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未遂、但被地狱犬咬到濒死这种事,在康斯坦丁看来是个令人无语到下地狱也不好意思报死因的笑话。但在谜语人看来,绝对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翻译成人话来说就是,他破防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即便气若游丝,谜语人也要大声喊出,“我们哥谭……上档次的反派,从不用这些花里胡哨的怪物!”
正满头大汗地尝试替谜语人阻住毒血扩散的约翰:“你少喊几句吧,我们这可没有地狱犬抗毒血清,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遇到被地狱犬咬伤的情况呢——玛丽!你看看他肢体肿胀的情况!我们能替他做个小切口减压引流吗?”
“什么?”玛丽费力地挤过围观的人群,“但我们还不知道他中的是哪种毒素,如果切口反而造成其他后果怎么办?”
谜语人安静了一瞬,下一秒爆发出悲从中来的哭嚎:“什么?!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处理狗咬伤?蝙蝠侠!!蝙蝠侠呢?!”
阿杰伊实在不能理解哥谭反派的蝙蝠情节:“别叫了!蝙蝠侠不会踏足这里的,这里是‘蝙蝠禁区’,懂?实在不行的话,拿这个代餐一下吧。”
一颗红彤彤的红枣头被推到病床边。
红头罩:“……”
病床上的谜语人:“……”
谜语人再次发出曼德拉草一样的哭嚎。
“……他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吧?”约翰看着谜语人。
红头罩掏出枪:“对,他知道。他只是即使死,也放不下自己的表演欲。”
红头罩粗暴地将枪口捅进谜语人大张的嘴巴里:“替自己省点力气,爱德华。等你真下地狱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在刑具上慢慢哭嚎。”
“现在,我会把枪挪开,然后你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替我们解开你人生最后一个谜团——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怎么样?”
“……”好军医欲言又止,想说谜语人也未必就会死,但看看红头罩暴躁的样子,他还是选择尊重手里有枪的同伴。
红头罩慢慢将枪从谜语人口中取出,嫌恶地瞥了眼枪上的口水。
不过枪可以换,谜语人可不一定能熬过这几分钟,他还是将视线收回来:“你可以开始表演了。”
谜语人切实地思考了一下“继续哭嚎,下地狱后登记杀人未遂被狗咬死”,还是省点力气等蝙蝠侠来救人——他才不相信什么蝙蝠禁区,哥谭不可能有蝙蝠禁区!这简直就像韦恩庄园里有布鲁斯禁区一样荒唐:
“好吧。但剧透一句,这半个月来我过得真是糟透了。”
谜语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像屡败屡战的米迦勒一样辛酸。
大概半个月前,他接到一份合作邀请,邀请人身份成谜。只说哥谭市有一处“被迷雾隐藏起来的秘密据点”,问他有没有兴趣一探究竟。
“哈!所有人都认为谜语人无法拒绝谜语,只要放一道谜题在眼前吊着,他就会像吃不到胡萝卜的驴一样不停向前走。这难道是真的吗?”
彼时,他坐在哥谭湾的栏杆上对自己的拐杖絮絮叨叨:“答案是——千真万确!!我怎么能拒绝谜题呢?”
单凭几句话,刚逃出阿卡姆的谜语人就心甘情愿、且乐颠颠地进行了一系列尝试。
首先是按照邀请人的请求,钻下水道、钻烟囱地安置各种对方发给他的扫描装置;但是一路安装一路被蝙蝠侠或者罗宾拆。
然后是某天他瞠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一直熬到白天,蝙蝠侠都上床睡了,罗宾和义警也上班上学了,才再次爬下水道、爬烟囱地把扫描装置装完。
赶到扫描中心准备放下最关键的一枚扫描装置时,再次被蝙蝠侠抓获,气得他被蝙蝠侠踩着都忍不住大喊大叫。
但哥谭的反派从不轻易言败,隔周他再次越狱,进行了第三次尝试——再次被蝙蝠侠掀翻在同一个地方。
“最后一枚!永远是最后一枚!”旧事重提,如果不是手脚无力,病床上的谜语人简直想拽自己的头发,“如果命运注定让我被蝙蝠侠抓到,为什么不能在开头就让我被抓?!——啊蝙蝠,你果然还是来了。”
利奥兰一手揽着人,一手抱着猫降落,谜语人瞬间在床上扭捏得像怀春少女,周围的围观群众却神色大变:“啊啊啊蝙蝠侠!”
特工们当场来了个英式居合拔枪,从蝙蝠洞匆匆赶来的康斯坦丁差点拿混淆魔法冲着蝙蝠脑袋招呼上去。
利奥兰连忙撒开和猫一起挣动的蝙蝠侠,抬手安抚众人:“没关系,没关系。我和蝙蝠侠……呃,我们,达成了互相尊重的共识。”
蝙蝠侠从披风中摸出一张全覆盖式面具,给利奥兰佩戴:“对。这并不容易,但最终我们还是做到了。”
利奥兰觉得有些蝙蝠的脸皮真的很厚,这话里的“们”字完全可以直接扣掉。
冰冷尖锐的手甲探入面具与脸之间的缝隙,确认完全契合,蝙蝠侠才收回手,转身看向眨巴着眼睛的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
“我知道哥谭的罪犯从不做无意义的举动,所以两次在同一个地方发现你后,对那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只找到了谜语人奖杯。便士一甚至拆解了奖杯,确认那只是一坨无用的废铁。”
“什么?!什么?!”谜语人的心率直线上升。他大概有好些年没听过蝙蝠嘴里喷毒液了,猛然一听,格外破防:“你怎么敢说我精心准备的纪念品是无用的废铁!?”
蝙蝠侠:“它们不是吗?”
谜语人咆哮:“它们当然不……哦,*。”
蝙蝠侠已经从谜语人的反应中得到了足够的情报:“看来它们的确不是单纯的奖杯。那是什么?扫描仪器?”
蝙蝠侠意有所指地看向利奥兰:“物理检测未果后,我又把奖杯送给康斯坦丁做了检查,也没有魔法残留。那能让扫描设备变成谜语人奖杯的,就只有……”
奇迹的力量。利奥兰在心中补全。
他看向谜语人:“只是有人告诉你一句‘哥谭存在神秘据点’,你就忍不住想揭晓谜底,我不相信你没试过追查‘身份成谜的邀请者’。你知道些什么?”
谜语人还在因为居然会犯菜鸟时期才会犯的错而恼火,仔细想都是蝙蝠侠的错,沉默寡言这么久突然拧开毒气阀,害得他完全没建立耐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氪星人?滚出我们的哥谭!”
蝙蝠侠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我希望你说的‘我们’并不包括你,或者我。”
“哦别这样蝙蝠,这又不是第一次哥谭进氪星人!”谜语人说得利奥兰像什么外来入侵物种一样,“我们通力合作,完全可以把他像超人那样赶出去。”
“而且话又说回来,即便他是本地人又怎样?我就这样死去,让你们永远陷在这道谜题里、永远记住谜语人的名字不是更好?”
利奥兰微微俯身,抬手压在谜语人因呼吸困难不规则起伏的胸膛上(谜语人在尖叫‘蝙蝠侠!你就这么看着他这样对待我?!’蝙蝠侠忽然走到窗边警戒窗外飞过的一只蝙蝠):
“你觉得你才是那个给我们留下谜题的人,才能走得这么潇洒。但如果是你直到死,都还有一个谜题没解开呢?”
吱哇乱叫的谜语人警惕收声:“什么谜题?我已经见到这个‘哥谭秘密建筑’的真容了。我无牵无挂!”
利奥兰的声音更加轻柔:“你确定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小丑正在追查的预言吗?爱德华?‘小丑将死于7月7日的6月6日’。”
“难道你不想见证这道预言兑现?难道你不想知道它究竟暗喻着什么?”
“你能抵挡这道终极谜语的诱惑吗,爱德华?”
谜语人牙关都要咬碎了,但扭曲的病态让他根本无法抗拒任何谜题。最终张嘴屈服时,他比中毒还痛苦地喘着气,语气中满是憎恨:“你真不像个氪星人,利奥兰。”
站在窗边看风景的蝙蝠侠想:说反了。应该是氪星人真不像利奥兰。
谜语人:“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没有去查邀请人的身份,因为我认识这个邀请人。”
“阿玛拉·怀特,当我还不是谜语人,在韦恩集团工作时,她曾是我的同事。如果你们能调查韦恩集团的员工档案,就能找到她。”
蝙蝠侠转回身。
他对阿玛拉·怀特毫无印象,谜语人就任那会儿,他刚穿上蝙蝠制服没多久,韦恩集团还在被他的舅舅掌控。布鲁斯倒是记得舅舅被他赶走后,集团也顺带开了些人,可能阿玛拉·怀特就在名单之中?
但如果他没记错,那时候开除的应该都是经过卢修斯·福克斯的调查(卢修斯为蝙蝠侠提供绝大多数装备的设计研发,是位忠诚可靠的老搭档),确认有问题的员工?
阿福淡定的声音很快在耳机中响起:“我认为我找到了这位‘怀特女士’……但坦白说,我觉得她似乎有些眼熟。也许您会想同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通个气?”
“?”刚替谜语人治好咬伤的利奥兰抬起头,顺手一拳锤晕想起身逃窜的谜语人,顺便用奇迹删除对方关于污水厂的记忆,“为什么要和大福尔摩斯先生通气?难道她同时也是那个设计猫头鹰法庭,想得到‘波吉亚的黑珍珠’的人?”
“等等,‘波吉亚的黑珍珠’?我记得我在哪见过相关的文件……”缺德地在谜语人身上取了两管血(治疗前、治疗后)的夏洛克微微仰头,“波吉亚……啊哈!麦考夫的办公桌!我那时候推断黑珍珠应当被藏在一款第比利斯产的撒切尔石膏像中,但我没说——”
“第比利斯?”玛丽和阿杰伊几乎异口同声地重复,不过阿杰伊比玛丽多吐了几个单词:“——的撒切尔石膏像?”
利奥兰的小卷毛被惊得一哆嗦,不确定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阿杰伊一反刚刚看热闹的状态,神情变得阴沉而憎怒,“我和玛丽——还有我们的队友全军覆没,就在第比利斯。”
“那时候我们受命营救困在那里的英国大使,行动很顺利,直到我们被人背叛。另两名队友死在行动中,我和玛丽失散。”
“如果不是卢浮宫里她救了我,我还坚信着背叛我们的就是她。因为在我被俘时,那些折磨我的士兵说过:是一个英国女人背叛了我们;而马格努森告诉我,本该死去的玛丽还活着。”
玛丽看着阿杰伊,神情居然也带着疑惑:“但你刚刚对撒切尔石膏像的反应好像也很激烈?”
阿杰伊捂了下额头:“因为我在第比利斯仓皇逃窜时,曾将记录有我们四人全部情报的信息棒藏在了一尊撒切尔石膏像中。如果它就是所谓的‘波吉亚的黑珍珠’——如果它就是幕后之人想得到的东西——并且她还成功得到了,我们就完蛋了。”
利奥兰在接手案子前,的确对其麻烦程度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能一口气牵扯这么多。英国情报机构、猫头鹰法庭、谜语人、韦恩集团、玛丽和阿杰伊……
某一刻,一直坐在沙发上合着手掌,指尖抵着嘴唇的夏洛克忽然说:“如果除掉玛丽和阿杰伊,就是这个阿玛拉·怀特的最终目标呢?”
他放下交叠的大长腿,坐直身体:“想得到‘波吉亚的黑珍珠’——为了得到能毁掉玛丽和阿杰伊的记忆棒。派遣谜语人袭击污水厂——试图直接杀死玛丽和阿杰伊。”
如果事情如此简单粗暴就好了,但蝙蝠侠并不持有乐观态度:“用承载奇迹——利奥兰那边管神奇力量叫这个——的扫描设备定位污水厂,只为了杀死两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类?”
“并不是说玛丽和阿杰伊不值得,我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而是既然能用奇迹做这种事,为什么不直接用奇迹下杀手?为什么还要找猫头鹰法庭、谜语人?”
利奥兰若有所思,腰间的手机忽地响起(来自麦考夫的友情赠送。虽然没有安装什么窃听定位设备,但利奥兰总有种仿佛农场主给驴送装备,只为更好地驱使驴干事的错觉,大概是因为手机里只存了麦考夫一个人的号码,也只有麦考夫会因为案件打给他)。他甚至都不用看来电提醒,直接划开公放。
麦考夫:“我已经确认这位阿玛拉·怀特的身份……”
大福尔摩斯微顿了一下,从回音中意识到利奥兰身边恐怕不止一个人:“……并且确定她现在的位置了。”
“薇薇安·特雷弗,一位老员工。曾经未受官方允许(但在大英有一条重要的潜规则:不要相信任何事,除非官方否认它),潜入韦恩集团;第比利斯的营救大使行动会失败,也是因为她故意泄露情报给敌方,只因大使知晓她背地里干的勾当。”
“她现任斯莫伍德夫人的秘书助理,此刻正在家中……你们想一起来吗?”
考虑到这起案子与奇迹有关,利奥兰紧张地道:“我们马上就到!千万别动手!她可能很危险。”
三分钟后,英国,薇薇安·特雷弗的公寓。
老太太被指着她的一排枪口吓得瑟瑟发抖,她之前掏出的枪已经被四五道攻击直接干碎了,此时正躺在她脚边奄奄一息地冒烟。
众人盯着老太太看了几秒。麦考夫最先开口:“‘很危险’?”
“这不对,”蝙蝠侠用能吓死隔壁小孩的沙哑嗓音说,“她身边应当有恶魔陪伴,或者至少持有一件圣器。如果她不是在藏拙,就是背后另有指使。”
“也许你和夏洛克的思路都没错。”天使搜找到了老太太平时干脏活时用的秘密手机,屈指轻敲了两下,“就像夏洛克说的,薇薇安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除掉会导致她在第比利斯事件中通敌行为公之于众的玛丽和阿杰伊。”
“但在她身后还藏着其他人,ta身边陪伴着恶魔、或者持有着圣器,我们仍不知晓ta的目的。”
哥谭骑士看向麦考夫,黑色的身影几乎与屋内的黑暗融为一体——这令他的声音和目光更具有震慑性:“你知道ta是谁,对吗?也许你还知道ta的目的。否则你不会轻易将你手中的情报交给外人处理,除非你认为利奥兰有能力解决这个案子,并且只有他能处理。”
“我了解你,麦考夫·福尔摩斯。就像了解我自己。能让尚未建立起信任关系的你做这样的决定,你一定相当走投无路,并且这案子牵涉到你决不能承受失去的重要之物。”
“……”麦考夫张了张嘴,像是想否认,但最终他只是看向利奥兰道,“我说过,你会在这个案子中遇到很多敌人,有些甚至就连我也不愿站在其对立面。”
“?”夏洛克的脸皱成耙耙柑,“什么?你从不这么说话,麦考夫,谁能让你也‘不愿站在对立面’?”
利奥兰却在麦考夫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心力憔悴般的疲惫和恳求:“——而我承诺了你会解决这个案子。承诺就是承诺,我不会失信。”
天使也许的确也有控制欲旺盛的问题,但他并不介意出自真心和善意的隐瞒。虽然麦考夫屡次做出让他不快的试探,但利奥兰相信麦考夫·福尔摩斯的人品,相信对方的隐瞒并非出于邪恶的目的。
Siri的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亲爱的利奥兰,我想我找到了你交给我的号码清单上的号码。”
“1555XXXX025,按照你给我的号码清单,它应当属于莱克斯·卢瑟?”
“?……!”一秒的愣神后,麦考夫迅速将视线投向黑暗骑士,“利奥兰怎么知道莱克斯·卢瑟的私人电话的?你居然向他敞开了你的蝙蝠电脑权限?!”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向另一个人敞开资料库和脱光衣服、敞开心脏有什么区别?
真的在那182年里出借过身份、让利奥兰避免沐浴尴尬(指利奥兰使用他的样貌泡温泉)的蝙蝠侠面不改色:“你不该对你的盟友保有戒心和怀疑。”
麦考夫:“??”
这是能从蝙蝠侠口中说出来的话吗?你自己竖起耳朵听不觉得心虚吗?
蝙蝠侠丝毫不显心虚地顶着大福尔摩斯谴责的注目走到天使身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莱克斯·卢瑟的确有段时间没绕着超人打转了。”
因为有个更令卢瑟心肌梗塞的幌子频繁招摇过市。每天但凡翻开报纸,利奥兰左拥右抱的照片都会从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蹦出来,搞得卢瑟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全世界人仿佛都在吃瓜,试图知道利奥兰的下一个是谁。不过今晚过后,报纸估计得开始鼓吹“哥谭甜心的魅力长盛不衰”之类的了……
从不看报纸的利奥兰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只忧心忡忡:“根据蝙蝠电脑的记录,莱克斯·卢瑟但凡有数个月不露面,那露面就会推出新氪星人或者战甲……”
佐德当初来地球真是定错了战略方针。但凡抓走莱克斯·卢瑟,氪星人口早繁荣兴盛了,这才是真正的氪星生育宝典啊!
战甲倒还好说了,利奥兰不安搓搓猫(猫哈气,但是猫懒洋洋地甩尾巴):“你觉得……他会不会……不不,应该不可能。他采集不到我的基因样本。”
想象一下莱克斯·卢瑟特意飞到法国,趴在卢浮宫广场上收集天使重伤时曾躺过的那片地面上的尘土,结果回实验室连一个细胞都分解不出来的心情吧,伊森·亨特去辞职时又见到老板对着秘书组咆哮真的很正常。
维斯帕环着手臂目送薇薇安被押解出屋:“所以——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三道声音同时回答她的问题:
利奥兰:“找伊森。”潜入莱克斯集团。
蝙蝠侠:“联系超级小子。”潜入莱克斯集团。
玛丽:“办婚礼。”
现场安静数秒,利奥兰和蝙蝠侠同时看向玛丽:“什么?”
“婚礼,我和约翰的。”玛丽笑着耸耸肩,“时间已经定好了,礼裙已经选好,我和约翰正在挑选婚宴地点。我可不想为了莱克斯·卢瑟推迟我人生中的第一场——也许是最后一场婚礼,绝不可能。”
蝙蝠侠理智地提醒:“但如果莱克斯·卢瑟就是薇薇安的背后指使者,也许‘波吉亚的黑珍珠’——那根储存着你们情报的信息棒就在他手中。他或许会想通过伤害你们间接控制利奥兰,现在办婚礼,你们可能受到伤害。”
正环臂抱胸的约翰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挠挠脸:“我……呃,完全支持玛丽的所有决定。”
“哦……拜托。”玛丽笑起来,“你们不会觉得约翰会拒绝这个提议吧?用婚宴当诱饵……别忘了他是因为什么选择我和夏洛克?最爱的惊险刺激、和与所爱之人的婚礼,约翰怎么能拒绝这个?”
“?我以为你喜欢平凡的婚礼,”约翰不想承认麦考夫对自己的剖析,“而且如果你这么说,我的确得反对一下:这么做我们就没法请一些正常亲友了。茉莉、哈德森太太、雷斯垂德探长……”
玛丽握了下约翰的手:“是的,我知道。但这是我们的麻烦,这是我们的婚礼。”
“……”约翰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襟,即便穿着一身柔软臃肿的夹克,依旧带着士兵的凛然,“我支持玛丽的决定。这是属于我们的战斗。如果莱克斯·卢瑟的计划是利用我们间接控制利奥兰,婚礼是最好的诱饵。”
表面利奥兰、蝙蝠侠、麦考夫都点头表示支持约翰玛丽的决定,人一送走,三人单独碰头:
利奥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接收玛丽和约翰入厂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不是为了让他们反过来保护我的?”
蝙蝠侠莫名觉得这心态有点熟悉,也许某年某月某日,他的某位——或者某几位罗宾就类似的问题同他大吵过,但这不重要:“我们得在婚礼举行前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还是潜入莱克斯集团,暗中弄清楚卢瑟的计划。”
麦考夫:“你们的方案有多少成把握能成功?”
利奥兰坦白:“但伊森已经从莱克斯集团离职,想要再进去也许得花一番功夫。”
蝙蝠侠:“超级小子虽然曾是卢瑟的造物,但和卢瑟割袍断义后,莱克斯集团一定有针对他再次潜入的应对方案。”
麦考夫看看蝙蝠侠,又看看利奥兰:“——好吧,莱克斯集团的某位员工也许能帮我们潜入公司。”
“——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如果卢瑟为了对付超人再搞出什么毁灭日、或者超人因为卢瑟失控发狂,难道他们的攻击会专门避开英国吗?我为此提前做点防御准备怎么了?难道你们没做过类似的事?”
三个都喜欢往别人的地盘塞点东西的控制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镜子照镜子,五十步笑百步。
利奥兰决定让这个问题丝滑地过去:“我们怎么和这位‘员工’碰面?”
第72章
大都会时间晚上1:34,卢瑟集团附近的小巷。
利奥兰左手一只蝙蝠,右手一只麦考夫降落。等候已久的特工从阴影中走出,面无表情地将三张身份牌交给老板,便转身离开。
小巷的地面上倒影出两只猫猫头,麦考夫以一种挑剔的目光翻看了下身份牌,侧头就撞见坐在蝙蝠侠肩头,和黑暗骑士保持同一严肃守望姿势的牛奶猫:“……别告诉我我们要带它进去。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清楚潜入作战带猫是一件多荒谬的事。”
天使不知道硬要跟来的麦考夫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真打起来指不定麦考夫和猫猫哪个战斗力更强呢:“放轻松点,我会用魔法气泡保护猫——这张身份牌能带我们直接刷进莱克斯·卢瑟的办公室?”
“当然。负责制作这张身份牌的是专门为007提供技术支持的军需官Q……”麦考夫说着说着就见一个气泡罩住自己,一旁一脸严肃的蝙蝠侠似乎勾起了0.1毫米的嘴角,“……哈。非常风趣。”
利奥兰无视麦考夫的阴阳怪气,和蝙蝠侠一人带着一个气泡潜入卢瑟集团。
不论大英帝国近些年是否日薄西山,至少这位代号为Q的军需官的确技术过硬,他们一路刷进卢瑟集团的核心区域,甚至没有惊起任何警报。
他们仅花了不到3分钟便抵达卢瑟办公室门前,利奥兰伸手推门时,蝙蝠侠冷硬的手甲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蝙蝠侠低头示意利奥兰看门缝下透出的光,“卢瑟也会忘记出门前随手关灯?”
