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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醋意横生

    “第三场准备,打光师,先拍3号机位。”魏安兆在对话机喊,“尤凌,姜棠,你——”

    哪有姜棠的影子。

    魏安兆问,“姜棠呢?”

    尤凌指了指后面的化妆间,“说是补妆去了,我去叫她?”

    “嗯,叫过来吧,准备开拍了。”魏安兆说完扭头继续和工作人员交代事情。

    收到领导命令的尤凌离开片场,导演棚离化妆间有点距离,怕耽误大家的时间,她小跑过去。

    身后魏安兆催促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急,连带着尤凌也跟着急切,到化妆间门口,她只想着赶紧叫姜棠过去拍戏,抬手随意敲了几下门口后,径直推门,“姜老师,魏导——”

    “砰!”

    才拉开的门乍然被她猛地一关。

    尤凌有点懵,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紧紧关上的门。

    她是看错了的吧?

    肯定是吧?!!!

    尤凌有点慌了,进这个圈子之前她知道娱乐圈会出现很多其他关系,还有很多艺人会想方设法的通过其他手段拿到某个角色,但她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被她撞破。

    还是这样赤裸裸的方式。

    是姜棠和谁?沈辞吗?

    尤凌感觉她可能明天,不,待会就会被换掉了

    化妆间。

    姜棠被吻得头昏脑胀,大概是缺氧,到最后她几乎连搂住沈辞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像挺久了,她好像还听见有人喊她?

    不是幻听。

    巨大的关门声拉回两人沉浸的泡泡海,姜棠猛然回神,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偏头去看。

    没人。

    这才是最糟糕的。

    姜棠着急拍走沈辞,“起来起来!”

    “嗯?”沈辞撤开身子,有些意犹未尽,“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姜棠用力拍她,“有人看见了!还怎么了!”

    姜棠嗔她一眼,“起开啊!”

    沈辞撑起身,伸手拉了把她,“我没听到。”

    废话!听到了能还不松嘴?!

    姜棠气急败坏,说好给她喝水的呢?!哪有水,哪有!

    “走开,我要拍戏去了。”她现在一点不想理这个人。

    两天被人摁着亲了三次。

    暗恋对象也不能这么胡来!

    “要去拍戏了吗?”沈辞叫住她往出走的动作。

    姜棠步子没停,“对啊,人都来叫我了。”

    “什么时候结束?”

    居然还问她什么时候结束?!这人,还想等她结束后再按着她亲一次吗?

    不可能!

    姜棠开门,“不结束了!”-

    尤凌忐忑地在外等了会,很漫长,虽然才和姜棠相处不到两天,但不难看出姜棠的为人,大概率不会对她太狠吧?

    尤凌不确定,毕竟和她接吻的人是沈辞,《欲瘾》最大的金主。

    她有点拿不准了。

    思绪偏远,以至于化妆间门都打开了她都没注意。

    “尤老师?”

    听见姜棠喊她,尤凌乍然回过神,“啊?哦,那个,姜老师,魏导喊我们过去准备第三场了。”

    “你——”

    “我不会说的!”尤凌向她肯定且肯定,“姜老师,真的,我嘴严。”

    “尤老师,你别紧张,”姜棠好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沈总”尤凌视线往门口瞟。

    “也不会。”

    口头保证也是保证,尤凌松了口气,提醒她,“姜老师,你要不要补点唇膏?”

    “花了?”姜棠抿唇。

    尤凌一脸为难,“不是花了,是粉都亲没了。”

    姜棠的脸爆红。

    都怪沈辞,又是啃又是咬的!

    化妆间,某个吃了一嘴粉底液的金主制片人重新坐回沙发,嘴里莫名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砸嘴,怪怪的。

    沈辞下意识要去拿水,可瓶子里哪还有水,她又把目光伸去旁边的果茶。

    咂咂嘴,还是没拿

    和尤凌的首次合作,所以这第三场戏,两人磨合了好几遍才顺利通过。

    进度缓慢,时间倒是过得快,福州的天黑得晚,魏安兆纵使工作起来再是个工作疯子,看见逐渐顶替太阳的灯光也不由叹了口气。

    魏安兆拿过对讲机,按下按钮:“先到这,吃了饭再继续。”

    片场瞬间噪杂,憋了几个小时的话可算有地方吐了。

    晚上依旧是魏安兆守着,副导没敢早退,跟着一起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和魏安兆说的一样,直到第二天网上也没有看见姜棠和尤凌的任何剧组拍摄的视频或者照片,大眼上甚至没有相关词条的出现,有且仅有的,只有《欲瘾》开机的剧宣图。

    演员就是这样,胖瘦从来不由自己决定,什么剧,什么角色决定你什么体重,赚钱嘛,总得有点牺牲。

    姜棠低头看着体重秤上一天比一天骤减的数字,从进组第一天的96,到现在进组一周的今天,85。

    还有两天,她就要去试镜舒余姐说的那个配角了。

    两天两斤,还有两斤,姜棠觉得好艰难,等拍摄结束,她一定要一天八顿,顿顿炸鸡薯片,奶茶小蛋糕。

    现在她每天的生活几乎是两点一线,不,三点一线,拍摄、锻炼、吃饭。

    姜棠摸摸自己肚子上已经有些轮廓的马甲线,手感比之前的要好一点,不是软软的肉,更有形了些。

    马甲线腹肌的话,沈辞腰腹上应该也会有的吧。

    姜棠觉得肯定有,沈辞手劲大得要命,一看就知道是保持锻炼的生活习惯才养成的。

    上午没她戏份,所以起得晚了些,这会时间快要九点多了,姜棠洗漱完出了卧室,眼睛控制不住地去瞟客厅的桌上。

    昨天晚上舒余姐给她发微信,说今天她要回海城一趟,早餐会让小助理放在民宿房间的桌上,姜棠从昨天晚上看到这条短信时就很期待今天早上了。

    吃着这顿期待下顿的日子是作为一个减重人士必不可少的阶段。

    和昨天一样,一杯鲜榨的黄瓜牛奶汁,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鸡蛋。

    饿,但看到这样的早餐,姜棠简直一点食欲也没有,可下午还要拍戏,今天晚上有好几场夜戏都是她和尤凌的,不吃她怕自己到时候晕在片场。

    吃吧,姜棠拿起鸡蛋,沿着桌角撬开蛋壳。

    鸡蛋能孵化小鸡,鸡蛋就是小鸡,小鸡是肉,她在吃肉。

    一番洗脑过后,半个鸡蛋进了嘴。

    唉,不好吃。

    姜棠咀嚼得缓慢,望着前面发呆,好像这几天都没见到沈辞,是有工作么?跟个幽灵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她从袋子里摸出手机,无聊打算边吃边刷刷微博,还不等她找到微博的标志,手机界面一闪,转跳成了来电显示。

    姜棠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来点人,眉眼弯了弯,接起电话,“奶奶?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

    电话那边,一道慈祥的声音传来,有些紧张,“姜姜啊,最近忙不忙?”

    姜棠搁下手上只剩下半颗的鸡蛋,侧躺在沙发上,“一点点,不过还好呢,奶奶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奶奶一切都好,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怎么会奶奶,我也确实好久没给您打电话了,想您。”

    姜棠的童年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奶奶。

    父母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因为意外过世,姑姑姜海燕嫌弃她是个累赘,耽误她嫁人,便把还只有几岁的姜棠丢给了李梅花,也就是姜棠的奶奶。

    李梅花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即便没了父母的陪伴,姜棠在整个童年过得也非常幸福,但也有一点点不开心。

    姜海燕知道姜棠父母过世后,得到了很大一笔赔偿,所以她放不下钱,却也不想要担担子。

    她拿捏住和李梅花的母女情分,十多年的卖惨装恩爱,把姜棠父母离世的赔偿金掏了个一干二净,姜棠其实早就知道了,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戳破姜海燕的作为。

    因为当初爸爸妈妈的离开,家里大大小小的丧事的的确确都被她操办得很好,这么多年姜海燕不管她,却也没有想过害她,那些钱,姜棠可以不要,她只要奶奶可以健康百岁,不在她和姜海燕之间为难。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偶有一两句年迈地叹息传出,姜棠刚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意渐凝,迅速从沙发上坐起身,语气担忧地问,“怎么了奶奶?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能是起得太着急,脑子这会顿顿地犯晕,姜棠扶了把沙发,稳了稳身形。

    “没事,没啥大事!”李梅花安抚她,犹豫开口,“是你姑姑那边,你哥哥最近相中了个女朋友,有想要结婚的打算,可是女方要求的彩礼高,还得要求有房子有车。”

    “奶奶知道这种事是她们的家事,再牵扯也不能牵扯到你头上,可是奶奶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也凑不够啊,”老人的声音很纠结,有些歉意,“当是奶奶问借的,好不好?”

    不是身体原因,姜棠松了口气,仰靠在沙发靠背上阖眼平复刚才的眩晕,“爸爸妈妈账户上的钱呢,不够了吗?”

    “还有13万。”

    只剩下十三万了么,那姜海燕花钱挺大手大脚的,姜棠说,“彩礼要多少?”

    李梅花又犹豫上了,支支吾吾没敢说个数字出来,姜棠担心老人家身体,笑着安抚道:“没事奶奶,您得告诉我我才有方法给您筹钱。”

    李梅花:“女上是海城人,说要188万,图个吉利。”

    188万,姜棠捏捏眉心,她拍一年戏都不知道有没有188万,过去签在李媛手里,拍戏的钱大头都让李媛公司给拿了,她攒了很久很久才买下现在在海城的房子,还是分期付款,现在突然要188万,姜棠盘算自己账户的余额,还是差一点。

    不想老人家担心,姜棠应下:“好,我知道了,不过奶奶,这钱不用您还,算是我感谢姑姑当初替我爸妈收尸的心意。”

    “但是,奶奶,我爸妈当初离世得到赔偿的钱,除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一分也没见到,所以这份情,我想这次之后,我应该也该还清楚了。”

    到底还是要奶奶难做了,纵容原来真的只会让人变本加厉,姜棠狠下心和李梅花讲清楚,“奶奶,我很感谢您把我带大,给予我一个还算完整的童年,我不想您难做,所以,您能不能也不要让我陷入这场亲情的纠结?”

    “对不起姜姜。”李梅花哽咽,“奶奶向你保证,最后一次。”

    “嗯,”姜棠笑应,“我当然信您。”

    这次电话的目的达成,李梅花才把心落地,开始关心姜棠的心情和身体。

    姜棠有问必答,报喜不报忧。

    电话挂断,姜棠望着天花板思绪乱成一团。

    她全身上下还有130万,算上奶奶手里的13万,还差45万,她从哪弄45万给人家。

    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她现在更没心情去吃早饭,再三纠结下,她决定求助韩亦可。

    她拿手机找到韩亦可的聊天框:【可可,在忙吗?】

    备注闪烁几下,成了语音通话。

    韩亦可打来的。

    姜棠接起,“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我问你才是吧!你怎么了?”

    姜棠颤了下眼,泄下刚才所以的鼓起勇气的紧张,坦白问她:“我能不能,问你借点钱?”

    韩亦可几乎没有犹豫:“要多少,直接转你卡上行吗?”

    没有问她原因,一口答应的信任,姜棠心底压抑不住感动,噙笑调侃她,“不怕我借了你的钱拿去做坏事?”

    “真要做坏事你会这样?”

    一句话,戳穿姜棠的伪装。

    多少年的交情,韩亦可清楚她的性,看上去挺大方的一人,心里到底还是傲娇的,这么多年,韩亦可从来没听姜棠向她求助过,问就说没事,能自己解决,哪怕再难,都是咬着牙过来的。

    她们同时进娱乐圈,姜棠的演绎生涯就莫名的要比她难走。

    当年跑了多少龙套好不容易演了个女一,却因为男演员出事,那部戏到现在都被压在电视台无法上线,第一次参加节目采访,被主持人用一大串隐私问题问得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一起接受采访的女艺人看不下去才替姜棠解了围。

    她后来问过姜棠,都被她一句“小问题”翻过篇章。

    姜棠的傲娇从来都是藏在心里,不表现,也不说。

    刚才看见姜棠给她发消息,开头用的语气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怕文字讲不清楚,也怕姜棠不愿意找她帮忙,情急之下,她才拨了电话。

    她很开心姜棠会愿意让自己帮助她,作为朋友,这会是一件好事。

    “哪张卡。”韩亦可又问了遍。

    “都可以,”姜棠瘪瘪嘴,鼻子有点酸,“谢谢。”

    “甭,”韩亦可怼她,“这两个字我不乐意听,再说谢谢两个字,下次见面我给你嘴堵住。”

    姜棠破涕为笑,“怎么堵,用嘴吗?”

    “好啊,我来定制你家沈总这个绿帽。”

    “那我帮她戴好。”

    “啧啧,这就承认是你家的啦?进展不错嘛,姜棠。”

    姜棠捂嘴,“我没承认,我没说,你给我挖坑!”

    “哈哈哈哈”每日一调侃的目标达成,韩亦可很开心,想到昨天在微博上看到的宣发,她问:“你上次录的短片综艺宣发了,你知道吗?”

    姜棠这几天都没上微博,加上号后来一直交给舒余管着,她对宣发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快要快忘记自己还拍过恋综这码事,倒也不能怪她忘记,毕竟那会她刚和沈辞结婚,思绪冲突下,拍摄这件事便成了缓和生活变化的调试剂。

    “不知道欸,确定上线时间了吗?”她问。

    “确定啊,好像就是过几天吧,在企鹅视频。”

    姜棠了然,还以为她和胡阳那件事会影响到综艺开播呢,没想到倒是被制作方抓住热度时机了。

    只是不知道,等综艺播出又得多少网友粉丝编排她和胡阳了。

    挂断电话没多久,姜棠就收到了手机短信的转账提示,然后是韩亦可的微信:【今天转出去的上限了,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让经纪人再转给你。】

    怎么会不够,姜棠打字:【够的,谢谢可可,等我手上有了立马还你。】

    韩亦可甩了她几个爆炸的表情包:【你完蛋了姜棠棠!我要亲烂你的嘴!】

    姜棠发了个熊猫捂脸的表情,【弯直授受不亲,不可乱来。】

    因为恋综的宣发,网上果不其然又开始把姜棠和胡阳闹矛盾那件事拉出来批判。

    只是吧,风评有点转变了。

    【感情这里闹矛盾是在拍综艺呢?】

    【难道难道,姜棠和胡阳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啧啧啧,好磕,好磕。】

    【这是什么搭配,姐狗?】

    【期待期待,想看爱恨情仇,想看姐狗,快上快上,迫不及待了!】

    【这官方都已经建好每一对cp的超话了,牛,我要猛磕cp~~】

    磕cp?

    沈辞翻看评论的动作一顿,反复琢磨评论里网友说的‘磕cp’是什么意思。

    她打算求助百度了,沈辞退出微博,点开被她藏在角落里吃灰的百度。

    两分钟后,沈辞黑着脸关了手机。

    姜棠什么时候拍的恋综,她怎么不知道,舒余怎么没告诉她?还有,为什么要和这个伤了她的男的租什么cp,这是谁规定的。

    沈辞无心去看待会视频会议的文件,这会又满脑子都是姜棠和另一个男人组cp的评论。

    很奇怪的滋味,像是吃了一颗没有剥皮的柠檬,入嘴全是表皮的苦涩,咬破后成了柠檬汁液的酸涩,被酸得沈辞有点生气了。

    莫名的生气,还很不爽。

    看见姜棠和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很不爽。

    看见姜棠在恋综和另一个男人搭档情侣就很不爽。

    这股情绪来得莫名,来的好无厘头,沈辞烦闷地丢开手机,想等情绪落下去。

    落不下去,总有个坎挡住了,沈辞重新拿起手机,和舒余聊了会后,出了酒店。

    福州的晚上比白天要凉快,酒店靠海,这会出来,海边清脆的海浪声听得愈发清楚。

    冰凉的海风挂在身上,刺得皮肤生疼,沈辞就穿了件白内衬,好在酒店离名宿的距离不长,走几步路就能到。

    刚才问了,姜棠房间在三楼,出电梯左边最里面那间。

    沈辞站在民宿房间门口,心跳声有点大,应该是跑过的原因。

    屈指敲门间,沈辞已经在盘算待会见到姜棠用哪一句话,当作她们今天见面的开场白。

    她不知道,人际交往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以前从来没为‘见面怎么开口’这样的事情操心过,因为总会有人见到她主动开启第一句话。

    很奇怪,她能在各种场合下,靠着优秀的商业能力做到气定神闲,谈吐自如,为什么偏偏现在不行?

    “沈辞?”

    姜棠开了点点门缝,本来大晚上的有人敲门她就不敢开,可又担心是不是熟人有急事,这才壮着胆子拉上防盗门链,把门拉开一个小缝。

    看见外面站着的人,她松了口气,解开链子彻底拉开门,“怎么这么晚过来?”

    沈辞“嗯”了声,问:“我可以进去吗?”

    废话,不然她把门拉这么大干嘛。

    姜棠侧开身,让出个道,“当然,快点进来。”

    沈辞还没想好用什么话做开场白,没想好,她打量房间布局,又看向姜棠身上还没来及换下来的衣服。

    发旧发皱的白T,打着补丁的黑色阔腿裤,她猜应该是刚下戏回来没多久。

    宽大的衣服把本就瘦弱身形衬托得更加瘦弱了。

    她才几天没见姜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颊都要凹进去了。

    沈辞蹙眉,去拉她手腕。

    木棍似的,用点力应该就能断吧?

    “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很明显了吧!”姜棠兴奋,能被看出来瘦了很多,说明什么?说明她的减肥大成功啊!好歹十斤呢!

    她拉紧身上的衣服,好让上半身的轮廓明显一些,“你看,我腰上多的肉都没有了,还有一点马甲线呢!”

    沈辞沿着她身上看去,和姜棠说的一样,腰比前些天更细了,胸也小了很多。

    可是太瘦了,真的太瘦了,手背上的指关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

    沈辞看不得这样,看不得这副样子的姜棠,来之前心里酸涩成了细细密密的疼,扎得人发紧。

    见她不说话,姜棠捏紧衣服的手骤然一松,没看她:“好吧别看了,挺丑的。”

    现在用骨瘦嶙峋四个字形容她恐怕都不夸张,她居然还展现给沈辞看,腕上的力道加重,姜棠拧眉挣开被人握住的手腕,“疼。”

    沈辞大梦初醒般回过神,忙松开她,低头要去看,“抱歉,很疼吗?”

    姜棠不给她看,“所以你是来干嘛?”

