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郑玄静就帮他们把药抓好了。
许沈然:“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牧大夫你们了。”
牧兴怀便把他们送到了门外。
上车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吴翰林从储物格里掏出来一沓电影票,说道:“兴怀,《底线》的电影票你要不要?明天晚上八点半的,而且我特地挑的最好的位置。”
牧兴怀:“啊?”
吴翰林:“就是最近大火的那部缉毒片《底线》啊。”
“我已经去电影院看过了,确实拍的很不错,你和陈老他们可以去看看。”
牧兴怀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这部电影就是牧兴怀和喻修钧几天前约会的时候看过的那部电影。
当时喻修钧就认定这部影片一定会成为今年电影界的一匹黑马,然后转头就买了几百万的这部影片的发行公司的股票。
对了,其中的二十三万五千块,还是他上交给喻修钧的私房钱呢。
但他没想到这部电影会火得这么快。
毕竟这才过去不到六天。
牧兴怀:“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的电影票?”
吴翰林:“我们分公司为了回馈老客户统一采购的。”
牧兴怀虽然不是他们分公司的老客户,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牧兴怀可是帮他们分公司笼络了不知道多少老客户的心,所以这些电影票,吴翰林拿的理直气壮。
牧兴怀自然也不会客气:“那我要十一张。”
虽然这部电影他已经看过了,但是刘老他们都还没有看过呢。
之所以要这么多张,是因为伍老和他的小徒弟崔黄明天上午就回来了。
再加上牧建国的那个小朋友,他们正好有十一个人。
正好他们很久没有吃过烧烤了。
干脆明天看完电影之后,再去吃个烧烤好了。
吴翰林当即就数了十一张电影票给他:“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牧兴怀:“好的,再见。”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岳川县高铁站,刚一走出车厢,房永宁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记得我两年前到乾省来出差的时候,乾省没有这么冷啊?阿嚏!”
粱奇逸:“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吧。”
“不好意思大宁,麻烦你陪我跑这一趟。”
房永宁:“没事,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过去。”
粱奇逸:“不用,我现在感觉还行。”
“而且我挂的是四点半到五点的号。”
房永宁:“那我先打辆车。”
很快,他们就打到了一辆车。
十个出租车司机里面有九个是社牛。
不幸的是,房永宁他们碰到的这个,是社牛中的社牛。
一听说他们也是去牧氏中医诊所看病的,他当即就说开了。
他说他的大伯一年前被确诊了癌症。
结直肠癌,晚期。
后来他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牧氏中医诊所。
现在他已经痊愈了。
听见这话,粱奇逸忍不住点了点头。
因为他也有一个朋友,他的父亲在五年前确诊了前列腺癌,后来就是吃中药调养好的。
只可惜的是那位老中医已经过世了。
要不然他也不用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看病。
司机又说,他二表舅也在半年前确诊了癌症。
就是那个号称‘癌症之王’的胰腺癌,还是晚期。
省二院的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存活时间了。
后来他直接去了牧氏中医诊所。
现在他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每个月的医药费只要三千多块钱。
听到这里,房永宁:“……”
粱奇逸:“……”
结直肠癌就算了。
它的五年存活率本来就挺高的。
但是胰腺癌牧氏中医诊所竟然也能治好?
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
司机接着说道,还有他的小姨,三个月前也被确诊了癌症。
宫颈癌,也是晚期。
后来对方在他的介绍下,去了牧氏中医诊所,现在她也已经痊愈了。
粱奇逸:“……”
房永宁:“……”
首先,司机的运气是不是太差了点?
身边这么多亲戚得癌症。
其次,司机的运气是不是又太好了点?
身边这么多亲戚得了癌症之后,竟然又都治好了。
第三,那个牧氏中医诊所会的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什么癌症都能治。
综上,房永宁得出结论。
这个出租车司机不会是牧氏中医诊所找的托吧?
那网上的那些宣扬牧氏中医诊所有多厉害的人,会不会也是牧氏中医诊所的托呢?
想到这里,房永宁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想到这里,他直接拿出了手机。
十分钟后,北定村终于到了。
从车上下来之后,房永宁就迫不及待道:“大梁,你确定要去这个牧氏中医诊所里看病吗?”
“我总觉得他们有点不太靠谱,所以刚才我又去那条布偶猫救人的视频下面看了看。”
他直接掏出手机:“然后我就发现下面的评论里多出了很多条质疑牧氏中医诊所的评论。”
“你看这一条——”
粱奇逸定睛一看。
【你们别被牧氏中医诊所骗了,牧氏中医诊所的人就是一群骗子。
我大伯,三个月前确诊了肺癌晚期,医生说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大堂哥也就是我大伯的儿子带着我大伯找去了牧氏中医诊所,那个姓牧的就给我大伯把了把脉,又随便问了我大伯几个问题,前后也就五分钟不到,就给我大伯开了几千块钱的药,结果吃了他的药之后,不到半个月,我大伯就因为病情恶化去世了。】
房永宁:“还有这个——”
【没错,那个牧兴怀就是个庸医,半个月前,我妈的胃突然痛了起来,因为她以前没少在朋友圈里看到牧氏中医诊所的广告,所以她就去了牧氏中医诊所看病,那个牧兴怀就给她把了把脉,就断定她是胃脘痛,给她开了一堆的药。
结果当天晚上,她刚吃完药,就晕倒了。
后来去医院一查,她哪是什么胃脘痛,她是心梗了。
还好她晕倒的时候,我们家隔壁邻居正好上门来探望她,发现了她,要不然我妈恐怕早就去世了。
所以我都不知道评论区的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昧着良心夸赞那个牧兴怀的……】
粱奇逸随后就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有个朋友在上京中医院工作,我刚才问过他了,上京中医院有个伍教授,特别擅长治疗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他不仅仅是国医大师伍明智伍老的儿子,还是国医大师历晋程历老的关门弟子。”
“他说他跟伍教授的一个学生关系还不错,如果我们过去的话,他可以帮我们走个后门。”
粱奇逸的眉头随后也跟着皱了起来,但他最后还是说道:“我觉得这个牧氏中医诊所应该不是骗子。”
“主要是吧,我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看病,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这条视频,也是因为我有一个大学同学,一个星期前也到这里来看过病。”
“他得的是焦虑症加神经性耳鸣,因为考公务员考了好几年,都没有考上。”
“他之前已经在一家三甲医院治了三个多月,但是没治好。”
“可是那位牧大夫就给他开了两种中成药,他吃了才一个星期多一点,身上的症状就差不多已经全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房永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粱奇逸:“再说了,反正我们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呗。”
房永宁:“好吧。”
因为这会儿已经快到四点半了,所以粱奇逸取完号之后没多久,就到了他的号。
牧兴怀轻车熟路的问道:“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粱奇逸:“最近这一年多来,我经常感到头晕胸闷,吃不下饭,肋骨这一块也经常莫名其妙的发痛,有时候甚至一痛就是两三天,而且经常发生呼吸困难的情况,尤其是睡觉的时候,有时候一天晚上能憋醒十几次……”
“什么消化科、呼吸科及心脑血管科我都去看过了,也做了很多的检查,包括心电图、心肌酶谱、肺功能、胃镜……但是结果都显示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些医生说我是功能性消化不良,也有医生说我是植物神经功能紊乱,但我在他们那里治了半年多,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牧兴怀收回了手:“平时大便是不是特别干?”
粱奇逸:“啊?”
“没有啊,甚至偶尔还会拉肚子。”
牧兴怀不由愣了一下:“那平时痰是不是很多?”
粱奇逸:“有,但是也不能算多吧。”
牧兴怀眉头微皱:“除了肋骨之外,你的腰有痛过吗?”
粱奇逸:“……没有。”
牧兴怀当即就又把手按回到了粱奇逸的手腕上。
粱奇逸也反应了过来。
关于他的症状,牧兴怀一个都没说对。
很快,牧兴怀就又问道:“平时出汗多吗?”
粱奇逸:“挺多的。”
牧兴怀的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
显然,这又跟他的判断截然相反。
粱奇逸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这样的情况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牧兴怀就拿过一张纸来,就写了起来。
粱奇逸定睛一看,就看到了‘柴胡12g、白芍15g’的字样。
所以牧兴怀这是在给他开方子?
他这就给他开起方子了——
这病他看明白了吗他就开方子?
粱奇逸:“……”
他突然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听从房永宁的建议,打道回府了。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
偏偏他还真就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
于是他伸手拉了拉旁边的房永宁的衣服,试图向房永宁求助。
没想到的是,好一会儿,房永宁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能掏出手机,给房永宁发起了消息:【大宁,你是对的,这个牧氏中医诊所确实不太靠谱,快想个办法,让我能顺利的从这里逃出去。】
直到这时,房永宁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回道:【我觉得这个牧氏中医诊所还挺靠谱的,要不你再看看?】
粱奇逸:【……】
【你被夺舍了?】
房永宁:【你往身后看。】
【看那些坐诊大夫前面的铭牌。】
粱奇逸转头一看。
只见那些坐诊大夫面前的名牌上写着:乾省骨科医院刘芝云。
上京中医院伍明智。
乾省妇幼保健院温英。
……
等等。
上京中医院伍明智?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房永宁:【我刚才看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所以我上网查了一下,他还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上京中医院的伍教授的父亲伍明智伍老。】
粱奇逸的嘴巴直接就张大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终于写完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将那张方子递给他,而是说道:“你的病我有点看不准,我再请伍老给你看看吧。”
粱奇逸:“……好的。”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误会了牧兴怀了。
正好这个时候,伍老给面前的病人看完了病。
得知粱奇逸的情况,他直接就走了过来。
但是五分钟后,伍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这情况……”
牧兴怀看着他摇了摇头。
于是伍老转头说道:“沈老,能请你过来给这个病人看看吗?”
但是五分钟后,沈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然后他把刘老和温教授也都叫了过来。
粱奇逸的心忍不住跟着提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刚才牧兴怀给他看病的时候,一连出了那么多的错,可能并不是因为他医术不精,而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至于这个原因,他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果不其然,刘老和温教授给他把完脉之后,也都皱起了眉头。
粱奇逸再也忍不住了:“牧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牧兴怀:“我们也说不清楚。”
粱奇逸:“啊?”
牧兴怀:“因为你的情况,我们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粱奇逸的大脑瞬间就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牧兴怀安慰他道:“不过你暂时不用太担心,因为从你的脉象还有那些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身体目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且往好处想,等我们把你治好之后,你也能拥有一个以你的名字命名的病了。”
粱奇逸:“……”
这好处,他一点都不想要。
第92章
牧兴怀随后就将他之前拟好的那张方子递给了伍老等人:“从病人的脉象,舌象,以及他的一些症状来看,他的病应该是肝气横逆犯胃,肺气宣降不利导致的。”
“那么治疗的时候就应该疏肝理气,和胃降逆,化痰宽胸为主。”
“所以我在柴胡疏肝散和半夏厚朴汤这两个经方的基础上,给他开出了这张方子,伍老你们看这张方子可行吗?”
