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柔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居然到了下午,手机里全是Ada和銳仔的来電,小群里拍了好多美食图片,试图引诱她出来觅食。
Ada:【夫人,我又发现一家超好吃的手工饼干店!给你买了海盐味曲奇,还有苹果糖!】
銳仔:【海盐味的最好吃。您肯定爱吃。】
Ada:【夫人,我们中午吃这家粤菜好不好,你这都几天没回去了,是不是很想念烧腊。】
…………
Ada:【夫人……真的不饿嗎?】
Ada:【夫人,今天天气好好,不出来散散步嗎?】
黎雅柔失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不愿讓小朋友们担心,回过去:【刚起床。】
来到浴室,黎雅柔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多肿,雙眼皮褶子都浮了起来,她怔了几秒,想到昨晚一个人闷在被窝里哭了好久。
离婚时她没有哭过,这场眼泪像迟来的冷空气,于城墙外盘旋许久,终于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侵入。
“丢人。白活四十几年。”黎雅柔暗骂昨天的自己,她应该把庄綦廷打一顿,讓他滚,而不是自己说着说着就委屈哭了。
黎雅柔拿出仪器捣鼓了半小时,直到脸上肿胀消退大半,这才去衣帽间换衣服。
衣帽间里仍旧堆着十来个礼物盒,她打算挑个好时候送给庄綦廷,至少也得有点仪式感,请他吃顿浪漫的法餐意餐之类的。现在的黎雅柔看见这堆破盒子,心里直冲冲地冒火气。
她走上去踹了一脚,垒起来的盒子噼里啪啦如山倒。
打電话给Ada和銳仔,两人守在门外,一听到指令就屁颠屁颠按门铃,帶了沙拉、酸奶还有小笼包,幸而没冷。
“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扔掉。”黎雅柔指着一地狼籍。
Ada吃惊,“啊?扔掉?这些都是新的啊……”而且都是为庄先生挑的……Ada可是眼睁睁看着黎雅柔刷掉了大几百万。
黎雅柔抿了抿唇,“总之你和锐仔拿去处理吧,自己留着也好,送人也好,卖了也好,扔了也好,都随你们。”
Ada和锐仔懵圈,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皆抱着七八个盒子。
“真的要扔掉嗎?”锐仔觉得太可惜了。
“夫人说我们可以自己留着。”Ada苦着脸,“这些东西,我们留着也不敢用啊……总不可能真卖了……到时候庄先生知道了,我们就………”
锐仔舔了下嘴巴,脚上踩着一雙军用战地靴,“是啊,十万块的皮鞋,我穿着烫脚。”
“不止,你还会被先生跺脚。”
两人愁眉苦脸,抱着盒子回到自己房间,下電梯时遇见了一向跟在庄綦廷身后的沈秘书。沈秘书也是一脸苦大仇深,三个人对視一番,都沉默了下来。
沈秘书指了指这些盒子袋子,“这些是……”
Ada叹气,“夫人讓我们处理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可都是夫人亲自给先生挑的礼物。”
沈秘书惊讶:“夫人给先生挑的礼物?这些全是?”
Ada:“是啊是啊,庄先生也真是,好好地怎么总是要惹夫人生气,夫人为了挑这些礼物,在罗马逛了一整天。”
她是心直口快的性格,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嘴瓢了,偷偷看了一眼沈秘书。
沈秘书是人精,如何不懂,他笑笑,“没事,我不会告状。这样吧,你们把这些礼物交给我好吗?我帮你们处理,或者……你们想留下,我也可以按等值的价格折算给你们。”
Ada很警觉:“你是不是要拿给庄先生。”
沈秘书露出一个“大家都懂就不要戳穿”的微笑。
Ada想到夫人的眼睛
肿了,不高兴地扬起下巴,一板一眼地说:“沈秘书,我知道你是想讨好你家老板,但我告诉你,夫人这次很生气很生气,都哭了,就算你家老板来道歉,夫人也是不会接受的。夫人平日你待你不薄,你不要助纣为虐。”
沈秘书赔笑着,“是是是是,Ada小姐说的在理。我这不也是……为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幸福尽一份绵薄之力吗……打工人不容易,Ada小姐您通融一下……”
庄綦廷正强撑着精神在阳台办公,笔电里开着远程会议,他指尖的烟没有断过,一根接着一根,烟草混着强劲的薄荷味,被风吹散也残留着浓郁的气息。
他一整晚没睡,头疼欲裂,眼球爬着紅血丝,只能用尼古丁来提精神,纵使穿着体面整齐,汇报的高管也都看出董事长气色不佳,难掩疲态。
两小时会议压缩到一个半小时。结束后,庄少洲又单独打来了慰问的視频电话,询问老父亲这两天的近况。
追黎女士追到了罗马,这怎么才几天,就潦倒成这样了?
