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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陆承安被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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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不是不跟我说话吗?”景尚表情冷漠, 抓住陆承安脑后的头发,几乎脸贴脸道,“嗯?”

    “说说说,这不是在说着呢吗?没不跟你说话啊嘶你个该死的狗东西!都说了我自己来放开我!”陆承安一巴掌拍开景尚狠狠掐住他腰的手背, 又抬胳膊用一只手, 角度刁钻地拧他抓自己后脑勺头发的手腕皮肉。

    最后才大获全胜地、老老实实地坐景尚怀里以自己满意的姿态扶他肩膀, 胳膊再虚虚地圈起来亲昵地搂他脖子。

    好像真的在热恋期似的。如果不是陆承安出口成脏,这幅画面真的像。

    陆承安本想如往常那样嘴里说好话心里说坏话,骂死景尚这个狗哔, 早点让他见坟墓, 他也好早高兴几年。而后意识到离这么近, 别说超过五米, 就是用尺子量也量不出比他们现在离得更近的时候了,景尚能从头到尾地听见他心里说的所有话。

    思及到此,他索性不装, 做了个表里如一的恶煞,怨毒的语言叽里呱啦地从嘴里倾泻而出。

    “骂吧, 我早晚要让你学会闭嘴。”景尚冷声说道。

    陆承安冷笑反唇相讥:“这算什么骂啊?景狗, 我现在有求于你呢, 已经很收敛了。反正我对你说到做到啊你特妈的!呼嘶头都撞到车顶啦!你手放我头顶干嘛?!不懂怜香惜玉的狗玩意儿, 我杀了你!”

    “你算什么香什么玉?”

    “反正我已经说到做到, 你必须控制住天性。我和林木木是闺蜜、嘶他就是一个,他就是一个Omega啊他和我那样说话是是特么闺蜜交心”

    “你们交心?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交心是吗?”

    “我槽你个疯狗!你特么到底懂不懂什么、什么叫好闺蜜啊狗东西你要是报复、报复他就是你特么玩不起不对劲,姓景的狗哔别告诉我你,又特妈吃醋,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好我错了我闭嘴!是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这种时候提别人, 你别像疯狗收收你的狗牙别咬我啊!”

    景尚不知听没听:“呵。”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景尚的手机响了。陆承安濒死一般地听到,下意识抬起半道眼皮,晕晕乎乎地瞄见亮起微弱荧光的屏幕上显现“爸”这种称呼备注。他不关心地又闭上双眼,呼吸力竭但是绵长均匀地呼呼昏睡过去。

    “小景。”深夜安静,景慈被通讯器里的电流更改而有些失真的音色疲惫不堪,但里面又掺杂着一种罕见的父权威严。

    景尚还是老样子,不亲反疏地道:“谁让你给我打电话。”

    “你提取了小陆和自己的信息素DNA,是打算做什么?”

    “不管你的事。”

    “他不是你的所有物。”

    “他就是。”

    “”

    挂电话前,景慈说:“收敛点,你父亲最近对院子里的监控很感兴趣。”

    —

    过完周末回到学校,不必景尚再出言威胁,陆承安见到林木木就躲。

    现在这个Omega也成为他在那种事儿上对景尚“Ptsd”之一的存在了。

    这周有两节射击课,陆承安的成绩大有进展。牧家没有家长在,空的,不在学校的时候景尚就带他去牧家射击场没命地练。

    因为被高中三年不好好上课的陆承安指出过错题,高木栖心有不忿,然而他现在心态直接崩掉。因为十次射击陆承安有七次都在十环里,其中两次还在静态靶子的红色正中心。

    现在他开始练动态靶心了。

    透明护目镜架在鼻梁上,陆承安针对每种不同型号的枪支都有特定的姿势,但无一例外,如果需要站着他站得笔直,如果需要趴着他趴得标准。

    那双护目镜后的烟蓝色眼睛含有肃杀之意,配合他凌厉的下颌线,让他显得很是利落飒爽。

    每个人都认为陆承安要靠最后的短暂时间发奋图强,想冲刺考个好成绩。但他根本没想过考试。练习射击和机甲,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只是因为景尚管得严,跑又跑不掉只能妥协。

    五月中旬,全星际联盟的高考倒计时越来越紧,所有人严阵以待,只有陆承安毫不在乎。景尚要陆承安的身份证,他说要先代为保管,等过几天学校通知报名的时候再给他。

    谁知陆承安耸肩说:“我没有身份证。”

    他说的是实话。

    18年前的愚人节,陆家没钱纪邈没去医院,陆承安是在家里出生的,没有出生证明。后来那张证明还是在陆承安将近 4 岁的时候才补办,然后上户口。这才没让他继续当黑户。

    “去警局拍身份证。”景尚皱眉说道。

    陆承安挣脱自己的手腕,执拗得很:“我不去。”

    说完还扭头就跑。

    当然很快被景尚抓住。

    可陆承安脚底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扎实得让人拽不动。他摇头死活不去,嘴里狂骂景尚多管闲事,最后筋疲力尽了景狗还是不松开他的手。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陆承安像被警察叔叔的手铐铐住了一只手般,吊着蹲下去,几乎要耍赖地坐地上:“没有户口本,不能照我不去拿户口本。”

    他以为这么说景尚便会理解他,知难而退,不成想境况反其道而行。

    星际联盟的成人身份证出得很快,特别对高中生,向来是加急加急再加急。

    第二天下午,第二次恍恍惚惚地从警局里面走出来。陆承安手里拿着张他从来没见过的、属于自己的身份证,好像完全不确定左上角那个和真人比起来,尺寸缩小好多倍,而且表情怼天怼地、仿佛每时每刻都在诅咒世界爆炸地球毁灭的人是自己。

    头像右面第一行写着姓名。

    陆承安。

    不是陆承

    把身份证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后,陆承安觉得不对,每个人的名字都应和户口本上的对应。这是规定。

    陆承安狐疑道:“凭什么我能不按规定?是不是有阴谋?”

    景尚嫌弃他话多,道:“规定是死的。”

    陆承安:“嗯?”

    景尚:“我是活的。”

    陆承安恍然大悟:“哦~”

    元帅之子真好用啊,露个脸就能改名字。

    那么多繁琐的程序都能省。

    艳阳高照,晒得人骨头懒懒的。陆承安心情不错,跑去给景尚买玫瑰。

    如果没记错,现在他的金卡里有200万。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最近景尚淦陆承安的时候就算他受不了,也不会再试着反抗打人。很少动嘴咬景狗。

    虽然他还是会破口大骂,但是不再拒绝,还配合呢。他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摆得清自己的地位,拿钱卖身而已嘛。

    长这么大陆承安都没这么富有过,不知道200万联盟币全部堆起来有多高,但他可以去银行里看看这个数字有几个零。

    把今天的玫瑰花儿塞给景尚后,遇到路边有银行,陆承安立马让田辛停车,乐颠颠地跑过去查看数额。

    精密的自动取款机自头顶落下一道能将人拢进去的绿光。

    【正在为您扫描】

    【请稍候】

    【确认为白户】

    【人脸识别中】

    【请稍候】

    【本次为首次确认,需要耗费20秒钟,之后凭借本张面孔和系统采集到的信息素可直接进行查询、取款,以及其他业务。】

    【3、2】

    【已确认完毕,金卡持有者为‘陆承安’,它的唯一监护人陆承安可以全权进行金卡的相关业务——现在请凭借密码进行您所需要的金卡业务吧。】

    “不是什么东西?”陆承安以为自己年纪轻轻便出现了严重幻听,不然他怎么会听见两个陆承安的名字,其中一个陆承安还是另一个陆承安的监护人。

    火红玫瑰的花香自阳光的照射中飘过来,景尚抱着玫瑰站他身后。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你的猫是金卡持有人。”

    “你特喵的有病啊?!你是傻哔吗谁会让小猫做银行卡持有人的?!”陆承安几乎要炸,自己辛辛苦苦送20天玫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持卡者不是自己。‘陆承安’这个绿茶,他到底什么时候俘获景狗的注意的。

    猫和狗果然狼狈为奸!

    星际联盟通过可以让爱宠做银行卡持有者的法律,也特么跟有病一样。

    陆承安气笑了:“景狗,你真的”

    景尚不理他,下巴微抬看他取钱,说:“密码746426。”

    金卡落到手里的第一天陆承安就知道密码,不用他再重复。

    “你不会是怕我把钱给我爸爸他们,所以才未雨绸缪地想出这种损招儿吧。”陆承安吊起眼角,怀疑地瞅着景尚说,“景大少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眼子竟然有这么多啊,比有籽儿西瓜还密集呢。”

    景尚说:“你敢给试试。”

    “我就给,”陆承安有一嘴还一嘴,叨叨叨地说道,“我有密码,而且我是唯一监护人,没有‘陆承安’这个小叛徒跟着也能取钱。”

    景尚只说:“试试。”

    陆承安边查询余额边一身反骨,不知道真假地说:“我跟我爸爸说了你给了我好多钱呢,他夸你大方,还夸我值钱。我靠这到底是几个零啊”

    210万,好多。

    虽然持卡者是‘陆承安’但陆承安控制不住地美滋滋。

    不过自银行卡的真相揭露以后,陆承安气哼哼地不再给景尚好脸色看了。他又开始咬人,挥拳反抗,还不配合。

    五月下旬,树叶茂盛,陆承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逃课,刚坐上墙头还没翻出去就被提前守在外面的景尚逮了个正着。

    陆承安真想骂爹,跳下去后还没苦口婆心地对景尚说我们彼此放过吧,我都任你欺负了,你特么还想怎么样,这点时间上的自由我还是可以有的吧。

    他真的想去玩儿。

    话还没起头呢,他就被景尚拉过去左手。紧接着左手的中指一凉,陆承安皱起眉,低头看。

    黑色戒圈的材质偏硬,是种价值高昂的玉石。圈口圆润宽两三毫米,乍一推进陆承安的中指根,上面仿佛水纹般流光溢彩的玄色和陆承安白皙无暇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陆承安莫名觉得不详,肃声问道。

    他见过这东西,就在景叔叔的手腕上。材质一模一样。

    “通讯器。”景尚音色平常地说道,“信息素调节器。”

    听起来好像没那么奇怪,陆承安放松了点儿:“哦”

    但景尚截断他的话不疾不徐地补充:“监听器。监视器。定位器。”

    话音未落,骇得陆承安立马想把它拔下来扔出去。可是这枚戒指在触及到他皮肤的那刻,就仿佛生了手脚,强行和他融为一体,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怎么都摘不下来。

    它岿然不动——成为景尚自此以后,可以随时随地监视、监听、定位陆承安,永远都能知道陆承安在哪儿的有力标志。

    第62章 第 62 章 骨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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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半个月前立夏, 太阳挂于天空当中,仿佛要将踩着大地行走的小小人类烤化。可往年的立夏稀松平常,没有今年这般炎热。

    古怪得很。

    阳光自身后炙烤脊背,应该出热汗, 但陆承安出得是冷汗。

    他拧眉深思般定定地看着左手中指间的黑戒, 不理解它长在自己皮肤之上无法摘褪的原理。

    “你特么疯了吗?”半晌过去, 反复尝试依然徒劳无功。陆承安揉着被他因为暴力摘戒指的动作而变得红通通的手指,不再自我虐待。

    霍然间他福至心灵似的微点头,抬头看景尚一口气说:“这个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的傻哔戒指里面是不是有我红双喜的信息素基因信息?上次你拿针管扎我腺体就为了搞这个, 我说得没错吧。”

    景尚应声:“嗯。”

    从他答应的仅此一字, 但无比平淡漠然的声调, 就能令人听出他对自己弄出的这幅杰作相当满意。以至于几分钟过去, 他近乎痴迷地观察“锁定”住陆承安手指的小小的戒圈。

    近几个月来,多次见面,景慈总是显得忧郁的面容此刻更加清晰地印在陆承安脑海, 他简单推测,用更长的肺活量几乎一口气地继续说:“你之所以跟着扎自己腺体抽取自己的信息素, 是因为你想让它成为我的通讯器信息素调节器监视器监听器定位器的时候, 还得有你的罗曼尼康帝做‘主人’好用来支配我。所以它能不能打开, 全看你想不想又或者你的心情怎么样。”

    景尚说:“嗯。”

    坦荡得这么出奇, 搞得陆承安有几分迷茫。他本来以为在亲耳听到确定的操淡答案时, 会立马和景尚打一架。把他那张脸捶扁,让他毁容从此没办法见人。

    奇怪的是,他的惊讶只出现于戒指刚套上来的那一瞬,之后便是一种他早看透景狗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根本没必要让自己大动干戈的了然。

    像糙他关他囚他这种总是能挑战星际联盟法律的事儿,景尚每一件都干得出来。而且他从出生起, 牧寒云带给他的权势,让他往那儿一站,就可以成为让星际联盟当场改规则律条的存在。

    覆盖掉陆承安所有情绪的是另一个听来甚是好笑的念头。

    “玛德,还以为你特么要跟我求婚,吓死我了啊。”陆承安冲景尚竖中指,那枚玄黑的戒指似乎正在积聚讥诮嘲讽,“要真是这样,我当场就把这截手指头剁下来送给你。”

    “想锁我你做梦去吧。”

    求婚和剁手,不知道哪个更有画面感些。陆承安穿着深色短袖,露着的两条胳膊竟真的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细小、几不可察的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感到恶寒:“景狗,你就不配有老婆。谁跟你结婚谁倒血霉。”

    “不是求婚就行。”最后陆承安这么说,语气听起来竟然还挺满意。翻墙不成回去上课,他背过身潇洒回班。

    没看见跟在他身后的景尚在听他说完话的那一刻,脸色便阴沉得能滴墨渍。

    陆承安才不管他心情如何,走到树荫底下的时候还哼了段儿欢快的小调。

    然后他就听到景尚说出了一句令人火大的话:“你之前信息素是B-级。”

    “”陆承安转过身,脸色和眼神一样凉,而后竟带上了讥讽,“怎么?淦了两个月才真正地认识到我分化等级太低,丢你景大小姐的脸啊?你特么嫌弃我分化等级低我还嫌弃你分化等级太高呢,一点儿都不匹配,每次都冲击得我特别难”

    “你现在是B+, ”景尚头大地打断他,“已经接近A。”

    “”

    陆承安:“?”

