡夫就是他自己。

    就是他自己又如何呢?

    兰舒对外声称的一直都是“亡夫”,由此可见,在他心中,他深爱的丈夫早就已经死了,哪怕龙乾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从未吐露出半个字。

    无论有多少隐情。

    可兰舒就是宁愿抱着一张照片彻夜沉沦,也不愿看自己一眼。

    人是记忆的载体,没有了相知相伴的记忆,便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他就是那个瓶中的恶魔,他依旧愿意把心掏给兰舒,依旧爱对方爱到深入骨髓,可那股爱,在此刻已经彻底扭曲了。

    顶着面前人越来越不对劲的目光,兰舒头皮发麻,心知大事不好,当场开口承认道:“……照片上的人是你。”

    龙乾竟冷笑一声,阴郁而斩钉截铁道:“不是我,我不会笑得像傻子一样。”

    兰舒心下猛的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按在照片上的手,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被他这一句话说得立了起来。

    他当然清楚,龙乾所说的“不是我”,并非真正把照片上的人误认为了别人。

    他只是因为愤怒和妒忌,扭曲到了连过去的自己都否认。

    龙乾一眨不眨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兰舒爱上他时,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年轻,张扬,灿烂且愚蠢。

    可一切都变了。

    病痛和药物将他变成了一个阴郁、暴躁、易怒的怪物。

    他变得面目可憎,就算挤出笑,也只会是阴冷而可怖的,装都装不像。

    原来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不是所爱之人心上有一座死去的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是那座高山就是曾经的自己。

    曾经有人说过,真正的白月光,是时隔多年后的白月光本人站在那里也无法超越的。

    龙乾此时此刻想起那句话,就像是被硬生生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上刺骨的疼。

    看着Alpha的神色,兰舒的心一下下坠入了谷底。

    完蛋了……

    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要来临了。

    他企图安抚这个疯子,可他情急之下,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解释:“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暗恋你……”

    龙乾终于抬眸看向了他:“学长,到了现在还把我当傻子哄,这话你自己信吗?”

    兰舒一哽,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龙乾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麻木了半晌的心脏突然间一阵抽痛。

    果然,自己和当年那个笑得灿烂的蠢货一点也不一样。

    怪不得他喜欢听自己叫他哥哥,怪不得兰舒说,他和那人第一次上.床时,只有十九岁。

    龙乾一言不发地把照片放在了一旁的枕头上。

    兰舒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没敢再去碰那张照片。

    龙乾低头搂住了他的腰,像一对爱侣一样半抱着他,而后隔着兰舒,从他的手边拿起了那枚抑制剂。

    兰舒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人扭头贴着他的脸颊,亲昵地吻着他的耳垂,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恶鬼的低语:“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兰舒。”

    “我要砸了它,在这里标记你。”

    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姓名,兰舒汗毛倒立,瞳孔不受控制的缩紧。

    可龙乾攥着他的腰说完那句话后,下一秒,却把抑制剂塞到了他的手中。

    冰凉的管壁贴得兰舒一激灵,当即回了神。

    “你自己来。”恶魔在他耳边低声引诱道,“砸了它,哥哥。”

    ——哥哥。

    一样的称呼,当年听了只觉得可爱欣喜,眼下却让兰舒呼吸骤停,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抑制剂,浑身上下湿的不行,理智被那股热浪折腾得几乎快要崩溃了。

    扎下去……只要一针扎下去……

    哪怕终止发情期,他依旧会显得有些虚弱,但若真要拼鱼死网破,龙乾肉搏不一定能赢他。

    可、可是……

    “我回来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人分明什么都没想起来,分明刚刚还怒到了极致,眼下却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蛊惑道,“砸了它,哥哥。”

    兰舒攥着那抑制剂近乎崩溃。

    只要扎下去,只要一针扎下去……!

    雨声砸在玻璃上。

    一阵惊雷平地而起,抑制剂被人扔在地板上,瞬间砸了个粉碎!