    “我看到你的恋综宣发了,”沈辞抿唇,视线固执地盯着她收回去的手,“她们都在组你和胡阳的cp。”

    姜棠不明所以:“我知道啊,恋综里胡阳和我是cp搭档,组cp很正常。”

    “你会很别扭吗?”

    “别扭?为什么会?”

    “和一个男人组cp,他还伤过你,”沈辞试图找到,或许、可能会让姜棠别扭的理由,“你喜欢女人,还有喜欢的人。”

    结果姜棠只是笑,很无所谓,“不会啊,我还和男的一起演过情侣,每个都要别扭吗?那我这戏没法演了。”

    沈辞睫毛颤了下,不假思索:“可为什么我会。”

    姜棠一愣,“会什么?”

    “会很别扭,看到你和他组cp,我好像有一点别扭。”她收敛说了,其实是很别捏,还很不爽。

    “我组cp,你你很别捏?”姜棠没懂,但,她扶了下前面的沙发,“能不能坐着说?我累得有点站不动了。”

    下午出去拍戏开始,除了吃饭的时间,她就没坐过,才回到酒店想要躺在沙发上休息休息,结果碰上沈辞来敲门,还说了那么久的话。

    姜棠感觉低血糖要犯了,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脚下步子软得迈不动步子。

    有什么凑近,鼻尖多了抹淡雅的清香,腰上的温热愈发明显。

    几乎是一瞬间,姜棠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双脚猝不及防腾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姜棠一大跳,下意识抬手搂住旁边的人。

    “你干嘛!”姜棠打她,“很吓人。”

    沈辞捱了她这一下,心情莫名好起来,“你站不稳,我怕你摔。”

    “放我下来,这样好晕。”姜棠泄掉力气,干脆把头靠她肩上,挨近了,沈辞身上的香味更浓,让人忍不住贪婪地多吮吸几口。

    不想,不想放过沈辞身上的一点味道,想全部占为己有。

    “我抱你去沙发。”

    “沈辞。”姜棠喊她。

    “嗯?”沈辞应。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抱我?”

    不是故意的吗?可沈辞的的确确是看到姜棠站不稳,情急之下才伸的手,那下意识的想法就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姜棠磕到。

    是故意的吗?可现在,她实实在在的,不想放手。

    不想放开怀里的人,不想放姜棠去沙发上坐下,也不想,姜棠和别人组什么所谓的cp。

    “是吧。”

    清冷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是,姜棠合上的眸子睁开,耳边的心跳声太明显了,和她的一样快,“是什么?”

    已经到沙发边上了,沈辞依旧没把人放下来,“我现在是挺不想把你放下来的。”

    第32章 第32章宠溺

    “我现在是挺不想把你放下来的。”

    沈辞的话仿佛击在一滩清水上被到处溅起水花,落回水里又泛起层层涟漪。

    现在姜棠的就是那滩被搅起的清水。

    沈辞的不想,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想要抱着她。

    心跳得好快,姜棠忽然好紧张,她有点不知道下一句要怎么回沈辞才合适了,好像回什么都不合适,周遭可流通的空气都在慢慢变质。

    贴在沈辞肩下的耳朵听到了一点点回应,她期待了好多好多年的回应。

    或者,姜棠可以把它当作是回应吗?

    要不要再确定一下呢?

    她摆正头,捏了捏沈辞的后颈,“放我下来。”

    沈辞看出她的执着,抿抿唇,有些不情愿地弯腰小心把人放在沙发上,问她:“你晚上吃的什么?”

    刚才抱起姜棠,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到底有多瘦,抱起来的手感有明显的变化,沈辞不明白为什么姜棠会突然瘦了这么多。

    “水果番茄,水煮牛肉,一些素。”手不要用力圈着了,姜棠索性窝在沙发里面,连眼都懒得睁。

    她脑子还在想刚才沈辞那句话到底夹杂了几分对她的心动,这几分,足不足以她多确定几次,或者,需要多少次的确定。

    姜棠了解沈辞,却又不了解沈辞,她可能熟知沈辞的任何生活喜好,但不知道沈辞现在心里所想,她躲开了当初沈辞和前女朋友谈恋爱的几年,所以她更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心动。

    她目前做不到直接了当的去问沈辞,‘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害怕得到‘不喜欢’这三个字从沈辞的嘴里说出来,并且还是对着她说的。

    莫名的自尊心和骄傲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把姜棠击碎。

    自卑吗?应该不是,姜棠只是找不到一个,沈辞可能会喜欢她的理由,因为目前位置,沈辞对她所有的了解都不多,有没有问过网上关于她的漫天绯闻。

    姜棠陷入自我的纠结漩涡,越想,脑子里面的思绪越乱。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沈辞蹲下身,好和侧躺在沙发上的姜棠同水平线,没了以往的清冷,故意压低的声音好让此刻的语气变得轻柔,“刘芸说三坊边上有个古镇,那边晚上比白天吃的多。”

    商量的口吻在寻求姜棠的意见,多年因为工作的雷厉风行在这一刻似都烟消云散,一切都在以姜棠为主。

    姜棠从没见过沈辞这种语气,轻柔得像是被喂了嘴棉花糖,入嘴的甜把姜棠完全不受控制的心跳完全包裹,蒙在糖皮衣底下的鼓动挣脱不开糖衣,便在血液里作祟。

    去不去?

    姜棠犹豫,去吧,但她现在肯定是不能吃东西的,不然前几天的努力全部白费。

    不去?可是她不想拒绝沈辞,这样的沈辞,她也拒绝不了。

    她看了眼面前的人,说:“我还要换衣服,还要戴口罩,好麻烦。”

    “我帮你换,口罩没关系,我让刘芸盯紧一点网上。”

    姜棠的第二个理由,“我不想动。”

    “我抱——”

    姜棠立马:“我还是动吧。”

    抱来抱去把她当什么,真成树懒了吗,姜棠才不要。

    她撑着沙发坐起身,缓了会,进了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了套灰色运动装,姜棠把手里的外套递给沈辞,“穿上。”

    沈辞后知后觉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外套也没穿一件,难怪来的路上感觉那么冷,她接过衣服,道谢:“谢谢。”

    礼貌得要命。

    看都没看*,沈辞拿上衣服就往身上穿,也不管是什么款式,穿好了就开始继续等姜棠。

    姜棠撤开一步,上下打量她,黑褐色短装皮外套穿在沈辞身上好像有点正经了,就很正,但是怎么一点不妨碍她自身散发的禁欲感。

    莫名其妙的适配。

    “走吗?”

    “走!”-

    三坊的建筑本来就偏向复古建筑,还以为只是这片区域的做的一个景区,没想到三坊附近的建筑物风格都大同小异。

    都说小镇和下雨天最合适不过,姜棠现在觉得,和海也挺配的,毕竟海风垂在身上真挺舒服的。

    凌晨十二点的时间并没有给这地方带去太多的寂静,反倒比城市还要灯火通明,人流量一点不见少。

    和沈辞说的一样,小镇上的小吃真的很多,抬头看过去,能看见好几个卖冰糖葫芦的大‘扫帚’。

    诱人,外面裹着厚厚的糖壳,太诱人了,姜棠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过甜味了。

    光是看着姜棠就忍不住眼睛冒光。

    不能饱口腹之欲,难道还不能饱眼福吗?!

    姜棠跑到一家卖铁板鱿鱼的小摊上,口罩都抵挡不住忧郁的香味,姜棠猛吸一口。

    好香,香得受不了。

    “这么怎么买?”沈辞走过来不疾不徐地问老板。

    老板一看是个靓女娃娃,脸上笑意都深了,乐呵回,“三块五一串,十块钱三串,来一串吗美女!”

    沈辞掏手机扫码,“嗯,要三串。”

    “你要吃?”姜棠盯小摊老板烤鱿鱼的动作没动。

    “给你吃。”

    姜棠忙回头按下她付款的动作,“我不吃!我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

    “我在减重,过两天有个戏份要试,”姜棠跟她解释,“你别乱我道心。”

    “那我试试。”

    更过分了,在她旁边吃这种东西,真讨厌。

    五分钟之后,沈辞抱着三串冒着热气的鱿鱼‘饼’重新站到姜棠旁边。

    这下好了,现在口罩里全是鱿鱼炙烤的油香。唾液腺疯狂开始作用,姜棠咽了下嗓,推开她,“你离我远一点。”

    沈辞靠过来,“我一会就吃完了。”

    “那你快一点,香味吵到我了。”

    沈辞拿起一串鱿鱼,她之前没吃过路边摊的东西,不是说觉得不卫生才不吃,而是她以前接触不到这类食品,如果不是今天提议带姜棠出来吃东西,她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想起来吃这种路边的食物。

    沈辞吃东西很安静,等姜棠找到下一个目标时,她已经不声不响地吃完了。

    味道还不错,但不想再吃第二次了,油很大。

    沈辞丢掉手里的垃圾,跟上姜棠,“还想吃什么?”

    “这个这个,沈辞!”姜棠指着一个烧仙草的甜品门店,“沈辞,我想吃这个!”

    沈辞掏手机,“来一份。”

    不知道是这次沈辞吃得比上次慢,还是姜棠寻找下一个目标太快,手里的甜品还未过半,姜棠就急不可耐地拉着她到了一个写着‘福州特色小吃’的门店。

    人群里穿梭,谁都只顾自己往前,沈辞腾出只手拉着姜棠,出言提醒:“慢一点。”

    姜棠正兴奋呢,慢不了,左一下右一下的挤到老板跟前,盯着面前一盘盘颜色各异的,面团子一样的东西,问:“老板,这都是福州特色小吃吗?面团子么?”

    “是年糕啦,”老板揭开盖子,用公共夹子戳了戳,“糯叽叽的,福州特色年糕,白年糕、芋头年糕、萝卜糕,三个口味哈妹砸,要不要尝尝?”

    姜棠扭头冲沈辞一笑,“想吃。”

    “好,”沈辞又开始掏手机,“一样的来一个。”

    一晚上,姜棠眼福倒是饱了个够,沈辞却还提着一手的小吃没吃完。

    真的吃不下了,连一个年糕她都没吃完,糯米做的,晚上吃多了属实不太好消化,她这会胃隐隐有些不舒服,不过还能接受。

    “姜棠,”沈辞喊她,“我不吃了。”

    姜棠收回捕捉下一个小吃的视线,“吃饱了?”

    “嗯。”而且很撑。

    “最后一个,怎么样?”口罩挡住姜棠大半张脸,留一双眉眼在外面,眼底狡黠一闪。

    沈辞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但还是点头应下,被她拉着朝旁边一家店铺走。

    不用完全靠近,门口摆着偌大一只蝎子模型,店铺的名字也很直接了当。

    油炸蝎子。

    沈辞站在原地不走了,任由姜棠怎么拉也不走了,语气严肃地说,“我不吃。”

    “为什么不吃,这个很好吃的!”姜棠话里噙笑,“真的很好吃!我之前吃过。”

    “不吃。”

    “你吃嘛,很好吃。”

    沈辞坚持:“不吃。”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姜棠噘嘴,有些失落,“可是真的很好吃,你下次试试。”

    沈辞抬眸又看了眼前面的巨型蝎子模型,眉心微蹙,“那试一个吧。”

    姜棠目光一亮,“真的吗!指定好吃,信我!”

    “你和我一起吃。”

    “我不吃,我要减重呢,”

    “姜棠,我帮你吃一晚上了,”沈辞把手里没吃完的小吃拎了拎,“我说带你出来吃东西,可你一个也没吃。”

    嘶,好像是。

    本来挺馋的,但那会看沈辞吃,她忽然体会到投喂的快乐,所以她现在也没有很馋了,不过蝎子蛋白质很高,应该问题不大吧?说服自己,心里负担少了那么一丢丢,姜棠一口答应。

    沈辞这回不多买了,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拿了一串出来。

    一串就一只蝎子,怎么分。

    “不给我吃啦?”姜棠坐在位置上遥遥招手,“一只,我们两个人,怎么吃。”

    沈辞把串递给她,“你先吃。”

    姜棠好笑,“我帮你试毒?”

    沈辞凝眉,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会有毒?”

    “哈哈哈哈,骗你的,来吧,我——”

    她话没说完,声音骤然被人打断,两人的对话止住,闻声看去。

    “小姐姐你好。”

    是个男人,长得人模狗样,身上酒味冲鼻,行为举止也很奇怪,讲话时还喜欢抖抖前面的微分碎盖:“你们两个人一切吗?能不能凑个桌,咱们一起吃个烧烤什么的。”

    男人边说着,一面坐到姜棠旁边的位置上,抖抖前面的刘海,要上手。

    沈辞眼神一冽,一把牵住姜棠往自己身边带,言声:“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吃烧烤去啊。”男人不怒反笑,起身走过来要和她抢人:“两个美女一起去吗,我那边正好有位置。”

    第33章 第33章“我尝尝。”

    “一起,我请客,怎么样?”男人不折不挠,因为喝了酒,虚着步子朝姜棠和沈辞这边靠。

    起初声音不大,还没有惊扰旁边其他的人,直到刚才沈辞的再一次拒绝,男人开始拉不下面子,试图拉大音量威慑她们同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开始有三两目光汇集过来,手里拿着吃的,顺便当成了个下饭节目。

    沈辞比姜棠高出一节,这会被她护在身后,不偏头的情况下完全看不到前面咄咄逼人的男人,姜棠明显感觉到面前人的气场越来越冷,风带着沈辞身上的味道将她包裹,只剩下无比的安心。

    有沈辞在,姜棠其实完全可以放心,她发自内心地相信沈辞带给她的安全感,可也正是因为站在她前面的人是沈辞,姜棠做不到完全的不担心。

    她往前,摸到沈辞的手,十指相扣,在男人的注视下晃了晃,用还算礼貌的口味婉拒:“不好意思,我们晚上有约了。”

    指缝相交,严丝合缝,突如其来的交握,沈辞先是一愣,眼神颤了下后手上的动作才收紧。

    男人撇了眼两人的牵在一起的手,嗤笑出声,满是嘲讽:“笑死人了,现在这世道两个女人都能搞在一起了。美女,我有个问题,没有男人,你们怎么做///爱啊?手?能够用吗?哈哈哈哈哈”

    满是恶臭的发言听了让人生理和心理不适,很恶心。

    姜棠忍着反胃感,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本还以为对这种自信的人,礼貌一点,给他一点面子,就会拍拍屁股走开呢,谁想到反而给他长脸了。

    姜棠想要骂人,“你这人是不是左脸皮撕右脸皮,一半厚脸皮一半不要脸啊,给你讲那么清楚你这男的为什么听不明白话呢?张嘴闭嘴就爱啊爱的,还是说你爸告诉你了造你的用了多久时间了吗?没本事装本事,转着圈丢人!”

    不带脏字的骂他已经是姜棠拿出二十多年来的人类道德的底线了,恶臭男千千万,怎么今天就被她和沈辞碰见了一个呢,姜棠觉得下次出门真得看黄历。

    周边围观的人渐多,有几个人听完姜棠这一长串,忍不住在旁边偷笑,男人恼羞成怒,想冲上来去抓前面的人。沈辞捕捉到他细微的举动,往前了半步微微挡住姜棠,冷清的目光扫到男人身上,跟冬日里的海水似的,寒气四起:“我已经报警了,你要不怕就再往前试试。”

    闻言,男人才迈出去的步子不敢再继续往前了,气急败坏瞪了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开人群。

    闹剧告一段落,人流恢复流动,不用过多久,就会因为下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而忘却刚才的一幕。

    当然也可能不会忘。

    十指相扣的手没有因为危机的接触而松开,没人开这个头,适应久了,便也没人想开这个头了。

    确定男人真的离开,姜棠才松了口气,偏头间看见沈辞手里还举着那一串孤零零的炸蝎子,阴沉的表情还未完全从她脸上离开,配上举着的那串蝎子,反差得可爱。

    影响心情的雾霾好似让风轻轻撩开,又成了一片骄阳,姜棠握着她的手摇了摇,迎着沈辞的脸探头去看,“人都走了,冷死人的表情收一收?”

    视线叫姜棠的脸的挡住,沈辞不得不把目光落到姜棠脸上,依旧只能看到眉眼,依旧是那双忽闪的桃花眼,笑起来让人再没旁的心思去看其他地方。

    褪去稚嫩的脸庞比她起初见到姜棠时更迷人了些,但笑没变,姜棠很爱笑,她知道。

    沈辞动动拿满东西的左手,有些想把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拭去手上或许可能沾染的油渍揽住姜棠的腰身。

    可丢不了,这些都是姜棠说想吃的。

    明明周边遍布各式各样的小吃,明明身边是嘈杂的人群,但她这会偏偏只闻见了姜棠身上的清香,偏偏只看见了姜棠的样子。

    要说诱人,沈辞觉得姜棠身上的香味能胜过这座古镇所有的美食。

    要说景色,她觉得姜棠此刻在她眼里,远比她见过的所有风景都要让人喜欢。

    沈辞感觉嗓子有点发紧,不明显的喉结微滚动,说:“回去吗?”

    时间上来说,确实不早了,明天早上她还要拍戏,姜棠点头,“那就回去吧,不过东西还没吃完。”

    那只蝎子。

    沈辞看了眼竹签,又看了眼姜棠,“我不吃蝎子,其他我带回去慢慢吃。”

    “那你把蝎子给我,”姜棠很早就馋这一口了,这会有些迫不及待,她拉下口罩:“我吃掉。”

    沈辞伸手把签子递到她嘴边,凝着那张浅色的唇瓣开合,含住蝎身,然后从签子上抽走。

    沈辞眸底深了深,问她,“好吃吗?”

    “好吃啊,”姜棠一脸满足,油炸食品的快乐简直无法比拟,一只拇指大的蝎子被她咽进肚子里,咂咂嘴,感慨道:“唉,可惜你没吃到,这简直人间美味。”

    “我尝尝。”

    耳边的声音和唇瓣的温度是同时感知到的。姜棠发现,沈辞真的很喜欢做这种让人毫无防备的事情,比如上次在化妆间她说的有水,这次突然说的尝尝。

    甜味在味蕾上炸开,沈辞的味道彻底将姜棠占领,肆意攻略。

    嘴里的味道被人调包,成了另一种甘甜,姜棠忍不住多尝了几口,才抵着沈辞的额尖抽开这个吻。

    浅尝即止。

    姜棠都有点迷离了,她问沈辞:“好吃吗?”

    沈辞捏捏她的手,应:“好吃。”

    “沈辞。”口罩忘了戴好,姜棠把头埋进沈辞脖颈,挡住大半张脸,可能是和沈辞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密,吹起了她心底名为勇气的气球,这瞬间,她险些脱口而出:“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我。

    不够,气球的体积不足以支撑姜棠完整地问出这个问题。

    话到了嘴边,姜棠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沈辞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她下后半句话,追问道:“是什么?”

