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风了,几乎在沈辞这句话落下的下一秒,路边整齐的樟树被风吹落几片枯叶,在空中晃啊昂,怎么也不肯落到地面。
面对沈辞突如其来的霸道,姜棠指尖无意识轻轻攥紧了衣袖,蜷起小小的弧度挽住此刻心跳上的错拍。
到底要她怎么理解这句话呢?
是因为占有欲吗,所以不愿意她去其他人家里留宿。还是因为,沈辞喜欢上了她,私心地不想让她和其他同性、异性有更亲密地往来。
亦或是因为,她目前还是她的妻子,户口本上的老婆?
姜棠要分不清了,但唯一可以从沈辞口中知道的答案,是她的确不排斥,或者说喜欢和自己的一些亲密举动,可能?沈辞在这样频繁的亲密举动中,对她有些许的依赖?甚至是一丝丝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心动。
如果换做以往,哪怕只是一点点姜棠都能心满意足,开心得怕是能蹦三米高,可现在不是十七八时姜棠,会因为拉拉小手,交谈几句话而面红耳赤,也不是二十出头时,去幻想沈辞可能心动后的激动和知足。
一个多月的相处,其实足够可以让人变得更贪心,姜棠早就不满足片刻的亲密和顷刻的心动了。
现在,她想变成那个让沈辞这个清水涟漪的人。
姜棠没回答沈辞那句话,而是背着手,踮着脚往前蹦着走了几步,把沈辞甩在了身后,自顾往前走。
沈辞见不语,只好抬脚跟上前。两人肩并着肩走着,大概是这么不说话走到了第二个红路灯口,前面人行道的红灯还有73秒,姜棠才开口回了她上一句话:“为什么呢?”
沈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询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在别人家留宿?”姜棠偏头,微微仰起视线,好看的眸子里漾起笑,“沈辞,你说出这句话的依据是什么呢?”
“依据?”沈辞不明白她的意思了,说出口的话能要什么依据。
“当然,”姜棠点头,“你是商人,在面对合作伙伴时说出口的话,难道不应该有原因吗?那么你的原因呢?”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眸子里除了可以看到的笑之外,在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仿佛出口的只是一句玩笑,或者再平常不过的调侃,像程卉一样。
又有点不一样。
沈辞可以百分之百可以把程卉的调侃当成不用回答的玩笑,可却没有办法将姜棠的调侃视作玩笑,她盯着姜棠的盈盈一笑的眸子,似是要把人看穿,作为商人的洞察力,她总觉得这双牵人心弦的眸底藏了那么一两分真实性。
可姜棠是演员,她的演技得到过很多人的认可,她可以对着一个曾经从来没有聊过天的人表现出浓厚的爱意,自然也可在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藏住几分真切。
何况,她还戴了口罩。
姜棠的眼睛里很透亮,沈辞看不出什么,有些莫名的失落。
哪里来的失落,沈辞自己都要搞不清楚了,因为刚才姜棠问的问题她回答不出。
她是不想让姜棠在其他人家里留宿,傍晚的电话里在姜棠说不回家的那一瞬,这个想法就形成了苗头,于是她在喝过那碗汤后发呆的时间里,亲手助长了这个苗头。
沈辞再一次没办法回答姜棠的问题。
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她喝醉在车里,她们接吻,再一次接吻。
第二次是今天。
红灯的73秒一下就过去了,人行横道的灯跳成了绿灯,催使着让对面的人快一点。
绿灯永远比红灯时间长,每个十字路口都是如此。
姜棠耸耸肩,“走吧?绿灯了。”
路边树叶窸窸窣窣,微风轻抚过脸颊带起两三缕碎发,沈辞透过有些乱的发丝看她,忽地问:“那你呢,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我的原因?”姜棠步子没停,栗色卷长的秀发散在脑后,追着她的身形,“等你可以告诉我了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几乎踩着绿灯的最后几秒两人过了马路,没得到答案的沈辞也不恼,因为她说了迟早会想到答案告诉姜棠,这个买卖不亏。
对了,差点忘记问:“你朋友那边怎么说的,需要帮助吗?”
她指的韩亦可那件事。
姜棠,“还不知道,她说想去旅旅游,调整一下。”
“违约金是多少?”沈辞问。
“她没说,不过既然是经纪公司提出的解约,应该是对方赔偿违约金吧?”姜棠思忖答,依照大部分的合同都是如此。
“嗯,程卉应该想要签她,”觉得不太对,沈辞紧着补充道,“我猜。”
姜棠微讶:“她也是干这个的?”
“不是,我猜她应该有这个想法。”
“为了韩亦可?”姜棠疑惑,“不至于吧?”
“能至于一下。”
好歹两人还有交易,不至于也得至于,如果姜棠也提出的需要的话,她会把至于变成百分之百肯定。
姜棠意味深长地“噢”了声,半信半疑的问:“你朋友真看上我闺蜜啦?”
沈辞实诚地回:“不知道,她对美好的事物都挺喜欢。”
“我知道,渣”姜棠想说渣女,可转念想到,当着沈辞的面说她朋友渣女,是不是不太好,到嘴边的话转了话风,“博爱嘛,想给每一个美女姐姐一个家。”
这个回答还可以吧,博爱,挺委婉了,姜棠偏头看她一眼,不偏不倚正好撇到沈辞骤然冷脸。
咋了!她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姜棠不确定:“我刚才的发言没有冒犯到你朋友吧?”
“没有,”沈辞冷言,“她的很符合‘想给每一个美女姐姐一个家’的形象,你没说错。”
懂了。
姜棠顿悟,原来沈辞的重点不是在“博爱”上,而是在她说的“美女姐姐”上。
沈辞闷的点很奇怪,你说她闷吧,她可以很直白和你说,“姜棠,想要接吻”、“我不想你在别人家留宿”。
可是她又可以很闷,明明已经很不爽了,但那顶多也只有有且可以表达出的表情给你点提示,或者很冷淡的重复一下让她不爽的点,就好比刚才,她重复说:想给每一个美女姐姐一个家。
偏偏沈辞这种间接性不张嘴的性格很戳姜棠,越不张嘴,姜棠就想去逗。
“是啊,美女姐姐谁不喜欢,好看养眼。”姜棠庆幸自己戴着口罩,不用拼命压着憋笑的嘴角。
她太好奇了,在沈辞雷区疯狂蹦迪的后果是什么。
本以为马上就能看见这个‘后果’呢,谁承想,她等了一路也没听到沈辞的回复。
回到家,沈辞换了鞋就把自己往书房一关。
姜棠这次着急了。
姜棠望着书房紧闭的大门,只剩懊恼。
真够欠的,惹人家一个闷葫芦干嘛,这下好了,给人说生气了,这下收不了场了。
姜棠重重叹了口气,怎么办,这怎么哄
她想敲门,可又害怕沈辞这户真有事情在忙,贸然敲门怕打扰到她工作,姜棠索性在门边蹲下拿手机给沈辞发消息。
姜棠:【(小猫伸抓.GIF)】
姜棠:【(戳戳.GIF)】
沈辞:【做什么。】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沈辞的冰冷。
姜棠:【你不开心啦?】
沈辞:【没有。】
姜棠:【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哭唧唧.GIF)】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旁边的门‘咔擦’一声,姜棠还要打字的手一顿,闻声望去。
沈辞没第一眼看见蹲在门边的人,心底的失落还没来得及冒,余光便瞥见门框边上的角落还蹲着个人影。
姜棠瘪嘴,“沈辞辞。”
沈辞辞
之前程卉调侃她时也爱这么喊,沈辞本来不懂为什么程卉会喜欢用叠字喊别人,不理解,可以勉强尊重。
但今天姜棠这么叫她,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这叫,似乎也不错,起码从姜棠嘴里喊出来的话,沈辞觉得很可爱。
“怎么?”
“你也是美女姐姐,好看又养眼,”姜棠锤锤蹲麻的腿,扶着墙站起身,“我又没觉得你不是美女姐姐,你做什么不理我嘛!”
沈辞扶她一把,把人往书房里带,“我没有不理你。”
“嗷,但是我还是要道歉,”姜棠小心护着她受伤的手,“晚上手还疼吗?”
沈辞垂眸,没被纱布裹着的指尖曲了曲,“疼,下午和你打电话,不小心碰到了。”
姜棠心蓦地一紧,“和我打电话?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你怎么现在才说呢?!”
姜棠急得不行,又不敢贸然去抓,便想着蹲下身去看有没有沈辞的手有没有出血。
“没事,就是有点疼,”沈辞将人拉起来,解释说:“电话挂了,你在吃饭,老打电话,不好。”
“你这会知道不好了!”姜棠气恼,她现在不喜欢沈辞的闷了,疼也不知道说,她今天已经因为沈辞心疼好多次了,再疼下去,姜棠都害怕自己心梗。
“要不要把医生喊来给你看看?”姜棠还是不放心,毕竟上午才缝过针,她有点担心崩线。
“姜棠,我改变主意了。”沈辞凝着姜棠的眸子,幸好书房里的小灯足够暗,看不清此刻沈辞目光里的侵略。
她现在想要亲姜棠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仿佛进了热锅的蚂蚁,心口的灼烧感让她难受,着急想要找个脱离的出口。
所以她改变注意了,她说:“我是生气的,姜棠,我很不开心,即使你后来解释了,我还是不开心。”
她找到了逃离的唯一出口,但还需要一个人帮她。
“我想要你补偿我。”
第42章 第42章再来一次
沈辞忽然觉得今天真应该喝点酒的。
唇齿间的柔软像是被人拉入皎洁的软云,来回的缠绵将疲惫的身体包裹。
云原来也温度,陷入的软绵在灼烧,却又在湿润,拥抱的呓语是灵魂沉溺最好的证明。
应该喝点酒的。
酒精带来的眩晕和沉沦会更加让人无与伦比。
也不全是。
多年运动健身的好习惯居然发挥在了此处。
连唇都没分开,干净整洁的桌面多出道身影。沈辞单手搂着把姜棠放坐在桌面,倾身间,加深了温热的触感。
从脖颈到耳后,再到发丝的缝隙,都在渐渐被绵绵的柔云吞噬。
腰间也是,她在向白云索取的时候,白云也在拴住她,腰上的双腿是最好的证明。
窒息到某种程度就会成为直冲天灵盖的颤栗,当感官开始游离,就是溺水的前兆,鼻尖铺散欲///望的芳香,疯狂指引着人犯罪。
当言语无法表达的时候,接吻就成为了交流的唯一媒介。
高昂的头颅,瀑布般白皙的侧颈,都在完全的失控。
姜棠后悔没有换掉拍摄时的那套白色衬衫,因为这会极容易被人解开。
其实两颗扣子并不是刚刚好,因为贪心的人解开了第三颗,若隐若现的弧度在是视线面前炸开,思绪顺理成章地成了脱缰的野马。
再来一次。
交缠回到了唇齿,再来一次。
沉重而间断的喘///息不停地在耳边炸开,水渍声几乎充斥了整间书房,桌上面上的白纸目睹了所有的情///欲,想要悄悄背过身去,却被人骤然按在了桌上。
当白皙的脖颈再一次留下红痕,姜棠早已在理智决堤的临界点。
一路往下的湿热终于,终于尝到了让人爱不释手的棉花糖。
被按在桌上的纸倏地皱成一团,湿润的眼睫轻颤,此刻的沉沦是两个人的。
呼吸很烫,叹慰灼耳,空气里面到处散着名为欲///望的导火索,支离破碎的感官重组、敲散、再重组,再敲散。
沈辞单手扶着姜棠腰身,欢娱兴奋时还喜欢时不时在上面掐一把,像在和鱼做游戏,小心安抚掌下的轻颤。
在她的认知里,从来都是形容事物的‘诱人’居然有一天被她拿去形容面前的姜棠。
姜棠很诱人,一切不是没有原因。
接吻时的欲拒还迎很诱人,吻在脖颈忍不住高昂的脖颈很诱人,还有身前的软圆也很诱人。
嗓子是憋不住声音的,沈辞喜欢姜棠舒服又克制的低吟。
半解的衬衫领口,衣服在身上撑不住,便开始往下滑落,圆滑的肩头没了布料的遮挡,接触空气的瞬间忍不住打了个颤。
松垮的肩带孤零零挂在肩上,早已爬了满脸的粉红和醉酒没什么两样。
难以忽视的NIANNI让姜棠忍不住缩了缩腿,她喘着气,名字见缝插针地出口:“沈辞。”
声音似是夹杂了细碎的颗粒,有些低哑,撩人至极。
沈辞掀了掀眼,动作没停。
姜棠抬手把人往外推了推,“够了没有了”
没有了?沈辞这才从姜棠怀里抬起头,还有点懵地问:“什么没有了?”