伍老等人当即围了上去:“柴胡12g、白芍15g……”
伍老随后又抬头看向粱奇逸:“来,我再给你把个脉。”
粱奇逸连忙把手伸了过去。
温教授和沈老随后也都重新给他把了一下脉。
十分钟后,沈老率先开口说道:“你这张方子的思路是对的,病人的体质偏湿热,所以你这里只用了少量的半夏,又加入了瓜蒌,来填补半夏的功效。”
半夏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的功效。
而半夏的温燥之性可能会助热生火,加重体内热邪,导致湿热体质的症状进一步恶化。
瓜蒌则是有宽胸散结,清热化痰的功效。①
伍老随后也说道:“如果是我的话,这张方子我也会这么开。”
听见这话,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治疗这一类疾病的时候,他开出的方子得到了伍老等人百分之百的认可。
虽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张方子能不能治好粱奇逸。
牧兴怀这才将那张方子递给了粱奇逸:“我先给你开上五天的药。”
“你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胸闷、呼吸困难,还有腹胀的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不管这五天的药有没有吃完,你都要第一时间过来复诊,我再给你调整药方。”
粱奇逸连忙说道:“好的好的。”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是从礼省来的——
从礼省到这里,各种转车加高铁,差不多要八九个小时。
如果那张方子真的有效的话,那他明天回去,过两三天就要再回来,太麻烦了。
所以房永宁说道:“要不大梁你就先别回去了,先在这里住几天,等到复诊完再回去。”
显然,他也对那张方子充满了信心。
粱奇逸不免有点心动:“但是这样一来,你就得一个人回去了。”
因为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从公司辞职了。
但是房永宁可没有辞职,他明天还得回去上班。
房永宁:“没事,反正我上车之后也是睡觉,就当补觉了。”
听见这话,刘婶子第一时间走了过去,说道:“小哥,要租房子吗?”
“我们家的房子就在附近,带空调的房间六十块钱一天,不带空调的房间四十五块钱一天,房间都是一客一消毒。”
“租房时间五天以下加收二十块钱房间消毒费,租房时间五天以上不加。”
“我们村子有快餐卖,一顿只要十块钱,也能自己点菜。”
“对了,我们还免费提供电煎壶,方便你们煎药。”
听到最后一句,粱奇逸不免有些心动。
房永宁:“要不去看看?”
他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他走了之后,如果粱奇逸又犯病了,也能第一时间找去诊所。
粱奇逸:“行,那我们先跟你去你家看看。”
刘婶子当即就笑了:“那你们跟我来。”
刘婶子家收拾的确实挺干净的,所以最后,粱奇逸选择了住在她家。
另一边,牧兴怀也迎来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
这是一个八岁多的女孩。
她的脖子上长着一大块黑斑。
陪同她过来的是她的妈妈:“牧大夫你好,麻烦你给我女儿看看她脖子上的这块黑毛痣。”
可问题是,牧兴怀不太擅长治疗皮肤病啊。
“你之前有带她去其他医院看过吗?”
小女孩的妈妈:“有的。”
“我之前带她在平克县县一院看过,还做了皮肤镜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是良性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手机里把检查结果的照片找了出来,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看过之后,不免松了一口气:“那你今天过来是?”
女孩的妈妈:“平克县县一院的医生说,虽然检查结果是良性的,但是因为它长在孩子的脖子上,以后长期受到衣服的摩擦,还有紫外线的照射,是有一定的可能恶变成黑色素瘤的,所以建议我们做手术去掉。”
“我也考虑到孩子脖子上长了这么大的一块黑斑,在学校遭受到了不少同学异样的眼光,长大以后说不定还会妨碍到找对象,所以就有些心动。”
“但是我公婆他们不同意,他们觉得虽然学校里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孩子,但孩子的学习成绩好,愿意跟她交朋友的人更多,没必要在意这些,而且孩子现在好好的,没必要让孩子挨上这一刀……所以我就想咨询一下牧大夫你的意见。”
“牧大夫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三个多月前,我到你这里来看过病。”
“当时我脸上长满了痤疮,一到夏天脸上全是脓包,我在西医那边治了一年多,什么抗生素维A酸都试过了,都是一开始的时候有点效果,用上一个月之后就没用了。”
“后来是刘婶子看到了我发的吐槽医院的朋友圈,主动给我发消息,推荐我到你这里来看看,还说你从不乱开药,收费也特别便宜,然后我就找到了你这里来。”
“——其实在这之前,我拢共也就见过刘婶子一面。”
“因为我在县城里开了一家足浴店,刚开业的时候,推出过加好友送袜子的活动,然后才加上的刘婶子的微信。”
“你给我看过之后,说我是冲任不调,肺胃热盛导致的,给我开了一大堆的药,那些药比我在西医那边治了一年多拿的药还要多,价格也没有刘婶子说的那么便宜,所以我当时还以为我是被你们给骗了。”
“没想到我吃完一个月的药之后,脸上的囊肿就消退了大半了……”
“是你啊。”
听见这话,牧兴怀抬头看向她的脸。
这会儿她脸上甚至连痘印都消退的差不多了。
女孩的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
“所以牧大夫你看,这个手术我们到底做不做呢?”
郑玄静适时说道:“我能看看孩子的检查报告吗?”
她以前有在皮肤科轮转过,接触过不少类似的病人。
牧兴怀第一时间将女孩的妈妈的手机递给了她。
看完之后,郑玄静给出结论:“我不建议给孩子做手术,从检查报告来看,孩子脖子上的这块黑毛痣位置还挺深的,说不定做完手术之后的复发概率比癌变的风险还要高。”
“而且孩子的这块黑毛痣颜色也不是非常的深,也不算太难看,它还更靠近下巴一点,穿低领的衣服,还是可以避免长时间的摩擦的。”
牧兴怀也放下了手机。
他刚刚去网上查了一下有关黑毛痣的资料。
他说:“我也不建议孩子去做这个手术,孩子脖子上的这个黑毛痣有点大,不管是做激光手术还是做冷冻手术,效果都不会太好,那就只能做切除手术了。”
“切完之后呢?再植皮?”
女孩的妈妈:“对。”
牧兴怀:“植皮是要从孩子的身上再取一块面积更大的皮肤移植到孩子的脖子上,就算最后孩子的脖子长好了,也是会留下明显的疤痕的,万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出现了疤痕增生的情况,那跟孩子没做手术有什么区别呢?”
郑玄静:“还是有区别的,因为孩子身上取皮的地方,最后肯定也会留下一个伤疤。”
听他们这么一说,女孩的妈妈心里就有数了:“那这个手术我们不做了。”
“谢谢牧大夫,谢谢郑大夫了。”
牧兴怀最后叮嘱她道:“不过如果孩子脖子上的黑毛痣出现了面积扩大,瘙痒还有溃烂出血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女孩的妈妈:“明白明白。”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向老大就把饭菜送过来了。
牧兴怀:“吃饭吃饭。”
吃完就去电影院。
刚吃到一半,刘婶子她们就到了。
一进门,她们就说道:“兴怀,我们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牧兴怀放下碗筷,给他们拿了一盒车厘子:“怎么了?”
刘婶子:“就最近两天,牧建国救人的那条视频下面,多了好多诽谤牧氏中医诊所的评论。”
一旁的容婶子连忙把手机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在那些评论下面,还有不少人安慰起了那些评论的发布者,甚至还有给那些评论的发布者口中的去世的亲人上香的。
刘婶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评论肯定是那些之前死皮赖脸的求着你加号,最后被我们嘲讽走的家伙发的。”
容婶子:“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不要脸,还跑到这条视频底下去造你们的谣。”
“没事。”
牧兴怀把手机还给了容婶子。
容婶子:“唉?”
牧兴怀只说道:“反正他们诅咒的又不是我,是他们自己的父母亲人。”
“他们的父母亲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呢,他们家的小辈就已经在网上给他们办起了葬礼了。”
刘婶子:“……也是。”
但是就这样放过那些家伙,她又有点不甘心。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个耗时又耗力的想法。
第93章
七点五十分,吴翰林和向元明准时敲响了牧兴怀家的大门。
因为牧兴怀家里有十一个人,而牧兴怀只有一辆车,所以还需要吴翰林和向元明帮忙带几个人过去。
吴翰林:“对了,牧建国还没回来吗?”
话音未落,牧建国的声音就从门外响了起来:“喵!”
吴翰林回头一看。
就看到牧建国从院墙上跳下来,最后稳稳的落在一旁的板栗树上。
牧兴怀:“行啊,回来的还挺准时的。”
等会儿。
像是发现了什么,牧兴怀走了过去,伸手一捞,把牧建国捞进怀里。
他掂了掂:“你是不是又重了?”
“你这才出去几天啊?”
牧建国摇了摇垂在牧兴怀手腕旁边的尾巴:“喵!”
没办法,它的那些好朋猫和好朋狗的家长也都知道了它英勇救人的事迹了,所以天天给它开小灶,它亿不小心……可不就吃多了吗。
牧兴怀捏了捏它那软乎乎的小肚子:“你可不能再胖了,对身体不好。”
牧建国:“喵!”
建国大王知道了!
把它放下之后,牧兴怀便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准时到达了电影院。
一进门,牧兴怀就看到了一整面墙的《底线》的宣传海报。
再看售票处上方的排片表,十场里有五场是《底线》。
《底线》是真的爆了!
这也进一步说明,它的剧情有多精彩。
所以即便牧兴怀已经看过一遍了,在坐到放映厅里后,还是看的入了神。
看完电影之后,刘老等人也忍不住说道:“这部电影确实拍的很不错。”
“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缉毒片了。”
牧兴怀随后说道:“走走走,吃烧烤去。”
很快,他们就驱车来到了新区新开的一家烧烤店。
这家店是向元明的一个朋友开的,据说他是从东北进修回来的,味道做得相当不错。
看到他们过来,正在烧烤架前忙活的老板第一时间跟他们打招呼道:“元明,牧大夫,你们来了。”
“桌子已经给你们拼好了,你们看看你们都喜欢吃什么,我马上给你们烤。”
牧兴怀:“老板,你这里都有什么特色啊?”
老板:“生蚝,牛肉,牛油,牛蛙……还有面筋,都是我们家的特色,尤其是面筋,我敢说整个乾省,没有哪家的面筋烤的比我们家的好吃。”
“那行。”
牧兴怀:“给我来三十个生蚝,六十串牛肉,五手牛油,十四个牛蛙,还有十四个面筋……”
毕竟他们有十四个人。
“对了,其中一个生蚝不要放调料,烤熟就行。”
老板:“是给牧建国吃的吗?好嘞。”
牧兴怀随后看向吴翰林等人:“你们看看你们还想吃什么?”