    戒圈里拥有他们两个人最近的信息素,等级分化有数据。

    最后班级也不回了,陆承安脚下当场一拐,去医院用机器检测他的信息素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方形的仪器屏幕上面出现无声的文字,冰冷机械。

    【公民陆承安,18岁】

    【信息素已提取检测】

    【报告正在打印】

    【请稍候】

    【公民陆承安,您好。您当前的信息素等级为B+A。检测到您体内红双喜信息素已经接纳罗曼尼康帝信息素与其融合正在检测第二种信息素罗曼尼康帝的分化等级】

    陆承安瞥了眼旁边的景尚。

    停顿漫长的一分钟后,机器从荧光白屏突然闪烁了几下变成刺眼红色。

    他眼睛倏地挪过去。

    【滴——警告——警告——信息素攻击性无法预测,请无关人员迅速佩戴信息素调节器并离开源头。报警中取消报警,正在重新检测,正常交¥配造成的掠夺性,无需大惊小怪】

    陆承安:“”

    他眼睛瞪在某两个字上,好像不认识了似的。只心道星际联盟真特么粗鲁野蛮啊,比他下作多了。

    【公民陆承安,您好。正在检测您伴侣的信息素罗曼尼康帝的分化等级 3S+ 很抱歉,无法检测具体等级】

    【公民陆承安,您好。鉴与您与伴侣的信息素差距过大完全融合相当困难,医院系统建议您分手,如已结婚建议离婚】

    【系统检测到罗曼尼康帝信息素已外溢并持续外溢,正在发动攻击系统语言公告重新组织中。公民陆承安您好,您伴侣的信息素长时间停留在您腺体内部和身体内部,导致红双喜信息素本已平稳的分化峰值重新产生强烈波动,除非分手,否则您的信息素等级将持续分化中】

    “刺啦——”

    机器突然爆裂,冒烟了。

    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士经过信息素检测房间的门口,被这道突然闪电似的爆裂电流吓一跳。

    同时医院检测遭受外来者信息素袭击的系统疯狂爆鸣,她以为帝国联盟打过来了,尖叫着跑走,四处奔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仗啦——”

    嘈杂混乱中,吓得陆承安都来不及瞪景尚只下意识拽着他就跑,他不想被当成怪物围观。反正检测前已经付过钱,不欠医院检查费。至于机器的赔偿,那是景尚需要考虑的。

    “我靠,大少爷你生什么气啊?”一口气跑到没多少人的犄角旮旯处,陆承安怕景尚信息素暴走,先上去给他一拳,把他打醒保持冷静。

    景尚的脸冷得能冻雪糕。

    两两对视间,陆承安竟然噗嗤乐出来,不知为什么心情美得不行,幸灾乐祸地说:“你特么快气死了吧。”

    为什么快气死,陆承安可能知道,但他不细究也不说,只稀罕地拍拍景尚的脸:“跟你上床还有这好处呢,真划算。”

    他亲一口景尚的嘴巴,音量降低,气息暧昧,邀请般地出声道:“景哥,等回去后我们做他个七次八次的啊淦死我。”

    这次不要命地挑衅后,陆承安顶着黑眼圈和破败的身体去学校,再也没敢嘴贱过。他学乖扮巧半个月,看见景尚就摇头,让景尚看见他真诚的拒绝。大夏天穿高领长裤,唯恐让景狗看见自己一丁点的皮肤然后冷漠地给他安个勾引罪名。

    自从戴上玄黑戒指,陆承安再也没被景尚满校园地抓过。因为他总能精准地知道陆承安在哪儿,不费吹灰之力。

    陆承安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暂且关闭戒圈各种霸道监视功能的方法,不让景尚在没跟他待一起的时候看到他的人、听到他和别人说话。

    这样很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陆承安会闹,会抗争。

    景尚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说捏着戒指顺时针转两圈就可以短暂关闭。但警告他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等景尚在另一边强行打开的时候,陆承安会挨电。

    “哦。知道喽~”然后陆承安一边答应一边当景尚的面,顺时针转了两圈戒指,然后再转回去。这样一种剥夺人自由、该被销毁的东西,却被他当成玩具上课玩儿下课还玩儿。

    爱不释手。

    在家里跟‘陆承安’说悄悄话的时候,陆承安从来都是关掉戒圈,不让景尚听的。

    最方便的是,陆承安晃了晃左手,明示戒指的存在以后,对景尚说道:“既然我去哪儿你都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和谁说话你也都能听到看到,那你肯定就能知道我和我闺蜜清清白白喽。我要去找他啦。”

    眼见着景尚脸色难看马上要发作,陆承安就头也不回地从后门跑出去,长腿一跨,三步并作两步地到楼上去找林木木。

    话是这样说,好像他对景尚完全不设防,可以任他随意检查的样子,但真和林木木见面后他还是熟练地关了戒圈。

    景尚虽然小心眼儿,但不是无理取闹。他知道陆承安不喜欢林木木也知道林木木没恶意,否则早就真气死了。

    上次说那样的私密话,还是从他一个Omega嘴里不知羞地说出来,林木木面皮发烫,整整两天没缓过来。

    然后剩下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内疚。他知道被景尚听到他和陆承安那样说话,陆承安回去后肯定要受苦林木木想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

    但是他找不到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因为这件事忧虑过多,林木木瘦了些。

    有两次远远看见,陆承安好像还觉得他眼圈红彤彤的,明显哭过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陆承安想让林木木轻松点,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不必总是放在心上的。所以才径自去楼上找他,想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一看见林木木,他眉心就狠狠地皱起来。

    “你脖子怎么了?”陆承安警觉地盯他脖颈,高领衬衫都遮不住的痕迹,“谁掐你了?”

    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好像还没有。

    林木木一下子盖住,低着头不知所措。然后陆承安对那种痕迹看得更清晰了点儿,吻痕。

    这种程度明显具有反抗的行为。所以不是自愿的。

    陆承安突然发觉喉咙有一阵可怕的艰涩。

    “怎么回事?”

    “你别误会,没有”林木木想像平日正常说话,但却忍不住惊颤道,“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的。就是差一点”

    “谁干的?”陆承安以为变得更好了,但沉默片刻还是觉得只有他想到的这个可能性更高。

    他不由自主地轻声问:“是因为我是烂人所以还是有人看不惯,想过来欺负你是吗?”

    “不是!跟你没关系”林木木快速看了看旁边,没有什么人,怕陆承安误会又不敢让语速慢下来地说,可终究因为难以启齿让他哆嗦地落下泪来。

    “是我哥哥我亲哥。”

    第63章 第 63 章 陆承安又被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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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我不知道我哥怎么了。我们关系很好的, 从小到大不管他有什么或者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总是保护我。”

    “他是A l p h a,分化等级应该是3S+, 他很厉害的。但他之前对我没有那种陆承安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 昨天我哥抓住我想和我但我并不觉得他是因为对我这个亲弟弟的感情变质”林木木说得很急。

    昨晚发生的东西令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惧怕始终萦绕于心间,可理智也在深刻地盘旋,告诉他不要只相信表面。

    “我的家庭很和谐, 我从小就很幸福。因为我爸爸妈妈有学识, 我哥哥性格很好。他比我大了8岁, 几年前考军校入伍, 节假日一般都不回来,所以我们这几年没有见过几次面的。”

    “但是我很了解他,除了爸爸妈妈带我, 我还是我哥带大的。一个人再怎么变化本性都不可能大变,况且他只是当兵没经历过任何重大变故。”林木木秀气的眉毛死死地皱一起, 像打了结扣的绳子, “上个月他从军队回来他退伍了。他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沉默寡言支配欲强, 道德感低下, 特别凶, 3S级的信息素总是外泄压人,而且总去总去外面乱来。”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我爸爸妈妈特别伤心,非常非常地难过。不止一次问他怎么回事,每次被问他就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满脸忏悔的样子很痛苦地捂住脸说他控制不住,然后第二天又是很陌生”林木木很轻声地说着, “昨天最陌生我哥哥差点变成强.奸犯。”

    阳光下的热风肆意吹来,但他却感到冷似的,低头搓着胳膊哽咽地说:“陆承安,我哥哥以前真的不这样。”

    眼光毒辣、阅历丰富的人们都说,他们能从一个人的秉性如何继而判断他的家庭如何。

    这个社会的六种性别,就像只有男女性别时一样,描述他们的性格时,总会将其归拢进比较刻板的大数据总结里。

    人人都认为Omega该是柔弱且被时时保护的,而且大多时候哭哭啼啼,很能给人添麻烦,好像他们没有了Alpha就什么都没办法做似的。

    但林木木知情达理,他的认知和思想有韧劲儿,在众人都嘲讽陆承安把他当小丑的时候,林木木从不参与其中。之后更是坚定地认为陆承安很好并勇敢地追求,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所以在陆承安打架时尽管担心也不会上前添乱

    陆承安才活了短短18年,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连远门儿都没出过。可他也能看得出,林木木的家庭氛围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应该是无数人艳羡的。

    因此,他说自己的哥哥从前很好,没有任何坏毛病,绝对不只是亲情作祟。

    “他从军队回来的?”陆承安看着林木木把脸上泪水擦干净以后,强行忍耐悲伤的表情,应该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可他不是Beta,更不是与林木木相同性别的Omega。

    Alpha不合适。

    陆承安只是熟练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巾,没替林木木擦眼泪。

    连把纸巾塞进他手里的时候都礼貌地没碰到林木木的手指。

    “嗯。”林木木说,“他退伍了。”

    陆承安问道:“他一个月前回来的吗?”

    “嗯”林木木仔细想,说出来后情绪好了许多,“应该不到一个月吧。可能三周左右。”

    大约也是三周前的样子,牧寒云带景慈离开,之后田辛告诉景尚元帅跟夫人短时间内不会回家。因为军事严峻,最起码得在军事基地总部待上三个月。

    当时有几家媒体捕风捉影地报道,星际联盟的军事基地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不过陆承安得过且过,向来对这些不关心,看到这种标题还是某天早晨吃饭的时候,景尚用平板通讯器在旁边看了两分钟,他随眼瞄到而已。

    林木木吸着鼻子说道:“其实之前他过年回来的时候就有这种趋势,但他只在家待几天,我们相处时间不长。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然后我就很害怕。”他自小就记性不错,而且记事情很早,只要他愿意安静回想,他所想要的记忆便会从大脑这个优盘里提取而出,供他分析。

    “因为我发现,他好像从第一年进军队再回来就这样了,只不过那时没那么明显军队纪律严明,军人更是至高无上,我想不明白我哥哥为什么在那么神圣的地方,却变成这幅”

    身为亲哥哥,也许性情大变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个Alpha那种该死的原始性妄欲在亲弟弟身上表露,这才是最令人绝望,且令人感到惊悚的——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

    但可悲的是,陆承安一点都不觉得震惊。他好像一个见过太多下流臜秽的旁观者的表子,根本装不了干净。

    陆承安有很多话可以安慰林木木,他本来就是个张口就来的撒谎骗子,但那些话在舌尖停留许久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他发觉,如果真的说出那些措辞,不是安慰,是比烂。

    最后他费尽心思搜刮,只能从千言万语里拣出一句无足轻重的废话:“会好起来的。”

    “嗯,肯定会。我哥他昨天变正常了之后,就自己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说让车来拉他。”似是想到可笑的事情,林木木又突然笑起来,可难过的表情还顽固地停留在他脸上,笑容一现,让他不知到底是哭多点还是笑多点的表情无比地鲜活丰富。

    “因为好像没有哪个人主动给精神病院打电话说自己是神经病的,他还能很冷静地说,”林木木竟然学着他哥的语气模仿昨晚的情景,“医生问他家里谁疯了啊,我哥说他自己。他们有来有往地聊几句,医生都不觉得我哥有问题,以为他在搞笑,不想来——现在的医院里全是仪器人都变得好懒。”

    “然后我哥就更冷静地跟他讲,反正我特妈要强迫我弟弟跟我睡觉了,对你没听错,一个妈生的,我特么不想真和我弟弟发展成骨科。你们爱来不来,不来明天替我报警,让警察过来直接毙了我。我特么现在就去毙了我自己好了吧。不行好生气啊,毙我自己之前我特么先飞过去毙了你,你这个懒惰的死人,告诉我你的地址”

    他没说过脏话,学他哥骂人的时候没一点儿该有的气势,还有些滑稽。

    陆承安听得牙疼,没忍住打断他说:“你哥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正常的样子啊。”

    林木木就也忍不住,皱着脸咯咯地笑起来。

    苦中作乐似的。

    临分别前,林木木想起自己和陆承安之间还有“恩怨”,囧得想钻地缝。他小小声地跟陆承安道歉,然后问他最近怎么样。

    陆承安啧了声,只意味深长地说:“你的话威力真大。”

    “”林木木便又弯腰给陆承安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走的时候,林木木很认真甚至有些严肃地说道:“陆承安你很好——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要奉承地跟你这样说话。你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好,以后你别再那样说自己了,你不是烂人。”

    从后门回到班级,陆承安脑袋里还装着林木木这些话呢。多么美好的夸赞,无论谁听到都该心动、最起码该稍微动容一下。

    奈何他无法欣赏美丽他更钟爱暴力。

    不过他知道林木木不是因他遭受的伤害,还是松了口气。

    “闺蜜交谈得怎么样。”陆承安刚矮身坐下旁边就传来景尚讥讽的询问。

    “你猜喽~”陆承安笑道。

    景尚阴郁地盯着他。

    “嗳,景哥。”陆承安上半身前倾用一条胳膊搭住景尚的肩膀,哥俩儿好似的,离近跟他咬耳朵地说话,“你知道你父亲回军事总部是干嘛去了吗?”