姜棠近乎脱力似的弓了身子,将额间搭在沈辞肩上,“没有了没有补偿了。”
再来,姜棠真的要走不出这书房了,连把衣服拉起来的劲她都不想使,可书房的窗子还是敞的,细微的风吹到姜棠身上都能勾起皮肤上的小疙瘩。
心底的火焰早在接吻的过程中一路燃烧到了下腹,衬衫让人掀开了一角,露出些许白皙皎洁的肌肤,半遮半掩,引人遐想联翩。
沈辞舌根抵了抵上颌,像品尝完甜点入嘴的最后一丝甘甜,半晌,她恋恋不舍地说:“真的没有了吗?”
“真的没有了,”姜棠虚着嗓子嗔她:“放我下来。”
听着跟小猫挠爪子似的,沈辞心灵得到了满足,撤开贴在她腰后的手,“那你可以站稳吗?”
姜棠面上又是一燥,恨不得撕了面前这人,“你管我,我要回房洗漱睡觉了。”
沈辞不声不响地帮她整理好衣服,牵过领口盖住雪白的肌肤,眼底依旧翻涌。
等这一切整理好,沈辞重新揽过姜棠的欲把人抱起。
姜棠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赶忙摁住沈辞的手,“要死啊,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伤是不是。”
沈辞抿唇,低头撇了眼还缠着纱布的手,有些懊恼,“应该没事。”
“还应该!刚才就不该让你胡来。”姜棠从她肩上起来,撑着桌沿小心站回地面,其实还是有点软的,好在能走,她平复了会呼吸,“我现在叫医生过来给你重新看看。”
“我——”
“再给我乱动!我明天就跟韩亦可一起旅游去了!”姜棠恶狠狠的警告。
这次沈辞不说话了,紧闭着唇跟在她身后出了书房。
姜棠要回卧室,她也跟着姜棠一起进卧室,只是
几秒后,沈辞望着面前被人骤然关紧的房门,摸了摸吃了风的鼻子。
风水轮流转?
“等会我出来,我要看到你已经医生打完电话了!”房间内,姜棠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地从里传出,“没有的话你就真的完蛋了!”
噢。
沈辞下意识去袋子里摸手机。
口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手机的影子。大概是掉在了书房,沈辞又折返回去找。
同样躺在桌上的手机没看见,倒是被桌边上那张皱巴巴的纸吸引了视线。
皱痕从长方形的纸张的中心展开,是被人抓成这样的。
沈辞脑子里蓦然冒出方才自己和姜棠在这张书桌上的亲密,耳边仿佛再一次听见姜棠隐忍且舒服的低/吟。
记忆没有痕迹,而这张纸替她们做了个短暂的记录,半晌,沈辞拿起纸走到书桌后,将东西放进抽屉,再抬眸间,才看见愕然躺在电脑边上的手机。
打电话给医生,姜棠说的。
她边拨号边往姜棠房间走,简短两句的交代,家庭医生再一次往沈辞家中赶。
姜棠再出来时已经换过一套衣服,沈辞拿手机打完电话后便一直站在门口等,见她出来微微敛了思绪,“我打电话了。”
有时候还是威胁才有点用,姜棠昂昂下巴,冲着客厅:“我去客厅了。”
沈辞点点头,跟着她一起往客厅去,“等会医生就来了。”
“昂。”姜棠打开投影仪,盘腿做到上沙发。
舒余前几天跟她提过,让她现在多研读一下优秀的电影作品,任何类型都行,获过奖的作品最好,趁今天晚上时间还算充裕,她抓紧看一部学一学,再过几天还得继续进组《欲瘾》,时间过于紧迫。
姜棠翻找电影,影视app的搜索影片功能会把演员的名字放在名字的下面,作一句话的简介来博人眼球。
在一群优秀作品中其实挑哪一部都行,获奖的作品,无论是剧情还是演技,或者是拍摄手法,无疑都是值得学习的存在。
可偏偏,姜棠一眼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蓝枳如。
舒余带的上一个艺人,那个自她出道来就被粉丝网友说的四分相似的前辈。
莫名的,姜棠就想看看她的戏。
姜棠点击播放,打算仔细学习,把沈辞丢在一边便没理。
沈辞也不恼,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姜棠旁边盯着电视,只是她的注意力一点都没在前面的投屏荧幕上。
约摸十分不到,玄关处的门铃骤然响起,姜棠用膝盖碰她,“医生到了,快去开门。”
沈辞点头,穿好鞋起身离了沙发。
如姜棠说的那样,确实是医生来了,有了上午的前车之鉴,这次处理伤口,姜棠看都没敢看一眼,她今天的心脏已经要超负荷了,先是上午心惊胆颤的,后有下午物理冰冻,还有刚才,被沈辞那一折腾,她这会都还没平复好。
不能看了,再看,她怕待会家*庭医生就得来医她了。
看倒是忍住没看了,但心思也的的确确不在电视上了。
“医生,她这个伤口是裂开了吗?”姜棠不去看,但注意力都在沈辞那边,“出血了吗?她说下午那会不小心扯到了,有点疼来着。”
“还好,不是很严重,轻微出血,不过沈总的手不能再碰到了。”医生满脸严肃地给沈辞的手重新包好纱布,“您这伤口本就深,钝器切入的口子又大,再不好好养着,里面要化脓,化脓了还得清创,严重的话要截肢的,如果——”
“停!”
姜棠听不下去了,她都不看了,怎么还是得让她心疼一次!
姜棠捂了捂心口,压不下底下细细密密的疼,姜棠鼻尖叹出口气,算了,看与不看都是心疼,“她不会再碰到那只手了,再碰到了,就让她自身自灭去!”
沈辞闻言,认认真真点头,“嗯,不会再碰到了。”
医生顿了顿,随即抬肩用衣领蹭了蹭嘴角,把憋笑藏在衣服里,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答:“好的,沈总。”
检查完手,医生没在多打扰,带着一天吃到的两口糖火速进了电梯。
客厅,姜棠也没心思去看什么电影了,她摁遥控器,暂停了荧幕的画面,“沈辞,坐这边来。”
沈辞随意收拾了下掉在地上的纸巾,起身把位置换到了姜棠旁边,“怎么了?”
她颊边的红肿还未完全消散,耳垂下面的指甲印愈发明显,比旁边肿得更为厉害。
姜棠想象不到打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能让红肿在沈辞的脸上弥留这么久,还见了伤。
冷冽的五官和线条,冷白的皮肤,一丁点的红色都难以忽视。
姜棠忍不住,还是想要追问:“伤,怎么来的?”
沈辞眸色黯淡,“什么?手吗?”
“手和脸,都是。”姜棠不给她装傻的机会。
“被人打的。”
这很废话。
姜棠无奈,知道她是不愿意说,“沈辞,我们结婚了的。”
沈辞知道,她知道她们会结婚的,也知道姜棠回来找她。
“我们当初说过,互帮互助。我不希望一昧的都是你在帮助我,”姜棠语气认真,不容忍拒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我没那么小白花。”
“所以,沈辞,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下。”
跟姜棠说的一样,她在家这两天很注意沈辞的手,洗澡之前必须包保鲜膜,上床睡觉必须要垫着枕头。
但没维系多久,姜棠要重新进组了。
《欲瘾》还有一部分戏份没拍摄完,地点不在海城,离海城还挺远的,沈辞本来也打算跟着一起去,跟在福州的时候一样。
奈何天公不作美,有人偏要和沈辞作对。
几乎是同一天,姜棠和沈辞同时飞了两个地方,临走前姜棠还再三叮嘱,要注意手,要注意手,姜棠更是一有时间就给沈辞发消息检查。
渐渐的,姜棠就没那么多时间盯着沈辞了,她之前试镜的电影开拍了,所以片场她需要两头跑,有时候连手机也没时间看,沈辞的消息一搁能搁好几天。
姜棠恢复先前试镜之前的饮食,可又要确保她在欲瘾里不能太看得出来身材的变化,所以相比之前,会有点麻烦。
或许知道姜棠很忙,随着伤渐好,沈辞发消息的频率少了起来,甚至几天也没有一条。
两条曾交缠过的曲线骤然成了两天平行线。
不近不远,好像谁也没有因为谁的不出现而不习惯。
只是压不住的思念,迫切的需要一次见面。
第43章 第43章“和我一起过元旦,不好……
十二月,冷空气开始对各地进行洗革,街上更是过起了四季,穿搭出春夏秋冬的融合。
《欲瘾》的拍摄彻底进入尾声,姜棠的最后一场戏定在上午。
阿花再一次经历丈夫的毒打后,再也绷不住的情绪顷刻间爆发,结婚四年的第一次反抗,也成了最后一次反抗。
又是一次宿醉回家,满身的酒味令阿花作呕,结婚后,阿花对男人产生的恶心越发明显,只是看一眼,阿花就生理性想吐,所以这一次,看着自己丈夫烂醉的回到家中,她放下快削好的苹果,径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眼不见为净。
可男人一点蛮横无理,敲打着房门喊人出来,一时间叫喊声,捶门声充斥着本就不大的房子,长期的家暴也让阿花丧失了天性,她厌恶这个和自己结婚的男人,也惧怕这个男人,因为皮带抽在身上,真的好疼好疼。
所以阿花打开了门,来结束男人的叫嚷。
但她忘了,只要她还住在这,就什么都结束不了。
连男人的脸都来不及看清,头皮猛然如撕裂般一痛,阿花被人硬生生拽出房间,应该是拖。
男人抓着阿花的头发,把人用力丢向客厅地面,不光滑的水泥的地板磕得人生疼,这一系列的举动连给阿花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大脑疲惫地接收身体的信号,缓慢而迟钝的告诉阿花,疼。
耳边还有男人愤然的谩骂:“*你***看见老子就躲是吧!!躲你***啊?老子很恐怖吗!我告诉你!老子是你男人,老子想干嘛就干嘛!知道吗!死婆娘!”
阿花麻木地听着,好像每一次他喝了酒,都会这么骂,骂完呢,骂完后就是永无止境的拳打脚踢。
男人的拳头又快又重,落在阿花脸上、身上,肚子上,一切可以被触到的范围。
结束吗?好想结束,这种生活真的烂透了。
阿花拿起桌上的还沾着苹果屑的水果刀,学着男人打她时的模样,将刀一次次插进男人身体。
抽出,换地方,再插。
直到上一瞬还在口出骂声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灰黑的水泥地渐渐被染成了黑色。
原来让人闭嘴的方法这样简单,阿花看着地上睁着眼的男人,眼角麻木地流着泪水:“早知道能有这么爽,我就该早点杀了你。”
早知道都是死路一条,她就不会受这几年的毒打,反正都走不出去,不如早点烂死在土里,还能化作那些花草树木身上,看看世界。
阿花忽然跌坐在地上,解脱来得毫无防备,好像有什么倒下了,有些埋在心里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连根拔起。
好想冉婉啊,好想再和冉婉跑一次,跑出村子,跑出大山,然后彼此做着白头的约定,私奔去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她现在配不上冉婉了,早就配不上那个干净温雅的冉婉了。
阿花蓦然笑出声,如释重负地摇摇头,重新拾起沾满猩红的刀,往卧室去。
而后,便再也没出来
“咔!”
随着魏安兆的‘咔’声出来,副导的掌声也跟着往外头冒:“恭喜我们姜老师杀青!”
“恭喜姜老师!”
“姜老师演技好好,呜呜呜。”
“该死的家暴男,死的好死的好!!不对,死都太便宜他了!”
某位同样才杀青的男演员擦擦脸上的血,一脸无辜:“喂喂喂,你们不要人戏不分啊,我可不家暴,可别乱说欸!”