吴翰林等人随后就都去挑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郑玄静:“忘记把车上的百香果酒拿下来了。”
“我去拿一下。”
牧兴怀便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抱着一桶百香果酒回来了。
这桶百香果酒可不正是她泡的。
因为后院的百香果怎么吃都吃不完,正好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刷到了一条百香果酒的制作视频,然后她就试着泡了一小桶,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香味浓郁,酸甜可口。
而这家烧烤店的味道也果然很不错,蒜蓉生蚝鲜嫩多汁,炭火气十足,烤牛油脂香十足,奶香浓郁,还有让老板引以为傲的烤面筋更是咸香鲜辣,外层酥脆,内里弹牙。
以至于牧兴怀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那瓶百香果酒和那些烧烤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喻修钧。
“这家烧烤店的味道还不错,等你下次过来,我再陪你过来尝尝。”
喻修钧几乎是秒回:【好啊。】
伍老等人也已经聊开了。
聊天的话题从他们学医时的经历,到最讨厌的人,到遇到过的奇葩的病人和家属,应有尽有。
尤其是在说到遇到过的奇葩的病人和家属的时候,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郑玄静:“我在柳市中医院实习的时候,有个病人想要把我介绍给她的儿子,我不同意,他们就投诉我说我态度不好,嫌弃他们。”
崔黄:“你这算什么,大概是半年前,有一天我休假,我负责的一个病人突然吵着要出院,考虑到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主治医生就让他出院了,结果第二天我到医院一看,我办公桌上的水杯、笔什么的都没了,还有我同事养在办公室里的两条金鱼,也都被他捞走了。”
沈老也说:“前年,我接诊了一个病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得的慢阻肺,反复急性发作,在西医那边治了一年多都没什么效果,托人找到了我这里来。”
“我想着这病治起来也不太难,给他开了一个月的药,就让他回去了。”
“半个月后,他就又来了,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就给他换了一张方子,又给他开了一个月的药。结果一个月后,他又找到我,说他咳嗽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我肯定不会怀疑是我开的药方有问题,所以我就怀疑是那个病人有问题,让他去查个艾滋病。”
“我都还没有把话说完,病人的女儿就炸了,说我治不好她爸爸的病,就污蔑她爸爸,她爸爸作为一名老师,一向洁身自好,即便她妈妈已经过世五年了,也从来没有跟哪个老太太走的太近过,而且虽然她常年在外出差,但是她丈夫一直有在家里照顾她爸爸,她爸爸要是有出去乱搞过,她丈夫能不知道吗?”
“当时她差点没把我的诊室都给砸了。”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最后检查结果出来,她爸爸就是得了艾滋病。”
“后来她一查,她爸爸确实是从来没有跟哪个老太太走得太近过,但是她爸爸五年前,也就是她妈妈去世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候,抓到过她丈夫嫖娼,但是她爸爸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因为她丈夫答应,以后再嫖娼的时候,都会把她爸爸也带上……”
听到这里,向元明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呢?”
沈老:“后来听说她跟她丈夫离婚了,把她爸爸往大街上一扔,就出了国,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向元明:“舒服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波峻突然说道:“什么味道?”
崔黄吸了吸鼻子:“像臭鸡蛋的味?”
吴翰林转头看向老板:“老板,你家的臭鸡蛋炸了?”
老板:“啊?”
牧兴怀:“不对,是煤气的味道。”
吴翰林:“老板,你家的煤气漏了。”
老板连忙放下手上的烤串,冲进了厨房。
但是很快,他就又走了出来:“我家的煤气灶关的好好的啊。”
吴翰林:“那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煤气味?”
牧建国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它吸了吸鼻子,直接向外走去。
牧兴怀等人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出了烧烤店大门,牧建国直接跑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到了二楼之后,它挨家挨户的闻了过去,但一无所获。
然后它又向楼上爬去……
直到来到四楼的一户人家的门口,它低头冲着门缝处嗅了嗅之后,突然‘喵’了一声。
牧兴怀第一时间上前,大力拍起了房门:“你好,有人在家吗?”
但是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牧兴怀又用力拍了拍房门。
确定里面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之后,他果断说道:“找个东西,把门砸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户人家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听到牧兴怀的话,再看到他们把楼道围了个严严实实,中年男人的脸上瞬间露出了警惕的目光,他退到门后,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咳咳!”
牧兴怀当即说道:“你好,我们刚才在楼下的烧烤店里吃烧烤,闻到了一股煤气味,顺着那股煤气味我们找到了这里,请问这户人家里现在有人吗?”
中年男人的脸色好了不少:“是这样啊!咳咳!”
他用力的吸了吸气:“但是哪有煤气味?咳咳!”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的鼻子早就堵了。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家根本就没买煤气,平时都是用电磁炉做的菜。”
牧兴怀:“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都在家里?”
“那为什么我刚才敲了那么久的门,他们都没有出来?”
中年男人:“咳咳,因为他们都喝醉了。”
牧兴怀当即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喝醉了?”
中年男人:“咳咳,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家的房门打开着,老王还躺在门口,我就把他扶回到了他家的沙发上,还顺便帮他把房门给关上了……”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
牧兴怀等人:“……”
他的老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怎么了?”
中年男人:“出事了。”
他的老婆:“啊?”
中年男人都不咳嗽了:“你有老王家的钥匙吗?”
他的老婆:“没有啊。”
中年男人直接冲了回去:“撬棍呢,咱们家的那根撬棍呢?”
就这样,两分钟后,他们直接把那户人家的房门给砸开了。
房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煤气味就扑面而来。
他们定睛一看,只见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卡式炉和几个气罐,卡式炉上面放着一个鸳鸯锅,旁边是一个空盘子和还没吃完的菜。
旁边的沙发和椅子上,躺着四个人,脸色发红,一动不动。
牧兴怀:“快救人!”
第94章
郑玄静和唐波峻第一时间冲向茶几,绕过地上的那一堆啤酒瓶,抓起了茶几上的那些气罐。
“就是它们在漏气——”
不过。
她们抓起那些气罐摇了摇:“……已经漏完了。”
吴翰林和向元明则是直奔阳台和厨房,把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了。
这会儿外面本来就在刮风,用不了几秒钟,屋子里的煤气就都会被吹走了。
崔黄见状,直接冲下楼,去车上拿医药箱去了。
中年男人也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牧兴怀抓起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躺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的手腕,就把了起来。
很快,他放下年轻女人的手腕,翻看起了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看起来也还算正常。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正在查看另外三个人的情况的刘老等人:“她的情况好像不是很严重。”
刘老:“他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
伍老:“她最多也就是中度中毒的样子。”
温教授一边给她面前的那个中年女人做心肺复苏,一边说道:“她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就是呕吐物进入了气道,导致她窒息了。”
所以他们之所以昏迷不醒,更多的应该是喝多了的缘故。
也就在这个时候,崔黄拿着医药箱回来了。
牧兴怀率先抓起一盒针灸针,抽出一根后,直接斜插进她的人中,也就是鼻唇沟中点,同时快速提插。
这么做可以帮助她快速开窍醒神。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年轻女人的眼角就渗出了生理性泪水。
牧兴怀随后又抽出一根针来,直接扎进了她的百会穴。
然后是合谷穴、涌泉穴、内关穴……
但是五分钟过去了,年轻女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牧兴怀当即又抓起她的手指,开始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给她放血。
在放到第五根手指头的时候,她终于睁开眼睛,大口呼吸了起来。
虽然很快,她就又因为全身缺氧严重,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的嘴巴依旧在用力的吸气。
再看刘老等人,他们手上的病人也都醒了过来。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好了。”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中年男人颤抖着声音,确认道:“他们都没事了是吗?”
牧兴怀:“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听见这话,中年男人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太好了,太好了。”
差点,差点他就把老王一家全都害死了。
因为不用猜也知道,为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老王家的房门是开着的,老王还躺在门口了。
肯定是因为老王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拼着命爬到门口,终于把门打开了。
结果他后脚就把他扶了回去,还贴心的帮他把门又关上了……
所以如果老王他们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恐怕这辈子都要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了。
说完,中年男人猛地又咳嗽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咳嗽十几声之后,他都没有停止,声音也越来越大,整个人也向前俯冲,仿佛要将肺都呕出来。
牧兴怀见状,上前给这位心地善良,智力不祥的好邻居拍起了背。
等到他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他抓起他的手,就给他把起了脉。
“你这是咳了多久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更沙哑了:“咳咳,几十年了。”
“因为有慢性咽炎,而且还对冷空气过敏,所以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
牧兴怀:“你没去医院看过?”
中年男人:“咳咳,怎么可能没看过,偏方都吃过不知道多少种了,就是治不好,咳咳。”
牧兴怀:“咳嗽的时候鼻子痒吗?”
中年男人:“特别痒。”
三分钟后,牧兴怀收回手:“伸出舌头我看看。”
中年男人照做了。
看过之后,牧兴怀:“你这是典型的肺肾阴虚,虚火上炎,兼卫表不固,外感寒邪。”
“我先给你扎两针吧?”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又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盒针灸针,给他扎了起来。
两分钟后,随着最后一根针扎进了他的身体里,救护车也到了。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很快,四名病人就被送上了救护车。
中年男人的老婆先陪着他们去了医院。
又过了五分钟,牧兴怀帮着中年男人把身上的针全都取了下来。
“好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咳咳。”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很明显的轻快了不少。
所以他不免有些激动:“胸口不痛了,嗓子也没有那么痛了,也没那么想咳了。”
牧兴怀:“但这最多只能管你半天的时间。”
中年男人连忙说道:“那我这病,小哥你能治吗?”
牧兴怀:“治是能治,就是有点麻烦,没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肯定是治不好的。”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能治就行,三四个月的时间算什么,总比我每年都要咳上四五个月的时间要强。”
牧兴怀:“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把我们诊所的地址发给你,你明天中午一点到两点之间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再给你开药。”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他的眼眶都红了。
“没事没事。”
牧兴怀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
随后中年男人也赶去了医院。
牧兴怀等人则是又坐回到了烧烤店里。
烧烤店老板第一时间抱着一堆的饮料过来。
他激动不已:“来,牧大夫,各位大夫,看看你们都喜欢喝什么,我请。”
“还有这顿烧烤,我也请了。”
牧兴怀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烧烤店老板:“应该的应该的。”
他伸出四根手指头:“你们刚才可是救了四条人命啊。”
“要知道两个小时前,我还跟他们一家人打过招呼呢!”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救死扶伤的大夫,你看看你们还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们烤。”
牧兴怀:“真没必要,而且你们开店也辛苦,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烧烤店老板:“不行,这顿必须我请……”
向元明当即帮着牧兴怀说道:“老李,真不用你请,要不你给我们打个折吧?”
唐波峻跟着说道:“对,老板,你给我们打个折就行。”
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烧烤店老板也只能说道:“那好吧。”
“我直接给你们打五折,这些饮料还是算我送你们的,这你们可不能再推辞了。”
牧兴怀:“……那就谢谢老板了。”
老板前脚刚走,后脚旁边桌子上的几个客人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来来来,各位大夫,我们敬你们一杯……”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见状,也都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这样的场面,郑玄静还真就没怎么经历过,所以他们的脸直接就更红了。
“不对。”
最后还是牧兴怀反应过来,他一把把牧建国抱了起来:“差点把我们最大的功臣给忘了。”
唐波峻:“对哦。”
他当即朝着牧建国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建国大王。”
崔黄等人随后就掏出手机,对着牧建国就是一顿猛拍。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建国大王你这样的绝世好猫!”
牧建国摇了摇尾巴:“喵!”
牧兴怀当即说道:“老板,麻烦再帮我烤一个不加调料的生蚝。”
他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牧建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只要牧建国开心就好。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牧建国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喵!”