    18年无所事事的平民突然关心军事,诡异程度不亚于现在陆承安突然说要给景尚生孩子。

    景尚看他一眼,说道:“军事机密。”

    就算他是牧元帅的儿子,也没办法知道。

    “哼,就知道你没用。”陆承安摇头叹气,身体坐正撤离回去,两秒后又倾过来,比刚才叫景哥的语气更黏,“景哥哥,你了解你爸吗?他到底是不是之前那个”

    更加地压低声音:“帝国联盟的景慈中将。”

    景尚眼神更古怪,但还算配合:“嗯。”

    “你爸怎么样?”

    “孤儿。”

    “操,你这么骂你爸?”

    “”景尚拧眉,一捏陆承安的后颈后扯,让他离自己稍微远点,别总在耳根子这吹气。

    他隐忍地低声道:“他是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是不是有个养父,叫言传旬啊。”陆承安说,“言传旬是帝国联盟最高级别的将军,能管元帅级别呢,对吧。怎么不来找景叔叔。”

    这些东西不是公开的,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景慈是言传旬将军的养子。景慈中将傲骨天然而立,27岁时便张扬地成为帝国联盟的准上将,而这些战绩,不是靠言传旬养子的身份。

    他意气风发,只靠自己。

    景尚眼眸微眯,眼底闪烁出危险的光芒。他几近一字一顿地说道:“陆承安,你对我爸这么感兴趣啊?”

    “”

    陆承安立马耸肩,眼神清澈地说:“没有啊。随便问问。”

    他拍拍景尚的胸口,敷衍地给他顺气道:“气大伤身啊大小姐,自己爸爸呢这也要计较,怎么这么小气呢。”

    景尚:“呵。”

    “”

    又惹到大小姐了,陆承安习惯成自然,等着回去被按着淦几次。反正左右躲不过去,他也不哄景尚,自己过舒服最重要。该上课上课该射击射击。

    翌日是周末,陆承安嗓子叫唤了两天,哑得不成样子,吞口唾沫都觉得干涩。一觉睡醒是下午的后半天,该死的景狗淦完就走,肯定又把田辛叫过来去训练场和他“互殴”了。

    夕阳西沉时,陆承安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

    ——陌生号码。

    几年来他可谓对这个“陌生号码”的显示熟悉至极,之前追景狗的时候,这见不得的死玩意儿隔三差五地发短信;“追”到景狗之后,这个人仿佛完成使命般,退居幕后隐藏功与名。

    阴沟里的臭老鼠。

    没想到竟然敢直接打电话。

    “咳咳咳!”陆承安锻炼嗓音,好让自己一会儿说话时是有气势的而不是沙哑的,骂不死这个龟孙。

    骂完他再和他约个地方见面好好干一架,打不死他。

    “小陆吗。”

    “你特啊景叔叔?”陆承安迷茫地确认道,为接到景慈电话感到不可思议的意外。

    “吓到你了吧。”景慈抱歉地笑了声,而后立马正色,好像他是计算着时间,不能浪费掉一分一秒,“前段时间景尚给你戴了枚戒指是吗?”

    陆承安垂眸看,玄黑的戒圈牢固地贴合着左手的中指。它是关闭状态,因为在得到这枚戒指的第一晚景尚就说,它还有录像功能。骇得陆承安大骂变态,每晚睡前必定关掉。

    现在还没打开。

    陆承安说:“是的叔叔。”

    景慈音色沉重:“小陆,我很抱歉,景尚会这么对你。是我没有教好他。”

    陆承安不太理解,又看了看戒圈,说道:“没关系啊,我没有介意。”

    “你确定吗?”

    “确定呀。”陆承安想笃定地说,但因为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回答的声音是自疑的。

    “小陆,这个东西侵犯人隐私的功能设置太多了,我会被监听,没有办法跟你说太多。”景慈说道,“等我回去,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64章 第 64 章 小陆:“你别过来,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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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陆承安是一个几乎没有好奇心的人, 外界的环境将他投放于何地他都能全权接受。

    如果非要到一个陌生之地从头开始的话,陆承安首先做的不会是以陌生的眼光熟悉周遭,而是直接融入进去。

    就仿佛他从小到大便在这个地方生长,对所有的东西了如指掌, 好奇心对他来说是完全多余的东西。

    但景慈所说的“秘密”确实勾起了陆承安那点早就死无殆尽的求知欲, 抓心挠肝。他很想脱口说叔叔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我保证谁也不告诉。

    但在秘密的前头景慈也说了他会被监听。因此不能冒险。

    挂电话前,景慈远程教陆承安怎么用那枚戒指。

    他要他删除他们今天通电话的短暂记录。

    陆承安听话,认真地操作起来说:“哦, 好的景叔叔。”

    “这样小景就不会知道我跟你联系过。我担心他伤害你。”

    陆承安:“哦哦。”

    删完通话记录之后, 景慈又温和地劝:“如果小景怀疑问起来, 你嘴硬一点什么都别说。”

    陆承安点头:“哦哦, 好的好的。”

    景慈打来的这通电话,虽然显示为陌生号码,但和这几年经常“缠着”陆承安的陌生号码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早晚要把他揪出来!

    —

    “你突然会用它了?”就在陆承安还在绞尽脑汁地想从景慈的话里挖掘线索, 景尚自卧室门口进来,漠然地看他倒腾戒指。

    戒指正上方出现一个小小的空中窗口, 泛着浅淡蓝绿色的荧光部分是系统屏幕。上面是空白的, 因为陆承安只是把它调出来看着什么也没干。

    景慈联系他是打的手机, 又不是戒指通讯器。

    陆承安瞄他一眼说道:“可不是嘛, 我智商高。”

    和田辛“互殴”俩小时, 景尚脸上与裸赤在外的脖颈胳膊等皮肤没有任何擦伤,头发湿漉漉地滴水。

    一看就是刚冲完凉水澡。

    景尚手里拿着毛巾,头发擦到一半丢旁边,走到陆承安身边突然拿起他的手机说:“我进来的时候,听到你在说好的。”

    他在翻东西。

    陆承安嘁了声说:“还听到我‘哦哦’呢,是不是啊。”

    景尚错眼不眨, 问道:“谁找你?”

    “你、的、爸、爸。”陆承安笑容自然开心地道。

    景尚皱眉:“说什么了?”

    陆承安:“景叔叔说等他回来,要告诉我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

    自走进卧室来便一直落在陆承安脸上的视线侵染冷厉,景尚的深紫色眼眸中,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过这般明显的戾气了:“什么秘密。”

    他如此询问道,音色危险。

    陆承安一点儿都没有被吓唬到,闻言大声回敬地说:“我也很想知道啊!都说了是秘密,你说你是不是傻哔?!”

    “”

    秘密秃噜完了,陆承安同样傻哔的脑子突然意识到景慈不让景尚知道他们两个刚才私下联系的事情。他说怕景尚伤害他。

    陆承安:“”

    陆承安原本蔑视的眼神蓦地转为警惕,接着后退半步。眼见景尚脸色愈发难看,他无故沉默片刻,而后对着装饰精繁的天花板长叹一声,熟门熟路地甩掉拖鞋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他在三米宽的柔软大床的弹性里晃悠两下,视死如归地舒展开四肢,英勇就义似的。

    “来吧,大小姐,用你喜欢的方式伤害我吧。”

    伤害完了,陆承安没能好好睡觉,便被景尚拉到训练场,又是格斗又是打枪的。

    脾气大得令人厌烦。

    晚上陆承安回过一趟家,因为他该回去了。

    走时他一再对景狗保证半小时之内就会回来的,别特么像狗皮膏药黏人,烦得要死。

    从踏入陆家院门的那刻,陆承安就关了戒圈。心里还想着如果景尚敢突然单方面打开监听功能电他,回牧家之前他肯定要把程菲白曾经送给他、至今还藏在床底吃灰的那把枪拿出来,把景尚的狗头射成筛子。

    不过只有三发子弹,全射出去也射不成筛子

    还是打心脏吧。景狗一无是处,但那张该死的脸实在长得很赏心悦目。

    多几个弹孔多丑啊。

    夜空星月点缀,陆承安披着它们回来。

    月光与路灯的融合之下,他把今天送给景尚的99枝玫瑰种进杂草花园里——每天送,每天有钱拿,爽得飞起。

    虽然他最近总是不着家,因为景狗言行太霸道的原因也没接过纪邈和陆霖琪电话。但陆承安每晚都会找个时间回来一趟,把玫瑰种进地里。

    玻璃穹顶已经收起来,深深地嵌进陆承安开拓出来的这块小小天地的花园周围。

    如今这片地方,已经悉数种下了2000 + 枝的火红玫瑰。

    它们长势极好盛开似火,从景尚的卧室推开窗子,也能清楚地看见了。

    火一样地燃烧。

    有几天陆承安没少被景尚按在窗边被迫盯着远处的花田。

    陆霖琪最近一直在家,而且家里还有其他人。看到陆承安回来,他像个深受思念之苦的父亲那样拉住陆承安夸赞他孝顺,然后让他今晚不准走。

    本来陆承安想上楼回自己的卧室看看,闻言很为难:“不行啊爸,景尚就在门口等我呢。他说我半小时不出去,就进来砸咱们的家。我知道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招惹他,可事情已经这样了”

    “他有枪啊爸,我怕死,更怕你和爸爸死。”陆承安看了圈家徒四壁的陆家客厅,“我也怕给家里添麻烦。”

    陆霖琪眼角抽搐起来。

    走前陆承安说道:“爸,我爸爸身上有伤的时候并不是很好看,很多人都不喜欢的。”

    “怎么?你在警告我?!那你特么回来替他——!我们当时说好的!老子让你等成年——”

    “是啊儿子你别走啊!你回来吧!呜呜呜儿子,儿子爸爸真的需要你啊爹地不要儿子爸爸,爸爸好爽儿子你回来你快点回来吧,你不要走啊,你啊啊不要爸爸”

    陆霖琪的吼声自身后恼羞成怒地传砸过来,陆承安径自往前走。他第一次像是闭目塞听了似的听不见楼上纪邈的哭喊,根本分不清他在叫谁。

    陆霖琪是一个Beta,但他过于高大,好像基因变异似的。他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很想冲出来算账,可家里有人走不开,他只能用嘴骂陆承安。

    陆承安回头,表情还是往常那副很喜欢两个爸爸的样子,说道:“我很想替爸爸,但是景尚总是很凶他会淦死我的。”

    他眼里的笑意加深许多,永远没有少年的纯真,而是一种下流的荡浪:“对不起呀爸。”

    星月未改,来时化作银纱披落在陆承安的肩头,去时依旧。

    大约20年前,陆霖琪也当过两年兵。

    还是伪装成Alpha进去的。

    因为星际联盟的顶尖军队只招收Alpha。

    他们觉得这种性别最强。

    直到陆霖琪被发现造假被遣送回家,予以警告处分

    回到牧家后陆承安觉得浑身酸痛,想泡个热水澡。他刚脱完衣服跳进水里,浴室门便哗啦一声被推开。景尚走进来要跟他一块儿,眼睛先往他腰腹与后背审视地认真扫描着。

    除了这两天旧的没消、新的又添的咬痕掐痕,什么都没有。

    “干嘛?死变态!”这时候陆承安倒像害羞了似的猛地坐进水里,躺下后直淹没到颈下。

    紧接着景尚进来了。

    “你又干嘛?!滚出去啊臭傻哔——啊啊啊啊啊啊——”

    等翌日开学,田辛送陆承安跟景尚去星际联盟高中。坐在后座的俩少爷,一个脸色冷得如四月飞雪,一个困得魂魄已离身。

    睁不开眼皮的陆承安觉得脖子上顶了个铅球,沉得要命,由于缺觉太多眼神迷惘。

    只有在瞪景尚并且气不过冲他恨恨地竖中指的时候,陆承安才能支楞一会儿。

    田辛都看笑了。

    其实如果元帅能同意的话,好像还挺不错的吧。

    就陆承安这种活人微死的状态,他今天要是能学得进去东西算他厉害。中午好像还有一节实操的射击课程,他要是能打得中五环都算是老天偏爱他。

    “这次我肯定能超过他比他强,他最多打个五环。”高木栖昂着下巴,心情颇为不错地怼怼原寻胳膊嘚瑟道,“瞅瞅他那副马上要被榨净肾虚的样子,快困死他了吧。”

    江端在旁边酸不拉叽地呵呵两声。

    那边陆承安心无旁骛。

    戴护目镜,组装枪支,装实弹。握枪,平直抬手。

    放松肌肉,调整呼吸,单眼瞄准。

    开枪。

    “砰——!”