普通人可能会,但像蝙蝠侠、卢瑟这种性格谨慎且多疑的人,出门前一定会再三确认,会留灯说明卢瑟可能就在附近,并且很快会回来。
但利奥兰在这之前已经用透视确认过了周围:“我甚至检查了他办公室下方隐藏的研究室,他也不在研究室里。——研究室里现在没人,要进去看看吗?”
一致赞同。大家都认为或许可以通过研究室里的痕迹,确认卢瑟在闷声办什么大事。
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宽敞的房间,利奥兰没有徒劳地尝试Q提供的身份牌——潜入的特工能盗取到进入卢瑟办公室的门禁已经相当优秀了,盗取研究室的门禁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他试了试魔法,无效。改用奇迹,门很出乎众人意料地顺利打开了:“……奇怪。我以为如果卢瑟就是幕后黑手,并且研究室里藏着他的最新工作,他应该会用魔鬼或者圣器的力量锁住研究室才对——毕竟他都专门布置禁魔法阵了。”
“三种可能。”麦考夫挂着暗含不满的微笑优雅地向前点了点黑伞,推动气泡滚入黑暗中的研究室,“第一,卢瑟这段时间的精力并没有花在这间研究室上——但我看到了他的最新杰作,恐怕这个猜测正确的可能性不大。”
天使顺着麦考夫的视线看向研究室的手术台,一具苍白的尸体正躺在那里。氪石制成的手术刀被清洗过整齐摆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其中几柄尚未沥干,正滴着清水。
“佐德将军。”蝙蝠侠神情复杂地看着台子上的老熟人。
不复杂不行,实在是佐德为卢瑟的氪星人研究事业贡献太多了!每次卢瑟想搞点生物学小发明(?),手头又没有足够多的超人基因时,佐德就会作为超人的平替,被卢瑟从政府研究所中借出来剌个几刀。
麦考夫接着用雨伞操纵气泡向前滚:“第二,这是故意针对利奥兰的鸿门宴。”
麦考夫转了转自己的手表,借着亮起的手电筒光柱看向黑暗中耸立的数个“柱子”,在看清柱子其实是胶囊仓、每一个舱室里有什么后神情倏变:“——我想我们得立即撤离。走!快走!!”
——他的厉喝已经晚了。
天使抬头的千分之一秒内,看见胶囊仓猛然炸开,数十个肌肉过度发达的氪星克隆体像野兽般嘶吼着跃出,以与他几乎不相上下的速度不分敌我地向面前的一切活物发出攻击。
红色的热视线瞬间交织成网,蝙蝠侠像猫一样轻盈敏捷地躲过致命的射线,身边的猫猫饱受惊吓地代替他大骂出声:“喵嗷——哈!!”
麦考夫猝不及防地被甩撞在气泡壁上,之前闲庭漫步般的优雅顿时变成有些气急败坏的狼狈:“氪石——”他又被甩了一下,像仓鼠球里被颠勺了一下的仓鼠,“——手术刀!!”
天使向后翻跃躲开攻击:“祂们不是活物!我不知道莱克斯·卢瑟怎么做到的,但祂们的大脑完全呈脑死亡状态——祂们是一群僵尸!就算受致命伤也会继续行动!”
被迫跟着天使一起翻滚了一周的麦考夫不得不用四肢撑住气泡壁,绝望地回忆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狼狈过:“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的,当然有。
就像当初撤离氪星时,亚伯能够将氪星人的魔攻魔防一刀削成零一样,利奥兰同样也能这么做,甚至做得更加轻松,毕竟:
“In the name of Rao! You shall be Kryptonians no more!(以拉奥之名!你们将不再是氪星人!)”
恢宏之声在铅层包围的研究室中回荡,无差别进行着攻击的僵尸们集体停摆了一秒,骤然爆发出痛苦的嚎叫。
所有属于氪星人的细胞在迅速分裂消亡,麦考夫撑着气泡壁,堪称瞠目结舌(当然,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就算狼狈震惊也很优雅矜持)地瞪着眼前的氪星克隆体们迅速萎缩成一滩滩灰烬:“……以什么之名??”
他都不知道蝙蝠侠怎么能如此平淡的:“拉奥。你听到他说的了。”
“……”麦考夫撑着气泡壁站起来,心想我当然听到他说什么了!!问题是你听清了没??
拉奥!利奥兰!利奥兰居然真……为什么你这么无动于衷???
早几百年前就震惊过了的蝙蝠侠走到利奥兰身边:“也许你可以顺便把佐德的尸体也处理一下,以免卢瑟再给超人增加负担。”
利奥兰按照人类的风俗变了几个小罐子装这些骨灰:“为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卢瑟还没回来?我以为他会在研究所里设置警戒设备。”
“他设置了。”蝙蝠侠用裹在长靴中的脚排了排地上的胶囊仓碎片,“刚才的某一时刻,他一定已经接到了胶囊仓被破坏的警报,但他仍旧没有露面……福尔摩斯,为什么不把你刚刚的第三种可能说完?”
麦考夫更想说“你有没有听清利奥兰刚刚说了什么?!?”,但形象包袱令他优雅镇定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露出好整以暇的微笑:
“第三,即便是卢瑟,也仅仅是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所以他并不知道天堂地狱这些情报,布置的只有禁魔法阵。”
利奥兰顶着大福尔摩斯警告的眼神,将骨灰罐塞进麦考夫的气泡里:“我在想……卢瑟会不会出事了?你们看他的办公室灯开着,人却不在,即便所有胶囊仓都被摧毁,他还是不露面。”
利奥兰若有所思:“也许他是被那个幕后黑手临时叫出门的,但是在碰面时被对方下了黑手。”
麦考夫抬手摸了摸额头,眼睛在手掌的虚掩下递给另两位同行者一个“所以……你们懂的。我们要去救他吗?或者我们也可以放任他自求多福”的暗示眼神。
利奥兰和蝙蝠侠一起陷入沉默。
好问题。从业多年,头回遇见“卢瑟想弄死氪星人,结果在半途把自己搞没了,请问现在氪星人是否要去救卢瑟”这种情况。
——什么?不是头回见?以前经常发生?今天还有个谜语人现身说法?
哈哈,那没事了。
考虑到玛丽的信息棒,利奥兰怀揣着浓浓的无语之情,还是循着气味,一路领着人和猫来到卢瑟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撬开一辆老式吉普车时,利奥兰没忍住给蝙蝠侠递了个“你们这里的反派也挺米迦勒的”眼神。
蝙蝠侠:“……”
不,卢瑟和谜语人一般情况下不这样。
麦考夫一点不在意地球人有没有在氪星人面前丢脸,他审视着面前老旧脱漆的吉普车:“为什么我们要在这辆车上浪费时间?车里很明显没有卢瑟。为什么不跳过它直接追踪他的下一步行动?”
“因为气息到这里就为止了。”利奥兰抱住装麦考夫的大气泡往车门怼了怼,陷入沉思,“Hmm.我可以给你变一件具有相同保护作用的紧身服。”
“……”从来只以西服三件套示人的麦考夫攥紧了黑伞,身体微微后仰,有一瞬的表情像是利奥兰拿枪抵在了他下颚上,“你可以杀了我,或者把那种可笑的紧身制服套在我身上。——这明显是个陷阱,我们为什么要自送上门?”
“滋……”
老吉普车内,车载音响系统忽然响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这就是通向终点的骑士巴士,麦考夫。”
一道带有起伏、但因缺失真实的感情而显得格外冷漠的女性声音从音响中传出:“而你知道我希望在这辆车上看到的人不是你。”
“……”麦考夫的神色渐渐变了,利奥兰能从对方有些僵直的姿态中看出大福尔摩斯居然有些畏惧,但他的神色如此复杂,仿佛这个令他畏惧的人,同时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欧洛丝。”
利奥兰敏锐地意识到或许正与他们说话的这位女士,或许就是麦考夫之前所说的“连我也不愿站在其对立面”的存在。但问题是——
他将视线瞥向蝙蝠侠:‘谁是欧洛丝?’
蝙蝠侠不着痕迹地轻微左右晃了晃视线,示意他也不知道。
女声:“夏洛克。把夏洛克带来见我。”
“我不会这么做。”麦考夫攥着伞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但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且坚定,“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夏洛克一次。”
欧洛丝的声音很漠然:“那么10分钟后,就会有三万人这样死去。”
“轰!”
没有丝毫预兆的,欧洛丝的话音刚落,眼前的吉普车轰然爆炸。
天使一个激灵,赶忙在火光与震荡波袭来前捞住人和猫光速后撤,蝙蝠侠在火光惊吓到猫前张开披风,将气泡裹在怀中。
“……”麦考夫直直看着爆炸的方向,即便再次被甩得向后跌坐在地,依旧没有挪开视线。
坍塌声和警报声响成一片,利奥兰带着人和猫在安全地点降落。
蝙蝠侠第一时间看向大福尔摩斯:“欧洛丝到底是谁?跟你和夏洛克有什么关系?你说的‘不会让你再伤害夏洛克一次’是什么意思?”
“不,”天使不安地打断,“现在的重点是10分钟后的危机。我没有设防,是因为我没在吉普车上看见炸弹。要么是奇迹阻挡了我的视线,要么这车就是直接用奇迹引爆的。不论是哪种可能,对方都拥有令3万人在眨眼间失去生命的能力。”
“——也许我可以设法找人帮我们捏一个假夏洛克?”天使相信不论未来发生了什么,至少克劳利的立场是可以完全肯定站在他这边的(因为在地狱里,克劳利曾因康斯坦丁的试探计划而发怒)。
麦考夫却显露出有些犹豫的样子。
他拍拍不存在的灰站起身:“我有个问题,利奥兰。”
“如果你是一个失忆的人,而记起过去意味着让你心如火焚、恐慌痛苦,一时不慎就会彻底坠入深渊……我该想方设法防止你记起过去,还是告知你真相?”
利奥兰愣了一下。
如果他想,当然能够在没有夏洛克的情况下解决所有问题,天使的工作就是创造奇迹。但看麦考夫的意思,欧洛丝似乎还与夏洛克的过往记忆有关?
那事情就有些不同了。
就利奥兰个人来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如果不影响我正常前行,失不失忆并不重要”,但:“我的回答并不能代替任何人的回答。如果你话中所指的人是夏洛克,也许应该询问他本人的意见?”
天使瞅了眼联络器时间:“我们还有9分钟。回一趟污水厂?”
哥谭时间晚上1:54,污水厂内。
地狱犬都睡了,进行改建的脚手架在黑夜中纵横交错,恰好成了掩护三人潜入的最佳通道。
麦考夫持续发出灵魂提问,比猫还多话:
“你真的认为在哥谭建立法律援助中心是个好主意?”
“如果康斯坦丁败诉,他不会一怒之下召唤恶魔砸烂法庭吗?”
“这太疯狂了。艾琳艾德勒和维斯帕能够轻易地操控政商两界各派系间的关系,特工们能保证所有正义都被笃实执行,康斯坦丁能与亡者对话就意味着他们手下不会有任何冤假错案……蝙蝠侠!如果援助中心建立起来,哥谭将天翻地覆(麦考夫想说的其实是‘将完全置于利奥兰的掌控下’),你能容忍这个?”
这本来就是布鲁斯·韦恩在刚起步成为蝙蝠侠时,曾试图尝试的一条路子。法律在光明处巩固哥谭的秩序,义警潜藏于黑暗中确保没有疏漏的罪恶。
虽然他现在很难再像从前一样轻易交付出无条件的信任,但182年的互相坦诚、敞开灵魂,已经让他能够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利奥兰:“你该向未来学习如何保持安静。”
牛奶猫在蝙蝠侠肩膀边的气泡里轻蔑舔爪。
“嘘!”虽然已经施展了隔绝声音的奇迹,利奥兰还是冲着身后两天嘘了一声以示提醒,“我们到夏洛克宿舍的窗口了。”
黑夜中,三颗脑袋扒在窗台边往里看。
此时的咨询侦探正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整洁的床铺无声地诉说着被主人闲置的寂寞。
利奥兰咚咚敲了下窗口小声喊:“夏洛克!”
“?!”大型卷毛猫猝然惊醒,一个垂死沙发前惊坐起,就跟窗口的三个脑袋对上,“……老天,真是噩梦。”
卷毛猫又倒回去闭眼酣睡。
利奥兰不得不进入房间拎起咨询侦探晃了晃:“醒醒!有案子来了!”
卷毛猫瞬间清醒:“案子?哪里?什么案子?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还以为半夜看见三个控制狂扒在窗外是我的一场噩梦。”
利奥兰简短地同夏洛克说了一遍来龙去脉,甚至不用麦考夫询问夏洛克的选择,咨询侦探已经裹上自己标志性的竖领风衣和帽子:“给我一分钟叫醒约——”
房门吱呀了一声,玛丽和约翰的脑袋从门后探进来:“只是起夜想看夏洛克睡着没——半夜来偷孩子,嗯?”
约翰走进房间,从睡裤口袋中掏出枪做好准备:“不用叫了,我们就在这。”
玛丽比约翰更夸张,别人起夜时行动不便拄的是拐杖,她从门口站进来,拄的是一杆芬兰索米M1931冲锋枪,近可扫射突突人,原可直接当狙击步枪使用:“你们真不该这样做。父母怎么能缺席孩子的重要成长足迹呢?”
“……”夏洛克停下动作,迟疑不定地看向利奥兰,“谁是孩子?这是什么暗讽吗?”
利奥兰替夏洛克调整好帽檐:“是的——我假设除了大福尔摩斯先生,没人介意穿一层防御性的‘紧身衣’?”
三分钟后,所有人挤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污水厂门口、显然是欧洛丝特意为众人——当然主要是夏洛克准备的载具。
“还是老吉普车。”天使从窗口探出头确认载具的款式,又扭头看向一脸“我不高兴”地坐在车顶气泡里的麦考夫,“你知道紧身衣可以穿在西装里面,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形象——”
“滋……”
车载音响系统如之前一样响了一阵,半晌吐出欧洛丝的声音:“夏洛克。真高兴能再次见到你,我看见你身边围绕着很多……朋友。这很好,给了我更多找乐子的机会。”
“……”夏洛克严肃地直起身。
没人觉得这句“给了我更多找乐子的机会”预示着好事,夏洛克沉声道:“你是谁?你说话的语气像是同我很熟悉,但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你的存在——”
“不,夏洛克。”麦考夫大概是知道有欧洛丝的干涉,他的隐瞒很快会不攻自破,难得主动地解答谜团,而不是抛出更多谜语,“你的人生处处都有欧洛丝存在过的影子。”
“你的选择,你的性格,你为何会成为现在的你……”
就像时光将蝙蝠侠雕刻成现在的模样前,青年蝙也曾情感充沛、感性诙谐过一样,年幼时期的夏洛克其实……
“相当多愁善感。我会用这个形容词来描述。”麦考夫坐在车厢里,又挂起了那种虚假的官方微笑,谁也看不出此时大福尔摩斯先生内心究竟是在不安,还是怀念,“也许是因为你是我们兄妹三人中,智力最接近正常人水平的一个,你可以和住在附近的普通孩子轻松地玩成一团……现在想象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华生医生?但是的,曾经的夏洛克就如同任何普通孩子一样。”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约翰问话时,玛丽将手压上夏洛克的大腿,像是一种无声的精神支持。
“我。”欧洛丝说,“我和他们一起玩耍,夏洛克总能被我逗笑。有一次我甚至让他笑了一整夜,以至于我几乎担心他会不会像气球一样炸掉——但后来证实我显然判断失误了,他那时并不是在笑,而是在尖叫。”【注】
“为什么我要尖……”夏洛克话问到一半骤然停住,微微震颤的眼珠意味着他似乎记起了什么,“红胡子……”
“对……红胡子。那个总是和你一起玩海盗游戏的孩子。”欧洛丝说,“我藏起了他,而你没能找到他——至少没能在他还呼吸的时候找到他。”
“为什么你没能找到他?我已经将线索藏在了歌谣里,天天在你面前念叨,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为什么你没能找到他?”
为什么你不听我说话?
“……”夏洛克陷入僵滞。
封锁记忆的堡垒被撬开一个口子,所有来自童年那充沛的感情——快乐的、恐惧的、温暖的、悲伤欲绝的情绪如同洪水卷席向他。
他记起欧洛丝是如何总跟在他和邻家男孩身后,试图同他玩耍的;他想起大人们在井底发现红胡子被淹死的尸体时,自己是如何精神崩溃到在卧室里尖叫一整夜的;他想起记忆如何为了保护自己,将这一切难以承受的过去一一改写……
红胡子因为与他亲近,而被欧洛丝波及——因此他下意识地孤立自我,拒绝和任何人产生亲密联系。
他的精神因为多愁善感而难以承受失去的崩溃——因此他摒弃凡俗的情绪,令自己变得不通人情,从此坚不可摧。
欧洛丝的谜题因为他的忽略而没有解开,造成红胡子的死——因此他疯狂地追寻每一道谜题的细节和答案,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脑后……
就像麦考夫说的,夏洛克不禁喃喃低语:“‘你的人生处处都有欧洛丝存在过的影子……’”
“你的选择,你的性格,你为何会成为现在的你。”麦考夫跟着重复。
“Play with me,Sherlock.(和我一起玩吧,夏洛克)”欧洛丝不带感情地要求,“我特意为我们的重逢邀请了一位特邀嘉宾,猜猜ta是谁?”
夏洛克等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约翰攥紧手枪:“别告诉我她抓走了哈德森太太。”
夏洛克飞快地盘自己一眼就望得到头的交际圈:“茉莉?”
欧洛丝:“都不是,是莱克斯·卢瑟。”
夏洛克众的思路和情绪突然卡顿:“……”
这光头从哪蹦出来的?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吗??
利奥兰&蝙蝠侠:“……”
卢瑟只是你们兄妹Play中的一环是吗?以及这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Family Issue(家庭问题)!!
第73章
从哥谭来到英国伦敦,再从伦敦来到希伯来神话,巨大的family issue仿佛某种奇妙的诅咒横亘在各大片场之间,属实是起承家庭矛盾,转合家庭矛盾。
利奥兰实在没忍住,抱着些许不理解询问欧洛丝:“麦考夫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你只想和夏洛克玩,不愿意和麦考夫玩?”
欧洛丝为了表达坚定的拒绝态度,甚至当场炸了个车!
欧洛丝的言语毫不留情,刀子一样往兄长心脏上戳:“他太老了。而且没夏洛克有意思。”
“……”麦考夫处于一种想张嘴攻击人,但又没法对着妹妹攻击的状态,只能低下头检查袖扣以回避尴尬的话题。
利奥兰:“呃……”
孩子是这样的,大个两三岁就隔着一道深深的坎,大个七八岁那简直就差了辈分。
但现在的欧洛丝已经二十来岁,仍持有和童年时一样的感官,很难说她在心理成长方面的停滞究竟出于生理条件的限制,还是后天影响因素。
夏洛克攥着自己因骤然复现的记忆和情绪发颤的手,追问麦考夫“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欧洛丝,她被带走了?带去了哪里?”
麦考夫回答“红胡子事件后欧洛丝又烧了我们当时居住的祖宅,以至于被政府机关带走。如今正被羁押在一个叫做‘谢林福德’的堡垒监狱中。”
约翰的表情像一只猫试图理解眼前这一团不断自发扭动、将自己缠绕得更难解的毛线团:“所以……我们下一步计划是去谢林福德见欧洛丝?”
“不,我们观看家庭电影。”
欧洛丝似乎并不在意因为自己造成的混乱,只自顾自做自己想做的事:“希望你们享受我为你们特意准备的开胃餐。”
车载音响滋地一声关闭了,取代而之的是无声亮起的车载屏幕。
老旧的显示屏呈现出一种蒙着蓝色滤镜般的质感,播放的似乎是某个监控画面。
一颗光头在画面中晃荡,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莱克斯·卢瑟正警惕地环顾四周。
夏洛克安静了几秒:“……几点了我在哪我要干什么,为什么我要盯着这个光头看??”
监控画面中很快传出欧洛丝透过扬声器的扭曲,显得更加缺乏感情的声音:“向上看,莱克斯·卢瑟。”
一阵金属链摩擦碰撞的声响。
一个长方形玻璃罩向下降落,进入镜头中。玻璃罩中是——
“超人!”约翰瞪着昏迷在罩中的超人,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利奥兰却稳如泰山:首先,蝙蝠侠都没慌呢!说明他安置在超人身上的“小玩意儿”证实了超人的安全。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已经用超级听力和透视确认过了超人的情况。
对方此时正在自己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偶尔痛苦地皱眉呢喃一声“加班”、“开天窗”之类报社社畜特供版的噩梦。
挤在床头酣睡的小氪(一条真·氪星搜救犬)长尾巴扫扫克拉克的脸,超人就打了个小喷嚏、翻个身抱住露易丝,将脸埋在露易丝的后背,重新放松地陷入深度睡眠。
这种浸透着爱与家庭氛围的舒适放松,是缺乏感性理解的欧洛丝无法拟造出来的,即便是奇迹也不能模拟爱。
因此,当卢瑟开始惊怒地锤打玻璃、大喊“超人醒醒”时,利奥兰还能镇定地坐在驾驶座上,根据他在MI5资料库中习得的驾驶技能,将吉普车稳稳点火起步。
1分钟后,卢瑟的呼喊变成了愤怒的质问喝骂,蝙蝠侠注视着路边缓缓滑过的树木:“……有人骑自行车超过我们了。”
利奥兰看见了,骑自行车的小伙在经过吉普赛车时还嘲笑似的拨了两下车铃,越过吉普车后,小伙还在回头看咋有人车开得比蜗牛还慢。
蝙蝠侠尝试提议:“我来驾——”
天使:“No.”
蝙蝠侠再次尝试:“……我可以开慢——”
天使:“No.”
蝙蝠侠只好坐在副驾上发出一声不怎么高兴的低哼,低头跟后座的其他人一起看车载屏幕上的监控。
卢瑟的怒火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选定你作为合作者前,我曾观察你很长时间。”欧洛丝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纯真似的好奇,“我知道你痛恨超人的理由是‘人类不需要高高在上、全知全能的神明’、‘人类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依赖上帝、失去独立性走的能力’。”
“你是站在普通人类的立场上发出这样正义凛然的宣言,但如果你变成上帝呢?你会怎么选择?”
“来玩一个简单的游戏吧。我最近研习了一些哥谭、大都会等地的经典案例,急于实践——”
“看到你头顶的通气孔了吗?卢瑟?5分钟后,会有毒气渗入这些通气孔,除非你在那之前做出选择:利奥兰和超人,如果你必须杀死其中一个,只有另一个能活下来,你会如何取舍?”
“仔细思考——卢瑟。因为你此时并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做选择,而是以能够轻易操纵生命存亡的上帝视角做选择。”
“主啊,你会选择让谁去死、让谁活下来?”