最后,托老板的福,这一顿,牧兴怀只花了九百块。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吴翰林的女朋友的母亲。
一个星期前,她因为急性肾积水,在吴翰林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当时其他医院的建议都是让她做手术把右肾切掉,但是这个病,牧兴怀还真就能治,后来他就给她开了一个星期的药,然后让她一个星期之后再来复诊。
所以她今天是过来复诊的。
一坐下,吴翰林的女朋友许沈然就笑着说道:“托牧大夫你的福,第三天的时候,我妈身上的疼痛就有了很明显的减轻,也不吐了。”
“昨天我们去做了个B超,结果显示我妈的右肾盂分离缩小到了2cm。”
“今天早上我妈上厕所的时候,顺利排出了两块结石。”
牧兴怀:“那就好。”
“我给阿姨换张方子,针灸你们还是去桐济堂做,两个星期之后,你们再来复诊。”
许沈然:“好的好的。”
中午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来了。
很快,牧兴怀就帮他把药开好了。
“对了,老王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昨天他们被送到医院之后,县一院就第一时间给他们做了高压氧治疗,他们现在都已经恢复了清醒了。”
“县一院的医生说,还好抢救及时,他们的大脑缺氧时间不算太长,而且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基础病,所以最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牧兴怀:“那就好。”
第95章
下午的病人里,又有很多是过来复诊的。
其中就包括粱奇逸。
他得的是粱奇逸病——
没错,就是那个得的病,牧兴怀等人全都没有见过的年轻男人。
牧兴怀说到做到,真的以他的名字给这个病命了名。
对此,粱奇逸:“……”
但他还能怎么办。
他当然是选择原谅牧兴怀啊!
原因很简单。
粱奇逸:“……你之前不是只给我开了五天的药吗?然后叮嘱我说,如果我感觉到自己胸闷,呼吸困难,还有腹胀的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之后,不管那五副药有没有吃完,都要第一时间过来复诊。”
“今天不是第三天了吗?在这之前,我一天至少要犯十几次病,可是今天早上我喝完药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犯过病,所以我就直接过来复诊了。”
“说真的,这是我这一年多来,过的最轻松的一个上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这话,正在给他把脉的牧兴怀也不禁笑了起来。
不仅仅是为粱奇逸即将摆脱病魔而感到高兴,更为他自己在中医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而感到振奋。
——毕竟治疗粱奇逸的药方,可是他独自研究出来的。
他没有辜负身上的这份奇遇。
很快,他就帮粱奇逸把药方调整好了。
“之前剩下的那两副药你带过来了吗?”
粱奇逸:“没有。”
“怎么了?”
牧兴怀:“你可以把那两副药带过来。”
“因为我只是在之前的那张药方的基础上,去掉了黄连和部分瓜蒌,增加了玫瑰花和合欢皮,所以只需要把你剩下的那两副药里的黄连和部分瓜蒌去掉,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玫瑰花和合欢皮,兼顾安神宁心的功效,能使肝气得舒,痰浊得化,气机调畅,诸症自愈。
这样,那两副药也就不会浪费掉了。
粱奇逸也能省点钱。
粱奇逸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好的好的。”
牧兴怀:“这一次我一共给你开了七天的药,七天之后,你再来复诊。”
粱奇逸:“好的好的。”
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刘婶子的一个远房亲戚,她是拄着拐杖进来的。
陪她过来的还有她的儿子。
牧兴怀扫了一眼她的挂号信息:“腿痛?时间长达十五年?”
她的儿子第一时间说道:“对,我十岁那年,我妈去隔壁邻居家屋顶上晒谷子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从那以后,她的腿就不行了。”
“一开始的几年,她还能独立行走,后来她就必须得拄着拐杖才能走了,而且一旦平时坐着的时间太长,又或者是劳累过度,两条腿就会发胀发酸,还提不起什么力气,晚上甚至连身都翻不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一边给病人把脉,一边问道:“所以这么久以来,你们家里人都没有带她去医院看过吗?”
病人的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睛:“主要是因为那会儿我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直到今年,我们家里才稍微宽裕了一些……”
“这样啊。”
牧兴怀的脸色好了不少。
“那你们过来之前有在其他医院看过吗?”
病人的儿子:“没有,我们是直奔你这里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办法给他提供相关的影像学检查结果。
牧兴怀又问道:“下肢平时是不是特别怕冷?”
病人连忙点了点头。
牧兴怀随后转头看向刘老:“刘老,我准备给这个病人做个体格检查,你能来帮我把把关吗?”
刘老:“好。”
郑玄静等人见状,也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牧兴怀随后就让病人的儿子帮病人把外衣脱掉,然后把她扶到诊疗床上躺好。
他先将病人从头到尾查看了一遍。
“腰椎生理曲度变直,脊柱无侧弯,腰部肌肉僵硬。”
而后他伸手摸向病人的腰部,在按压到病人的两侧腰肌的时候,病人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双侧腰肌张力增高,叩击痛。”
再然后是功能检查,包括腰椎活动度检查和直腿抬高试验……
“腰椎前屈30°,后伸受限,左右侧屈活动度不对称……”
这些可不都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刘老这里学到的东西。
最后,他得出结论:“病人的腿没有什么问题。”
“出问题的是腰,考虑腰椎退行性病变。”
“病人的脉象表现为沉细涩,舌暗红、苔白厚腻。”
“舌暗红有瘀斑、脉涩为血瘀之征,下肢畏寒、苔白腻为肾阳不足兼夹痰湿,再结合病人的情况,考虑核心病机是气滞血瘀,肾阳不足。”①
说完,他抬头看向刘老。
刘老随后也上前给病人做起了检查。
伍老和郑玄静等人也都跟了上去。
十分钟后,刘老说道:“病人的情况确实就是你说的那样。”
牧兴怀当即就笑了起来。
随后他转头看向病人的儿子:“你妈妈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很严重,至少还没有到大小便失禁,需要做手术的地步,就是治起来有点麻烦。”
“没有四五个月,肯定是治不好的。”
“而且前三个月,她基本上每天或者每隔一天都要做一次针灸,你们有这个时间吗?”
病人的儿子:“有的有的,因为我是自由职业者,做室内设计的,平时时间还算宽裕,所以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可能需要在村里租个房子住下陪我妈治病的准备了。”
牧兴怀:“那就好。”
“那我就直接给你妈妈开方子了。”
病人的儿子:“好的好的。”
很快,牧兴怀就帮他们把处方开好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他们今天的工作也就正式结束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可不正是喻修钧打过来的。
牧兴怀当即拿着手机,出了门。
看到这一幕,郑玄静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之后,牧兴怀才接通了电话。
几乎就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喻修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明天要去原市出差,我准备现在就出发,等到了岳川县之后,先在岳川县住上一晚,明天早上再从岳川县出发去原市。”
牧兴怀的眼睛当即就亮了,他原本还以为起码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见到喻修钧呢。
“那我去家里等你?”
喻修钧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好。”
因为这,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牧兴怀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有消退下去。
吃完饭之后,牧兴怀就迫不及待道:“一会儿我跟人有约,估计会玩到很晚,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住,所以不用给我留门。”
郑玄静:“……好的。”
所以等到牧兴怀的车子冲出去了之后,郑玄静就忍不住转头看向唐波峻等人说道:“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牧大夫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唐波峻:“……哪里不对劲?”
郑玄静:“他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也不会一边吃饭,一边傻笑。”
唐波峻:“……因为牧大夫谈恋爱了啊。”
郑玄静:“……你知道?”
“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唐波峻:“这还用猜吗?”
封明诚:“他和那位小喻总不是直接把‘正在热恋中’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吗?”
陈老:“之前他和那位小喻总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那股黏糊劲儿,我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都没好意思多看。”
刘老:“所以那位小喻总今天应该是过来了。”
郑玄静:“……”
“你们竟然都知道了?”
对此,崔黄给出结论:“你以前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迟钝?
郑玄静:“……”
“告辞。”
另一边,十一点刚过,智能锁就准时响了起来。
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牧兴怀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下一秒,喻修钧就推门而进。
牧兴怀的目光随后就跟喻修钧的撞到了一起。
眼看着对方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喻修钧大大方方的摊开了双手。
牧兴怀当即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喻修钧目标明确,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脯里:“好久不见,牧大夫!”
牧兴怀:“……”
“好久不见,喻先生!”
好一会儿,喻修钧才松开了牧兴怀:“我饿了。”
牧兴怀:“那我们去吃烧烤吧。”
喻修钧:“好。”
就这样,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前天晚上的那家烧烤店。
看到他们过来,烧烤店老板第一时间跟他打招呼道:“哟,牧大夫,你又来了,今天想吃点什么?”
牧兴怀:“来三个生蚝,一把牛油,四串牛肉……”
他现在还不太饿,所以随便吃点就行了。
因为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点的烧烤就都上来了。
喻修钧先尝了一个生蚝:“嗯?味道确实很不错。”
牧兴怀:“是吧。”
“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
喻修钧:“好。”
等到他们吃完烧烤之后,已经是凌晨的事情了。
因为他们都是洗完澡过来的,所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他们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喻修钧轻车熟路的掀开牧兴怀的衣角,把手伸了进去。
“好了,睡觉。”
牧兴怀:“……好的。”
但是十分钟后,喻修钧都没能睡着。
他捏了捏牧兴怀,明明上一次,对于这样的福利,他还满足的不得了,怎么今天,他就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了呢?
所以他该做点什么呢?
他抬头看向牧兴怀。
几秒钟后,他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接过吻?”
原本已经快要睡着了的牧兴怀:“……”
下一秒,他怀里的喻修钧就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间,喻修钧的呼吸也不禁加快了两分。
再然后,他慢慢的低下头,直到最后贴在了牧兴怀的嘴唇上。
喻修钧眨了眨眼。
牧兴怀的嘴唇很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喻修钧又眨了眨眼睛。
他张开嘴,吮了吮牧兴怀的唇瓣。
——根本就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触电般的感觉。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喻修钧:“……”
牧兴怀:“……”
现在怎么办?
很快,喻修钧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一件他很早就想做了的事情。
喻修钧的呼吸又加快了很多。
迎着牧兴怀的目光,他慢慢的把他的衣服推了上去。
牧兴怀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下一秒,喻修钧直接低下了头,朝着左边凑了上去……
牧兴怀:“……”
五分钟后,喻修钧直起身,往前挪了挪,坐到牧兴怀的腹肌上:“你把东西收一下。”
牧兴怀右手紧握成拳:“……那你倒是从我身上下来啊?”
喻修钧干巴巴的说道:“……好像不太行。”
“主要是刚才生蚝好像吃的有点多。”
话音未落,他就又低下了头,朝着右边凑了上去。
牧兴怀:“……”
真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
第96章
所以这天晚上,牧兴怀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都还在跟自己较劲。
他再掀开上衣一看。
他的胸上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啃痕。
反观喻修钧。
他面色红润,眼睛里泛着光,眉毛更像是被春风拂过一样。
那叫一个神采奕奕。
对了,他甚至一起床就拿出手机,放起了歌。
那些歌一首比一首轻快,一首比一首活泼。
所以在从卫生间里出来,对上牧兴怀控诉的目光之后,喻修钧忍不住捂着嘴轻咳了一声,连带着目光也跟着闪烁了起来。
好吧,他昨天晚上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牧兴怀长得那么好吃。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黄种人啊,所以黄一点怎么了?