    高木栖靠了一声,傻眼。

    十环。正中心。动态靶子。

    陆承安连续射击,打一枪就在心里毫不见外地诅咒骂一句景尚:‘该死的狗哔,多大仇多大怨啊这么狠特么这枪的后坐力今天怎么还老震我屁股呢。’

    ‘被日的苦,谁吃谁知道是苦中苦缺德的狗玩意儿,回去就特么阉了你。’

    因为景慈的一个“秘密”通话,让景狗的小心眼儿得以迅速地膨胀,哄不好了。

    陆承安真是苦不堪言。

    “告诉你一件秘密。”旁边景尚疯狂地打完机枪的几梭子子弹后,可能是听陆承安骂他听得想要发火。他啪地扔了枪,面无表情地如是说道。

    枪砸桌面的声音非常大,一看他竟然还敢发火,陆承安当即更火大,上去扔了手枪要跟他干架。闻言怔愣,眉梢微挑。

    他迅速变脸眉开眼笑,凑过去贴贴,挨着景尚的肩膀小声打探:“说来听听啊景哥~”

    景尚比他高上几公分,两人离得很近的时候,他的眼睛稍微垂落,既偏执又温和地在陆承安的面容上流连往复。

    “我的心脏,在右边。”他双唇微启,几乎没动,用只有他们能听得见的音量缓声说道。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将致命弱点剖露而出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想杀我的时候,记得瞄准位置。”他道,“除我之外,你是唯一知情者。”

    第65章 第 65 章 景尚雄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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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陆承安又开始烦了。

    被景尚惹得心烦。

    下课时, 景尚邀请陆承安去洗手间,陆承安烦躁地拒绝,眼神古怪地能射杀一头牛。让他特妈别像小孩儿天天找妈妈似的黏人,推开他径自站到走廊吹风。

    旁边有其他同学, 他还不耐烦地赶人家走, 说他想静静。

    好像这学校是他家开的, 又或者之前高中三年没享受过校园生活,他现在要赶紧多涉足一下曾经没有踩过几次的地面,把高昂的学费补回来。

    如今陆承安背靠景尚作天作地, 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他。不用他开口挥手, 他们早就像对待瘟神似的作鸟兽状四散离去, 给陆大少爷让出独立空间。

    以前他们嫌弃陆承安是景尚的舔狗, 嘲讽他,不愿跟他离得近,怕被染上神经病症状。

    现在他们忌讳陆承安是景尚的“恋人”爱宠, 尊敬他,不敢跟他离得近, 害怕陆承安被景尚惯得更加无法无天, 惹不起躲得起嘛。

    “嘁。”陆承安享受温暖的晨阳, 乐得清闲自在。

    见他不跟自己去洗手间, 景尚没强求, 只警告说:要是他回来再看见陆承安和他那个闺蜜林木木在一块儿,谈论什么霸王硬上弓,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大致是这种意思。

    陆承安白他一眼说:“你赶紧滚吧,再不去尿尿憋死你。”

    “”

    闻言景尚站原地没动,阴沉地瞪着陆承安。

    他不知道姓陆的这两天又在闹什么脾气,自从上完射击课他就这样。心里除了骂人不想其他的, 抑或者直接跑出去五米远不让景尚听见。

    Alpha这种掠夺侵占的眼神太好懂,陆承安看得出来,他在不满自己这两天忽视他的表现。

    不仅如此,他还看出景尚的眼睛里在听到那句“憋死你”的时候溘然变得隐涩晦暗。被这人淦过那么多回,几乎每天每晚都要被淦,陆承安太懂景狗了。他在用阴翳的眼神告诉陆承安等回家他就尿他身体里,以抚平他近日的怨怼之心,好自为之。

    陆承安:“”

    从生下来那天起陆承安就知道识相,在景尚转身就走的那刻他一把攥住人手腕,把人扯过来亲亲脸亲亲嘴。

    虽然只是贴一贴,但这种姿态没有人不认为无比的亲密。

    这俩人全在场的时候没人敢靠近,只能远远用余光瞄着,因为没有谁敢用正眼瞧。否则学校里这群正处于八卦的年纪,很想吃瓜的学生真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别生气呀景哥哥,年纪轻轻火气这么大,对你身体多不好呀。虽然我总是祝你早死但我没想过让你20岁就死啊。这两天我让你多喝点水,果然没有错,不然就你这火气能把我直接烧成灰呢。”陆承安拍拍景尚的脸,像哄人更像逗狗,打狗一巴掌又要摸狗头,“别气了哈景哥,把你那眼神收一收。”

    “我跟你讲不能那样淦,特妈的不健康,真的。而且你把我玩儿死了不划算。像我这么耐糙的不好找,你悠着点儿吧。”

    自从上次的射击课结束,陆承安抿唇沉思,话突然变得少了许多,而且还总时不时地烦躁地叹一口气。仿佛被非常难以捉摸通透的事物纠缠住了心理。他想不明白,就折磨景尚。

    因为他每节课都去讲台前边接水给景尚喝,一杯不够两杯三杯,三杯不够四杯五杯。

    昨天陆承安如此评价:“你特么肾真好啊。”接着更加疯狂地给景尚接水逼着他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主人的任务,癖好特殊。

    那水灌的,班里目睹的同学都担心景尚水中毒。但景尚果然被陆承安传染也变成了一个神经病,只要是陆承安给他接水,他每次都喝。

    景尚打开陆承安拍自己脸颊的手,而后仿佛突然愤怒地发难捏住陆承安的下巴,让他仰起些脖颈。等陆承安无所畏惧且肆意的笑容绽放,手指灵活地摩挲着缠绕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景尚才翳郁地说:“要不是你一直让我喝水,我也不用憋死。”

    “陆承安,你的恶作剧真是越来越令人恼火了。”他低声一字一顿道,“早晚淦死你。”

    确实被陆承安带的够粗俗。

    等景尚气势汹汹地走了好大一会儿,陆承安还伏在栅栏上笑呢。笑得眼尾都有眼泪渗出,他仍然不能抑止。

    不过这次总是逼景尚喝水还真不是陆承安想恶作剧,他只是想让景狗离开会儿,让他自己静一静。不然景尚寸步不离,他没办法更客观地思考。

    校园里的榆树长到比七层楼还高,许多细小茂密的枝桠探进走廊被无数双手触摸。它不急不躁地生长,耐心地静候四季,观察少年少女的变化。

    方才那抹恣意的笑容自陆承安脸上缓缓地收敛,他真的、真的真的很烦。

    烦躁从他的心底往上升,灌满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神烦意乱的。可陆承安又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烦什么,他只是在景尚告诉他有关生死秘密的那一刻,就觉得特别不舒服。

    心脏在右边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他们特妈什么关系啊?!连这种事都能告诉。

    景狗真的想死吗?!

    这两天,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睡觉还是做暧,只要有机会陆承安就会目不转睛地观察景尚的表情。

    绝不放过任何细微变化。

    他想从景尚脸上找出自说完这个秘密的后悔神色,哪怕一丁半点儿。只要他有零点一秒的瞬间有后悔的表现,都证明景尚是被鬼迷心窍,不是真心实意。陆承安心里就能舒服。

    但是没有。景尚不后悔。

    他确确实实把自己的致命弱点全权地袒露给陆承安,任他处置糟践。

    “啧。”陆承安还是想不明白,前所未有地暴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上等的细烟来夹在右手指间玩儿,没急着点燃。

    “真有意思,你连景尚的戒指都带上了。他也有意思,婚都求了。”江端毕竟是当面嘲讽陆承安几年的人,现在他和景尚在一起也不觉得害怕,谁让他和景尚家离得近,又和景尚是多年朋友呢,“大家都说你一开始追求景少只是因为好玩儿,其实爱的另有其人——之前的顾老师。陆承安,你真是好厉害啊,这三年骗过了所有人。以前我真的以为你爱景尚爱得死去活来因为你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当初你突然站在跑车面前决心为他去死的模样,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承安呵了声:“我这就厉害啦?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他垂眸把香烟咬在嘴角,听江端提起戒指,他无故笑了声然后炫耀般地玩着戒指。之前它顺时针转两圈,是关闭状态,现在它逆时针转了回去。

    被如此嘲讽,江端一点都不生气,比以前稳重得多,甚至还觉得这样的陆承安才是最鲜活最夺人眼目的:“既然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离开呢?”

    陆承安眼神乜着,很没有礼貌,嘁声道:“关你屁事啊。”

    “我可以帮你离开的。”江端助人为乐,“像景尚这样从小被众星捧月的顶级Alpha,他不可能被你拉下神坛。他对你感兴趣只是因为你突然不喜欢了心有不甘而已,绝对不是因为爱你才送你戒指向你求婚。”

    这话莫名其妙地戳中陆承安的心思,他特别爱听。好像多日来不能想通的事被旁观者清的外人一点就透,舒爽至极。

    他拿出火机点燃香烟,魂销地抽一口,朝着太阳的方向吐烟圈,然后侧眸赏给江端一个鼓励的微笑:“然后呢?”

    虽然陆承安知道他是“星际联盟高中一枝花”,但他平常更多的只是拿这个称呼自嘲,顺便嘲讽下那些讨厌他还要喜欢他脸的傻哔们。他并不是帅而自知的人,而且坚持自己是烂货,还觉得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是当下这种故意钓人一般的笑,有多招摇妩靓。

    江端当真被鼓励到,语气掺杂着兴奋:“当景尚的不甘心被玩腻你的感觉取代后,你就会被抛弃。陆承安,那时候他只会觉得你烦吧,肯定会赶你走的。”

    陆承安摸下巴点头,若有所思似的:“哦~”

    “不如你现在就离开他,省得到时候你难堪。”不知道什么潜藏的东西在蠢蠢欲动,江端跃跃欲试,说,“我可以帮你。”

    话落,陆承安唇角的笑容渐大,正待江端以为有好戏看跟着欢笑的时候,就见陆承安那抹赞赏的表情急转直下,换成一种蔑视讥讽的味道。

    “江端,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哔的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想上我的目的很明显,味儿太冲了吧。”陆承安眉心微微拧起来,不耐地又抽一口烟,然后不急不缓地把燃烧着火星的那头狠狠按在江端手臂上,“我比你了解他,傻哔。你说的那是你吧,视感情为玩物的贱、人。凭你也想玩儿我?呵。”

    皮肉在“滋啦滋啦”地响灼冒烟,江端疼得眼角抽搐着,但是他没动,只是目光阴狠地瞪着陆承安赐予他的所作所为。

    可陆承安不会觉得他是因为这种行为有趣才不避开,他只是因为感受到景尚悄无声息地从身后出现,因此身体先背信弃义地离开大脑自行僵住。

    “听见了吧,景少爷。”烟灭,陆承安把方才还红彤彤此时却焦黑一片的烟蒂侮辱人般地往景尚脸上扔,心情倒是不错。

    他抱着手臂往墙上一倚,挑衅般地说道:“想睡我的不止你一个,认清现实了吧。”

    “景大少爷,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劝你对我好点儿,否则我有的是去处。”陆承安笑靥完美道,“我懒得动手,脏死啦。”

    他几近做作地指使说:“今天你要是不教训他,晚上我就离家出走。以后你别想再淦我,到时候真特么憋死你。”

    第66章 第 66 章 景尚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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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五月底, 骄阳似火。

    陆承安吃好喝好,每天享受生活。全然没有一个人因为他再也来不了学校的在意与内疚。

    他的没心没肺更加令星际联盟高中里的全体师生感到惧怕。

    上周五,七楼走廊里,许多双不敢靠近的眼睛都远远看到陆承安原本一个人站着, 而后江端过去找他。

    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陆承安先是轻笑, 似是对江端的话很满意。接着陆承安还是轻笑,但那种笑容不是友善的。正待瞧见这一幕的人都在暗自揣测他们的对话内容,陆承安的烟头已经毫不留情地捻向江端的手臂, 赫然把他当作烟灰缸。

    就是在这时, 景尚出现在走廊中缓缓地靠近陆承安。没人能分辨得清他当时是什么脸色, 众人只知那瞬间, 罗曼尼康帝的信息素瞬间席卷整栋楼层。

    按理说他刚来,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陆承安和江端说了什么东西,为确保公平公正, 应该先询问几句。但是景尚没开口,在数个班级门口的学生们都多多少少被他的信息素影响而一片吟呻时, 他阴沉着面容伺机而动, 一脚把江端踹飞三米远。

    那种恨不得江端立马去死的狠厉程度, 任谁看见, 都不敢说他们曾经是朋友。

    连陆承安这种乐得看戏的小人都忍不住摇头啧叹, 心道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下场尚且如此,他一个把景狗得罪透的下流小卒不得死的更惨。江端有句提议说得对,能离开景尚还是离开景尚。

    可想是这么想,陆承安却连半步都没后退,还喝彩呢。

    因此他明明没打架,但众人却把这场斗殴安到陆承安头上让他更加出名。

    周一再来上课, 所有人都躲着陆承安,唯恐哪句话不对,惹陆少爷不高兴。

    连老师见他都颔首唯唯诺诺地打声招呼,好像他是校长。

    而顾校长本人也对他另眼相看。搞得陆承安远远瞥见这些善变的人便蔑视冷笑,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无法无天地踩在这些人头顶肆意侮辱,他们还必须静如鹌鹑不能反抗任他欺凌。

    没劲得很。

    他们根本没有明白,如果他们以前是“善”人,从来没有以同样的方式欺辱过陆承安,今天他们根本不必害怕,昂首挺胸信手阔步便是。

    可对他们来说,从学校消失再也没来上课的江端就是最有力的结局,好像随时都可以成为他们每个人的下场。

    高木栖一见到他便抖,自从陆承安跟景尚谈恋爱,他觉得景少不是真心,偶尔还要和陆承安拌几句。江端事件一出,他再也不敢任性而为,还总是哆哆嗦嗦地问陆承安需不需要他做什么。

    说话之前还总是先一加句头衔:“陆少,我去买午饭吧。”

    “陆少,你喝水吗?”