姜棠趴在桌上缓了好久,等情绪完全散去,等自己完全从戏里面出来,她长舒一口气,睁了睁发酸的眸子,不舍地起身。
要彻底和阿花告别了,其实还挺不舍的,阿花和她之前接的角色都不一样,她坚韧,却又被那个时代的思想禁锢着,或者说,被那个时代的人禁锢着。
她曾经有可能成为一只破茧的蝶,但为了爱人,自断双翅,重新扑进时代的大山,而这次的代价是亲手将自己埋葬。
姜棠不舍,也悲哀。
她揉了揉肩,“谢谢大家啦,可算不用挨揍了~”
“喂喂喂!姜老师你怎么也跟她们学坏了?!”
工作人员笑:“哈哈哈哈”
姜棠抬眉,笑笑没说话。
听刚才副导话里的意思,这一遍应该是过了,姜棠有点不放心,打算过去看看。
不等她走近,舒余不知道从哪探头,叫住她:“嘛去?”
姜棠闻言回头,“舒余姐?”她指指不远处的导演棚,“去看看刚才那遍怎么样。”
“你和沈总闹矛盾了吗?”舒余鬼鬼祟祟说。
姜棠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问?”
她虽然最近这个把周和沈辞联系不多,但也没发生什么争吵,不至于到吵架的地步,她不懂舒余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可既然能发出这种疑问,肯定有缘由。
舒余扫了眼周边,说:“刚才沈总来了,在那看了会你的戏,”舒余瞅了眼魏安兆旁边,“但是好像没看多久,黑着脸走了。”
“黑着脸?”什么意思。
“就是”舒余回忆,“跟刚才阿韦演戏打你那段很像,冰冷,但凶神恶煞。”
为什么是凶神恶煞,因为当时沈辞的表情就是很凶,非常非常凶,又冷又凶,跟冰蝎子似的。
舒余本来还打算过去跟沈辞打个招呼,结果呢,那脸色,她敢过去才是不得了,她和沈辞认识的时间也不短,怎么着也有三四五六七年,该开玩笑她还是会开玩笑,即便她是她老板。
唯独今天这种情况,别说开玩笑了,她都不敢吱声。
“欸,她手怎么了?”舒余突然想到刚才看见沈辞袖口底下若隐若现的绷带,“我看她手走路的时候怪怪的,都不动。”
“嗯,”姜棠堆了堆眉心,一门心思都跟着沈辞去了,不走心的回:“摔了一跤,骨折了。”
舒余:“?”
谁摔跤?
沈辞?
她怎么联想不到呢,把这两个词凑在一起,她怎么想不出来呢?舒余半信半疑。
话说,姜棠怎么知道的?
“她往哪里去了?”姜棠打断她的思绪。
“你要去找她?”
“没有,我喝水去。”姜棠甩甩手上的血浆,“然后洗洗手。”
舒余点头,“她应该回车上了,待会门口有你的粉丝,允许拍照签名,但是把握好时间。”
姜棠应声,往洗手间方向去。
她是要先去清理一下手,老往下面淌血也不是个事。
车内。
沈辞烦闷地捏了捏鼻间,阖眼靠在车座上,她很久没见到姜棠了,正好今天在这边有个会,便想着上午过来片场,看一眼姜棠的杀青情况。
但她不知道杀青的戏份居然是一场家暴和自杀。
她看见一道道巴掌尽数落在姜棠身上,一脚比一脚重的力道踹过去,心间麻麻的疼,还有埋藏在心底很多很多年早已生根的枯树,腐朽不堪,还在腐败。
不堪的,令人作恶的记忆,原来一直都在。
好讽刺。
“咚咚”
窗户倏然被人敲响,沈辞一震,像是在分辨这道敲声从哪发出的,望着星斑闪闪的车顶,好半晌没做出反应,直到那道声音再次敲响。
“咚咚”
不一样了,这次还有人叫她,仿佛隔着很远,又好像很近。
“开门!沈辞开门!”
姜棠?
沈辞偏头,终于看到车窗外焦急的姜棠。
她眉心一展,摁开车门,嘴角饶有几分笑意:“姜棠?你怎么来了?”
姜棠裹紧身上的大衣坐上车,顺手将车门一拉,“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过来了?海城那边忙完了?”
因为回到了姜棠的戏份,拍摄地点重新回到福州,只不过换了地方。
“差不多了,”沈辞如实答:“上次不是说福州这边工作还有一部分没结束,我过来看看。”
姜棠记得,可那不是得元旦以后吗?她不禁疑惑:“不是还没元旦?”
“嗯,本来是要元旦以后的。”沈辞垂眸,余光瞥见姜棠撑在身侧的手,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
纤长的指尖轻轻搭在棕色皮质座椅上,璞玉般的指尖动一下,牵起手背的线条格外引入离不开眼。
沈辞忽然想到之前,在书房里,那张褶皱的白纸。
可惜。
可惜皮质的座椅抓不住褶皱的痕迹。
沈辞忍不住戳戳她的手背,“本来是要元旦以后的。” ?姜棠不解:“然后呢?”
沈辞又戳戳她的手指:“现在突然不想让工作把元旦占了。”
有点痒,姜棠曲手,:“怎么呢?元旦有其他工作安排了?”
“你呢,元旦有安排吗?”沈辞不答反问。
“我?”姜棠思琢,“暂时没叫舒余姐安排,做甚啊。”
剧里新学的,好用,怪高冷的。
“那一会叫舒余安排一下。”沈辞理所当然,“我去说。”
姜棠不可置信,恨不得抽她几下,“你神经病啊!哪有让人在节假日去加班的!”
“我没说加班。”
那她说什么,让舒余姐给自己安排工作,是什么意思?
手背又是一痒,沈辞的话紧着一起:“和我一起过元旦,不好吗?”
第44章 第44章“沈辞,你明白感情吗?……
“好什么好,手好了吗你就好好好。”姜棠别过头,车窗的玻璃倒映出她压不住的暗喜。
真是难得,臭木头主动提出想要跟她过元旦,而且为此还把工作行程给换了。
姜棠的嘴角难压,强装镇定地清清嗓:“我看看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拆线了,”沈辞往上拉拉衣袖,把手完全露出来,“上次医生帮我换药,我看了,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结痂了。”
说着,她说象征性地曲曲四指,没敢太用力,“你看。”
姜棠白她一眼:“得,显着你了。”
还展示给她看,幼不幼稚。
想到先前舒余说的那番话,姜棠偏头去瞧沈辞的脸色。
除了有亿点好看,哪里有舒余说的又冷又凶,反复确定过后,姜棠收回视线,摁开扯开,“那我先走了,门口还有粉丝在等我。”
沈辞点头,也跟着下车:“刘芸给我推荐了个餐厅,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可以啊,”姜棠欣然答应,“远吗?”
“不会,就在附近,”沈辞掏出手机,“一家叫‘归霁’的餐厅。”
归霁?挺不错的名字,姜棠点头,“好,到时候联系,我先”她指指门口自己房车的方向,“过去啦?”
“我和你一起。”
呃好吧,姜棠拉开和她的距离:“离我远一点点。”
沈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跟在姜棠身后也就两步距离?三步不能再多了。
白色长款风衣被风吹得乱舞,细高跟踩在地上气场十足,冷冽的脸上刻满了生人勿进。
也要不是沈辞的穿着和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棠什么时候顾了个贴身保镖。
门口,粉丝给自己寻了个方便拍摄和互动的绝佳地点,在看姜棠从里面出来后,一个个激动得不行,一边喊着姜棠的名字一面不忘疯狂摁下手机和照相机的快门,不管镜头对准了还是没对准,一百张里总能出图。
“嗨咯嗨咯,在这等很久了吗?”姜棠走近,好看的桃花眼漾起点点笑意,“冷不冷?福州最近降温很厉害欸。”
“糖糖!!杀青快乐!!!”
像是事先沟通好的,所有粉丝声音齐聚,人群中间莫名就拉起了横幅。
【热烈祝贺全世界最好的棠棠杀青大吉!】
在旁边,还有一副正在缓慢升起。
【老婆跟我们肥家!咱们结芬!】
妈耶,姜棠要笑喷,“你们这什么和什么啊,民政局能允许多人同时结婚吗?”
有粉丝立马接话:“允许的话,棠棠要和我们结婚吗!”
姜棠“嗯哼”一声:“只要你们说服得了民政局,我就带你们去结芬!”
“呜呜呜老婆,就算是饼我也吃了!”
姜棠在前面跟粉丝聊得起劲,时不时接过粉丝递过来的拍立得签名。
突然面对这样一大群人,还一个个跳脱得很,沈辞多少有点不自在,脸色越绷越紧。
旁边有粉丝注意到她,都不敢说话,有几个胆子大的跟姜棠笑着调侃:“这是棠棠雇的保镖吗?好酷噢!”
保镖?
姜棠闻言愣怔片刻,顺着她视线过去,这才发现紧跟在她身后的沈辞。 ?
不是跟这人说了,离远一点吗!怎么跟这么紧?!
姜棠皮笑肉不笑,一口大牙快要咬碎,解释道:“不是保镖,一个剧组的人。”
“剧组的人?是新演员吗!好漂亮啊,这个姐姐气场好强!”
能不强吗?姜棠撇了眼一脸阴沉的沈辞,呵呵笑:“强吧,别理她。”
“这个姐姐有微博吗?叫什么呀?我想关注一手,嘿嘿。”
“有,”姜棠思忖一二:“我忘了叫什么了,你们可以自己问一下她。”
“呃”粉丝有些犯难,“那个姐姐?”
沈辞一点也不习惯这个称呼,冷着脸答:“有微博,忘记了。”
粉丝一脸懵:“啊?”
那得,多难的名字,能让本人都记不住。
得,话题果然不能丢个木头,因为迟早聊死。
姜棠重新接过话题,又和粉丝们聊了会便回了房车。
这次沈辞没跟上去了,跟那群粉丝一样,停步到门口,旁边粉丝看见她没跟着进去,疑惑:“姐姐你跟棠棠不一起去吗?”
沈辞拧眉,“她没说我可以上去。”
“啊?”粉丝懵了,“啥意思,棠棠不允许你进去吗?”
“没有不允许,是没说。”
‘不允许’和‘没说’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不允许好像是在说姜棠的不好,可姜棠没有不好,她觉得姜棠就是冽冬的太阳,是自然孕育的温泉。
姜棠就是很好的存在,所以她不喜欢听到有人说姜棠不好。
沈辞说,“她会让我进去的。”
话音刚落,房车边上的小窗被人拉开条小缝,姜棠探出头:“嘛呢?半天不进来?”
沈辞看了眼刚才跟她说话的粉丝,抬脚往车内走。
莫名被看了眼的粉丝一脸无辜。
她怎么感觉这个眼神还有点其他的意思呢?
中午,沈辞带姜棠去了她说的那家餐厅。
归霁的位置很偏,但地理环境很好,视野开阔,出门走走就是沙滩,不过不完全算沙滩,应该是成片的礁石滩,海水冲在上面的和冲在沙滩上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礁石更具冲击力,海水席卷似乎要把听觉灌满。
很清爽,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饭,感觉不会太差。
来这吃饭的人不少,一楼大厅坐满了,沈辞订了二楼的包厢,位置还不错,是靠海边的窗户那间。
沈辞拥着姜棠往楼上走,小心隔开左边下去的人:“这边地方会小一点,但是菜还不错。”
“你来吃过了?”姜棠问。
“没有,她们说的。”
“刘芸?”
沈辞应:“程卉。”
“噢。”
服务员带两人到了包厢,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两人:“两位看看需要点什么,在菜品旁边上面画个小花花就好了。”
花花?姜棠抬眉,她倒是第一次见这样新颖的点菜方式。
不只点菜方式很新颖,这菜谱也是很新颖,菜品名称旁边都有附图,而且还都是手绘图,名字也很奇特,不是和景色有关,就是各种情话。
姜棠觑眼,“沈辞,你看菜单上的名字能看出点什么吗?”
沈辞扫一眼:“能看出什么?”
嗯,她还是太小看木头了。
姜棠闭嘴,她不指望木头可以看懂这些东西了,埋头就开始在菜单上画小红花。
两蚌相争来一个。
八爪吸盘来一个。
鲍缝海盐也来一个。
水流成河也来一个。
看不懂就吃吧,吃。
沈辞见她已经点好,便不再继续看菜单地动作,“点完了?”
“点完了,这里的菜感觉都还不错。”姜棠支愣着脑袋,“菜不错,这吃的人能不能吃懂就不知道了。”
沈辞:“?”