    姜棠没继续问下去,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忘了要问什么。”她后退半步,拉上口罩,“走吧,该回去了。”

    来时是一个心情,回去时换成了另一个心情,不变的是路上的海风,海浪拍打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冲击声。

    之后的两天,沈辞仿佛消失了般不见身影。

    那天晚上她们在公共场合接吻,姜棠回到民宿始终有点担心会被拍到,两天里一有时间就上微博搜一搜关于她的词条。

    别说接吻了,网上连《欲瘾》的拍摄路透也没有一张,沈辞说到做到的执行力的确很强。

    第二天的晚上,姜棠跟魏安兆请了一天假,要去广城试戏,一个电影客串,姜棠出道这么多年第一次演电影,虽然只是一个客串,但过往很多优秀的影片里,客串往往最能抓住粉丝观影的眼球。

    自从舒余带她以后,给姜棠接的电视剧拍摄开始变得挑剔,可以说她近期的电视剧拍摄除了《欲瘾》之后,便没有电视剧拍摄的行程了,要么是杂志封面,或者红毯出席,居多的是电影的拍摄。

    舒余给她的安排是:《欲瘾》拿视后够了,后面的时间要开始进击电影圈。

    娱乐圈里电影圈的路要比剧圈难走,但觉得的有声望,想要真正做到在娱乐圈拥有自己的地位威慑,只有拍电影这一条路能走。

    舒余说,不光要带她拍国内电影,还要带她拍国外的电影。

    姜棠猜,大概蓝枳如的事情在舒余心里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第一次试戏电影的桥段,姜棠难得的紧张了把,听舒余说她试的角色还挺大竞争的,电影嘛,不管是出头的还是没出头的演员或多或少的都想混个眼熟,总没有坏处。

    姜棠没想到会在这碰见黎漫吟,而且还是试的同一个角色。

    有了上次在综艺主动打招呼被拒的前车之鉴,姜棠本来打算只微笑点点头便过去,谁承想,这次轮到人家主动找她打招呼了。

    黎漫吟也瘦了很多,很早就看见姜棠下车的身影,于是站在电梯门口等她。

    粉丝都被堵在了门口,进不来,电梯门口的位置很安全,黎漫吟看见姜棠朝这边走,弯唇笑笑,“好久不见,姜老师。”

    姜棠一怔,随即同样笑说:“好久不见黎老师。”

    “走吗?一起上去。”黎漫吟主动邀约。

    “好。”

    姜棠跟她一起进了电梯,看她主动摁下楼层的动作心底有一百个不对劲。

    上次见面似乎她俩还像有矛盾的样子,怎么大半个月不见,她跟自己又跟多年老友似的了。

    电梯缓慢上升,黎漫吟主动打开话题:“姜老师脖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姜棠回:“已经好了,谢谢黎老师关心。”

    “听说最近进组了?”黎漫吟偏头看她:“怎么样,拍魏导的戏还习惯吗?”

    “魏导人挺好的,能拍魏导的戏,是我的荣幸。”姜棠的话滴水不漏,句句回答都没给话题往下的机会。

    电梯快到了,黎漫吟只好作罢,“那就好。”

    试镜的人比姜棠想象的还要多,她提前了半个小时来,门口早已经聚漫了人在等。

    速度比较姜棠想象的要快,大部分进去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叫到姜棠时后面都没几个人了。

    刚进门,姜棠还来不及看清楚里面的布局,一道声音喊道:“先在门口称体重。”

    姜棠总算注意到门边还站着个人,手里拿着个本子写着什么,她用脚碰了碰脚边的电子秤,“不用脱鞋,直接踩上来就好。”

    不脱鞋?

    姜棠没底了。

    脱鞋和不脱鞋的体重相差很大的,她平时称体重都脱鞋,现在不拖鞋,保底得在基本体重上加上一斤。

    更别说在这之前,姜棠已经两天没有称过体重了,虽然那天晚上的一只小蝎子吃进肚子里体重不会立马有大的变化,可到底是油炸的,油脂在身体里的消化吸收远比一只蝎子来的要猛。

    上称的前一秒,姜棠还在心里祈祷,希望昨天一天的断水和今早的空腹能救她一命。

    称上的数字骤增,看着飙升上去的体重姜棠都不敢睁眼,幸好,数字跳到41kg的时候停下,然后又是一闪,成了40.8kg。

    前面的人开始写姜棠的名字,一边朝导演说,“姜棠,81.6,达标。”

    导演听到这个数字有一点惊讶,示意姜棠可以进去。视线一路打量着人,待人站在面前,她上下扫一眼,问:“你多高?”

    姜棠:“裸身高165,今天的鞋子有点跟,167的样子。”

    导演眼里流露欣赏,方才进来一大堆人,体重身高,总有一个是不达标的,达标的演技又不行,演技行的体重又不行,挑来挑去是,二三十个人里面,初试勉强过关的只有3个。

    姜棠,是第四个。

    暂时的第四个,演技的话,还要看过才知道。

    依旧没有主题没有开场,直接开始。

    电影围绕的主题多偏向神经或者心理精神疾病人群。

    现在社会,精神疾病已经不再是罕见的疾病,有些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却在离了人群的夜晚饱受心理疾病的折磨,也可能在人前毫无征兆的发生,但人就是一种很擅长伪装的生物。

    可到底应该怎么去定义这类疾病呢?真的像医生口里说的那样,她们是病了吗?

    一面为了治疗不断吃药而走形的身材,一面又因它们而日渐消瘦的身形,痛苦吗,痛苦,没有人愿意一只这样被折磨下去,可生存环境真的会允许她们痊愈吗?

    允许的话,她们又何必饱受这样的疾病。

    她们想结束的从来不是生命,而是痛苦。

    片子是一部治郁风文艺片,没有特别的主演,有点像群像,所以需要大量新面孔和龙套角色。

    姜棠试镜的片段是一个患有厌食症的患者独自在家不断强迫自己进食的片段,面对满桌秀色可餐的食物,不仅没有感觉到美味,甚至对其感到厌恶。

    不单单是厌恶食物,更多是厌恶要吃下这样一大堆高油炸高热量的自己。

    瘦,不管多瘦,始终觉得自己很胖,需要减肥,于是神经性厌食症渐渐演变成了身体自主反感进食,大量食物被强制性塞进嘴里胃里,饱腹感带来的罪恶让她止不住想要吐掉吃进去的食物,最后只好跑到厕所将东西吐的一干二净。

    这个片段很难,但也不难。

    但凡或多或少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科普应该不难演绎出来,这是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难的点在于演员本身。

    来试镜这个角色的人基本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减重才来的,所以对面一堆,她们克制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吃的高热量的食物时,她们不仅仅是要演出对厌食症患者对吃东西的心理状态,更多的还是要压制本身对食物渴望。

    像两个灵魂在身体里打架,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出戏。

    姜棠很早就考虑过这个因素,所以减重这些天她吃饭从来不回车上吃,而是混在饭香四溢的环境里和大家一起吃。

    她们吃鱼肉鲜虾,她就只啃自己碗里的三两白菜西兰花,她们奶茶甜品随手可见,她就只望梅止渴,连水都克制少喝。

    以至于她的试镜过程还算比较顺利,不需要担心突然出戏被导演喊了终止。

    试镜结束,导演欣赏的目光藏都藏不住,倏地出声叫住她,“姜老师,最近有进组吗?”

    姜棠止住步子,转过身欠了欠腰,“有的,刚进组半月。”

    “还能空出档期吗?”

    姜棠眼睛一亮,“有的。”

    “好,届时我们会把过了试镜的演员名单发给你们经纪人,然后进行二轮试镜。”

    还有二轮试镜,姜棠并不意外,几声道谢后出了房间,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在排队,不过好在第一轮试镜过了。

    “姜老师。”

    姜棠闻声看去,发现黎漫吟还没离开,她快走上前,“黎老师怎么还在?”

    “想约你吃个中饭,”黎漫吟看她,“方便吗?”

    谈不上不方便,黎漫吟到底算她半个前辈,姜棠欣然答应。

    “就在附近的一家餐厅,据说他们家的下午茶很有特色,”黎漫吟边走边跟她介绍,“姜老师有去尝过吗?”

    “没有,我对广城不太熟。”

    “那正好,我下午带你逛逛?这边还是挺好玩的。”

    “谢谢,黎老师是广城人?”

    “对,老家在这边,所以——”

    手里在口袋里震动不止,姜棠掏手机的动作打断黎漫吟后面要说的话,姜棠看了眼手机,眸底噙了笑,“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沈辞打来的。

    她小跑到前面的窗前,抬手接听电话。

    “姜棠。”

    沈辞的声音挤进姜棠耳朵里,两天没听到了,竟然有点想念。

    嘴角难压笑意,姜棠把手轻搭在窗台上,应她:“沈辞。”

    清冷的嗓音从听筒处娓娓传来:“我听舒余说你今天在广城,要不要中午出来吃饭?”

    “中午?”姜棠蹙起眉间,有些为难,她刚才已经答应黎漫吟了,这会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沈辞听出她话里面的犹豫,“怎么了?”

    姜棠:“中午我答应了一个朋友,可能时间上有冲突。”

    电话那边停顿几秒:“谁?”

    好难得的追问啊。

    姜棠如实回:“一个前辈,在你打电话的前一分钟,我答应她了。”

    沈辞又停顿了好几秒没说话。

    这是干嘛,不就没一顿中饭嘛,怎么还带生气的,姜棠踮踮脚,试探性询问:“那?你要不要一起?”

    这下不沉默了,沈辞说:“好,一会把位置发我。”

    姜棠:“?”

    等她这句呢?

    第34章 第34章“我害怕。……

    当然不能真的带沈辞跟黎漫吟一起吃饭,况且,在她看来,黎漫吟或许还对她有点意见的情况下。

    “不行,我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擅自带人过去会很不礼貌。”

    沈辞听进去了,知道她这个理,便也没多强求:“那我去接你。”

    再拒绝的话沈辞肯定又要和她犟,姜棠无法,同意她:“好。”

    姜棠还不打算现在就恢复饮食习惯,刚才听导演的意思,顺利通过一试的还有二试,并未说可以恢复饮食,姜棠决定还是再忍忍,至少等二试结束。

    广城的菜系口味大多偏淡,清蒸水煮为主,姜棠虽不能和平常一样吃正常量,但按照摄入热量来算的话,她如果今天一天都不吃东西,就能把能量摄入的数据放在中午这顿。

    姜棠把今天的基本卡路里摄入挪了一半给中午,尽挑着油少清蒸的吃,碳水都是能少摄入就少摄入。

    “姜老师刚才的试镜感觉怎么样?”吃着饭,黎漫吟随意拉了个话题试图打开两人的话匣子。

    姜棠正找下一口菜的目标,随口回:“试镜都是尽力而为,还得看导演觉得怎么样才有用。”

    “看来姜老师刚才的演绎很稳。”黎漫吟笑吟吟看她,表情坦荡。

    姜棠忽然就、有点没心思吃饭了,因为她感觉黎漫吟今天的举动实在古怪,和上次恋综时比起来,太大变化了。

    她抿唇,咽下嘴里的菜,“黎老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黎漫吟笑意一僵,“怎么这么问?”

    姜棠回得直白,没有恶意,只是疑惑:“上次我们在拍摄恋综见面时,黎老师好像对我有很大的不满,所以我没想过你这次竟然会主动邀请我一起吃午饭。”

    有些对话需要直白,猜来猜去很累,姜棠光是猜沈辞一个人都感觉要疯,她是真不想还要在工作场合,和同行人再在心里比划个叶氏划拳。

    疑惑丢出去,她只需要坐着等黎漫吟回答。

    后者盯着姜棠的眸子,半晌,才说:“上次是我的原因,有点不礼貌,我跟你道歉。”

    这句回答不足以解开姜棠刚才的疑问。她没说话,把筷子工整搁在碗边,看她不语。

    黎漫吟又说:“这顿饭,只是我单纯想要和你一起吃,没有其他意思,姜老师就当我是在献殷勤好了。”

    献殷勤?姜棠没明白她的意思。

    黎漫吟倏然又问,“姜老师,你会反感和女人谈恋爱吗?或者,反感被一个女人喜欢。”

    姜棠觉得肯定是过度减肥导致的脑子短路,不然她这会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黎漫吟话里的意思呢?

    每个字她都熟悉,怎么放在一起,她就搞不懂了呢?

    这个问题和上次在恋综黎漫吟对她展露的不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姜棠不答反问:“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吧,或许,”刚才还敢直视姜棠的视线忽地落了下去,“姜老师,没记错的话,我们认识好像很久了。”

    是很久了,姜棠点头,“差不多五年。”

    黎漫吟嘴角绽开一抹笑,仿佛随口一说般:“嗯,那我喜欢你应该也快有五年了吧。”

    什么?

    什么喜欢快五年??

    姜棠吓得险些凳子都没坐稳,身子往前一个趔趄,目光不可思议地瞪大看向坐在对面的女人。

    开玩笑的吧???

    没理解错的话,黎漫吟的意思是说喜欢她吗?

    而且还是快五年?

    姜棠脑子要宕机了,先不说其他,她和黎漫吟顶多就是自己才出道那两年见得多,其他时候别说见面了,连消息也没有发过一个,怎么来的喜欢?怎么喜欢上的?!

    好莫名其妙。

    姜棠一点不信,“黎老师还是别和开玩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姜棠。”黎漫吟敛起笑,严肃地喊她的名字,“那次在综艺,我并非是对你不满,我只是生气,看到网上那些对你的谣言生气,更生气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可以帮你的能力。”

    她的话给姜棠冲击太大了,当经历过的事情以除了自己以外的视角展开时,有些认知会被顷刻颠覆。

    而黎漫吟的话还在继续,“可是我们已经将近三四年没有联系过了,时间沉淀的几年,好像也沉淀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不知道网上谣言的真假,即便脑子下意识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想了很久,似乎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在游戏上,问你关于网上谣言的真实性,让你自己澄清,在镜头面前澄清,跟我澄清。”

    一字一句朝姜棠砸过来,撕掉姜棠记忆中的日记,填上了陌生的视角,属于黎漫吟的视角。

    “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姜棠在还未完全接受她所说的思绪里问,“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起初她震惊黎漫吟会因为当年几次的搭档而产生感情,更惊讶飘渺的情愫居然能在黎漫吟心里长达五年那样久。

    但转念一想,她又何尝不是,她的感情甚至比黎漫吟更飘渺,更不切实际。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她。

    黎漫吟比她出道早,身边优秀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才出道什么都不懂的她?姜棠不觉得自己身上有除外貌以外的闪光点。

    黎漫吟漾开笑,“姜老师,自信一点。”

    她说:“太阳它所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光明,那它会知道目光所及的光亮都是由自己照射出来的吗。姜棠,你从来只看见了别人身上的光。”

    “”-

    广城的天气跟夏天没什么两样,天气预报不变的30+度的气温,连短袖都穿不踏实。

    车里空调正在迅速地给车内做着降温,昨天广城的分公司遇到个棘手的事,沈辞不得已连夜赶过来解决,本想着早点结束回福州,结果舒余说姜棠在广城试镜,她这才没急着叫刘芸买回去的机票。

    沈辞依照姜棠发过来的地址早早到了餐厅门口,她把车停好,调低车内空调温度。

    二十分钟,应该差不多可以吃完了吧?沈辞扭头朝餐厅门口望,人流量基本只进不出。

    她点开手机,轻而易举找到最上面一栏姜棠的聊天框。

    【戴口罩了吗?要不要我上去接你?】

    对面没回。

    她又发:【我已经到了,你吃完了吗?】

    依旧没回。

    大概没吃完吧,沈辞摁灭手机,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上面敲着。

    一下、两下、三下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沈辞把车子*熄火,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正午阳光直射,空气被晒得滚烫滚烫的,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灼烧感。

    沈辞下了会议就赶过来,身上的白西还没来得及脱,乍然被这么一晒,眉梢紧锁,她快步走进酒店,打算到里面等。

    一切就是刚刚好,她环视一圈酒店大厅,没注意到可以坐的位置在哪,但一眼看见旁边电梯,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身姿轻盈,柔顺的栗色长发铺在脑后,莹润柔和。

    认出来人是谁,沈辞眉心舒展,迎面接了过去,“吃完了?”

    “嗯?”

    姜棠思绪没在前面的路上,眼前乍然出现个人影把她小小吓了一跳,“沈辞?你怎么这么早?”

    “还好,刚到,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沈辞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瞥了眼她旁边的人,“走吗?”

    姜棠去包里拿手机,“我没看手机呢。”

    “姜老师,不介绍介绍吗?”黎漫吟抬眸,同样扫过一眼突然到来的女人。

    姜棠汗颜,差点忘记黎漫吟还在了,她尴尬笑了笑,“我朋友,下午她带我有点事,我就索性让她来接我了。”

    “上午打电话那个?”

    姜棠点头:“是她。”

    黎漫吟若有所思,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随即同姜棠道别:“既然有朋友来接你,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她略过沈辞,在沈辞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停住,声音越过她,“姜老师,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姜棠心颤了颤,下意识躲开沈辞看过来的目光,却也没看迎着黎漫吟的视线去。

    “挺好的,”黎漫吟语气复杂,似有惋惜,也似有庆幸,“至少她有能力保护你。”

    沈辞听了她这段无厘头的话,才舒展开的眉心微拧,很是不解。

    什么人?挺好的,还有能力保护姜棠?沈辞略带探究的眼神看向姜棠,听着身后那道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上前提醒,“走吗?”

    姜棠牵回思绪,回她:“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没了冷空调的加持,车上这会的温度只怕比室外还要灼热,空气的不流通让里面的又闷又压抑。

    都有些心不在焉,都忽视了这片刻的温度炙烤。

    沈辞发动车,将空调拉到最大,前面路上空空荡荡,她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出酒店的范围。

    去哪好呢?沈辞想询问副驾驶人的意见,“下午要赶去福州吗?”

    “不用,我和魏导请过假了。”姜棠第一次坐沈辞开的车,心底莫名雀跃,和之前坐车的感觉完全不同。

    怪不得都说,副驾驶是个很有家属感的位置,姜棠好像有一点能体会到了,她摆摆腿,“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沈辞扶着方向盘,又想起不久前听到的话,“你们中午吃得还愉快吗?”