    “陆少”

    今天他又问陆承安需不需要他买饭,关于他和景尚的饭陆承安向来都是自己买的,怕被别人毒死。但高木栖每天都问他真的烦不胜烦,暴躁地咦了声,拎起一本书就要砸死他:“你特妈没完了是不是!”

    吓得高木栖嗷地尖叫,抬起两只胳膊横在脸前。他心里思量着刚才陆承安抓书的架势,由那种愤恨的力量掷过来应该能削掉他半个脑袋,呜呜地抖如筛糠。

    但想象中的剧痛没来,高木栖悄悄抬起半张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没出息的样子令人发笑。他搜寻陆承安在哪儿,找两圈没有找到,发觉这人已经出门去食堂买午饭了。

    然后他又小心地觑向端坐于座位上的景尚。不知道是不是泪眼模糊,产生错觉,高木栖觉得向来强势的景尚脸色苍白,没有什么气力。

    虚弱,一个本该和景尚毫不相干的词汇竟然无比地贴合现在的他。仿佛上周对江端释放出的怒火耗尽他所有的精气神,这周需要养精蓄锐。

    似是察觉到打量,景尚轻飘飘地乜过去一眼,苍白的嘴唇开合,低缓、肃杀般的警告音色与他此时的状态全然不符:“以后少跟他说话。”

    高木栖立马点头如捣蒜,眼泪被他甩得到处飞。

    大约二十分钟后,陆承安买饭回来,沉默地在桌子上一一摆好。景尚坐着不动,陆承安低骂了句矫情,替他拆筷子,塞他手心里后没好气道:“能活吗?”

    “嗯。”景尚回应道,而后慢条斯理地用餐

    当时把江端打进医院后,回到家陆承安也没多好过,他被依然处于无法自控信息素外溢、而且信息素有暴走趋势的景尚按下去无度地索取,每一次都异常狂野。激得陆承安破口大骂,无论是说好话还是哄骗,亦或者求饶都于事无补。近日来在景尚这儿学到的所有关于格斗、搏击等暴力运动全然失效,毫无用处。

    它们全部被景尚这个身为陆承安半个老师的神经病轻而易举地化解,而且陆承安又是动手又是被迫体力很快告罄,彻底见识到景尚发疯的时候根本不受外界干扰,只能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疯狗疯狗!景尚你特妈就是疯狗疯狗!又不是我跟他说那种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陆承安气得眼泪直淌,总是在尖叫,“姓景的狗哔你就等着吧,你今天把江端啊你特么的疯了啊!再不让我说话那我从今天开始就真的再也不说话好啦!我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说,你看我理不理你!”

    景尚果然没再使劲儿怼他。

    陆承安气哼哼地:“你等着吧景狗,你把他打成那样,让你父亲知道没好果子吃。我特么后面都说了让你住手住手住手!聋了是不是?!你想去死别特么拉着我!你父亲能成为元帅有江端他父亲的一票支持权吧。我让你教训他没让你差点儿打死他,不听话的狗哔!现在好啦有理也变没理了!!!!!”

    “关你什么事?你考虑的是不是太多了?”长篇大论里应该没有半句是景尚爱听的,他眉眼悒郁,拤住陆承安纤细的脖颈逼他想好再说,“陆承安,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去处吗?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都能去哪儿啊?”

    “”

    “嗯?”

    “”

    最后陆承安被逼得咬着牙齿也无法抑制浑身痉挛,怒吼出声地喊:“我口嗨也不行吗?!”

    “不、行。”

    他们就像两个共同看上一块领地的雄性狮子,谁也不愿意退出,因此撕咬得不可开交。

    直至两败俱伤,也不一定能分得出胜负。

    他们在博弈,在相斥。可又特么该死的互相吸引,把对方咬得鲜血淋漓后,又伸舌头舔着彼此的血,心满意足睡眠更稳。

    陆承安说等牧寒云回来景尚肯定没办法交代,让他等着。

    这点他说错了。

    根本不用等牧寒云回来,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军事基地总部已经知道来龙去脉。当时陆承安终于筋疲力尽昏死过去,景尚的通讯器便响了。

    江端的父亲是文职,没有权利配枪,但在星际联盟有一席之地。牧寒云先在电话里冷笑,讥讽地说景尚长本事,还在学校没有步入社会拥有个一官半职就敢给他老子树敌,好大的官威啊。

    不过牧寒云打这通电话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责怪景尚,相反他在用父权威严敲打过景尚以后竟然夸他做得不错。

    并说:“什么东西,他那一票我多了不多,少了也不少,竟然告状告到我头上,也是可笑至极。他儿子挑衅你的底线,没死都是因为你心软仁慈。你的玩具只能由你处置,别人妄想就是别人该死。”

    “不过景尚,你是我培养出来的,你知道我最厌恶你的是什么。”牧寒云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有种引导的循循善诱,“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你应该不想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这次的账。”

    依照景尚的睚眦必报和小心眼儿,陆承安以为这次不持续个几天不会停止,但翌日他醒来时发现景尚蜷缩在他身边,紧阖的眼睛证明他还在睡。景尚胳膊虚虚地将陆承安揽进怀里,衣服纽扣扣得很严实,遮到衣领底下那颗。多像一个衣冠绅士,仿佛昨晚那种最原始的野蛮形象是陆承安的错觉。

    陆承安抬起一只手,解了景尚的第二颗纽扣。刚解开他的手腕便被景尚冰凉的手攥住,嗓音喑哑道:“干什么?”

    他的脸颊血色褪尽,如果陆承安足够不要脸,都要以为是自己把年纪轻轻的景尚榨干了。

    衬衫纽扣中间的缝隙堆起几点褶皱,让景尚的内里肌肤自然地露出些许风光。胸口有陆承安因为愤怒挠出的指甲印,有他上去就啃的牙印,还有无数道如古老树木盘根错节般的、黑色枝桠纹路。

    它们虬结而上,把景尚禁锢其中

    “景尚,我真可怜你。”时隔两日,陆承安又把当时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眉心紧紧地锁着。

    “可怜我什么,我什么都有用不着你可怜。”景尚不太有胃口,不舒服地放下筷子,“可怜你自己吧,撒谎精。”

    他眼眸微侧看着陆承安,把他装进眼睛深处,表情不曾更改微末,但莫名能令人看出一种胆战心惊的祈求。

    “别可怜我了,”景尚用很低的声音说,“爱我吧。”

    第67章 第 67 章 爱不是博弈,是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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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三天后高考, 今天是星际联盟高中的学生最后一天在校。

    整个高三校区乱糟糟,比早晨的菜市场还嘈杂。

    有人在走廊里撕书,把雪花片状的书籍从走廊里扔下去。陆承安没书,三年来早不知道把书扔到哪儿去了。他用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看待少年们的狂欢。

    榆树的叶子更加茂盛, 陆承安伸手揪两片树叶, 捻于指间让它流汁, 然后放于鼻下嗅闻植物的奇怪香味。

    几天前景尚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说“爱”这个高尚的词,他明显没有玩笑的意思。那瞬间陆承安觉得如果他脱口而出骂人的话都是一种对“爱”的侮辱不敬。

    而像他这样的人,连侮辱爱都不配。

    所以他哑然沉默许久, 淡漠地移开目光, 没有回答景尚的言论。仿佛他根本没听见, 又仿佛景尚根本没说过。

    但奇妙的是自那天起, 两人间的关系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了。陆承安可能是看在景尚半死不活的面子上,没再跟他耍过臭脾气,总时不时地作一下离他五米远不让他听自己心声。现在景尚让他离多近, 他就可以离多近。虽然靠近的时候会不耐烦地啐一句景狗黏人矫情吧,但行为上是惯着的。

    “陆承安!”

    被喊的人微怔, 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下左边心口。闻声陆承安眨眨眼, 朝旁边看过去。

    林木木慢步走过来, 递给陆承安一张贺卡:“毕业快乐。”

    “我什么都没准备。”陆承安举起两只手, 上面只有十根纤长的手指, 其余什么都没有。他莫名觉得尴尬地说。

    看他不好意思的表情,林木木笑将起来:“只是一张贺卡而已,没准备就没准备嘛。而且是我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我。你心里没我是应该的啊,不然你和景尚在一起心里还装着我,就成渣男了啊。”

    他垂眸撅嘴, 说:“我又不做小三。”

    “”

    陆承安没良心地笑了:“那你的贺卡我也不能接,毕竟我和景尚在一起,还收别人的礼物岂不是三心二意的多情行为。”

    他学着林木木撇嘴:“我讨厌他,但我不做渣男。”

    “”

    最后是陆承安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抽走林木木捏在手里疑似颤颤巍巍的贺卡,接受只作为同学间的好意。他看了眼贺卡内容:祝陆承安前程是坦途。

    “谢谢。”陆承安说。

    林木木开心:“嗯!”

    最近林木木压力挺大的,他哥哥真去了精神病院,而且在里面把手指伤了。以后再想拥有完整的手,只能用星际联盟的医疗机械手指作为辅助。

    如今机械假肢的研发相当成功,安装前医院会先提取需要它的人的血液与信息素DNA。

    确保完全匹配。

    等人和它彻底熟悉,机械假肢甚至比原生肢体更能给人带来便利。因为它是机械,可以在里面载入数据,需要什么它都能调配。灵活度高于百分之百,很多时候安装假肢的人会忘掉它们是假的。更有甚者说,让他们做第二次选择的话,他们会觉得失去原生肢体也可以是一种幸运。

    虽然陆承安不理解这种背叛自我肉身的逻辑,因为他很喜欢自己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是宝贝,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当下的机械医疗几近完美

    当然了,仅限有钱人。

    “你打算考什么学校。”陆承安问道。

    “我要做医生。”林木木沉着片刻,面色严肃地说,“陆承安我跟你讲,前几天我哥做了非常详细的全面检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基因链不太一样。”

    “大家的生物基因链条是螺旋式的一整条,他的也还是。但在某个节段重复叠加,很小的一节,不起眼。”他看着陆承安想宣泄多日来的压力,所以把这些情况全说出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因为每个人的基因链都是不一样的,那些重复的、很小的一节基因链条不会影响身体的任何健康状况。可我总觉得我说不出来,我就是觉得”

    “一加一等于二啊。”陆承安突然说道,非常地莫名其妙。

    林木木:“嗯?”

    陆承安没看林木木,皱起眉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更加莫名其妙地说:“每个人的基因里都潜藏着劣性因子,因为被学校教导,被社会法律约束所以很多人都能做个正常的普通好人但如果那些劣性的东西在基因链条上被放大,重复呢。”

    光天化日之下,天上的太阳很烈,但林木木却如坠冰窖。

    他说:“陆承安你刚才说的,就是我想了好多天但总说不出来的东西。”他非常不解,只比陆承安大一个月的脸上有种真正的大人的可惜悲痛,“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了啊,你真的好聪明啊。”

    他仅从林木木的只言片语里指出一加一等于二,特别简单但林木木这个备受老师喜爱、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没有总结出来。

    “嗯?”陆承安抬眸,似乎是从思索中回神,他无语地笑了声,拍拍林木木的肩膀,“我瞎说的啊,你是找不到突破口才会认为我说得很有道理吧,跟好不好好学习没关系。一个人的基因链条,如果是天生畸形跟他整个人融合后不影响健康,但基因要是后天变异,严重会特么死人的啊,还想多活几年?”