再加上小喻总显然是个敢做敢当的人,所以下一秒,他就红着耳朵,直直迎上了牧兴怀的目光:“好了,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牧兴怀:“……行吧!”
吃完早餐之后,喻修钧就该出发去原市了,牧兴怀也要回去继续上班了。
一想到他们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喻修钧的好心情就又没了。
“没事。”
牧兴怀说:“等我下周四休假的时候,就去浅市看你。”
毕竟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实,总不能一直让喻修钧千里迢迢的跑到北定村来找他。
听见这话,喻修钧的眼睛顿时就又亮了:“好,那我等着。”
就这样,在把喻修钧送上高速之后,牧兴怀也开车回了北定村。
忙碌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今天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牧兴怀:“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牧大夫你好。”
“是这样的,半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右胫骨骨折了,后来在市一院那边做的手术,但是做完手术之后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早上发生的事情,我可能晚上的时候就忘了。”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
中年男人连忙把手伸了过去:“好的好的。”
牧兴怀:“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中年男人:“有时候走着走着,脑子就突然发懵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
“还有,很多时候,我家里人跟我说话,明明我当时只是在玩手机,他们却要连着叫上我好几声,我才能反应过来。”
“因为我当时做手术的时候,打的全麻,我就怀疑是不是被麻药伤到了大脑。”
“后来我就去市二院看了一下,市二院的医生虽然说,我以前没有得过神经系统疾病,正常情况下,全麻是不会伤到我的大脑的,但他最后还是给我开了一堆的营养神经还有改善脑代谢的药。”
“最主要的是,我吃完那些药之后,原本的症状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多出了腰腿酸软的毛病。”
牧兴怀:“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中年男人连忙照做了。
他的舌质偏淡红色,舌苔白腻。
牧兴怀随后就收回了手:“市二院的那个医生还真就没有说错,你这问题确实不是麻药引起的。”
中年男人:“啊?”
牧兴怀:“你这是典型的痰浊蒙蔽心窍兼肾精不足。”
“你做完手术之后在床上躺了多久?”
中年男人:“差不多三个月。”
牧兴怀:“手术会导致你气血运行不畅,你做完手术之后,又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气血运行不畅,容易导致痰湿内生,蒙蔽心窍,长期卧床必定伤精,精不足则髓海空虚,脑失所养,所以你才会出现这些问题。”
中年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吗?”
他连忙问道:“那我这病好治吗?”
牧兴怀:“问题不大,我给你开上两个星期的药,最多三天,你的症状就会有很大的改善了,吃完两个星期的药之后,你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前五天,你还得每天过来做一次针灸才行。”
“你是哪里人?”
中年男人:“我就是平克县的。”
“每天过来一趟没有什么问题。”
牧兴怀:“那行。”
转眼间就到了十点半,院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是又有痊愈的病人过来给他送锦旗了。
牧兴怀轻车熟路的起身出门,接过病人送过来的锦旗,收下病人的感谢的同时,也对病人的痊愈表达了由衷的祝福。
刘婶子轻车熟路的拿出手机,拍照,修图,发朋友圈,并配文‘牧小大夫收到的第六十三面锦旗’。
然后。
病人回家。
刘婶子继续跟容婶子他们聊天。
牧兴怀坐回到诊室里,继续给病人看病。
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生。
牧兴怀扫了一眼她的挂号信息:“右肩膀疼痛,痛了两个多月了?”
小女生的父亲:“对。”
小女生的奶奶:“要我说,她肯定是因为天天躺在椅子上看电视,不干活,所以把肩膀给压坏了。”
听见这话,小女生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牧兴怀把手搭到了小女生的手腕上。
仅仅只是一分钟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小女生的舌头甚至都变成了暗紫色。
牧兴怀:“把她的衣服脱了,我看看她的肩膀。”
很快,小女生就把外衣脱了,把右肩露了出来。
只见她的右肩锁骨处轻微隆起,肤色也偏向暗沉。
牧兴怀的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牧兴怀:“你稍微忍一下。”
但是小女生根本忍不住。
因为太痛了。
小女生的奶奶当即就又说道:“躺在椅子上看电视的时候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现在知道痛了?”
好在牧兴怀很快就帮她做完了检查。
小女生的父亲第一时间问道:“大夫,她这病好治吗?”
牧兴怀:“有点麻烦……”
下一秒,小女生的奶奶的声音就猛地拔高了三个度不止:“什么?”
她一巴掌拍在了小女生的后背上:“让你天天躺在椅子上看电视,现在好了,把肩膀给压坏了,害得你爸千里迢迢的从边省跑回来不说,还要浪费你爸的钱,你知道你爸挣那几个钱有多不容易吗?”
小女生再也忍不住了:“我写完作业了,凭什么不能看电视”
“再说了,刘志比我还大两岁呢,凭什么他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我不仅要做饭扫地,还要给他刷鞋子,我爸妈还给了你生活费呢,他爸妈都没给你生活费,就因为他是孙子我是孙女吗?”
显然,这个刘志应该是她伯伯的儿子。
小女生的奶奶:“你你你,你反了天了……”
牧兴怀抬手用力敲了敲桌子:“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小女生的奶奶这才消停下来。
牧兴怀问道:“她的肩膀那一块以前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伤?”
小女生的父亲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小女生的奶奶。
小女生的奶奶:“没有啊!”
牧兴怀:“你们再仔细想想?”
“她的锁骨以前肯定骨折过,但是因为没有治疗,后来虽然自己愈合了,但却是畸形愈合,加上现在又出现了骨痂增生的问题,所以她最近这段时间才会觉得右肩那一块特别痛。”
小女生的奶奶:“真的没有。”
“就算是有,也肯定是她跟她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出去疯玩的时候,摔到了,怕我骂她,没有告诉我。”
小女生:“我没有,而且我的那些朋友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们只是学习成绩不太好而已。”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想起来了,去年四月份的时候,我确实出过事。”
“那天奶奶她让我去给刘志送吃的,因为我放月假了,刘志没放,结果我骑电瓶车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我的肩膀就肿了,但是奶奶却只顾得上心疼她的电瓶车,说我的肩膀只是破了层皮,又不是很严重,就只给我用红花油擦了一下,就没再管我了。”
“这一次也是,明明上个月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我肩膀痛,想去医院看看,但她就是不答应,要不然我也不会给爸你打电话了……”
听见这话,小女生的奶奶脸都气红了:“……你当时确实只是破了层皮……我当年胳膊摔断了,都还得下地干活呢,你一个女孩子,那么娇气干什么……而且我现在不是陪你过来看了吗?”
小女生的父亲也忍不住了:“好了,妈,你别说了。”
他转头看向牧兴怀:“那牧大夫你看,我女儿这病该怎么治?”
牧兴怀:“先把骨头正过来,再上夹板固定,药的话,至少得吃两个星期。”
“还有就是这两个星期里,她每周至少得过来做三次针灸。”
小女生的父亲:“好的,我会准时带她来的。”
小女生的奶奶当即说道:“你不是准备后天就回边省了吗?”
小女生的父亲好声好气的回道:“我不准备回去了,反正现在经济下行,边省那边的工厂的工资也降了很多,而且老师说,小敏的成绩也不算太差,拼一拼,还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的,所以我干脆留在家里随便找个工作,带她几年,等她考完大学之后,我再出去好了。”
听到这里,小女生当即忍着疼痛欢呼了起来:“太好了。”
小女生的奶奶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这是埋怨上了她:“你,你们……”
好在她还顾忌着有牧兴怀他们在场,没有当场闹起来。
在刘老这段时间以来的指导下,对于这一类的骨头复位手术,牧兴怀已经很熟练了。
很快,他就帮小女生把错位的骨头重新接好了。
小女生锁骨上的隆起也就随之消失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崔黄第一时间说道:“要是其他的留守儿童的父母也能像这个小女生的爸爸那样努力去履行自己的责任就好了。”
刘老:“是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向老大给他们送饭来了。
牧兴怀:“吃饭吃饭。”
今天的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
萝卜炖羊排,红烧牛腩,酸豆角炒鸡,清炒洋白菜。
吃到一半的时候,牧兴怀的手机又响了。
他打开手机一看:“嗯?陈老和邹教授要回来了。”
唐波峻:“太好了!”
等等——
这好像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虽然住房的问题他们已经解决了——
他们可以两个人住一间。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两个人用一张问诊桌啊!
毕竟诊室只有那么大。
现在诊室里已经摆了五张问诊桌,最多还能再加一张桌子。
可是现在陈老和邹教授却都回来了。
那就只能他们几个人里的一个先离开一段时间了。
刘老想了想,很快就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我有个老朋友,在浅市开了家诊所,他也特别擅长内科,要不,牧大夫你过去交流学习几天?”
牧兴怀:“……”
他筷子上夹着的一块萝卜直接掉回到了碗里。
第97章
刘老:“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把诊所照看好的。”
温教授也说道:“我在这里最多只能待到一月中旬,到时候你再回来就是了。”
牧兴怀:“……”
问题是这合理吗?
刘老继续说道:“而且我的那个朋友的医术在此之前,可是在我们之上的,他的那几个徒弟也都各有所长,你去了之后应该能有不小的收获。”
牧兴怀:“……其实吧……”
他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好像很好解决的样子。
六张问诊桌。
七个坐诊大夫。
那他们每天就只安排六个大夫坐诊不就行了吗?
剩下的那个大夫休息。
这样一来,他们每个星期就都可以多休息一天了。
正好他们都觉得现在的假期有点少。
但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刘老就又说道:“最主要的是,我给你安排的地方是在浅市——”
牧兴怀:“……”
所以呢?
等等。
浅市?
喻修钧现在不就是在浅市吗?
牧兴怀眨了眨眼睛。
刘老也眨了眨眼睛。
所以刘老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的原因不言而喻——
牧兴怀:“……”
那这可真是太合理了。
感恩刘老。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然后飞速回道:“好的。”
“那就麻烦刘老了。”
刘老:“那我一会儿就去给我的那个老朋友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总感觉刘老他们现在都在陈老化了。
牧兴怀:“……好的。”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刘老就又找到了牧兴怀:“我已经跟我的那个老朋友说好了,陈老和邹教授最迟后天上午回来,你后天下午过去报到就行了。”
牧兴怀:“好的。”
但他还是强忍着高兴,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喻修钧。
他先是找到郑玄静,将诊疗系统的账号和密码全都告诉了她:“郑大夫,以后诊所每天放出多少个号源,还有给药材调价之类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然后他又找到了向老大:“向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在家,以后每天要送多少人的饭,吃什么菜,你跟唐波峻唐大夫商量就行。”
最后,他找到牧建国:“你要跟我一起去浅市吗?”
“顺便去看看布鲁克他们,还有吴奶奶他们。”
布鲁克是他们前楼下邻居赵俊远家的金毛。
两个月前,赵俊远的母亲不是被确诊得了胰腺癌了吗?