    透明的抑制剂在地板上淌了一地。

    兰舒坐在床上颤抖着没敢抬头。

    他知道,从这一步开始,一切就要万劫不复了。

    他再一次踏入了那个深渊,可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是他咎由自取。

    眼见着面前人堪称顺从地砸了抑制剂,龙乾的脸色却一下子沉到了极致,在电闪雷鸣下无比骇人。

    原来只要伪装成那个人,兰舒什么都可以做。

    原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笑得像蠢货一样的龙乾。

    妒火烧光了他的所有伪装,可他这一次却前所未有的有耐心。

    龙乾慢条斯理地剥去了Omega身上的布料,一边摩挲着那人被汗水浸透的肌肤,一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战栗。

    两人之间分明早就坦诚相待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眼下兰舒却感觉自己好似骨头都被人看穿了一样,无地自容到抱臂颤抖着低下头。

    那实在像一颗被剥去外皮的水淋淋的桃子,丰腴鲜美的果肉摆在盘中,任人采撷。

    龙乾拥着他恶狠狠道:“只是一个称呼就能把你哄成这样,你就那么喜欢他?”

    兰舒咬着下唇抬眸,刚想说什么,却见龙乾竟把原本平放在枕头上的照片,竖着摆在了上面。

    这人……这人想干什么——

    兰舒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等等,你……唔——”

    从始至终都慢条斯理的龙乾突然掐着他的脸颊,低头恶狠狠地吻了上来。

    那个无数人垂涎的美人,在他怀中被揉捏得桃香四溢,连舌尖都收不回去。

    发情期根本受不了这种撩拨,兰舒瞬间被亲得七荤八素,等回过神时,意识到那人把他掰成了什么姿势时,整个人一下子被吓懵了。

    “既然这么喜欢他。”龙乾在他耳边,恶毒地一字一顿道,“那就分开,让他好好看看你。”

    前所未有的羞耻涌上心头,兰舒骤然间溃不成军。

    他挣扎着想要合拢,却被Alpha仅用一只手就钉在了原地。

    “我早他妈想这么干了。”龙乾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战栗着抬起头,在那张照片的注视下,带着无比的恶意道:“他之前揉过那么多次,看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

    兰舒恨不得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羞耻的泪水已经彻底打湿了他的睫毛。

    混蛋……这个下流无耻的小混蛋……

    兰舒前十九年从来不明白什么叫道德,后来他用了四年的时间,为了某个人去重塑自己的道德观。

    而这一刻,这一切却被这人彻底无情地碾碎过去。

    “怎么不说话,学长?”龙乾对他的沉默相当不满,于是按在他的腰上轻声道,“你老公看着你呢,说喜欢老公。”

    兰舒只要一想起来自己曾经抱着照片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人听了过去,就羞耻得恨不得一头撞死,眼下半句话也不愿开口,就那么死死地硬撑着。

    然而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

    发情期到来后,在正式标记之前,情.潮只会一波比一波强烈,哪怕是兰舒,此刻也已经快被那股热潮磨化了。

    唯二的救星,一个刚刚被他自己亲手摔碎了,剩下的一个,此刻正在极尽所能地“报复”他。

    所以一切都是他选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龙乾见他不开口,有些不满地眯了眯眼:“不愿意喊?”

    兰舒咬着下唇摇头,像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垂死挣扎。

    那人见状一哂,抬手把那张照片拿了过来,放在了兰舒面前。

    兰舒瞳孔骤缩,突然升起了一阵极其不详的预感:“等等、你想……你想干什么——”

    下一刻,龙乾双手掐着他的腰,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他揉碎一样,硬生生将他放在了那张照片上面,随即就要把他往下按。

    兰舒浑身一震,当即剧烈的挣扎起来,死活不肯坐下去。

    Alpha见状露出了一个恶劣到极致的笑容,只用一只手,便让他骤然僵在了那张照片上。

    满意地看到那人安静下去,龙乾凑上前,含着对方微张的嘴唇无辜道:“我自己的脸,我都不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兰舒面色红到了极致,半晌缓缓扭过头,近乎恳求地看着他,眼底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水光,那副表情实在是让人血脉偾张。

    “有这么害羞吗?”龙乾心下的快意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他一只手掐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道,“你之前难道没骑过他的脸?我不信。”