她怎么感觉这话多少有点意有所指?
沈辞疑问:“说我吗?”
姜棠不看她,“没啊,我随口一说。”
沈辞半信半疑,低头又把菜单重新看一遍,真的就是很普通的菜名啊,她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可听姜棠的意思,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含义,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欸,别看了,我点都点完了。”姜棠抽走她手里的菜单,“不许看了”
沈辞倒是很听话,说不看就不看,“你听过这家餐厅老板的故事吗?”
“不知道,你听过?”姜棠来了兴致,能让沈辞都听完的故事是什么故事。
“听过一点点,她们说的。”
又她们,“程卉?”
“不是,网上说的。”
姜棠惊讶:“你上网?”
不是,话好像有歧义,主要是沈辞天天工作那么忙,别说故事了,恐怕连冲浪的次数都是0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时间看这个吗?”她纠正自己。
“没时间,”沈辞左手放在桌沿上磕了磕,细微的声响很快被她下一句话掩盖:“但要带你来吃饭,所以我搜了一下。”
“说说呢,”姜棠饶有兴趣,手撑得累了,她换了只手,视线没换:“我听听。”
“嗯,餐厅老板和她爱人,在一起很久了,但是也分别了很久,”沈辞想了会:“好像是分手了,可餐厅老板说,不是分手,她说她只是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她爱人。”
“啥意思,怎么找不到了?”姜棠一头雾水:“走丢?不至于吧?”
“不知道,她只是说找不到她爱人了,有一段时间归霁关门了很久,她们都以为门店倒闭了,后来重新开是因为老板爱人又回来了。”
好奇怪,姜棠蹙眉,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她问:“老板是女生吗?”
“对,两个女生,”沈辞说,“归霁的名字来自她爱人。”
“杳杳归霁,方知归期。”
等远去的乌云散去,清晨的清空显现时,爱人也就回来了。
故事讲完,菜也在陆陆续续上齐,姜棠好像有点明白沈辞为什么说这个故事了。
她知道了,那沈辞自己知道吗?
沈辞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对她说这个故事吗?
她迫切要知道这个问题。
第五道,菜已经完全上齐了。
服务员关门,姜棠的话跟着出口:“沈辞,你明白感情吗?”
第45章 第45章“我的好姐姐,沈辞。”……
“沈辞,你明白感情吗?”
感情有很多种,高兴是感情,愤怒是感情,惊讶也是感情,而刚才沈辞的讲的那种,是爱情。
姜棠想要知道她讲这个到底是因为单纯的想讲一个故事给自己听,还是因为知道了餐厅老板的这个故事后,想要告诉她。
这有区别。
沈辞或许知道,因为从她的角度来说,沈辞有过一次恋爱经历,在大学。
姜棠没有窥视别人感情的癖好,因此在知道沈辞有了女朋友后,便克制了心底一切想要去打听沈辞的冲动,她不知道她们在一起了多久,因为什么在一起,最后又因为什么分开,更不知道,那个曾经得到过沈辞喜欢的女生姓甚名谁。
她只是有点失落,有点伤心。
她不勇敢追逐的人在平常的一天变成了其他人的星星。
或许对于夜晚,多一颗星星和少一颗星星没有多大的作用,但对姜棠来说不一样,姜棠的世界里只有沈辞这一颗星星,所以当她抬头,看见乌云布满下没有那颗光闪时,会格外明显。
但是转念想想,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人居然会谈过一场恋爱,可想而知这段恋爱的分量。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问的,也没有刚才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了。
姜棠摘了口罩,嘴角抿起一抹弧度:“吃吧,看着味道应该可以。”
她率先夹了块鲍鱼,上边改了花刀,粘稠的汁液包裹着整个鲍鱼,入嘴不失肉质的鲜嫩,味道如看上去的一样,味香味俱全。
问题被姜棠带过,重心重新回到吃饭上,可在沈辞那,问题似乎没有过去。
姜棠自顾吃着,欲放纵一回把每道菜都吃个尽兴,鲍鱼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然后就听见沈辞乍然出声:“这是我欠你的第三个问题。”
姜棠吃饭的动作一顿,“什么?”
“加上前面两个,这是我没有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沈辞凝眉,认真地说。
姜棠抬眸,看见她眼底较真,轻笑:“别当真,我随口问问。”
不是随口问问,沈辞看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随口问问,姜棠不会要刻意等服务员出门后才问出口,她完全可以在自己讲完故事后,将问题随意抛出来,不用管旁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更不会突然喊她的名字,问她明不明白感情。
“什么时候回海城?”姜棠转移话题,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我在这边还有个戏份没拍完,应该再有几天能结束。”
今天十六号,估计得要一周才能拍完。
“项目有点棘手,可能需要圣诞以后回去了,”沈辞停顿,随即补充:“元旦的时间我已经留出来了。”
姜棠点头,没再说话。
下午,姜棠回酒店休息了半天,晚上有个电影节的晚会,舒余帮她争取到了两张邀请函,想带她去露露脸,毕竟后面姜棠主攻方向就是电影,多抛头露面总归没有坏处。
礼服事先便选好了,海蓝色的一字抹肩裙,外搭一个米白色披肩,防寒。
为了方便,舒余直接带化妆师来了酒店,到时候化完正好直接过去。
姜棠透过梳妆镜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舒余,时不时心不在焉地摆弄几下手机,状态很是奇怪,她不放心地问了嘴:“舒余姐,有心事?”
舒余正出神,光听见了她的声音,没听她说的什么:“嗯?什么?”
“看你心不在焉地,是有什么心事嘛?”姜棠不方便扭头去看她,只好继续隔着镜子遥遥补充。
“没,唉。”舒余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蓝枳如吗?”
姜棠点头:“记得啊,怎么了吗?”
“她要回来发展了,”舒余抹了把脸,情绪复杂。
姜棠没懂,为什么蓝枳如说要回来发展,舒余会这么纠结,上次听舒余的口气,两人似乎 已经闹过了,关系上她们应该恢复不到从前,可看舒余的反应,难道她猜错了?
“她是联系你了么?”姜棠问。
舒余摇头,“没有联系我,她联系了辞月。”
辞月?沈辞的公司?姜棠微怔,舒余继续道:“她去国外发展之前,和前经纪公司断得干净,现在回来想要自己成立工作室,所以想和辞月商量一下合作。”
姜棠了然,简而言之就是之前断得太干净了,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回来没办法,只能依附棵高枝再慢慢落地。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辞月?内娱的经纪公司数不胜数,各个公司多少都有些拿得出手的摇钱树,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辞月呢?姜棠愈开口问舒余,后者从镜子里和她对视一眼,说:“像辞月这样的经纪公司的确数不胜数,但像辞月这种,不仅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还在商业巨头里占一席之地的,就没几个了。”
原来是这样么,姜棠点点头,“如果真合作了,那舒余姐你”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不成朋友还得做同事,这种感觉确然不好受,怪不得舒余刚才会那样纠结。
“不知道,但是作为一个经纪人,职业道德告诉我,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是首要。”舒余安慰自己,眼底闪过抹戾光:\“她抢我资源人脉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没事舒余姐,你还有我呢。”姜棠笑,在镜子里冲那边抬抬眉,“大不了,我再给你抢回来。”
舒余好笑,“什么抢不抢的,你以后的位置,只要往那一站,什么都是你的。”
“可别,我害怕。”
舒余:“别怕。”
哈哈,土象星座-
夜色悄然席至,路灯将行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晚上的车比白日里的要多,去晚会的路上竟然有些小小的堵车。
舒余把车内暖气开大了些,嗡嗡的暖气口不停驱逐车内的寒潮。
电影节的晚会是一些资深导演自费私下举行的,所以不用担心有粉丝和媒体跟拍,唯一防的可能就是狗仔,年年晚会,年年都能有狗仔爆出照片,年头久了,粉丝们也就见怪不怪了,反而把参加这类晚会的演员设定成一定的门槛界限。
舒余之前带蓝枳如参加过,走地下停车场远比正门进去要更容易被偷拍,但不代表可以大摇大摆进去。
幸好给姜棠选的裙子裙摆小,穿个长一点的风衣能罩住,起码不突兀。
晚会地方比较偏,离海边也远,大概也是为了方便躲狗仔,偷拍嘛,能没有最好没有。
黑色商务车飞驰到停稳,路边的灯从有到无*,姜棠望向窗外乌漆嘛黑的地方,迟疑道:“舒余姐,你确定是这吗?没走错?”
舒余也不确定,因为每年晚会的地方都不一样,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的话,确实是这没错了,“走,下车。”
然而下了车她才知道,这地方的偏僻程度远比她透过车窗看到的还要偏,别说什么路灯了,就连路都只有车开上来的这一条路。
姜棠打量一圈才算是摸清楚了个七七八八,晚会的地方应该是个私人山庄,正门门口有路灯,不过没开,相比别墅前面,后边反而更靓汤,她猜那才是本次晚会的主场。
正想着,一道刺眼的车灯直直照射过来,周遭瞬间明亮。
一辆长款宾利,停在她们商务车的后面,姜棠下意识往被拉开的车门处看,声音却比人更先出来。
“姜老师,又见面了。”
姜棠定睛去看,来人逆着光,加上车灯晃眼,她愣是看了好半晌才看清楚。
“楚导?”姜棠迎上去,噙笑道:“见到楚导我这心才是安下了。”
楚导也就是姜棠现在拍的关于心理精神疾病题材的电影总导演,年近四十五六,早期也当过演员,但不满当时娱乐圈满街的霸总bg题材,便退居到幕后,和魏安兆一样,深耕开辟电影新颖题材。
“怎么说?你怕过来把自己卖了?”一周多的相处,楚导对姜棠好感倍增,她向来欣赏和喜欢有才能的人,姜棠就很有才能。
她之前多少知道一点姜棠这个艺人,拍电视剧多,新闻也多,她对内娱这种艺人私生活报道持一个半信的态度,至于真假,很难说清楚。
“卖了我才是我有价值呢,”姜棠吐舌,打趣道,“楚导要不要带带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价值?”
“哈哈哈,走啦,小机灵鬼。”楚导喜极了她这副俏皮的模样,她未婚无子女,有时候和姜棠相处,莫名感觉很像母女之间的相处模式。
相比之下,楚导对环境要比姜棠熟络得多,精准找到大厅的位置便拎姜棠往里走。
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来形容室内一点也不夸张,高顶的水晶灯盖括了大半个大厅,暖黄的色调很符合欧式的装修,两边的盘旋而上的楼梯更是磅礴大气。
姜棠压下心底讶然,挽着楚导的手往里走,导演里熟悉的面孔不多,大部分姜棠也只隔着屏幕的采访见过。
来的演员也不少,身边无一不是有其他导演带着。
舒余退圈之前的人脉广,这会有人见了她重新带人,陆陆续续过来打招呼。
到底是金牌经纪人,混迹人际的圈子,估计没人比舒余厉害了,三两句话的功夫,那些人便开始从舒余身边转到姜棠身边。
“楚导,姜老师,”率先过来的第一位男人举起手里的香槟邀碰,“这么多年没见楚导,依旧年轻貌美,荣华永存。”
楚导接过旁边服务生托盘里的红酒,顺势帮姜棠也拿了杯,“这么多年没见,李哥还是这么会耍嘴皮子。”
姜棠不认识面前这人,但听见了楚导给她的提示,她点头,递过高脚杯压了压,碰在男人杯口下方,“李导晚上好。”
男人点点头,颇为认可:“我刚才还说,是什么人能让舒余回圈,这会算是见到了。”
“姜棠,是吧,脸长得不错。”
娱乐圈就是一个很肤浅的圈子,凭借视觉去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开启窗户的资本,虽说好的影片更多的还是看演员的演技,但为了保证荧幕的观感,两者不可或缺。
很显然,姜棠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谢谢李导夸奖,知道要参加这样的大场合,特意收拾了番过来,看来效果不错。”姜棠浅笑,淡雅的妆容敲到好处,不会过重,但可以看出精心打扮。
李导脸上笑意深了深,意味不明地把被子递向旁边的楚导,“这姑娘最近在拍你的戏?”
