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早上,喻修钧起来的时候,不免有些懊恼。
“我当时怎么就直接睡过去了呢?”
“我都还没有把生日礼物送给你了!”
毕竟这可是他和牧兴怀在一起之后,牧兴怀过的第一个生日。
“没事。”
牧兴怀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和牧建国在我身边陪着我,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听见这话,喻修钧心底的懊恼瞬间一扫而空,眉眼忍不住弯了起来。
牧兴怀见状,忍不住又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随后喻修钧就坐起身,拿过他昨天放在床头柜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
他把那个锦盒递给牧兴怀:“快打开看看。”
牧兴怀伸手接过那个锦盒,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块智能手表。
它通体以玄黑为主,哑光陶瓷做的表圈,镶嵌的也是深邃的蓝宝石玻璃。
牧兴怀刚一将它拿起来,触控屏就亮了,流转出幽蓝色的光晕。
牧兴怀发自内心的赞叹道:“真漂亮。”
简直就是为他的审美量身定做的。
喻修钧当即就笑了起来:“是吧。”
“我本来是想给你买一块机械手表的。”
“毕竟你在坐诊的时候,肯定是需要经常查看时间的,用手机查看的话,还得先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再开机,效率有点低。”
“但是后来我转念一想,机械手表的效率好像也没有高到哪里去,毕竟还要自己读数,而且误差率还高。”
“所以我就把目光放到了智能手表上。”
“毕竟智能手表不需要自己读数,只要抬一抬手腕,时间就会自己跳出来,而且因为是实时联网的,还不会有误差。”
“余秘书给我提供了十几个选项,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款。”
“而且这款智能手表除了漂亮之外,还支持移动支付、NFC门禁以及智能社交,可以绑定微信,查看消息和发送语音消息。”
牧兴怀直接把那块智能手表戴到了手腕上:“我很喜欢,谢谢。”
喻修钧抱住他的腰:“你喜欢就好。”
只可惜的是,一会儿喻修钧就要回去了。
好在年节已经过去了,酒业也和服装业等行业一样,进入了淡季。
再加上去年一年,仙临酒业在喻修钧手里再上一层楼,股票大涨的同时,销售额也增长了将近三成,而且他为人大方,去年在仙临酒业的年会上,一口气给两百多名员工发放了一千多万的奖金,这让他彻底坐稳了仙临酒业总经理的职位。
喻修钧身上的压力自然也就少了不少,没有必要再像之前那样拼命了。
所以他现在和公司里的其他员工一样,一周也能休两天了。
也就是说再过五天,他们就又能见面了。
吃完早饭之后,牧兴怀就把喻修钧送上了车。
“路上慢点开车。”
喻修钧:“好。”
等到喻修钧的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之后,牧兴怀也该去新诊所那边上班了。
今天也是新诊所的食堂第一天正式对外营业。
牧兴怀顺道过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食堂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牧兴怀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会儿食堂里至少有五六十号人正在用餐。
一部分是牧氏中医诊所的医务人员,一部分是租住在北定村的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属,还有三分之一是北定村的村民。
这样看来,向老大每个月掏一万块钱的承包费,承包下这个食堂,应该是不会亏本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吃完早餐的唐波峻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打招呼道:“牧大夫。”
牧兴怀:“唐大夫,郑大夫……”
封明诚一眼就看到了牧兴怀手腕上戴着的那块智能手表:“牧大夫,你什么时候买了块手表?好像还挺好看的。”
牧兴怀便伸出手,把整个手表都露了出来:“小喻总送的生日礼物。”
听见这话,郑玄静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唐波峻等人当即也都看了过去。
“这么好看的吗?”
封明诚也越看越喜欢:“什么牌子的?我也想买一块。”
牧兴怀:“好像是个外国牌子,名字我忘了。”
“没事。”
封明诚直接打开了淘宝,然后对着牧兴怀手腕上的手表就拍了一张照片。
结果没搜到。
封明诚:“嗯?”
他又打开了京东,还是没搜到。
但是没关系。
有一个地方肯定能搜到。
封明诚直接打开了Deep seek。
五秒钟后,结果就出来了。
封明诚第一时间看一下价格难:“个,十,才,千,万,十万……二十四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封明诚:“……”
封明诚:“…………”
封明诚:“………………”
他直接收起了手机。
“我什么档次,也配跟小喻总买一样的手表。”
牧兴怀:“……”
他发誓他没有炫耀的意思。
虽然吃软饭吃到他这个份上,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好在也就在这个时候,门诊大楼到了。
牧兴怀的诊室就在一楼:“那我先过去了。”
唐波峻等人:“去吧去吧。”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四月一号。
又送走了一个病人之后,牧兴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
但是效果好像不太好。
不过好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病人没有看了。
牧兴怀果断决定先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再给自己扎两针。
想到这里,他直接按下了叫号键。
最后一个病人很快就推门而进。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牧大夫!”
牧兴怀抬头一看。
来人可不正是几天前,过来复过诊的那个患有手臂结核病的中年男人。
他和另一个年轻男人一起,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显然,这个中年女人就是他前几年去山里采蜂蜜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去,最后瘫痪了的妻子了。
牧兴怀:“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中年男人:“没办法,这几年,我老婆真的活的太苦了。”
所以一听说牧兴怀有可能能够治好他老婆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上了他的侄子,带着他老婆找了过来。
说着,他将一堆病历本和检查报告递给牧兴怀。
牧兴怀先翻看起了那些病历本。
病历本上说,中年女人摔下山坡之后,当场感觉到腰背部剧痛,双下肢失去知觉,无法活动。
她被送到县一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当时县一院的检查结果显示,胸腰椎多处骨折,脊髓受损严重。
随后在县一院的医生的建议下,他被送去了市一院。
市一院第一时间把她推进了手术室,给她做了复位和内固定手术,术后又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治疗,包括营养神经、抗感染、康复训练等。
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半年后,中年男人估计是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但是实在是凑不出钱来了,最后只能把中年女人接回了家。
所以剩下的那些检查报告也都不用看了。
都是四年前的检查报告,基本上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牧兴怀看向中年女人:“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中年女人:“好的。”
语声低微,气息较弱。
牧兴怀在心里说道。
而后他一边给中年女人把脉,一边看向她的脸。
面色萎黄,形体消瘦,精神萎靡。
牧兴怀:“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中年女人照做了。
舌淡胖,边有齿痕,苔白腻。
牧兴怀:“平时身体都有哪些不舒服?”
中年女人:“腰酸背痛,怕冷,失眠多梦,一天要拉十几次小便,大便总是特别稀。”
再看她的脉象,沉细无力。
牧兴怀心里有数了。
“肝肾亏虚,气血不足,脉络瘀阻,你主要是脊髓损伤导致的。”
中年男人迫不及待问道:“那牧大夫,能治吗?”
牧兴怀:“我得再给她做个体检。”
“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随后就帮着中年女人把衣服脱了。
牧兴怀下意识扫了一眼中年女人的臀部。
明明她都已经在病床上瘫痪了好几年,但是她的屁股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褥疮,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怪味。
显然,中年男人把她照顾的很好。
牧兴怀忍不住又多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但是给中年女人做完检查之后,他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他给出结论:“治应该是能治的。”
“只是她瘫痪的时间太长了,整整四年啊,肌肉萎缩严重,关节也已经僵硬了,康复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我以前也没有治疗过情况这么严重的病人,所以我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有可能要治上一两年才能看到效果……”
中年男人当即说道:“治,我们愿意治。”
至于医药费,他的病马上就能好了,到时候他多找几份活干就是了。
牧兴怀:“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如果要治的话,她每周至少要过来做三次针灸。”
要知道中年男人他们可是住在隔壁的夏川镇。
中年男人还是毫不犹豫道:“治,我们治。”
他想了想:“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在附近租个房子。”
然后他每天去县里找活干。
他的侄子也说道:“叔,我又攒下了一些钱,可以借给你们。”
中年男人顿时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大雷,谢谢你,谢谢你。”
他的侄子:“应该的,当年我烧到四十一度,我爸妈他们光顾着打牌,都没注意到我,要不是你发现了,第一时间把我送去了诊所,要不然我早就死了。”
“只可惜我不争气,也帮不了你们太多。”
中年男人:“够了够了
听他们这么一说,牧兴怀也不禁点了点头。
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你们可以去隔壁的李家村租个房子,现在北定村的房子的租金比较贵。”
“李家村距离北定村虽然有点路程,但是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你们下午过来,不会着凉的。”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第142章
牧兴怀:“那好。”
随后他就拿过一本处方筏,琢磨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他才终于把方子开好。
“这是第一个疗程的处方。”
“汤药是一天一剂。”
“针灸是每周三次。”
中年男人连忙伸手接过了那两张方子:“好的好的。”
牧兴怀对中年男人说道:“你把她扶到那边的诊疗床上去,我教你一些按摩手法,你可以每天给她做一做,帮助她放松肌肉,缓解肌肉萎缩和关节僵硬。”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等到牧兴怀把想到的按摩手法全都教给他之后,已经是十二点半的事情了。
牧兴怀随后就把李家村老村长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并给老村长打了个电话。
得知中年男人的情况,老村长毫不犹豫道:“行,等我半个小时,我保证帮他们把这件事情办好。”
中年男人随后就又弯下了腰,哽咽着说道:“谢谢牧大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了。”
牧兴怀:“我只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而已。”
“好了,你们去吧。”
“就是这个时候药房那边应该已经下班了,你们只能等到下午的时候再过来抓药了。”
中年男人:“好的好的。”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李家村老村长就给中年男人夫妇找到了两个合适的房源。
一个是两层的砖瓦房,家具还算齐全,电器的话,有个旧的电风扇还能用,只是房子有点漏雨,因为主人家十年前就搬到县城里去住了,之后都没怎么回来住过。
主人家之所以愿意把房子租出去,主要是想沾点人气,免得太久没住人,几年后房子就倒了。
所以一个月的租金,主人家只要了两百块。
一个是两室一厅的小平房,房子也有七八年没有住人了,除了两张床,和一张饭桌,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优点是不漏雨,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水井,想要喝水,得跑去一百多米外的老水井去打水。
所以一个月的租金,主人家也只要了两百块。
中年男人也不知道该选哪个房子才好。
他的侄子建议他选择那栋小平房。
一是因为那栋砖瓦房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了,建房子的时候,所有房门都建了门槛,中年女人坐着轮椅,出门会很不方便。
二是因为这会儿已经是四月份了,接下来的小半年里,乾省下雨会特别多,住的地方漏水的话,会特别影响心情,更何况小平房的内部环境要比砖瓦房好上不少。
三是因为从老水井到小平房,有一半的路程都是下坡路,他家有个小推车,是他之前去超市买洗衣粉的时候,超市送的,到时候可以给他们拿过来,这样一来,天天去老水井那边打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
中年男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选了那栋小平房。
管老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带着富贵去帮他们搞了一下午的卫生,还借给了他们几条凳子和一个熬药的陶罐。
他的侄子也回夏川镇帮他们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锅碗瓢盆过来。
就这样,他们在李家村住了下来。
晚上六点,向老大帮着牧兴怀他们把晚饭送到了宿舍楼的会议室。
——现在早饭是他们自己去食堂吃。
食堂的肉沫米粉一份是五块钱,油条是一块钱一根,茶叶蛋也是一块钱一个……所以诊所每个月会给所有职工发放两百块钱的早餐补贴。
午饭和晚饭依旧是吃的小灶,向老大会准时帮他们把饭菜送到会议室。
今天晚上吃的是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玉米排骨汤,油焖大虾和宫保鸡丁。
向老大家请的那位大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出色,一碗饭下肚,牧兴怀顿时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被冲走了。
而后他才有心情看向钱老等人:“钱老,任教授……你们过来也有几天了,这几天,你们还适应吗?”