    这人方才还用的“我”,转眼间称呼便又变成了他,显然是故意在折磨兰舒。

    兰舒崩溃地跪在那里,腰软得几乎控制不住要坐下去。

    不行……不能坐……那可是他的……是他一直以来的……

    大腿绷紧悬在那张照片上面,汗珠顺着腿肉滴在照片上,洇湿了一小片。

    龙乾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把内侧的腿肉,混着那汁水挤在手心中揉捏,像是在搓一团面团。

    “学长,不用再装乖狗的感觉原来这么畅快。”他肆意蹂躏着怀中的美人,低头咬了一下对方的后颈,“最后一次机会,说喜欢老公和坐下去,你自己选一个。”

    兰舒终于被他逼到崩溃了。

    身下是三年以来从未敢亵渎的信仰,是那人如星星一样璀璨的过往记忆。

    “喜欢……”Omega耻辱得耳根发红,却还是带着哭腔说出了口,“喜欢老公……”

    那人亲昵地吻在他鬓边:“老公是谁?”

    “是你……龙乾……”多少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兰舒近乎是带着哭腔求饶道,“一直都是你……”

    龙乾得到满意的回答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兰舒此刻能回头,便会发现对方的笑容和当年有多么相似。

    从始至终,他的小丈夫就是这样一个恶劣到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Alpha。

    下一刻,龙乾骤然松了手。

    “——!”

    兰舒愕然地睁大眼睛,猝不及防间,直接摔在了身下的照片上。

    他的双腿因为刚刚的恐惧分得很开,生怕腿肉碰到照片。

    所以眼下——

    他就以那样一种姿势,牢牢地将照片坐在了身下。

    冰冷的触感顺着肌肤一路渗到脊髓。

    那么多年来的希冀,抱着才能入睡的寄托。

    悬于床头的依恋,不敢亵渎的真心。

    就这样被他狼狈而亵渎地坐在了身下。

    Omega大脑宕机了整整半分钟后,终于彻底崩溃了,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淌。

    这个王八蛋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

    冰冷的照片贴在腿根,腿肉被照片挤压得变了形。

    兰舒一眼都不敢多看,却被身后人掐着下巴强硬道:“低头看看啊,学长……”

    “你把你老公弄脏了。”

    此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兰舒浑身一颤,大脑轰然一声炸开,浓烈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桃子香味在整个房间内爆开。

    龙乾见状勾了勾嘴角,又舔了一把火:“对了,忘了告诉你,距离足够近的情况下,不需要入梦……我也能感受到一切。”

    在怀中人骤然睁大的眼睛中,Alpha好整以暇地压在他耳边,舔着他的耳垂道:“所以……多谢学长的招待了。”

    兰舒闻言下意识收紧腿肉,想到了什么却骤然僵在了那里。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对这人的一切逗弄有多么可笑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崽子,而是要把他吞吃入腹的狼崽子。

    即将发生的事情让他从骨子里产生了一股寒意,吓得他瞬间丢盔卸甲,立刻讨饶起来:“我错了…龙乾……你别这样……”

    龙乾一笑,吻过他的嘴唇:“首席大人怎么会有错呢。”

    “我真的错了……我不敢瞒你……”他近乎崩溃地痉挛道,“求你了,把它拿走——”

    龙乾挑了挑眉:“你在求谁?”

    兰舒此刻什么都愿意喊,立刻道:“老公……”

    龙乾闻言却道:“可我不是你的老公啊。”

    被嫉妒和醋意折磨到崩溃的Alpha,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扭曲了。

    “你忘了吗?”他按着兰舒的小腹低声道,“学长,我只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不……你不是……”Omega下意识否认,却被人按在照片上故意揉捏,瞬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龙乾低头吻着他的嘴唇:“我曾经想过我们的第一次,我以为那应该是温柔的,让你永生难忘的。”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炸弹一样砸在兰舒心头,震得他头皮发麻。

    “龙乾……”

    “在呢。”Alpha亲昵地吻着他的脸颊,享受着他的惶恐,“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你说你如果发情期第一天就被打开生.殖.腔……会是什么样子?”

    ——!?

    兰舒吓得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力,骤然顶开龙乾,起身就要要逃走。

    可他慌不择路的动作却一下子暴露了弱点,当即被人扯着大腿,再一次按在了那张照片上。

    兰舒声调高扬:“你等下……至少、至少把照片拿……呜——!”