    “你哥这明显是先天的,只是你们之前没有做过详细检查不知道而已。不然像基因链重复这种骇人听闻的现象,你觉得会是一件小事吗?你哥早就被星际联盟抓起来送去研究所了啊。”

    他又恨铁不成钢地重重拍了下林木木的胳膊:“我的话你还认真思考,你真是敢啊。”继而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我只希望等你真当医生了别把你哥越治越废就行,吓死个人哦。”

    “”

    林木木抿唇握紧拳头,羞得满脸通红:“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啊,说你还不乐意呢。”陆承安叹气摆手说,“不跟你说了,景哥还在医务室输液,我去找他喽~”

    林木木像喊出来的一般及时问:“那你想考什么学校啊?”

    这是一个陆承安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报名更不会参加高考。

    如今名已报,陆承安单手抄兜朝楼梯口的拐角走去,背影颀长,微风轻拂衣角。似乎连阳光都于今日格外地偏爱他,令他周边闪烁金光。

    他没回头,不甚在意地冲林木木挥手,无所谓地说道:“我嘛就考个军校吧。”

    这两天景尚都在医务室输消炎药水,像前几天任性灌他喝水让他总跑洗手间一样,这次陆承安又找事儿逼景尚去医务室,不去就大吼大叫地闹。

    等景尚真去医务室扎针,陆承安又不陪他,说去班里好好上课呢,其实满学校地乱窜。昨天终于把景尚惹得发飙,晚上在床上凿得又凶又狠,陆承安才算老实。保证今天一下课就下楼,好好待在他身边让他看见。

    几个月前,医务室的校医只要看见陆承安过来买药,就敢肯定这位星际联盟高中里的风云人物又是带着一身伤来的,走时恨不得能把半个医务室都搬空。

    后来他和顾闻,曾经的顾老师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把坏学生陆承安贬损得毫无是处,所有人都忘记他当时其实只是个未成年,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容易心智不坚被成熟稳重的老师引导诱惑。

    大家都期待陆承安被开除。

    今天看到陆承安从阳光里走过来,那般青春年少,张扬,校医远远瞧见,内心两天来叠加的歉疚愈来愈浓厚。她为自己曾暗地里帮助是“好老师”的顾闻说话而感觉到反胃,甚至有瞬间她觉得那时的自己不可原谅。

    “校医姐姐好呀。”陆承安笑着打招呼,眼睛却先往里面搜寻,“我找我景哥。”

    “哦,景少刚拔针,去洗手间了。”校医不敢看他的眼睛。

    正说着,景尚便出现在门口喊了声陆承安的名字。他的手洗过后没干,还在往下滴水珠,明显没有带纸巾。

    “陆承安。”

    “嗳!”陆承安扬声应,语气里满是欢快之意。他随口跟校医拜拜,脚下一转找景尚,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巾拉过他的手,边擦拭边嘟噜地吐槽,“几百块一张的纸就这么浪费在你的手里,有钱人真欠揍啊。”

    景尚呵了声说:“你可以让我的手晾着,又不是不会干。”

    他手背贴着不透明的白色医用胶带,阻止有针眼儿的地方流血、接触空中细菌。陆承安把他手擦干净后重重地往外一扔,指着他鼻子骂:“景狗,你少特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辛来接两位少爷离开待了三年的星际联盟高中时,以为他们会失落,但是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毕业的任何伤怀,没丁点儿的良心。他们在后座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攻击中伤。最后陆承安恼羞成怒对景尚动手家暴,而景尚岿然不动,冷着脸任其打骂。

    连一句不耐烦的“你闹够了没有”都不说,好像他生来就该是陆承安的受气包。

    太过诡异了。

    中途经过鲜花店,陆承安指挥田辛停车,瞪着景尚重重地哼一声后,他昂着脑袋甩开车门气势汹汹地去买火红玫瑰。

    饶是几乎每天会面可以近距离地观察,田辛也还是没搞明白这俩人到底是怎么个相处方式。

    回到家后田辛弃车逃跑,以防自己被带成神经病。

    本来陆承安跟景尚肩并肩地走出车库前往别墅,行至半途陆承安想起刚刚拌嘴太忘我,又动了一路的手,他把那束99枝玫瑰落在车子后座没带出来。

    转身回去拿之前,陆承安没好气地说:“送给你都能忘,以后不会再送你了!”

    他在身后景尚说“下次绝对不会再忘记”的保证中得意地挑起眉,哼着小曲儿去拿玫瑰。

    回来后发现景尚没进屋,陆承安缓缓走过去,看他坐在走廊的台阶上面,一只手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地伸伸缩缩,小心地触碰‘陆承安’。最近这些天‘陆承安’都在牧家住,不仅好吃好喝,玩耍的地方还宽阔。

    只不过‘陆承安’知道自己有段时间因为景尚总是欺负陆承安,所以跟他有仇要挠他,奈何又屡战屡败,因此对景狗没有好脸色。近日它像是感受到陆承安好像没那么讨厌景尚,又开始嗅他气味儿,想重新建立信任。

    “喵呜~”

    陆承安走过去,一屁股在景尚身边坐下了,霸道地把‘陆承安’扒拉到自己腿边:“不准摸我的小猫。”

    “喵呜喵呜~”

    “他自己贴过来的。”景尚严肃地说。

    陆承安:“小狗才信你。”

    “喵呜~喵呜~”

    ‘陆承安’嗓子里舒服地发出呼噜声,抖着尾巴让自己的脊背蹭着陆承安的手掌心,爽得眯叫两声。然后脑袋自主向前,靠近旁边的景尚蹭。

    “呵,相信了吗。”景尚大手张牙舞爪地张开全部包裹住猫头,看着陆承安说,“小狗。”

    陆承安:“”

    “你玛德嘁,小爷懒得和你计较,小狗就小狗呗。”陆承安先把玫瑰放旁边,抱起小猫到腿上,景尚摸它脑袋的手便自主地跟过来。

    陆承安看一眼,不知道看的是‘陆承安’还是景尚那只贴着医用胶带的骨节匀亭的手。

    而后他突然低下头来亲上那只手背。

    温热的嘴唇仿佛饱含珍重地吻在医用胶带下的伤口,如蜻蜓点水般轻。可是却让景尚仿似感受到重如千钧的力量,顿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陆承安起身后若无其事地看天空,说:“我可没有亲你。我要亲小猫咪的脑袋呢,谁让你正好摸他。亲偏了。”

    景尚还是没有动作。

    “簌簌”

    一阵风吹来,搁置于旁边暂时歪倒在地上的玫瑰里掉出来一张卡片。陆承安每次买,鲜花店主都会在里面放进去一张写着各种祝福语的精美卡片。

    【爱不是博弈,是共生。】

    陆承安捡起那张卡片,两秒后移开视线,完全没看见上面写什么似的拿在手里对着脸颊扇了扇,嫌热般地送风:“好吧,我就是在亲你。”

    他说:“特意亲的你。”

    第68章 第 68 章 粉色笔记本。想念陆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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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傍晚来临时, 田辛准点送来晚饭。他从牧寒云身边的近人变成陆承安跟景尚的“保姆”,一日三餐准点来,没事的时候还得当陪练。简直令人唏嘘。

    这次牧寒云被紧急召回军事基地总部,并且短时间内回不来的行踪着实让人捉摸不透。特别是经常跟在牧寒云身边协助他处理一应事务的田辛, 变成被丢弃的边缘透明人, 更加不同寻常。

    “两位少爷, 你们慢慢用晚餐吧。”田辛闲得蛋疼,“需要我帮忙喂‘陆承安’晚饭吗?”

    30年打工人的眼力见儿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伸手想接过景尚手里被拎着后颈肉的小猫, 要代为照顾。‘陆承安’后颈的皮肉被景尚无情地捏住掂着, 身体吊于半空中, 眼睛当即倒三角地微眯, 四肢僵硬地蜷缩,尾巴一点一点地卷起来挡住中间位置。

    “不用。”景尚躲开田辛自作多情的手出言拒绝道,‘陆承安’跟着他的手缓缓地向旁边平滑移动。猫咪起飞。

    田辛道:“好吧。”

    “景尚, 把他放下来。”陆承安敲了下筷子,凶巴巴地道。

    被警告的人眼神看过去。便见陆承安坐在餐桌旁, 一只手拿一只筷子, 要打架子鼓似的交错敲击使筷子发出噔噔声响:“放下‘陆承安’把你的手洗干净过来吃饭。景大少爷你是不是还要我说第三遍才能恢复听力啊?”

    “”

    “嗯。”景尚把猫往地上一丢, 起身先洗手, 然后坐过去。

    田辛耸肩, 弯腰抱起猫走出客厅,到外面喂它猫罐头了。

    陆承安知道景尚又变得奇怪了。吃饭夹不住青菜,喝水端不稳水杯,状况百出像个智障,时不时地死一次机。

    仿佛他没办法从一场镜花水月的梦里醒来,唯恐认清现实。

    不过他胜在听话。陆承安说什么景尚都不会特意地思考, 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除了睡觉的时候他有自己的坚持,陆承安都无法撼动分毫。

    “嘶啊姓景的狗哔你特妈的是想咬死我吗?!你的信息素好浓啊景尚我真、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这”陆承安毫无还手能力,被景尚压制着按向门板,锋利犬齿在Alpha标记伴侣的时候暴露无遗,无情地刺入陆承安后颈,“轻点咬玛德你这时候听不见我说话了是不是?缺德的狗玩意儿”

    “没出息的傻哔,我亲你一下你就跟我啊跟我来疯的是不是?小爷还没说爱你呢你这样的神经病,谁愿”

    “你冷静点儿,想弄死我你直说!景尚别太过分景哥景哥景哥景哥好了吧,我真不骂你啦我对你好,你特么也对我好点行嘛景哥饶命啊”

    “景哥我求你啦,饶命。饶我一命啊哥哥”

    “景哥”

    “景哥哥”

    “哥哥,有话好说啊”

    “要死啦要死啦真的要被弄死啦”

    “呜你玛德臭傻哔!”

    “你就是狗!谁摊上你谁倒八辈子血霉的疯狗!”

    “景尚,你不得好死”

    “”

    他们说了许多话,从好到坏从坏到好,反反复复地利用。那些字被陆承安嘶哑的嗓音叫唤得烂掉,没有丝毫新意。可这些翻来覆去的语言里,没有一句是他们相互诉说爱的酸言酸语。

    陆承安在呜咽啜泣中闷头昏睡,那些眼泪仿佛在谴责致力于干正事的景尚绝情。因此他把脸倔强地撇向另一边再深深地埋进枕头里,不让景狗描摹他眉眼。

    比谁更绝情。

    —

    翌日睡得心满意足,迷蒙睁开眼睛的时候,陆承安先看见大亮天光从宽阔的窗户投进来。光线有形状,景尚站在正中午被窗户切割成长方形的框状里,掐着猫的脖子比划。

    他似乎是在好奇:猫明明不是人,只是畜牲,为什么会有感情和脾气。之前奓毛要挠他,现在却又亲近他。

    像人一样善变。

    “你干什么呢?”陆承安张嘴说道。然后他两条秀雅但又不失凌厉的眉毛死死地拧紧,因为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种极其沙哑、仿佛是从胸腔肺腑间硬挤出来的破锣气声在响。

    天杀的景狗

    动静虽轻,但景尚注意到他的醒来,提着小猫朝床边走。

    “嘀嗒嘀嗒”

    猩红的颜色自‘陆承安’嘴里淌出来,粘稠地染红脚下的地板,它还在景尚的手里挣扎。景尚走出有光的框梏,迈入阴影的瞬间,他那张可与天使比拟媲美的面容顷刻变得扭曲,赛过青面獠牙的修罗。

    恐怖至极。

    趴在床上的陆承安眼睛不受控地瞪大,完全无法理解此时倒映于眼底的一幕。

    时间变得缓慢、失真。

    而后不知是腰身还是腿又或哪里响起“嘎嘣”一声响,与此同时陆承安的躯体“腾”地坐直翻身往床下掉。

    “景尚!景尚!!”陆承安没能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因为景尚及时接住他,“谁让你碰我的猫?谁让你碰我的猫?!你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他睡醒后总是红润的健康脸色如今褪得雪白,不管不顾地攥紧景尚的衣服领子怒喊:“你干了什么?景尚你干了什么?!你竟然杀了他!!你”

    “喵呜。”

    “你竟然敢杀”陆承安惊疑不定,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起身太急翻跌在地,若不是景尚扑过来把他捞进怀里缓冲,非把膝盖磕肿不可。

    察觉到人类的情绪波动,小猫嘴里吐着血红颜色,活蹦乱跳地蹭陆承安:“喵呜喵呜~”

    “”

    没有血腥味,但有果酱味。

    陆承安抹了下猫的嘴巴,将指腹放鼻子底下闻,确定如假包换的果酱。

    “他自己不听话偷吃。”景尚把他拽起来甩床上,表情语气无一丝波动地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还污蔑我杀他。我真要杀他用等你睡着吗?”