“要是有什么需求或者建议,尽管跟我说。”
钱老等人忍不住笑了:“我们适应的挺好的。”
“而且你们这里的伙食,可比我们哪儿的好多了。”
更别说那些差点把他们看花了眼的典籍了。
听见这话,陈老当即说道:“他们礼省中医院的饭菜,那可是出了名的难吃。”
“这倒也不怪李省中医院食堂的大厨。”
“主要是礼省的本地菜就没有几个好吃的。”
牧兴怀也忍不住笑了:“你们能适应就好。”
再然后,他看向郑玄静:“郑大夫,你呢?”
新诊所开业第一天,郑玄静就正式在新诊所这边坐诊了。
郑玄静也笑着说道:“挺好的。”
“虽然我还没有打出名气,所以没有多少病人是冲着我自己来的,但是托牧大夫,还有各位老师的福,很多病人因为没能抢到你们的号,看到我还有余号之后,就都跑过来挂了我的号。”
“所以这几天,我每天的号都是挂满的。”
随着钱老等人的加入,诊所的挂号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之前,诊所是每天固定放出三百个门诊号。
患者挂号的时候并不能挑选大夫,也不知道当天会有哪些大夫坐诊。
病人来到诊所后,排队候诊。
坐诊大夫们按照顺序叫号。
所以在这之前,病人们并不知道自己会轮到哪个大夫,大夫们也不知道自己会给哪些病人看病。
当然了,如果碰到自己不擅长的病症,大夫们也会把病人安排到擅长这一病症的病人那里去就诊。
这么做的唯一的好处就是,牧兴怀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设置号源这件事情上。
但是现在不行了。
诊所的规模越来越大,到他们这里来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所以他们也该向规范靠齐了。
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件事情是封明诚在负责。
所以现在,每天牧氏中医诊所跟其他的医院和诊所一样,根据每个坐诊大夫的意愿,放出一定数量的号源。
比如牧兴怀每天的门诊号数量是五十个,郑玄静是六十个。
这样一来,患者就可以选择是挂牧兴怀的号,还是其他大夫的号。
如果他们挂到的是牧兴怀的号,就只能去找牧兴怀看病。
当然了,现在诊所也还是只有网上预约挂号这一个挂号途径。
没办法,如果截留一部分号源放到线下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很多病人白跑一趟。
毕竟北定村还是很偏僻的,病人来一趟也不容易。
所以牧兴怀只说道:“郑大夫你的实力可没得说,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名声打出去了。”
郑玄静:“那就谢您吉言了。”
刚吃完晚饭,牧兴怀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吴翰林打过来的。
他说:“兴怀,我和余老板已经到了。”
牧兴怀:“行,我马上就过来。”
等他赶到诊室的时候,吴翰林和两个中年女人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吴翰林第一时间指着两个中年女人中身形较高的一个说道:“这位就是余老板了。”
“另一位是余老板的朋友。”
牧兴怀:“你们好。”
余老板:“牧大夫您好。”
牧兴怀往椅子上一坐:“听吴翰林说,您是身体里长了很多结节是吧?”
余老板:“对。”
“一般情况下,我一年会做两次体检,六月份做一次,十二月份做一次。”
“去年六月份做的那次,体检报告显示我的身体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还算健康。”
“结果去年十二月份,我再去做体检的时候,就查出来我身体里长了一堆的结节。”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手里的那一沓病历本和检查单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翻开一看:“甲状腺右叶 2 个,分别约 0.5cm×0.4cm、0.4cm×0.3cm ,左叶 4 个……右侧乳腺3 个,分别为0.6cm×0.5cm……左侧乳腺 3 个,分别为0.3cm ×0.5cm ……”
总之,加起来一共是十八个。
牧兴怀:“……”
这位余老板还真就是长了‘一堆’的结节啊。
余老板继续说道:“还好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查出来这些结节都是良性的。”
“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省一院的一位专家,那位专家说,对于良性结节,目前是没有特效药能够保证消除的,再加上我身体里的结节的数量太多了,分布还比较分散,做手术的话可能没有办法完全清除,而且还存在一定的风险和复发几率,所以他最后只是给我开了一堆调节内分泌的药。”
“结果三个月过去了,我身体里的结节不仅没有缩小的迹象,一部分结节甚至还有轻微增大的趋势……”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好的。”
余老板把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而后牧兴怀又让她把舌头伸出来给他看了看。
很快,他心里就有数了:“最近这一年来,你是不是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听见这话,余老板沉默了两秒钟:“对。”
牧兴怀:“能说说是为了什么吗?”
余老板:“……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我发现我前夫出轨了。”
牧兴怀:“……”
那她突然长出这么多结节也就不奇怪了。
余老板:“出轨对象是我妈……”
牧兴怀:“……”
啊?
余老板:“还有我弟弟弟媳。”
牧兴怀:“……”
她是不是多说了个弟弟?
余老板:“不等我出手,他们就自己打起来了,我弟弟一气之下,给了我前夫四刀。”
“虽然我弟弟因为这件事情进去了,我又把我妈的养老金给停了,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牧兴怀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要是她弟弟那四刀全都捅在她前夫的下半身上,那还差不多。
但是他现在也只能安慰她道:“没事,因为这件事情,你摆脱了一堆垃圾人,也挺好的。”
余老板深吸一口气:“您说的没错。”
她显然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太多,然后她就问道:“那您看我这个病能治吗?”
牧兴怀:“能,只要把你心里的郁气给泄了就行。”
“但是你身体里的结节具体能消除掉多少,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效果了。”
余老板:“我明白。”
牧兴怀:“那行,我先给你开一个月的药,你回去吃吃看吧。”
余老板:“好的。”
十五分钟后,牧兴怀终于给她们抓好了药。
余老板她们是自己开了车过来的。
吴翰林便将她们送上了车。
很快,她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吴翰林也终于从余老板的那些话中回过了神来。
“今天又是三观被重塑的一天啊!”
而后他才转头看向牧兴怀:“兴怀,又给你添麻烦了。”
牧兴怀:“小事儿。”
话音未落,天上就又下起了小雨。
吴翰林:“果然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啊!”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吴翰林问道:“对了,往年清明节的时候,牧德业一家都会回来给你爷爷他们扫墓,今年他们会回来吗?”
牧德业就是牧兴怀的那位好大伯!
牧兴怀眉头一皱。
第143章
事实上,北定村的村民对牧德业同样没有什么好感。
原因有很多。
先说牧德业的发家史。
2000年,牧兴怀刚刚出生没多久,他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肇事车主赔偿了他们家三万块钱。
这笔钱后来交给了牧爷爷和牧奶奶保管。
2001年,牧德业从牧爷爷和牧奶奶那里借走了那三万块的赔偿款,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去县里开了一家服装店。
仅仅只是两年不到的时间,牧德业就把前期的投入全都赚了回来。
2005年,他和几个朋友合伙,在县里开了一家服装厂。
2012年,他就把衣服卖到了国外。
现在,牧德业名下的服装厂,直营店几乎遍布全省,身家十几亿,即便现在经济不景气,一年也能赚个四五千万。
再回到正题。
2002年的时候,得知牧德业开服装店赚了大钱,村里有几个村民就也动了去县城里开店的心思。
于是他们跑到牧德业家里,想跟他取取经。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白请教的,毕竟北定村村民的素质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他们主动提出,可以给牧德业交一笔学费。
牧德业答应了。
结果牧德业收了他们五百块的学费,教导他们的时候却藏一半留一半,比如货源,牧德业就只介绍了几个批发价格比较高的服装厂给他们,以至于他们后来都踩了不少坑。
好在当时县城经济也开始起飞了,赶上了风口的他们,大多都把店开成功了,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比下肯定是有余的。
2006年的时候,牧德业的服装厂生产的衣服卖不出去,他回到村子里来推销他们服装厂生产的衣服。
当时村子里正好有几个村民,准备去市里的服装厂批发衣服,然后带到集市上去买。
牧德业知道之后,宣称只要他们去他的服装厂里批发衣服,他就会给他们最优惠的价格。
然后那几个村民就都去了牧德业的服装厂批发衣服。
以一条普通的牛仔裤为例,牧德业给他们的批发价是十八块。
牧德业的老婆叫王萍,是夏川镇王家村的。
牧德业开的服装厂叫牧源服装厂。
一年后的一天,北定村的那几个村民去夏川镇赶集的时候,碰到了王家村的一个同样在集市上卖衣服的村民。
他们和那个王家村的村民聊天的时候,得知他卖的衣服也是从牧源服装厂批发的,就顺嘴问了一句,他从牧源服装厂批发衣服是多少钱一件。
结果他们就被告知,所有王家村的村民,去牧源服装厂批发衣服,牛仔裤的价格都是十六块钱一条。
其他的衣服的拿货价也都比他们要便宜八毛到四毛。
后来他们又找了几个其他镇子的批发商问了一下,结果牧源服装厂给其他批发商的批发价,竟然跟给他们的批发价一模一样。
而且过年那会儿,牧源服装厂还给其他批发商都包了一个红包,钱虽然不多,但是牧德业却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包过红包。
他们直接就气炸了。
正好当时有其他服装厂的人找到他们推销衣服,而且那个服装厂的人开出的价格,跟牧源服装厂给他们的价格一样,他们果断将供货商从牧源服装厂,换成了那家服装厂。
对此,牧德业的解释是,一开始他给北定村村民开出的批发价高,是因为当时的原材料贵,后来原材料便宜了,他就把批发价降下来了,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的老婆王萍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去办,可是他小舅子给忘了。
但是那几个村民不吃他这一套。
所以他后来补给北定村的那几个村民的钱,那几个村民也没收,也没有把货源重新换回到牧源服装厂去。
那个时候,牧源服装厂已经度过了危机,把摊子铺开了,他们去不去牧源服装厂批发衣服,对牧德业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2008年,当时的北定村、李家村、郭家村的马路都还是泥巴路。
三个村子的村长求爷爷告奶奶,才终于从镇政府那里,要回来了一笔修路款。
但是这笔钱,想要把三个村子的马路全都铺上水泥,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们发动村民踊跃捐款,但是村民们也大都不太富裕,所以他们虽然筹集到了几万块钱的捐款,但还是差了三分之一。
镇政府说,如果一个月之内他们凑不到足够的钱,那镇政府就要把那笔修路款先拨给其他村子用了。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想到了牧德业。
于是三个村的村长和上了年纪的老人轮流去求牧德业。
前面的那几个北定村的村民也第一时间把货源重新换回到了牧源服装厂,还三天两头的跑到牧家道歉。
就这样,他们苦苦求了牧德业一个月,牧爷爷和牧奶奶也劝了牧德业一个月后,牧德业才终于松口。
之后为了感谢牧德业,三个村子的村民积极配合牧德业,接受媒体的采访,为牧德业歌功颂德。
牧德业请来一批媒体,他们就演出一次。
就这样,他们顶着零下两三度的天气,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
当时的李家村还是老村长在当村长,他那时已经快六十岁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路修好之后,他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星期才好起来。
结果他病好之后不过一个月,夏川镇王家村那边就传来消息,牧德业给王家村那边也捐款修了一条马路。
还是捐的全款。
那条马路修好之后甚至比北定村修好的这条马路还要宽一米。
牧爷爷当时也已经七十多岁了,被他气的心口痛了两天。
2013年,牧源服装厂连续扩建了三个新厂,工人不够了,牧德业回来招工,最后三个村子,八百多户人家,只去了四个人。
这些事情吧,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
谁也不知道,牧德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的家乡。
总之,之后的十几年,北定村、李家村、郭家村都没怎么再跟牧德业打过交道。
也就是北定村的民风好,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更不搞连坐那一套,牧爷爷和牧奶奶的名声更好。
要不然,去年牧兴怀回到北定村,都不一定能把牧氏中医诊所再开起来。
牧兴怀:“应该会回来吧。”
“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回来住的。”
不是因为他们脸皮薄。
而是因为他们就不会把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吴翰林:“这样最好了。”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好。”
反正牧兴怀的医术这么好,他的新诊所也已经开起来了,现在他出去,谁看见了不得尊称他一句牧大夫。
说句好笑的话,现在牧兴怀在十里八乡的名声,都比牧德业要好。
牧兴怀:“没错。”
吴翰林:“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有个朋友今天送了我两条黄唇鱼,明天晚上记得带牧建国来我家吃饭啊。”
牧兴怀:“好。”
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就又去了浅市。
一是为了给刘老复诊。
二是因为刘老又给牧兴怀介绍了两个病人。
这两个病人都是他的老朋友。
所以等牧兴怀从浅市回来的时候,兜里可不就又多了十二万。
其中刘家给了十万。
其他两个病人,每人给了一万。
刘家这一次之所以给了这么多,主要是因为刘老痊愈了,所以这一次,刘家直接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但牧兴怀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县里的一轩国际大酒店。
宋老爷子现在就住在一轩国际大酒店里。
这位宋老爷子得的重症肺纤维化。
他原本是来找伍老看病的,但是伍老觉得他的处方开的更好一些,就把宋老爷子这个病人让给了他。
上个月月初的时候,他已经来复过一次诊了,和刘老他们一样,他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上一次,宋家也给他包了一个两万的红包。
看在红包的份上,正好他回来的时候会路过县里,所以他就想着顺道去帮宋老爷子把病看了,免得他们到时候还要多跑一趟。
而后牧兴怀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翻看起了他前两天做的那些检查的检查结果。
“双肺网格状、蜂窝状阴影较上个月又有了很大的好转,左心室射血分数提高到了50%,肺功能这一块,FEV?/FVC提高至50%,FEV?占预计值的40%……”
宋老爷子也说道:“最近这半个月来,我咳嗽和咳痰的毛病也减轻了很多,晚上不吃安眠药也能睡着了。”
所以五分钟后,牧兴怀收回手,笑着说道:“这样看来,最多再有一个月,您的病情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宋老爷子:“这多亏了牧大夫您啊!”