后来他们来看望牧兴怀和牧建国的时候,被牧兴怀发现她得的不是胰腺癌,只是淋巴癌。
中间还闹出了一件真假伍老的事情。
后来在伍老的介绍下,他们找到了国华医院肿瘤内科的武学教授。
后来武学教授让他的学生帮忙给她做了肿瘤切除手术。
月中的时候,她又做完了化疗。
据赵俊远所说,老人家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已经能自己去菜市场买菜了。
而吴奶奶一家则是他们的前隔壁邻居一家。
他们家上个星期还给牧建国又寄了一大包的各种冻干过来呢。
牧建国想了想:“喵!”
不了。
它的那个小朋友不是患有自闭症吗?
虽然情况并不严重。
但是他之前在浅市的一家康复机构治疗了好几年,效果却不是很好。
直到他回到北定村,在牧建国的陪伴下,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后来在牧兴怀的建议下,他的养母把他托付给了他们。
两个多月前,在将那五份医圣传承中有关小儿自闭症的部分全部过了一遍之后,牧兴怀就在陈老和伍老的帮助下,正式给他治疗了起来。
再加上这两个月以来,他和牧建国钓鱼的技术越来越好,每次都能钓到好几条鱼,村里人尤其是刘婶子她们又从来都不吝啬于对他的夸奖。
所以现在,他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预计再有一个月,他就能恢复到正常人水平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它还是继续陪在他身边比较好。
而且它的干女儿小雯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
它已经答应过小雯了,那天会到场的。
还有就是,它有一只好朋狗过两天也要生了。
它也得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它。
所以建国大王最近好忙的。
牧兴怀:“……”
他伸手摸了摸牧建国的脑袋:“好吧。”
“那就等我下次过去的时候,再带你去。”
“除了刘婶子帮忙烘好的鱼之外,你还想送给吴奶奶他们什么礼物,到时候我帮你带过去。”
——那些鱼可不正是牧建国跟它的小朋友最近钓的。
牧建国当即说道:“喵!”
后院里的那三只鸡和两只鹅!
早在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它们就又不怎么下蛋了。
即便他们每天给它们开上十几个小时的暖光灯。
后来牧建国又去吓唬过它们几次。
但它们就好像是已经猜到了它只会动嘴不会动爪一样,根本就不带怕的。
牧兴怀:“……好。”
主要也是因为冬天到了,风也大了,但凡他们哪天因为太累了,没有及时去帮它们铲屎,臭味就会跟着大风吹进他们的房间里。
所以早点把它们都处理掉,也是一件好事。
“要不要给你留一只吃?”
牧建国:“喵!”
要!
就这样,没过多久,大半个北定村的村民就都知道了牧兴怀要去浅市交流学习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婶子就找上了门来。
“兴怀,你快看这个——”
牧兴怀接过她的手机一看。
只见视频里,一个年轻男人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后。
没过多久,中年男人就发现了他。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拦住了年轻男人:“怎么,光天化日的,就想偷东西?”
话音未落,年轻男人就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
中年男人懵了。
紧跟着,年轻男人就伸出手摸向了他的脸。
下一秒,他就松了一口气:“脸是热的,看来你还是活人。”
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年轻男人连忙解释道:“祝大伯,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是祝泰鸿的大伯对不对?”
“我是他的高中同学……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祝泰鸿前段时间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得肺癌死的。”
中年男人眼睛都瞪圆了:“什么?”
年轻男人直接拿出手机,递了过去:“不信你看,这是祝泰鸿的微博,半个月前,他在这条视频底下发表了一条评论说,你三个月前确诊了肺癌晚期,医生说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你儿子带你去找了一个姓牧的大夫看病。”
“结果你吃了那个姓牧的大夫开的药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因为病情恶化去世了。”
“你看这条评论下面,不仅有两千多个人点赞,还有一百多号人祝福你一路走好呢。”
看到这里,中年男人的眼睛都红了。
而后不等年轻男人反应过来,他拿出手机,对着年轻男人的手机拍几张照片之后,就气势汹汹的走了。
视频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牧兴怀牧兴怀:“这是——”
刘婶子:“那个祝泰鸿就是那个在牧建国救人的那条视频下面,造谣你治死了他大伯的‘又见江南雨’,我翻看完他之前发过的所有的微博之后,发现是他是戊省陈市人,还是陈市第二中学2015届的毕业生。”
“然后我就试着联系了一下隔壁李家村的在陈市工作的李兴贤,没想到李兴贤的同事里,正好有一个是陈市本地人,而且他也是陈市第二中学的毕业生。”
“他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直接就答应了帮我们调查这件事情,没过多久,我们就查到了祝泰鸿身上。”
“那个祝泰鸿其实根本就没有来找你看过病,也没有被我们挡在门外过,他纯粹就是心里太阴暗,见不得别人被夸赞,所以故意编纂了一个故事污蔑我们。”
“他现在在陈市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这份工作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没找到工作,他大伯给他安排的,但他不太满意,因为没有编制。”
“后来他大伯的女儿大学毕业,他大伯却把她安排进了陈市工商银行,他因此怨恨上了他大伯……”
“然后我们就安排李兴贤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大伯。”
李兴贤就是视频中的那个年轻男人。
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牧兴怀:“……”
戊省陈市?
那里跟乾省可是隔了大半个中国呢!
不愧是刘婶子!!!
刘婶子:“我原本是想着,等我们把那些家伙全都揪出来之后,再把这些好消息告诉你的。”
“没想到你突然要去浅市了,那就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先让你高兴高兴好了。”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不过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没事。”
刘婶子说道:“我们天天带着亲戚和朋友来找你开后门,你都不嫌麻烦,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
牧兴怀:“好吧。”
……
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个中年男人。
他也将是今年牧兴怀在牧氏中医诊所接诊的最后一个病人。
刚一坐下,他就说道:“牧大夫,我好像得精神分裂了。”
牧兴怀:“……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最近这半个多月,我经常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里看到我爸爸的身影。”
“可是我爸爸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爸诈尸了,所以还专门去市里的一家寺庙请了几个大和尚回来,给他做了一场法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我妈他们都说,他们都没有看到我爸,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得了精神分裂了。”
牧兴怀:“……首先,我这里主治内科、骨科和妇科疾病,如果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类疾病,你应该直接去市一院。”
“其次,你最近是不是吃菌子了?”
中年男人:“没有啊。”
“我不爱吃菌子,而且这大冬天的,也没有新鲜菌子给我吃啊!”
第98章
中年男人又说道:“相反,我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
“半年前,我所在的公司因为效益下降严重,想把我们整个部门都裁掉,但是他们又不想赔钱,就想通过降薪还有调岗的方式逼我们自己辞职。”
“后来我们就把公司告上了法庭。”
“好不容易,我们打赢了官司,可是公司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拖着不给钱。”
“所以半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拿到赔偿,也没有再找到合适的工作。”
那看来中年男人真的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了。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虽然他并不擅长治疗精神类疾病。
但是没办法。
中年男人都坐到他对面了。
中年男人:“好的。”
但是仅仅只是两分钟后,牧兴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中年男人又照做了。
牧兴怀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中医认为人的精神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多与先天禀赋不足、情志内伤(如长期抑郁、惊恐)相关——它们会导致人的气机逆乱、痰瘀互结、阴阳失衡。①
可是从中年男人的脉象和舌象来看,他并没有上述的问题。
相反,他的脉象表现为弦紧,舌象表现为紫暗、颤动且苔黄腻——
这是中毒的迹象啊!
牧兴怀:“你看到幻象的时候,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中年男人:“其他的症状?没有啊。”
牧兴怀:“比如头晕目眩?”
中年男人想了想:“好像是有。”
“但是你要是突然看到你死了四五年的老父亲,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肯定也会觉得头晕目眩的。”
牧兴怀:“身体有抽搐吗?”
中年男人:“……你要是突然看到你死了四五年的老父亲,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肯定也会发抖的。”
牧兴怀:“口干不干?”
中年男人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突然看到你死了四五年的老父亲,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肯定也会觉得口干舌燥的。”
只是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小了下去。
毕竟他又不是傻子。
“牧大夫,精神分裂症是不是没有这些症状?”
牧兴怀:“对。”
“所以我怀疑你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而是中毒了。”
中年男人:“啊?”
牧兴怀:“你确定你最近没有吃过菌子?”
中年男人:“真没有,之前超市打折的时候,我老婆倒是囤了几包香菇水饺在冰箱里,但我一个都没有吃过啊。”
随后他捋起袖子和裤腿:“我最近也没有去过山里,更没有被什么毒虫叮咬过。”
牧兴怀还是坚信中年男人就是中毒了。
“你现在有看到幻觉吗?”
中年男人:“没有。”
牧兴怀:“那你每次看到幻觉之前都吃过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想了想:“那吃过的东西可多了,我上一次看到幻觉是在昨天下午,我中午的时候吃了牛蛙,哈密瓜,炒鸡,白菜……”
“我第一次看到幻觉是在半个月前,那天我生日,我吃了黄鳝,炒鸡,白菜,清蒸鱼,哈密瓜……”
牧兴怀:“你都是在家里吃的饭?也就是说你家里人跟你吃的都是一样的,那他们有这方面的症状吗?”
中年男人:“没有。”
牧兴怀:“……你家里的饭菜都是谁做的?”
中年男人:“我老婆。”
就在牧兴怀斟酌着要不要问出那句‘你跟你老婆之间的关系怎么样’的时候——毕竟他可没少在网上看到过因为夫妻之间发生了一些纠纷,丈夫给妻子或者是妻子给丈夫投毒的新闻。
中年男人突然说道:“不对,我还吃了别的东西……”
牧兴怀当即坐直了身体:“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马蜂蛹。”
“那天不是我生日吗?我的一个朋友送了我一袋马蜂蛹……”
牧兴怀:“野生的?”
中年男人:“对。”
“我们家里人其实都不吃这些玩意儿,但我朋友说,那玩意儿能咳咳,能养肾……后来我就一个人慢慢的把那一袋马蜂蛹吃完了。”
“应该不是它出的问题吧?”
牧兴怀:“你不会只是简单的炒一下,就直接吃了吧?”
中年男人:“要,要不然呢?”
牧兴怀:“……马蜂有毒你们知不知道?”
中年男人:“知道啊。”
牧兴怀:“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马蜂蛹没有毒呢?”
中年男人:“……是哦。”
牧兴怀:“所以我们这边才根本就没人吃马蜂蛹。”
“其他的地方倒是有人吃,但人家也是有讲究的,吃的大多是养殖场出来的,就算是野生的,那也是粪便和残留蜂毒没有清理掉的不吃,死了太长时间的不吃。”
“算你运气好,每次吃的都不多,所以症状不是很严重。”
“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回去喝个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以后不要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知道了吗?”