    姜棠睫毛轻颤,答道:“应该,挺不算愉快吧。”

    愉快真谈不上,只是黎漫吟的坦白于她来说太过意外,如果不是今天黎漫吟告诉她,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在乱糟糟的脑子逐渐被理清后,姜棠拒绝的话显得尤为决绝。

    她告诉黎漫吟自己有喜欢的人后,看见黎漫吟失落的眼神怎么掩都掩不住,姜棠忽然有点伤感。

    这份伤感维持到了现在,维持到沈辞出现。

    车子逐渐降下速度,进了辅道,稳稳地停在被框好的停车位内,没熄火,出风口无声冒着冷空气,沈辞偏头望着姜棠,眼底带着些探寻的意味,有点隐忍,又有些急切的问,“你们聊什么了?我可以知道吗?”

    实在是太想知道了,黎漫吟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指的谁,还有那句释然的“挺好的。”

    沈辞从小到大不是一个爱询问别人隐私的人,不好奇两人中午的对话内容,可当这些所谓的‘内容’和姜棠有关时,她又忍不住要去好奇。

    不过她没有非要知道,如果姜棠不想说,她就不会再追问第二次。

    姜棠垂下眼睫,红唇翕动,“她中午问我,介不介意女人喜欢我。”

    “嗯。”沈辞等她的下文。

    “她说她喜欢我,挺久了。”

    沈辞搭在方向盘的手猛然一缩,心跟着蜷缩的手一起变得皱巴巴的,她听见自己用发紧的嗓子问姜棠:“你答应她了?”

    “没有,”姜棠对上她的视线,“我不喜欢她。”

    沈辞的心霎时落地,话也变得轻松很多:“嗯,你有没有吃饱?”

    话题转变得太突然,姜棠‘扑哧’笑出声,“你还执着想要带我去吃饭?”

    “不是,”沈辞被她感染,唇角也有上扬的趋势,“就是问问。”

    大概是真的忍不住,沈辞倏地低头,试图掩盖唇角翘起的弧度。

    真奇怪,突然就忍不住想笑。

    姜棠瞥见她低下的脑袋,弯腰去看,结果看见这人笑得满面春风,不由讶然,“沈辞,你在偷笑?”

    沈辞压了压嘴角,严词狡辩:“没有。”

    “我都看见了。”

    “那你看见了吧,我要开车了。”沈辞不承认。

    还挺难得看见沈辞这样笑的,唇角轻扬,好似漾开一池春水,和冷着脸的沈辞比起来要温柔许多。

    姜棠喜欢看她对她这样笑,“沈辞,你该多笑笑。”

    沈辞把车驶离停车位,“我习惯了。”

    工作上,严肃会更具有威慑力,也更容易让人信服,毕竟交涉合作,没人会放心和一个嬉皮笑脸的甲乙方签合同。

    “你长得这样好看,不多发挥发挥五官优势,可惜了。”

    “你喜欢看我笑?”

    没亲没重的问题。姜棠抓着身上的安全带,心跳在底下打鼓,“喜欢的话,你会多笑笑吗?”

    “会。”

    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姜棠呼吸一滞,她突然意识到,驱使她想要去试探的气球一直是沈辞在往里面打气,从来不是她。

    而现在,气球里面的气又被填进去一点点,快到了吗?姜棠捂着心口,按耐住汹涌,还没有-

    因为姜棠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饮食,晚饭只应付了两个鸡蛋补上当天的热量缺口。

    她不吃晚饭,沈辞便也没有订餐厅。

    经过同意,她把机票订在了第二天上午,和姜棠一起飞福州,本来是叫刘芸订了两间酒店,可交到沈辞手里的却只有一张房卡,刘芸的理由是:vip房只有一间了。

    沈辞把房卡递给姜棠,“只有一间了,你住着吧。”

    姜棠疑惑,“你呢?”

    “沈氏有子公司在这边,我可以去公司应付一晚。”

    沈氏子公司离这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广城车还多,到地方指不定得到什么时候去,玩一下午,姜棠都有点累了,更别说一直充当‘司机’的沈辞,她摇头,“别折腾了,一起凑合一晚吧,你待会不是还有个线上会议吗?别耽搁了。”

    不是没一起睡在一张床上过,不差这一晚。

    沈辞抬手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确实来不及了,她点点头,跟着姜棠进了电梯。

    酒店房间很大,一卧一厅还带厨房,跟居家房差不多,姜棠把人和包一起丢在沙发上,后背陷入柔软后更不想动,可出过汗后身上还带着的黏腻感让人不舒服,她一鼓作气地起身,打开行李箱找换洗衣服。

    幸好她习惯性多带几条一次性内裤,防的就是类似突发情况,她拿两条出来,一条给了沈辞,“一次性的,你到时候换上。”

    沈辞接过盒子式样的包装,里面的白色若隐若现。

    “谢谢。”

    “不用谢,我先洗澡睡觉了,你忙。”姜棠料到她会说这两个字,见怪不怪地摆手,抱着一团衣服进了浴室。

    不得不说,酒店的浴缸还真挺大,跟个小游泳池似的,还有泡澡球,姜棠给浴缸放满水,挑了个玫瑰味的红色。

    她很少用浴缸泡澡,但经常在网上看到她们说,泡澡可以缓解疲惫,今天看见了,突发奇想试试,验一验真假。

    正好的水温有点让人不想起身,姜棠舒服地缩缩脖子,强拉自己起身。

    困意被刚才泡澡的舒适激得更厉害,从浴缸出来,姜棠迷迷糊糊地穿个浴袍就往卧室走。

    躺到床上前,姜棠下意识摸手机想定个明天早上的闹钟,枕头底下摸了一圈,床头摸了一圈,都没有。

    眼皮抵抗不住强烈的睡意,心里却还在担心明天赶不上明天早上的飞机,她眯了几分钟,强撑着回到客厅。

    大概真的困迷糊了,她忘记沈辞还在客厅开视频会议,撑起来的眼皮看到的全是重影,手机还在包里,包在哪?

    姜棠在沈辞面前晃了半圈,又绕到后面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手机回到床上,结果倒头就睡着了。

    沈辞摆在桌上的笔记本还开着摄像头,有下属前一秒还在做着项目的规划和总结,下一秒,就看到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从自家老板的摄像头前经过。

    穿过来,又穿过去。

    显然,女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怎么专注地找着什么。

    高度原因,摄像头照到的位置刚好把女人的脸给遮去,白皙的脖颈上还挂着水煮,估计刚洗完澡出来。

    屏幕里,下属摄像头开始忽闪,麦克风也跟着开开关关,有些来不及关摄像头的,脸上惊讶的表情一览无余。

    什么情况!!!

    这这这??老板在开房?和女人?!

    和女人开房很正常,可是性冷淡和女人开房,这就不太对劲了。

    某位沈总自己还懵着,看着‘罪魁祸首’重新回到房间安逸躺下,有点无奈地抬了抬唇。

    视频里的人又上演了一场哑剧表演。

    视线再次对上电脑,方才还在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眸色骤冷,恢复成他们熟悉的冰冷。

    语气也是,“先到这里,明天我让刘助理重新通知你们会议时间。”

    视频挂断,沈辞合上电脑,空气中还弥漫着刚才姜棠带来的玫瑰花香,她拿上姜棠给她的一次性贴身衣物,进了浴室。

    姜棠才洗完澡出去,浴室这会还热腾腾地,地上浸满水渍。

    浴室很宽敞,沈辞放好东西,解开衬衫上的纽扣往里走,玻璃门推开,入眼是一张偌大的白色浴缸,里面粉红色的水还没来得及完全排干净,上面浮着三两坨白色泡沫,水底花瓣因为表面漾起的波纹扭曲。

    沈辞顿时僵在原地,脸上变得煞白。

    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泉涌般不断在脑子里冒,完整的、不完整的、快要遗忘的记忆一下又一下地凌迟着沈辞,像是被人扼住脖颈,压抑得喘不上来气。

    粉红在眼前渐渐成了吓人的腥红,一滴一滴,一条一条沿着浴缸边流到浴室地板,到处都染成了红色,原本沉在底部的花瓣似成了人影,恍惚,看不清。

    沈辞身形猛烈晃了晃,忙伸手下意识扶住手边的墙壁,大脑不受控制,眼睛也不受控制,血流到了她脚边,想要往上爬,沈辞猛然闭眼,打开淋浴头。

    温热的水温顷刻洒下,从头到脚都被浇了个透彻,沈辞仍旧死死闭着眼,颤着手,摸索到开关,把水调成了冷水。

    水温倏地变得冰凉,三十多的度的天,沈辞却觉得寒意刺骨,冷得打颤。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干净,指甲不停抓挠着手背,大腿,膝盖,力度大到恨不得抠破了皮才好。

    可能是太急切,沈辞撞着从浴室出来,肩膀猛地砸在玻璃门上,发出一声巨响,沈辞跟感受不到似的,执着要从里面出来,连身上的浴袍都来不及系,半敞着靠在浴室门口的墙上。

    记不清有多久没出现过这幅、场景了,沈辞还以为已经不会出现了。

    原来心里的疤和身上的疤并不一样,身上的疤可以涂祛疤膏,可祛疤膏治不好心里那道创伤。

    沈辞抵着墙,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息,窒息感快要将她的肺腑撕裂,当氧气再次充斥时,大脑开始产生眩晕。

    好疼,好伤心,好想好想姜棠。

    她支起上半身,目光瞥到半敞开的卧室房门,门缝里拱起的被子牵着她踉跄着步子往里走。

    推开门,原本消失的玫瑰花香再一次清晰起来,越往里,花香越重,越让人莫名安心。

    沈辞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似被花海裹着一般,花瓣的露珠铺到脸上,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沉浸。

    沈辞不矫情,可当她清楚看见床上熟睡的身影时,曾坚韧无比的内心让人喂了口棉花糖,化开了她亲手筑起了高墙。

    熟睡的姜棠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些掀开她旁边的被子,只是沈辞的动作实在轻柔,连躺进去的动作也极为轻缓。

    她侧身面向姜棠,卧室门口透进来微弱的光亮打在沈辞脸上,除了苍白之外,还一丝慰藉,她朝姜棠的方向挪了挪,抬手,顺理成章地搭在姜棠柔软的腰间。

    不满足、渴求,想要更多。

    轻搭在腰上的手变成了完全揽过,弯曲的腿弯贴上了另一双冰凉、不着布料的长腿,沈辞彻底把姜棠揽在怀里,鼻尖嗅到比玫瑰花更深刻的清香。

    沈辞索取似地把脸蹭进姜棠的发梢,肆意、大口的吮吸。

    沈辞心灵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慰藉,于是更加不舍得松手了。

    “姜棠。”

    吻落在姜棠肩头,含在嘴里,全是留恋。

    “姜棠。”

    吻落在后颈,吮吸着,全是不舍。

    梦里,姜棠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纵使再困,也抵不住这样的磨人的难耐。

    她迷迷糊糊苏醒,腰上、后背紧紧贴着另一抹温度,比她的体温要低一些。

    姜棠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没完全醒来,大脑和思绪都在加载,直到耳边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

    哽咽?

    姜棠猛然清醒,手往腰上探去,轻声询问:“沈辞?”

    熟悉的雅香,除了沈辞,她想不到还能是谁了。

    姜棠牵住腰间的手指,生怕吓到后面人一样缓慢地转身。

    房间灯光太暗,她看不见沈辞现在什么情况,只引着沈辞的手,又唤:“沈辞。”

    才睡了醒来,声音全本就哑,这会放轻音量,仿佛在咬耳朵般亲密。

    黑暗中,沈辞点头回应她:“嗯。”

    发颤的声音,好似在害怕,又好像是只在寻求安慰的金毛。

    姜棠从没见过沈辞这样一面,心像是让人骤然拧了一把,又酸又疼。

    她摸到沈辞的脸,指尖触及到她脸上的湿润,仿佛灼烧了般刺得姜棠心里又是一痛。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姜棠以为她是做噩梦被吓到了,捧着她的脸揉了揉,哄她:“梦而已,不怕不怕。”

    安慰有时候会成为情绪的催化剂,愈安慰,情绪愈烈。沈辞忍了忍快要夺眶的湿热,抖着嗓子询问:“姜棠,可以接吻吗?”

    可以接吻吗?

    沈辞总觉得,她此刻想说的不是问姜棠可以不可以接吻,她好像要询问些其他,比接吻更深层的东西。

    姜棠抚摸她的脸,怎么不可以?她早就说过,可以给沈辞肆意妄为的权力。

    她用行动,回答了沈辞。

    足够表明一切的行动。

    四唇相贴,是姜棠再说:可以。

    黑暗中,视线受阻的情况,一切感知器官都丢给了触觉。

    灵活柔软在唇齿中掠夺,在唇瓣上汲取,在心里打鼓。

    也有可能是味觉。

    咸味在彼此嘴里迸发,随即又让甘甜取代,姜棠一面用拇指拭去沈辞鼻梁处的温热,一面用她的方式去安慰她。

    或者,嗅觉。

    炙热的呼吸喷洒,扑面而来的燥热分不清从哪里开始,由谁开始,呼吸有时候真的不仅仅是单纯的促进血液循环,缓解心脏压力,否则为什么这会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却依旧心跳如雷。

    在一些情况,呼吸可以是动情时情不自禁的诉说。

    要吗?

    可以吗?

    有些地方已经可以了。

    因为足够湿润。

    沈辞翻身,顷刻把人压在身下,声音还带着隐忍的嘶哑,“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在浴缸里放在红色的水了?”

    商量的语气,征求姜棠的同意。

    姜棠看不清黑暗的她,但能清楚感受到,身上这个人此刻有多脆弱,多惹人心疼。

    “我害怕。”

    第35章 第35章“亲我、抱我、抚摸我。……

    姜棠从未见过此刻的沈辞,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最脆弱的一面。

    她不认为这种举动,会在对面一个不信任的人时,袒露出来。姜棠有点小窃喜,但很快,窃喜被心疼压过一头。

    沈辞将她压在身下后,没有再继续刚才的亲密,姜棠看不清她的表情,腾出只手摸索着往她脸上去。

    还不等她触到,沈辞骤然抓住她的伸过去的手,哑声解释:“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什么事情会在很多很多年过去了,还对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冲击。

    但现在不是去追问为什么的时候,姜棠牵过她的手,把人慢慢往下拉,好让沈辞完全伏在自己身上。

    姜棠手穿过沈辞的腰,稳稳地将人抱住,自责道:“对不起,我那会实在太困,简单冲完就赶紧出来了,对不起。”

    埋在颈窝里的脑袋晃了晃,“不是你的原因,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那,现在要不要睡觉?”姜棠手轻搭在沈辞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抚摸着,似在安慰,又似在哄人。

    沈辞点点头,没动。

    姜棠又等了会,身上的人仍旧没动,她问,“不下来吗?”

    沉默了片刻,沈辞翻身,从她身上滚下来,平躺着,没有搭理姜棠。

    除了被子摩擦的窸窣声,还有耳边不太沉稳的呼吸声。

    姜棠抿嘴想了阵,朝沈辞身边挪了挪,靠近后,用手在被子底下戳了戳,“你干嘛?”

    “在睡觉。”

    才怪,姜棠听着耳边传来时重时浅的呼吸声,分明是在生气,而且还是在生闷气,这能是在睡觉就来鬼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沈辞,“我抱你,还是你抱我。”

    沈辞没说话,但呼吸声缓了缓,姜棠又说,“刚才那样趴着,久了我不舒服。”

    哦。

    沈辞侧过身,面向姜棠,隔着黑暗抬手把人圈在怀里。

    这下是真的睡觉了。

    姜棠回抱住她,头埋在沈辞怀里,彼此都无比安心。

    气球好像又膨胀了点,又一点点,更多的一点点-

    翌日。

    没有闹钟的叨扰下,两人这一晚上都睡得极好,半夜,姜棠翻过几次身,姿势变了好几次,唯一不变的,是她一直都被沈辞抱在怀里。

    等姜棠醒来时,房间早已通亮一片,眼睛乍然接触如此强烈的光线,瞬间又闭了回去,还是亮。她缩缩脖子,试图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被子没找到,眼上倒是被一个更柔软细腻的东西盖上。

    “醒了?”

    姜棠睁眼,睫毛轻颤了颤,一只手捂在眼前,替她将满房刺眼的阳光遮去,姜棠顿了顿,分辨出刚才那抹微哑轻柔的嗓音好像在头顶处传来,她仰仰头,脑后抵在沈辞肩上。

    “困”

    睡了一宿,还是好困。

    沈辞搂紧了些,“再睡会,我给你捂着眼睛。”

    姜棠迷迷糊糊闭眼,困意还在挣扎:“可是还要赶飞机。”

    “还可以睡一个小时。”

    其实沈辞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登机的时间,她起身拿了手机给刘芸发消息,这才改签到了中午。

    姜棠从被子里伸出手,盖住眼睛上沈辞的手,问道:“还怕不怕?”

    她指昨天晚上。

    “不怕了。”沈辞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失控而害羞,坦坦荡荡的,仿佛昨夜的害怕和委屈,都是场梦般。

    姜棠拿开眼睛上的手,挣扎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和空气接触后莫名的凉爽让她忍不住低头。  !

    姜棠顿时清醒,吓得连忙抓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刚才被子盖着没觉得,这会没了被子那层,不着衣履的身前和空气来了亲密的拥抱她才后知后觉,她的浴袍怎么敞开了!!!!

    昨晚上没有吧!她和沈辞就亲了几下来着,没做吧!怎么搞得跟大干了一场似的,姜棠瞬间羞得不行,从脸颊到耳尖红成一片。

    沈辞盯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还睡吗?”

    睡什么!姜棠拿被子把自己裹紧,她里面就穿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有,起来之前,沈辞手甚至还抱在她腰上,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姜棠总有种自己被某人吃干抹净的错觉,真的。

    关键是某人此刻还一脸无辜地问她,还睡吗?

    一宿了,真没抱够是吧!

    好吧,虽然是她先说的,姜棠无奈,还是羞得不行,凭什么沈辞穿得整整齐齐,她却衣衫不整。

    姜棠不服,缩进被子里找到沈辞浴衣系结的地方,一拉。

    浴衣没有立马散开,只有上面领口的位置掀开了一点点,圆润的弧度若隐若现,光透过缝隙,姜棠看清楚那一丁点的半弧,脸上有点热。

    身上的衣服骤然一松,沈辞从被子底下抓住罪魁祸首,往被子外面拉,放回到旁边的正枕头边,“你解我衣服。”

    姜棠理直气壮,“就解,怎么了。”

    沈辞贴着她,两抹温热贴着,比隔着衣服贴着要更舒服,更亲密,她有些喜欢,便没去管身上的浴衣,“嗯,解吧,依你。”

    姜棠羞赫地把头埋进沈辞颈间,用肌肤感受着沈辞。

    她决定用掉一点气球里面的气了。

    姜棠松开封口,缓慢地问:“沈辞,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沈辞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亲我,抱我,抚摸我。”

    像昨天晚上一样。

    姜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出口,因为现在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多贪心一点,她很想从沈辞嘴里听到那个回答,这意味着,她们或许可以再进一步。

    哪怕她用的方式不对。

    可‘喜欢’这个词放在沈辞身上,太陌生了。

    在她看来,‘喜欢’这个词她或许听无数人说过,但听在她耳朵里,就跟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次会议一样,作着项目总结和规划,最后由她来决定拿下这个项目最合适方法。

    结合给出来的数据准确且理性的分析,然后白齿红唇上下一碰,结论就出来了。

    ‘喜欢’也是这样。

    这个词在她那从未惊起过波澜,连数据都有浮动,但‘喜欢’没有。

    要说沈辞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或者人。

    沈辞拿记忆扫一遍过去,几乎想不到可以停留的片刻。

    做一件事很多很多次,是喜欢吗?