“是啊,”楚导挑眉,“最近没时间,别想。”
李导努嘴,“早晚钻了你的空子。”
李导边说边笑,酒碰了一杯又一杯,姜棠不好拒绝,也陪着喝了好几杯,渐渐,闻声而至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楚导见此情形,拍了拍臂弯处的手背,“你来,我去那边见个朋友。”
现在这情形,让姜棠自己来才是最好的,有任何人帮助都帮不到她,因为人已经拉过来了,能不能构建好桥梁,关键在于姜棠自己。
姜棠明白这个道理,舒余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一个人,终究敌不过众口,酒水进肚一杯又一杯,红酒喝多了到底还是烈的,酒精发挥作用后的眩晕渐渐找上姜棠,到后面,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舒余终于看不下去,举着满满一杯红酒朝姜棠方向去。
两人几番来回下总算落得了片清净。
高跟鞋此刻成了累赘,踩在上面跟穿了高跷一样,姜棠脚下努力闻着踉跄,试图让脑子里残留的清醒掌握思考的主动权。
舒余扶着她往楼梯方向靠,绕过楼梯,后面有几处自助餐的座位,她边扶着人边忍不住暗骂,“这群人没轻没重,见到个新人就变着法儿的想要灌酒,真烦!”
姜棠撑了撑眼,“我也算新人啊?我都出道多少年了。”
“新,”舒余咬牙,“你要搁那群老油条眼里,跟小白兔似的。”
笑死,快三十的小白兔。
姜棠直腰,“没事舒余姐,我还没醉成走不了的地步。”
“确定?”舒余不置可否,手虚虚掌在她身后,生怕姜棠一个不留神给摔了,这种场合摔跤,不亚于走红毯摔跤。
还不等两人走到餐厅区域,楼梯边蓦然传来道戏谑的声音叫住两人步子。
准确来说,是叫住了姜棠的步子。
“姜棠,那个演员。”
姜棠脚步一顿,闻声朝楼梯上看去。
男人西装革履,端着杯香槟缓缓往下走,右手手上还缠着纱布,直愣愣地横在胸前,看上去呆板又迟钝,只是男人脸上的笑,比刚才的话更不友好。
舒余搜遍了脑子里的人物关系图,也没把面前这个男人和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挂钩,她蹙眉,问姜棠:“你认识?”
姜棠摇头:“不认识。”
都喊她说是“那个演员”了,怎么可能认识。
“有些话想单独找姜小姐聊一聊,方便吗?”男人走下来,将手里的香槟递给姜棠,算是发出邀约。
姜棠抬眸,暗自打量面前的男人,半晌,她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偏头道:“舒余姐,辛苦您等我十几分钟了,要是我和这位先生聊得投缘,忘了时间,还麻烦舒余姐过来叫叫我。”
舒余了然,点点头,“嗯,我就在附近转转,你们聊吧。”
等舒余人一走,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转身引着姜棠往反方向走。
男人走得很慢,脚步时深时浅,应该是腿脚不便,姜棠注意到这一点,稍稍放下心,这样的话,万一真有不测,她大可以鞋子一脱逃了。
“姜小姐认得我吗?”男人步子慢下来,渐渐和姜棠并肩,好让姜棠一偏头便能看清他的脸。
姜棠目视前方,直接说:“不认得。”
“那应该认识沈辞吧?”男人笑出声,“我的好姐姐,沈辞。”
酒醒了点,姜棠瞬间警惕,依旧从容:“认识,哪有人不认识自家老板。”
“老板?”沈沿侧脸看向她:“难道不是妻子?”
第46章 第46章“辞”
姜棠眸子瞬间一冽,捏着杯身的指尖微微泛白。
她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了。
能管沈辞叫姐姐,还能精准知道她和沈辞的关系,应该也就沈家那个小少爷沈沿了吧。
姜棠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沈沿缠着绷带的右手,有些东西在脑子里渐渐明了。
半晌,她倏地一笑,恍然道:“原来是阿辞的弟弟,说起来,我和她一直忙着工作,还未来得及回去拜访伯父伯母,沈沿弟弟见谅。”
沈沿嗤笑,“沈辞居然会选择一个戏子结婚,真是难得,所以你们做了什么交易,才会让那个狡猾的女人同意和你结婚?”
姜棠耸肩,有些听不懂似的:“说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嫂嫂,这会见面了,不该改改口?改天让阿辞替我给你发改口红包。”
“果然是混娱乐圈的,真狡猾啊。”沈沿脸上的笑意一滞,停了步子去看她,“你俩倒是真的有点配了。”
他不走,姜棠也不动,撤开半步同沈沿对视,“应该的,妻妻嘛。”
她晃了晃杯中的液体,透明色香槟时不时往外鼓着小泡,“所以,沈总是要和我这个嫂嫂聊什么?”
沈沿脸色彻底凝在脸上,本觉得照片的事情威胁不到沈辞,便拿来威胁一下这个戏子,谁承想,三两句话的功夫,自己不仅没吓到对方,反倒被别人占了便宜。
愈想,沈沿愈气,恨不得亲手撕了面前女人,额角青筋隐现,他压着怒意:“如果我说,我手上有你和沈辞在公共场合亲密的视频呢?”
“有又如何。”姜棠无所谓道。
沈沿咬牙:“我知道你们这些混娱乐圈的向来不害怕绯闻和头条,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的,很常见,那如果曝出这些事情的人变成了你的家人呢?”
姜棠目光一凛,语气骤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沿很满意姜棠现在的表情,“听说你姑姑家儿子最近在筹办婚礼,似乎在海城举办呢。”
在海城?
姜棠眉眼稍动,看向沈沿的眸子里不疾不徐,“看来沈总对我家的事情很了解。”
“过奖,沈家想要查出来什么,不难。”他招手喊来位服务生,同样端了杯酒,“当然,包括你和沈辞的婚姻。”
“协议结婚,互帮互助?我的好姐姐,为了沈氏的股份,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沿的话像是当头一棒,嘈杂的会场完全没能拉开对弈者的审视,两道视线在空气中对峙,没有人会想先败下阵。
姜棠不知道沈沿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可以肯定的是,沈辞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刘芸?还是那天的司机。
姜棠无比懊恼今晚喝了太多酒,原本混沌的脑子在突然接收到这样多的信号后已经无法立马思考出对策。
可她偏偏看不惯伤害了沈辞的人,现在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根据刚才观察沈沿的伤大概能猜出,沈辞的伤必定和面前这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思及此,姜棠脑子里又一次冒出那天上午她回家时,看到沈辞躺在床上的模样,心口的绞痛挥之不去。
片晌,她提了提嘴角,“沈氏的股份那氏你们的家事,况且,这还需要争吗?你比她,差得远。”
“姜棠!”
沈沿彻底被激怒,上一秒还挂在嘴角的得意这会全然不见踪影,“你以为沈辞就很清白!?你以为她为什么一下就同意了和你结婚而不是别人!难道你一点也没怀疑,她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吗!”
姜棠呼吸一滞,他的话如同雷击般击中姜棠的心尖,但很快,这股莫名的恐慌消逝,她知道,如果此刻真的被沈沿的话激到,那才是让小人得逞。
姜棠叹了口气,仿若无奈,“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和我一起,我给你的,可以比她给的多得多。”
“理由。”
沈沿目光发狠:“我要她永远滚出沈家!”
姜棠发现这些人真的挺不要脸,也是真的愚蠢,还以为沈辞那样聪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应该也有两把刷子,然而聊这么久,她只看见了无能狂怒。
她阖了阖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是有点焦躁。
想走了,想回家睡觉,清醒清醒脑子。
沈沿见她不说话,只当是还在犹豫,视线扫过她手上的酒杯,“给你考虑的时间,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和你家人下手。”
姜棠顺手跟他碰杯,没喝。
她无所谓沈沿会不会对姜海燕一家做什么,但倘若真将她们一家牵扯进来会麻烦很多,特别是姜海燕家的那个儿子。
“不喝吗?”沈沿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还以为我们算半个朋友了。”
姜棠想说不喝了的,可看沈沿这样子,她要是不喝估计走不了,无奈之下只好将杯子递到唇边,象征性地打湿了下唇瓣。
“我该走了,一会我的经纪人该着急了。”姜棠无意跟他多说,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放下酒杯拎起裙子就往舒余方向去。
沈沿目送姜棠离开的背影,伸手将她放在边上的酒杯端起,透明的杯身,杯口的位置若隐若现方才姜棠留下的唇印。
指尖轻轻一转,那枚唇印便换了个边。沈沿轻笑,将杯子凑近嘴边,似是陶醉:“你尝过的女人,我倒也不介意试试。”
舒余等得着急,就站在不远处关注着姜棠那边的动静,生怕自己看看过去的某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姜棠说了,就十几分钟,舒余等到第十分钟时,总算看见姜棠朝自己这边走来,心底千斤重的石头落地。
“舒余姐,我来惹~”姜棠笑眯眯地走过来,要是可以,她都想扑过来挂在舒余身上。
“谁啊那是?”舒余偏过头不住往两人刚才聊天的位置瞟,男人已经不在那了,她才将是视线拉回来,“聊挺久啊,前任?”
“咦,我看得上他?”姜棠鄙夷,“我好歹不丑,何必便宜了男人。”
舒余上下打量一眼,肯定的点头:“看来是酒醒了,脑子也清醒了。”
姜棠嗔她一眼,突然有些丧:“舒余姐,什么时候回去呀,我想回酒店了。”
她总感觉头还是晕晕的,头重脚轻的感觉愈发强烈,不过今天的酒喝的的确多,一杯一杯下去看着没多少,十几杯下肚也少不了醉人。
“估计还得要一会,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舒余盘算时间,估摸着还得一个两个小时,现在要走倒也能走,但她不建议姜棠现在离开,“晚一点吧,再过十五分钟,会有主办此次的人出来碰杯。”
“好,那我一会跟去跟楚导打个招呼再走。”左右不过十五分钟,撑一撑便也过去了,姜棠没异议。
“对了,”舒余想到什么,从裙子的暗袋里掏手机:“刚才沈总给我发消息,问我你是不是来参加电影节晚会了。”
沈辞?
姜棠拽了拽披风,有点热,“她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就知道了吧,人好歹是辞月的老板,”舒余拧眉看她,察觉出她此刻的不对劲,“真醉了?”
姜棠不逞能了,挪了重心卸去一只脚的力气,“我觉得有点。”
“坚持一下,快了。”
是真的快了,大约不到十分钟,楼上的过廊缓缓走出几个人,在一系列感谢和特邀后,举杯同楼下的人一饮而尽便转身又回到二楼看不见的房间。
至此,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走后门开溜,姜棠和舒余也不例外。
和楚导告别后,舒余便扶着快要不省人事的姜棠匆匆出了别墅。
室内开了暖气不觉得,这会出来,凉风往身上一吹,身上顿时起了细密的小疙瘩,舒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给拉过臂弯处的披肩给姜棠披好。
“不要,我好热”姜棠拿开肩上的布料,稳了稳重心,问:“舒余姐,车停在哪里了?”
这感觉不算好,比上次和跟韩亦可那次喝醉,还要难受,总感觉有股莫名的火焰在喂里烧,烧到心底,滚烫的温度不断发散,些许带着寒意的微风刮在身上,竟压不住这股灼热。
舒余扫了眼后门的位置,“就在门口,我一早就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了。”
姜棠应声,才要迈出去的步子被身后骤然冒出的声音叫住。
“姜小姐这是醉了?”
耳熟。
很耳熟。
因为这道声音她二十分钟之前还听到过。
姜棠头也没回,“你怎么还没走啊?”
沈沿走到她旁边,借着门口的灯观察着她的脸色,“这不是放心不下嫂嫂你,出来看看。”
不是。
等会。
谁?
舒余警铃大作,这男的刚才叫姜棠什么?嫂嫂???