    “当着你的面他就死了。”

    大清早受惊过度的心脏悲催地趋于平缓,陆承安一把扯过被子像个乌龟似的躲里面,这时觉得面子过不去,可又不想认怂道歉,便把四个被角全部压紧。一时之间,景尚竟然找不到适合把他扒拉出来的下手地方。

    最后景尚只好隔着被子扇了两巴掌陆承安的屁股,手劲儿挺大:“下楼吃饭。”

    “景狗你特么敢打我!”陆承安猛踹被子警告。

    景尚又扇他一巴掌。

    乌龟陆承安掀被而起,不顾浑身酸疼,面红耳赤地冲过去要和景狗玩儿命。

    “他一个小猫懂什么偷不偷吃,肯定是你喂他的!谁特么有我了解你,你就是个狗东西!”

    “我怎么没在家里见过什么果酱,我找不着猫找得着?你骗鬼去吧姓景的!”

    “景狗,你特么背着我欺负小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别不承认。幼稚!幼稚!”

    “狗欺负猫这种缺德事,也就你干得出来!”

    “”

    整个牧家全是陆承安不忿的谴责,闹得鸡飞狗跳。景尚口头上不予争辩,只用另外的方法双倍十倍地从陆承安身上讨回来。

    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彼此身体都跟调色板似的张扬惹目,青一块紫一块。但又不是受伤的那种青紫。根本分不清到底谁吃亏少,谁占便宜多。

    可能平分秋色吧。

    高考的前一天,陆承安往自己看不见、但他知道绝对惨不忍睹的后颈腺体贴方块创可贴。举着胳膊一分钟,他就累得唉声叹气,瘫在躺椅里不想动。

    晚上他回陆家了。

    高考前得回去一趟。

    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得更好。陆霖琪带朋友回来,纪邈在楼上哭着喊爹地。

    原本看到两个爸爸都在家陆承安露个脸就可以回牧家了,但陆霖琪让他别去高考,今天晚上必须待在这儿。

    他是以一种很自然很平常的语气说的,不严肃也没有威压。

    但早在说话之前,陆霖琪便将陆家客厅的大门关闭严实。

    “承鞍,你小时候最先学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学得特别认真。”陆霖琪坐在沙发上,自在地跷起二郎腿,他凝视陆承安长成的外貌,尤为得满意,“我就说你长大后像爸爸。面孔像,身体像。你从懂事起就说等成年以后要变成爸爸那样的人,他很快乐不是吗?这就是你最想要的生活啊。被很多人骑很舒服的,这就是你名字的意义。”

    他面上全是一个父亲那样的慈爱与和蔼,语调也是。它们曾让陆承安无数次相信两个爸爸是天底下最爱他的人。

    最爱、最爱、最爱

    最爱最爱最爱最爱。

    陆霖琪说:“虽然你被景尚淦过几次”他的眼神里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嫌恶,但很快又恢复温和,“看看你脖子里那些东西,你才多大呀,真难看。”

    “虽然你被他淦过几次已经不干净了,但你是Alpha,多得是人想试试征服Alpha,很有成就感的。你不觉得你爸爸长得特别美特别漂亮吗?他的魅力没有人能抵挡,但就是这样,牧寒云跟景慈没有一个人看得上他!他就像个笑话小丑!!!”

    陆霖琪音色突地拔高,仿佛被伤到最深的自尊,亟需从另外的地方证明:“景尚是这两个怪物一起生出来的小怪物,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不要再让我丢人了。你是我和爸爸的乖孩子,我不想看见你被那个小怪物玩烂后还被他丢在下水道旁边,老鼠过来啃咬你兜不住肠子的地方,太恶心了是不是?我和爸爸才是最爱你的,我们不会害你。”

    “我知道。”陆承安说。他垂眸捏玩手上的戒指,确保它关闭无误。

    陆霖琪循循善诱:“别去参加高考了吧。今天晚上你愿意留下来吗。乖儿子,爸需要你。我和爸爸真的特别爱你。”

    “嗯”陆承安思考,“我先去楼上准备一下。”

    贫穷的陆家连灯都没办法彻夜常亮,陆承安回到楼上,推开里面等待他的是满目黑暗的卧室门。隔壁传来纪邈惊叫,和气喘吁吁地喊问:“儿子啊啊呀,是你回来了啊啊啊啊吗?爸爸爹地爸爸让我和儿子说话啊,爹地老师顾老师,学长儿子你今天不走啊啊爹地你喜欢我用这张脸喊你学长对不对啊啊”

    关门之前,陆承安笑着扬声应道:“是呀爸爸,我在家。”

    黑暗里的卧室门隔绝外面的秽乱嘈杂,窗外路灯极具穿透力地照亮里面的陆承安身影,让他隐隐绰绰地印向玻璃。陆承安走到床边一角,跪趴下去伸长胳膊至床底,从里面掏出许多书本。

    这是他高中三年星际联盟高中发下来的所有的教材书籍。在学校时陆承安桌兜里总是找不全一本书,它们全在这儿。

    而且里面并不是干净如新。

    它们是旧的,被翻阅过、学习过的。

    那些书被陆承安看也不看地推到一旁。他又从更里面的角落里摸到一个笔记本。

    晦暗的路灯光线里,映亮陆承安手里被隔离塑料袋密封,保存完整的小本子。

    粉色的。只有成人手掌的一半大小,但如果送给几岁孩子的话,小本子就会变成大本子。

    如果不是他们聪明,这个笔记本就要走它替代品的老路,被牧寒云一枪从中间打出一个硕大的洞,然后扔进火里烧成灰烬。

    陆承安席地而坐,脊背瑟缩地靠着床沿。他拆开密封包装塑料袋,把粉色笔记本拿出来。

    熟练地掀至最后几页。

    里面是特别工整但很幼稚的儿童字体。

    4月19日,晴。

    想念陆承安。

    没有让父亲发现。

    4月20日,晴。

    想念陆承安。

    没有让父亲发现。

    4月21日,晴。

    每天都在一起玩,但每天都很想念陆承安。

    没有让父亲发现。

    4月22日,晴。

    想念陆承安

    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现。

    4月23日,多云。

    陆承安说他害怕回家。

    我告诉他,我也害怕回家。

    04月24日,暴雨。

    我和陆承安约定好。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好朋友。

    陆承安保证说,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他让我放心。

    我告诉他,我会努力地为他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带他离开。

    04月25日,暴雨。

    不是好朋友

    想念陆承安。

    —

    “啪。”陆承安合上粉色笔记本把它归于原位,然后他把所有书也塞回去,仅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岿稳地走下楼。

    欣然打算迎接陆承安新面貌的陆霖琪眉开眼笑,听到脚步声自楼梯上响起时抬眸看过去,下一秒笑容凝固。

    陆承安手里很稳地握着一把刀,直指着陆霖琪。如若不是因为他没有笑,握刀的姿势又不像首次摸到凶器的人那样慌张,那把刀的做功堪称精美。

    “爸,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厉害,什么都会了。”陆承安不疾不徐地走近,刀尖的指向更加稳当。他对陆霖琪今天晚上的邀请挽留进行回应的时候,甚至有抹兴致盎然。

    “我不愿意。”他下巴微扬不可一世,“我要景尚。”

    第69章 第 69 章 “曰我吧。”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69章

    第二天七点半前往考场时陆承安狂打呵欠, 景尚皱着眉头坐旁边看他。因为高考缘故,所有通道皆有交警指挥,车子徐徐图之地有序前进,畅通无阻。

    宽阔的马路能一眼瞭望至尽头, 到最东方时汇聚成一点, 被晨阳照亮。

    “小陆少爷, 你这哈欠连天地会不会影响考试啊?”田辛等红灯时,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抬起落下地敲, 看起来有话要说, “知道年轻精力旺盛, 但是你们俩这明明知道今天考试昨天还不暂停一下乱来呐?”

    陆承安又张嘴打哈欠, 忧心忡忡地说:“田叔,你还是不懂年轻人。我现在困到死肾特别虚的模样是前天景哥干得好事,昨天他挺乖的, 没碰我。”

    “”绿灯跳,田辛甚觉惊悚地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景尚, 怎么都和“乖”这个形容词搭不上任何关系, 没信但附和, “啊你说少爷乖那少爷可能就是真的乖吧。”

    陆承安便咯咯咯地笑了。

    可不是乖嘛。昨天从陆家回来时差不多刚过十点, 陆承安前脚迈进牧家大门, 后脚牧家的大门就锁了,自动遥控。

    他从一个想锁住他的家,走到另一个要锁住他的家。

    “你去了两个小时。”景尚像鬼似的飘过来,一点声响都没有,“为什么总是关掉戒圈。”

    “哪儿关了呀,这不是开着呢吗。”陆承安举起左手面不改色地冲景尚比划, “谁知道是不是平常戴着的时候碰着了,这也能怪我吗?哼有本事下次你电我。但丑话我说在前头,你电我一次我揍你一次。”

    认错态度不佳就算了,他还故意说些气人的话。

    例如问景尚:“你什么时候玩腻我啊?”

    “我们什么时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老死不相往来呀?”

    又或者说:“我金卡里的钱都有400万了我挣够了诶。”

    “景狗你还是那么烦人,我看见你就烦。”

    “我讨厌你。”

    问与答都戳人心窝子,景尚面色阴冷,音色更是阴冷地质问他又闹什么脾气。陆承安就肆意地笑,仿佛看到景尚不受自控的情绪却能由他掌管特别有趣,作得不亦乐乎。

    睡觉的时候,陆承安大开大合地把衣服全撕烂扔掉,表子自暴自弃似的啪叽往床上一躺,邀请:“来曰我吧。”

    景尚没日,踩着那些破烂的衣服走到床边愤怒地把被子扯过来将他从头到尾罩住,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陆承安你等着。”

    他手背青筋暴起,太阳穴处的青筋隐隐跳动,气成什么样可想而知。饶是如此陆承安还像个小疯子似的招惹他,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晃来晃去摸来摸去,而后说:“啧,我就说,我身体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勾不到你这个凡夫俗子,还跟我装起来了。怎么啦,你是想让自己憋死也不想耽误我考试吗?景狗,你牛哔。”

    “顶级Alpha就是厉害,自制力不是一般的强啊。”终于还是踏上高考之路的陆承安快乐地贴近景尚,右手食指无名指扮作两条小人儿的腿寻摸他的手,“景哥你太厉害啦。”

    “扭脸,看对面那家鲜花店里的火红玫瑰开得多旺盛多好看啊。考完试回来给你买呀。”

    他五根手指舒展,悄悄地塞进景尚的指缝里,紧扣住,下巴垫向景尚宽阔的肩膀,朝他的耳朵吹气说道:“明天也买后天还买。”

    景尚安静下来——这一路他半句话没说过,但陆承安就是笃定他已经平静下来,扬唇浅笑。

    两天考试过得很快,陆承安还是老样子,肾虚、睡不醒。

    确定高考结束那刻,他反而眼睛睁开支楞了,神清气爽的。

    田辛不由得怀疑,等出成绩那天,陆承安会不会是全星际联盟的高考生里的倒数第一。他不会交白卷吧?毕竟他在星际联盟高中的时候成绩可是相当差劲。

    总之,陆承安跟景尚绝对不可能升入同一所大学。

    去鲜花店买火红玫瑰时,陆承安听到有人喊陆执。鲜花店主的Alpha闻声看向声音来源,而陆承安则看向陆执。

    陆执

    星际联盟40年前的上将叫陆自声,他有个儿子就叫陆执。陆自声的妻子Omega,是帝国联盟言传旬将军的独生子言悦。

    据说,言悦万里迢迢从帝国联盟来到星际联盟嫁给陆自声的时候,是隐了姓埋了名的。

    他们的关系能够公开,还是言传旬命令千万机甲军队停在星际联盟的边境,在星际联盟的最高法庭之上携着言悦早已看不见的亡灵,静待陆自声的判决。

    那场由言传旬的到来而制造出的开庭压迫,至今能够在网上查看。

    当时言传旬眼睛通红地看着不屑一顾、仿佛还能因为被包庇而逃脱法律制裁的陆自声,对星际联盟的将军岑孟说:“帝国联盟与星际联盟还能不能够和平相处,就看星际联盟的态度了。”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与言传旬是父子关系。

    言悦生在温室,未曾见过人心易变且险恶,只被20几岁遇到的“高尚”爱情冲昏头脑,听到言传旬要与他决断关系的那刻他跪下哭得不能自已,但同意了。

    这个从懂事起便游走于各种脏乱的贫民窟做慈善的、温柔一世的Omega,在得知陆自声出轨并且拥有私生子后,毅然决然地要求离婚,打算带走陆执。

    但他被囚禁,被关了起来。

    以他的身份只要一封向言传旬求救的信书便能安然离开,但他却说:家父性格强硬,如果他知道这样的事,两国战争会平地而起。我不能成为这个罪人。

    在努力把自己的孩子向善良的那条路上引导之后,他终于受不住自杀了。

    死时最多35岁。

    星际联盟里的许多人都骂他圣母圣父,他们和言悦不熟,他们用不着一个外人替他们决定两国打不打仗,这很可笑。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帝国联盟里没有骂声,因为那里的无数穷困潦倒的无家可归者,都曾受过言悦的恩惠。

    不过就连言悦的父亲在把他早已化成白骨的尸骸从坟墓里挖出来带离星际联盟的时候,都颤声说:“从小就教你,善良过了头就是蠢。我和你妈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因此他生前、乃至死后二十年,星际联盟跟帝国联盟从未有过战火。任何。

    但大约30几年前,帝国联盟的一位玉面将军不讲道理,总是动不动向星际联盟的边境发起挑衅。而他也不是真的要挑起不可控制的战火,好像就是觉得日子没趣,给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

    按照陆承安的说法,像这种你不打我找事,你一打我就收兵的方法,挺像小孩儿犯贱的。

    而这位经常“犯点贱”的玉面将军就是30年前还在帝国联盟意气风发的景慈中将。

    他27岁已经是准上将。

    他还是言传旬将军的养子。

    现在的景慈陆承安想象不到他几十年前那般恣意到底是什么样子。就是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可惜和遗憾。

    “您的火红玫瑰。”鲜花店主池矜献把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递给陆承安,陆承安哦了声立马接过来,“谢谢。”

    池矜献笑:“不客气!”