“……”卢瑟眼看着两个红色的按钮在他面前缓缓落下,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他不知道这个脑子有病的合作者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为他搭建这样的情境:“你希望我怎么选?”
卢瑟冷笑:“选择杀死超人或利奥兰,证明我之前正义凛然的宣言都只是虚伪,我只是嫉妒超人、嫉妒上帝的能力,实际上自己持有相同的权柄时,却会毫不犹豫地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
“还是说你想逼迫我为了证实自己的理念,谁也不选,直到5分钟后毒气喷洒,活活被毒死在这个实验笼里?”
欧洛丝的面庞出现在卢瑟面前的壁挂屏幕上,冲着卢瑟耸了下肩膀:“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Tick-tock,tick-tock,时间不等人啊。”
“……”卢瑟压着怒火瞥了眼隔壁玻璃罩内昏迷的超人,再度试图跳出对方设计的游戏,“我不相信你有能够杀死利奥兰的办法,你甚至没法将他抓来放在我眼前。你只是在虚张声势。”
欧洛丝无所谓地说:“你可以试试按下写着利奥兰名字的按钮,看我是否能杀死他。”
“但还是那句话——请容许我提醒,你正站在上帝的立场上做这个选择。三思而后行……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隔着水镜,正看着这一幕的真上帝:“……”
撒旦颇有种倒霉的西风终于吹到邻居头上的幸灾乐祸感:“心情复杂,是吧?”
杀死利奥兰是不可能杀死的,真有人能在撒旦和上帝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轻易杀死天使,那撒旦和上帝的位置该换人来坐了。
但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佬们收入眼底的众人却有片刻的骚乱。
利奥兰警惕地取下发丝间的圣剑发卡握在掌心,蝙蝠侠无声地从万能腰带中摸出一枚金铜色的戒指套上尾指。
‘圣杯。’蝙蝠侠冲着疑惑看向他的利奥兰动了动手甲,金色的戒圈在鸦黑的金属手甲上格外显眼,用口型说,‘我和便士一重铸了它。’
上一次在不义联盟的宇宙分别,利奥兰一片圣杯碎片都没带走。主要是这玩意儿在利奥兰手里完全没有任何价值……利奥兰能召唤出谁?上帝吗?万一召唤出的是虚无缥缈的七美德,只能给恶魔猫做口粮,那不就尴尬了?
还不如留给蝙蝠侠,好歹圣杯在蝙蝠侠手里还能给利奥兰上buff。
利奥兰心底有底气了很多:虽然对方手里有圣器,但他们也有啊!一比一还是持平。除非对方搜刮到了不止一件——说起来手头都有圣器了,欧洛丝折腾一大圈还是为了找夏洛克玩,你们福尔摩斯的家庭关系也是挺……错综复杂的。
不止利奥兰一个在内心吐槽family issue,其余人为枪上膛时,玛丽还冲着卢瑟投去同情的一瞥,但想想这光头整天追在超人身后没事疯咬,那咬到一半被另一条疯狗莫名其妙地拖走……怎么说呢,一报还一报吧。
众人已经做好万全的应战准备,卢瑟还在原地矛盾地思考。
“他想选利奥兰的按钮。”麦考夫能看出卢瑟肢体语言中的潜在倾向,“这很合理。作为人类,恐惧没有弱点的异类是生存本能的驱使。杀死难对付的利奥兰,留下有明确弱点的超人,对人类来说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欧洛丝倘若真的能轻易杀死利奥兰,她岂不是成了比利奥兰更加可怕的存在?”
“卢瑟不敢轻易选择,因为他认为倘若欧洛丝真有那样的实力,或许利奥兰才是守护地球的重要力量。”
“哦他看向超人的按钮了。”玛丽给似乎在开车、但不知为何一直开得很慢的利奥兰实时播报,“不不,他挪开了。不不,他又看回来了!他……我以为卢瑟是更果断冷酷的性格?他在公众前展露出的态度不是梦寐以求想要杀死超人?”
“难说。”约翰看着在选项间摇摆挣扎的卢瑟,“但我知道不论他选什么,在这场赌局中,卢瑟都是输家。”
是牺牲自己的生命,证明自己的信念?
还是撕破自己虚伪的面皮,为了存活,像上帝一样凭借个人意志判决他人生死?
卢瑟并没有在前一个选项上浪费多少时间,也许其他世界的他愿意为了拯救人类付出生命,但至少此时此刻的他没这个无私到愚蠢的打算。
他摇摆不定的是:选择杀死谁?
假设欧洛丝真能轻易杀死利奥兰,那么他选择杀死利奥兰,无异于在暴风雨中自己凿穿救生艇。
但是杀死超人……
一道声音在他心底悲哀地说:但凡你所宣扬的“人类至上”有半点真心,你就该选择让更具有人性的超人活下来。
另一道声音理智地反驳:正是为了人性,我优先考虑的应当是整个地球的存亡,而不是超人的生死。
悲哀的声音又哀求道:但如果这个女人说的只是谎言呢?倘若她根本无法杀死利奥兰,只能杀死弱点明确的超人呢?我们选择让超人死,算是什么呢?
理智的声音反问:那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呢?杀死利奥兰,和将地球推向太阳自寻灭亡有何区别?
他该怎么选?哪一种才是更好的取舍?
也许为了地球好,同时保下超人和利奥兰才是最好的选择……不,不!这就是她的目的!
卢瑟没忍住握拳砸了一下玻璃壁,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
“这就是她在夏洛克身上做过的事。”麦考夫注视着卢瑟,并没有幸灾乐祸,像是透过卢瑟僵滞的身影看到了什么过去的影像,“操纵甚至玩弄人心。她擅长这个。”
“她被关进谢林福德之后,我明令严禁监狱放任何心理治疗师和她交流,所有看守她的守卫不得靠近、不得与她谈话……但她还是突破了谢林福德的防线,以某种方式。”
镜头中,卢瑟明明没做什么激烈运动,却出了一身汗。
某一时刻,没人知晓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和思考,镜头中他的神情显得格外恐怖、五官扭曲,但他狠狠将拳头砸在了贴着“杀死利奥兰”标签的按钮上。
一片安静。
卢瑟的拳头还压在标签上,他剧烈地喘息,而后像是卸掉了什么重担似的肩头一松,向后略踉跄了一步。
但下一秒。
“呯!”
一枚绿色的子弹凭空出现在隔壁的玻璃罩中,在卢瑟骤然瞠大的瞪视下倏地射入超人的头颅,贯穿出一道完整的血洞。
“你在干什……你为什么……我做了选择!!”
卢瑟的大脑短暂地空白,而后怒火和恐慌在他的胸膛和头脑中骤然炸开:“我选择了杀死利奥兰!!为什么你要杀死超人?!?”
回应他的怒吼的是欧洛丝愉快的、像被取悦似的笑声。
卢瑟咬着牙,眼中一片血丝,他几乎贴在紧靠隔壁的玻璃上,试图找寻也许对面地上躺着的不是超人的证据,可是以当前有限的条件,他根本分辨不出真假,甚至随着观察,他越发恐惧地察觉那具尸体的一切特征,都与他在研究室中所解剖过的氪星人的种族特征相吻合。
“为什么……”卢瑟的牙齿几乎磨出声,“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选择我?!”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悲哀地为他编织种种能让他内心好受的理由了:“我明白了。你也是说客,对不对?只是你劝说我放弃我的理念的方式比其他人过激。”
“这不是超人。这绝对不是超人。你想让我怎样?‘改邪归正’?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他吼得越愤怒,欧洛丝笑得越大声,有那么几秒她笑得简直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哦……哦,可怜的卢瑟,自我欺骗能安抚下你的不安吗?让我告诉你吧,我不会做任何人的说客,除了自己。”
“看看,多好笑啊,你看到自己的脸在玻璃上的倒影了吗?卢瑟?你现在表情难看的就像信徒看见自己的神明被一头驴踢死。”
卢瑟抵着玻璃壁的拳头攥得手指青白:“我会杀死你……我发誓会杀死你!!”
“万分欢迎。”欧洛丝笑了一下,在切断监控的同时,向卢瑟的玻璃罩内灌入白色的麻醉雾汽。
夏洛克发誓自己是很想为光头捏一把汗,但努力了几下实在没成功。
虽然他知道这算是一场示威,欧洛丝正在向他展示接下来她会对他做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择莱克斯·卢瑟?”
真的,为什么?哪怕换个安德森呢(一个跟夏洛克十分不对付的警方人员)!卢瑟在这片场里格格不入得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但半途被小丑撬棍敲头版。
“哦,原因很清楚不是吗?玛丽的过去随时可能反扑,在杀死她的同时带走你;莱克斯·卢瑟对氪星人的情有独钟终究会蔓延到利奥兰身上,在造成无尽麻烦的同时牵涉到你。”
“我不喜欢看你身陷麻烦中,brother.你不能死。”
欧洛丝一字一顿地说出“You cannot die(你不能死)”,像玩具主人对着心爱的海盗木偶宣判其将来的命运。一时让人很难分辨欧洛丝的一系列行为究竟出于对夏洛克的感情,还是出于病理性的固执,或许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开胃菜已经结束,让我们正式开始第一个游戏吧——‘波吉亚的黑珍珠’,还记得吗?储存在玛丽及其队友情报的那根信息棒。”
在欧洛丝折腾卢瑟期间,完全不打算按任务指引走的利奥兰已经在圣杯的加持下重新施展了一次追踪定位的奇迹,此时终于磕磕巴巴地追踪成功。
定位显示欧洛丝此时不在谢林福德,而在英国的某处边郊。
利奥兰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托着吉普车顶悬浮而起。炮弹一般飞掠向目的地时,所有人都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加速被猛然甩向座椅靠背。
夏洛克修长的四肢撑在各种令人意外的位置上,像只不慎摔进夹缝,手忙脚乱有什么抓住什么的奶牛猫。他艰难地看着屏幕:“这跟信息棒有什么关……哇哦。我……呃,看见你又把那个光头拖出来了。”
屏幕从中间分成两个窗口。
一个窗口中是昏迷的莱克斯·卢瑟,这位大都会的阔佬今晚过得够呛,为了他根本不认识、甚至国籍都不一致的一家三兄妹经历绑架、精神折磨、药物滥用,现在还要接着做肉票。
但凡卢瑟有清醒的意识,他都要咆哮一句:你们英国佬的家庭矛盾关我美国富商什么事??
另一个窗口展示的是暗网的某个页面,等待输入的图标正规律性地闪烁。
“选择救下卢瑟,或者拿回信息棒。”
欧洛丝说:“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想,‘就算情报被播撒出去了,也有利奥兰可以帮忙撤回’——不。我会用我目前所掌控的小小的力量确保它们一旦播撒出去,就覆水难收。”
“除非玛丽和阿杰伊永远留在污水厂,足不出户,否则我友情劝说你们选择拿回信息棒。”
“来吧,做出选择。一切都很简单,没人在乎莱克斯·卢瑟,对吗?想想他是多么危险、对超人造成过多大的伤害,他只是个不熟悉的陌生人,杀死他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选择自救,然后我会替你们除掉莱克斯·卢瑟这个隐患。百利而无一害的选项,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迎着红彤彤的朝阳,在目的地前缓缓降落的利奥兰敏感地觉得欧洛丝似乎在说某种隐喻。
危险、造成过伤害、没人在乎、不熟悉的陌生人,欧洛丝描述的是莱克斯·卢瑟,还是自己?
将象征自己的莱克斯·卢瑟与象征家人或亲密关系的信息棒放在一起让夏洛克选择,欧洛丝究竟想看到的是什么?
人类从被放下的吉普车上一个接一个蹦出,利奥兰跟在人群的最后,走向面前这片田野中唯一矗立的破损老宅时,借着夏洛克身体的遮掩,冲蝙蝠侠打手势:‘我绕后潜入。’
他没打算按照欧洛丝的节奏走,更想直接逃课、直抵魔王巢穴:‘我会在原地创造一个分身。你觉得你能同时保证我的分身套着光环,我的本体不套、但力量不受影响吗?’
蝙蝠侠转头看着他勾起唇角:‘你在问谁?’
哥谭每月必刷8小时速通阿卡姆,时常三四个反派同时追查的蝙蝠侠吗?一心二用对于蝙蝠大脑来说只能算热身运动。
“……”利奥兰开始能理解稻草人怎么会在蝙蝠侠说出“无用的废铁”后突然破防了。
想想初见时那苦大仇深跟个茅坑的石头一样捂不热的蝙蝠!再看看现在这个三不五时喷毒液、偶尔矜持翘尾巴的大型黑猫,他都想叫一声你把蝙蝠侠变哪去了!
他没问,如果问了,布鲁斯会回答他还在调试自己的状态。
目前的状态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松弛过头了,不过观察养子养女以及阿福的反应偶尔会给他一些正面激励(指不动声色地观察子女们被他的直球或突然的舌灿毒莲惊到神情空白;享受阿福近些时日的奖励餐),令他刻意放慢了这个本能快速完成的收敛过程。
前门,利奥兰在切出分身的同时隐匿本体;蝙蝠侠控制着光环包裹住分身、但在本体熄灭,整套流程衔接得天衣无缝。
利奥兰无声潜入后门时,耳机里传出夏洛克和欧洛丝的斡旋。当麦考夫尝试加入这场激辩时,欧洛丝终于不耐:“伪善。”
“既然你们谁都不想亲口说出这个决定,那就由我替你们说出心声:卢瑟必将死于今天日出前。现在,看见门口靠着的猎枪了吗?拿起它,冲着一楼西南角贴有靶心的窗户开枪。”
夏洛克谨慎地走到猎枪边:“靶心后是什么?卢瑟?这就是你说的替我们除掉卢瑟这个隐患的方式?”
欧洛丝不回答他的话:“不,不能是夏洛克你开枪,也不能是玛丽。不然这个游戏的乐趣在哪里?”
利奥兰默默想,可能乐趣在迫害卢瑟吧。
夏洛克拿着枪环视了一圈仅剩的4个人选:利奥兰、约翰、蝙蝠侠、麦考夫。
麦考夫冲着夏洛克无声摇头,大概是预料到了夏洛克会第一个将枪递给他:“不。我不能做这个。你知道我开枪杀死卢瑟意味着什么,想想英美邦交!”
夏洛克于是将目光投向蝙蝠侠。
蝙蝠侠有一半心思放在正在潜入的利奥兰身上,以常规化的理由拖延时间:“你知道我有不杀原则。”
“……”夏洛克的目光只能在约翰和利奥兰之间犹豫打转。
约翰看看利奥兰,又看看夏洛克,摇头想拒绝的同时,又不忍将杀人这种差事交给利奥兰做——他的意思是,利奥兰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逃出原生家庭的摆布,从撒旦之子变成现在的太阳王啊!这枚子弹一旦射出去,利奥兰的内心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夏洛克最终还是将枪递向利奥兰:“你……”
就在这一瞬间,屋内屋外的利奥兰同时行动:
屋外的利奥兰分身在一片错愕的惊呼中猛然夺过老式猎枪,粗暴地单手揪住夏洛克的侧衣襟,将人掀翻在地,同时枪口抵上夏洛克的眉心。
屋内的利奥兰本体倏然掠向焦黑一片的旧卧室中原本盘坐在地、现在却看着监控下意识向前起身的欧洛丝,圣剑之刃抵在欧洛丝的脖颈上:“你输了。”
“……”欧洛丝穿的很单薄,除了监狱配发的衣服,外面只裹了一件利奥兰看起来格外眼熟的紫袍。
她的呼吸和心跳在意识到利奥兰对夏洛克发起的攻击仅仅是分散她注意力的幌子后恢复舒缓,紧跟着升起的代偿情绪是恼怒——她想不通这种拙劣的手段怎么能让她上当分神的:“你有圣剑,我穿着耶稣之袍,你伤不了我,正常人一般将这种局面称之为平局。”
“但我手中握着你的软肋。”利奥兰垂下头,轻柔的声音落在欧洛丝耳边,“现在,到你做选择的时候了,欧洛丝。”
欧洛丝勾起一个无声的冷笑:“你不会对夏洛克开枪。你要怎么威胁我?”
利奥兰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谢林福德住了多少年?”
欧洛丝因无聊乏味的问题感到烦躁:“二十?十九?我从不刻意注意这些,毕竟我似乎要在那个鬼地方呆上一辈子。”
天使顿了一下:“你知道永恒是多少年?”
“……”欧洛丝忽然沉默了。
天使温和道:“你看,你很清楚。”
“与我死斗到底,无非我们两败俱伤。你下地狱,我回天堂,而后你的家人们——就说夏洛克吧,会在某年某月回归天国的怀抱……你们将永恒不再有相逢的机会。”
永恒是多久?欧洛丝有一丝恍惚地想。
她在谢林福德住了二十年,就已然漫长得像过完了八百次人生,然而二十年只是一辈子的很小一段,而一辈子又是永恒无限小的一段。
天使的声音道:“又或者……”
她也可以选择脱下紫袍。
简单直白的选择题,就像她在卢瑟面前放的那两个红按钮一样简单。
但欧洛丝直到地平线尽头的红日升上天空也没能作出决定,天使就一直耐心地坐在她身边陪她。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欧洛丝想。
像……独自一人思考难解的问题时,身边有什么毛绒绒暖烘烘的东西一直贴着她,于是从内心蔓延出的冰冷也被些微融化了。
她很久没经历过这个,依稀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似乎还是在三四岁病重时,她烧得梦呓,但每次一睁眼,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夏洛克就在床边或是忧心忡忡的看她,或是呼呼酣睡。
这是低效率且无用的行为,毕竟陪伴又不能帮忙分担病痛,还耽误陪伴者做正事。但她的确感受到了一些物质层面难以解释的精神鼓舞,支撑她熬过那场病痛,或许还遗留了些许余温,引着她一路追寻到现在。
又不知过去多久,一只大蝙蝠忽然抱着装猫的小气泡飞进房间,询问天使猫咪有什么忌口的、之前的地狱犬粮通不通用、不通用的话早上吃点啥;大概是被她并未阻止的态度鼓舞,随后夏洛克也带着约翰、玛丽若无其事般地溜达进故居,巡逻领地那样的打转。
声音开始吵闹起来,像回到了与她相隔了二十年的老宅日常。
最后已长大的兄长站到她面前。
“麦考夫说我人生的每一个选择是由你塑造而成的。”夏洛克冷不丁地开口,“他错了。”
“我选择了约翰、选择了哈德森太太,雷斯垂德、玛丽、茉莉、阿杰伊、维斯帕……我们甚至养了一条狗,而且这条狗的名字跟红胡子没有半点关系。”
欧洛丝有些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它叫什么?”
夏洛克撇撇嘴:“CL。因为英国法考中最难的两个科目民事诉讼(Civil Litigation)和刑事诉讼(Criminal Litigation)的缩写都是CL。”
“约翰的提议。约翰总有些奇思妙想的小提议。他试图在讨厌的学习和喜欢的动物之间建立联系,好让所有人将对CL的喜爱,扩散到学习中,结果……”
欧洛丝能够想象:“CL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发现没人愿意溜它。”
一个来自约翰的小笑话总能让夏洛克心情愉悦一段时间,而夏洛克敏锐地从欧洛丝闪烁的眼睛中察觉这个笑话同样也令欧洛丝感到愉悦。
他因这个有些意外的发现细微地抿了下唇,还是接着说已经打好腹稿的话:“没有什么暴风雨是走不出的,我已经决定继续前行。”
他冲欧洛丝伸出手:“你想跟来,还是接着留在这个早已被火烧焦的老宅?”
麦考夫总说夏洛克是被欧洛丝困住的那一个,他人生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条道路,都留着欧洛丝的影子。但他选择约翰、选择身边如今每一个同伴,都并非出于阴影的驱使,反而是自由意志的象征。
真正被困住的人还逗留在焦黑的老宅里,披着耶稣的圣袍想继续童年的游戏呢。
夏洛克没有收回迟迟未接到回应的手,只与定定看着他的欧洛丝对视:“过去的游戏就让它腐朽在时光里吧,现在是新游戏开局的时代。你想跟上来吗?”
欧洛丝没有握住夏洛克的手,但她说:“我会被关回谢林福德。”
她平静的语气仿佛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预言:“他们会加强对我的看守——你会来看我吗?夏洛克?”
夏洛克接过欧洛丝从身上脱下的紫色长袍,第一时间就将这圣器像扔炸弹一样递给天使,总算略松了口气:“会的,经常。你有我的承诺。——也许还有父母,你不介意的话?”
天使接住紫袍收纳起来,琢磨这次收容圣器可比之前打雷肖古轻松多了,玛丽带的枪甚至都没打出一发子弹。如果以后每个圣器都藏着一个家庭矛盾就好……呃还是算了吧,那么多家庭矛盾想想就糟心:“还有什么事没做……信息棒?”
“我找到了。”玛丽冲天使晃了晃手上的U盘,“应该说是未来找到的。你知道的,它在气泡里,站得高,一眼就瞅见了反光的U盘。”
天使放下心,再次回忆了一下前后经历:“还有什么……哦!卢瑟!”
“我想在这件事上或许我更适合出面,并且也理应由我出面处理。毕竟这是整件事情中我唯一可以出力的地方,也是我唯一擅长的。”麦考夫看着夏洛克和欧洛丝,优雅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自嘲。
但他很快便重新拾捡起游刃有余的微笑,看向利奥兰:“但在这件事情外,你有没有其他事想说的?比如……拉奥?”
第74章
利奥兰:“呃……”
天使尴尬地踢了踢脚边的空气。
“什么拉奥?”约翰敏感回头,出于对福尔摩斯兄弟的了解,误认为是麦考夫又推断出了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秘密。
“‘以拉奥之名,你们将不再是氪星人’——之前我们三人潜入卢瑟的研究室,遭遇氪星克隆体袭击时利奥兰说的话。”麦考夫用黑伞敲了敲他脚边的骨灰罐子,“然后那些克隆体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麦考夫打量着戴了一晚上全覆盖式面具,终于想起摘下的利奥兰:“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超人的子侄,正义联盟甚至特意召开官方记者会,就为了摒弃‘拉奥’这个代号——超人知道这件事吗?”
“我,呃……”天使为难,眼睛眨得飞快,看得出在拼命想解释,“情况很复杂。我其实也不能算是拉奥,这里面还有另外几个人的事——比起这个,我更想确认在场应该没人有家庭矛盾了吧?”