牧兴怀很快就帮他重新开好了药方。
宋家人也轻车熟路的封了个红包给他。
而后牧兴怀就回了北定村。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清明节这天。
早在昨天,陈老还有刘老他们就都回去了。
不过邹教授还有温教授他们都留了下来,因为他们老家都在外省,回去有点麻烦,他们准备等到中元节的时候再回去。
所以今天,牧氏中医诊所依旧开了门诊。
下午的时候,也还是有两百多个病人过来做针灸。
因而牧宏茂和牧季同一行人回到北定村的时候,直接就被车流堵在了村口。
牧宏茂是牧德业的二儿子。
牧季同是牧德业的小儿子。
牧宏茂晕车晕的厉害,他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墓到底有什么好扫的,年年都要折腾这么一回。”
“要是那些祖宗真的能够保佑我们也就算了,他们有个屁用,要不然牧兴怀他爸妈当初能被车撞死?”
牧季同:“好了,这会儿我们都已经快到了,你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敬畏之心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帮牧宏茂把车窗放了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焕然一新的北定村小学。
牧季同瞬间眯起了双眼:“牧氏中医诊所?”
牧宏茂:“什么?”
他也转头看了过去:“北定村还有其他的姓牧的大夫吗?”
牧季同的脸已经黑了:“你说呢?”
牧宏茂:“这么大一座诊所,没有个大几百万肯定建不起来。”
“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牧季同当即吩咐他的助理:“去查。”
两个小时后,等他们扫完墓回来,牧季同的助理也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了。
——因为现在有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租住在北定村,他们并不知道牧家的事情,因而牧季同的助理刚一把话问出口,他们就忍不住吹捧起了牧兴怀。
牧季同的助理说:“那座牧氏中医诊所确实是牧兴怀开的。”
牧宏茂:“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钱?”
牧季同的助理:“听说喻家的小喻总投了三百多万。”
牧宏茂不可置信道:“谁?”
牧季同的助理:“就是喻家的喻修钧。”
“听说牧兴怀现在正在和小喻总谈恋爱。”
“前几天牧兴怀生日,小喻总还送给了他一块几十万的表。”
听见这话,牧季同直接就气笑了:“当初我们让他去跟喻修钧相亲,讨好喻修钧,他说什么也不答应,甚至不惜跟我们断绝关系。”
“我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呢?结果他转身就和喻修钧勾搭到一起去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第144章
虽然今天是清明节,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节日。
所以在牧兴怀的建议下,邹教授他们也只给自己安排了三十个门诊号,上午二十个,下午十个。
下午三点不到,他们就把所有的病人全都看完了。
正好这会儿雨也停了。
邹教授等人也终于定好了下午的安排。
他们去县城里逛一圈,吃点小吃,喝个奶茶,好好的放松一下。
牧兴怀便把车子借给了他们。
但还是坐不下。
于是他又把吴翰林和向元明的车子薅了过来。
“玩得开心。”
把他们送走之后,牧兴怀便关上了诊所的大门,骑着郑玄静的小电驴,回了老宅。
最近这段时间,气温又回暖了很多,郑玄静就准备把驾照考了。
她跟教练约好了,每天早上六点半过去练车,但是每天打车过去打车回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她就干脆花三百块钱买了一辆二手小电驴,平时也能充当一下代步工具。
现在它可不就被牧兴怀给征用了。
牧建国正趴在板栗树上睡觉。
牧兴怀选择直接叫醒它:“走了,该去给爷爷奶奶他们扫墓了。”
牧建国只是摇了摇尾巴。
牧兴怀:“行,那我先去收拾东西。”
等到他收拾好祭品出来的时候,牧建国已经从板栗树上跳了下来,正拱着身体,伸着懒腰。
牧兴怀把祭品往小电驴的车把手上一挂,牧建国也轻车熟路的跳上了小电驴的后座。
牧兴怀:“走了?”
牧建国:“喵!”
牧兴怀随后就拧动了油门。
五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牧爷爷的坟墓前。
果不其然,坟堆还有四周的草都已经拔干净了,正中间也已经插上了两个大花圈,上面有牧德业一家的签名。
只是没想到的是,除了那两个大花圈,旁边还插着很多小花圈和小花朵,以及密密麻麻的,长香燃尽了之后剩下的竹签。
这显然不是牧德业一家的手笔。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婶子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兴怀,你们也来了。”
牧兴怀和牧建国回头一看,只见刘婶子和她的丈夫提着一堆祭品走了过来。
在牧爷爷的坟墓前站定之后,刘婶子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花圈和几朵花来,插在了牧爷爷的坟墓上。
她的丈夫已经在旁边把纸钱点上了。
然后她又点燃了六支香,三支给自己,三支给她的丈夫。
最后她举着香,一边作揖,一边说道:“老爷子,我们来给您扫墓来了。”
“托您还有你们家兴怀的福,我们家在您家的诊所对面开了个小超市,生意非常不错,估计今年年底,我和我家男人,也就是你二侄子,就能把买养老保险的钱全都攒够了。”
说完,她们把手里的香插在了牧爷爷的坟堆上。
然后刘婶子拿起一个小挖锄,从旁边的地里挖了一小捧土,盖在了牧爷爷的坟堆上,她丈夫则是拿起一串鞭炮,点燃之后扔去了旁边的空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牧兴怀回过神:“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来给我爷爷扫墓呢。”
刘婶子只说道:“没事,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谁让我们给你送东西,你都不怎么收呢。”
牧兴怀无奈说道:“我已经收了很多了,是你们送的太多了。”
刘婶子:“不说这个了。”
“牧德业家的老二和老三回来了,你知道吗?”
牧兴怀:“今年竟然只有他们俩个回来吗?”
刘婶子:“他们是一点多到的。”
“向老大一家先到的这里,但是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我们这些外人想要给老爷子上香,不是得等到你们这些主家人先把坟墓打理一遍吗?”
“所以向老大就等到他们扫完墓之后,才过来的。”
“结果他过来之后,看到这里的场景直接就气笑了。”
“坟堆上的草是全都拔了,但是草根都没拔出来,四周的草也只是稀稀拉拉的拔了一些。”
“所以你别看现在这里这么干净,那都是向老大他们做的。”
刘婶子:“要我说,他们压根就没有这份心。”
“我都不知道他们回来干什么。”
“亏得老爷子以前对牧德业那么好,他一考进一高,老爷子就掏空家底给他在县里买房子买摩托车娶媳妇……”
这些话她就是要在牧爷爷的坟前说。
所以啊,老爷子您以后别再保佑牧德业那一家子了。
只保佑兴怀就可以了。
您看兴怀多争气啊!
听见这话,牧兴怀只说道:“没事,不用管他们。”
主要是牧宏茂和牧季同以前欺负他的时候,牧爷爷和牧奶奶没少教训他们。
他们本来就对牧爷爷和牧奶奶有所不满,所以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跟一群白眼狼较劲。
刘婶子:“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牧兴怀:“好。”
随后牧兴怀和牧建国也把他们带过来的花圈和花束插在了牧爷爷的坟堆上,然后烧纸钱,作揖,上香,添土,放鞭炮。
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又去隔壁山头给牧奶奶扫了个墓。
牧奶奶的坟墓也干干净净的,上面也插满了花圈和花束。
就是不知道这里又是谁帮忙打扫的。
给牧奶奶扫完墓之后,牧兴怀和牧建国就又坐上了小电驴。
三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牧兴怀的爸爸妈妈,还有太爷爷和太奶奶都葬在这里。
牧太爷爷和牧太奶奶的坟墓也都打扫过了。
牧兴怀和牧建国很快就走完了流程。
但是牧爸爸和牧妈妈的坟墓都还没有打扫,所以牧兴怀得先帮他们把坟墓打扫一下。
牧建国选择上前帮忙。
它伸出左前爪,对准一株杂草,就扒了起来。
半分钟后,那株杂草终于被它彻底扒拉了出来。
它的爪子也从白色变成了红黑色。
牧建国:“……”
算了。
它还是玩去吧。
半个小时后,牧兴怀终于把牧爸爸和牧妈妈的坟墓都打扫好了。
他对着山下大喊了一声:“牧建国!”
两分钟后,牧建国就回来了:“喵!”
然后还是那一套流程。
烧纸钱,作揖,上香,添土,放鞭炮。
做完这些,已经快到五点了。
牧兴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回去吧。”
牧建国却说:“喵喵喵。”
牧兴怀:“什么?”
牧建国随后就带着他往隔壁山头的一片竹林里钻去。
在一个小山坳里,他看到了一片野生羊肚菌。
最大的能有巴掌大小。
显然,这是牧建国刚才跑出去玩的时候找到的。
牧兴怀:“……我们这边竟然也有这玩意?”
“厉害了牧建国。”
之前那个患有手臂结核病的中年男人不是送给他一大袋的奶浆菌和羊肚菌吗?