    可她每天、无时无刻不在忙工作,忙沈氏的项目,忙辞月的经营,那她就喜欢干这些吗?

    好像。

    也不是如此。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放弃沈氏的继承,不去和沈沿去争所谓的什么继承权。

    沈辞发现自己好像回答不出姜棠这个问题,因为她连问题的本身都没弄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她不排斥和姜棠做这一切。

    不排斥和姜棠接吻,不排斥和姜棠的亲密。

    她没想到姜棠的问题会让她这么纠结,但姜棠好像很期待她的回答。

    她说:“如果喜欢是不厌烦的话,那我不厌烦和你做这些。”

    不厌烦和姜棠有关的所有事情。

    这是沈辞的答案。

    姜棠嘴角噙笑,接受了她的回答

    下午,姜棠回到剧组继续拍摄,拖了两天关于阿花的拍摄进度,拍摄速度不得不加快,在福州的拍摄只有一个月,她们不仅要赶在一个月之内把《欲瘾》进度赶半,还要在这里拍摄完《欲瘾》的结尾。

    期间,姜棠的戏份占了大多数,她的拍摄任务几乎都集中在了三坊,再到后面,就是冉婉的视角了,那得去其他城市取拍摄场景了。

    这一个月,姜棠忙得不行,期间还抽了个空去试镜先前那个电影的二试,最终导演组敲定了选角姜棠。

    再三确认档期下,电影拍摄定在了年后,过完春节。

    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舒余担心这期间的时间太久,暂且恢复了些她的正常饮食,相比之下,姜棠的运动量也比之前增加了不少。

    不过有一点。

    沈辞来剧组的次数过于频繁,而且每次不是找姜棠就是找姜棠,毫不避讳工作人员的眼光,每一次都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上了姜棠房车,等剧组开工,她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地从姜棠房车上下来。

    这一下搞得工作人员背后不好怎么说了,说两人暗度陈仓有情况吧,可看沈辞的反应,一点没有情爱后的“事后烟”,传制片人沈总和女主之一姜棠不对付吧,人沈辞又隔三岔五往姜棠车上跑,所以八卦小群里,终极赢家只有默默无闻,私下拉小群磕“棠诗宋辞”cp的cp粉。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群的群主是刘芸。

    群主是选举出来的,因为刘芸总能知道很多她们不知道的细节,还都不是瞎编捏造,关键是刘芸足够神秘,又不是剧组的人,不抛头不露面的,只在有糖磕和发糖的时候出现,其他,关乎日常群里唠嗑她一概不探。

    cp粉一直圈地自萌,不管真的假的,主打磕得开心和自在,不会惹到任何一个其他人的雷点上。

    直到某天晚上,群聊来了个新人。

    网名叫“幽灵”。

    眼熟,太眼熟了,那几个常常在导演组旁边干活的人就知道,副导最喜欢管剧里另一个女主叫“幽灵”,无关其他,单纯因为尤凌和“幽灵”两个字字音太像。

    这不对吧!

    她们这些人,纯牛马人,磕的cp无论多邪门、多奇葩,那都无所谓,毕竟都是素人,隔着互联网,谁也打不到谁,可尤凌不算啊,这部戏一开播,尤凌就属于完完全全的公众人物了,磕自己剧里的老婆跟投资人的cp,这多邪门。

    邪门。

    更邪门了。

    以至于大家在看到尤凌id后沉默了好久,没一个人敢先出来说话,都在猜是不是尤凌是不是探子,会不会借着磕cp的名头混进群里收集情报,然后再告诉正主一窝端了。

    有人清清白白,有人开始装傻,在群里迫不及待地问大家要糖吃。

    幽灵:【有没有暗戳戳的糖?想吃一口。】

    没人说话。

    尤凌继续打字:【同人文也好呀,高冷之花vs软糯纯情小白花那种。】

    还是没人说话。

    尤凌接着:【你们是站谁1谁0啊?】

    这话问得好,炸出三两人发表自己的看法,尤凌大致看了一下,好像站姜棠1的很多,毕竟棠诗宋辞,棠在前面嘛。

    尤凌却不觉得,【沈1,包票。】

    她可是看见过她们亲亲时的体位了的,沈辞不是1,她把手机吃了。

    群内气氛就此活跃,有人看她这样笃定,开始问她是不是有小道消息,尤凌一概说都是猜的。

    这边cp粉聊得沸沸扬扬,网上的cp粉也没闲着。

    恋综正式开播,官方按照每一对cp的热度给观众发放更多cp互动物料,一共就三期的剧本综艺,硬是被官方凑出12期的效果,还一早就发布通知,会在第三期发布的当天,邀请所有嘉宾在线上和粉丝一起直播观看,在观看结束后,还会有回答问题的环节,粉丝们可以在公屏上随意提出想要问的问题,由嘉宾任选回答。

    说白了,这种活动就是想在热度结束之前,最后烧一把火,彻底蹭一波流量和热度。

    关键是嘉宾还不得不参加。

    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在姜棠和胡阳争吵事件后的首次同框,粉丝间互撕的互撕,磕cp的磕cp,一点不影响。

    很邪门,互撕的粉丝和cp粉居然是对半开,光是看广场的架势,就已经不难想象直播那天弹幕将会是什么十万大军进攻现场。

    舒余本来想用姜棠拍戏无档期的借口推辞过去,结果对面直接来了句加钱。

    谁会和钱过不去,反正姜棠不会,姜棠报了个数字,只要对面同意,她可以参加。

    坐地起价算是给她玩明白了,节目组答应也是很爽快,看得出来,是真的想吃这波热度了。

    不凑巧,最后一期上线时间和姜棠在福州最后一天戏份结束的时间是同一天,晚上,魏安兆请了全剧组下馆子,依旧是上次几个人在同一个包厢。

    直播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比晚饭的时间还要早一点,为了方便,魏安兆特地换了一间带隔间带露台的包厢,方便姜*棠直播。

    时间原因,姜棠比其他人早到一点点,因为她还要先进直播间,调制一下直播设备,当然,这些有舒余在,基本不需要她操心。

    直播间主持人正在麦上预热场子,只有主持人不需要开摄像头,其他嘉宾都需要开,姜棠真不太习惯直播,上麦打开视频后显得很不自在,直到这会,直播间都还挺正常。

    其他人踩着点陆陆续续上了麦,不得不说,节目组是带着想要搞事情的目标的才开的直播,其他嘉宾cp位置都是乱的,唯独姜棠和胡阳的位置,被放在了一起。

    姜棠无所谓,她完全可以做到看不见旁边那个人。

    事实证明,她能做到没用,主持人总会时不时点到她和胡阳。

    主持人在麦里再一次cue她。

    “这一幕我们胡老师好关心姜姜啊,是姜姜身体不舒服吗?”

    姜棠嘴角弧度弯得刚刚好,礼貌答:“是,当时有点痛经,走指压板会有点不太方便。”

    主持人:“这么看,胡老师很照顾你的速度呢。”

    姜棠接着答:“是的,我拼了命的跑,长痛不如短痛。”

    主持人没话说了,继续播放画面。

    隔壁,菜品陆陆续续都上齐了,还差一个炒青菜,沈辞站起身,伸手盛了碗汤出来,垫了张纸在手上,端着走到供人休息的包厢隔间。

    她敲开隔间的门,端着汤,平稳地走到姜棠跟前,用着大概都能听到的音量,冷声说:“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第36章 第36章就是故意的!

    声音真不算很大,但是在相对安静的包厢隔间来说,还是挺明显的。

    特别是沈辞那句话之后,视频中姜棠抬起的视线,以及直播间除了播放的电视声音外,停下了其他所有的人声和杂音。

    突如其来的另一道声音乍然出现,所有人注意力都变了,目光扫过每一个嘉宾的摄像头画面,都在试图分辨这道声音是从哪个麦序里发出来的。

    答案很明显。

    所有人都在盯着屏幕,唯独姜棠盯着屏幕以外。

    就连姜棠自己也愣住了,她其实看见了沈辞推门进来的身影,但是没有料到沈辞毫不避讳的音量。

    一时间忘记了要去接她手里碗,心里一万个“咯噔”。

    完了这不是,直播间里主持人的声音都没了,别说八成,百分之一百听到了沈辞的声音。

    呃

    还能糊弄过去吗?

    旁边,沈辞端着碗等了她一会,见人没动作,她提醒道:“不喝吗?”

    姜棠忙去瞥屏幕。

    好,糊弄不过去了。

    主持人已经开口了,“姜老师那边还有朋友吗,要不要一起出来露个镜呢?”

    她直播声音开的外放,沈辞自然也是听见主持人的询问,把碗放在桌上,擦擦手,便要过来入镜。

    吓得姜棠一个猛地抬手,急忙挡住她过来的动作,扭头略带歉意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朋友不知道我在直播,她是圈外人,可能不太方面露面啦~”

    “是这样啊,”主持人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们姜老师的朋友对姜老师很是关心呢,都亲自送汤过来,确实也到饭点了,姜老师饿了的话,可以一边看一边吃呀。”

    这话真阴阳怪气,姜棠笑意不减,“是啊,我的朋友,不关心我难道关心别人吗?哈哈哈”

    主持人再一次被姜棠噎住,说了句“这话没错”后,便不再话语。

    刚才被姜棠一手挡住的沈辞听话地没动,就站在她旁边听她们对话,如此战斗力强悍的姜棠,沈辞还真见得不多,听到她回怼主持人的话,莫名觉得好笑,又有些可爱,嘴角抑制不住的提了提。

    等她们说完,沈辞才拿开沙发上姜棠旁边的枕头,保证在摄像头照不到的位置,挨着姜棠坐下。

    “我——”

    “啪!”

    桌子底下,姜棠一巴掌止住沈辞要说的话,面对镜头的表情没一丝变化,另一只手腾出来把麦关了,嘴角抽搐:“沈辞!你要死啊,我直播呢!”

    她打得很轻,只是声音大,沈辞噙笑,端着刚才自己盛过来的汤碗,吹了吹,“可以吃饭了,你还要多久?”

    姜棠肚子也饿了,叹了口气,“好久,还有问答环节呢。”

    沈辞点点头,将凉得差不多了的汤递过去,“可以喝了。”

    担心闭麦太久一会直播间的人会怀疑,姜棠摆手,重新把麦打开,但也没拒绝沈辞给她盛好的汤,只一边关注着手机屏幕,一边把头侧过去偷偷喝口汤,汤喝完了,综艺的最后一期也落尾了。

    沈辞接过空碗,出了门,没几分钟,门再次被人推开,空碗变成了两个盛满菜的小碟子,不多,每一样都摆的很工整,分开放着,防止菜品之间串味。

    这次沈辞没说话了,但也没把筷子递给姜棠。

    公屏的弹幕,粉丝网友真一串又一串刷着问题,弹的速度姜棠根本看不过来。

    要不说节目组抱着搞事的心态来的,主持人麦位那边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直播间的弹幕投屏,拖动弹幕速度,一些问题也让人看得清楚起来。

    香菜你快别闹了:【我有个问题,请问姜姜和胡阳那次矛盾是因为什么?爱还是恨。】

    土豆丝要吃酸的:【想问一下素人老师,第一次和明星上恋综,有什么感想。】

    就爱吃姜:【棠棠棠棠棠棠!刚才旁边的朋友姐姐是谁呀,声音好好听!好高冷啊,有种妈妈的感觉!】

    冰棠葫芦全是棠:【同感刚才的姜!好爽的声音!就是那种高跟鞋不应该踩在地上,应该踩在我脸上!】

    我推天下第一:【想看姜棠和胡阳互动!!!】

    而后的一些评论,除开关于其他几位嘉宾的提问,关于姜棠的大差不差就是这些,姜棠大致扫了一下,每一个都让她难以回答。

    主持人也很记仇,除了头几个是其他嘉宾的提问以外,后面连着好几个都是指向姜棠。

    第一个,她读出弹幕:“请问姜老师和胡老师那次争吵是因为什么呢?现在矛盾是否解开。”

    姜棠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就是节目组请的水军。

    整场直播下来,她和胡阳不仅连个互动都没有,前几次的转发微博,姜棠从来不转发和胡阳有关的任何有关微博,甚至连恋综播出后的宣发都参会极少。

    现在主持人挑了这个问题问她和胡阳,摆明了想要把剩菜重新下锅抄一遍,恬不知耻。

    不等姜棠要说话,胡阳倒是先开口解释:“那次是和姜老师有点误会,我有点冲动,这才一气之下打碎摄影师大哥的设备,误伤了姜老师,很抱歉姜老师,伤现在好得怎么样了?”

    “谢谢胡老师关心,已经好了,”姜棠说:“不过粉丝朋友们不用太担心我和胡老师时间生了隔阂哦,我和胡老师依旧是好同事,谢谢大家关心啦。”

    好同事不是好朋友,应该不难听出姜棠话里的意思。

    果不其然,弹幕已经开始有粉丝说了,主持人快速滑过这些言论,直接越到下一个题目。

    “棠棠朋友姐姐的声音真好听,不露脸的话,能不能多说几句?想听!!!”主持人念完,跟着附和:“这位粉丝朋友,我同意你说的,我也觉得好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姜棠刚想拒绝,摄像头内愕然多出一双手,身边一直安分的沈辞夹着一块鱼肉伸了过来,“鱼肉,我去过鱼刺了。”

    弹幕一片哗然。

    爱女没有惹任何人:【不是,棠棠,我真的要磕了!!!】

    我说yes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能用这样冰冷的声音,说出这样暖的话!!棠棠!让朋友多说说话吧,孩子求你了。】

    折耳根滚出地球:【直播顾不上吃饭,朋友又是喂汤又是喂菜,这对吗?!我朋友才不这样呢!】

    一条条弹幕疯了似的往屏幕上蹦,姜棠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可直播间近百万人,忍不了她也要忍。

    姜棠夺走沈辞手上的筷子,自己夹了块鱼肉往嘴里塞,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谢谢你啊,我贴心的好朋友。”

    见她这副模样,沈辞压压嘴角,把菜放下后,起身出了隔间。

    对于某人捣完乱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行为,姜棠表示很愤怒,独自面对所有人七扯八扯才堪堪说服所有人,可能是所有人吧。

    门外包厢,其他人纷纷动筷,这次副导不敢再点酒了,经过上次的造次,不仅被魏安兆折磨了半个月,最后连对象也没追到,要不说喝酒误事,真挺难受的。

    魏安兆看见沈辞手上拿进去的盘子不见了,忍不住调侃她:“哟,沈总投喂完出来了?”

    沈辞扫她一眼,没说话。

    魏安兆也不恼,“开玩笑,知道你的性子。”

    菜吃了三圈,沈辞手边的盘子里又多了些菜,很显然,她打算进去投喂第三波了。

    好在姜棠这边已经进入尾声,沈辞再次进来的时候,姜棠正好关了摄像头退出直播间。

    看见来人,姜棠简直是要骂人了,她现在严重怀疑,沈辞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直播的时候出声,惹直播间的人起疑。

    “直播结束了?”沈辞看她已经收了前面手机,问她,“还吃吗?”

    她指手里餐盘里的肉。

    姜棠瞪她一眼:“不吃!”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吼,沈辞只抿抿唇,走过去把东西搁在桌上。

    “你知道我刚刚在直播吗?”姜棠问她。

    沈辞点头,很坦荡:“知道。”

    知道?

    还理直气壮,姜棠更加气了,“那你又是出声又是出镜的,你知不知道粉丝会扒的!”

    沈辞不说话,只拿筷子在盘子上挑挑拣拣,然后夹了块相对好看一点的牛肉,“牛肉,煮在汤里面的,吃吗?”

    姜棠拳头硬了。

    有一种,使劲浑身解数最终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姜棠无奈,跌坐回沙发上,“不吃了,真吃饱了。”

    “哦。”沈辞应声,夹起来塞进自己嘴里,“那我吃。”

    姜棠眯眼,从斜后面看着沈辞,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嚼得很慢,很斯文,即便是这样看都觉得养眼,姜棠本就不存在的生气消了消,“你还没吃?”

    沈辞又吃了口,嚼嚼:“没有。”

    姜棠一怔,所以这晚上,她都在忙着给她投喂,自己都没顾得上吃?刚才吼出去的那一嗓子她有点后悔了。

    人家顾不上自己吃,还专门给你送来,结果呢,还吼人家,这简直太罪恶了。

    心里像是被人抛了颗石子,飘打在水面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水花,水波涟漪,悸动到心底。

    姜棠坐起身,勾勾沈辞的指尖,“出去吃?”

    “你不是吃饱了吗?”沈辞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口菜,擦擦嘴,“我也吃好了。”

    “那你陪我再吃点。”姜棠拉她起身。

    “你什么时候回海城?”沈辞不走,反倒拽着姜棠一起坐下,她反握住姜棠的指尖,放在指腹上把玩,一面问:“我让刘芸订明天下午的机票,跟我一起回去吗?”