约翰冲着利奥兰抱起手臂,显然没打算让天使把话岔过去:“我和我姐姐。不过她没有途径得到圣器,就算得到圣器也只会给自己变无穷尽的酒——只要关注她的酒水账单就能确认她有没有捡便宜。”
“所以,拉奥是怎么回事?”
常年应对不定期发癫牛奶猫令约翰有充足的耐心、和不容易被分散注意的毅力,利奥兰额头冒汗,不着痕迹地悄悄拿脚后跟踩住黑暗骑士拖曳在地上的披风。
天知道他最开始真的和拉奥一点关系没有,他也是半途突然被人扣上帽子的!甚至这帽子他还只戴了三分之一呢。
想解释清楚这个复杂的过程,无疑会牵出更多秘密,而他不认为现在的状况有到“不得不暴露身份的危急关头”,此时吐露身份显然不符合耶稣提出的“怜悯与救助高于戒律”。
被踩住披风的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不甚高兴的低哼,随后转身看向所有眼巴巴捧着碗的猹发出恐吓:“这是个秘密。为了地球的安全考虑,别问任何问题。也别告诉任何人。”
“?”手指动得飞快的夏洛克一顿,看看已经发送出去的短信,又看看气场慑人的哥谭骑士,悄悄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
刚起床的红头罩一边打哈欠一边刷牙,在接到短信时随手划开一看:“= =……0o0!”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当即一个群体转发。
大都会,清晨5点。超人被短信吵醒,信息来自一个许久未曾私下有过交流的号码,内容是:
【转发自联系人:夏洛克·比猫嘴碎的卷毛猫
你知道利奥兰是拉奥吗?】
半梦半醒间,超人有一瞬间没看懂谁是谁,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又看了会:“……”
超人:“…………!”
睡意没了,徒留惊悚。超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旁的小氪被惊得一跳而起,爪垫差点没踩到露易丝的脸。
被拽到头发的露易丝“嘶”了一声醒来,睡眼惺忪:“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利奥兰又跟谁好上了?”
“哦克拉克……都是逢场作戏,媒体宣扬得夸张而已。媒体还宣扬‘太阳王’的代号有歪屁股的嫌疑,用‘拉奥’为代号才能展示立场中立呢!难道利奥兰就真的是拉奥了吗?”
克拉克呆呆看手机:“……”
怎么就不是呢。
在这一刻悄悄碎掉的不止超人一个,还有远在布鲁德海文、被喊回去临时加班的小警察迪克。
警方小支队正在勘探一起施工现场坠亡案,虽然现场迹象表明死者的坠楼出于意外,但因为此人生前结仇颇多,又是各种利益链中较重要的一环,警局还是派人来现场进行二次确认。
接到短信前,迪克还在同顶着滑稽脸看他的同事解释:“根本不是视频里分析的那么一回事!凭什么看到布鲁斯衣冠整齐的出门,就推断门里的人得没穿衣服?这有半点逻辑吗?我都说了我已经退出和布鲁斯的竞争……”
可恶啊……!虽然说的明明是绯闻,但他却有一种争氪星人没争过蝙蝠侠的感觉!这完全不能怪他,实在是蝙蝠侠又争又抢,天底下哪有他这么正大光明抢子侄辈搭档的?
迪克默默咬牙,旁边的同事看得一脸同情,心想被阔佬收养原来也是有烦恼的,你看这横刀夺爱整得多光明正大!迪克又明显是余情未了……哎!什么都不说了!该死的有钱人!
他们很快被现场的其他同事喊去搭把手,迪克把手头的活干完,转进公共厕所,才收到来自红头罩的消息,刷开一看:“……”
利奥兰是……谁??
迪克猛地拿近手机,差点怀疑自己的英语阅读能力。
心心念念的氪星人忽然变成氪星神是一重巨大的冲击,但紧随其后,迪克想到的是:完了。
一个找不到弱点的氪星人,已经让布鲁斯恨不得把俩眼珠子挂在利奥兰面前监视,氪星神……布鲁斯得严防死守成啥样!
迪克盯着手机不由地喃喃:“布鲁斯该不会下一秒就给我发短信说‘离利奥兰远点’吧?”
同事在施工现场没找到迪克,刚转进附近的公共厕所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默默缩回了脚步。
哎!可怜的迪克!该死的有钱人!
与此同时,俄罗斯,布达佩斯洲际酒店内。
詹姆斯·邦德背对房门,侧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冷静的眼睛,直到身后的女人走出套房,房门发出完全闭合的电子锁提示音,他才翻身坐起。
“邦德,你不该花时间在一个与任务无关的女人身上。”新军需官Q平静的指责从入耳式耳机中传出来,“我提前一年被调职来00部门,不是为了听你晚上和女人滚床单,而是帮助你——”
“清除MI6内部的奸细,我知道。”邦德前一晚就检查过整个房间,因此完全不担心泄密问题。此时他有条不紊地穿好衣物,整理了下西装袖扣,才掀开些许窗户看向窗外,“但昨天也是你提醒我这个女人似乎与MI6的内部人员有接触,我才顺道跟她搭讪——现在,告诉我目标位置。”
“正对面N50°建筑楼顶天台。很好辨认,天台上就他一个。”军需官憋了一会,没忍住,“但在我发现自己认错人后,有立即向你反映情况,你为什么不设法撤离?”
邦德拆下伪装成行李箱支架的枪械部件,手指灵活而迅速的进行拼装:“撤离?去哪?我的目标就在这里,我要从昨晚等到今天上午……”【注】
邦德的脸贴上枪体,不说话了。
一声刺耳的汽笛鸣响伴随着卡车的尾烟拖曳过街道,邦德枪口所指的天台来客无声倒下。
没人听见、或目击这场叛徒的处决,也需要等一段时间,当下层有人感觉什么东西发臭,或者有清洁工上根本没人去的天台打扫清理,才会有人对着尸体发出第一声尖叫。
邦德迅速拆卸枪支:“下一个任务目标在哪里。”
“还在核对中,你大概得在俄罗斯逗留个一两天,或者你也可以回来等。”
邦德:“帮我查查刚才的女人。她身上有受过训练的痕迹,但肌肉不足,很可能是偏好暗杀的杀手。有备无患,待命的这段时间我还是跟踪她——”
Q打断:“现在出正门,往东南方向走,过三条街。”
“你最好速度快点,她坐的车,快驶进监控稀疏的地区了。”
邦德拖上行李箱,大步走向房间外。推门而出时,远在英国福尔摩斯老宅的利奥兰也在礼貌地替所有人打开大门:“你们先请。小心,旁边有断木……”
约翰和玛丽在人群后面,低声商量了什么,走到迎宾似的压着房门、冲每一个路过身边的人友善微笑的天使身旁:“听我说,我们的婚礼快要举办了,虽然我们知道你每次帮完忙都会离开,但这一次,你愿意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利奥兰习惯成自然地想要拒绝,毕竟参加一次订婚宴对于天使来说已经算交情匪浅,再参加婚礼那完全可以算是牵涉颇深。
但随后他又想起:养猫本就是他在思考之后,为了避免自己“站得过高、反而迷路”才做的决定。既然决定降落下来,在地面行走,何必避开与人的交往呢?
可是从现实考虑,过去也有很多事需要他操心:“我真的很想参加,但我在另一端的同伴——”
“……利奥兰!”一道短促而有力的声音从遥远的北方传来,声线陌生又熟悉,“如果你能听到,赶来我这里!这里有一名特工身中数枪,恐怕撑不过半分钟!”
“怎么了?”蝙蝠侠察觉到利奥兰仰头倾听的动作。
“邦德在呼唤我……抱歉你帮忙抵下门!”利奥兰发挥超级速度将大只的黑暗骑士挪到大门边镇着,下一瞬飞掠而出。
赶到位于布达佩斯某处小巷的邦德身边时,邦德的头甚至还没垂回去看地上的特工。
邦德都没想到利奥兰能来的这么快:“——看看哈韦纳特工。”
不用等邦德开口,利奥兰已经在抵达时用透视确认过地上躺着的特工情况:胸腹部多次中枪,腹腔内大出血,后背的子弹出口更是没法看:“我会设法停住他身上的时间,这附近最近的医院在哪?”
“我知道一个地下诊所!”邦德身边居然还跟着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伊森的IMF队友班吉语速飞快报了一串地址,“你能停止时间多久?我不觉得他能撑到手术结——哇啊!”
上一秒人还在小巷,下一秒他们已经站在诊所内部。IMF的联络医师都被吓了一跳,但专业素养让她在看见班吉后立即开始手术准备。
“别担心,只要过程中别再有人冲着他继续开枪,暂停的时间足够让医生完成手术。”利奥兰将身上的人挨个往下摘,邦德、班吉……还有一名女性特工,“呃……”
“卡特。”穿着一身黑风衣,五官充满野心和坚毅之美的特工冲着利奥兰简短点头,眼神却很感激,“谢谢你能来帮忙,我在新闻上见过你。”
班吉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塑料椅上,从紧张中松懈下来,他估计得过几秒才有心情回味根本没来得及有啥体验的乘坐氪星人体验。
邦德则靠在手术室门边,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垂放在身侧的手仍拿着枪,身体处于一种看似放松,但仍然蓄势待发的戒备状态——显然来自大英的007先生并不怎么信任美利坚医疗据点的安全性:“很好。每个人都认识彼此了。现在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美国特工,在俄罗斯的地铁站后巷,被法国杀手截击?”
各国能人异士这几天都有在积极地互相交流感情。前有美国阔佬试图搞死氪星遗孤,却被英国家庭绑架;后有英美法特工杀手在俄罗斯开大会。
卡特欲言又止,显然在犹豫是否应该告知真相。
班吉看着从不耐到面露嘲讽的邦德,连忙打圆场:“拜托!这是利奥兰!氪星人!如果说世上有任何一个人能帮我们完成任务,除了伊森,一定就是他了。不论国籍,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对吧?防止世界毁灭?”
邦德的耐心因为这句“世界毁灭”回升了些许,利奥兰也神经敏感地看向卡特:“什么世界毁灭?”难道又和圣器有关?
卡特最终还是让步了。她在塑料椅上坐下:“我、班吉、哈韦纳聚在这里,是为了截击一份重要情报。”
“拿到情报的过程非常顺利,但得手之后,有一伙武装队伍对拿着情报的哈韦纳围追堵截。”
“成功甩脱所有人后,他走进这条小巷——接下来就是你们知道的情况了。”
“那个法国杀手伪装成普通路人趁他低头确认情报时暗杀了他。”邦德若有所思,“那份情报究竟是什么?”
卡特忽地一皱眉头,刚要开口就被班吉抢话:“俄罗斯的核武器发射密码。”
补过常识的利奥兰:“……核武器密码。有人拿着这东西在地铁站晃荡??”
“……”即使是成熟冷静如邦德也感到震惊了:不是,这有点儿戏了吧?
卡特终于能把话问完:“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杀手是法国人的?邦德?她是你的任务目标?”
昨晚才跟杀手滚完床单的邦德:“……”
邦德面不改色:“我顺路帮忙仅仅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得知道我平时根本没有这东西。我似乎并没有理由向你们透露我的情报来源。”
虽然见面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冷酷形象还是比较深入人心的,没人怀疑邦德的说辞。
班吉紧张地说:“我们必须追上那个法国杀……额额……手。”
用奇迹取回一搭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是核弹发射密码的A4纸的利奥兰冲着傻眼的特工们晃晃文件:“解决了。但请原谅我没法把这种东西交给任何人,所以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让它们尘归尘,土归——”
“不。”已经今非昔比,甚至会顺路救美国佬的邦德打断,“如果有人想拿到它,那么即使这一次失败,下一次他还会继续尝试。我们必须查到这个法国杀手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你的魔法也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邦德发誓,他这么做真的只是顺口一搭,但当利奥兰再次凭空拿出一份军方档案时,事情的性质就有些变了:“For God’s sake!(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怎么……”
邦德把废话咽回去,以极具威慑力的严肃神情注视天使:“你不能这么做。我知道你能做到,但你不能这么做——至少别随便当着人做。”
这个“人”显然指的是卡特和班吉,邦德自己是很想得开的。利奥兰直接抽军方档案和Q黑客入侵资料库获取情报有什么差别?实用主义者·邦德甚至想破例把利奥兰的电话号码一路从L字母下转移到AAA区。
利奥兰纯粹是信任自己这张脸的筛选能力,他冲着并未因为他的容貌有丝毫动摇的特工们晃晃资料:“所以……我应该把它送回去吗?”
“别了。”邦德伸手拿过来,“拿都拿了……”
特工们深以为然,对于利奥兰出格的能力他们只想到了“利奥兰信任我们,丝毫没有遮掩”“氪星人果然没有心眼,难怪总是被反派算计伤害”,此时凑过来一起看:
“库尔特·亨德里克斯,曾任斯德哥尔摩大学物理学教授,核战终局理论专家……因为过度疯狂鼓吹用核打击换取和平,被迫辞职。”
班吉以一种不知道仙女教母能做什么,总之我先问问的态度谨慎询问:“你能……直接把他抓来这里吗?利奥兰?”
利奥兰没打算中途藏拙,超能力也好、奇迹也好,本身存在就是为了给人提供便捷——尤其是在做好事上提供便捷的:“我——”
“能”字还没说出口,施展出去的奇迹就得到了一种熟悉到他倍觉头疼的回应。这感觉就像伸手探出去,却撞上一堵坚实的墙壁:“S……”
利奥兰努力将脏话憋了回去:“——我不能。请等等我,我得打个电话。”
“等等等等,你想打给谁?”班吉好歹记得他们任务的敏感性,“秘密知道的人太多,可就没法算秘密了。你确定你想联系的人能守口如瓶?”
利奥兰拿着联络器相当肯定地播出号码:“相信我。即使我不相信太阳可以从西边升起,我也相信蝙蝠侠的嘴。”
开玩笑,那可是跟他灵魂贴着灵魂呆了182年都锯不开的铁嘴啊,秘密落进蝙蝠侠肚子里那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联络被接通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蝙蝠侠在他开口前就推论出能让他临时来电的原因:“你在邦德那里发现了圣器的踪迹?”
“我想是的。”利奥兰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种紧迫感,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未来办完一件大事,甚至连回过去的机会都没有,紧跟着又发现第二件圣器踪迹,“你有圣杯戒指,能直接到我身边吧?”
“——我可以。只要你同意。”蝙蝠侠的声音下一秒就出现在利奥兰身后,“你在哪发现的圣器踪迹?”
利奥兰指了指邦德手中的资料:“我在帮他们追踪一个想引爆核弹的疯狂科学家,本想直接抓他,却感受到了那种……你知道的,被圣器阻隔力量的感觉。”
“什么圣器?”班吉迷惑地皱起脸,手在身上口袋疯狂掏摸,试图找出张纸收集一下蝙蝠侠签名。之前他在伊森的订婚宴上错过了这个好机会,毕竟蝙蝠侠那会儿据说是在重伤休息……
矗立在利奥兰身后的黑暗骑士和靠在手术室门边的邦德无声对视了几秒,终于以一种仿佛迫使磁铁同极挨在一起的状态互相靠近,分享资料。
利奥兰大概跟众人简述了一下圣器的利害关系,也算是请天天各国乱跑的007和IMF小组帮忙留意:“不论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疑似的物品,呼唤我的名字——或者先打给蝙蝠侠也行。”
蝙蝠侠先筛选一下信息真假也是好的。本身时间跨越就有流速的差距,频繁来回是一种低效的方案。
卡特嘴张了好几回,脸上有一种仿佛麻瓜第一次得知魔法界真实存在的试图接受、但是好难接受的神情:“所以……总结来说,《圣经》上的故事是真的。耶稣确实有神奇力量,他被钉死时,沾到他血的东西都成了圣器。”
利奥兰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嗯”的哼唧:“也许不是所有故事都是真的?但大部分情况就像你总结的那样。”
“很好。”卡特尝试捋了捋逻辑,没捋通,“为什么库尔特手里有圣器,却还要找杀手帮他抢核武器密码,而不是直接用圣器大开杀戒?”
班吉耸起肩:“库尔特还想用核战争创造和平呢!难道这想法就很合理吗?谁知道这些疯子在想啥,也许他就是……呃,笃信科学,反对迷信。”
“Let’s hope so.(让我们祈祷是这样吧)”利奥兰认识人类至今,依旧在为人类的多样性感到惊讶……可能还有点惊喜,“我们得动作快点,趁着库尔特还没……突然觉得迷信也还不错之前。”
班吉双手合十,虔诚仰头。
利奥兰:“?你在做什么?”
“别打扰我,”班吉闭着眼睛说,“我在祈祷上帝保佑库尔特相信科学,鄙视圣经。”
利奥兰:“……”
第75章
班吉并不知道隔着水镜,上帝正注视这一幕,否则他就会改为祈祷“上帝保佑我彩票中个一千万,省得我再上这个b班”。
利奥兰看看手里的密码:“如果我把它送回法国杀手的包里,再跟着杀手……它是不是会一直领着我们,去见那个疯狂物理学家库尔特?”
“理论上来说,是的。”邦德回头看看还亮着的手术室,觉得自己帮哈韦纳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还是核弹还有那什么死亡圣器更重要。
他站直身体:“我也许有办法正大光明地跟在那个杀手身边去见库尔特。利奥兰,你能手搓几颗钻石吗?”
“当然,但你要这个干什么?”利奥兰直接用奇迹变出一袋,疑惑地递给007。
班吉在旁边发出“嘶哈”的声音,显然颇想让利奥兰也帮他手搓几袋。
邦德丝毫不在意其价值地将钻石随手塞进口袋里:“去替库尔特买一张见撒旦的机票。”
——20分钟后。
利奥兰和蝙蝠侠等4人挤在诊所的联网单间里,一同凝视班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班吉张嘴看着安装在邦德胸前纽扣里的微型监视镜头,投映出布达佩斯洲际酒店的豪华包厢,以及穿着一袭黑色深V包臀裙的法国美女。法国美女冲着坐在沙发边的邦德慵懒一笑,饱满的胸部压向镜头——
班吉:“够了。我说真的够了。怎么回事??我很严肃——怎么·回事??就是这个女人冲着哈韦纳开了一打子弹,而现在我们却坐在这里看邦德跟她亲热?!”
镜头被布料压住了,显然是名为茉罗的女杀手扯掉了邦德的上衣。
房间里的人都一脸麻木,班吉想关掉音量,又担心疏漏掉重要信息。
接进众人通讯频道中的MI6军需官Q倒是语气淡然:“早点习惯吧,外勤特工有时候是会遇到这种状况。——邦德刚刚信口胡扯了一个‘珠宝大盗’的身份,我们得在他们结束‘战斗’前伪造完假身份的全部情报。”
“为什么邦德胡扯一个‘珠宝大盗’的身份,茉罗就突然投怀送抱、还准备带他去迪拜了??”班吉发泄似的猛敲键盘拼凑假档案,抓狂地问。
Q:“茉罗有收集钻石的独特癖好,她只接受用钻石做交易,而不接受美元、欧元之类的正常货币。”
“邦德认为伪装成口袋里富得流油——尤其是流钻石油的珠宝大盗,会让茉罗愿意为谋取他的收藏铤而走险,将他时刻栓在身边,免得上好的移动提钻石机从她手中溜走。”
邦德的预测很准确,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中,茉罗甚至大方地主动替邦德订了一张紧挨着自己的机票。
MI6和IMF各自订票,订到一半,班吉的脑袋又飘向利奥兰和蝙蝠侠:“我——看见你在订机票了,蝙蝠侠。蝙蝠侠也有银行账号吗?用的谁的名字?你要怎么通过机场安检?直接穿着这身……制服?”
蝙蝠侠用凝视逼退了班吉试图探来看联络器的脑袋:“布鲁斯·韦恩会支付一切正联的花销。我会易容通过安检,利奥兰也会。”
“我?哦,不不。”利奥兰指指扒在笔记本电脑上方,庄肃得像大法官,并且像大法官一样不容许任何人摸的奶牛猫,“我不能让未来独自待在宠物托运舱里。所以我会跟在飞机旁边飞!或者坐在飞机顶上。”
习惯和正常人类打交道的Q:“坐在飞机顶……好吧。”
“抓紧时间准备,飞机就在中午十二点,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
在等候的一个半小时里,邦德在Q的指使下尽量拖延时间,班吉和Q则争分夺秒地为邦德创建了一个“出身于牙买加,5岁被卖到加勒比,最后回归陆地、狩猎珠宝”的黑户身份。
蝙蝠侠迅速给自己易容,考虑到有备无患,他还是给利奥兰戴了张老年人的面具,直到出门前,利奥兰还在新奇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
中午12点整,航班准时起飞。
利奥兰带着猫一起坐在飞机顶部,一枚防风的气泡包裹住他们,同时创造出适宜的温度和氧气含量。
气泡从内往外看是一片空白,奶牛猫一直好奇地拿爪子拍打这团富有弹性、像布丁一样的东西,利奥兰则盘着腿见缝插针地批阅公务。
一切都如此安逸平静——直到某一刻蝙蝠侠冷静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情况不太对。我在卫生间洗手盆下方的通风口栅格里,发现至少能组成3把小型手枪的零件。”
“什么?!”和卡特伪装成情侣,坐在一起的班吉一个惊弹起身,半途意识到自己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又在数道好奇投来的视线中僵硬地缓缓坐回去。
卡特特工心平气和地握住班吉的手:“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去迎接新生命,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没什么难关是不能度过。而且我信仰天主教,你知道我不能堕胎。”
普通的家长里短而已,坐在前排的茉罗倍觉无趣地收回视线。
她一只手暧昧地按在邦德的腹肌上抚摸,语调懒散地问:“你说你曾是珠宝大盗,为什么我从没在业界听过你的名头?能随手把那么多高品质的钻石揣在口袋里,你不该是无名之辈才对……跟我说说你的故事,我很好奇。”
Q不得不开始给邦德念他和班吉编出来的简历,免得茉罗在离开酒店时调查邦德的身份,已经将档案的某些细枝末节记在心里。
蝙蝠侠:“利奥兰,能确认飞机上所有人是否易容吗?”
“没有人易容。”利奥兰严肃地收起文件,只担心藏在卫生间中的手枪和核武器密码、或是库尔特有关,“卡特,你能设法走到机舱前,让监控对准所有乘客吗?班吉应该能进行对照识别。”
卡特挑起眉头,起身示意班吉让位。
班吉一边挪腿一边小声追问:“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杵在前面你会惊动那些藏枪的家伙的!”
卡特冲他露出一个“你会知道的”的微笑表情,班吉警惕地抱着电脑,像只感知到危险的松鼠:“我有种糟糕的预感。”
耳机将走到前舱、同空姐说话的卡特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利奥兰听见卡特说:“抱歉打扰……但我想确认一下,我想在飞机上同我的男友求婚,这是可以的吗?符合安全……之类的规定吗?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就是在这条航线上。”
班吉:“…………”
不是,哎!?