第二天中午,向老大就帮他把它们做成了爆炒奶浆菌和羊肚菌炖鸡。
两年的老母鸡炖出来的汤,味道那叫一个鲜啊!
牧建国下巴一抬:“喵!”
所以建国大王虽然没有办法帮忙扫墓,但还是很有用的。
“是的呢!”
很快,牧兴怀就把那些羊肚菌全都采了下来。
一共十九朵。
将近一塑料袋。
牧兴怀:“走,回家。”
“明天中午,我们继续吃羊肚菌炖鸡。”
今天晚上就不吃了。
因为喻修钧明天上午才过来。
牧建国:“喵!”
之后的两天,牧兴怀都休假。
只是这一次,喻修钧没有自己开车过来。
所以牧兴怀得去高铁站接他。
第二天上午,牧兴怀先去了一趟新诊所那边。
主要是因为伍老前段时间收治了一个克罗恩病患者,但是今天病人过来复诊的时候,发现病人的治疗效果并不太好,所以请他过去帮忙看看。
到了地方,牧兴怀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人身后的两名保镖。
看来这个病人的来头也不小啊!
伍老随后就把病人的病历本和检查单递给了他。
牧兴怀先翻开病人的病历本。
“黄炜,男,三十五岁,2021年因右下腹及脐周隐痛,腹泻,粪便伴脓血等问题,前往上京第一医院就诊,经结肠镜及病理检查诊断为克罗恩病……”
克罗恩病是一种诱因不明的慢性肠道炎症疾病,多见于回肠末端和邻近结肠。主要病灶为消化道溃疡,可以导致肠道狭窄、穿孔等,有高危复发倾向。①
“用过泼尼松,硫唑嘌呤……都没有什么效果?”
伍老:“对,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用了个遍,都没有什么效果。”
那难怪病人会找到他们这里来。
随后伍老就把他之前开的处方递给牧兴怀:“陈老他们都看过了,虽然他们都说,这方子开的没有问题,但是病人的治疗效果确实不太好,吃了半个月的药,腹痛的症状虽然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但是腹泻、粪便伴脓血这些症状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牧兴怀转头看向病人:“我给你把个脉。”
病人伸出手:“好的。”
之后就是千篇一律的问诊流程了。
将病人的情况都问清楚了之后,牧兴怀才低头看向手里的那张处方。
病人面色萎黄,神疲乏力,食欲不振,肛门灼热,舌红苔黄腻,脉滑数。
三分钟后,牧兴怀说道:“这方子开的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那这只能说明病人的情况触及到中医现在还没有研究透彻的领域了。
就像西医也没有办法解释病人为什么会对所有的治疗这一病症的激素和免疫抑制剂,都不敏感一样。
听见这话,原本还很从容的病人忍不住问道:“那我这病现在该怎么治?”
牧兴怀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治疗思路。”
伍老当即问道:“怎么说?”
牧兴怀:“你这方子是以健脾理气为主,我们或许可以改成以清肠止血、收敛止涩为主。”
说完,他拿过旁边的处方筏,就写了起来。
伍老连忙凑了上去。
牧兴怀这一写就是十五分钟。
病人还有他的保镖也只能在旁边干巴巴的看着。
随着牧兴怀落下最后一笔,伍老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好方,好方。”
“还得是牧大夫你啊,脑子转的就是比我们这群老古董要快。”
“我有预感,这张方子一定能治好黄先生。”
第145章
之后就没有牧兴怀什么事情了。
“那我先回去了。”
伍老:“好,麻烦牧大夫跑一趟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走到大门口,就被一个年轻女人拉住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双腿打着颤,一脸急色:“那个,小哥,能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吗?”
“我肚子闹的有点厉害,快要忍不住了。”
牧兴怀:“……”
只能说中国的治安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年轻人都敢随便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陌生人看管了。
牧兴怀当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了:“行。”
话音未落,年轻女人就将怀里的婴儿,连同手里的证件袋一起,塞给了牧兴怀。
等到牧兴怀调整好小孩在他怀里的姿势的时候,年轻女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大门外了。
牧兴怀:“……”
随后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
小孩也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辨认他到底是谁。
像是想到了什么,牧兴怀头皮一紧。
他现在该怎么办?
但是没想到的是,小孩看着他,不仅没有哭,反而笑了起来。
这小孩这么乖的吗?
竟然一点都不认生。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四下打量了起来,在看到墙角的椅子有空位之后,他就抱着小孩坐了过去。
毕竟年轻女人一时半会儿的显然是回不来的。
虽然他的体力还可以,但他也不想就这么干站着抱着一个小二十斤重的小孩。
然后他举起手机,在小孩面前摇晃了起来。
毕竟谁会不喜欢逗弄乖巧的小孩呢。
果不其然,小孩的眼睛很快就跟着他的手机转动了起来。
连带着他双脚也忍不住蹬了起来。
牧兴怀眉头一皱。
因为按理来说,小孩如果对一件东西很感兴趣的话,肯定会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那件东西。
可是现在,小孩的双手却一动不动。
他当即放下手机,将手里的证件袋翻转过来。
因为证件袋是透明的,所以他直接就看到了袋子里属于小孩的出生证明,还有小孩的妈妈刚刚取好的号。
看病的果然是这个小孩。
他是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生的,现在才八个月大。
他们挂的是郑玄静的号。
排到了二十五号。
那他们想要看到医生,至少是十一点钟的事情了。
既然小孩这会儿都已经在他怀里了……
牧兴怀当即把证件袋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他伸手摸向小孩的左手。
先是五根手指头,然后是手掌,手腕,手臂……肩膀。
小孩依旧咯咯笑得欢快。
牧兴怀随后摸向小孩的右手。
依旧是先从五根手指头摸起。
结果他刚一触碰到小孩右手前臂外侧的时候,小孩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嘴角也跟着塌了下去。
紧跟着他的眼眶就湿润了。
牧兴怀见状,快速的将他整个前臂全都检查了一下。
外观无明显肿胀及畸形,皮肤温度正常,右上肢呈下垂位。
牧兴怀瞬间得出结论:“右桡骨头半脱位。”
而后他直接趁热打铁,把小孩放到了椅子上,并小心翼翼的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
即便是这样,小孩也只是张开了嘴,并没有哭出声。
牧兴怀随后就又把小孩抱坐到腿上。
他一手握住小孩的右手手腕,另一手大拇指放在患处,其余四根手指头握住小孩的肘关节。
大概是又感觉到了痛感,而且比刚才的要强烈很多,小孩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牧兴怀心无旁骛,带着他的前臂,先旋后,再屈肘,同时大拇指在他的桡骨头处轻轻一压。
伴随着‘咯噔’一声,小孩的哭喊声瞬间就低了下去。
五秒钟后,他顶着两个泪汪汪的,满是疑惑的大眼睛,看着牧兴怀。
显然,他不明白右手为什么突然就不痛了。
牧兴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乖的崽子。
跟牧建国一样。
正好这个时候,封明诚从旁边路过。
牧兴怀当即喊道:“封大夫。”
封明诚回头一看,看到是牧兴怀之后,快步走了过去:“牧大夫,怎么了?”
牧兴怀:“能麻烦你帮我去郑大夫那里拿条三角巾过来吗?就说是上午的二十五号病人要用的。”
封明诚:“好。”
于是十分钟后,等到年轻女人赶回到门诊大厅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牧兴怀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一边抱着她的小孩,一边举着手机逗弄着她的小孩,而她的小孩正咯咯笑得欢快的场景。
年轻女人当即抬脚走了过去:“小哥。”
牧兴怀:“你回来了。”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把小孩递给了她。
年轻女人连忙伸手把小孩接了过来:“谢谢小哥了。”
说完,她把手里拿着的一瓶酸奶递给牧兴怀:“我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随便给你拿了个这个。”
牧兴怀:“不用不用。”
年轻女人直接将那瓶酸奶塞进牧兴怀手里:“应该的应该的。”
“毕竟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会儿恐怕已经在抱着孩子到处找裤子了。”
“更何况你还把他照顾的这么好……嗯?”
年轻女人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小孩的右手用一个布条裹在挂在了脖子上。
什么情况?
牧兴怀解释道:“我是这个诊所的大夫,我叫牧兴怀……”
年轻女人几乎是脱口而出:“牧大夫?”
显然,她是听说过牧兴怀的名号的。
牧兴怀:“你今天带孩子过来,是不是因为孩子右手手臂出了问题?”
年轻女人:“对,前几天的时候,孩子的手突然就举不起来了。”
牧兴怀:“我刚才给孩子看过了,是桡骨头脱位了。”
“我已经帮孩子接好了。”
“孩子太小了,我就没有给他开药,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吃辅食了吧?”
“你回去之后可以买点山楂,干山楂和新鲜山楂都可以,然后煮水,喂给孩子喝,它可以促进伤口气血运行,减轻肿胀疼痛。”
“对了,刚开始的时候喂个十几二十毫升就可以了,如果孩子没有不良反应,再增加到每次三四十毫升,每天两次。”
“孩子手臂上套着的是三角巾,回去之后不要取下来,两天之后过来复诊,找我或者是找郑大夫都行。”
“通常情况下,两天之后,孩子的右手应该就能恢复正常活动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缴费单和证件袋一起递给了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好不容易才把牧兴怀说的那些话全都记住了:“……好的。”
她接过那些东西,一脸恍惚。
其他的先不说。
也就是说,她原本还以为她今天要在这里折腾一天,结果现在,她就是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牧兴怀就帮她把孩子的病看好了?
牧兴怀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桡骨头半脱位是儿童常见的肘关节损伤,多见于零到四岁的幼儿,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儿童,桡骨头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在受到外力牵拉时,就很容易从韧带里脱出。”
“会导致这一问题出现的原因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家长在给孩子穿衣服的时候,拉扯孩子的手臂的力度过大。”
“一个是家长在陪小孩玩耍的时候,抓住小孩的手臂,让孩子做类似荡秋千的动作,导致小孩手臂脱臼。”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也反应过来:“是哦,孩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不应该啊,我们家里人都知道小孩现在还小,骨头都还没有长成,所以别说是给他穿衣服,就算只是喂奶,都特别小心。”
“至于抓着孩子的手,荡秋千那更不可能了……”
下一秒,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牧兴怀:“怎么了?”
年轻女人:“我想起来了,就在我们发现孩子的手出问题的前一天,孩子爷爷来过。”
说到这里,年轻女人的脸有点难看:“他平时就特别喜欢逗弄孩子。”
“孩子刚出生那会儿,他还喜欢直接亲孩子的嘴来着。”
“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他又想着用筷子沾酒喂给孩子喝,就为了证明孩子像他。”
牧兴怀:“……”
他刚想说,孩子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年轻女人和她丈夫粗心大意就好。
结果年轻女人就爆出来这么大一个雷。
注意到牧兴怀的神情变化,年轻女人当即又说道:“当然了,除此之外,孩子爷爷还是很靠谱的。”
“该给的帮助,孩子爷爷和奶奶都是给足的。”
这就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公公婆婆了。
“所以你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把孩子爷爷看住的。”
牧兴怀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
年轻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又说道:“好的好的。”
“谢谢牧大夫了。”
牧兴怀:“不用谢,顺手的事。”
所以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的事情了。
“不好,要迟到了。”
牧兴怀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去,路过板栗树的时候,他问道:“牧建国,你要跟我一块儿去吗?”