    “你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她记得沈辞在这边好像挺忙,她不打听这些,只知道沈辞忙。

    “差不多了,剩下的要到年后。”

    “年?哪个年,春节还是元旦。”

    “应该是元旦。”

    元旦啊,姜棠有些失落,她特地让舒余把元旦的行程空出来,本想着看看能不能和沈辞凑合跨个年,这么看来,好像没戏。

    思及此,情绪难免有点提不起来,“好吧,工作重要。”

    “嗯,”沈辞捏捏她的手,问她:“姜棠,要不要接吻。”

    “不要。”姜棠拒绝,“要快点出去了,待会魏导她们有意见。”

    好吧,姜棠凝着沈辞那双眼睛,其实挺想的,但她必须要惩罚一下沈辞,因为刚才直播的事。

    她倾身,靠近沈辞,唇只是贴了一下她的唇瓣便匆匆退开,“好了,只有这样。”

    沈辞舔舔唇,也行

    第37章 第37章受伤。

    沈辞本来打算和姜棠两个人一起飞回海城,可饭后的一通电话,不得不打破这个计划。

    沈鸿晖的电话。

    说是沈沿出了车祸,挺严重的,让她今晚回去一趟,听语气,似乎不太好,只说让她回去一趟。

    沈辞本来拒绝了,可沈鸿晖在电话里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沈辞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在沈家就是这样,压抑。

    沈辞挂断电话回到包厢,若无其事地回到姜棠身边坐下,刚才的电话仿佛没发生过一般,被她藏得很好。

    要不是姜棠足够了解,看出回去一趟再次回来的沈辞心不在焉,不然可能真的会被她糊弄过去。

    不知道第几次看向旁边的沈辞,姜棠终于坐不住。

    待其他人都吃完,姜棠打过招呼后率先离开,出门了包厢的门,姜棠捏了捏鼻梁上的口罩,掏手机给沈辞发消息。

    【吃完了吗,吃完了出来,回去了。】

    沈辞有些太不对劲了点,性子又闷,她担心是因为沈辞出去接的那通电话。

    手机那边,沈辞很快回复:【你在哪?】

    姜棠:【出包厢,我在包厢门口。】

    这句话没得到回复,只不过发出去没多久,旁边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沈辞一眼看到站在门边的姜棠,她合上门朝这边走,“一起回去吗?”

    “不然我叫你出来干什么呢?”姜棠凝眉,这人怎么接完电话后,脑子不好使了?居然开始了废话文学,但现在的环境,不方便她细问,她忍着疑问,想等回到车里再问她。

    思及此,姜棠不由加快脚下的步子,匆匆下楼,又匆匆找到沈辞的车坐了进去。

    她都上车好一阵,沈辞还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走,视线和思绪都不知道往哪飘走了。姜棠等着急,拿手机给沈辞打电话,“你再这么慢,我就自己走了。”

    沈辞握着手机,听着她这句话,忙将步子三步并作两步。

    福州的夜晚在姜棠耳边喧哗了两秒,随着车门的关紧,耳边的嘈杂瞬间消失。

    姜棠堆了堆眉心,看着沈辞,问:“在想什么,怎么这么慢?”

    沈辞却说:“不是说要分开上车,不容易被拍到吗?”

    她记得,前几次姜棠都是这么和她说的。

    现在就知道要避嫌了,姜棠失语,那刚才她在直播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避嫌,本来就木头一个,好不容易有一点点心思,还是歪的。

    今天两人都没喝酒,沈辞是跟着姜棠一起坐到了后座,除了车窗外会透进来的些许路灯,其他地方依旧是看不清的黑暗居多。

    姜棠不纠结这件事了,直接问她:“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接完电话回来,有点心不在焉。”

    沈辞敛下眸子的动作一顿,睫眼忽闪了下,但没什么情绪和表情。

    很少有人能看出她的情绪起伏,因为她从不把任何开心也好,愤怒也罢的情绪过多的展在脸上,不是强迫自己这样,而是习惯了。

    习惯对什么都淡淡的,习惯像母亲一样,对所有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包括亲生女儿,和名义上的父亲。

    沈辞其实知道自己性格很闷,她改变不了,情绪这种东西,她似乎从来不会对身边的人说,也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表达,沈鸿晖不会关心,母亲不会在意,渐渐的,她也就懒得说了,也表情也懒得做,因为这样好像能省下不少麻烦。

    姜棠真的很细心,好像,姜棠对她情绪的敏感,不来源表面,而是感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当有人直接地戳破表面的伪装,下意识的行为应该是感觉找东西把破的地方填补起来,然后加固伪装的面具,可这层伪装太久没被撕开过,比想要找补更激烈的想法是,这个洞能不能再大一点。

    再大一点。

    黑暗中,沈辞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面对姜棠的询问,她说,“没有,怎么这么问?”

    姜棠料到她不会说,威胁道:“不方便说的话也没事,但是你没有下一次可以和我接吻的机会了。”

    闻言,沈辞偏头看她,一贯清冷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哀怨。

    感觉到旁边的动作,姜棠压制想要偏头看过去的心,不予理会。

    不就是比犟,来,看谁犟得过谁。

    两人无声对峙了几秒,半晌,车厢内响起沈辞的声音,“明天不能一起回海城了。”  ?然后呢?

    没了?

    姜棠没等到她的下文,于是问:“怎么了呢?”

    “父亲刚才给我打电话,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要赶在今天晚上飞回去。”

    姜棠没懂,“那你先回去就好了嘛。”

    沈辞还是看着她,没说话。

    姜棠不明所以:“干嘛?你不想回去?”

    “嗯。”

    沈辞应声,把玩手里的车钥匙,片刻,车身骤然传来一阵快速地上锁声,前面窗外的灯光闪烁几下。

    沈辞把车子锁了,里面外面都打不开了,她声音低低地,像是从嗓子里挪出来一样。

    “我已经告诉你了,可我现在就想要下一次接吻的机会。”

    她明天不能和姜棠一起回海城,所以她现在要走这个下一次。

    福州可算有一点秋天的样子了,连外套都有些阻挡不了一路灌进来的凉风,微微透着凉意的皮肤但凡贴上一点温度都极为敏感。

    沈辞身上就是热的,唇是热的,脖颈是热的,她和她之间的温度也是温热的。

    车内温度好似比外界的温度还要高了,热得有点受不了,姜棠想去扯开一些衣领,手才要从沈辞身上松开,又一把被人狠狠摁了回去。

    贴在一起适应了彼此温度,倏地离开肌肤会偏凉,很不习惯,沈辞不喜欢这种感觉,便松了松唇,“拿开干什么?”

    姜棠腿都要麻了,嘴也是,“你不觉得很热吗?”

    热?沈辞重新覆了上去,不够似的把手探进姜棠衣摆,背上明明没有汗,怎么会热。

    她扶着姜棠地腰,贴在上面的指尖时轻时重地揉着,另只手也想要找点事做,便攀上了姜棠跪坐在身侧的腿。

    牛仔裤束在腰上,姿势原因紧绷着,沈辞担心她难受,自作主张地挑开腹前的扣子,食指稍稍一抵,拉链便轻松地滑到底。

    那天姜棠隔着衣服给她看了身上的马甲线,不大清晰的两条竖在两侧,一个月过去,姜棠的腰腹好像更有形了,细腻滑嫩的手感被指尖带过,勾起阵阵痒意。

    温度还在升高,意识在溃散的边缘,姜棠眸子骤缩,呼吸一簇,搂着沈辞的脖颈猛地错开脑袋。

    呼吸覆在沈辞耳边,都在说着两个字,难耐。

    嗓子是紧的,小腹也是紧的,她反手借助沈辞的耳朵,话顺着喘息一起吐出来:“不是说只接吻吗,你做什么解我的裤子。”

    不知道是耳朵敏感还是情动时的姜棠撩人,沈辞只觉得她呼出来的气体尽数喷在自己耳朵里,连着心一起都痒得不行。

    狭隘的车厢里,暧昧因子在空气中沸腾,鼓舞着所剩无几的清醒一起沉沦。

    亲不到唇,沈辞把目标放在姜棠近在咫尺的耳朵上,她发现姜棠有个小耳垂,角色需求,姜棠似乎许久都没有戴过耳饰了。沈辞启唇,含住了那处的柔软。

    上钩的鱼不会松嘴,一旦咬住了,就只有做钓者的囊中之物。

    沈辞也是。

    “腿麻了”姜棠不自在地动动快没知觉的腿。

    “我给你揉揉。”沈辞不打算放她下来。

    姜棠软在沈辞怀里:“我要下来。”

    “再等一下。”

    姜棠无奈,她发现沈辞有时候真的很小孩子脾气,关键是偏偏拿她毫无办法,“可是腿真的好麻,这个姿势,不舒服。”

    “那躺着。”

    沈辞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揽过姜棠的腰身就往自己身上带,重心偏移,沈辞带着姜棠一起躺在后座上,吓得姜棠忙伸手扶着靠背稳住身形。

    还不等她说话,姜棠感觉腰上的手骤然是收紧,柔软和柔软碰撞,陷成一团。

    “待会我就要先回海城了。”沈辞埋在姜棠颈间低低的说。

    姜棠一愣,她好像知道沈辞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这件事了。

    她弯弯眉眼,憋着笑应:“我知道啊,你刚才说了。”

    沈辞不满地捏了把她腰上的肉,不重,跟调///情似的。

    姜棠知道她的意思。

    沈辞想和她一起回海城的,现在计划破空,自然有点脾气,但是姜棠没想到,沈辞发泄脾气的方式。

    “家里的事情很急吗?必须要今天回去。”说来,姜棠好像还没见过沈辞的父母,上次从冯老太太家出来,本是要去来着,可路上遇到突发情况便没去,之后,沈辞没有提及此事,她也就没问,现在沈辞主动提及,她便顺着问了。

    “和我没有关系,”沈辞无意多说有关家里的事,“姜棠,你要不要今天和我一起回去?”

    “今天不行,明天上午还要去一趟片场。”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晚上我要和刘芸说。”

    姜棠:“说什么?”

    沈辞咬她:“把魏安兆开了。”

    把姜棠送回民宿,沈辞望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和后座,心空落落的,复杂的感觉涌上,满是不舍。

    上一秒才离开的人,下一秒就会不舍吗?

    会。

    不是不舍,更像思念。

    她好像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姜棠,屏幕里也好,现实中见到也罢,即便她知道明天或许又能继续见面,沈辞心里仍旧不满足。

    如果能时时刻刻都见到姜棠就好了。

    如果姜棠可以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就好了。

    异样的情绪充斥着沈辞,陌生,却并不令人感到害怕。

    刚才两人在后座上的亲密历历在目,姜棠低迷时的喘///息,被触到肌肤时敏感的颤栗,没有哪一个不让沈辞着迷,无一个不让沈辞渴求更多。

    想看姜棠因为动情时的脸红。

    想听姜棠伏在她耳边低低的呻///吟。

    想听姜棠和她撒娇求饶。

    欲///望愈积愈多,可始终被一层东西蒙着,阻扰她和姜棠的更进一步。

    这些东西揉成一团沈辞解不开的线,无论她怎么想都找不到源头。

    夜深,十一月的海城已经是逼近个位数的温度了。

    沈辞回来得匆忙,外面只穿了件上次姜棠拿给她的皮夹克,堪堪御寒。

    沈氏的私立医院。

    沈鸿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又心疼又生气,旁边,沈沿的生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推搡着说:“鸿晖,她把我们儿子伤成这样,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偏心啊。”

    张洁芳年尽五十,撒起娇来压根不输现在的年轻人,眼泪含在眼眶里要下不下,看得沈鸿晖心里冒出无限怜惜。

    他搂过张洁芳的肩,拍了拍:“放心,等她来了,我会好好质问她!”

    “爸好疼,腿好疼”

    病床上,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男人面露痛苦,手上、腿上、乃至脸上,都缠了很厚的绷带,嘴里不停哀嚎,“爸,好疼全身都疼呜呜呜呜,”说着男人又开始哭,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会!”沈鸿晖斩钉截铁:“爸会让人给你去国外请最好的医生,你不会有事!”

    病房内哭吼声一片,沈辞在病房门口就听见了。

    默了,等里面动静小了些,她才推门进去,沈鸿晖抱着张洁芳站在一旁,病床上,愕然躺着她弟弟沈沿。

    同父异母的弟弟。

    沈辞瞥他一眼,看向沈鸿晖:“父亲,张姨。”

    “沈辞!”沈鸿晖的声音和人一起几乎是冲过来,紧接着,响彻病房的“啪”声落下。

    左边脸颊由麻渐渐变成了火一样的灼烧感,耳边嗡嗡作响,沈辞偏着头,有瞬间恍惚。

    这一巴掌力度极大,沈辞左边脸颊上肉眼可见的变红肿大,耳下,依稀还能看见被指甲划过、渗血的划痕。

    左边耳朵听声音仿佛让人蒙上了一层薄膜,模糊不清,所以沈鸿晖的谩骂是从沈辞右边耳朵来的。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沈沿和你是至亲血缘!不能伤他!”沈鸿晖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抬手再甩她一巴掌,“可你呢!居然故意让你弟弟出车祸受伤!!!”

    “沈辞,你心就这么恶毒?!”

    张洁芳边哭边附和:“阿辞,我嫁入沈家,自认为待你不错,我将你视作亲生女儿,你竟然反过头要来害我儿子,你告诉我,沈辞,你告诉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面对两个人的怒骂和质问,沈辞忽然有点想笑。

    一个跟她说,沈沿是她亲弟弟,她们至亲血缘,现在沈沿受伤,她却被说成恶毒至极。

    这个人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另一个人话里话外都在把锅甩在她身上,还扬言说视她为亲生女儿。

    这人是她的后妈,理论上的母亲。

    原来这么着急把她从福州喊回来是为了指责。

    指责什么?

    因为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的沈沿?

    沈辞不认为自己可以扛下这一口大锅,“嗯,对我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要叫人开车撞沈沿!”沈鸿晖的话直勾勾砸来,一字一句,比刚才扇的那一巴掌还要疼。

    沈辞问她:“那他死了吗?”

    沈鸿晖不可置信:“什么?”

    沈辞重复:“我问,那他现在死了吗?”

    “啪!”

    又是一巴掌。

    铁锈味在嘴里蔓延,沈辞怔了怔,耳边嗡声后是完全的寂静,半晌,她抬头,对上沈鸿晖的凶狠的视线,毫不畏惧:“父亲,如果我说沈沿的车祸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沿儿都已经告诉我了!”沈鸿晖觉得她在狡辩。

    看吧,她就知道。

    沈辞自嘲,“那就是吧,毕竟您那么相信他。不过下一次,我可能不单单只是让他断手断脚那么简单了。”

    “沈辞!”病床上一直卖惨的沈沿突然激动,“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她***的威胁老子!”

    “你有资格提我妈吗?”沈辞语气冷冽,眸子里满是淡漠,“沈沿,你的车祸是因为什么你自己最清楚,需要我告诉你爸妈吗!”

    “你——”

    “闭嘴!”再能忍的人在挨了两道巴掌后也会压不住怒火,沈辞压抑着心中燃烧得无比雄厚的火焰看向沈鸿晖,“父亲,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儿子背着你在干什么勾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

    “你敢!”沈沿慌得要跳起来,“沈辞,你敢!”

    沈辞冷笑,“怎么不敢?你害怕?”

    “我有你和那个女人接吻的视频!你想她前途尽毁吗?!”

    沈辞身躯猛然一震,仿佛被人泼了一桶凉水,四肢百骸都冻得没知觉,她狠戾地盯着病床上的人,视线打量着他,试图辨出几分真假。

    放在往常,她或许可以赌一把,赌沈沿在诈她,赌沈沿手里没有视频。

    可她不敢拿姜棠的去赌。

    惯来的沉稳突然不管用了,脸颊上的刺痛只曾不减,她错开面前两人,站到沈沿床边,觑眼问她:“你叫人跟踪我?”

    “跟踪?姐姐,你高看我了,只是我的人恰巧碰见而已,”沈沿笑出声,“你那个新婚妻子?姜棠?”

    他盯着沈辞脸上的表情,像是发现什么,蓦地笑得更大声,“早知道你喜欢女人啊,我就不让父亲给你安排男人相亲了,姐姐,你就那么想要沈氏的财产?学男人喜欢女人?”

    “有什么用呢?还是说,和女人做///爱,你很爽?还是她很爽?”

    沈沿的话像是在往沈辞心里的火焰上不停地浇油,火焰愈烧愈旺,愈烧愈高,冲破天灵盖,烧断了名为理智的弦。

    沈辞再顾不上其他,抄起手边的花瓶就往沈沿头边砸。

    动作快到他连抬手挡的反应也没有,更别说身后的沈鸿晖和张洁芳。

    花瓶碰撞到床沿,剧烈撞击下,完整的瓷器彻底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沈沿以为她是要打自己,吓得连忙朝床的另一边侧去,还打着石膏的手后知后觉地遮挡住自己的脸,害怕得哇哇大叫,“爸!妈!杀人啊!!!啊啊啊!!!”

    沈辞随手捡起掉落在床边的碎片,一手揪住沈沿那条受了伤的胳膊,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给你另一只手也掰了!”

    一边的张洁芳早就被这一场景吓得说不出话,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好半天,连自家儿子的求救也顾不上,慌不择路地躲在沈鸿晖身后。

    第一次看见沈辞有这样大的怒火,沈鸿晖也有些愣神,记忆中沈辞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说话,也没什么情绪,以至于*他都要忘了,沈辞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可那又如何。

    沈辞到底还是要依附沈家才能生存,而沈家,现在在他手里。

    他冲沈辞喊:“住手!你真要杀了你弟弟不成?!”

    碎片扎进沈辞掌心,刺破皮肤带来的疼痛远比脸上的炙烤疼多了,她捏紧碎瓷片,怒火还未完全褪下。

    不够。

    对沈沿的惩罚不够。

    她掰过沈沿受伤的手,用力地砸向另一边的床头柜。

    砰、砰。

    连着两下,伴随沈沿抑不住的惨叫,沈辞颤抖地松开了他的手,也松开手上一直握着的碎瓷片,刚才在把沈沿的手砸向床头柜时,她心底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爽感。

    就像

    就像小时候她看见沈鸿晖这样对母亲一样。

    沈辞低头,惊恐地凝着自己还在发颤地手,几乎落荒而逃地出了沈氏私立医院。

    手上的血止不住似的流了一路,染红了她里面的白衬,可能外套上也沾了一些,但外套是暗色系的,看不太出。

    坐车上,司机问她:“小沈总,是回家吗?”

    沈辞吞咽一下,应声:“嗯。”-

    姜棠还是把机票改签了。

    演完在福州的最后一场戏后,姜棠妆都来不及卸,拎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往机场赶,几乎一路狂奔,知道她行程的后援会早早地在机场接应,名签了好几张,又实在着急,她跟粉丝们道歉,“抱歉抱歉,你们拍几张照,然后发我的超话艾特我,我给你们补,好吗?”

    粉丝们自是乐意,扛起相机冲着姜棠一顿猛拍后才放过她。

    得了自由的姜棠拖着行李箱在前面狂奔,舒余抱着外头在后面狂追,边跑边喘气,嘴里忍不住骂道:“要死,这不是虐待老人吗!”

    好不容易在飞机上歇了两个小时,哪承想,自家艺人下了飞机找到行李箱又是一阵狂奔。

    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在后面追着跑了。

    舒余大喘气,旁边的粉丝们也跟着大喘气,嘴里还在试图呼喊姜棠的名字。

    眼见到了来接的车附近,舒余上气不接下气地提醒道:“你们别追了,别追了,已经到了。”

    身边有个粉丝看都没看她一眼,以为是她故意想独自追上去问姜棠要签名,便怼:“叫我们别追,你先停呀!”