    身后人非但不为所动,反而魔鬼一样骤然俯身,喉咙发紧地撑过那一波后,在他耳边兴奋道:“看得一清二楚呢,哥哥。”

    过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久,Omega埋在枕头中发出了一声可怜到极致的呜咽。

    可惜身后人丝毫不心软,当即攥着腰将他抱起来,强迫他跪在照片上。

    兰舒膝盖发麻也不敢软下腰,他的腰肢被汗水浸透了,滑腻得一般来说根本握不住。

    可龙乾的手劲太大了,深深地嵌在其中,雪白的腰腹像棉花糖一样被他掐得下陷,那些汗水更像是他硬生生从中挤出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太、太过了……

    泪水顺着Omega面颊往下滴,很快便浸透了枕头。

    龙乾的癖好三年未曾变过,他强迫兰舒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同时抓着人的另一只手探进口腔,压着舌头,不允许闭嘴。

    Omega往日冷如玉石的声音这下再藏不住地往外淌,却又因为被压着舌头,所以凑不成任何字句,听起来好不可怜。

    而此刻更要命的是,龙乾的信息素太浓烈了。

    他易感期到了,所以海盐味被彻底压下,满屋都是浓郁的柠檬汽水味。

    哪怕兰舒早就习惯了这股味道,可当它因为龙乾的情绪而变得比往常浓郁十倍时,他还是彻底忍不住了。

    Omega整个人被酸得口舌生津,奈何嘴巴闭不上,舌头又被人夹着不许收回去,津液便只能顺着手指往下淌。

    然而哪怕是被欺负到了这一步,他却依旧不愿再软下腰身,当真是可怜到了极致。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对那张照片奉若圭臬,龙乾越觉得不够。

    兰舒彻底进入发情期后,脑子都是昏的,除了不能软下腰外,整个人已经只剩下了本能。

    可龙乾分明也在易感期,兰舒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血管狰狞得都要爆开了。

    但就在最终临门一脚时,那人不知道又抽什么疯,居然硬生生忍下来了。

    兰舒此刻哪受到了这种冷遇,被吊得狼狈不堪之际,气得当场起了几分恼意,硬生生咬了下去。

    鲜血瞬间顺着龙乾的手背淌了下来,然而他就好似没有痛觉一样,擦了擦手便探向了一旁的床头柜。

    大雨滂沱中,什么东西递到了兰舒面前。

    他隔着泪看了良久,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光脑。

    ……!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存放在其中的视频,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后悔自己刚刚咬下去的那一口了。

    然而没等他没出息地开口道歉,才发现光脑屏幕上的内容全是文字,并非图片或视频。

    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龙乾把他之前写的匿名日记贴翻出来了。

    “你这么爱他,他都不知道。”Alpha拥着他低声道,“念给你老公听听吧,学长。”

    疯了……这个Alpha疯了。

    兰舒含着泪颤抖着摇头,锁骨上尽是汗珠,扭头无助地看着自己的Alpha,祈求得到他的宽恕。

    可惜他嘴上还带着刚刚咬出来的血,此刻求饶,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龙乾见状一笑,低头蹭着他的脸颊亲昵地威胁道:“学长,你要是再摇一下头,你猜淌在照片上面的会是什么?”

    兰舒愣了一下后,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不能……”

    “我能,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呢?”Alpha轻轻松松拿捏着他对自己的喜欢,“你不是说要给我生一个孩子吗?那让他看着好了,你是怎么怀上的。”

    兰舒瞬间闭上了眼睛,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更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感。

    他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相信,龙乾什么都看到了。

    连那一夜自己没有发出去的自言自语,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喜爱和愤怒蒸腾了Alpha的理智,只留下浓郁如夜色的情绪,让他恨不得将这人吞吃入腹,谁也见不到。

    龙乾按着手下人已经无力绷紧的小腹,将光脑递到他的面前,轻声道:“念。”

    兰舒含着泪睁眼,看向了自己亲手写下的文字。

    “我……我和我老公是——”Omega近乎崩溃地啜泣道,“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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