空姐的表情介于惊讶和想笑之间:“您,想向男友求婚?”
真没说反吗?还是说这是一对四i情侣?
班吉探出来的脑袋缓缓在座椅靠背后降了下去,看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在笔记本电脑后,蜷成一团崩溃:他才!不是!四i!!
正和茉罗互撩以应对杀手试探的邦德极快地抿了一下唇,经过严格训练的他即便遇到的事再好笑,他也不会笑。
但是Q对着简历念着念着,没忍住喷笑了一声。
班吉有一瞬露出想死的表情。但即便要死,他的手还在键盘上飞快工作:“我需要更多时间!给我争取更多时间!”
蝙蝠侠也道:“我不能一直占着这里。超过20分钟会引来空姐的注意。”
利奥兰灵光一现:“也许有人能跟蝙蝠侠交换占位——我是说,卫生间里有人,藏枪的恐怖分子就不能进去拿枪了,对吧?而且我记得TSA(美国交通安全管理局)规定,卫生间外不能排队。”
班吉:“我查到了!我查到了!他们一个坐在1K,商务舱前排,距离驾驶舱很近的那个位置;另两个坐在15C、15B,经济舱中段……他们都是,英国人?”
正在一人一句讲故事的MI6特工们:“?”
Q:“Fuck也许是你最近的行动招来的关注,邦德。”
邦德无辜地想,他最近做什么了?不就是干掉了一点叛徒吗?值得追到美俄航班上截杀他?
班吉“呃”了一声:“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或者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都最好动作快点,我看到坐在1K的家伙起身,开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
卡特果断做出反呕的样子,捂住嘴冲没想到乘客上一秒还在策划求婚,下一秒开始剧烈孕吐的空姐摆手:“我没……唔!我只是需要……呕!抱歉、抱歉让让!”
卡特捂着嘴跌撞地跑向洗手间的方向,沿途相当合理地撞开还在行进路上的1K,丝滑地和蝙蝠侠交接了洗手间的占位。
班吉赶紧站起身扮演了一下焦虑的男友,直到空姐委婉地将他请回座位,表示她会帮忙照看乘客女士,才坐回原位:“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偷走手枪的零部件?你们知道的,击针或者击针簧之类的。”
蝙蝠侠:“那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做的手脚被发现了,飞机上正藏着准备狩猎他们的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把穷途末路到决定劫机的恐怖分子逼急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而且,他们也许会搜查飞机上是否存在其他针对他们的敌人,邦德和我们或许会暴露。”
利奥兰若有所思:“但为什么他们直到这一刻才选择去拿枪,而不是一上机就立即取出来?——他们知道邦德长什么样吗?”
“Hmm”蝙蝠侠思考,“也许劫机的时间有特殊意义,也许他们只是等待指令的雇佣兵……如果是后者,那他们的确有可能并不知道邦德的样貌,直到雇主最终将目标照片发给他们。——那个杀手还没听够故事?Q或许能用资料库进一步查到这三个人的身份。”
“我已经问到了,”利奥兰看着麦考夫回复的信息,“寇尔特、科尔、科森,他们是地下黑帮的‘清道夫’,跟雇佣兵相差无几。 ”
“如果他们的雇主还没把目标照片发给他们,我们是不是可以……”
利奥兰话只说了一半,蝙蝠侠迅速猜到了天使的思路,替他说完这个天使不怎么方便提出的提议:“顶替007。”
“邦德,你是否同意将身份暂借给利奥兰?”
“?”邦德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刻,飞机一侧的舱门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令所有人都悚然注目的尖锐响声,像是金属被强作用力撕扯变形一般。
整架飞机猛然颠簸,茉罗直接跃起,在看清舱门被强风与内外压强差扯开的瞬间一个激灵。
惊恐的声音眨眼间在飞机内炸开:
“God!”
“怎么回事?!”
“那门、那门——还能关上吗?我们会死吗?!”
邦德趁此时的吵闹、茉罗的注意力被拉开,迅速说了一句“Yes”。另外两名恐怖分子也在此时同时站起,和1K一同冲向卫生间的方向——舱门的松脱显然是他们刻意为之。
邦德有一瞬几乎准备直接上演全武行,残酷的杀意从他那双蓝得不真实的眼中划过。但很快职业素养就令他冷静下来:不论如何,这架飞机上有利奥兰、有蝙蝠侠,区区飞机故障、3名劫匪,不该有多大影响,算不上什么危机。
而且此时飞机的飞行高度肯定没超过3000米,否则在舱门损毁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该感受到爆炸性施压、瞬间失温,而现在飞机内的温度在空调全开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在10℃……但为什么飞行中的飞机会降落到这么低的高度?
蝙蝠侠低沉平静的声音传入耳机中:“别行动,邦德。我们负责解决这些插曲。你继续和茉罗演戏。”
利奥兰瞥了眼飞机似乎被什么强酸物腐蚀过的舱门锁:“起飞前不该进行全面的检查吗?机组成员里也有清道夫的人?班吉!”
班吉抱着电脑小声:“在查了!在查了!——哦*,我们不幸拥有4名在三天前私人账号有不明进账的飞行员先生。”
卡特:“多少??”
一架飞机上拢共也就这么4名飞行员,全是敌方的人??
飞机渐渐恢复平稳。
脸色有些发白的空姐们迅速与驾驶舱沟通后,挂着镇静甜美的笑容开始安抚乘客:“女士们、先生们,请勿惊慌,我们将于菲乌米奇诺国际机场临时……那边的三位先生,请勿在过道——”
“啊!!”卡特及时佯装成普通乘客的样子,惊恐地尖叫着被1K暴力扯出卫生间。
利奥兰也在此时伸出手掌吸附住飞机的舱顶,身躯如同没有实体般穿越舱壁,翻进飞机前舱正空着的卫生间:“蝙蝠侠,照片!”
“库尔特还没发给清道夫,等等。”布鲁斯在说完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先发假照片给恐怖分子,再慢慢等着库尔特的消息进行拦截,“——发送了。你可以露面了!”
利奥兰立即从前舱卫生间中推门而出;与此同时,已经在后舱卫生间拿到手枪的恐怖分子们扫了眼收到的照片,正抬起头想从前舱往后搜,恰好和一个慢吞吞走出前舱卫生间、满脸胡须的老头对上视线:“——007!!”
须发皆白的老头在身份被叫破的瞬间如同猎豹一般蹿出,眨眼冲到敞开的舱门边,毫不犹豫地纵身下跃。
恐怖分子们在看清老头敏捷身手的这一刻更加确信目标的身份,当即也怒喝着追赶向机舱前段,扯出各自备好的降落伞跳跃而出。
“……”飞机上的乘客们都傻眼了,主要是一连串的危险接踵而至,他们差点恍惚地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什么空难题材的电影大串烧。
而且这场劫机发生得也太快了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劫匪们就咚咚咚全跳机不见了。
“……”空姐们也张着嘴略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想说点安抚劫机的话吧……劫机那一趴又好像已经过去了,她们只好端着微笑佯装刚刚那趴没发生过,接着之前没说完的安抚继续交代:“请回座位坐好,并系紧安全带……”
飞机外。
利奥兰在坠落中翻身,面朝上看向紧追着他跳机的劫匪们。
急坠中射击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们能不被机尾撞死已经是福大命大。清道夫们紧盯着下方的目标露出残酷的笑意,但紧跟着他们就意识到不对:“……等等,MI6最近有出什么能帮助人飞行的新发明吗?”
等等!等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为什么007在往上飞?!他们好像追错目标了!没听说007有超能力啊,他们要回到飞机上去!!
跳都跳了,这会儿反悔显然已经迟了。
天使冲着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干净,就已经浮现出后悔、惊慌等表情的清道夫们温和微笑,下一秒猛然旋身飞冲!
第一名清道夫惊得本能抬枪,被天使抬手压上枪膛,徒手捏碎,而后天使攥住他的手腕,将其向扔铅球一般掷向另两名同伴。
“啊——”黑帮杀手们在这无安全措施的高速飞行中发出魂飞魄散的大叫。
利奥兰顺手又打了几发三维弹球,在彻底吓晕这帮杀手后,才将这帮可恶的、完全没把乘客性命放在眼中的坏蛋拎住,送至最近的警局门口:“飞机上情况怎么样?”
蝙蝠侠语气沉稳:“好消息,茉罗没有怀疑邦德的身份。坏消息,飞机再次失控。”
“乘务员开始询问飞机上是否有曾学过驾驶飞机的乘客,我准备踊跃报名。——你能看见驾驶舱里发生了什么吗?”
利奥兰已经在往飞机的方向飞了,主要是他猫还在飞机顶上:“我看看——哦,不太妙……舱里昏迷了4个人。他们看起来好像是,”利奥兰眯起眼仔细辨认,“中了一种慢性毒素?多半是登机前被下了毒。飞机上会有解毒药吗?”
“我有。”蝙蝠侠那边传来响动,似乎是蝙蝠侠作为飞机上唯一一个举手的乘客,成功被招聘成了临时驾驶员。
嘈杂的声音很快削减大半,显然是蝙蝠侠迅速进入驾驶舱、关闭了舱门:“我会尽快在菲乌米奇诺国际机场迫降,Everything is fine.(没事了)”
同一句话,从班吉口中说出,多少就有点掩耳盗铃、试图遮掩大事故的不靠谱感,从蝙蝠侠嘴里说出,那就真的是没事了。
班吉猛松一口气,让卡特坐回原位时小声尖叫:“这是我!第一次!出外勤!God!我就不该不信邪,非得尝试一下……现在好了吧,‘你已经通过了外勤考核,不能再退回后勤的小屋里缩着了班吉!’”
班吉掐着嗓子模拟上司可能会对他说什么,而后猛然在座位上瘫成一滩绝望的社畜饼:“我就是想尝试一下戴那个易容面具……”
因为一系列的意外,终于从口干舌燥的讲故事中解放出来的Q也松了口气:“险象环生。但这大概是邦德经历过的负担最轻的一次任务,一般情况下他会选择直接绑住茉罗、杀穿飞机,然后在迫降成功后威胁茉罗带他去做交易……”
能有个利奥兰帮忙引走清道夫当然更好,毕竟杀穿飞机很难控制乘客伤亡。
正跟死里逃生的法国美女杀手热吻的邦德仿若未闻:“唔……Babe(宝贝),我想我们得考虑一下怎么跟你的交易对象说交易地点得临时更改的事,毕竟我们得在意大利迫降,而不是原定的迪拜。”
茉罗的手不老实地摸着邦德口袋里的钻石,很难说她此时的情欲高涨究竟是因为邦德,还是这些闪亮亮的矿石们:“等下打给他们,告诉他们更改交易地点……也许我们应该先订好落地后住的酒店,要有柔软的大床,落地窗,还有舒适的浴缸……”
班吉:“我实名举报007公费滚床单。”
Q:“驳回,你是美国人。”
其实是色诱开销也囊括在公费范畴内。
法国杀手一边激烈地索取邦德的唇舌,一边摸索出手机盲打短信。发送出去后将手机丢到一边,本想接着发泄死里逃生激起的多余肾上腺素,手机紧跟着响了一下:“?等下。”
茉罗困惑地刷开手机:“——他们已经到意大利了?怎么可能!”
刚刚放松的利奥兰瞬间严肃起来:“坏消息,库尔特可能临时改信上帝了。”
撒旦替不爱说话的上帝发言:“啐,晦气!”
第76章
20分钟后,飞机在机场成功迫降。10分钟后,众人追在逃出当地警方封锁圈的茉罗身后冲出机场。
当地时间15:00,利奥兰左手抱猫,右手拎着气若游丝的班吉,和同伴们一同踏入意大利罗马当地最富有历史气息、据说由宫殿改建而成的东方快车密涅瓦宫酒店。
班吉只在蝙蝠侠刷韦恩阔佬的卡办入住时挣扎着抬头,冲着怀疑要不要报警的前台人员比了个“我很好”的大拇指,一进房间就把自己面朝下摔在沙发上哀嚎:“这是我的第一次!外勤!就不能循序渐进一点吗?!”
卡特路过时拍了班吉的屁股一下:“声音小点,茉罗和邦德就住在隔壁。我们还得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所以振作起来!打开你的电脑,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利奥兰接收到蝙蝠侠的瞥视,爱莫能助地耸耸肩。他已经用奇迹治愈了班吉的身体疲惫,至于精神疲惫,那真的爱莫能助:“你已经离开哥谭两天了,没关系吗?”
蝙蝠侠走进卫生间卸易容:“红罗宾和便士一他们会找到办法应付那些反……”
对着镜子,布鲁斯看清了靠在门边的天使脸上带着的促狭:“……哦。你是在问离开哥谭我会不会有事。Funny(风趣)”
猫猫贴着利奥兰的足踝也挤进卫生间,被天使顺手捞进另一个洗手池。
准备洗猫的利奥兰捋起袖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库尔特已经使用圣器进行转移,却仍和莫罗进行核武器密码的交易?”
布鲁斯卸下最后一点易容,简单粗暴地拿清水洗了洗脸,撑着水池看镜中的自己:“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总是希望事态能往最好的可能发展。但现实总是按照我最差的预计发展。”
利奥兰试了试水温,用湿漉漉的手指揉了揉猫咪毛绒绒的小脑壳:“你猜测的最好的可能是什么?”
布鲁斯:“也许库尔特就是科学至上主义者,即便毁灭世界,他也只想用科技手段毁灭。”
利奥兰:“你猜测的最差的可能是什么?”
布鲁斯看向居然享受得眯起眼睛,跟绝大多数同类完全不一样的奶牛猫:“也许库尔特出现在罗马,并不是因为临时接到茉罗的通知,而是早就抵达了这里,另有目的。”
可能是因为利奥兰救下奶牛猫后,第一件事是替它清理伤口,而后它就有了庇护者,所以奶牛猫将“洗澡”与好事的开端联系起来,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乖乖任摸,而且心情极佳到会给任何人类好脸色,甚至张嘴是夹夹的“咪呜”而不是“哈”。
蝙蝠侠的经历就像是奶牛猫的反义词。
——然后天使就看着反义词不动声色地戳了一下奶牛猫的屁股,又在猫咪猛回头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的衣襟。
“……”天使无语。
“?”猫咪扭着脑袋狐疑。
手欠的大黑猫顶着利奥兰谴责的目光转过身,拿后脑勺对着天使开始更换上自己的皮毛。流畅的身体线条从伪装穿的廉价T恤下展露出来,战斗与生死淬炼出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又很快隐没于漆黑的披风后:“想想这是哪里。意大利。”
“梵蒂冈就坐落在这个国家的怀抱中,甚至我们现在出门步行20分钟,就能跨越意大利和梵蒂冈之间的国界线。”
“我向来不相信巧合。也许库尔特的确是个科学至上主义者,但我几乎可以确信他来罗马绝不仅仅是是因为茉罗的临时短信,而是为了梵蒂冈内的某样东西——毕竟那里可是教皇统治的国度。”
布鲁斯戴上头盔,大步走到卫浴门边,猛地拉开推拉门,一只班吉就哎哎叫着踉跄进来。
“……”蝙蝠侠居高临下的凝视相当恐怖。
班吉僵硬地保持半蹲的姿势缓缓向后蹭:“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个套房旁边还有一套卫浴,不需要两个人挤一间洗澡……原来是给猫洗啊,哈哈。”
天使没听懂班吉在怀疑什么,笑着问:“顺便一提,伊森在哪?为什么没和你一起行动?”
班吉:“哦他最近在执行另一项任务,在俄罗斯蹲号子——”
“等等。”坐在客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看监控,一边看八卦,一边看新闻的卡特忽然开口,伸手将电视的声音开大,“听听这个。”
“……共有11名旅游观光客在本次克里姆林宫爆炸事件中受伤,现已送往附近医院救治。”
“即便官方仍旧宣称这是一起煤气爆炸事件,但专家认为这更像一起早有蓄谋的袭击……”
班吉肃然起身:“克里姆林宫。如果我没记错,俄罗斯核武器的发射装置就收容在那里?”
与此同时,邦德那里一直因为盖着衣服、收声有些模糊的监控,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等等!茉罗。你说你的交易对象忽然要求你现在去梵蒂冈和他碰面?”
邦德虽然是个关键时刻能说停就停的狠人,但此时仍扮演着精虫上脑的珠宝大盗形象,匆匆披上衬衫就拉住茉罗的手:“非得现在?”
“我们好不容易从那架要命的班机上下来,有大床、落地窗和舒适的浴缸……而且,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可疑?在梵蒂冈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做这么重要的交易?你甚至连个能验货的清静空间都没有。”
“哦亲爱的,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总有一些时候身不由己。”茉罗替他扣上一粒扣子,拍拍邦德的胸肌,“穿好衣服。或者你也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
“……!”利奥兰顿时加快了洗猫的速度。用奇迹烘干猫毛的时候,邦德已经跟茉罗走出酒店大门。
蝙蝠侠和班吉等人先跟了出去,利奥兰揣着猫匆匆赶上时,许久未说话的Q忽然在耳机中灵魂发问:“你能进入梵蒂冈吗,利奥兰?”
“……?”天使使劲回忆了一下法律法规,好像没有哪条法律禁止天使或氪星人踏入梵蒂冈吧,“为什么我不能?”
Q呃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福尔摩斯先生在数小时前得知我们的行动,特意向我提点了你的……某一方长辈的特殊身份。我不确定撒旦之子能否进入教皇的地盘?”
“……”天使渐渐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愤怒地膨胀了,跟怀里才吹完毛蓬松了一圈的猫一模一样,“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是撒旦之子!!”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也许这就是今天他们迫降在意大利的原因:为了给他提供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看吧!我会踏入梵蒂冈、甚至进入圣彼得教堂,证明撒旦之子纯属无稽之谈!”利奥兰如此宣告,并坚定地看向走在他们前面的茉罗和邦德,恨不得能直接揣上这两人冲进圣彼得教堂。
十分钟、二十分钟,当茉罗踩着高跟鞋踏入梵蒂冈境内时,天使的眼睛瞬间亮起,飞快跟在后面迈入梵蒂冈的——迈——
一道巨大而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
“……?”天使慢慢从屏障底部仰望向天空,大脑内是难得的茫然。
如常踏入梵蒂冈国界的蝙蝠侠回过头看向被拦在国界线外的利奥兰,眉宇极快速地皱了一下,心底和天使冒出同样的疑惑:这怎么可能?
Q倒是不觉得意外,他在耳麦里叹了口气,体贴地岔开话题:“你们最好继续跟上,梵蒂冈的游客很多,一不留神目标就会被人潮淹没。利奥兰就留在外面接——”
“不,这不对。”天使无法接受自己居然会被天堂在人世间的地盘拒绝,但情绪激荡之余,他仍是冷静地说,“继续任务,不用管我。我再研究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无比自然地融入人群,不着痕迹地跟在茉罗身后。班吉震惊之余小声地试图安慰:“撒旦之子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酷——哦库尔特!”
正思考“这难道是反派特地下的禁制”的利奥兰猛然抬头,就见人群中,一名五十岁上下,身材精悍笔挺的大高个正提着公文包,低头同茉罗说话。
Q和蝙蝠侠几乎同时警示性地开口:“邦德。”
Q的意思是,最好设法将库尔特一击毙命,否则现在满广场都是人,库尔特随手一捞就是一堆人质。
蝙蝠侠的意思是别轻易动手,毕竟库尔特身上带有圣器,谁知道正常子弹能不能伤害他?
邦德神色不变,但没有动弹,显然是也想到了蝙蝠侠考虑的这一层。但现在的问题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茉罗把核武器密码交给库尔特吧!
“快点,怎么办?想出点什么法子!”班吉从牙缝里挤出焦虑的催促,在看到库尔特身边又多了几个手下后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们劫持的那个人是谁?!”
周围的游客们还在无忧无虑地笑着穿梭不息,没人意识到正有一伙暴徒正站在他们之间,拿着枪抵在某个倒霉的、格子衬衫的中年男性腰后。
Q键盘搓得几乎冒火花:“列昂尼德·莱森克尔,波兰籍密码学家。应该是被抓来辨识密码的——等等,库尔特手上的那个公文包是核武器发射装置吗?他炸克里姆林宫偷出来的那个?”
班吉灵光一现:“弄坏那个装置,利奥兰!”
利奥兰微微吸气:“试过了,我不能!库尔特身上的确带着圣器,我的力量没法在他抓着的东西上奏效……噢!我知道怎么办了!”
天使紧盯着茉罗将密码文件交给那个小个子密码学家检查,列昂尼德翻了几页抬起头说:“没问题。”
——就在这一秒。
库尔特急躁地伸出手,想去抢列昂尼德手中的密码文件;列昂尼德的眼睛离开纸面。
利奥兰以超级速度对文件施展奇迹,令密码错序排列。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奇迹成功生效。库尔特的指尖紧随其后抓住了列昂尼德手中的文件,粗暴地扯回来:“杀了他。”
“No!”
在满场都是人质、没人敢轻举妄动的时刻,天使发出愤怒的低喝,与此同时,一个范围覆盖足足一整个梵蒂冈的奇迹瞬间施展。
在场所有的游客、工作人员,都在须臾之间被刷至罗马各处,仅有库尔特极其同党被留在原地,错愕地拔出手枪左右环顾。
嘈杂的环境忽然变得空旷,音量的落差让人产生一种突然陷入死寂之中的错觉。
库尔特本能愕然的神情渐渐褪去,一种混杂着愤怒和亢奋的情绪浮上那张方正严肃的面孔:“你来了……我被提醒过,你可能会来。利奥兰,氪星之子,撒旦之后裔。那么多的谎言……”
反派和特工双方都互相持枪对峙着,但谁都没贸然射击。
特工们是因为想听反派动手前免费放送一波情报,反派的手下们则是因为老大正在发表演讲,谁那么没眼色开打?
利奥兰却是一阵窒息:莫里亚蒂和马格努森都死了!!你们反派界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开的??
——等等,“那么多的谎言”?
利奥兰谨慎地提问:“你说的‘谎言’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不是撒旦之子?”
“哦……我知道的比你能想象的更多。”库尔特贪婪地盯着利奥兰的面孔,眼中是痴迷而亢奋的光。
他不紧不慢地走近被屏障拦在外面的利奥兰:“你告诉过你的任何同伴,你的所有身份都只是谎言吗?你不是氪星之子,也不是撒旦后裔。你的同伴听说以后会怎么想?比如蝙蝠侠?”