牧建国正晒着太阳呢。
听见牧兴怀的话,它尾巴都不带动一下的。
它去干什么。
它晒太阳又不是为了充能,好一会儿去当电灯泡的。
牧兴怀:“……行吧!”
第146章
半个小时后,牧兴怀赶到高铁站的时候,喻修钧果然已经到了。
牧兴怀第一时间接过喻修钧手里的行李:“抱歉,来晚了。”
喻修钧笑着说道:“没事,反正我又不赶时间。”
“而且今天又是个难得的晴天,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这让牧兴怀不由想起了牧建国,他一边把喻修钧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边说道:“牧建国这会儿就正趴在老宅的板栗树上晒太阳呢。”
喻修钧的脑海里瞬间就有画面了。
他往车上一坐:“老宅有摇椅吗?”
牧兴怀凑过去替他系上安全带:“之前有一个,不过已经很旧了,又在仓库里放了小半年,估计要废不少的力气才能清洗干净。”
喻修钧当即说道:“那我们一会儿先去家具城买上三把摇椅,再回老宅。”
“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陪牧建国晒太阳。”
牧兴怀的脑海中也有画面了。
他也忍不住笑了:“好啊!”
喻修钧:“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回水韵城小区一趟,我要先回去洗个澡。”
“高铁上的气味还是太大了点,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两个老烟枪的情况下,我感觉自己已经被腌入味了。”
牧兴怀当即说道:“辛苦了。”
喻修钧:“不辛苦。”
但是话音未落,他的心思突然就动了一下。
于是下一秒,他硬生生的改口说道:“……确实有点辛苦。”
他转头看向已经启动了车子的牧兴怀:“所以你是不是应该犒劳我一下?”
牧兴怀:“……”
不用猜也知道喻修钧打的什么主意!
牧兴怀不说话了。
喻修钧只觉得身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所以一回到家,喻修钧把鞋子一换,就直接把牧兴怀拉进了浴室。
倒不是因为他今天不想玩豪门小少爷和卧底仇敌男仆的游戏,主要是因为他们还要赶回老宅吃午饭,所以他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够他把牧兴怀嘬个遍。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把牧兴怀的胸口嘬完,腰就被牧兴怀掐住了。
紧跟着,他耳边就传来牧兴怀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手腕已经好了吗?”
喻修钧正欣赏着他的‘画作’呢。
“什么?”
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
喻修钧:“……”
不用猜也知道牧兴怀打的什么主意!
下一秒,他就又听牧兴怀说道:“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喻修钧:“……等等,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
牧兴怀根本等不了一点,他直接抓住了喻修钧的手,放了上去:“主要是小喻总教的好。”
小喻总:“……”
牧兴怀真的学坏了!!!
他现在不仅占不到牧兴怀的便宜了,还被牧兴怀吃的死死的了。
所以最后,喻修钧的衣服都是牧兴怀帮忙穿的。
因为他的手累的实在是提不起劲来了。
牧兴怀把浴室也收拾好之后,走向沙发。
喻修钧这会儿正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呢?”
喻修钧伸出手:“在想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的。”
牧兴怀稍一用力,就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吧!”
显然他,选择了爆发。
喻修钧:“……”
名人名句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
他回顾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
他忍不住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呸。”
“关我什么事。”
“明明是因为你自己忍耐力太差了。”
牧兴怀:“……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毕竟他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喻修钧:“……”
就这样,十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岳川县最大的一个家具市场。
喻修钧一眼就挑中了一款黑胡桃木做的摇椅。
牧兴怀第一时间报上了袁煜祺他亲爸的名号。
正如同袁父说的那样,在岳川县做家装生意的老板,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这家家具店的老板一听说他是袁煜祺的干爸,直接就认出了他来,然后爽快的给他们打了七折。
最后他们以两千块钱一把的价格,买了三把摇椅。
老板:“最迟下午两点,我就让人把摇椅给你们送过去。”
牧兴怀:“好。”
也正因为这两把椅子买的这么顺利,所以十二点的时候,牧兴怀两人准时回到了北定村。
管老三也正好把饭菜都做好了。
他当即说道:“吃饭吃饭。”
富贵:“汪呜!”
老母鸡炖羊肚菌,红烧甲鱼,泡椒牛肉炒韭黄,荷塘小炒。
喻修钧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碗荷塘小炒吸引住了。
藕片,荷兰豆、木耳、胡萝卜、虾仁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漂亮极了。
喻修钧尝了一口,虾仁鲜甜,藕片脆爽……
“管叔,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管老三瞬间就笑开了花:“你们喜欢吃就好。”
不枉他这段时间,天天去找向老大家的大厨取经。
牧兴怀随后就给喻修钧盛了一碗老母鸡炖羊肚菌汤:“再尝尝这个,里面的羊肚菌可是牧建国找到的。”
喻修钧端起那碗羊肚菌汤尝了一口:“果然很鲜。”
“牧建国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牧建国正在跟喻修钧给它带回来的金枪鱼罐头战斗,听见这话,它抽空说道:“喵!”
吃完午饭之后没过多久,那家家具店的老板就按照约定把他们买的那三把摇椅送过来了。
按照喻修钧的设想,他们把那三把摇椅放在了板栗树下。
只一点,黑胡桃木做的摇椅真的很漂亮,就是跟老宅有点不搭。
不过这并不重要。
牧兴怀等人往摇椅上一躺。
午后的阳光像是金纱一样,透过头顶的板栗树的枝桠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微风拂过,树叶在光影中发出慵懒的耳语。
牧建国四仰八叉的躺在板栗树上,垂下的尾巴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富贵躺在他们的脚边,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蝴蝶,两只耳朵竖的笔直。
一股绵密的满足感没由来的袭上了喻修钧的心头。
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牧兴怀。
牧兴怀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侧脸被阳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算了。
喻修钧心想。
牧兴怀学坏了就学坏了吧。
毕竟就冲着这张脸,他也不能退货了。
至于一旁的管老三。
管老三默默的打起了呼噜。
时间就在这样的闲适中一天天过去。
到了五月份,乾省的天就跟吃了枪药一样,脾气突然就暴躁了起来,气温直接就从原本的二十度出头,暴涨到了三十四五度。
以至于牧兴怀等人不得不提前两个月穿上了短袖。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牧兴怀迎来了今天上午的第二十六个病人。
李家村老村长的孙子李沈鸿。
一进门,他就说道:“牧小大夫,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显然,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牧兴怀:“没事,坐吧。”
“听老村长说,你是感冒了是吧?”
李沈鸿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对。”
牧兴怀示意他把手放到脉枕上:“都有哪些症状?”
李沈鸿:“喉咙痛,咳嗽,头晕,恶心……”
牧兴怀:“咳的痰是什么颜色的?”
李沈鸿:“黄色的。”
那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天气骤然变热,没有注意防风导致的风热感冒了。
牧兴怀心想。
但是几秒钟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风热犯表的脉象一般是浮数,可是李沈鸿的脉象却是洪数。
牧兴怀当即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李沈鸿连忙照做了。
风热犯表的舌象一般是舌红苔薄黄。
李沈鸿的舌象却是舌红苔黄腻。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发现李沈鸿的眼睛有点肿。
他随后就站起身:“我看看你的眼睛。”
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李沈鸿的眼睛确实是肿了。
“这几天,你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的分泌物是不是特别多?”
李沈鸿想了想:“对。”
牧兴怀随后就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我再看看你的鼻子。”
李沈鸿连忙又仰起了头。
灯光一照进去,牧兴怀看到的就是两个明显处于充血状态的鼻腔。
牧兴怀见状,又拿着手电筒,对着李沈鸿的眼睛晃了晃。
仅仅只是两秒钟后,李沈鸿的眼睛就湿了。
看到牧兴怀收起手电筒,李沈鸿都顾不上先把眼角的泪水擦掉了:“牧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牧兴怀这才说道:“从你的情况来看,你好像不是感冒了,而是中毒了。”
李沈鸿:“……”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中、中毒?”
“谁、谁干的?”
“可是我这段时间吃住都跟我爷爷一起,都没怎么出过门。”
“总不至于是我爷爷干的吧,就因为我想创业,他怕我把家产全都败光了,所以就想把我毒死?”
是的,李沈鸿是个小富二代。
虽然他爸妈只是在边省那边开了个小陶瓷厂,但是上千万的身家还是有的。
牧兴怀:“……”
“怎么可能。”
“而且你这应该是甲醛中毒,又不是农药中毒。”
李沈鸿:“甲醛中毒?”
“可是我现在住的是我爷爷的老房子啊,家里的家具比我的年龄都大,我怎么可能会甲醛中毒呢?”
牧兴怀:“所以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李沈鸿当然不会怀疑牧兴怀的判断了,他又仔细回想了起来。
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情来:“我最近不是在创业吗,我小舅舅是收废品的,手底下有个废品站,他每年都会收到不少的旧书,我就想开个网店,把那些旧书放到网上去卖。”
“这段时间,我从他那里淘了不少旧书回来,得有一两千本吧,这几天我都在整理那些旧书,累了也是直接睡在了书房里。”
“前几天气温低的时候还好,这几天气温一高,那些书的味道明显就大了不少。”
牧兴怀:“难怪。”
“书本在装订的时候都会用到胶水,只要是胶水就不可能不含有甲醛。”
“有些劣质书籍,别说是油墨了就连纸张里面都有甲醛。”
“那么多书堆在一起,天气一热,甲醛一起挥发出来,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书房里,能不中毒吗?”
李沈鸿:“……富二代果然不能创业。”
第147章
牧兴怀:“……”
对此,目前还在吃软饭的牧兴怀无话可说。
李沈鸿:“那牧小大夫,我这病该怎么治?”
牧兴怀:“你现在应该是处于甲醛中毒的急性期,而且你的症状也不算太严重,我给你开三天的药,你回去吃完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当然了,前提是你这几天别再往你家书房里钻了。”
除此之外,牧兴怀还给他开了一小瓶生理盐水和两个注射器。
他说:“这是给你冲洗眼睛和鼻腔用的,它能把附着在你眼表和鼻腔黏膜上的甲醛冲出来,缓解你眼部和鼻腔的症状。”
李沈鸿:“好的好的。”
李沈鸿离开之后,牧兴怀还是没能下班。
因为后面还有一个走后门的病人在等着。
对方是喻修钧手底下的一个姓金的助理的父亲。
喻修钧偶然间得知这位金助理的父亲得了脑癌,但是看过的专家教授都建议他们保守治疗,可是他父亲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喻修钧就把牧兴怀介绍给了他。
只是现在牧兴怀的号不好挂,所以喻修钧就又帮他走了个后门。
所以看到李沈鸿离开之后,那位金助理就第一时间和他的母亲一起,推着他的父亲走了进来:“牧大夫您好。”
牧兴怀:“你们好。”
“麻烦你们久等了。”
金助理:“不不不,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牧兴怀:“要喝点水吗?”
金助理:“不用不用,我们不渴。”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他父亲的病历本和检查单递给了牧兴怀。
牧兴怀伸手接过那些病历本和检查单,一边翻看,一边问道:“老人家是个什么情况来着?”