“你有病啊?”姜棠已经察觉到旁边舒余的戒备了,她推开往这边靠的男人,快声跟舒余说:“走了舒余姐。”
“我看嫂嫂你这脸色不像好的样子,要不我叫人带你们去楼上休息会?”沈沿笑得恶劣,故意把‘嫂嫂’两个字拖长,玩味的声音让姜棠止不住反胃。
舒余一把搂过姜棠,拉开和他的距离,“先生,自重。”
“话说,你这个经纪人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你已经”沈沿倾身,伏在姜棠耳边:“结婚了。”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姜棠忍不住想要别过头躲开沈沿突如其来的靠近,几乎在想法产生的同时,腰间陡然多了道不属于她的力道将她往边上带。
姜棠拧眉,下意识要躲开这突如其来的禁锢,耳边猝然传来沈辞令人安心的冷声。
“没事,是我。”
大概是察觉到她想要挣脱,沈辞低声在姜棠耳边安慰,“先叫舒余送你去车上,我待会就来。”
姜棠虚虚仰头,看见沈辞那张冷冽的五官心就定下来了,莫名的。
她点点头,眉心拧起的皱痕不必沈辞浅多少。
舒余在一旁越发看不懂眼前的形势了,她感觉自己现在看到的场景远比娱乐圈里的水要混杂得多,在接收到沈辞的眼神后,忙不迭地带姜棠往车边靠。
再一次望着姜棠渐远的背影,沈沿不禁惋惜,瞪向面前突然冒出来的沈辞怒道:“艹,老子差点就搞到她了!你***哪冒出来的!”
哪冒出来的?沈辞掀了掀眼帘,惯来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里杂了几分愠恼:“看来你的伤还是好太快了,这才多久,都能走了。”
沈沿这会不怕她,看眼沈辞早已好全的脸颊,“你也不赖,当初就应该让父亲多赏你几巴掌的。”
沈辞眼底没什么温度,甚至毫无波澜:“M国的项目完成的还算顺利吗。”
“果然是你搞得鬼!”沈沿闻言,如同被点燃的爆竹,猛然冲上去抓住她的衣领,“老子的货呢!!”
“货?”沈辞垂眸,不咸不淡地掠过沈沿,将他的手拨开,“你指的是项目,还是项目里的勾当?”
“沈辞,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沈辞冷峻的脸上透满了寒意,“沈沿,你觉得沈家和沈氏你势在必得,对吗?”
沈沿嗤笑,“不然呢?你真的认为父亲会把偌大一个沈氏给你?”
“你错了,”沈辞转过身,朝刚才姜棠离开的方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沈氏自始至终都只会是我的。”
“你?凭什么!”
沈辞脚步一顿,嘲讽似地:“沈沿,做人能蠢到你这地步的,世界上应该只有你一个了,你和你母亲都一样。”
说完,她再不管身后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姜棠车方向去。
商务车上。
姜棠躺在后座不省人事,舒余撑着手坐在旁边不停回忆刚才两人从晚会里出来那一幕。
‘大脑宕机’几个字第一次在舒余身上这样具象化。
不对吧?她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沈辞和姜棠,还有那个管姜棠叫嫂嫂的男人。
这题有点超出她思考的范围了。
良久,商务车的车门再次被人缓缓拉开,沈辞一眼瞥见坐在内侧的姜棠,晦暗的眸底软下来,“我的车在对面,我让司机开那辆送你回去。”
舒余愣怔:“啊,我?”
“不然是我?”
疑惑再也压不住,舒余脱口而出:“不是,你俩是不是有猫腻啊?”
“没有。”沈辞侧开身,示意她赶紧下车,“下来。”
舒余起身,心不甘情愿的下车:“好吧,她好像有点不舒服,你看一”
“砰!”
“下”字连她人一起被关在了车外。
舒余气得不行,“哇,要不是你给的钱多,姜姜还争气,这工作真是爱谁做谁做!”
当然,这些话里面的人一个字也没听到。
沈辞甚至还顾不上自己坐好,率先去查看姜棠的情况,伸手轻轻碰上姜棠露在外面的小臂,灼人的温度像是要把她烫穿。
沈辞眉心轻拧,柔声唤道:“姜棠,哪里不舒服?”
听见声音,姜棠无力地抬抬眼,声音跟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辞”
不是沈辞,也不是阿辞,而就是单单的一声,辞。
她声音小,沈辞偏头凑过去挨着她:“嗯,哪里不舒服?”
“很热为什么不开窗?”
沈辞摁住姜棠哼唧唧地要过去开车窗手,“不开,外面冷。”
“可是我热,”姜棠扯掉身上的披肩,不耐烦地往旁边甩,“沈辞,开车窗。”
这动静,饶是沈辞再不懂的人也猜到几分,她想到刚才沈沿说的话,眼底的阴霾不着痕迹。沈辞伸手,帮姜棠把安全带扣好,被禁锢动作的人依旧不安分,用力扯着斜在身上的带子。
肩膀没有衣服保护,很快让她勒出大片的红痕,疼得姜棠直滋眼泪花,她拿不开,又只好向坐在旁边的人求助,“解不开好疼”
好委屈,让人耳根子发软。
委屈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干嘛不理我?沈辞,为什么不理我?”
第47章 [锁][此章节已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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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床姜棠起得极其困难。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发现边上根本没有她的拖鞋。
入冬后,地面太凉了,她索性披着被子坐在床边缓神。
感觉呼吸的时候腰腹都是酸的。
上一次腰腹这么酸,还是她中考时连续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的第二天。
不想说话,说话要用劲,肚子疼。
姜棠便裹着被子老老实实的等在床边。大概见到她半天没出来,沈辞收拾好后重新回到卧室,看见她还坐在床上,不禁疑惑:“怎么还在床上?还想睡会吗?”
姜棠有气无力地白她一眼,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鞋。”
沈辞一愣,视线往下,地面上空空如也,她抿抿唇,走到床边。
“干嘛?”姜棠总感觉自己没睡够,如果今天没有工作的话,她真的会继续躺下睡个回笼觉。
沈辞弯腰,把她身上的被子牵了牵,“带你去洗漱。”
什么叫带啊。
姜棠想问来着,下一秒,身子骤然腾空,落入一个比床更温热的怀抱,姜棠心跳都停了,吓得急忙抬手搂紧沈辞的脖颈
要死。
昨晚明明她才是躺的那个,为什么她手也是酸的。
姜棠想起来,沈辞的手上的伤应该还没好,经过昨晚上一宿的折腾,不知道成啥样了,她象征性地动动腿,白皙的小腿在臂弯外晃了晃,“你给我拿鞋来不就好了,干嘛这样。”
沈辞专注脚下的路,淡淡开口:“鞋也湿了。”
“?”姜棠不置可否,“衣服湿了可以理解,鞋呢?”
沈辞没看她,肯定道:“就是湿了。”
姜棠头一偏,索性靠在她肩上,恹恹地回:“记得叫看看你的手。”
“好。”沈辞应声,推开浴室的门走到洗漱台前,没把人放下。
她早上洗过澡,地面到处都是湿的,还很凉,她偏头,看见置物架上的毛巾,说:“有力气吗,拿一下那块毛巾。”
姜棠想说没有,但手已经抬出去了,掀眼瞟了眼毛巾的位置后,精准地抓住架子上唯一的毛巾,“嗯,你要干嘛?”
沈辞抱着她侧开身,“放在上面就好。”
哦。
姜棠把毛巾一丢。
下一秒,人被稳稳当当的放在她刚才丢下毛巾的位置。
毛绒的厚度刚好隔绝了洗手台散发的寒意,姜棠顺势松了手,撑着台子坐好。
洗漱台很高,坐在上面,脚离地面还有好长一截距离,她没坐直,看着比沈辞还要高出一小节。
浴霸晃眼,姜棠眯着眼打着瞌睡,余光留意着站在旁边的沈辞捣鼓,这碰碰那摸摸了好半晌,最后递给她个牙刷。
姜棠垂眸,凝着上面挤好的牙膏,听见沈辞开口:“刷牙吧。”
贴心得不像话,一点儿也不像沈辞。
姜棠没接,“你干嘛。”
“什么?”沈辞没明白。
“你在懊悔?在弥补我?”姜棠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要把沈辞看穿。
因为昨晚上吗,沈辞现在的心情,是因为昨晚上两人毫无防备的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后的,懊悔吗?
姜棠心忽揪紧。沈辞可以是任何一种情绪,唯独,唯独不能是懊悔。
洗漱台的光是往下的,沈辞微微仰头,表情更加清楚。
姜棠呼出口气,接过她手中,为她挤好的牙刷,“没必要,我问过你,想不想。况且,算起来应该是你帮了我,不是吗?”
帮她解了身体里药性。
沈辞低头,收了视线的眸子里划过抹失落,“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没做过那事,第一次也是摸索的完成,只是没想到在尝试过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直知道,姜棠chuan得越厉害,她脑子里的那根迫切的弦就波动得越厉害。
说不上来是谁在指引着谁,起初她想要按照姜棠的节奏来,可姜棠的节奏是乱的。
一会说好疼,让她轻一点。一会说快些,她便听话的加快了speed。一会渴望的捧着她的脑袋,问她,可不可以pengdao,可不可以再deep一点,沈辞就去找更好的方法。
渐渐的,她就不听姜棠的话了。
她只知道,姜棠回应得越厉害,她的方法就是对的。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被温泉灌满了心间,暖暖的,涨涨的,只是看着姜棠就很满足。
心尖持续发涨,情绪也变得更复杂。
好嫉妒。
这本该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到底是谁可以被姜棠放在心里那么久,还愿意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嫉妒的情绪代替了刚才的满足,成了欲求不满。
等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沈辞是由一瞬间懊恼,懊恼自己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愧疚,她没保护好姜棠,让她被迫牵扯进了沈家,受这无妄之灾。
她甚至不确定,一开始和姜棠的婚姻是不是正确的。
“还好。”
姜棠含着牙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点可爱。
这么坐着并不方便刷牙,姜棠咬住压住,撑着台子边缘欲跳下来。还没挪动几下,想依靠自己跳下来的想法被迫放弃。
她蜷起眉心,眼睛都疼皱了,“沈辞。”
沈辞看她:“嗯。”
“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姜棠耳尖微微发红,有些不好意思:“把我抱下来,我要漱口了。”
沈辞想解释,地上还有水,但这么坐着的确不好刷牙,她低头凝着地面上反光的水摊,片刻,脚从鞋子退出来,弯腰拾起白色的棉鞋,小心套在姜棠悬在空中的脚上。
穿好鞋,她直起腰揽过姜棠的腰后,掌心覆在腰上护着,往自己身上一带。
贴上沈辞身前的柔软,昨夜的记忆在姜棠脑子里喷涌,她吸吸鼻子,贪恋沈辞身上的冷香和温度。
“你洗漱吧,”沈辞松开她,踩着水转身:“我先出去了。”
“哦。”
姜棠若无其事地背过身,偌大的镜子将她照了个全,也就是这一照,姜棠险些没把嘴里的牙刷咬断。
这脖子还是正常人的脖子吗?
吻痕遍布,领口之外坦荡晃眼,领口以内的若隐若现,姜棠惊得说不出话,吐了嘴里的牙刷就要扒开衣服去看
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有。
要死,姜棠一张脸羞红得不行,要跟齐天大圣偷吃的蟠桃差不多了,她捂住眼睛,摸索着打开水龙头。
没眼看。
这怎么看!下午还有拍摄,是要把她戏路断了吗!
姜棠火速洗漱,撒腿就要往浴室外面跑,反正能离开这个‘照妖镜’就好。
“嘶——”
潇洒大步的后果就是难忍腰腹和大腿的酸痛,还有其他地方说不上来的奇怪。
有点膈应。
沈辞就等在门口,隐隐听见耳边的抽痛,忙偏头去看,只看见姜棠表情怪异地扶着门框,一边缓慢的往出走。
她迎上去,抬手环住姜棠腰,语气有些焦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姜棠难以启齿,“腰疼而已。”
她真的再也不信网上那些,求刺激然后在沙发上zuo的言论了,哪里舒服了,没把她这把本就缺*乏锻炼的老骨头整废都是不错的了。
姜棠反手撑着腰侧,一手扶着门边缓劲,“没事,你去忙你的,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很疼?”沈辞捏紧眉心,环在她腰后的手小心用掌心按着,“下午的工作必须要去吗?”
“必须啊!”姜棠咬牙,“我总不能让整个剧组等我一个人吧。”
沈辞敛下神色,颇为自责:“抱歉。”
姜棠现在听不得这几个字,“在听到你任何对不起的话,你就给我出去。”
沈辞闭嘴,不再言语,想把人打横抱起回卧室,姜棠不肯,“你别管我,自己叫刘芸带你去看看手上的伤口。”
“我不用你操心。”
说完,姜棠扫开她伸过来的手,试图停止腰杆体面的走回卧室,也就挺直了两步吧,又迫不及待地弯下,挪回房间。
差一点就要被沈辞说服下午请假了,姜棠见到床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沾到床上就不想动。
手机铃声总是能精准的‘冒犯’她。
姜棠哀嚎,不知道从哪里摸到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喂”
要死不落气一样。
电话对面沉默几秒,试探的语气有些震惊:“姜棠?怎么是你?”