“……”所有特工都静默无声。
虽然因为利奥兰的混淆魔法,库尔特并不知道蝙蝠侠就在现场,但作为队友的特工们知道。
班吉战战兢兢地偷瞟向黑暗骑士,试图从对方冷硬得像石雕的下半截面庞上瞅出蝙蝠侠有没有发怒,主要是所有情报部门哪怕对蝙蝠侠再不熟悉,都有个“多疑、戒备心过盛”的大概描述标签。
蝙蝠侠显得无动于衷,只伸手搭上班吉的肩膀,让他代为发言:“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是利奥兰?你说他不是撒旦之子,但他的确没法踏入梵蒂冈。”
“很难理解,对吧?”库尔特挂着微笑,下一秒骤然沉下脸,背对手下们厉喝:“动手!”
“乓!”
没人想到反派的情绪变化这么阴晴不定,但拿钱办事的手下们依旧第一时间执行了库尔特的命令。
枪响划破了对峙维持的平衡,所有人几乎同时动作:
007倏然拔出手枪,毫无留情地冲着惊恐失色、但不妨碍她掏枪的法国杀手先是一枪,而后一把攥住身边的库尔特手下的手腕,强行掰着他手中的MP7冲锋枪对着地面打完子弹。
密集的枪声中,卡特如同烈狮般猛冲向抬起FNP90冲锋枪的库尔特手下,一脚踩断打手左腿的同时,竭力控制住对方手中枪械的指向:“蝙蝠侠!让开!这枪能射穿五级防护力的防弹背心!”
蝙蝠侠根本没在听的,主要是他们恰好站在某段有残缺遮荫长廊的地段。
他借助钩索枪迅速腾挪,子弹最多与他的披风边缘擦肩而过,周围的打手就惨叫着被借高度差俯冲的蝙蝠侠挨个踹倒。
不知道一般人是什么能力,但是打手们没人受得了两百多磅的秤砣从两三层楼的高度砸向自己,还不断几根骨头的。
本想借着手下们的掩护,将核弹当着利奥兰的面发射的库尔特不得不提前对上蝙蝠侠,对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时,在接触到他的瞬间,蝙蝠侠身上的混淆魔法就被圣器的力量冲散了:“你在这里……”
库尔特显得有些困惑:“难道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利奥兰自己都承认了他的身份都是作假。”
蝙蝠侠已经换上了才更新迭代到V4.2版的地狱蝙蝠战甲,此时强行同有圣器加持的库尔特正面对战:“我已经做过承诺,我可以用生命和灵魂相信他。”
“?”班吉正躲在廊柱后放冷枪、打辅助都要路过捡一口没人吃的蝙利糖。
这cp居然没什么人吃、也没有媒体报道真是太奇怪了!有几个同性会在一方已经走进卫生间、带上门后,又那么自然地紧跟着走进去,再带上门?尤其是旁边明明还有另一套卫浴不对不对不对:“利利利奥兰,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厚重的乌云忽然遮蔽住了天空。
光线骤然晦暗,广场上空,库尔特浑身笼罩着一层金光凭空而立,双目赤金,在他背后漂浮着数片碎木,即便残缺不全,依旧能让人看出它们拼出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愚昧……”
雷光忽地打了下来。那些碎木随着库尔特身上金光的逐渐强盛,渐渐褪去外壳,变幻成某种半透明的、折射着光泽的特殊材质。
库尔特攥着蝙蝠侠的手腕,猛然向下掷甩,利奥兰反应极快地在蝙蝠侠像堕天使一样在地面上砸出深坑前施展奇迹,将人接住:“你猜对了!他来罗马的确不是为了茉罗的临时短信!”
蝙蝠侠从距离地面仅不到半米的空气垫上大猫般轻盈跃下:“我从不出错。——大部分时间。”
地面上,库尔特已倒下的手下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僵硬地再度站起,即便卡特夺过FNP90冲锋枪对着其中一个打完一匣子50发子弹,对方的行动依旧丝毫未受阻拦。
下一瞬,在班吉崩溃地瞪视中,整片大地轰隆震颤,满地平整的砖块忽地隆起一个个鼓包,紧跟着骤然炸裂,从中探出一双双白骨嶙峋的手。
班吉在廊柱后抱头,发出第N次大叫:“这是!我!第一次!外勤!!”
“呃……”即使是镇定如卡特,也不禁端着枪,向着班吉所在的位置后退了几步,“这也是我第一次打僵尸。顺便一提,这些尸体是埋葬在梵蒂冈的圣徒或者教宗们吗??”
Q头皮都快炸了,还忘不掉英国人该死的冷幽默:“恐怕是的。往好处想,一般特工出一辈子外勤也未必能见到这么多教宗,不亏。”
班吉抱着头发出无声大叫,随即破釜沉舟地冲出廊柱的掩护,和卡特一起冲着逐渐爬出地面的白骨们疯狂扫射。
007那边就无情且不敬多了,他显然没啥信仰,反抓住一具冲他心脏掏来的白骨手腕就用腿暴力一折,也不管这是曾经的殉道者还是哪位教宗:“想点·什么·办法!”
每停顿一次,007就用手中冲锋枪的枪柄用力砸断几根白骨。可惜被折断并不影响尸骨再度重塑,继续发起攻击。
利奥兰在危急关头摸出一天前才从欧洛丝那里取得的紫袍披上,抱着“有本事你也拒绝耶稣圣器进入”的念头猛然扎入屏障,成功跨进国界线后匆匆将紫袍裹到邦德的Tom Ford西装外。
邦德在数具白骨的围剿下低头看了眼相当有年代感的紫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嫌弃的“F*”,但还是在成功击碎白骨后捏着鼻子把这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玩意儿迅速穿好:“我恨这一切。”
利奥兰更恼火,因为送出紫袍后,他再度被闪送至了屏障外:“到底为什么??”
高悬于空中的库尔特对着天使发出快意的嘲笑。
利奥兰猛锤了一下屏障,骤然灵光一现:“Bat!圣杯!”
从某种角度来说,受到蝙蝠侠加持的利奥兰能做到什么,完全取决于蝙蝠侠认为利奥兰是怎样的存在。
在蝙蝠侠心中,利奥兰能进入梵蒂冈吗?
当然能。
高天之上,库尔特的最后一声嘲笑尚未落下,一道圣洁的洪流如垂天之瀑,冲破厚积的阴云磅礴而下。
班吉震惊地抱枪,看着沐浴着光河的利奥兰飞升而起,洁净如大理石雕塑的白袍以每一寸都充满美感的弧度翻飞,光辉华美如圣光凝成的长发波浪般随风上扬,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焰:“Holy shit(卧槽)!”
“如果不是利奥兰进不了梵蒂冈,我都要怀疑他是天使了!”
第77章
这世界就是这么荒谬,谣言四处散播,真话没人肯信。
库尔特不等天使对班吉的惊叹做出任何反驳,怒吼着向他冲来,血液从库尔特的掌心流出,化成一根根黑红粗壮的荆棘,尖锥般刺向天使的双眼和心脏!
“你有眼睛,为什么还如此盲目?!”库尔特的脸拼命凑近利奥兰,神色癫狂。他完全不管那些发动攻击的荆棘是否被天使斩断,劈向他的圣剑是否对准他的要害:“你应当发自内心地清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类进化成更好的新物种!”
利奥兰单手扼着库尔特的咽喉,另一只手持剑不断斩开孜孜不倦试图缠绕上他的荆棘。
有那么一两根沿着足踝攀爬上他的小腿,被天使低吼一声暴力踹断,深色的纸条撕裂了白袍下摆,混杂着鲜血一道坠向下方:“Enlighten me.(不如你解释给我听听)”
库尔特的双手如同钢箍般攥上天使钳制着他的手腕:“就像地球上的每一次生命进化:世界末日——优秀的物种存活下去——重新繁衍生息,一切都是演化进程的一部分。难道上帝不曾用大洪水筛选过人类吗?难道从洪水中活下来的不是最优秀的诺亚一家吗?”
天使觉得这事很难说,毕竟在诺亚之前,人类随随便便活个几千岁都很正常,再看看现在的人类,活个一百岁出头都得登下报。
但这槽他最多在心里吐吐,嘴上不会说:“你在把自己比喻成上帝?”
库尔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蔑视神学的傲慢,即便他自己正用着神学的力量:“即使你的圣剑也无法伤我毫分,我甚至能随意让教宗与圣彼得死而复生,为我驱使。此时的我和上帝又有什么差别呢?”
库尔特身后,晶莹剔透的十字架碎片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利奥兰敏感地注意到每当圣剑袭上库尔特的身体,十字架就会闪耀一下,很可能就是它替库尔特挡下了攻击。
地面上,班吉露出迷惑的神情抬头看缠斗在一起的库尔特和天使:“差别挺大的吧还是,上帝应该不会挥那种跟限制级本子似的树杈子?——什么圣器的力量长这样?真不是偷教堂的时候把地狱和天堂的货弄混了?”
Q:“话不能这么说。根据之前收集到的圣器来推测,这些圣器多半是因为沾上耶稣的血才得灵的,换句话说圣器里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刑具。我刚查了一下,梵蒂冈这里似乎收集有当年耶稣受刑时用的钉子,还有一些十字架碎片……”
穿着地狱战甲的蝙蝠侠和披着紫袍的邦德太猛了,几乎从广场一端杀穿到另一端,这给了班吉充分的嘴碎时间:“哦,钉子。这能解释为什么库尔特掌心通个洞了。但为什么十字架就剩碎片?圣器也会因为受潮之类的保存不好?”
“……”利奥兰扯住库尔特鲜血凝聚成的藤蔓,用力绞住对方脖颈时听到这句,不由地想起当初亚兹拉斐尔提着挂耶稣的十字架,和克劳利一起栽出去几十米远的场景。
只能说当时碎的只是十字架,而不是耶稣,已经很万幸……
库尔特忽地嗬嗬低笑起来,看着下方的广场:“我发现了……你的阿克琉斯之踵!”
黑红的荆棘眨眼间暴涨,一路从高空刺向地面上正在解决最后一波尸骨的蝙蝠侠。
利奥兰瞳仁一缩,猛然扯紧手中藤蔓,借着飞冲的力量将库尔特拖曳向更远的方向。
地面上,和蝙蝠侠站得比较近的邦德差点被荆棘丛抽飞出去。
他向后连退十来米才避开这些恶心的玩意儿,抬头看向不大愉快地轻哼了一声、展开披风化作的蝙蝠翼倏然飞起的蝙蝠侠,思考得飞快:“——看着我!”
邦德单手拎着枪,另一手利索地扯下紫袍,冲着蝙蝠侠扬了扬。
下一秒,哥谭骑士的钩索精准射来,眨眼间紫袍接收回去,漆黑的战甲如同泥沼般将紫袍吞没入内。
“……”邦德实在没忍住,对着地狱战甲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端着枪,踩着散落一地的白骨向班吉、卡特的方向撤离:“谁能跟蝙蝠侠说说,战甲除了武装实力,有时候也得考虑考虑美观性?就这幅尊容,晚上我走在街上遇见都得怀疑是不是遇见异形,或者毒液从漫威电影里跑出来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人敢说。只有班吉用力一锤大腿:“多酷啊!我做梦都想要一套这样的战甲,危险、恐怖、神秘……”
邦德:“等你哪天晚上回家看见这么个东西坐在黑灯瞎火的客厅,你就老实了。”
没人能看出被群嘲审美的蝙蝠侠高不高兴,他只是在紫袍的庇护下无视藤蔓的攻击,飞冲向库尔特。
利奥兰全力牵制住库尔特的攻击:“快!卸走他的十字架!有那东西在没人能对他造成伤害!”
库尔特怒吼着疯狂挣扎,但他即便有圣器在手,依旧只能跟利奥兰堪堪打平。
利奥兰灵活且迅速地用藤蔓绞缠住库尔特的双手,令其无法回头攻击,背后的位置毫无遮拦地暴露向蝙蝠侠。
蝙蝠侠毫无犹豫地伸出双手攥住半透明的十字架,像平日里拧烂地下管道铁栏门那样握住十字架两端,粗暴地向后掰折——
“啊啊啊啊!!!”库尔特发出被人拧断骨头般的惨叫,仿佛那十字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不!松手!你们休想击溃我!!”
这一刻,利奥兰忽地感觉后背有种发自本能的寒意沿着后脊直窜上头皮。
他条件反射地跟随直觉向侧一躲,却被痛呼中的库尔特嘶吼着死死拽在原地。下一秒,一股巨力从背后猛然袭来。
利奥兰没来得及反应,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撞中狠狠砸落至地面。紧跟着一股令灵魂发出尖叫的剧痛狠狠贯穿了他的手掌!
“——”眼前的世界骤然被白色的浪潮卷席。
利奥兰隔了一会才听到,耳边似乎有人濒死般沉重而艰难的喘息。又过了很长一会,他才迟滞地意识到,正在艰难喘息的似乎是他自己。
‘怎么回事?’他艰涩地驱动大脑,‘发生了什么?我在哪儿?’
他像是陷在一场空白的梦境里,只有疼痛连绵不绝。
最开始这疼痛像是有人将他的灵魂狠狠钉穿,而后又有暴虐的风刃像绞肉机一般、从他的灵魂深处开始向外撕绞。
太痛了,哪怕是被玛门的龙尾捅穿了腰腹也没有这么痛,他甚至没法晕过去,疼痛也没有在超越某个阈值时变得麻木,反而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清晰。
眼前的白色渐渐拓宽,变成一条笔直通畅的大道。他在一片茫然中跟随习惯和本能,沿着道路向远方的光明处蹒跚前行。
‘这样做是对的。’他在迈开双腿、踏上道路时感受到一种熟悉、安定和充实的感觉,于是他立即这样对自己说,‘但我还是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思考很艰难,他仿佛在拿一个通了洞的竹篮去舀散落在沙子中的记忆碎片。
有时他会捞到一些很久之前的记忆,当时的愤怒、不甘、嫉妒依旧历历在目,时至今日仍能感同身受。只是他已学会将这些情绪放在一边,专注于眼前的行走:
‘这不是我要找的。’
再下一段回忆,他坐在第37级抄写员的办公室中,第一次亲耳聆听上帝之声。他因此狂喜——
‘我当时为什么高兴来着?’他困惑地思考了许久,终于恍然,‘噢,因为上帝的注视和认可。’
‘这意味着我或许能有机会与上帝更多的沟通,设法将一些并不公正的事引导回公正,为那些痛苦中祈求救赎的生灵做更多事。’
‘我感激上帝在我诞生时,教会我美德。’
但这也不是他要找的。
他又逐渐打捞起自己与安娜丝玛的第一次碰面、和玛门的第一次冲突、第一次亲手杀死罗得、第一次与加百列同行、第一次与上帝对话、第一次和蝙蝠侠发生冲突。
他记得自己当初在疲惫和困倦难以抵抗时,是如何对着镜子里、误以为是幻觉的蝙蝠侠说的:
“为什么困得胡思乱想的时候想起布鲁斯·韦恩,他还是穿着蝙蝠侠的夜巡服?这不对。”
“你应该穿着布鲁西甜心的衣服。那才应该是你。听见了吗?”
后来布鲁斯·韦恩知晓了镜中倒影出的灵魂,往往呈现自我认同的模样,便问利奥兰:“如果倒映在镜中的人是你,我会看到什么样的你?”
忙忙碌碌的天使。美德的坚定践行者。他的职位。他的身份。他的责任。
布鲁斯:“我不能看见利奥兰吗?”
“……”他那时一下沉默了,看着镜中巍然不动的蝙蝠侠,恍然间产生一种自己的确在照镜子的错觉,镜子如此诚实地折射出他最真实的自己。
利奥兰:“我觉得你应该合理休息,布鲁斯·韦恩的生活才应该是你真正的生活。”
布鲁斯:“哥谭的犯罪从不休息,蝙蝠侠也不会休息。我倒是觉得你更该合理休息,一百多年的时间,你有没有一秒做过利奥兰?”
天使注视着镜中的灵魂:“所有生灵都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否休息,只有天使不能。确保所有生灵有自由选择是否休息的权利是我的职责。”
回忆结束了。
他想自己还是做过利奥兰的,至少听完布鲁斯的道歉后、决定慢悠悠地拖长原谅时间时,他的心中除了未消的怒气,多少掺着点作为天使不该有的恶趣味。
——但这依旧不是他要找的答案。
行走变得更艰难了,但他不偏不倚地注视着前方的光明,并没有停下哪怕一秒的脚步。
行走了不知多久,他忽地在记忆的残片中捕捉到一段极其碎小、几乎只有几秒的回忆。
他似乎正在和一个武器是红色藤蔓的人缠斗,对方神色痛苦,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人在绝境前总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试图自救,他的对手同样如此。
在彻底落败前,对方忽地分出两道和他一模一样的分体,一道从他背后袭来,手持一枚闪耀着金光的长钉,将他撞坠在地后狠狠将钉子扎入他的左手。
另一道分体同样撞坠了蝙蝠侠,但有紫袍的庇护,长钉并未能成功将蝙蝠侠钉穿。
敌人的本体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时机,猛然俯冲,狠狠将另一枚钉子钉入他的右手!而后三道身影因为钉子的离手消散了两道,仅剩最后一道同蝙蝠侠缠斗。
“嗬——”眼前的白光终于溃散,利奥兰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猛地挺胸竭力吸入了一口氧气,模糊的视野中隐约看到一点红色。
那种肉体和灵魂一道被绞肉机撕裂的疼痛更加清晰了,他动弹不得,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沉重而富有弹性的东西压着,他希望不是他的猫,但紧跟着他又想起未来没有那么大只,能将他压得这么严严实实。
蝙蝠侠急促的低语终于涌入他的耳中:“……You won't die. I won't allow it.(你不会死。我不允许。)”
“你会被打败,但你永远会站起来,比从前更坚不可摧。”
“保持清醒,看着我,看着我利奥兰。”
“……”利奥兰依稀感觉到蝙蝠侠正挡在他身上,同时试图摘掉钉住他手掌的圣器之钉。
他努力了一下,试图在一团模糊的色块中扒拉出蝙蝠侠的眼睛在哪,随后居然没忍住在极度的疼痛下笑出声:“我不能……我找不到你的眼睛。是下面……这团红色,还是上面这个红箭头?”
“……”蝙蝠侠头一次反省地狱蝙蝠战甲是不是的确要修改一下外观,至少把眼睛做得像双眼睛,“保持清醒,听着。只要我还活着,你绝不会死。没人能够打败你。”
“这不可能。”隔着水镜,撒旦已经果断站起身,“我要去帮忙了。那枚钉子里承载的是你的灵!你的血!神力会将利奥兰肢解成天堂都拼不起来的碎片!”
总是围绕上帝的云团此时荡然无存,祂没有动,但双目紧盯着水镜:“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记得吗?日记本第一次并非出于我们的安排落入旁人之手,就是因为蝙蝠侠凭借无可动摇的意志,看穿了你以神力施加在日记本上的混淆效果。”
“而利奥兰,被两枚圣器钉穿灵魂,却还能清醒过来——”
“你认为以这样两个人的意志联手,绝无可能对抗神力吗?”
高空中,库尔特的攻击仍暴风骤雨般愤怒而徒劳地袭向利奥兰,但都被身着紫袍、将利奥兰严严实实遮蔽在身下的蝙蝠侠挡得严严实实。
黑色的蝠翼撑起一片不受干扰的空间,利奥兰数次失神、又凭意志清醒过来,居然在这片温热而狭小、似乎交缠着两人呼吸的空间中感受到一种隐秘的、不为蝠翼外的人所知的安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点……让我生气的话。我快……睡着了。”
“什么?别睡!”布鲁斯还在竭力试图拔出圣钉,“——你的猫正在邦德手里咬人。”
“之前你塞进麦考夫气泡里的骨灰罐头被麦考夫带走了。”
“我们在这儿至少浪费了几小时时间,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工作在你的办公桌上吃灰,也许你的同事又折腾出了一堆烂摊子等你收拾,也许那些大恶魔正在——”
“等等等等,”利奥兰感觉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痛苦,“够了,够了。”
“……你还好吗?”蝙蝠侠弓起腰背,给拼命大口呼吸的利奥兰创造更大的空间。
“我感觉……我……”利奥兰忽然顿住。
某一刻,他隐约捕捉到一种即便在剧痛中依旧清晰、不可忽略的感受,正从被钉住的手掌逐渐蔓延向血脉骨骼。
蝙蝠侠在匆匆垂首检视利奥兰有没有昏迷时,错愕地瞧见眼神微微涣散的天使身下,两对宽阔的羽翼正在舒展。
库尔特瞬间如同找到蛋壳缝口的苍蝇般,指挥着血荆残忍地捅向那两对华美洁白的羽翼,然而下一秒,他惊愕地发觉自己的攻击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在那对羽翼散发出的辉光前无法寸进。
“这是什么情况?”蝙蝠侠拿不准这些从天使背后逸散出来的辉光是怎么回事,开始逸散的力量?死前的回光返照?
但在急促地几声低问后,他敏锐地察觉,这些辉光……似乎正隐约地编织成一扇新羽翼的轮廓?
“我感觉……”利奥兰费力地侧头看向自己被钉穿的右手,勉强能睨见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浮现出血管的纹路,却不是这具躯壳该有的青色或紫色,而是明亮的金色,“我觉得……似乎是神血在和我融合?”
新融入的血脉之力的引导下,他习惯性储存在光环中的过盛美德正从他的羽根处不断流溢而出,织出第三对羽翼的影子。
利奥兰的意识浮浮沉沉地在清醒与昏沉之间徘徊,却始终没等到羽翼彻底凝实:“……”
他沉默地和蝙蝠侠对视。
蝙蝠侠意识到了什么:“No.”
利奥兰:“我需要第三枚钉子。”
布鲁斯抬高了音调:“你会死!”
利奥兰扬起被冷汗打湿的眉宇:“你认为我会死?——你有多相信我,布鲁斯?”
天使微笑起来:“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是你被送到我身边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选择。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更能为做正确的事狠得下心。”
“万一——”你真的死了呢?布鲁斯的假设没说完,就被他紧紧抿唇咽了回去:“……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对我比对任何人都无情。”
“也许是因为我们太相似了。”利奥兰微微仰起头,这次并非出于应付媒体的演戏,轻抵住布鲁斯冰冷战甲的额头,“所以你是我唯一能无情对待、又信任如同信任自己的人。”
“——现在,去取最后一枚圣钉。”
蝙蝠侠仅仅维持了原动作半秒,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展翼转身。他如同流星般狠狠撞向在肆意攻击中疯狂大笑的库尔特,一把攥住库尔特抓着最后一枚圣钉的手。
“?”库尔特有些错愕,“你做什么?”