金助理:“去年年底,我爸总是莫名其妙的头晕头痛,后来右半边身体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发麻,腰和膝盖也总是发酸发软,我妈就陪他去我们老家的市一院看了一下。”
“结果这一看,就查出来了个脑瘤。”
“当时,那个瘤体的大小是3.0×2.8。”
当然了,单位都是厘米。
“我就第一时间让我妈把他转去了省一院,省一院的医生说,我爸脑子里的那个瘤体的位置离运动神经中枢非常近,手术风险非常高,万一手术中出了点岔子,我爸就有很大的可能瘫痪,所以建议我们使用药物保守治疗。”
“后来我又拿着我爸的病历,找了不少专家咨询,他们也都不建议我们进行手术。”
“结果也就是在保守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我爸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加重了很多,头晕头痛的毛病更严重了,右半边身体更是经常失去知觉,我们就赶紧又把他送去了省一院。”
“结果复查MRI之后,发现他大脑里的瘤体增大到了3.5×3.2。”
“省一院的医生更加不敢给我爸做手术了。”
要知道他爸今年才五十岁出头。
所以他能不急吗?
他说完这些,牧兴怀也把那些病历本和检查单翻看完了。
从老人家的这些检查结果来看,省一院的那位医生给老人家开的药还挺对症的。
所以老人家的病情怎么可能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严重了这么多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牧兴怀说道:“我先给老人家把个脉吧。”
金助理连忙抓起他父亲的手放在了面前的脉枕上。
两分钟后,牧兴怀又让他换了一只手,并开口问道:“天气转凉的时候,你头晕头痛的毛病会不会加重?”
听见这话,老人家连忙说道:“没错。”
牧兴怀:“吃的多吗?”
老人家:“不多,以前一顿能吃一碗半的饭,现在一顿最多也就是吃个半碗饭。”
“而且吃完之后,肚子至少会不舒服一个小时。”
牧兴怀:“那是消化不良。”
“大便的情况怎么样?”
老人家:“有点稀。”
牧兴怀:“舌头伸出来让我看看舌苔。”
老人家连忙张开了嘴。
牧兴怀定睛一看。
舌质淡胖,边有齿痕,苔白腻?
脉沉细滑?
牧兴怀眉头一动。
头晕,头痛,肢体麻木,天气转凉病情就加重这些症状,在中医上一般认为与体内阳气不足、痰湿瘀血相关。
而瘀互结型脑癌常表现为舌紫暗有瘀斑,脉弦涩。
老人家这脉象和舌像,跟他的症状不太相合啊。
是老人家身体素质比较特别,还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想到这里,牧兴怀又抬头看向老人家的脸。
老人家的脸色白的有点厉害。
牧兴怀:“嗯?”
像是想到了什么,牧兴怀当即就又问道:“自从你得病之后,是不是特别怕冷?”
老人家连忙点了点头:“对。”
牧兴怀:“然后觉得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老人家:“对的。”
牧兴怀终于收回了手。
“怕冷,食欲减退,乏力,脸色发白……这些都是甲状腺功能减退症的典型症状,再结合老人家的脉象和舌象,老人家的脑瘤很有可能是甲减引起的。”
金助理:“啊?”
牧兴怀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病例。
他很快就在脑海中的吴华藏医圣留下来的传承中找到了相关的资料。
“中医认为,脑为‘髓海’,依赖肾精滋养。甲减在中医上属于‘虚劳’‘水肿’的范畴,根本病机为脾肾阳虚。”
“脾阳不足,运化失司,痰湿内生,肾阳亏虚,气化无力,水湿上泛。痰浊随经脉上扰清窍,与气血瘀滞互结,形成脑瘤。”①
一边说着,他又翻了翻老人家的那些检查单和病历本。
里面果然没有关于甲状腺功能的检查结果。
最后,牧兴怀给出结论:“难怪省一院那边的医生给老人家开的药没什么用,原来是治标不治本。”
金助理能说,他根本就没有听懂牧兴怀的那些解释吗?
所以牧兴怀说他父亲的脑瘤是甲状腺功能减退引起的,他怎么有点不太相信呢?
看到他脸上露出的迟疑之色,牧兴怀哪还能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当然了,他并不觉得反感。
事实上,他是非常鼓励病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多找几家医院看看的,毕竟他现在的医术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距离五位医圣还差得远呢,所以他也不能保证他的诊断结果就百分之百就是正确的。
因而牧兴怀随后就说道:“我建议你们先去市一院做个甲状腺功能检测,看看到底是不是老人家的甲状腺功能出了问题。”
“正常情况下,你们下午去做,明天早上结果应该就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金助理当即说道:“好的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把病历本和检查单都还给了他。
金助理连忙伸手接过了那些病历本和检查单:“今天真是麻烦牧大夫了。”
牧兴怀:“没事。”
他们离开之后,牧兴怀也终于可以去吃午饭了。
等他赶到会议室的时候,郑玄静他们都快吃完了。
看到他过来,郑玄静当即说道:“牧大夫,你终于过来了。”
“我们给你留了一份饭菜,放在微波炉里了。”
牧兴怀:“谢了。”
他走到微波炉前,打开微波炉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份饭菜。
他关上微波炉,在旁边的写有数字‘3’的按键上按了一下。
三分钟后,伴随着‘叮’的一声,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出炉了。
然后他端着那份饭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郑玄静他们就都吃好了。
他们把餐盘和筷子往收纳箱里一放,将桌子简单的擦了一遍之后,就拿过他们昨天翻看到一半的资料,又学习了起来。
陈老他们除外。
他们吃完之后,就都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甚至陈老还给牧兴怀倒了杯水。
牧兴怀:“怎么了?”
陈老:“没事,你先吃。”
牧兴怀:“……有什么事你们直接说就行。”
陈老:“那行。”
他一脸认真道:“算下来,我们来到这里也有七八个月了。”
“这段时间里,我们在糖尿病、肺癌、肺纤维化、中风、肝炎、重症肌无力、少白头等疾病的学习和研究上,都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比如在肺纤维化这一疾病上,在此之前,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它的治愈率都只有百分之一不到。”
“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共接诊了六十九例肺纤维化患者,其中五例轻症病人,有两例已经痊愈了,剩下的三例以及其他百分之六十的中重症病人的病情也已经控制住了。”
“由此可以证明,你师门留下来的那些经方确实都是行之有效的。”
“又比如在糖尿病这一疾病上,在此之前,Ⅰ型糖尿病必须终身注射胰岛素或使用胰岛素泵,才能有效控制血糖,延缓并发症进展。Ⅱ型糖尿病虽然在中西医结合强化治疗后一年内临床缓解率可达百分之五十左右,但是总体而言,Ⅱ型糖尿病的完全治愈率不足也百分之一。”
“但是现在,我们在你师门留下的那十五张经方的基础上,联合西药一起治疗,让百分之七十的Ⅱ型糖尿病患者,普遍在治疗两个月之后,病情就实现了临床缓解,即血糖恢复正常不需要再服用药物治疗。”
“而在Ⅰ型糖尿病的研究上,我们也顺利的让百分之十五的患者实现了临床缓解。”
虽然那五位医圣留下来的传承精妙无比。
但那毕竟是异世界古代的产物了。
而疾病从来没有停止进化。
现代医学也有中医无法比拟的地方。
所以陈老他们在研究那些典籍的时候,从来不会盲目迷信那些经方,他们在学习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改进,治愈率低于西药的,他们就舍弃,治愈率高于西药的,他们就尝试将西药融进药方,创造出治愈率更高的处方。
陈老:“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将这些疾病的治疗方案整理出来。”
然后发扬光大。
对此,牧兴怀当然不会拒绝了:“好啊!”
“那这件事情就麻烦陈老你来主持了。”
毕竟他还要学习和谈恋爱,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琢磨这些。
陈老毫不犹豫道:“好。”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金助理果然就又带着他的父母赶了过来。
一进门,他就说道:“牧大夫,您是对的。”
“我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TSH12.9,FT3和FT4都是降低的,所以我爸就是得了甲减无疑了。”
第148章
正好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唐波峻打过来的。
他说:“牧大夫,徐经理那边把我们订购的药材和药品都送过来了。”
牧兴怀:“好,我知道了。”
“麻烦你们先帮我把治疗甲减的药上一下架。”
唐波峻:“好的。”
所以金助理他们来的还真是够巧的,要是他们上午就过来了,也得等到这个时候,才能取到药。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诊所都没有接诊过甲减患者,他自然也就没有采购过治疗甲减的西药。
但是他知道金助理他们肯定是会回来的。
正好诊所里的药材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把唐波峻他们整理出来的进货清单发给药材公司的徐经理的时候,顺便让他送了一些治疗甲减的西药。
好在牧氏中医诊所现在已经是鸟枪换炮了,每个月要从药材公司采购四五十万的药材和药品,药材公司的人不仅把他们每次三百块钱的运费免了,只要他提出的一些要求不算过分,药材公司的人都会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牧兴怀接过金助理的检查单一看:“果然是这样。”
金助理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牧大夫,既然我爸的病是甲减引起的,是不是只要把甲减治好,我爸脑子里的瘤子就会消失了?”
显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在网上查过了。
知道甲减这个病,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治的。
牧兴怀却摇了摇头:“你种了一棵树,树上长出了果子,你把树砍了,果子会消失吗?”
金助理一家三口眼底的侥幸瞬间就全都破灭了。
牧兴怀继续说道:“不过好在老人家大脑里的瘤体也还不是很大,其他专家给出的评估结果也都是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老人家的病情已经比绝大多数脑瘤患者都要好了。”
“这样一来,只要能把老人家的甲减控制好,他大脑里的瘤体应该就不会再增大了。”
“至于老人家大脑里的瘤体,我之前接诊过五个良性脑瘤患者,其中有两个大脑中的瘤体已经完全消失了,还有一个病情也已经稳定了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金助理一家三口的眼中瞬间就又升起了一丝希冀。
牧兴怀随后就拿起一旁的鼠标,给他们开起了药。
虽然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接诊过类似的病人。
但是这几个月里,在陈老等人手把手的指导下,在根据西药的特性,将西药融进中药汤药处方这条崭新的道路上,他已经有一些心得了。
十分钟后,牧兴怀就把方子开好了。
牧兴怀:“这是一个月的药,汤药的话,一天一剂,水煎之后分成两次,早饭和晚饭过后半小时再服用。”
“左甲状腺素钠片是治疗甲减的,每天一次,每次半片,每天早上吃早饭前三十分钟用白水送服。”
“一个月之后过来复诊,我再根据老人家的恢复情况调整药方。”
“对了,下次过来复诊之前,记得提前去其他医院把甲状腺功能还有脑部核磁共振做了,把检查结果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金助理连忙伸手接过那两张处方:“好的好的。”
就这样,一个上午就又过去了。
午饭牧兴怀和牧建国都没有去食堂吃。
因为刘婶子过生日,把他们都请了过去。
刘婶子家的菜做的当然没有向老大家的大厨做的好吃。
除了那盆清水嗦螺。
当然了,说是清水嗦螺,但其实该放的大料,比如生姜辣椒紫苏还有蒜这些都放了,只是没放生抽和酱油而已。
最后那盆清水嗦螺,牧兴怀和吴翰林两个人就吃了一半。
吴翰林忍不住问道:“婶子,你这嗦螺到底是怎么做的?”
“又鲜又辣,关键是还不腥。”
“这嗦螺我跟我妈他们平时也都没少做,我都用上火锅底料了,煮出来的嗦螺还是有一股土腥味。”
听他这么一说,刘婶子得意极了:“这要是其他人问我,我肯定不告诉他们。”
“我跟你们说,这盆嗦螺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好吃,主要是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你们煮嗦螺用的螺蛳,都是你们去自己家里的池塘里摸的,死水养出来的螺蛳,土腥味儿能不重吗?”