    舒余要掐人中了,“小心车!”

    “哪有车,没车没车,棠棠——”

    最后的结果是,寡不敌众,舒余形影单只的被堵在商务车最外层,包裹在车边的,除了粉丝,还是粉丝。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她咬咬牙,拼了命的往里钻,“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姜老师助理,让一下让一下。”

    好在姜棠开门拉了她一把,才把人拉上车。

    舒余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干了!”

    “怎么了舒余姐?”姜棠示意司机开车,一面回她的话。

    “你虐待老人!”她这会讲话都还喘不上气,心脏突突突直跳,头也晕,眼睛也痛,腿也痛,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姜棠不好意思笑笑,“你和沈总说,让她给你加工资。”

    “我不说。”

    姜棠会意:“我帮你说。”

    舒余气匀了一点:“跑一跑也挺好,锻炼身体还能多活几年,多干今年。”

    “舒余姐说的是,那下次我晨跑,去舒余姐你楼底下叫你一起?”姜棠笑眯眯地说。

    舒余摆手:“我不干了,加工资没用。”

    “哈哈哈哈”姜棠笑得不行。

    一路上,姜棠都无比兴奋,她没告诉沈辞自己偷偷改签了的事情,她想给沈辞一个惊喜。

    瞒着喜欢的人偷偷去见对方什么的,这情节姜棠从前只在手机或者演戏的时候见过,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心境和演戏时居然完全不一样。

    那种雀跃是压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期待那个人在见到自己后第一反应,期待对方眼里流露出来的震惊和欣喜。

    越期待,姜棠回家的心就越迫切。

    半个小时的车程被姜棠坐成了硬座直达拉萨的错觉,她匆匆挥手告别舒余,拉着行李箱噔噔噔地跑进电梯。

    第一次觉得电梯的开关门速度居然这么慢,还有上升的速度,姜棠数着数字不断增加,直到数字停止跳动,她迫不及待地挤出电梯门,用指纹打开了玄关处的门。

    呼。

    目前看,沈辞好像不在家?

    她小心翼翼放好行李箱,脱了鞋子,赤脚踩在瓷砖地面上。

    凉意直直冲进脚底,冻得她直哆嗦,姜棠掏出手机给沈辞打电话,号码拨出去,若有似无的铃声从卧室方向传来,姜棠竖着耳朵分辨一会,确然如此。

    忘了要去穿鞋,她顺着铃声的方向往里走,路过她的房间,动作停在沈辞的房门口。

    手机铃声从沈辞的卧室里传出来的,说明沈辞在家,可铃声响了好半晌对面都没人接,难道还在睡觉?

    不应该,沈辞不会睡这么死。

    姜棠心里没来由一慌,伸手敲开沈辞的房门。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沈辞的卧室,纯欧式的装修风格,米白色占据了房间大多的颜色,入眼,是成片的半弧形落地窗,床放在了靠近最里面的落地窗边,挨着的。

    沈辞的确是在睡觉,窝在床角,贴着窗边的玻璃,姜棠看见被子拱起的弧度,稍稍松了口气,抬脚走过去看清楚床上的人后,刚吐出的气顷刻又回到喉底,变成悬在心底的石头。

    姜棠心惊胆颤。

    因为床上的另一边,白色的被套上愕然被另一抹腥红,而躺在床上的人,嘴唇毫无血色,整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姜棠趔趄地跑到床边,声音和手抑不住发抖:“沈、沈辞?沈辞!”

    她大脑一片空白,从来没见过沈辞这副模样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惨白的脸,颊边还有几个手指印交错,耳下,一道结了痂的伤口挂在上面,看的姜棠心里一紧一紧地发疼。

    她不敢去碰沈辞,害怕伸手触到是冰凉,她一遍又一遍喊她,想要拿手机给医院的打电话,可手抖得连手机也拿不稳,手机从手边脱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也正是这一声响,床上上的人堪堪转醒,眼睛毫无力气地敞着,黯然无色的眸子缓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偏头去看。

    熟悉的面孔乍然出现在眼前,沈辞眸色这才亮了亮,喊她:“姜棠。”

    嗓子像是让人喂了一嘴沙子,又哑又疼,沈辞蹙蹙眉,趁着手想要坐起身,“你不是下午回来吗?”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姜棠眼睫一颤,眼泪瞬间就跟不受控制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到最后,直接捂着脸是泣不成声。

    幸好。

    幸好沈辞醒过来了。

    幸好她听见沈辞叫她姜棠了。

    幸好

    刚才的恐惧成了后怕,掩面哭也不忘去看床上的人还在不在,姜棠趴上床,扎在心间的针不停拧着方向,没一下都疼得受不了。

    姜棠抬手,小心翼翼捧着沈辞的脸,心痛交加,唇瓣抽搐想要开口说话,出口,却成了无尽的呜咽。

    谁打的

    到底是谁打的。

    把她的沈辞伤成了这样。

    姜棠视线抚过沈辞的左边脸颊处的指印,每看一眼,心底难以言状的痛就多一分,如同潮水翻涌澎拜,要将人湮灭。

    仿佛劫后余生的人是她一般,小心翼翼也仍旧不敢触碰。

    沈辞眼帘垂低,凝着姜棠脸上不断往下的眼泪,内心深处的难挨亦是如烈火般灼烧,她抬起好的那只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没事,不哭。”

    姜棠摇头,言语艰涩,想问她谁干的,又想问她为什么不去医院,可到嘴,却成了一句:“疼不疼?”

    脸,疼不疼?

    手呢?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

    怎么会不疼。

    沈辞蓦地笑出声,安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从来没人问过她,疼不疼。

    小时候走路摔跤,膝盖破了好大一处皮,没人问过她一句,疼不疼。

    后来进入沈氏,陪无数客户喝了一顿又一顿酒,胃出血被推进手术室,出来时,也不曾有人问过一句疼不疼。

    其实真的好疼。

    摔破的膝盖疼,喝过酒后的胃疼,还有昨天挨的巴掌,扎进手心的瓷片。

    好疼好疼。

    “疼”沈辞声音发紧,视线有些模糊:“姜棠,手也好疼。”

    独自漂泊了好久好久的小船终于靠到岸点,结束了长达二十多年的漂泊,避风港在此刻像是有了具象化。

    就在身边,在眼前。

    难以言喻的情绪交织在沈辞思绪,算了,放一放吧,暂时放一放吧。

    姜棠听见她说手也疼,低头去找她藏在被子里的手,视线触及那抹腥红猛然一刺。沈辞手上馋了纱布,薄薄一层,看上去应该是她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连血也没止,“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包扎一下”

    “沈辞。”

    姜棠眼睫还湿润着,哭过的痕迹明显,红红的,盯着沈辞时候奶凶奶凶。

    沈辞顿时闭了嘴,挪挪位置,把头埋进姜棠怀里,“不想动,手疼,待会叫家庭医生可以吗?”

    姜棠担心压着她脸上的伤,小心扶着沈辞的脑后,“现在就叫医生。”

    “手机。”沈辞指了指枕头上的黑匣子。

    姜棠伸手,下意识问,“密码。”

    哭过后的声音还是软的,糯糯的,撒娇似的。

    “没有密码。”

    姜棠微讶,“密码都没有?”

    “我不设这个。”

    和她说的一样,姜棠一下就打开了沈辞的手机,出厂化的壁纸,手机买来什么样,她的手机就是什么样,这倒是很符合沈辞这个人。

    板正。

    嗯

    姜棠低头瞅了眼怀里人的,这会不符合,这会被魂穿了。

    她翻出电话薄,问:“医生的备注。”

    “我没医生的电话。”

    姜棠:“?”

    要不是沈辞说这话时过于坦荡,不然她真的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玩她。

    “你的手必须要去看医生,沈辞,”姜棠无奈,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揉了揉,“可不可以听话。”

    沈辞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换个话题问:“你为什么上午就回了?”

    姜棠扯谎:“没什么忙的,我就回来了。”

    沈辞抬头:“今天是新的一天了。”

    “嗯,怎么了?”

    “可以接吻了,对吧?”

    第38章 第38章“还要。”

    如果不是沈辞现在受着伤,姜棠真的想揍她几下才舒服。

    怎么会有人都受伤了还想着亲嘴的事,姜棠咬住后槽牙,视线触及她脸上的红肿时心顷刻间软了下来。

    算了,她何必和一个受伤的人置气。

    姜棠从她身上下来,下意识要去找鞋,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压根没穿,她赤脚踩在地上,拿手机给刘芸打电话。

    沈辞没有家庭医生的电话,她助理也肯定有。

    果不其然,三两句话,刘芸就已经通知了家庭医生往这边赶。

    帮沈辞看伤的进度算是完成了三分之一,姜棠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松下一点。

    床上,坐得久了沈辞有点腰疼,想挪到床头靠着借借力,忘了手上还有伤,顺手就往床上撑,钻心的刺痛瞬间自手心蔓延开,经过一晚上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伤口因着这一下尽数裂开。

    皮肉撕裂开,疼痛难忍,沈辞忍不住闷哼,眉心拧成一团。

    姜棠听见身后的动静,刚放下的心骤然一提,“哎呀”一声,急忙去看,“乱动什么!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我看看。”

    沈辞把手伸过去,暗红的血渐渐变得湿润,显然是又开始出血了。伤口被纱布包着,姜棠看不清里面的伤口又多深,但看出血量,肯定不浅。

    望着沈辞开始出血的手,姜棠心都快碎了,握着沈辞的手腕拇指忍不住摩挲,想要抚过其他地方的疼痛,“没事,没事,医生很快就来了,待会就不疼了。”

    “好。”沈辞难得乖巧,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想要接吻。”

    她态度不强硬,但足够执着。

    姜棠小心翼翼把沈辞的放好,再抬头时,径直朝沈辞唇边去。

    前面几次都是沈辞主动,所以当这次换成姜棠主动时,沈辞忽然有些不习惯,不是不习惯接吻,是不习惯这样主动姜棠。

    轻柔的柔软触及到千口尖,撩人、惹人想要沉溺。

    从唇边到舌尖,从温柔到心疼。

    姜棠的吻仿佛自然的温泉,自缝隙源源不断地升起温度,缓慢鼓动的泉水,要彻底把沈辞包围。

    不想浮出水面,因为水底也能喘息。

    自身上渐渐热起来,姜棠才堪堪撤开了些身子,眸底迷离,同样陷入情难自已,她抬手将沈辞鬓边的碎发挂至耳后,声音低哑轻柔,“靠着休息一下,我去倒点温水给你喝点。”

    沈辞却是意犹未尽,扯住姜棠身上的外套制止她离开的动作,“我不想喝水。”

    “为什么不喝水,你手凉成那样,喝点一点,暖暖身子。”姜棠不会由着她胡来了。

    沈辞不松手,“还要。”

    要什么?还要亲?

    姜棠冲她笑,然后覆上抓住自己衣摆的手,掰开,“没有了!”

    沈辞抿抿唇,舌根在口腔内抵了抵。

    那下次再要-

    家庭医生来得速度很快,姜棠烧个水的功夫,客厅就传来门铃声。

    姜棠跑过去开门,家庭医生是个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很年轻,气场也很沉稳。

    她没有,医生必须要请有年纪的才靠谱那套说法,相反,反倒像这种看上去年纪轻轻,气场稳重的才是大佬。

    医生只看她一眼,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沈总在哪?”

    姜棠回她个笑,引着她进去,“卧室,您跟我来。”

    本来还担心自己出现在沈辞家里会不会有点突兀,不过看医生的反应,应该没问题。

    家庭医生处理起伤口来很利索,剪开绑在手上的纱布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瓶透明色的水开始清理伤口。

    姜棠这下看清楚沈辞手上的伤了。

    第一处伤伤在拇指指掌关节处,口子很深,第二处在掌心,先前那处还要深可见骨,清洗时要不断拨开伤口,洗去里面的瘀血,每拨开一下,姜棠心底的痛楚就多一分,到最后,心仿佛让人钉上了无数颗钉子,疼得窒息。

    等清理完伤口,医生又去旁边的白色箱子里摸索,“伤口太深,要进行缝合。”

    沈辞眉间都没动一下,冷冷应声:“嗯。”

    在外人面前,她又恢复成以往清冷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个执着讨要接吻的人不是她一般。

    姜棠看见医生从白色箱子里拿出的缝合针线,鼻腔倏地一酸,再没办法继续看下去:“我出去一下。”

    她没办法再目睹一次沈辞受伤的情景,即便医生已经打过麻药,可缝合针穿过皮肤的疼痛依旧存在。

    所以,到底是谁把沈辞伤成这样。

    她只是一晚上没见到沈辞而已。

    姜棠思绪飞速运转,几乎是下一秒,她似乎想到什么,身形猛然一震。

    昨日在包厢,沈辞去接的那通电话,还有不得不提前回海城

    姜棠想到沈辞昨天晚上在车里给自己的解释

    “父亲刚才给我打电话,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我要赶在今天晚上飞回去。”

    如果沈辞没有骗他,那么昨天晚上沈辞从福州回来后,去的第一个地方肯定是沈家,从福州飞海城,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她不认为沈辞还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其他地方,加上今天早上,自己赶回来的时候,沈辞显然还不曾出过门。

    姜棠思来想去,脑子里只剩下有且仅有的一个猜测。

    沈辞身上的伤和沈家有关。

    姜棠不知道沈辞和沈家的关系如何,对于沈家,她只知道一件事。

    沈氏董事长沈鸿晖在二十多年前再娶,和现有妻子孕有一子。其他的,她便再也不知道了。

    她知道沈家现在的女主人不是沈辞的亲生母亲,可二十多年来,沈鸿晖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营造着一个疼爱妻子儿女的人设,接过大大小小的采访无一不是将:唯一的女儿,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

    更是有数不清多少报道里写过,沈鸿晖及其疼爱他那个大女儿沈辞。

    姜棠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可因为沈辞,关于沈氏的报道她多少都会留意一下,爱屋及乌。

    如果沈辞身上的伤真的出自沈家,那么网上那些报道,以及沈鸿晖营造的好丈夫好父亲的人设,简直令人恶心至极!

    姜棠越想,心里那股无形的怒火烧得就愈旺。

    无论是沈家的谁,无故伤人就是一件非常可恨的事!

    同时,卧室内,医生已经替沈辞缝合好伤口,包扎完纱布,处理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医生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将止血钳放进箱子里时,看了眼床上脸上苍白且毫无表情的女人,唇张了张,又合上,欲言又止。

    收拾完东西,医生恭恭敬敬和沈辞道别,便出了卧室,才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思绪飞远的姜棠,后者见她出来,敛起心神,忙问:“伤口处理好了?她这伤,恢复起来难吗?”

    医生点头,这把刚才欲言又止的话说完:“创伤面积偏大,加之又深,虽然缝了针,但想要完全恢复需要一定时间。至于沈总的脸,我稍后让助手给沈总送些药,一日三次涂抹,再用冰块敷一敷。”

    姜棠认真听着,一字不落地把医生的话记住。

    “饮食上,忌辛辣,忌酒。”

    医生的话说完,若有所思点头,果然,她这些话说对人了,倘若和沈辞说,可能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则过。

    姜棠郑重点头,连声道谢后把人送到电梯门口。

    医生绷着脸,站进电梯,躲在边上的手快要把关门键按烂,终于等到电梯门缓缓关上,看不见姜棠的脸后,她突然大喘气一般从口袋里摸手机,神情抑制不住的激动。

    她激动得手抖,不停给刘芸发消息:【我我我我!我出息了!我和大明星对话了!我和姜棠说话了!】

    刘芸就稍显平淡很多:【这才哪到哪,我天天见明星。】

    医生继续发:【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说什么了?】

    【棠诗宋辞,可逆不可拆!】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上午,沈辞早就坐不住了,趁着姜棠出去送人的间隙,她已经下床在客厅溜达了几圈,一会窗边瞅瞅,一会又去书房看看,最后绕道去了姜棠的卧室。

    房间没什么摆设,姜棠也没布置,床上被子铺得平平整整,凑近了,还能闻到姜棠身上的香味。

    香香的。

    沈辞鼻翼微动,转过身,一屁股坐到姜棠床上,末了,她往后一倒,陷入柔软的床里。

    视线往上,可以看见窗外湛蓝的天。

    今天海城无阳,可沈辞仍觉得窗外阳光刺眼,照得她睁不开眼,于是她索性抬手,举过头顶,放下。腰腹用力间,沈辞翻了个身,变成了趴在床上。

    被子上的香味更浓了,直愣愣地钻进鼻腔,弥散在沈辞肺腑的每一个角落。

    床是软的,脸压在上面不会很疼,手上的伤她也刻意避开了,没有压到,姜棠应该不会生气,沈辞如是想。

    门外,送完医生回来的姜棠正打算去沈辞卧室找人,结果经过时看见自己卧室门敞着,有些疑惑,视线不经意往里面瞟了眼。

    姜棠猛地顿住步子。

    “你在干嘛?”

    第39章 第39章生气

    在干嘛?能干嘛,她仰了仰脑袋,以示回应。

    姜棠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还有力气乱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姜棠走到沈辞旁边,用腿碰了碰她,“中午想吃什么?”

    这人肯定没吃早饭的,中午必须要吃一点东西,姜棠会做几个菜,入门级别,但好不好吃不由她决定,那得看她今天做菜的手感和灵感怎么样。

    手感嘛还不知道。

    至于灵感,这不是在问呢嘛。

    闻言,沈辞又板板正正地翻身仰面平躺着,目光一下捉到站在床边的女人,开口:“面条吧。”

    姜棠诧异:“就这个?”

    “上次早上你做的。”沈辞补充。

    姜棠盯着她似是在反复确认,半晌,她笑:“一顿面条就把你收买了?那以后我要有棘手的事情求沈总,是不是也可以靠一顿面条?”

    沈辞把手放回身侧,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脸上的笑,“不用,只要你和我说。”

    姜棠傲娇地挑挑下巴,“好的沈总。”

    “别这么叫。”

    “好的小沈总。”

    沈辞黑脸,颇有怨气的看着她。姜棠看出她脸上的不满,“噗嗤”一下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和沈辞相处久了,不冰块脸起来还挺有人情味的。

    也不能说是人情味,就是更会表达情绪了,有时候还很有反差。

    很可爱。

    “那我去给你煮面吃。”姜棠往出走,“对了。下午我不在家。”

    沈辞一愣,“你去哪里?”