蝙蝠侠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地攥着库尔特的手腕,借着俯冲的力道拖拽着库尔特一路向下,直至将最后一枚圣钉钉入天使的身躯!
“??”库尔特惊疑不定,即便这次攻击本就是他这几个小时以来竭力想达成的目标,“你疯了?”
布鲁斯也觉得自己疯了。
库尔特徒劳费劲了那么久没达成的事,他却亲手握着敌人的手、帮助敌人将攻击捅入天使的身躯。
他或许真的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而在那之后,他要如何解决库尔特呢?即便能解决,他要如何面对杀死利奥兰的现实呢?
一种浓重的反呕欲粗暴地扩张着他的咽喉,而在愤怒——针对自己的愤怒、针对库尔特的愤怒冲破自我克制的堤坝,汹涌而出时前,他以一种冷漠的声线下达指令:
“战甲,维持二级电击状态。”
“是的,先生。已释放5~10mA交流电,您应当会感知到肌肉痉挛,但可以自主克服。如需加强电流以保持清醒……”
足够了。足够他冷静下来,询问自己之前利奥兰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有多相信我,布鲁斯?’
他做过承诺。
他承诺过愿以生命与灵魂信任利奥兰。
他陪伴过利奥兰。
他见过利奥兰疲惫的样子、挫败的样子,但在那之后,利奥兰永远会重新抬起头,毫无停顿地接着向前走。
利奥兰会失败吗?会的。利奥兰会死亡吗?也许吧。
但他们是如此相似,因此当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搏动时,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坚信:
即使死亡将他们拖下三尺黄土,那些生者的哀嚎与祈祷,仍旧会唤醒他们、鞭策他们,令他们重新从地下破土而出。为了什么呢?
——极致的痛苦中。
利奥兰似乎听见鸟类扑闪翅膀的声音、猫头鹰咕咕的叫声。
他睁开双眼,坐在两侧的迪克和提姆将他挤得舒展不开肩膀,玛丽、维斯帕、约翰……所有熟悉的人毫无形象地盘膝坐了一地。
玛丽和维斯帕正指着电视里狼狈的德思礼一家笑得幸灾乐祸、毫无负担,阿杰伊就躺在玛丽身边的地毯上张着嘴呼呼大睡。
麦考夫正和邦德、蝙蝠侠坐在后排密谋着什么大事,偶尔有几句只言片语落入并未刻意使用超级听力的天使耳中:
“等等吧,等等。”
“即便是我们的这种人,偶尔休息也是被允许的。能这样和所爱之人——或者爱过之人安逸相处的机会不多,珍惜它吧,也许将来某一刻濒死时,我们会从片刻的回忆中汲取到从地狱里爬回人间的力量,让这样的事件再延续得更久些。”
——是的。为了什么呢?
为了让所爱之人、未曾谋面之人能够继续欢笑;为了让所有生灵拥有自由选择、而非在绝望中被吞没的权利,他们——他必须向前走。
他从未停下。
地面上,毫无声息的天使倏然睁开湖绿色的双眸,美德与意志为他编织出第三对羽翼。
“轰……”
圣钉凿入的地面因宽阔羽翼有力的扇动震颤着崩裂,为自己加翼的炽天使自地面重新飞升而起。
班吉眼睛里还含着情绪大起大伏的眼泪,嘴上就开始跑火车:“我有个理论。”
Q这会儿也瘫在远在伦敦的某把办公椅上:“什么?”
班吉:“你看,进不了梵蒂冈、生出第三对羽翼——利奥兰有没有可能是失去记忆、轮回到人间的撒旦本人呢??”
第78章
隔着水镜,撒旦:“我真、我——我服了。”
没有神明能让撒旦服气,除了班吉。
利奥兰也是眼前一黑,但对面的库尔特已经在惊怒之下再度喝骂着驱使尸骸重聚,利奥兰当即收敛注意力,在对方故技重施前流光般眨眼飞掠至库尔特面前,锋锐的光刃毫无滞涩地贯穿库尔特身后的十字架。
“——”库尔特像被陡然割破了气管,猛地张大嘴仰高头颅。
他的双手徒劳地抓向天使的面庞、身躯,然而失去三枚圣钉的加持,他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无用功。
半透明的十字架渐渐崩裂溃散,如同秋日的落叶一般纷然而坠。
班吉在底下一个疾冲:“我来接!我来接!”
利奥兰缓缓抽出圣剑,在库尔特脱力地坠落时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谁告诉的你那些情报?说话!”
库尔特只是看着他沙哑地笑:“你觉得你阻止了我,是吗?不……我的同伴会完成我的意志,我的——”
库尔特扬高的声音忽地一顿,而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陡然耷拉了下去。
“?库尔特?”利奥兰几乎立即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检视对方的躯壳,果然躯壳中空空如也,没留下哪怕半点残魂。
莫里亚蒂、犹大、库尔特……藏在这些人背后的家伙到底是谁?
他思索着慢慢降至地面,同伴们都围聚过来。
班吉献宝似的把十字架碎片捧给利奥兰,又眼巴巴看天使的翅膀:“你觉得我可不可以……呃,就是……”
天使回过神,从一个难题跳到另一个难题:“不!你怎么能猜我是撒旦!?”
真服了,张开翅膀的时候他还虚弱地想,这大概就是不得已暴露身份的境况。结果呢?好家伙,他的假马甲更牢固了!
怎会如此啊??天使翅膀都支棱到所有人眼前了,难道他还要为自己真是天使而据理力争吗?
班吉却觉得自己的推论相当合理:“六翼、不被梵蒂冈接受,也许你真是撒旦,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呢?”
利奥兰气到冒出一串乱码:“@#¥”
黑暗骑士在一旁巍然不动,但天使一个敏锐的眼神瞥过去,果然看见布鲁斯正在战甲底下忍笑。
007就现实多了,一边把不断蹬腿的猫塞回天使怀里,一边环视满地的白骨:“这些东西怎么办?除此之外,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任何媒体冲过来凑热闹,甚至没人围观。”
利奥兰抬头看向实际就是一段矮栏杆的国界线,罗马的路人们照常赶路,没有一个人投来半秒的目光,仿佛梵蒂冈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哪怕是那些被他用奇迹传出去的游客、工作人员,也没有一个找回来的。
班吉还在琢磨那个撒旦不撒旦的问题:“如果你不是撒旦……那岂不是意味着梵蒂冈有问题?嘶!整个梵蒂冈都悄悄变成撒旦的地盘了?!”
“……”利奥兰真得替撒旦说句话,“你知道吗——实际上这世上的所有灾难都和撒旦无关。而且,我站在这里,能感受到一种……爱。”
不是天使们那种广博的爱,而是一种更加私密的、属于独立个体间的信任与依赖的爱。
利奥兰有点捋不清楚头绪,一边思索一边将死后还得辛苦的教宗和殉道者们用奇迹拾掇好,送回地下。
007踹了下地上的核武器发射装置:“还有这东西,谁负责送回去?”
没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毕竟克里姆林宫才被库尔特在侵入时被炸了一回,这会儿用脚趾想都能想象到它现在有多防备森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天使:“……”
“哦!没问题。”天使搓搓手,撸起袖子开始善后。
先将发射装置送回克里姆林宫,再将被僵尸捅得全是洞的广场地砖修复平整。圣彼得大教堂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库尔特摧毁了一半,天使还是秉承着一贯的完美主义,修都修了嘛,干脆从头到尾都刷新一遍,再打扫打扫卫生。
班吉看着勤快的六翼天使喃喃:“我的人生就缺一个利奥兰。”
撒旦:“不。你还缺脑子。”
班吉听不到,他只希冀眼馋地看了好几眼天使华美漂亮的羽翼,在心里催眠自己我也不是很想摸、摸这和摸大鹅翅膀有啥区别?想点有用的事!班吉!
手机忽地嗡嗡一震,解救了灵感枯竭的班吉。他刷开一看:“呃,朋友们,好消息!伊森的升职调令下来了!坏消息,我们手头上又有了一份新工作。咱们得去监狱把伊森劫出来。”
“‘我们’?”邦德显然没打算和美国佬建立什么友好关系。他随手丢开没用了的冲锋枪,头也不回地向国界线走:“不了。谢谢邀请。我要回酒店睡完退房前的十几个小时。”
“嗯——”班吉挤出一道为难的声音,“我恐怕你不能。”
邦德顿住脚步回头:“我什么?”
“他说的是真的。”Q也在此时接到了新指令,“M女士发来邮件,说军情六处在半年前丢失了一个移动硬盘,里面保存有所有特工——所有在恐怖组织潜伏的特工,不论是MI6,还是CIA,还是其他国家特工的官方资料。”
邦德:“……”
007受过专业的训练,就算天塌了他也不会破防,至少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真破防的美利坚特工·卡特,不禁看向军情六处特工:“半年前?半年前??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件事??”
邦德隐隐暴躁:“看我做什么?硬盘又不是我丢的。消息也不是我决定封锁——利奥兰。”
007迅速看向和蝙蝠侠单独走到远处,似乎在低声争执什么的氪星天使……恶魔……不管是什么种族:“你能把那东西变回来吗?”
彼时,天使正和蝙蝠侠交流“要不要留下参加玛丽和约翰的婚礼”这件事:“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自己的地盘了,谁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觉得天使的控制欲别太重:“每一天都有一堆公文准时传到你手上,你真不知道‘你的地盘’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布鲁斯觉得天使把过去称之为“我的地盘”挺……不太好形容的。主要是很难说天使心里是不是把天堂和地狱都归结在了这个“我的地盘”里。
利奥兰觉得蝙蝠侠似乎没有立场说自己:“如果每一天都有一堆报告准时传到你手上,你就能安心待在外面休息,不回哥谭了?”
一般和哥谭捆绑销售的蝙蝠侠:“……”
007的询问就是在这时候插进来的。试图劝说才经历过一场濒死战斗的利奥兰休息、但无果的哥谭骑士闷着一口气,阴沉沉地瞥了邦德一眼,搞得邦德莫名其妙:“干什么?”他问的是天使,不是蝙蝠侠吧?
哥谭骑士发出一声不快的低哼,黑披风顺着肩膀滑落,像蝙蝠的翅翼那样包裹住他的身躯,呈现出一种外人看是恐吓,熟悉的人看绝对是表达无声的抗议的姿态。
布鲁斯从未像今日这样觉得自己的性格确实有点讨厌,关键是他还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会改——好比现在,他就自动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拿到硬盘的人会不会已经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或者做了备份?”
Q:“福尔摩斯先生认为可能性不大,否则那些卧底的特工应当已经被杀了,不会还留在组织里碍事。”
“更有可能的是,在遗失的这半年里,硬盘都在不同恐怖组织之间流转,即使是现在正持有它的恐怖分子,应当也只是刚刚开始着手破解。”
利奥兰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地球上的恐怖组织有多到能拿着硬盘击鼓传花半年而庆幸:“这应当并不难——”话没说完,释放出去的奇迹就在两天内第三次碰壁,“……除非人人手上都有圣器。”
天使在悄悄磨牙了。
不是!怎么回事?难道圣器比MI6丢了大半年的硬盘好得手吗??
班吉惊恐地看着天使的神情:“不不……你不是要告诉我,刚刚这场战斗,我们接下来还得再打一次吧?——God!我知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但这真是我第一次出外勤!!”
卡特也有点累了:“冷静。我们去塞尔维亚接伊森出来,然后向总部申请新队友。顺带一提,伊森升职成什么了?”
班吉狂挠脑袋:“IMF的新部长?据说是旧任部长在退役前亲自指派的,他甚至给伊森留了份遗产。哦不能这么说,旧部长还没死,总之他给伊森留了个参谋。”
天使眼睛微亮,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新部长?”
“参谋?文官?”卡特的语气里多少带有点外勤特工对文职人员的嫌弃。
邦德则关注的是:“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了,还是在你们那儿部长不值钱——你们丢了一个部长,在塞尔维亚的监狱里?”
班吉耸耸肩:“IMF的部长是挺不值钱的,换得比旋转木马快,好歹上一任部长没有在卸任后在5秒内自动销毁!很不错!对吧?”
班吉又高兴起来,拿手肘捣了捣不情不愿走回来的邦德,仿佛看到了什么有盼头的未来。
完全没法理解美国佬的邦德:“……什么??”
“哦IMF有个惯例是所有指令都会在说完后5秒内销毁,有时候还可能包括部长本人。”班吉以一种仿佛在科普天经地义常识的语气向邦德解释。
“……”Q觉得美国佬的地狱笑话也挺富有生命的厚度的,“总之,我们恐怕还得再合作一段时间。”
“总部传来的情报说,目前持有硬盘的是一位代号为白寡妇的‘中间商’。”
“如果卧底给出的情报没出错,她会在……明天,前往肯特郡的圣玛丽教堂。”
利奥兰:“……等等,明天?肯特郡的圣玛丽教堂?”天使看向蝙蝠侠,“你刚刚说约翰和玛丽的婚礼在哪举行的来着??”
蝙蝠侠张了张嘴:“……肯特郡的圣玛丽教堂。两天后。”
命运,妙不可言。
蝙蝠侠查了一下婚礼的宾客名单:“她是玛丽邀请的‘亲朋好友’。”
利奥兰:“……”
世界这么大,又这么小。天使迟疑而困惑地挠挠头:“好吧……看来即便是命运也希望我能留下休息。”
·
考虑到白寡妇只是中间商,不是恐怖组织,硬盘即使在她手里多放几日,估计也不会被打开查看,众人拎起的心总算能稍微放下一点,回到酒店休整了一夜。
——这里的休整,指特工们抓紧一切时间沉睡以恢复体力。利奥兰和蝙蝠侠两人占据了套房客厅里整张圆桌,一人面前放电脑,一人面前堆文件,以几乎相同的姿势埋头自主加班。
起夜时迷迷糊糊路过客厅的班吉:“……”
原本看到单独待在客厅里的利奥兰和蝙蝠侠,他的第一反应是嗑cp,但看清这俩在干啥后,这cp一下就嗑不动了。
不是……别人家的cp,大晚上的单独相处,不说摸来摸去啃啃嘴吧,至少坐在一起看看电影聊聊天吧!!你们俩面对面工作是做什么??嗯??
说出去别人家的cp夜晚都是花前月下,你们特么聚众工作??对着工作奋战到天明??别太离谱了!!
“班吉?你在干什……”卡特也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顺着班吉的视线看向客厅圆桌,“……哇哦。”
所有路过的特工都觉得在看奇葩开会,只有严肃工作的两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啥问题。
隔天一早,当班吉设定的闹铃响起时,两个工作狂几乎同时将面前的工作往前一推,抬手舒展了一下身姿,在看到对方几乎和自己同步的动作后微微一愣,随后忍俊不禁。
“……”出门洗漱的班吉震撼地看着两个工作了一晚、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的奇葩,转头对卡特说,“我们快点把伊森捞出来吧,我想看这仨工作狂互卷的模样。”
卡特打着哈欠给所有人泡了咖啡:“所以——计划是什么?现在一起去救伊森,然后飞英国?或者分头行动,我和班吉去俄罗斯,你们先去——”
连轴转忙昏头了的利奥兰一拍额头:“哦!我都忘了!不不,不需要分头。”
他抬手动了动手指,一只穿着老头衫、灰长裤的伊森就攥着一枚小石块,满脸惊疑不定地躺在客厅沙发上:“——怎么回事?”
伊森又一眼看见了利奥兰背后那三双完全无法忽略的宽阔羽翼——利奥兰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就算他把翅膀展示出来也没人相信他是天使:“怎么回事!??”
“哦,你还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班吉帮伊森快速补情报,“总之就是我们对付了一伙想要毁灭世界、促进物种进化的恐怖分子、杀了一些教宗、炸了点梵蒂冈……不算什么大事。然后利奥兰觉醒了自己身为撒旦的全部力量!很酷!对吧?”
利奥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是,一晚上过去了,班吉怎么还没放弃他的绝妙猜想??
伊森两眼写着懵逼:“……什么?”
邦德站在房间门口,一手压着门把手,处于“出门勇敢的面对现实”和“不想出去呼吸美国佬的愚蠢”的叠加态:
“很好。人手已经齐了,该解释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能进入正题了?给这个新来的一个耳机。”
“——Q,关于这个白寡妇,我们知道什么?”
Q:“MI6没有跟她接触过,情报只有CIA有。我尝试……友好拜访了一下CIA的资料库,但看起来美方选用了最原始的记录方法。”
邦德:“?纸质资料?”
Q:“不。人脑记忆。”
“哆哆哆。”套房的房门在此时被人礼貌地敲响。
Q安抚条件反射将手摸向枪械的卡特:“不用拿枪,外面站的是IMF前任部长留给伊森先生的遗产,一台珍贵的人形数据库。”
“恕我直言这个资料保存方式算不上高明。毕竟按班吉说的,你们IMF的东西和人似乎都有5秒后自动销毁的奇……妙特性。”
伊森都得为班吉的地狱笑话说一句“愿上帝宽恕你”。
利奥兰收起桌上堆积如山的卷轴,看向门口被伊森让进来的参谋先生。
名为威廉·布兰特的参谋看起来拘谨内敛,个子不高,总在伊森同他说话时不怎么自在似得躲开视线:
“白寡妇,原名艾莲娜·米哈伊洛娃,黑市军火商麦丝的女儿。她有两个哥哥,平时跟在她身边充当打手,手底下还有一票雇佣兵……”
“根据她过往的公开演讲可知。她似乎对悖论十分着迷。”
“?”邦德检查着武器询问,“什么‘悖论’?”
布兰特尴尬地挠挠脸:“呃。类似于,本该毫无人性的恐怖分子但看起来似乎良心未泯?表现得体贴的护花使者实则残酷无情?你知道的,说白话就是反差。”
他左右瞅了瞅所有人的神情,又小声且飞快地补了句:“如果有符合条件的男性,我们其实建议可以试试色诱。”
特工们都对这个流程很熟悉,各自琢磨着各自的方案,利奥兰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跟色诱这条赛道无缘,遂蹭到一旁正若有所思的蝙蝠侠身边,压低声音:“你也想试试?”
“不,”蝙蝠侠其实是在想幕后黑手的事,“邦德他们在这方面比我更专业。说起来,那些骨灰罐子我其实并没有让麦考夫带走,准备就近尽快安葬,你要在场吗?”
毕竟利奥兰的确是氪星的神明,而佐德也的确是氪星遗裔。
利奥兰:“你打算把他们埋葬在哪?”
蝙蝠侠缺少神情的脸让人难以分辨他是在说笑话还是认真的:“杰森的墓里。”
第79章
“??”利奥兰说,“你问过杰森了吗?”
蝙蝠侠摸出联络器递给利奥兰看,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不是我提的。骨灰送回哥谭后,杰森说他听迪克说听康斯坦丁说‘如果谜语人真死了,可以埋在红头罩的墓里’。他说他不介意把自己的空墓贡献出来安葬几个早该死的人,佐德可以是首席体验官。”
利奥兰狐疑地凑过去看联络器,就见黑漆麻乌的墓地中,一颗红枣头正用手臂压着铲子,另一手冲镜头比出爽朗的大拇指。在红头罩身后,是一个足以将整个阿卡姆埋进去的方形大土坑,几个眼熟的坛子贴着土坑边角摆放,坑的正中间用红油漆写着一行字:
【欢迎小丑从这里下地狱】
利奥兰:“……行叭。几点了?让大家准备准备,我们去英国。”
特工们迅速检查弹药、更换符合人设的衣服,等待期间,同样没打算开辟色诱赛道的班吉顺手打开电视调到国际新闻。
Q:“我打赌,今天最大的新闻应该是‘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一夜之间焕然一新’,牧师们宣称基督再——”
“轰!!”
毫无准备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耳机中炸响。
利奥兰微微弓身,捂住耳朵,猫咪炸着毛喵嗷叫着从利奥兰的肩头窜开。
利奥兰在缓过神后飞快摘下尖锐鸣叫的耳机,听到邦德正厉喝:“Q!Q!——利奥兰,能送我回一趟MI6吗?”
即便邦德不说,利奥兰也不可能对这种事置之不理。
他迅速捞起众人起飞,落地时正降落在MI6总部SIS大楼前。
火焰与浓烟缠绕着大楼滚滚而上,周围街道上的路人、车辆都震惊地停了下来,司机们从车窗探出头,傻眼地张着嘴仰视爆炸的建筑。
Q呛咳的声音从耳机和大楼地下层中传出来:“咳……咳,我没事,邦德,SIS大楼才应福尔摩斯先生的建议添加了魔法侧的防御措施……咳咳,只要我别被浓烟呛死,我就——噢。”
利奥兰开启超级速度,在眨眼间将所有困在浓烟烈火中咳嗽的工作人员全部捞出,甚至贴心地放在了隔壁大楼的屋顶,以免上个国际新闻,MI6人员名单被爆个精光。
邦德在人群中匆匆搜寻:“M呢?Q,M呢??”
“奇怪,M女士应该在她的办公室里?”Q是个带着黑框眼镜,身材文痩的年轻男子,异常符合人们脑海中对IT人才的刻板印象,他这会儿还在狂敲爆炸时条件反射、用身体保护住的笔记本电脑键盘,“调取监控、拟合爆炸……爆炸是从M女士的办公室开始的,这大概是一场针对她的恐怖袭击。”
“老天。”天台的门被一位蓄着短发、打扮干练严厉的老太太推开,她完全没理睬特工们瞬间反应过度、指向她的枪,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人群,“很高兴看到你们都没事,部里只需要更换办公场地。007!别找了,我在这里。”
感谢大福尔摩斯先生的未雨绸缪,无人伤亡,不幸中的万幸,利奥兰大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新奇地打量在M女士面前虽然神色漠然,但站直身体,像个等待命令的士兵的邦德,冲旁边的人小声嘀咕:“我还是头回见邦德这样。”
布鲁斯心想那你应该也没见过布鲁斯·韦恩在阿福的怒火下小心翼翼、装傻卖乖的模样。
人总会在真心敬重的长辈面前表现得不同,出于一种讨好亲近的心理。比起做自己,更倾向于呈现迎合长辈需要或喜好的形象。
很难说邦德是否察觉到自己正以一种对待亲长的态度对待M,也或许这位特工甚少有心情细想自己的感情,但不论如何,这至少说明M女士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领袖。
M下一秒就开始嫌弃邦德:“你为什么站在这里?看在上帝的份上,难道你不该在追踪那个硬盘吗?”