“我这里用到的螺蛳,都是去空军基地的小瀑布那边摸的,一个上午就得了这么一盆。”
“另一方面,这些螺蛳处理好之后,我又用水焯了一遍,做的时候还淋了三遍白酒,炒干水分的时候淋一遍,煮的时候淋一遍,快出锅的时候再淋一遍。”
“再加上我油也给的足,所以味道能不好吗?”
吴翰林:“原来是这样!”
牧兴怀也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学到了学到了。
所以最后,他们都吃撑了。
牧兴怀和吴翰林本来还想着帮忙收拾一下桌子来着,结果刚站起来就被刘婶子拦住了,说是没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牧兴怀和吴翰林也就真的又坐下了。
主要是他们真的吃撑了。
就这样,牧兴怀和吴翰林等人跟刘婶子聊了起来,刘婶子的老伴和儿子收拾厨房去了。
刘婶子:“……这才过去多久啊,吴老三他们的房子就都建起来了。”
牧兴怀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从去年到现在,村里一共有十二户人家建起了新房。
其中四户是年前的时候就开始建的,他们这会儿已经开始搞装修了。
还有不少人家这会儿正在翻修房子,准备等房子翻修好之后,就租出去赚钱。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在北定村里租房子的人就要比北定村的村民都要多了。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刘婶子转头看向牧兴怀:“兴怀,你们家的新诊所也建好了,你要不要把你们家的老宅也翻修一下?”
牧兴怀:“啊?”
刘婶子:“别怪婶子我多管闲事。”
“这一方面,你家老宅确实是有点老旧了。”
“另一方面,你和小喻总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感情又这么好,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这年头,谁还在旧房子里结婚啊!”
和喻修钧结婚?
牧兴怀心头一热。
不得不说,刘婶子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更何况那样清贵的小喻总,跟牧家老宅确实是有点不搭。
看他明显有些心动了,刘婶子当即趁热打铁道:“而且你如果现在就动工的话,大概八月份就能完工了,过年的时候正好能搬进去住。”
“要是你手里的钱不凑手,我和你老叔可以借一点给你,十几万可能没有,但是几万块钱还是有的。”
她想,牧兴怀刚刚修完新诊所,这会儿手里估计是没有多少钱了。
吴翰林当即也说道:“虽然我年前刚结的婚,但是这会儿不是又过了三四个月了吗?我又攒下了三万多块,也都可以拿给你。”
牧兴怀当即就笑了:“谢谢婶子你们了。”
“不过如果我真的打算翻新老宅的话,那笔装修费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手里现在一共有五十一万块。
是的。
他现在比他没有改建新诊所之前还要富裕。
这笔钱的大头来自于他去浅市给刘老他们看病的时候,收到的红包。
虽然刘老和宋老爷子现在已经痊愈了,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不是又给他介绍了好几个病人吗?
所以基本上他跑一趟浅市,至少都能赚到六万块的外快。
这些红包加起来一共是四十六万。
剩下的五万块是四月份牧氏中医诊所的收入。
虽然牧氏中医诊所的坐诊大夫从原本的十位增加到了现在的二十四位,每天来牧氏中医诊所就诊的新病人也从原本的三百个增加到了现在的七百个,而且食堂每个月还能给诊所带来一万块的额外收入。
但同时,他们也扩招了不少人手,水电支出也大幅增加,再加上给一些贫困病人减免的医药费,最后算下来,收入其实并没有增加多少。
不过这本来也在牧兴怀的预料之中。
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牧兴怀越想越心动。
所以回去之后,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喻修钧。
当然了,他隐去了结婚的原因。
对此,喻修钧毫不犹豫道:“那就翻修。”
说完,他就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顺便把旁边的房间也改成主卧。”
这样他们不想跟牧建国一起睡的时候,也就不至于没地方去了。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会不想跟牧建国一起睡,不言而喻。
牧兴怀:“……好的。”
事不宜迟,挂断电话之后,他就直接给唐波峻二舅打了个电话。
唐二舅家是开装修公司的,牧兴怀的新诊所就是他帮忙装修的,虽然他家是主做医院装修这一块,但是也接家装业务。
得知牧兴怀的打算,唐二舅当即问道:“你的预算大概是多少?”
牧兴怀:“四五十万吧。”
唐二舅:“我发给你几张图片你先看看。”
牧兴怀当即打开了微信。
没一会儿的功夫,唐二舅就给他发来了十几张新中式别墅的设计图。
唐二舅:“你一说想要翻修你家的老宅,我就想到了这些设计图。”
“你们家的格局,真的非常适合翻建成新中式别墅。”
牧兴怀看完那些设计图,也心动的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
唐二舅:“那我明天就带工程师和设计师过来,给你把尺寸都量了,争取三天之内,就帮你把设计图做出来。”
牧兴怀:“好。”
第二天一大早,唐二舅就带着人过来了。
工程师敲敲这里,量量那里,将老宅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最后给出结论:“这宅子用料确实是扎实,要加固的地方不多。”
唐二舅随后就询问起了牧兴怀的要求。
牧兴怀:“主卧旁边的那间卧室,也改成主卧。”
唐二舅:“记下了。”
牧兴怀:“其他的房间,也全部都要加建独立卫生间。”
唐二舅:“还好老爷子建这座宅子的时候,房间都建得特别大,要不然还真就不好加建。”
牧兴怀:“厨房的话,记得再给我建一个柴火灶。”
柴火煮出来的饭是真的香啊。
唐二舅:“行。”
牧兴怀:“前院和后院的果树能保留的尽量保留,尤其是前院的那棵板栗树。”
“就这些了。”
唐二舅:“你家后院不是有个泉眼吗,要不要建个鱼池?或者是修一条水渠到前院来,建个小瀑布?”
牧兴怀:“都行。”
到时候牧建国钓回来的鱼,要是吃不完的话,正好可以放到水池里面去养着。
唐二舅:“那行。”
第149章
两天后,唐二舅家的设计师就根据牧兴怀的要求,把设计图做出来了。
才刚刚看到别墅的外观,牧兴怀的眼睛就亮了。
而后他就直接把那份设计图转发给了喻修钧。
五分钟后,喻修钧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真漂亮。”
“尤其是前后院水池和小瀑布的设计,我现在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等到房子装修好之后,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喝咖啡的时候,有多闲适了。”
所以牧兴怀也直接回复设计师道:“我们对这份设计图非常满意,辛苦您了。”
电话那头的设计师当即就笑了。
虽然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毕竟他在设计这份图纸的时候,灵感就没有枯竭过。
只有一点,绝大多数时候,灵感都是很费钱的。
所以设计师说道:“牧大夫,相信您也已经发现了,这份设计图在您的要求上,增加了不少细节。”
“所以如果按照这份设计图来施工的话,费用至少会增加十万块。”
这还是在唐二舅给牧兴怀打了八折的情况下。
十万块啊。
那确实是有点多了。
牧兴怀又翻了翻那份设计图。
但是这份设计,他也是真心喜欢。
所以他最后只说道:“预算超了就超了吧。”
反正房子至少要三个月之后才能装好,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肯定是能再赚到十万块钱的。
设计师当即就笑得更开心了,因为这无疑是对他的设计最大的夸奖:“好。”
“那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唐总了。”
正好第二天又轮到了牧兴怀休假。
于是他直接给自己搬起了家。
唐波峻的宿舍还有一个空床位,牧兴怀准备带着牧建国搬过去住。
至于其他的杂物,大件全都拉到管老三家里去,小件全部放到喻修钧在县城里买的那套房子里去。
又过了一天,唐二舅安排的水电工和泥工就正式进场了。
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好消息不断。
先是牧氏中医诊所这边,他们的医保开通申请顺利通过了。
封明诚第一时间打印出了医保使用指南,贴在了缴费处。
刘婶子也第一时间把它们拍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
这也就意味着,从这之后,病人们到牧氏中医诊所来看病的时候,能享受到的优惠更多了。
当然了,之后的日子里,牧氏中医诊所的号也更难抢了。
然后是吴翰林的那个大客户,余老板。
一个半月前,她因为知道了她前夫先后出轨了她的妈妈、弟弟、弟媳的事情,心情压抑,时间长达半年,导致身体里长了一堆的结节,但是在省一院那边治疗了半年,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严重了一些,于是在吴翰林的介绍下,她找到了牧兴怀。
一个半月过去了,她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状态有了很大的改善,而且她在市一院那边做的超声检查的结果显示,她乳腺左右两侧的结节还有甲状腺左叶上的结节都有不同程度的缩小,甲状腺右叶上的两个小结节甚至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一高兴,就又给吴翰林介绍了好几个大客户。
再然后是袁煜祺。
再有一个月,他就要高考了。
五月十四号的时候他考完了三模。
五月十八号成绩出来,他一共考了六百五十分。
这是他第一次考到这么高的分数。
只要他能保持下去,别说是上京中医药大学的卓越班了,就算是上京大学,他也能随便进。
只可惜的是,五月二十号本来是喻修钧的生日,而且这还是一个非常喜庆的日子。
牧兴怀原本也已经安排好了休假,准备十九号下午下班之后,就开车去浅市找喻修钧。
但是仙临酒业在欧洲那边的分公司突然出了点事情,喻修钧必须得过去一趟,所以十九号上午的时候,他就搭乘飞机飞了过去。
而牧兴怀也答应了刘老,二十号下午的时候,去给他的一个身患慢性肾病的死对头看看。
所以牧兴怀也没有办法跟过去。
而等喻修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九号的事情了。
喻修钧的秘书直接把他送到了水韵城小区的家里。
牧兴怀赶到的时候,喻修钧已经睡着了。
于是他便先去外面的公卫里洗了个澡,顺便把喻修钧换下来的衣服也都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明明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他刚一掀开被子,喻修钧还是醒了过来。
牧兴怀便直接躺了过去:“再睡会儿?”
喻修钧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嗯。”
但是两分钟后,喻修钧不仅没能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于是他把手伸进了牧兴怀的睡衣里,摸了起来。
牧兴怀:“……”
牧兴怀便伸手拿过了他刚才放在床头的盒子:“给?”
喻修钧睁开眼:“什么?”
牧兴怀:“生日礼物。”
喻修钧当即伸手接了过去。
牧兴怀适时打开了床头灯。
喻修钧打开盒子一看。
里面是一串手串。
他拿起那串手串,送到鼻子底下,深深一嗅:“好舒服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
牧兴怀笑着说道:“这是中药手串。”
“主料有沉香、檀香、薰衣草、夜交藤、合欢皮、远志、安息香……主要起到安神助眠,平静思绪的效果。”
方子是他从吴华藏医圣留下来的传承中挑选出来的。
其中用到的沉香是伍老得知他准备制作中药手串的时候,送给他的。
品种是越南奇楠沉香。
它是伍老十年前在上京那边的古玩市场花二十块钱捡漏捡到的,总共也就十几克,伍老送给了他一半。
喻修钧当即就把那串手串戴到了手腕上。
然后他勾着牧兴怀的下巴,往他的嘴角上一亲:“谢谢牧大夫。”
牧兴怀:“只可惜了,这串手串本来应该在你生日那天就戴到你的手上的。”
喻修钧:“没事。”
“虽然我们错过了今年,但是今后的几十年,我们还有几十个生日可以一起度过。”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也是。”
“对了。”
牧兴怀问道:“欧洲分公司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喻修钧:“去年仙临酒业不是赚了不少钱吗?”