    “接了个杂志拍摄,晚上我约了韩亦可一起吃饭。”姜棠如实说。

    沈辞嗫嚅,应声:“嗯。”

    姜棠好笑,边走边说:“晚上有阿姨给你做饭,用不着我。”

    她只管午饭,再管沈辞晚饭的话,她怕自己和沈辞饿死。

    煮面是所有菜系里最简单的工程,锅里倒满水往灶炉上一放,等水开下面就好,不过大部分人挂面的做法是起锅烧油,先煎个鸡蛋,就这煎鸡蛋的锅放水煮开,再下面。

    姜棠不爱这么吃,煎蛋油大,还就着那些油一起下面条,姜棠总觉得油大。

    她喜欢分开来准备。煮面是煮面,汤底是汤底,至于油,淋一点芝麻油就好了,清淡。

    不过姜棠怎么也没想到,沈辞这种吃习惯了细糠的人,居然能喜欢吃她这碗寡淡得不行的挂面,也是新奇。

    再三叮嘱过沈辞要注意手和脸颊的上药时间后,姜棠才马不停蹄地下楼赶去杂志的拍摄。

    工作是临时让舒余接的,她现在有点,不,是很缺钱,当下还欠着韩亦可很多,尽管韩亦可说不着急,但欠久了总归不好,压在姜棠心里也不好受。

    姜棠搓了搓手,咬合肌都要冷得打颤,这种天穿短装拍摄,即便开了暖气也还是有点冷的,宽松的白衬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哪哪都漏风。

    “热水,暖暖。”舒余到底是心疼自家艺人,一有休息就倒杯热水给姜棠送来,暖一下手也是好的。

    “还不如接另一个拍摄呢,起码穿得多。”舒余凝眉,把外套披到姜棠身上,“现在找你的拍摄和本子不少,虽然都让我给你推了七七八八,但剩下的那些你要真一个个都接了,姜棠,我都怕你累死。”

    姜棠嗔她:“哪有那么夸张,我不是还得睡觉嘛。”

    “你是就差把睡觉时间也拿去工作了。”舒余懒得说她。

    没休息多久,听见摄影师在那喊,姜棠只好匆匆把水和外套递还给舒余。

    就差最后几张了,姜棠给自己打气,打光的工作人员也就位,摄影师在前面开始找角度,找了半晌,摄影师从设备中探头,“姜老师,衬衫的前三颗扣子可不可以解开一下,最后这几张,我想要半敞霓裳的性感美感。”

    “三颗么?”姜棠有点为难,三颗未免露得有点太多了点,“两颗吧,刚刚好。”

    摄影师思琢,“也行,我看看效果。”

    姜棠细细解开衣领上面两颗衣扣,白皙的脖颈完全是裸露,领口随着手臂动作轻微晃着,若隐若现地锁骨令人遐想联翩,配上姜棠素雅的妆容,大气诱人。

    和姜棠说的一样,两颗的确刚刚好,诱惑却不媚态,撩人而不过于轻浮。

    摄影师给自己拍美了,连着拍了好些张,嘴里不停嘀咕着“好”

    下午拍摄的时候冻得狠了,去和喊亦可吃饭的路上捂了一路硬是没把手捂热乎。

    韩亦可给她倒了杯热茶,示意她捂在手里暖着,“下午拍个杂志封面,给你冻成狗了?”

    姜棠捧紧滚烫的水杯,舒服得直缩脖子,“我也觉得我快要被冻成狗了,我都怀疑那的暖气是坏的,一点都没用。”

    “什么垃圾拍摄组,”韩亦可吐槽,替她打抱不平:“空调都开不起。”

    “也是怪我自己,我哪里晓得今天这么冷,”姜棠无奈,“海城年年如此,一开始入冬,气温降得比什么都快。”

    “你又不是在这待了几天半个月,在该想到的嘛,”韩亦可叹气,“说吧,今天约我来吃饭想说什么?”

    姜棠不承认:“我就不能想和你吃一顿饭嘛。”

    “当然能啊,比起吃饭,我更想去喝酒,”韩亦可又深深叹了口气,“姜姜,咱们今晚喝酒去吧。”

    不对劲。

    姜棠觑眼打量对面的人,她总感觉今天的韩亦可不对劲,接二连三的叹气,一点也不符合她。

    她敛了思绪,把杯子放下,“怎么了?最近有心事?”

    “有一点吧,”韩亦可摆手,“害,小事而已。”

    姜棠竖眉,严声道:“可可,你这样我下次就再不找你了。”

    韩亦可无奈,嗫嚅了下,如实告诉说:“好吧,是公司那便新签约了个艺人,五官各方面都和前几年息影的那个影后很神似,所以公司现金段把资源重心压在了那个新签约的艺人身上,这倒没什么,公司要赚钱,必须要抓住哪怕一点的机会是,分给她资源是必然的。”

    娱乐圈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不稀奇,经纪公司在抓机遇,演员亦在抓机遇,资源偏移再正常不过,韩亦可出道这些年,完全能体会娱乐圈的不平等,对于这些,韩亦可觉得自己其实挺平常心的,她就像安安分分守着二线那一亩三分地的资源。

    可偏偏公司那边不想让她继续安逸。

    “经纪人背着我,把我大部分资源不,是所有资源,”韩亦可郁闷地摇头,“就连我即将开拍的一个女主,也临时换成了那个新来的艺人。”

    这才是令她最气愤的事情,她甚至只比姜棠早一个小时知道这件事。

    以她现在的资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退圈不干了。

    听韩亦可说完,饶是再有素质的人也忍不住要骂人,对于脑子被门夹的人,姜棠可不是什么很含蓄文明的人,愤然拍桌之下就开始骂:“你那什么破经纪公司!脑子让门挤了吧?!把所有资源都压在一个新人身上!”

    韩轶可同意,“我也是说。”

    “你那合同多久到期?别续了,要不你来辞月?”姜棠建议,毕竟辞月名声在外,抢资源这类事发生的概率少之又少,就沈辞那公私分明的态度,对身边的朋友都是如此,更别说工作了。

    结果韩亦可还是摇头,“我跟经纪人吵了一架,这会不是到期了,是解约”

    “靠”

    姜棠忍不住暗骂,这和她之前那个经纪公司有什么区别吗?都和跟脑子有病似的。

    姜棠替她愤愤不平,愈想愈气,浑身顿时没了先前的寒意,竟开始微微发汗。

    果然,生气使人暴躁。

    等菜上齐的间隙,沈辞给姜棠打了个电话。

    想到沈辞受伤又一个人在家,姜棠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几乎是看见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动作比脑子快地就接起电话。

    韩亦可看她一眼,立马会意,拿筷子自顾吃起了菜。

    电话里,沈辞的声音把氛围拉回,“和朋友见到了吗?”

    姜棠压不住嘴角的弧度,索性任由它肆意扬起:“嗯,准备吃饭了,你呢?”

    “阿姨还在做,”电话那边传来几声脚步,应该是沈辞自己的,她问:“是不是你朋友经纪公司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像询问句。

    姜棠一愣,目光下意识朝对面瞥了眼,应:“一点点棘手的事情,我还在和她商量。”

    “那”沈辞停顿半秒,“你朋友需要帮助吗?”

    “你怎么知道的?”

    “程卉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问问。”

    姜棠又看了眼对面吃得正香的人。

    接连的两眼把韩亦可给看不自在了,她放下筷子,索性等姜棠打完电话。

    “是上次喝酒和你一起的那个美女姐姐?”哪都多久的事情了,姜棠早忘了叫什么。

    沈辞语气骤沉:“嗯,是她。她说想加你朋友的联系方式详聊。”

    加联系方式姜棠做不了主,她得问问韩亦可才行,“好,待会我问问,晚上回去给你答复。”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沈辞又问。

    姜棠犹豫:“吃过饭?然后再晚一点?”

    她还有一些东西没和韩亦可聊呢。

    沈辞:“哦,我去接你。”

    姜棠婉拒:“我待会和*可可一起回去,没事。”

    “我让司机开车。”沈辞执意。

    “那我不回来了,我今晚去可可家。”

    “”

    电话机械的‘嘟嘟’声代替了沈辞的回答。

    第40章 第40章“我不想你在别人家住,……

    沈辞头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无聊,想去书房忙忙工作,奈何只有一只手,敲键盘的速度她只怕在书房坐一下午也处理不完一份文件。

    沈辞及其讲究工作效率,干耗一下午就为了一份可能无法完美完成的文件,太过不值当。她索性关了电脑,吩咐刘芸将近两天的工作再往后推推推。

    看书吗,沈辞扭头去看旁边的置放整齐的书架。

    匆匆一眼,便不含任何感情地收回视线。

    不想看书,没心思。

    不想工作又不想看书,沈辞犯难,出了书房在客厅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思绪静止间,她摸到手机莫名其妙点开了微博。

    自从上次转发姜棠正式签约辞月娱乐的微博后,她就再没有发过微博了。

    沈辞盯着微博的个人主页,13w+的粉丝量,以及关注下面的数字1。

    自己又不是艺人,要这么多粉丝干嘛?沈辞点进粉丝界面,试图让他们取关一下自己。

    取关界面没有,拉黑键倒是找到了,经过多次尝试后,沈辞放弃了让他们取关的想法。

    大概是真的无聊,她开始在搜索里扒拉热搜,文娱类的热搜一天一个样,扫过一圈沈辞都没找到感兴趣的,她点开最顶上的搜索栏。

    搜索:【姜棠】两个字。

    弹出来的第一条,是姜棠新剧《欲瘾》开拍。

    这个沈辞知道,而且全程在场,她抿唇,视线往第二条去。

    【姜棠被曝潜规则事件。】

    沈辞眸光一冽,倏地想到姜棠找她结婚的原因,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潜规则。

    在娱乐圈里,潜规则这件事可小可大,小,是因为它不少有,大,是因为每一个被爆出来的艺人都会被蒙上洗不去的污点,即便把证据尽数摆出来,也没办法彻底洗去泼在身上的泥。

    沈辞当时把事情交给了刘芸,包括澄清的公关。

    现在这件事又重新被抬到了相关搜索的第二条,很大的可能和欲瘾的开拍有关。

    当时最先买版权的是哪家公司来着?新匀娱乐?沈辞凝眉,新匀娱乐到手的版权飞了本就不服气,加上一个月前欲瘾的开机仪式被爆出,那边只怕还是不死心。

    沈辞敛眸,将此事暗暗在心底盘算。

    大概是阿姨来做饭那会,她没等来姜棠的电话,倒是等来了程卉的电话。

    程卉在电话对面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好水坏水一股脑全往沈辞耳朵里灌,也不管人有没有听进去,直到最后听见程卉那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你副业开娱乐公司的嘛。”

    问,很容易,她不光开了家娱乐公司,她名义上的妻子还和韩亦可是闺蜜关系。

    沈辞想到这一点,所以答应得很快。

    几乎是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她就给姜棠拨去了电话。

    沙发顿时跟长了刺似的,没说两句沈辞就忍不住站起来走走,地板也被人扎了钉子,没走两步,她又想要坐着,到最后索性玩起了左手的纱布。

    玩得忘了轻重,更忘了这手上上午才做了缝合,一个用力,疼得沈辞额间直冒冷汗,她手上一软,手机陷入沙发。

    或许是去捡的时候误触到了挂断键,切断了和姜棠的通话。

    手心的疼痛感久久未散,沈辞堆了堆眉心,没管,想要给姜棠重新回拨个过去,谁承想,指尖还没触到屏幕呢,界面忽地一闪,成了来电显示。

    又是程卉的电话。

    沈辞重重叹了口气,认命接起电话。

    “我刚挂电话,你就通话中了,和谁电话呢,辞辞~”听筒里,程卉充满调侃的语气扩散,“谁啊,时机这么好,是她找的巧合,还是你找的时机?”

    沈辞完全对她的调侃免疫,“没事我就挂了。”

    “等会嘛!”程卉喊住她,“去喝酒,你这一个多月不在海城,我都无聊死了,我带你去喝酒。”

    “喝不了。”沈辞直接拒绝。

    “为什么!”程卉开始演戏:“难道一个月的不见面,已经让两小无猜的我们,生了间隙吗?”

    对于程卉这样,沈辞见怪不怪,直白了当的告诉她:“受伤了,忌酒。”

    姜棠说的,要她忌酒,她才没忘。

    程卉一听她说受伤两个字,顿时没了先前的吊儿郎当,顿时严声厉色:“受伤?什么受伤!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你现在在哪,你家那个医院吗?我现在过来!”

    “不在医院,在家。”沈辞听对面动静感觉人下一秒都要冲出家门了,她不由笑笑,坦白道:“手受伤了而已,不是很严重。”

    “喂,”程卉不满:“请问什么伤在你看来才是严重,从你嘴里出来,任何地方的伤,任何程度的伤都归属到了不严重那一栏,我一点也不信你说的不严重。”

    “改天见面你就知道了,”沈辞不愿让她大动干戈,于是换了个话题问她:“你知道沈沿出车祸的事情吗?”

    程卉一头雾水,“我管他干嘛?他出车祸了?死了吗?没死就可惜。”

    “嗯,没死。”沈辞说,“但是沈沿拍到我和她的照片了。”

    “她?她是谁,你老婆?”

    沈辞措辞:“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结婚对象。”

    “哦,”程卉不明所以,“拍到了就拍到了呗,你还怕这个?我都不知道被人拍多少张了。”

    是不少,隔三岔五就能看到程氏千金传接吻照,搂搂抱抱都还属于正常的了,可偏偏程董夫妇对此不闻不问。

    程卉是钱养大的,字面意思。

    所以在某种层面上,程卉和沈辞很像。

    沈辞知道她的情况,这也可能是她俩为什么性格差距那么大,还能玩到一块地原因。

    “这是我的事,我不想连累到无关的人,”沈辞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帮我个忙。”

    “你说,难得辞辞宝贝说要我帮忙,必须得帮呀~”

    “帮我断了沈沿国外那个项目。”

    她指的是之前在董事会上,沈鸿晖当着所有董事面前给她和沈沿一人派的那个国外项目,当时沈沿算计她那笔还没来及的还,这次一起还了。

    帮忙是小事,但程卉还想要讹她一笔:“可以啊,我可以用程家的关系帮你,但是吧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件事?”

    “喝酒?”沈辞没反应过来,“我不能喝酒。”

    “我说韩小妹妹那件事~”

    沈辞自然当然乐意:“可以,如果你这事成了,你就再帮我一个忙。”

    “沈辞,你正过分啊,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程卉谴责她:“这太不公平了。”

    “我帮你,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程卉咬牙:“成交!”

    晚饭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白天姜棠叮嘱过她,晚上的口味清淡为主,越清淡越好,再煲个清汤,要猪蹄汤。

    阿姨过来看见沈辞被白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后,顿时了然为什么一定要是猪蹄汤了。

    吃啥补啥,都这么说嘛。

    就是这句话放在清清冷冷的沈辞身上,总有种莫名的笑感。

    面对一桌子秀色可餐的菜,沈辞提不起一点食欲,大概中午那碗面吃多了,这会沈辞感觉自己还是饱的,但她还是盛了碗蹄花汤喝。

    一碗汤进肚,沈辞坐着发了会呆,眼见时间快往八点走,沈辞离开餐厅,拿上外套就往玄关走。

    阿姨出来厨房没看见人,忙追出来喊人,“沈小姐,你这就吃好了?”

    “嗯,我出去一趟,您自便。”沈辞利索地换了鞋,开门出去。

    晚上的温度比白天要低一些,沈辞没去地下停车场开车,找了个人不算多的路口,拍了张照发给姜棠。

    【(图片)】

    【我找不到你在哪家餐厅。】

    姜棠:【?????】

    姜棠:【你一个人出来了?!】

    沈辞发了个之前不知道从哪保存的表情包:【(小猫舔爪.jpg)】

    姜棠:【你完蛋了!】

    姜棠:【(位置)】

    地方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差不多就到了,很适合饭后消食。

    按照姜棠发的位置到了餐厅楼下,沈辞不想因为她的到来打扰到两个人的晚餐,干脆就在楼下等,正好路边还有休息椅,坐在对面,她可以一眼看见姜棠。

    姜棠发了位置后迟迟没等到对面的回复,有点恼,先有挂电话,后有擅自出门还不回消息。

    挺好,她发现沈辞越来越有性子了。

    好在她们的晚餐也进入尾声,姜棠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可以的话,我就去和沈辞说。”

    “唉,等我好好休息两天吧,等想清楚了再告诉你。”韩亦可伸了个饱腰。其实转念想一想,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趁机多休息几天,去之前想去但没时间去的地方度度假什么的,反正现在经纪人也管不到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去哪玩。

    韩亦可开了车,没主动提出要送,助攻王的称号,她在好闺蜜这必须拿一个。

    姜棠目送韩轶可离开,准备拿手机给沈辞打电话看看到了哪。

    视线往下的瞬间,头顶骤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姜棠。”

    姜棠一愣,愣怔地抬头。

    遮去大半路灯的女人立于身前,被乌云咬去一般的皎月却刚弥补了背光的视线,照得女人本就冷白的皮肤愈发白皙,几乎是撞进姜棠的眼底,比那更有冲击的,是此刻无比欢腾的心疼。

    米色长款风衣很衬沈辞的高挑的身形,孤高冷傲,未施粉黛的脸少了几分严肃,这么迎着月光看,似乎还有几分柔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棠的错觉。

    沈辞一直如此,迷人,惹人离不开视线。

    但这一点不妨碍她要教训面前这人。

    姜棠口罩底下的脸努了努,“叫你出来了吗!”

    沈辞摇头:“没有。”

    “那现在我看到的是谁。”姜棠瞪她。

    沈辞面不改色:“是辞沈。”

    姜棠没绷住,笑骂道:“你有病啊。”

    沈辞举手:“受伤了,算不算。”

    姜棠没法了,“怎么来的,走路?”

    “嗯,不远,饭后消食,就走来了,”沈辞问,“走吗?挺晚了。”

    姜棠昂了昂下巴,跟她一起,“走,沈总屈尊来接,我当然要给个面子。”

    “姜棠,”沈辞停住,扭头盯着姜棠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认真纠正,“不是沈总,是沈辞。”

    “沈总沈总沈总,”姜棠要报复,谁叫她挂自己电话,她也记仇。姜棠眼睛弯弯:“就沈总。”

    “姜棠,”沈辞语气一冷,“你自己说今晚不回来,要去朋友那留宿。”

    是啊,那不是开玩笑嘛,谁叫她执意要出来接,最后不还是来了嘛,姜棠没懂,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沈辞把话说完:“所以我才出来,接你回去。”

    “啊?”

    “我不想你住别人家,哪怕是闺蜜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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