“啊?”姜棠没反应过来,“是我很奇怪吗?”
这她的手机——
姜棠指尖摩挲着手机光滑的背面。
原始得连手机壳也没装一个。
姜棠猛然清醒——这是沈辞的手机!!!
“姜棠,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了。”舒余沉了嗓,语气严肃,“我不接受什么,‘你们关系很好’的解释。”
“能不能一会见面的时候解释?”
舒余:“能,我在你酒店门口,是我进来,还是你出来。”
姜棠叹气,“我出来吧,麻烦舒余姐等我一下下。”
挂断电话,姜棠又叹了口气。
最近可能水逆,这事情接二连三的来找她,还有昨天晚上沈沿的那番话,什么叫‘沈辞会同意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吗’,昨天她来不及细想其中的意思,现在回想,沈沿应该是知道什么。
其实沈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沈辞是一个商人,她的任何举动,任何决定,从来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利益吃亏,所以当初沈辞会答应她结婚的请求那么快,应该不单单只是因为所谓的‘互相帮助’吧。
或者
沈辞可能都知道她会去找她求助。
思及此,姜棠后背开始冒了冷汗,如果真如沈沿所说,那沈辞跟她之间所有的
她不敢继续想了,她怕再细想下去,自己又会陷入自我纠结的漩涡。
会出问题的。
别想了姜棠,别想了,会出问题的。换衣服去吧,舒余姐还在外面等。
姜棠打起精神,从箱子里找了套衣服准备换上。淡绿色的衣服被丢到床上,没了衣物的保护,让原本产生在黑夜的痕迹愈发明显。
视线可及范围,都是有沈辞留下的‘罪行’。
姜棠低头,将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目光每触到一个时,昨夜真实的触感仿佛再一次找上了她,惹人羞热不已。
连tgen也有。
姜棠捂脸,强迫自己那那段记忆掐掉,眯着眼飞速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虽然现在就穿高领的毛衣有点为时过早,但早就早吧,好歹能遮一遮脖颈上的痕迹。
“现在就要工作了?”沈辞见她从房间出来,放下电脑问她,“要不要送你。”
“不要。”姜棠闻声而望,两张沙发,沈辞坐在了靠窗边的那张。
因为另一张沙发在昨天晚上已经面目全非了。
被她和沈辞折腾的。
姜棠僵硬的收回视线,“什么时候去看手?”
“约了下午。”
“好,好好养着,别留疤,”姜棠扶着玄关换鞋,“挺好看的手。”
后面那半句话她说得小声,也不管沈辞听没听见,拉开门出房。
客厅很安静的。
姜棠的话很轻,可沈辞的注意力都在姜棠身上,她的每句话她都没落下。
她低头,看见左手纱布底下的红,片刻,她合上电脑,没再继续用左手敲电脑
舒余没有等很久,听见旁边门的开合,看都不用看,冷哼一声:“舍得出门了?”
“舒余姐~”姜棠挽着她的手,娇声道:“我就换了个衣服,没多久时间嘛。”
“戴好口罩,”舒余递给她个一次性包装,“下楼,先去酒店餐厅吃饭。”
姜棠笑得可甜:“舒余姐好贴心呀,猜到我没吃饭。”
“忍不了了,”舒余停住脚步,满脸黑线地盯着姜棠:“你和沈辞,怎么回事!”
姜棠笑意一凝,眼底划过抹慌乱:“一定要,现在说?”
“快点!”她昨晚回去时想了一宿,越想越不对劲,姜棠和沈辞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事情!
从三个月前沈辞突然请她回来带艺人开始,就不对劲。
高额薪资,还只要带一个人,资源任选。
还有昨天沈辞和姜棠之间下意识的举动。
太不对劲了。
姜棠被她吼得缩缩脖子,怯怯地,很没有底气的说:“说了,你别生气。”
“你不说,我才会更加生气。”
“我跟她”姜棠打量她的脸色,“结婚证那种,妻妻关系”
“什么?!!!”
“诶呀!!舒余姐!”姜棠被她如雷般的嗓子吓一跳,急忙要去捂嘴,“小点声!!小点声!!!”
“你们在做什么?”
不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另一道声音陡然从身后传出,姜棠身躯猛地一震,和舒余齐齐回头。
就在她刚才出来的房间,穿着浴袍的沈辞露了半个身子站在门口,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怎么了?这么大声?”
第49章 第49章“我会保她。……
姜棠要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她怎么不在昨天晚上就因为药效然后被做昏死过去,反倒让她今天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
酒店隔音这么差的吗?!!怎么隔那么远还隔着一扇门都能被听到!
姜棠视死如归地叹了口气,不等她要说什么,舒余的话就砸来,“好啊,挺好啊,姜棠。”
“哈哈”姜棠尴尬,想笑都笑不出来,“是哈,我也觉得”
房间门口,沈辞察觉到走廊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门也没合地往出走。
寡素的浴袍被她穿出了翩翩然的风衣既视感,像铮铮挺立的玫瑰,清冷傲娇
不是,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姜棠你清醒一点!
姜棠别开视线,不想看沈辞,也不敢看舒余,但,总得有个人来开个头吧?
“等一下!”姜棠伸手隔在舒余和沈辞中间,“有事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说,去私人空间说,行不行。”
这是姜棠最后的恳求了。
舒余自然知道当下的场合不是聊私事的最佳场地,她昂了昂下巴,冲着刚才沈辞出来的地方:“可以,去你酒店房间。”
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姜棠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行还是不行了,走廊有摄像头,这一层还有其他人在住,在哪都行唯独不能在这。
她胡乱点头,默默跟在舒余后面,步子几乎是挪着去的。
沈辞到现在还没明白这两人聊了什么,为什么要去酒店房间聊,她放缓步子跟在姜棠旁边,担心她走这么慢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便抬手护在姜棠腰后,“你们刚才聊了什么?舒余怎么这么大火。”
姜棠老实交代:“她猜到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了,我见瞒不过去就说了。”
沈辞一怔,目光幽深:“结婚?”
她指的姜棠和她结婚的事情。
“嗯,说了。”姜棠无奈,“我来解决吧,舒余姐知道的话会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沈辞了然,“没有影响。”
她不是艺人,不需要面对粉丝,也不需要在网络上进行什么人设维护,所以对她的影响几乎为0。
对她是没有影响,可对姜棠呢,或者说,姜棠介意吗?介意除了她们之外的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婚姻。
几人都心怀各事,拖着步子走到门边。
沈辞出来的时候只带关了一下门,没锁,所以这会只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舒余走在前面,自然是她推开的这扇门,也自然是她先看到屋内客厅的场景。
到处散落在地上的枕头,揉成一团的沙发布垫,皱巴巴的地毯,上面的毛结成一缕一缕的,应该不久的刚才曾湿润过,还有茶几旁边的地面上,和沙发的缝隙之间,还散落着几件衣服。
最为显眼的,还是那件海蓝色的晚礼服。
舒余脑子宕机几秒,然后就跟演电影似的,一些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画面莫名涌上。
她是个十足的成年人,成年得不能再成年那种,见到当下这种场景,怎么也都明白了这块地方发生过什么。
场景太激烈了点,就连她这种老油条看了都忍不住羞躁。
她进了玄关,转身背对着客厅,对着外面慢悠悠的两个人:“我要不要在外面等你们收拾好了再进去。”
收拾
收拾?!
姜棠一口气卡在心里不上不下,一张两憋得通红,忙冲进客厅牵过另一张沙发的布料盖在上面。
脸再一次红了,比先前还红,“舒余姐,要不还是坐餐厅说吧!”
这沙发坐不得人了。
舒余瞥了眼后面脸色微沉的沈辞,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全让姜棠一个人在操心?!”
沈辞看着她,不置可否。
“她不是你老婆?你不去帮她?”舒余有一种自家女儿嫁得很不靠谱的错觉,特别是看到沈辞面无表情站着没动的时候。
沈辞抬了抬眼帘,“不是你非要拉她来这说,不然她就不用折腾。”
舒余:“”
理是这理,倒也没错,所以说来说去,她成罪人了呗?
舒余“啧”了声,扭头:“别收了,先过来了吧。”
“嗷嗷,”姜棠撑着沙发直起身,腰上的酸疼让她不住想要扶上去揉揉,“那晚一点再收拾吧。”
沈辞见她扶腰,要过来扶,姜棠立马抬手,“没事!别管我。”
沈辞停住动作,听话的收了手,扫过眼舒余,没说话。
对于莫名收到一记眼刀的某经纪人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这也赖她?
等姜棠落座,舒余才敲敲桌面,问两人:“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复杂,”姜棠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她措辞:“就是交易,一场交易。”
“交易?”舒余听不懂了,她又偏头去看沙发上残余的狼藉,“那你**?”
“咳咳咳”口水溜进了气管子,把姜棠呛得半死,“舒余姐!咳咳别、别乱说”
舒余瞥她,问沈辞:“做了没。”
沈辞倒是坦然:“做了。”
“喂!!!”姜棠要开狂暴了,这人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捣乱!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那是可以说的吗!
舒余又去看姜棠:“所以我乱说了吗?”
姜棠趴在桌上,她在找这酒店的地上有没有缝,有的话看看能不能塞下一个她。
“什么时候的事。”舒余问。
见姜棠恹恹的样子,沈辞替她回,“姜棠签约到辞月那会。”
“真是交易?”舒余不确定了,按照时间线的话,的确有点像,但又有一点不像,“你帮她星途光明,那她帮你什么?”
“沈家那边很着急我结婚,但是我不喜欢男人。”沈辞如是说,这的确是一开始和姜棠的想法,部分想法。
一听关乎到沈家,舒余没了兴致,她不大想参活豪门贵族的事,但认识沈辞那么多年,多少听闻过一些沈辞家那些破事。
一句话,家暴的爹,早死的妈,后面又来了个绿茶的后妈和作死的弟。
弟???
所以昨天喊姜棠嫂嫂的是沈辞的弟弟?
“姜棠,”舒余骤然严肃,“你知道闪婚、隐婚、对象还是自己的上司,踩了内娱多少红线吗?”
“知道。”姜棠闷闷地答。
“你知道如果被狗仔发现的话,基本可以封杀你的演艺生涯。”
姜棠脑袋拱了拱:“知道。”
她当然知道,但和沈辞结婚的诱惑太大了,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着,十一年的暗恋,能和喜欢的人结婚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即便是现在,她也依旧会这么想。
姜棠知道这种忘我的思想是错误的,所以她现在开始贪心沈辞的喜欢了。
“嗯,知道了。”半晌,舒余应声,站起身打算离开,“下午一点半,车在楼下接你。”
舒余无意多留,虽然还有些疑问要问姜棠。
姜棠终于从桌上抬头,额头正中间有一块小小的红印,是刚才压的,眼底的困意藏都藏不住,“好的舒余姐,我送你出去。”
“我来吧。”沈辞压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你去睡会。”
姜棠也不强求,趴下继续睡。
说是送,其实也就是送到酒店房间门口而已,她这身行头也不方便完全把人家送到楼下,舒余也不会同意。
到了门口,舒余顿足,“你自己开娱乐公司的,应该能听懂我刚才和姜棠说的那些吧。”
姜棠现在是她带的艺人,她就要一切从姜棠前途上面考虑,不管沈辞是什么身份,上司也好,朋友也好,姜棠的妻子也好,她不管,她现在是经纪人,只管姜棠。
“知道。”沈辞知道她想说什么,“整个辞月都可以是她的。”
“没用。她是演员,是艺人,不是商人。”
沈辞更正:“我的意思是,我会护她。”
沈辞再回来的时候姜棠已经睡熟了,就趴在餐桌上。
背弓着的睡姿,待会起来应该不好受。
沈辞拨了拨姜棠的刘海,打算把人抱进卧室,手搭在腰上的瞬间,姜棠蓦地惊醒,茫然抬头:“嗯?舒余姐呢?”