中年男人还能说什么呢。
“好的好的。”
很快,牧兴怀就帮中年男人把药方开好了。
拿到药,付完钱之后,中年男人就回去了。
看着中年男人离开的背影,牧兴怀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诊断肯定不会出错。
所以他今年的坐诊计划,在中年男人身上,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随后他回过头,对着郑玄静等人说道:“搞卫生,然后吃饭。”
吃完饭之后,他就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所以第二天上午,陈老和邹教授前脚刚到,后脚他就坐上了他的SUV的驾驶座:“那刘老,郑大夫,唐大夫……半个月之后再见。”
郑玄静:“……”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她还是能够理解牧兴怀此刻的心情的。
“牧大夫再见,慢点开。”
牧兴怀伸出手摇了摇:“好的。”
就这样,下午三点,牧兴怀准时到达了浅市。
刘老的那个老朋友名叫郑献。
他生于中医世家郑家,幼承庭训,后又师从国医大师孙光荣、全国名中医袁长津、岐黄圣手薛承弼。
他先后获得‘乾省十大科技领军人才’、‘全国名中医’、‘乾省科学技术最高奖’、‘乾省中医药终身成就奖’、‘全国中医药杰出贡献奖’、‘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代谢病专业委员会名誉会长’等奖项和荣誉称号。
他的大徒弟和三徒弟也在2020年和2025年的时候,先后被评为国医大师。
而他今年也才不过七十一岁。
他目前除了在定海医院担任学术副院长之外,还在浅市清泽区开了一家中医诊所,名叫德仁堂。
德仁堂就是牧兴怀的目的地所在。
德仁堂说是一个中医诊所,但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岳川县中医院了。
它不仅有自己的门诊大楼,还有住院部,医技楼,行政和后勤大楼……
牧兴怀甚至还在停车场里看到了十几个充电桩。
所以他第一时间先扫了个充电枪,给他的SUV充上了电。
早在出发之前,他就已经通过刘老,加上了德仁堂医务处的一名姓刘的工作人员的微信。
对方让他到了之后,先去行政大楼三楼的二号会议室等着。
牧兴怀便直接去了行政大楼。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一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就看到里面坐着十几个中年男女。
牧兴怀不由愣了一下。
他当即后退一步,抬头看向头顶的门牌。
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你没走错,这里就是二号会议室。”
“我们都是过来进修的大夫。”
牧兴怀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刘老是把他安插进了德仁堂这一期的外院医生进修班里。
“你们好。”
牧兴怀抬脚走了进去,坐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旁边。
那个中年男人忍不住先说道:“哥们,你这保养的可以啊!”
牧兴怀:“……”
这是在夸他呢?
还是在损他呢?
中年男人这才伸出手:“你好,李天赋,富陵市中医院内科副主任医师。”
牧兴怀:“你好,牧兴怀,松市岳川县北定村牧氏中医诊所坐诊大夫。”
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天赋:“……北定村牧氏中医诊所坐诊大夫?”
牧兴怀:“……什么问题吗?”
中年男人:“你今年多大?”
牧兴怀:“快25了。”
中年男人:“……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小哥,你帅的有点过分了。”
然后他再次伸出手:“你好,李天赋,35岁,富陵市中医院内科副主任医师。”
他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随后也伸出手:“粱子楠,36岁,金洞市第二医院中医全科主任医师。”
然后是粱子楠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薄宏博,38岁,金洞市中医院肾病科副主任医师。”
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我连着报了三年的名,才在今年拿到了一个进修名额。”
牧兴怀:“……”
这是几个意思?
李天赋幽幽说道:“意思是,牧小哥,你的后台有点硬啊。”
“我们酸了!”
牧兴怀:“……”
他明白了。
“可是我托了那么大的关系,才来到这里,你们只靠自己就进来了,所以该泛酸的不应该是我吗?”
李天赋等人:“……”
“人这么帅,后台这么硬,情商还这么高,比不过,真是一点都比不过。”
第99章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李天赋等人当即闭上了嘴巴,坐直了身体。
整个会议室也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助手推门而进。
那个中年男人径直走上了主席台,他伸手拍了拍面前的话筒,确定话筒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开口说道:“各位进修医生、同仁们,你们好,我是德仁堂医务处的处长伏康平。”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德仁堂全体职工,向你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感谢!”
牧兴怀等人纷纷鼓起了掌。
中年男人:“其次,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德仁堂为在座的每一位同仁,都配备了经验丰富的临床导师,一对一指导实践操作。”
“这是具体的分配方案——”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大屏幕上的欢迎语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分配表。
牧兴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和李天赋一起,被分配到了内一科主任邢文成的手下。
一旁的李天赋当即就在桌子底下再次朝着他伸出了手。
牧兴怀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中年男人:“稍后我们会把各位拉到本届进修班的微信群里,之后再有什么安排,我们会直接在群里面进行通知。”
“除此之外,德仁堂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欢迎晚宴,一会儿我们会先带各位挑选宿舍,领取工牌,然后大家就可以尽情地去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谢谢大家!”
说完,中年男人朝着他们又鞠了一躬。
这就结束了?
前后三分钟都不到?
牧兴怀一边鼓掌,一边忍不住想着。
这德仁堂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干净利落啊!
他喜欢!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德仁堂的宿舍都是单人间,不仅配备有独立卫生间,就连空调、冰箱和微波炉这些电器也都配齐了。
而且德仁堂的食堂也都是免费的,凭工牌管饱。
最后,牧兴怀和李天赋挑了两个相邻的房间,方便他们以后相互照顾。
医务处的人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房间。
一个小时后,他们准时敲响了他们的房门,然后把他们带去了德仁堂旁边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
显然,这里就是那位医务处处长口中所说的丰盛的晚餐了。
“但是这未免也太丰盛了点吧?”
看到水产区那鲜活的巴掌大小的鲍鱼、海参、黑虎虾、生蚝、青龙甚至是帝王蟹,有人忍不住说道。
随后就有人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我去,这里的晚餐单客价是699。”
就算德仁堂拿的是团购价,肯定也便宜不了多少。
牧兴怀也忍不住说道:“德仁堂这么豪的吗?”
李天赋:“豪吧!”
“以后都是要还的。”
牧兴怀:“……”
李天赋:“德仁堂给进修医生的待遇是真的好,但是用人也真的会往死里用。”
“我的一个师兄,去年来德仁堂进修过半年,来的时候一百六十多斤,回去的时候一百二十斤不到。”
牧兴怀:“……”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原本是奔着可以一边学习,一边跟喻修钧谈恋爱来的。
可是现在,他还有时间跟喻修钧谈恋爱吗?
李天赋:“但是没办法,德仁堂有东西也是真的会教啊。”
“在德仁堂学上六个月,比自己单打独斗学上六年都要强。”
“所以每年想要到德仁堂进修的医生,还是如同过江之鲫。”
“好了,不说了,吃饭吧。”
事实证明,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的品质确实非常不错。
食材新鲜,上菜速度快,食材品种也多,牧兴怀甚至在饮料区看到了崂山蛇草水。
不过牧兴怀没能鼓起勇气去尝试。
除此之外,他们家改良的西班牙海鲜烩饭的味道特别好,光是冲着这一道菜,牧兴怀就决定等见到喻修钧之后,一定要带他到这里来尝一尝。
等到他们吃完晚饭之后,也才不过七点。
医务处的人随后就又把他们带到了旁边的一家KTV里。
牧兴怀还惦记着要把给前隔壁邻居家带的特产给他们送去,然后去接喻修钧下班呢。
于是他找到那位医务处的处长,说了这件事情。
对方当即说道:“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牧兴怀开着车来到了前隔壁邻居家。
简单的跟前隔壁邻居家的人聊了几句之后,他就直奔仙临酒业而去了。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对喻修钧旁敲侧击过了。
喻修钧说他今天晚上大概要加班到十点。
果不其然,十点二十分的时候,喻修钧的车子就从仙临酒业里开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牧兴怀的手机亮了。
是喻修钧发来的消息。
他说:【下班了。】
【好饿啊。】
牧兴怀随后就回道:“那我带你去吃东西。”
喻修钧秒回:【?】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车子猛地刹住了。
牧兴怀随后拿过副驾驶座上的那束玫瑰花,推开车门,下了车。
仅仅只是两秒钟后,喻修钧的车子就又动了。
几秒钟后,它稳稳的停在了牧兴怀的车子旁边。
再然后,喻修钧直接冲下了车。
牧兴怀举起手里的花。
喻修钧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肌里。
牧兴怀:“……”
用力的蹭了两下之后,喻修钧才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牧兴怀便把自己被刘老他们‘扫地出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十五天,他都可以和牧兴怀腻歪在一起了。
喻修钧:“……感恩刘老。”
牧兴怀:“所以你想吃什么?”
喻修钧:“要不回去点外卖吧?”
牧兴怀:“嗯?”
喻修钧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但是他的目光却没有虚上哪怕一分:“想先吃点别的。”
牧兴怀:“……”
所以最后,等到牧兴怀回到德仁堂的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事情了。
七点刚到,牧兴怀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德仁堂八点就上班了。
为了给内一科的那位邢文成主任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们至少需要提前二十分钟赶到内一科的办公室。
七点十分,牧兴怀和李天赋准时出了门。
德仁堂的食堂比住宿条件还要好,牧兴怀要了一份牛杂粉,阿姨给的牛杂比给的米粉还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牛腩牛肚这些,基本上看不到几块牛肺和牛肝。
关键是牛杂粉的味道也很不错,甚至已经超过了市面上的绝大多数早餐店的味道。
七点四十分,吃完早餐之后,他们准时赶到了内一科的办公室。
仅仅只是五分钟后,邢文成就带着他的一个学生过来了。
邢文成今年四十三岁,体型偏瘦,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有涵养。
他是郑老的六弟子。
据说他很有希望在十年内挂名国医堂,成为郑老的第三个被评为国医大师的弟子。
李天赋和牧兴怀第一时间站起身来:“邢主任。”
“你们好。”
邢文成:“你们就是新来的进修大夫牧兴怀,李天赋是吧。”
“欢迎的话医务处那边应该都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了。”
“你们跟了我之后,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我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六,每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你们需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你们的工作内容包括提前核对患者病史、检查报告,准备诊疗工具,书写病历……”
“每周星期一和星期三的晚上,我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检查你们的跟诊记录和医案总结。”
“在这期间,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第一时间向我请教。”
“晚上十点之后我不会回复你们的消息,但是我会在第二天早上七点之后回复你们。”
李天赋和牧兴怀当即说道:“好的邢主任。”
邢文成:“那好,现在你们先跟我去住院部查房。”
邢文成擅长治疗消化系统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所以手底下的住院病人并不多。
仅仅只是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查完房了。
然后他们就坐到了诊室里。
第一个病人随后就敲门而进。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
李天赋第一时间接过他递过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一边翻看,一边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鲁宏才,49岁,2020年确诊‘特发性肺纤维化’,并于浅市第二医院接受治疗,期间交替使用阿奇霉素、莫西沙星等抗生素,及玉屏风散、生脉饮等中药进行治疗,但只要一停药就会出现反复发烧等症状?”
中年男人:“对。”
李天赋:“这些检查是28号的时候做的……”
“检查结果显示,胸部CT示双肺广泛网格状纤维化,部分区域蜂窝样改变,C反应蛋白轻度升高……”
随后他就将那些检查单递给了邢文成。
邢文成一边给中年男人把脉,一边翻看起了那些检查单。
“除了发烧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比如盗汗?”
中年男人:“是睡觉的时候出汗吗?有的。”
邢文成:“喉咙呢?有没有发干的感觉?”