“今年我们就加大了在欧洲市场的投入,毕竟在葡萄酒这一块,欧洲才是消费主力。”
“国产葡萄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品质本来就不比欧洲出产的葡萄低了,更何况我们还有价格上的优势,所以今年三月份之后,我们的市场份额直接暴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这就不可避免的损害到了那些欧洲本土的葡萄酒公司的利益。”
“然后我们就被那些葡萄酒公司举报了,说我们定价太低,涉嫌恶意竞争,垄断市场。”
“欧洲是他们的主场,这场官司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
牧兴怀:“那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喻修钧:“我们跟律师研究之后发现,就算我们最后被扣上垄断的帽子,最多也就是被处以全球营业额10%的罚款,也就是一千八百万欧元。”
“所以我们就掏了一百万欧元的公关费,把这件事情连同那些葡萄酒公司的陈年丑闻一起,捅到了网上。”
“而且我们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这是他们的传统艺能的。”
“正好今年二月份,我们分公司附近有一家存在了五十多年的孤儿院发生了火灾,有一个孩子不幸遇难,孤儿院里的设施也几乎都被烧光了,我们就给那家孤儿院捐了十万欧元,而且还跟那家孤儿院签订了协议,约定只要我们公司没有撤出欧洲市场,就每年为那家孤儿院的孤儿提供两万欧元的助学金,然后我们把这件事情也捅了出去。”
牧兴怀总结道:“他们去法院开庭,你们就去网上开庭。”
喻修钧:“没错。”
“对于欧洲人来说,我们是一家外来企业,这是我们的短板,但我们富有人情味,这就很好的补足了我们的短板。”
“所以现在,小半个欧洲都知道我们分公司生产的葡萄酒的品质不低于欧洲那些本土葡萄酒公司生产的葡萄酒,以至于那些欧洲本土的葡萄酒公司在口味上竞争不过我们之后,只能去诬告我们定价太低,涉嫌垄断了。”
“所以最后,就算法院判定我们涉嫌垄断,我们赚回来的钱也早就不知道是那笔罚款的多少倍了。”
“诬告我们的那几家葡萄酒公司里,为首的那家公司名叫西格雅,听说他们的老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的当场晕厥了过去。”
牧兴怀:“……”
喻修钧真的是天生的商人。
所以他当初会被喻修钧拿捏的死死的,真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牧兴怀:“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能在家里多待几天。”
喻修钧却捏了捏他的胸:“明天还有好几个会议等着我呢。”
“所以我明天上午就得回去。”
牧兴怀不免有些失望:“好吧。”
只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浅市刘家的刘老打过来的,他说:“牧大夫,我又有一个老朋友,最近病的有点严重,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牧兴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有。”
刘老:“……那明天下午,你到我家来找我?”
牧兴怀:“行。”
挂断电话之后,牧兴怀就对喻修钧说道:“好了,我明天上午跟你一起回浅市?”
喻修钧忍不住笑了:“好。”
第150章
第二天一大早,牧兴怀就和喻修钧一起,踏上了前往浅市的旅程。
上午九点半,牧兴怀准时把喻修钧送到了仙临酒业的大门口。
牧兴怀:“如果我十二点之前能忙完的话,就来接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吃个午饭。”
喻修钧:“去吃御记?”
就是牧兴怀最爱吃的那家米其林川菜餐厅。
牧兴怀:“好。”
算下来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吃到过他家的红油凤爪了。
随后牧兴怀便驱车赶往了刘家。
刘老早就已经在水吧里等着他了。
看到他过来,刘老第一时间招呼他道:“牧大夫,快来尝尝我前几天刚得的咖啡豆。”
“好。”
牧兴怀从善如流的坐到岛台前。
只见刘老站在岛台的另一边,腰背挺得笔直,他一手拿过盛有萃取好的咖啡液的骨瓷杯,另一手抓起拉花缸,稍稍一倾,缸中绵密的奶泡就精准地注入了咖啡液中。
几秒钟后,他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他的手腕骤然左倾,又忽然右摆,奶泡也随着他的动作在咖啡液的表面晕开一层层的涟漪。
最后,他猛的一收力,随着最后一滴奶泡落下,一只引颈高歌的天鹅就完美的呈现在了骨瓷杯中。
牧兴怀忍不住拍手惊叹:“刘老您这一手,就算是那些知名咖啡馆里的冠军咖啡师见了,恐怕都要自愧不如啊。”
刘老却摇了摇头:“到底是年纪大了,手没有那么稳了。”
他指着咖啡杯里的那只天鹅:“这要是再早个十几年,这只天鹅能跳出来啄你一口。”
当然了,他并没有抱怨岁月不饶人的意思。
相反,他非常庆幸。
庆幸自己大病了一场之后,还能拖着八十多岁的身体,制作出这样一杯咖啡来。
而这都是托了牧兴怀的福啊!
刘老随后就将那杯咖啡推给了牧兴怀:“来,牧大夫,尝尝看。”
“这是我的一个巴西的朋友送给我的。”
“这也是他们家的种植园今年出产的第一茬咖啡豆。”
牧兴怀端起那杯咖啡,尝了一口。
“口感圆润顺滑,浓密扎实,还有一股淡淡的柑橘的清香,这咖啡确实很不错。”
说完,他又尝了一口:“但我总觉得,这咖啡的风味还是没有您家的种植园出产的豆子好。”
刘老忍不住笑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可惜了,夏威夷那边的咖啡豆的生产集中在每年八月到次年的一月,所以这会儿,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回味了。
刘老:“对了,牧大夫,你吃不吃杨梅?”
牧兴怀:“这会儿杨梅就已经成熟了吗?”
刘老:“我家种的是早熟的品种。”
“你要是想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后院摘。”
牧兴怀:“行啊!”
刘老家的杨梅树已经种了十多年了,这会儿差不多都快有两层楼高了,因为肥料给的足,长出来的杨梅个个都有乒乓球那么大。
牧兴怀摘下来几个,就着管家递过来的水管冲了冲。
他给刘老和管家一人分了两颗之后,就拿起一个送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就说道:“好甜。”
刘老也尝了一个。
然后他就笑眯了眼:“看来我的这个老伙计也知道今年是个好年,所以今年长出来的杨梅比往年都要甜。”
“那牧大夫,你一会儿多摘一点,我留一半泡酒,剩下的你带回去给小喻总还有伍老他们尝尝。”
牧兴怀:“好。”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
所以就连刘老也已经知道了他和喻修钧之间的事情了吗?
不过这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他和喻修钧约会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着其他人。
而且刘老把他介绍给他的那些老朋友和死对头的时候,他的那些朋友肯定也偷偷调查过他,要不然他们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里。
尤其是他的那些死对头。
牧兴怀随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吃完手上剩下的那颗杨梅之后,他三两下的就爬上了那棵杨梅树,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篮子,摘了起来。
直到他摘好整整三篮子的杨梅之后,刘老的那个老朋友才终于打来了电话。
刘老放下电话,喊道:“牧大夫,我的那个老朋友到华仕大酒店了。”
“好。”
正好树上的杨梅也摘的差不多了,牧兴怀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热汗,又歇了几分钟后,就跟着刘老出了门。
五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小区隔壁的华仕大酒店的顶楼,一套总统套房的大门外。
管家第一时间上前敲响了房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就打开了。
刘老率先走了进去:“理查兹,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等到牧兴怀站稳身体的时候,刘老已经跟客厅里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人老先生抱到了一起。
白人?
牧兴怀没有想到,这一次,刘老竟然给他介绍了一个外国病人。
被刘老称呼为理查兹的白人老先生则是一脸不可置信,连带着他那原本近乎惨白的脸,也染上了一丝红润。
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天呐,刘,你竟然真的痊愈了?”
“……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简直是个奇迹。”
刘老笑着说道:“我明白,我明白。”
“毕竟我当初回国的时候,你还来机场送过我呢。”
“当时我们都以为,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理查兹:“没错。”
结果半年后,他们就又见面了。
只不过这一次,坐在轮椅上的变成了他。
想到这里,理查兹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刘老身后的牧兴怀。
刘老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站起身,给他介绍道:“理查兹,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位牧兴怀牧大夫了。”
“我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刘老随后就对牧兴怀说道:“牧大夫,这位就是我的那位老朋友赫尔曼·理查兹先生了。”
“他是我交往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
“当年我前往欧洲开拓市场,他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橄榄枝的人。”
“我家的那个咖啡种植园,也是他当年忍痛割爱卖给我的。”
听见这话,牧兴怀瞬间就觉得这位理查兹先生看起来更顺眼了:“理查兹先生您好。”
等等。
这个名字他听着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理查兹当即说道:“牧大夫您好,我的病就麻烦你您了。”
牧兴怀只能先把心里的疑惑抛到了一边。
“理查兹先生是哪里不舒服?”
理查兹的秘书随后就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牧大夫,您先请坐。”
紧跟着他的私人医生将事先准备好的病历本和检查单递给了牧兴怀。
刘老则是在一旁给他当起了翻译:“大概是十五年前,理查兹因为腹痛、腹泻、腹胀气前往医院就诊,随后经腹部 CT、胃肠镜等检查,确诊为慢性透壁性肠系膜炎症……”
等等。
什么病?
牧兴怀下意识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理查兹:“……”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随后他就转头看向刘老。
刘老:“……”
他当然不会怀疑牧兴怀的医术。
他只是觉得过年那会儿,他给牧兴怀送的年礼送错了。除了那箱海鲜之外,他还应该给他送上一张防窥膜的。
这边,牧兴怀也搜索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慢性透壁性肠系膜炎症是指肠系膜组织长期存在炎症反应和组织损伤,是由各种原因导致的肠系膜组织持续的免疫细胞浸润和纤维化过程。①
它的病因多不明确,临床上可表现为腹痛、恶心、呕吐、腹泻、便秘、体重下降等消化系统症状。
如果肠道受到肠系膜包块挤压,会出现肠腔狭窄;如果炎症累及肠系膜静脉和淋巴管,引起闭塞可致腹水形成,或产生乳糜性腹水……①
对了,这是一种罕见病,欧美国家的发病率相对较高。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都不记得有听说过这个病。
牧兴怀这才放下了手机
刘老:“……”
他只能无视理查兹震惊的目光,继续说道:“但是直到现在,针对这一疾病的特效药还是没有研发出来,所以这十五年来,即便理查兹一直在接受治疗,也始终没能痊愈。”
“一月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腹部持续性绞痛,并很快出现意识模糊、四肢湿冷等休克表现,随后被送往医院抢救。”
“虽然他被抢救了回来,但是他的病情依旧很严重,腹痛、腹胀的问题虽然减轻了一些,但依旧存在,腹泻次数每天也依旧有七八次之多,而且还出现了下肢水肿的情况……”
牧兴怀:“理查兹先生,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理查兹:“……”
这会儿他都已经坐在这里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伸出了手。
牧兴怀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翻看起了他的那些检查单。
中度贫血、肝功能损害、肾功能损害、肠道功能障碍……低蛋白血症。
牧兴怀又抬头看向理查兹。
神疲乏力,形体消瘦,皮肤及巩膜轻度黄染。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理查兹照做了。
舌质紫暗,有瘀斑,苔白腻微黄。
脉弦细涩。
牧兴怀心里有数了。
他问道:“你在发病之前,是不是有很长时间的酗酒史?”
听见这话,刘老说道:“也不能算是酗酒吧?”
“理查兹跟你家小喻总一样,也是开酒厂的。”
“只不过他们家主要是做葡萄酒的,所以他经常需要亲自去品尝他家的酒厂生产的葡萄酒的味道。”
“西格雅葡萄酒听说过吗?就是他家的产业。”
牧兴怀:“西格雅?”
理查兹:“喻?”
下一秒,牧兴怀和理查兹的目光就碰到了一起。
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他们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