“回去了,说下午再来接你。”沈辞揽过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去床上睡。”
“你别抱我了”姜棠圈紧沈辞的脖颈,令人安心的冷香直钻鼻腔,她动作收紧,想让沈辞省点力气,“你手呢,疼不疼?”
“不疼。”沈辞稳稳地把人抱在怀里,用脚抵开卧室的门,“伤口早就好了。”
姜棠打了个哈欠,“那就好。”
“十二点叫你?”沈辞小心将人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冷不冷?”
姜棠摇头,半个脑袋缩进被褥里,又懒得说话了。
昨晚上几点睡的,算下来似乎到了清晨,帮姜棠清洗完的时候天都泛了大白,这会才十点不到,姜棠没睡几个小时。
像喝了口柠檬汁,心酸酸涨涨的,不好受。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眉头皱紧,嘴里呓语:“沈辞”
“在。”沈辞应,一面蹲下身将耳朵凑近去听。
姜棠的声音隐在被子里发颤,“腰好疼啊”
第50章 第50章“所以你喜欢的人是沈辞……
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心灵上的。
无尽的梦魇让姜棠在惊醒的瞬间愣怔反应了好久,腰后温柔缓慢的轻柔传来阵阵舒服的温热,耳边时不时还有纸张摩擦空气发出的脆声。
她眸子阖了阖,翻动身子。身边人察觉她醒来,停了手上揉压的动作,“醒了?才一个多小时。”
低柔的声音和梦里出现过的不一样,说的话也不一样,要更冷,也要更绝情一点。
梦里,沈辞分明说的是是什么来着?
姜棠有点慌神,明明睁眼前她都清楚记得,沈辞站在她面前,好看的眉眼里满是淡漠和决然。
周边没有人,只有姜棠和沈辞,所以,淡漠和决然只能是对她。
多奇怪,人总是容易被强大的落差感占据。
如果她们没经历结婚、接吻、做///爱,姜棠或许不会害怕或者担心看到沈辞对自己这样的神情。
可这些亲密她们之间都做过了,她见过沈辞温柔的样子,也体会过沈辞体贴的举动,所以当那个公私分明的沈辞再出现时,那种感觉就像被人触碰到触角的蜗牛。
不用触碰,只是靠近一点便会尽数缩到那个本就很脆弱的外壳。
姜棠还是高估自己了,就算她再给自己洗脑无数次,也还是会忍不住把沈沿的话听进心里。
喜欢可以是任何情绪的催化剂,即便找到源头也无能为力。
姜棠偏头,眼睫的湿润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因为刚才的梦魇,声音略哑:“不睡了吧,睡久了,头晕。”
沈辞合上书,又在她腰上揉了揉,问:“腰还疼吗?”
“好多了,”姜棠动动腰身,仔细感受了下,的确是好多了,“你一直在给我揉?”
“没有,”沈辞见她要坐起身,帮她托了把力,“中间有医生过来帮我看手,我就出去了。”
哦,那不就是一直在给她揉吗。
姜棠没说什么,坐在床上缓了会,翻身越过沈辞爬下床
下午,楚导的剧组还有两场戏份,今天的戏份拍摄完她的戏份就不多了,陆陆续续的片段,本来可以一次性拍完直接杀青,但楚导的剧从来不越情节拍摄,向来按照时间线从始至终的来。
其他还好,只是苦了姜棠的化妆师,提前了一个小时给姜棠身上遮瑕,尽可能贴近皮肤颜色显得自然,但要遮的地方太多了,后面无奈索性把换好剧服后裸///露出来的皮肤都遮了一遍,才堪堪掩盖。
第二次帮自家艺人遮草莓印了,化妆师有苦说不出,有糖磕不完。
有了第一次,这第二次姜棠也不似先前那次不自在,往位置上一坐,闭上眼睛就把自己交给化妆师。
化妆师用笔刷点了点见底的遮瑕膏,找话题:“姜老师是O型血哈,挺吸引蚊虫的。”
姜棠不明所以:“怎么这么说?”
化妆师憋笑,“脖子上被蚊子咬的地方稍微有点多。”
姜棠:“”
她觉得她要换化妆师了,“好啊,看来某人想失业了。”
化妆师瞬间收了笑:“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好好说话,”姜棠耳尖发热,“给你涨工资。”
“保证守口如瓶!领导!”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就算不涨工资她也不会说出去的,内娱化妆师的基本职业素养,遮瑕是必备技能。
楚导很喜欢导姜棠的戏,一点就通,一场戏下来,基本只用重复几次不同的机位就好,很省心。
又是一场一遍过的戏,楚导看过回放后满意点头,宣布全场工作人员演员休息十分钟。
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场戏了,助理挎着大包小包捧着保温杯急匆匆往这边赶,“糖糖糖糖!水!”
助理身板小,左边一个包右边一个包的,姜棠都担心她跑过来摔到,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你干嘛,背这么多东西。”
她从来不让自家助理干重活,都是女孩子,谁都不想干累活,所以当她的助理也很简单,拍戏的时候帮她拿拿小电扇,倒到水就好了,吃穿住行也从来都是走她的账户。
“多吗?”助理低头打量,等姜棠接过杯子,她拍了拍自己左边的包:“还好啊,这个是你的衣服。”
然后拍拍右边的比较小的包,憋不住的开心:“嘿嘿,这个是我的小零食。”
“你带这么多零食来片场,我平时饿着你了?”姜棠怀疑道,“没吃中饭?”
助理捯饬捯饬脸上乱掉的刘海,摇头:“不是呀,刚才刘芸姐姐给我的。”
“啊?”姜棠有点懵,“你们?”
“她说来给你送东西,然后顺便请咱们剧组的人吃小零食。”助理说着,拉开左边那个包,“诺,一件毛衣,一件马甲,还有一袋子药,糖糖,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都是环节酸痛和消肿的——”
她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姜棠的手堵了回去,“别说了!”
助理瞪着眸子愣愣地点头,“呜,呜呜!”
姜棠脸涨得通红,确定她不会再说后,稍稍松手,“收好!待会放我车上,知不知道!”
助理用力点头,“嗯!”
“所以,”她环视一圈,凑近姜棠耳边压低声音:“糖糖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不叫我帮你买药?”
“没、没什么,”姜棠胡乱扯了个谎:“昨晚在晚会上,闪到腰了。”
“嗷嗷,”助理若有所思点头,“那是要贴一下膏药,腰疼起来很难受的,一走路就疼,感觉像是拿针在扎你的脊髓液一样,有时候还会腿软,糖糖,你的——”
“别说了”
姜棠咬牙断她,“再说,你包里的零食我都要给你没收了。”
助理忙捂紧自己嘴,这次是真的不说了
姜棠不出所料地被舒余邀约了谈话。
有种做错事被班主任喊去谈话的错觉,姜棠忐忑地敲开舒余的酒店房门。
舒余也才刚回来,身上外套都没来得及脱,招呼她进去,“进来吧,累死老娘了。”
已知犯错的人会变得很乖巧,比如姜棠,“舒余姐去哪忙活了?要不休息会?”
“不至于,”舒余摆手,“去见了个朋友。”
姜棠点头,跟着往里走。
她跟舒余的房间在同一所酒店,只是楼层不一样,里面布局什么的都大致不差。姜棠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舒余的宣判。
本以为舒余会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在公关场合和沈辞的距离,或者不要暴露关系之类的话题。
谁承想,舒余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所以你喜欢的人就是沈辞?”
姜棠一噎,惶恐又心虚。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老天非要专挑一天整她是吗?
姜棠想逃避这个问题,结果被舒余的下一句话砸过来,封住了后路。
“你之前说有个喜欢人的,应该就是沈辞吧。还有那天脖子上的痕迹,也是她弄的吧。”
肯定的语气,没给姜棠说“不是”的机会。
舒余的话还在继续:“她不知道你喜欢她,你单方面暗恋?”
姜棠求她:“舒余姐咱能不能别说了。”
再说,裤衩子都扒没了,姜棠欲哭无泪,为什么今天都上赶着拆她的台子??
舒余当多少年经纪人,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起码八九不离十,“那你们结婚”
她抬眉,试探中带了点笃定:“你真情实感,她纯属互帮互助?”
后半句出来,姜棠心蓦地一痛,“可以这么说吧。”
“噢~”舒余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其实有一点惊讶,因为姜棠和沈辞是完全两种性格的人。
沈辞这个人,脸长得很正,放在娱乐圈吊打都不难,公私分明、品行也端正,可靠,但是就是太端正,性格闷得不行,更别说情感。
刚认识沈辞那会,她还同沈辞开过个玩笑。
她说,如果有人喜欢沈辞,只怕注定都只能放在心里一辈子。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惊讶姜棠居然能说服不,应该是沈辞,沈辞居然会同意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结婚。
“想不到你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做的事一点也不含糊,”舒余对她要有点改观了,“挺好的,沈辞这冰山冷了这么久,也该有化一化了。”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的问题不是冰山不冰山了。
冰是化了,可是里面是木头怎么办?
而且她始终不确定沈辞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
再说吧。
姜棠叹气,“不说这个了吧。”她岔开话题,“上次不是说蓝枳如前辈要回来了吗,回归的第一个节目是什么?”
她其实纯属想要把这个话题岔开,想到什么问什么,根本没想到这个问题能又问回她自己身上。
“正要和你说这个,”舒余喝了口水,“一档电影人的专访活动,明年二月份初,和《欲瘾》一起官宣,专访是直播形式,我想借此帮你给魏导的电影打打热度。”
“蓝枳如前辈也在?”
“不知道,但听说是一月份回国。”聊到蓝枳如,舒余兴致恹恹,没有很想多聊的样子,“回去吧,别让你家那位等急了。”
“不是,谁家的,不是我家的,我没有。”姜棠恼羞,三并两步往屋外走。
哪都待不下去,以后出门必须看黄历。
回去的时候沈辞已经不在酒店了,原本浪迹的沙发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卧室倒依旧乱着,沙发应该是沈辞收拾的。
姜棠叹了口气。
不在这了也挺好,一夜的疯狂,总要有个事后的气口。
就是忽然有点不习惯,明明沈辞才出现一天,明明两人才缠绵了一夜,这种突然的不舍和不适应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找上了她。
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的说法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那个习惯不被人喜欢,所以人们才会强制自己坚持大半个月甚至几个月去做,养成大脑的习惯性记忆。
但喜欢不会。
喜欢不需要刻意的养成,它会在无形中就烙入生活,然后不断告诉你:她白天还在这张沙发上忙着工作,在卧室的床上替她揉着酸疼不已的腰。
这种习惯往往很难忘掉,因为喜欢总会令人深刻。
于是,这个时候就会有另一个东西冒出来——患得患失。
不确定婚姻可以维持多久,这场婚姻在沈辞心底,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
姜棠不怕被沈辞算计她,她怕的是自己想要的越多,拥有了越多,就越承受不起当最坏的结果发生的那一刻。
口袋里的手机骤然震动,打断结成一团的思绪。
姜棠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姜小姐考虑好了吗?】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沈氏的股份。】
这口吻沈沿?
姜棠蹙眉,不想搭理,手机丢出去瞬间,又想到沈辞上个月受的伤,不曾消下去的怒吼‘噌’地涌上心间。
她重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你要我做什么。】
沈沿:【面谈。】
谁跟你面谈,姜棠冲着聊天框翻了个白眼:【我很忙,就这里说。】
【那就等你有时间。】
啧。
姜棠没耐心,敲两下屏幕,给聊天记录截了个屏,发给沈辞。
字都没打全呢,沈辞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手机屏幕陡然出现自己的脸,姜棠一惊,拇指正正好点在了接听键上。
沈辞的声音紧在嘟声后面传来:“沈沿找你了?昨晚上你们还聊了什么?”
她声音透着急切,眉心也挤在一起,但看到姜棠那张娇好的脸蛋出现在手机屏幕中间时,还是不自主地舒了舒眉心。
“嗯,昨天找我聊了会。”姜棠本来也没想瞒她,“聊挺多的。”
“方便和我说说吗?”沈辞询问她的意见。
姜棠拉远手机搁在茶几边,随手拿了瓶水抵在后面,腾出手:“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姜棠深吸一口气:“你是因为想要知道沈沿口中的‘计划’才问的,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什么?”
“还是因为担心,他会跟我说一些,我本应该知道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