中年男人:“有。”
邢文成:“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看完中年男人的舌象之后,邢文成收回了手,同时对牧兴怀和李天赋说道:“你们也来给他看看吧?”
显然,他这是想摸一下牧兴怀和李天赋的底。
李天赋和牧兴怀相互对视了一眼:“好的。”
但是中年男人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不是谁都喜欢给人当小白鼠的。
尤其是在想起他之前去做血检的时候,被一个实习护士把手臂扎肿了才终于把血抽好的事情之后。
但是没办法,谁让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呢。
他只能配合着伸出了手。
李天赋率先伸出手,给他把起了脉。
再翻了翻中年男人的那些检查单之后,他就退到一边,接过邢文成的那名学生递过来的处方筏,写了起来。
然后就轮到了牧兴怀。
给中年男人把完脉之后,牧兴怀问道:“你能每天下午过来做一次针灸吗?”
中年男人:“能的。”
牧兴怀:“好。”
然后他也接过邢文成的那名学生递过来的处方筏,写了起来。
等他把方子开好之后,邢文成和李天赋也都把方子开好了。
邢文成随后就把他开好的处方单打印了出来。
他先接过李天赋开好的处方看了起来。
他当然是知道李天赋和牧兴怀的来历的。
李天赋是富陵市中医院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凭实力拿到的进修名额。
牧兴怀是一个偏远乡村诊所的坐诊大夫,因为省骨科医院的刘老的推荐,进的德仁堂。
但他能够获得刘老的推荐,本身就是一种实力。
只是李天赋毕竟已经是一个从业十几年的老医生了,所以在邢文成看来,李天赋的基础肯定是要比牧兴怀扎实的。
所以在李天赋和牧兴怀之间,邢文成自然也就更重视李天赋一些。
看完李天赋开出的处方之后,邢文成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舌暗红有瘀斑,苔薄黄,脉细数,再结合他的症状,这就是典型的肺肾气阴两虚,痰瘀互结,余热未清导致的肺痹,治疗的时候就应该以滋阴益气、活血化瘀、清透余热为主。
所以李天赋和他给病人开的都是养阴化纤汤。
只是李天赋开的处方里,有三味药材的剂量不太对。
邢文成当即拿着那张处方,给李天赋细细解说了起来。
听完邢文成的解释之后,李天赋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了,谢谢邢主任。”
说完,他就拿出手机,记录了起来。
邢文成这才拿起牧兴怀开出的处方。
一边看,他一边将打印好的他自己开的那张处方单递给对面的中年男人:“这是两个星期的药,你吃完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发烧了,到时候你再回来复诊。”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牧兴怀开的不是养阴化纤汤,而是清肺化瘀饮加针灸。
再一细看,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叫住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中年男人:“你先等一下。”
邢文成抬头看了一眼牧兴怀。
然后又低头看向那张处方。
他这一看,就是四五分钟。
中年男人忍不住问道:“邢大夫,怎么了?”
邢文成默了默。
他伸手把中年男人手里的那张处方单又拽了回来:“我给你换张方子。”
他拿起鼠标,把牧兴怀开的那张处方单录进了诊疗系统,打印出来,递给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
李天赋:“……”
第100章
最后还是邢文成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牧大夫的这张方子确实是开的好。”
“我给你开的那张处方,你至少得吃上一个星期,才能看到明显的效果,要吃完两个星期,你身上的症状才会完全消失。”
“但是牧大夫开的这张方子,你吃上十天,应该就不会再反复发烧了。”
“你十天之后再来复诊就行了。”
中年男人:“……好的。”
“谢谢各位大夫了。”
他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牧兴怀。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
看来给实习医生当小白鼠,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等到他离开之后,牧兴怀第一时间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比较擅长治疗肺纤维化而已,而且我针灸学的还不错,我八岁就开始跟着我爷爷玩针了,前段时间我还有幸被上京中医院的邹教授手把手指导过……”
言外之意就是,他开的这张处方之所以比邢文成开的那张要好,纯粹是运气比较好,正好碰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了。
听他这么一说,邢文成心里的尴尬不免消散了一些:“牧大夫果然是年轻有为,难怪能得到刘老的大力推荐。”
随后他就把牧兴怀开好的那张处方单递给了李天赋。
“李大夫,你先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问我或者是牧大夫。”
李天赋:“……好的。”
而后邢文成就又按下了叫号键。
很快,第二个病人推门而进。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
李天赋轻车熟路地接过病人递过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
“徐凯乐,男,23岁,因为反复胃胀气,呕吐,打嗝,6月份的时候,曾前往富陵市市一院就诊。”
“富陵市市一院的诊断结果是慢性胃炎伴胆汁反流,当时的主治医生给开了多潘立酮、碳酸铝镁和奥美拉唑……”
“所以当时是没治好还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男人:“一方面是因为我吃完一个月的药之后,症状虽然减轻了,但是又多了便秘的毛病……”
李天赋:“铝碳酸镁吃多了,是有可能引起便秘。”
年轻男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大学刚毕业,经济不怎么宽裕,就没有再去医院看过了。”
邢文成随后就给他把起了脉。
“你最近这段时间的食欲怎么样?”
年轻男人:“不太行。”
“这三个月以来,我已经瘦了二十多斤了。”
正因为症状明显加重了很多,所以他一拿到上个月的工资,就跑过来看病了。
“大夫,我应该不是得了癌症了吧?”
“应该不是。”
邢文成:“从你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到现在,是不是心情一直不太好?”
年轻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差不多。”
“主要是那会儿我一直没找到工作,心理压力特别大,现在虽然找到工作了,但是工作压力又有点大。”
邢文成:“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年轻男人便张开嘴,把舌头伸了出来。
邢文成:“你现在是在浅市工作是吧?能每天下午挤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过来做一次针灸吗?”
年轻男人:“我就在这附近工作,每天下午请一个小时的假应该不是问题。”
邢文成随后转头看向牧兴怀和李天赋:“牧大夫,李大夫,你们再给这位病人看看吧!”
一方面是因为,只凭一个病例,显然是没有办法判断出李天赋和牧兴怀的医术水平的。
另一方面,他怎么也要扳回一局不是……
李天赋和牧兴怀:“好的。”
李天赋随后就给病人把起了脉。
病人的脉象呈弦细且沉缓。
他的舌头为淡红色,苔白腻,边有齿痕。
这都是肝郁脾虚的表现。
再结合病人之前所说的情况——
他因为工作压力大,情绪一直比较抑郁,这就会导致肝气郁结,肝气郁结横逆犯胃,就会导致胃气不降、湿浊内停,表现为打嗝、胃胀、呕吐等症状。①
而长期病程会耗伤脾胃之气,导致消化功能减退,表现为食欲不振、消瘦等症状。
所以他的病机应该是肝胃不和,湿阻气滞,脾胃虚弱,运化失职。
针对这一病机,他们在治疗的时候就应该健脾疏肝、理气和胃,清热化湿为主。
李天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处方。
然后就轮到了牧兴怀。
邢文成也在这个时候将处方开好了。
他下意识的就要把开好的处方打印出来。
但是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牧兴怀,然后就把鼠标从‘打印’的选项上挪开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牧兴怀和李天赋就都把处方开好了。
邢文成照例先接过李天赋先开的处方。
看完之后,他就再次点了点头。
李天赋和他一样,选用的调胃降逆汤加针灸的方法。
只是和上一张处方一样,有些药材的用量,他把握的不是很准确。
然后邢文成就接过牧兴怀递过来的处方,看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又愣住了。
因为这一次,他和李天赋开了一张针灸联合中药内服的方子。
牧兴怀却开了一张纯中药内服的方子。
他也没有选择他们所选择的调胃降逆汤,而是选择了香砂六君子汤合柴胡疏肝散。
邢文成随后定下心来,将这张药方从头到尾,细细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二十味药材,如江河奔流,各司其职,又如建筑榫卯,严丝合缝,没有一味是多余的。
如果用他开的处方,最多十天,病人的症状就会完全消失。
如果用牧兴怀开的处方,也是最多不超过十剂,病人就能痊愈。
可是如果用他开的处方的话,病人每天还要抽空过来做针灸。
而如果用牧兴怀开的处方的话,病人就不需要再浪费这份时间和金钱了。
所以牧兴怀开出的这张处方,就是比他开出的处方要好。
邢文成再次沉默了。
最后还是年轻男人打破了沉默:“那个,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邢文成:“……没什么。”
他压下心底已经快要涌到嗓子眼的尴尬:“我这就给你开药。”
然后他拿起鼠标,把牧兴怀开的那张处方录进了诊疗系统里,打印出来,递给了年轻男人。
看到这一幕,李天赋:“……”
牧兴怀:“……”
随后邢文成再次把牧兴怀开好的那张处方单递给了李天赋。
“李大夫,你先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再问问……牧大夫。”
李天赋:“……好的。”
牧兴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毕竟他真的是来进修的,不是来踢馆的。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三号病人和她的家属迫不及待的推门而进。
李天赋当即反应过来,他收起那张处方,说道:“你好。”
他接过病人家属递过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翻看起来:“庄文婷,31岁,上个月在浅市第一医院体检的时候,发现右肺上叶长有一枚12mm×9mm的实性结节,中叶长有一枚8mm×6mm混合磨玻璃状结节,浅市第一医院的诊断结果为高危结节……”
三号病人:“对,浅市第一医院那边建议我做手术切除,但我不想做手术。”
邢文成一边给她把脉,一边翻看她当时的检查单:“这两个结节确实有点大……”
“你平时身体有不适吗?”
三号病人:“有,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干咳,没有痰,还特别容易困,但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我吵醒。”
邢文成:“有没有胸闷胸痛的问题?”
三号病人:“有的有的。”
邢文成:“平常吸烟吗?”
三号病人:“没有。”
邢文成:“平时熬夜是不是比较多?”
三号病人:“……对的。”
邢文成又看了看她的舌象。
“你的情况其实还好,不做手术的话,也是能治的。”
三号病人:“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他就转头看向牧兴怀和李天赋:“牧大夫,李大夫,你们再给这位病人看看吧!”
虽然通过前两个病人,他已经对牧兴怀和李天赋的医术水平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但他不甘心啊!
牧兴怀和李天赋:“……好的。”
这一次,还是李天赋先给病人看诊。
五分钟后,李天赋收回手,把位置让给了牧兴怀。
两分钟后,牧兴怀就有了结论。
病人舌暗红苔黄腻,脉弦滑,再结合病人的症状,这就是典型的痰热瘀阻、肺络失宣证。
所以开药的时候就应该以清热化痰、活血散结、理气通络为主,辅以健脾祛湿以绝后患。①
牧兴怀随后就拿过处方单写了起来。
五分钟后,牧兴怀就把处方开好了。
这一次,邢文成直接先接过了牧兴怀的处方看了起来。
看到‘浙贝母25g、黄连6g、瓜蒌皮12g……’几个字的时候,邢文成又是一愣。
再看到最后的‘柴胡8g、枳壳12g’的字样的时候,邢文成提着的心直接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因为这一次,牧兴怀和他一样,选用的都是贝母小陷胸汤合千金苇茎汤。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他没有输给牧兴怀。
等等——
下一秒,邢文成就反应了过来。
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