    “买束花去这么久?你刚才盯着谁看呢?”陆承安刚矮身坐进车里,景尚便皱眉问道。

    “哇,你眼力这么好啊,离这么远还能看见我看谁,战场上必须得有你。”陆承安奉承地说道,“不然浪费这眼力,还浪费这体力。重要的是你这种像行走的武器一样的变态信息素,更应该为星际联盟效劳啊。”

    景尚:“废什么话。”

    陆承安得意道:“哼。”

    车子的挡板升着,阻隔驾驶座的视线。陆承安把玫瑰塞景尚怀里,凑过去亲他:“景哥~”

    景尚道:“干什么。”

    陆承安试探地舔他唇峰,接着是唇缝。这种黏着的氛围不管是谁看见都会以为他要说什么酸话,但他却低声问道:“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

    景尚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郁。

    识相的陆承安哦哦两声,跟哄孩子差不多,贴得更近亲他的眼睛,感受那道平直的睫毛抖动着蹭过他嘴唇的皮肤:“诶好好好,别生气嘛。不问不问,我不问好了叭。”

    两天前景尚对陆承安说“你给我等着”不是威胁,是种憋着怒火的提前告知。车子停进车库田辛刚走,他们车都没下,陆承安便嗷地叫唤几声,半张脸贴在车玻璃上,眉眼疼得扭曲变形。

    贴在后颈的创可贴被一只手撕掉,然后是附上来的牙齿。罗曼尼康帝的信息素仿佛气球般炸在车厢内,陆承安咧嘴嘶气。

    可他动作上全部任由景尚胡来。他没有同景尚博弈,更没有比个你死我活,温顺地握住他的手指,拉到自己嘴巴前很细致很轻地亲吻。紧接着双唇轻启,把他的手指微微含进嘴里,舌头上下左右地舔舐着。

    “我乖吧。”半晌过去,陆承安转身搂住景尚脖子,喘着气在他耳边说,“我是不是很乖啊宝贝儿那你轻点。”

    “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第70章 第 70 章 爆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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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高中生涯结束, 陆承安却无所事事,整天闷在牧家二楼的卧室里睡大觉。其实他也不想,谁让景尚那么没节制。

    一挨着他,就跟疯狗遇见生肉似的, 眼睛猩红地吮咬。他拒绝承认这段时间他为这种事情做过的种种勾引行径, 全把错怪罪到景狗头上。

    高考过后的大半个月, 六月底,蝉鸣聒噪,几乎每天在床上度过的陆承安再一次睡够18个小时后, 伸完懒腰痛定思痛,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趿拉着拖鞋去浴室洗漱然后穿衣服, 再从角落拉出一个黑色的小行李箱。看也不看地打开景尚的衣柜随手拿短袖长裤, 连续十几套。

    拿出来后也不怎么叠,大咧咧地往箱子里扔,没一会儿空间就所剩无几。最后陆承安手里攥着好几条平角裤衩站箱子旁边沉思, 考虑该怎么继续塞。

    他没出过远门儿,没带过行李箱。

    “你在做什么?”景尚突然出现在门口, 陆承安都不用抬头就知道他头发滴水满身戾气, 刚从训练场跟田辛打完。

    陆承安说道:“收拾东西出去玩儿啊。”他摇了摇手里十几件色系差不多的内裤, “还有好多没塞进去呢, 但是它满了。”

    “去哪儿玩儿?”景尚眉心皱得能夹死两只苍蝇地说, “我让你出去了”

    “你不想跟我出去玩儿?真的假的?亏我还想着你。”陆承安一环胸一抱臂,眼睛微眯道。

    而后他哼了两声:“爱去不去。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景尚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夺过他手里的内裤扔床上。接着两只手一只抓住摊开的行李箱的一边,举起来猛地倾翻,把所有衣服也全倒床上。

    看他这么毁坏自己心血, 陆承安当场就要发飙,可嘴里刚发出制止音节,他就发现景尚在叠衣服,立马安静不动了。

    刚才还乱糟糟的衣物成为一件件小方块,放入行李箱时空间有余,漂亮又美观。

    陆承安看得稀奇,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吗?这也会啊?”

    景尚冷笑说:“是你笨,小废物。”

    “”

    要不是看在他收拾东西井然有序不用自己费心的份儿上,陆承安非捶他不可。景尚转身准备其他物件时,陆承安就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隔空踹了一脚。

    但被后脑勺长眼睛的景尚机警察觉,伸手握住那只还没来得及落下去的脚踝。一拉一扯,顿时把陆承安掀翻在床上。

    吓得陆承安连忙两只手攥住自己胸口衣服,并趴进被子里卧倒,大喊:“景哥我错啦!你最大度了别撕我衣服!我刚睡醒一会儿啊!”

    景尚咬牙:“听话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

    —

    其实陆承安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他对星际联盟的地图面积不是很感兴趣。只不过昨天从陆家回来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

    陆家跟牧家是邻居,离得还是太近了。

    上次陆霖琪见识到陆承安拿刀尖指着他,惜命地打开门放他离开。他可能确实害怕死,但陆承安从陆霖琪眼睛里狰狞自得的笑意里知道,生死不在他的首要位置,他只是欣赏陆承安那一副作最后抵抗挣扎的困兽样子。

    应该很像最初的纪邈。

    人类的痛苦,是一种美丽。

    昨天陆霖琪说

    他爸说

    如果再不回去,他就杀了纪邈。不是那种残忍的杀害,是以一种纪邈一直在经历、一直很喜欢的方式杀害。他还要把全部过程录下来,如果陆承安无法亲眼目睹,看视频也是一样的。

    纪邈哭着求他救救他但嘴里的尖叫与脸上的泪水却证明他是欢愉的。

    小时候没能离家出走成功陆承安就答应过陆霖琪,以后会经常待在家里,或者学业实在繁忙的话也要回家看看。

    他依然坚定地认为两个爸爸特别特别地爱他,跟景尚也是这么说,偶尔还能恶劣地嘲讽景尚是可怜虫。

    因为牧寒云总是虐待他。

    说是如此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行为却仿佛拥有了自我的灵魂。

    听到纪邈哭喊却摇头拒绝不愿替他时,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陆承安’真干净。”走之前陆承安摸着小猫头欣慰地说道,眼睛里异常明亮。

    ‘陆承安’在太阳底下翻着肚皮睡,皮毛暖烘烘的。察觉到人类的手指摸自己,它将四条腿舒展得更开,呼噜声绵长剧烈。

    别的猫白天睡晚上闹,‘陆承安’之前也是,但最近它总是睡不够似的。

    景尚对此评价:“你的猫像你。”他上次这么说的时候,还是跟刚成年的陆承安做,‘陆承安’喵呜着挠他,景尚评价他们俩一样话多。

    不愧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

    陆承安对此回敬:“我的猫不像我像你呀?我爱小猫,小猫爱我。”继而挑衅,“才不像你这个没有人爱的狗东西。”

    将景尚惹怒后陆承安挨一顿狠糙,三天下不来床,而‘陆承安’则被景狗捏着后脖颈涂得满嘴都是果酱。浓郁红色弄得哪里都是,比晚上出去夜猎吃了俩死孩子还惊悚恐怖。

    甚至更有偶尔的时候,陆承安竟然连‘陆承安’的呼吸都看不见了。惊得他赶紧上手摸。

    摸来摸去,确定是有起伏的他才放心。

    每次陆承安看见那些要命的果酱,边替‘陆承安’洗澡,边大骂景狗幼稚。

    现在‘陆承安’好不容易又变成干净小猫,陆承安心满意足地连夸几句真干净啊。

    “哈,陆承安真干净呀。”

    玩猫玩得忘了要旅游,最后景尚催他,陆承安才恋恋不舍地拍拍小猫的脑袋,站起来斥骂景狗:“幼稚!”

    “”

    牧寒云带走景慈去军事基地总部的时候,是五月份。如若当初捕风捉影的报道无误的话,他们回家最低得八月份。

    陆承安跟景尚从家里出发是六月底,时间充裕。他打算去很多很多地方,看很多很多风景。

    —

    蔚蓝大海广阔无垠,陆承安戴着墨镜,直迎剧烈海风刮过来时,他回头看向景尚。灿烂的阳光挥洒大地,被眼前的墨镜柔和了的少年站在陆承安眼睛深处。

    仿佛

    “景尚,”陆承安喊了一声名字,笑着说道,“真奇怪,你好像站在我的世界中心。”

    景尚说道:“你也是。但我不觉得奇怪。”

    高山巍峨,凭借人足无法跨越,可山的另一边,一定生长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仙境。它肯定是无比美好的,因为人人都向而往之。

    陆承安头颅高仰,却依然看不见山顶尽头。

    不像他从出生那天起就一眼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景尚,”陆承安看得脖子都酸了,眼睛都痛了,还不愿意放弃极目远眺,“有时候你真的很烦人。我讨厌你,像讨厌这座过不去的山。”

    “嗯,”景尚回应道,“我接受。”

    陆承安以为他会拉着景尚的手疯玩儿一个多月,把18年以前的无聊人生全部填补圆满。但没几天他就厌了。

    从未出过远门儿的人,没有办法对外面的任何地方产生融入之感。他时不时地想家。

    已经想到心神不宁的地步。

    所以仅一周时间,七月初的时候,他们便踏上返家原路。

    他们没让田辛来接,田辛也没主动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下了飞机坐动车,陆承安在车上查看成绩,比自己预想的要高,去哪里都会被录取。

    景尚:“想去哪个学校?”

    陆承安道:“军校呗。”

    身为牧寒云的儿子,景尚的军阀前途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军校是他的必经之路,但听陆承安这么选择,他却立马皱起眉头说道:“不准去。”

    来回奔波,难免疲乏,陆承安原本脑袋靠着景尚的肩膀把他当靠垫,闻言抬眸打量他认真的神色有几分:“你说不让去就不让啊?我上个大学你也要管,又没跟你一个学校,我就去我就去我就去!”

    陆承安推开景尚,说:“神经病嘁。”

    这个问题他们到了家门口还在争辩,夜晚降临,路灯明亮。

    陆承安什么都没有拿,两手空空大步流星朝前走,让景尚拉着装有他们两人衣物和洗漱用品的行李箱。他们的声音一前一后一来一往地回敬,于夜晚里有浓厚的烟火气。

    直至走到牧家大门前的陆承安突然消声顿住脚步,这场舌战才被迫中止。

    景尚缓缓地走到陆承安身边把他往身后拽离半步,眼睛看着前面,没有任何通知但此时确实已回来在家,并把‘陆承安’掐在手里的牧寒云。

    “父亲。”他低声喊道。

    景慈:“小景。”

    景尚垂眉耷目:“爸。”

    整个牧家灯火通明,但离门口尚远,那些辉煌的光线没办法照亮牧家大门前的几个人。这让身着制服的牧寒云更显得冷硬和不近人情。

    晦暗的路灯映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他掐着猫,猫已经快窒息,陆承安要冲过去夺猫,景尚死死地拽着他,只让他待在自己身后。

    “小景,你喜欢猫啊?”牧寒云问,音里有笑。在小猫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缓缓张嘴濒临死亡的时候,他大手猛地张开任意猫砸落在地上,好像摸了什么脏东西把手套褪掉扔了。

    他表情一收:“景尚,所以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刚落到地上的‘陆承安’肺腑间还没吸入几口新鲜空气没有反应过来情况,只是一位地奓毛哈气,它在疯狂地自保。而被景尚死死拽住手腕的陆承安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在牧寒云那句话还没消失的瞬间,猫就从他眼前飞至半空。

    凄厉的惨叫只响起一声便戛然而止,应该是那一脚太狠。狠到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狠到让猫当场死亡。

    陆承安仿佛看了一场慢动作的抛物线回放,不然他为什么觉得‘陆承安’只是在玩儿,像平常那样被景尚抛来抛去地扔陆承安还骂他幼稚的时候呢。

    等真实的世界再次席卷包裹住他时,‘陆承安’已经口吐鲜血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的身下全是鲜血。

    陆承安很轻地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不可置信,也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愤怒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景尚的脸。相反,陆承安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与发生,只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

    他神色麻木,恍惚地后退半步,远离眼前的这一家疯子。

    “景尚,你记不记得你说他像我。”陆承安离开脚下属于牧家的每寸土地,说道,“你杀了陆承安。”

    “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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