邦德目不斜视:“我担心总部出问题。”
“哦,邦德。”M以一种无情的口吻道,“这栋大楼里所有的成员都可以更换,包括我。但那些卧底的特工不能。你知道MI6、CIA……所有国家的情报部门,花了多少时间、喂了多少条生命,才把那些人送进恐怖组织吗?站在这个屋顶上的任何一个人死亡都无关轻重,只有那些卧底,一个人的死亡或许就意味着数百条生命死于未预警的恐怖袭击,甚至是国家、世界的颠覆。”
M不耐地驱赶好大儿:“所以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为什么还不带着你的队员动起来?”
不论是利奥兰还是一身猫耳夜巡服的黑暗骑士,哪一个看着都不像是007的“队员”,在场的人心知肚明,这是M女士不动声色规避立场和国际矛盾问题的方式。
直到利奥兰抱着一堆人和猫抵达婚礼教堂,班吉还在絮叨:“……酷!怎么我们就没有这种部长?”
伊森不无悲哀地说:“有的。我们有过的。只不过都自我销毁了。”
IMF的内部笑话一向如此地狱,但教堂周围充盈的快乐、欢喜和爱意又冲散了地狱笑话带来的后劲。
利奥兰向教堂门口走去,正在迎宾的玛丽和约翰看见他,顿时露出惊喜高兴的神情,玛丽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拥抱他:“——艾莲娜还没来,我给她留的位置在靠右手边、临近出入口的桌子,给你们留的位置在她四周。别急着动手,好吗?艾莲娜是个中间商,不是恐怖分子,只要出价合理,她或许会把手里的圣器直接卖给我们。”
利奥兰衷心的希望如此,毕竟他已经连轴转挺久的了,昨晚的批阅公文的确让他放松了一段时间(?),但还不足以让紧绷的心情完全舒展开来。
特工们留在教堂外,打算从白寡妇到场开始就执行色诱计划,毕竟谁也不能打包票艾莲娜是否会答应玛丽的提议。
利奥兰则和蝙蝠侠一起步入教堂,期间引起一众注目:
“我还以为玛丽销声匿迹之后,即便结婚也不可能会邀请旧友了呢!真高兴看到她的爱人不在意她的过妈呀利奥兰!!”
“那些伴郎都是谁??那些伴娘又是谁??老天!约翰是特意请了男模女模来捧场吗妈呀蝙蝠侠!!”
“没人告诉我约翰和玛丽跟正联有关系啊??你们我说我能去求合照——不对!为什么是蝙蝠侠和利奥兰一起来参加婚礼?布韦恩呢?夜翼呢?啊我想起来了!利奥兰是不是和约翰有过一段的来着?在卢浮宫那会儿?嘶,他这该不会是为了抢新郎来的吧!但为什么带一个蝙蝠侠呢?”
“也许蝙蝠侠是特地来监督利奥兰别抢新郎的呢?哈!感觉蝙蝠侠没闲到这份上,这说不准是韦恩阔佬的要求。啧啧啧……”
风评变得起奇奇怪怪的两人:“……”
他们都不是那种容易为外人的言论所动摇的性格,也不怎么在乎名利这种身外之物。
很快利奥兰就和蝙蝠侠一道进入无人的卫生间,接着同蝙蝠侠说:“这真的很奇怪。圣器又不是批发商品,怎么会连续出现,几乎没给我们留喘息的时间?简直像是……”
洪水来临前,鼠虫倾巢而出——虽然拿鼠虫比喻圣器不怎么合适。
蝙蝠侠则忽地看了一眼联络器:“今天是五月二十六。还记得艾格妮丝预言中,小丑的死亡时间吗?‘七月七的六月六’。”
撇除掉这句话里狗屁不通的部分,一共出现了两个日期。而现在的5月26日,离其中最近的6月6日仅剩11天——
时间或许不多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蝙蝠侠沉声道:“关于那个幕后黑手,我们知道什么?”
“首先,ta和莫里亚蒂有合作。所以莫里亚蒂会在死前念幕后黑手所看的书的其中几段。”
“其次,雷霄古手里的命运之矛多半是ta给的,否则我想不到别的理由能让雷霄古允许ta在自己的地盘开辟秘密空间,还命人在大沙漠里给ta送甜品水果。”
利奥兰接过话头:“Ta活了很久,至少从耶稣之死时就已经在世。命运之矛或许就是在ta的操纵下诞生的,而后ta又拿着命运之矛,赶到刑场,阻止我和同伴收走其余圣器。”
蝙蝠侠:“库尔特和ta也有合作。至少库尔特手中的第一件圣器,一定是ta给的,因为库尔特是一个科学至上主义者,根本不会主动寻求圣器——库尔特还和ta有过对话,所以知道你不是氪星之子,也不是撒旦之子,库尔特说ta会帮自己完成遗愿……什么遗愿?用核武器轰炸地球,促进生命进化?”
利奥兰思索:“也可能ta欺骗了库尔特。他们的目标只有一部分重合,ta的目的只是轰炸地球。毕竟在乌利尔的预示梦里,整个世界都惨遭摧毁……”
利奥兰突然悲哀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反派竟是少有的相信他是天使、而不是恶魔的人,反观他的同伴们——
康斯坦丁吊儿郎当地站在大门口扯着领结,西装都没法让他板正一点:“什么?你刚刚说你觉得利奥兰是什么?”
约翰:“玛门。最新消息,利奥兰没法进梵蒂冈,但是有三双翅膀——已知那个恐怖分子已经否定了利奥兰撒旦之子的身份,同时利奥兰又能保证站在谁身后,谁就能一把接着一把地赢钱,我甚至因为这个在赌桌上赢过了麦考夫!哈!如果不是主掌财富的玛门庇佑,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康斯坦丁欲言又止:“……”你别说,还真合理。如果不是早上天堂见过利奥兰,他都要信了,话说回来,为什么利奥兰进不了梵蒂冈?天使进不了自家地盘这合理吗??
康斯坦丁转向另一边面露不赞同的艾琳·艾德勒:“你的理论又是什么?”
艾琳:“阿斯蒙蒂斯,毋庸置疑——难道你忘了自己见到利奥兰的脸后,是如何差点失控的吗?玛丽说当初应对马格努森,马格努森看着利奥兰的脸就起了反应。这和色欲之原罪的权能不正好匹配吗?”
“什么?你们能不能讲点更客观确凿的证据?”作为女方家人出席的阿杰伊满脸奇怪,“利奥兰很明显是别西卜!我们已经从恶魔们那儿得知,地狱掌控实权的是别西卜,其他大恶魔根本一点不管事,如果利奥兰不是别西卜,一个大恶魔哪来的那么多工作天天要批?”
康斯坦丁不着痕迹地吸气,心想那有没有可能利奥兰既不是恶魔,也不是天生就有六翼呢?
班吉一锤定音:“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利奥兰绝对是撒旦本人!单一的大恶魔怎么可能同时有这么多权能?只有撒旦才有统御七宗罪的能力。”
康斯坦丁情不自禁地揉揉鼻梁:“那萨麦尔当初在地狱里差点杀死利奥兰和我们,怎么解释?祂还在另一个平行宇宙和利奥兰干过架——玛门也在卢浮宫跟利奥兰干过架。”
约翰和班吉异口同声:“当然是因为利奥兰明显是玛门/撒旦的善面啊!地狱自然不希望他存在!”
“……”哪里自然了!天使听得一阵缺氧窒息:他都快在七宗罪里轮一遍了,就是没一个人相信他是天使!
门口忽然传来些许骚动,Q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注意,白寡妇抵达现场了。”
利奥兰深吸一口气,迅速安慰自己名利都是身外之物、名利都是身外之物。不管怎么说,好歹平辈了吧!没再让他给兄弟当儿子:“还有些信息我们回头再整合,先处理白寡妇手里的圣器。”
他打头举步向外走,才迈出一步忽地被蝙蝠侠拉住:“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
半分钟后,带上全覆盖式面具的利奥兰和蝙蝠侠两人坐回席位。短短十几分钟时间,有关他们的讨论愈演愈烈,已经进展到“干什么事要两个人去卫生间这么久?嘻嘻”“蝙利好吃还是利布好吃?好难取舍,不然蝙利布吧,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嗑cp人班吉狂喜,心想你俩总不能跑卫生间谈工作了吧!一定是做了点有意义的事。
的确是做了点有意义的事,但绝对不是班吉想的那种有意义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装耳聋。
利奥兰到处张望有没有他可以帮忙的事,蝙蝠侠则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处cos吓人的雕像。某一刻,忽地有一阵成熟又带着一丝凌冽的香风靠近他们背后,一道独有韵味的好听声音落在耳畔:“我想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座位了,介意我在这儿加一个位置吗?”
折戟沉沙的特工们郁闷地跟着人群走进教堂,布兰特不停念叨:“不应该啊,邦德没走心失败就算了,难道伊森演得还不够‘悖论’吗?”
伊森显得有些无奈:“很明显,悖论得有些太过了。她似乎还是更倾向于存有善念的人,当我说出‘我用天花病毒谋杀妇女和孩子’,她的神情显然算不上正面。”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我们以和平方式取得硬盘的可能大大增加。”
伴郎伴娘们走进教堂,提醒众人尽快入座。利奥兰则在白寡妇叹息着表示她觉得这场婚礼似乎有些危险后面露疑惑,但他还是友好热情地起身,在自己和蝙蝠侠之间加了个座:“别担心。我们绝不会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出危险的。”
“唔。”白寡妇单手托着下颌,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含情脉脉似的注视利奥兰,“真奇怪……你带给我的感觉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蝙蝠侠也是。如果不是知道规矩,我都想揭开你们的面具,瞧瞧你们的真实身份了。”
“所以——为什么正义联盟的二位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因为大家讨论的‘抢新郎’?——顺便一提,很可爱的猫。”
玛丽和约翰的结婚场地干净而宽敞,猫咪没什么不适应的迹象。它这会儿被蝙蝠侠垂落在地的披风的手感吸引,正抱着披风一角。一会疯狂撕咬,一会用后腿使劲蹬挠,半点没给自己的品种丢面子。
“确实很可爱,咳。”也养猫的Q没忍住歪了一下楼,又立即说回正事,“看起来情况不错。设法把话题往硬盘上引。”
蝙蝠侠无缝接话:“新郎新娘都和利奥兰有关系。而且我们接到线报,说婚礼中潜藏有危险因素。”
“危险因素?”白寡妇轻吸了一口气,神色讶然地抬手搭在胸口,“应该不是指我吧?我只是来参加旧友的婚礼,顺便送上祝福和贺礼的。玛丽不喜欢我的哥哥,我甚至连他都没带……”
白寡妇微微向蝙蝠侠倾身,漂亮而筋骨分明的手轻轻搭上黑暗骑士的手臂:“我完全是孤身一人……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该怎么办呢?”
“……”蝙蝠侠不由地看了眼旁边的利奥兰,身体依然一动不动。
他并没有对白寡妇的触碰做任何拒绝或迎合的反应,而这不拒绝不主动的态度,有时候更像一种鼓励人变本加厉的诱惑:“你身上有什么,是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白寡妇震惊地坐直身体,显得有些受伤,她又看向利奥兰,“你也这么想?”
台上,婚礼流程已经进行到伴郎演讲。夏洛克在读了几张写满亲亲抱抱的明信片后就忍耐不住地丢开纸片,自由发挥:“也许有人很难想象,但在侦探的人生中,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案子让他彻夜疑惑。好比我之前说的士兵被刺案,还有刚刚我提到的‘替换事件’。”
宾客们的惊呼中,夏洛克忽地单手撑桌,翻跃到聚餐区:“现在,让我们玩点互动游戏——假如你身边有人被替换了,你能看出来吗?”
夏洛克一下指向利奥兰和蝙蝠侠的方向:“你们——如果你们中有人被取代了,另一个人绝对能看出来。因为你们两都是跟麦考夫不相上下的变态控制狂,我敢肯定你们连对方身上哪里长着痣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然你们根本不会轻易给予对方信任,绝对不会。”
夏洛克又风风火火地指向下一个对象。
白寡妇冲着偷偷瞅她的利奥兰挑了下眉:“变态控制狂?我倒是不意外蝙蝠侠会有这种评价,但你……”
白寡妇轻轻替正襟危坐的天使拍了拍肩头的花瓣——之前进礼堂时被阿杰伊洒的:“想和我单独出去聊聊……危险因素的事吗?”
利奥兰也不由地看了蝙蝠侠一眼。
白寡妇顺着利奥兰的眼神扭头看向身后的黑暗骑士:“Hmm.或者你们更想一起?”
蝙蝠侠皱着眉头:“你不在意夏洛克莫名其妙提出的‘替换假设’?”
“我有什么好怕的呢?”白寡妇耸耸肩,“毕竟著名的咨询侦探亲口盖过章了,没人能单独替换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而不被另一个发现。或者,你们其实在害怕我才是被替换了的那一个?”
第80章
很难说白寡妇和玛丽的友情真不真,反正一般人不会在参加好友的婚礼时,半途拖着言语撩来的异性姗然退场。
天使肯定是不赞同这种失礼的行为的,但白寡妇情况特殊,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蝙蝠侠先开口:“如果你手中的确有危险的东西——”
“Help.(救我)”一道虚弱中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声音在此时忽地从教堂二楼传来,落入天使耳中。
蝙蝠侠迎着利奥兰的视线:“……带利奥兰去看。我有别的事要处理。”
交代完分完工,蝙蝠侠就起身出门,甫一离开大厅便疾跑起来。撞开求救声所在的207号房间时,班吉还在问:“干什么??蝙蝠侠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跑上——哦老天这里怎么有个莱克斯·卢瑟?!”
完全意想不到的展开增加了!!特工们不由地纷纷埋头,伪装成刷手机的样子看监控。
坐在主人席、面对来宾的玛丽和约翰戴着耳机,同样听到了这句,但又没法当着所有人的面吃瓜,坐在主席上简直好奇得想抓耳挠腮。
207房里,蝙蝠侠无言的目光扫过卢瑟身上的少校军装、床上的易容面具,以及对方用手按压住、仍不断涌出鲜血的腰腹伤处:“……怎么回事?”
感情夏洛克之前说的“替换者”,就是伪装成少校的卢瑟?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是鬼能猜得到!难怪夏洛克会卡逻辑卡半天,这就像英国兄妹闹家庭矛盾,从美国拖了个阔佬来做人质一样没头没脑。
卢瑟到底来干什么的?难道是为了报之前被殃及池鱼的仇吗?但怎么看这个情况,卢瑟拿着黄雀在后的剧本,上台演的还是被殃及的池鱼呢?
卢瑟捂着伤口,冷汗津津。他艰难喘息着说:“我也想问怎么回事……该死,为什么来的不是利奥兰?!你来有什么用!难道你能用魔法治好我的伤吗?!”
卢瑟简直失望透顶:“这就是你招揽的正联新成员?明明听到我的呼救,但却拒绝露面,只叫你来给我收尸?”
套着蝙蝠侠的壳子,的确跑来救人了的天使:“……”
班吉按捺不住吐槽欲:“为什么他一脸‘利奥兰救我天经地义’的表情?还是说这就是平时他跟超人对着干的相处模式?他捅超人一刀、但是超人负责无条件救下他们俩、方便卢瑟还能下一次继续捅刀?太怪了……我是说,一视同仁救助的超人好,理所当然的卢瑟坏。”
伊森嘘他:“你应该少上点网,卢瑟来这儿明显是有目的的,看起来似乎并不与我们敌对?”
天使同样这么想,伸手从万能腰带里摸出一份他昨晚放松时顺道替蝙蝠侠新备的魔法卷轴,蹲下身给卢瑟治伤时,卢瑟还在逼逼:“……你真不该放低招收新成员的标准,蝙蝠侠。这会让旁观者误以为,从前那些老成员也和新成员一样……良莠不齐。”
利奥兰用一句话让卢瑟闭嘴:“你心中的标准模范是谁,超人吗?”
班吉瞅瞅卢瑟的神色:“哇。”
利奥兰却没有接着追击,只拉回话题道:“为什么你在这,卢瑟?”
想要恼火地澄清自己根本没觉得超人可信、更别提什么“标准模范”的卢瑟不得不跟着转换话题,以免显得太过在意前一个问题,看起来真像个深柜毒唯:“因为圣器,蝙蝠侠。——别露出这么警惕的神情,我们不是敌人,至少在这件事上不是。”
卢瑟:“事情大概要从三天前说起。麦考夫·福尔摩斯同我谈话时,告知了圣器和末日的存在……”
不可否认,卢瑟在听完描述时的确兴起了独占圣器的念头。但他又清醒地知晓,如果自己真的能弄到手那么几件圣器,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家伙一定会为了开启末日找上门杀人越货,他暂时还想不到怎么赢。
因此思考了一整晚后,他敲定的计划是先跟超人、利奥兰这帮子超英合作,等驱逐了那个想搞末日的神经病外敌,再转回头慢慢对付氪星人们。
没想到计划刚定下,他就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里的男人以一种轻浮又危险的语调表示自己手里有一批圣器,同时想要对付利奥兰,问他这个氪星人的头号死敌愿不愿意和自己合作。
“一批?”利奥兰废了老劲没让蝙蝠侠OOC,如果他用的是自己的本貌,这会儿一头卷毛都要炸起来了,“哪有那么多圣器?”
“不是完整的圣器,只是一部分。”卢瑟费力地拿出自己的,是一块木质碎片,甫一看利奥兰就意识到,这是十字架的剩余部分,“我想,他既然能大方到将圣器分享给我,恐怕也会分享给别人。”
“有时候完整的大目标不是最难对付的,零散的小目标才是。谁也猜不到他究竟有多少碎片,又将碎片分发给了多少人、哪些人……那些乌合之众会拿着圣器做什么?”
卢瑟觉得这事不行,于是假借合作之名同对方提出碰面要求,实际是想摸清对方身份、方便打蛇打七寸:“……我定了碰面时间,他定了碰面地点。查到约定地点是在约翰·华生的婚礼场地时,我就觉得他估计是想利用这次婚礼做什么,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约翰·华生和利奥兰有一腿——”
利奥兰发自肺腑:“你该少上点网。”
“?”卢瑟奇怪地瞥了眼黑暗骑士,他没想到蝙蝠侠会插这么一句话,“……所以,我需要在场,以阻止他的计划。我还需要一个即便带武器进场,也不会受到怀疑的身份。”
他特意查了宾客名单,符合条件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苏格兰场的警长格雷戈·雷斯垂德,一个是避世而居的肖尔托少校。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选避世而居的那一个,于是他在婚礼开始前特意同肖尔托少校碰了一面,以和平方式取得了对方的邀请函、军服等等,精心伪装后抵达现场。
一切都如此丝滑顺利,直到他在婚礼中途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勒得肚子生疼的腰带,上楼想瞅瞅有没有办法多往后打几个孔、放松一下腰围,腰带一松血就骤然从腰腹间涌了出来。
不夸张的说,卢瑟在看到血渗出来的瞬间人是懵的,哪怕脱力倒下了,他还在费解地想:
啊??为啥??
是谁杀我、为什么杀我、想杀的是我还是那什么肖尔托少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这不就是个普通婚礼吗、难道我二选一选了个受害者??
短短一瞬,无数问题从脑海中奔涌而出。这其中最难解释的是,他拿到圣器碎片后有在自己的地盘特意试过,哪怕是狙击枪子弹都无法穿透圣器的防御,他出门时还觉得今天自己又有圣器又有枪,安保问题万无一失呢,什么东西就把他的腰腹剌了个口子?
“凶手手中一定也持有一块圣器碎片,才抵消了我手中这块的庇护作用。”
只要旁边不搁着一具超人的尸体,卢瑟的思考能力就不会打折扣。他冷静地分析,在利奥兰的治疗下渐渐恢复气力:“那个凶手想杀的一定是肖尔托少校,毕竟更换身份是我今天临时做的决定……”
毁就毁在这个临时决定上了。谁能想到最合理的选择居然会变成最致命的选择,那杀人犯缺大德了!害他丢脸!
折腾起超人来也很缺德的卢瑟恨恨地五十步骂百步。
“那个侦探看起来好像有了怀疑对象,凶手交给我们。”邦德的声音在耳机里冷不丁地响起,过于冷漠的语气让利奥兰疑心他最后一句话是不是还得再补上一个“解决”。
卢瑟站起身:“所以看在距离我和那个圣器批发商约好的碰面时间就剩10分钟的份上,叫利奥兰过来!他在做什么?!”
——蝙蝠侠正顶着利奥兰的壳子,在教堂一楼某间闲置的祈祷室里试图以不出卖色相的方式完成色诱。
这相当难,毕竟白寡妇是在黑白两道混大的,身边的人主打一个看对眼了就上,蝙蝠侠这种释放出暗示信号、但是就是给看不给吃的做派整得白寡妇都有点恼火:
你不想亲嘴干嘛靠得这么近??不给摸干什么用胸肌把西装衬衫绷得这么紧??
——前者蝙蝠侠是有点理亏,色诱计划却想空手套白狼多少有点过分;后者纯属白寡妇看得着吃不到着急上火。
班吉看得都想捶桌:“你在躲什么??让她亲你一口又不会掉块肉!”
蝙蝠侠不动了,停顿片刻还是没忍住在白寡妇凑来时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抱歉,我……我的接受速度没这么快。我们能先解决危险货物的事吗?”
白寡妇眼里简直烧着火,她可太吃欲擒故纵这一套了,尤其是对方是真的在矛盾挣扎——这让她有种欺压高岭之花的愉悦感:“一个吻,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情报。”
班吉:“??”
Mua的,原来这年头给看不给吃才是色诱的最高境界?之前伊森出卖色相勾搭女反派的时候,该买什么货都得按价照付呢,邦德色诱也得实打实地卖力气……虽然邦德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利奥兰轻咳了一下,看向卢瑟:“他正在……处理另一份圣器的情报,我和你一起。”
“什么?”卢瑟皱起脸,“你和我?没有利奥兰我们怎么对付那个家伙?如果他手上有不止一个圣器怎么办?”
利奥兰也不能支棱出自己的三双鸟翅膀给卢瑟看啊,只能抬手换上自动组装的地狱蝙蝠战甲,冲着卢瑟支棱了一下蝙蝠翅膀:“我能应付。”
利奥兰还觉得卢瑟估计仍得质疑几句,比如“一套战甲就能跟圣器抗衡了?”之类的,结果紫绿配色超丑机甲爱好者·卢瑟认真看了眼邦德口中“走夜路能吓哭一串小孩”的蝙蝠地狱战甲:“很好。”
这战甲,一看就知道很强:“我相信你心里有数,蝙蝠侠。跟我走吧,碰头地点在塔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