“爹地,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你眼睛都紅了。医生说过,您血压高,不能熬夜。”
庄綦廷没心思地瞥了一眼镜头里的儿子,这赔钱货穿得倒是风流倜傥,一脸精气神十足,血气旺着。
他低声道,“问过你母亲没。”
“自然是每日一问,你也知道,黎女士不爱搭理我。尤其是……”英俊倜傥的年轻男人微微一笑,“您和他吵架后,她更不爱搭理我。”
三兄弟里,庄少洲和庄綦廷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有七分遂了庄綦廷,都是锋利英挺的眉眼鼻梁,不笑时透着高不可攀的冷。只不过庄少洲还遗传了黎雅柔的桃花眼,少了庄綦廷那份严肃。
因为长相的相似,黎雅柔每次和庄綦廷吵架,都顺帶不待见二儿子,平日里也是臭小子臭小子的唤。
庄少洲实在是冤枉,这脸是爹妈生的,他也没办法啊。
庄綦廷扯了扯唇,又点了一支烟,淡淡道:“那是你没用,无法讨她欢心。”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儿子,还是说自己。
庄少洲笑笑,“爹地,我能不能讨黎女士欢心,都得看您了。您加油。”
“谁準你这么吊儿郎当和我说话。”
庄少洲看着老头一脸怨气,只是好笑,可看戏归看戏,嘲笑归嘲笑,他也实在不忍心看着父亲鬼打墙似的做无用功。
说实在的,父亲这套独裁做派,若不是母亲这么多年宠着他纵着他,不和他计较,这两人早掰了,哪里等到今天才掰。
“我前日问黎女士在做什么,她说在给您挑礼物,我说我也想要,她骂我,让我找自己的老婆给我买。我妈就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缠绵悱恻的性格,不可能天天黏着一个男人说想你爱你的,您怎么到现在都看不懂?何况我看您也不喜欢那种小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反正……您自己品味吧,我先去忙了,回见。”
儿子挂了电话。庄綦廷静默地望着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松树,昨晚妻子抽噎的细碎声还在耳畔回响,他想抱一抱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怕惹得她更厌烦,只能狼狈又蠢笨地在门外守了一整晚。
黎雅柔她……从没有这样哭过。
妻子的难过令他无地自容。
终于出了书房,庄綦廷不想再萎靡下去,他还是得找黎雅柔談一談,只是他大脑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起头。他害怕妻子不愿见到他,他不想承认,他此时滋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胆怯。
这不是他人生轨道上会出现的情绪。胆怯,慌张,失控,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甚至是……他想到了一个词,眼眸随即陷入一片漆黑。
“小沈,给我订一份——这些是什么?”庄綦廷看着那一堆盒子。
沈秘书正在敲电脑,见老板出来,立刻起身,解释着:“先生,这些都是夫人给您的礼物。”
“礼物。”庄綦廷平静地站在原地,視线牢牢聚焦在这堆盒子上。是黎雅柔衣帽间里的那堆盒子,有他的礼物,也有其他乱七八糟男人的礼物。
“这不是给我的,都退回去。”声线因为疲惫而嘶哑不少。
沈秘书:“不对啊,先生,Ada说这些就是夫人给您买的。只不过……”他有些吞吐,“夫人貌似生气了,就让Ada把这些礼物都扔掉……”
庄綦廷忽然抬手把所有礼物盒打开,拿起那华丽的香水瓶,喷在衬衫袖口,细细闻过,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香調,也是黎雅柔一直以来喜欢的香調,衬衫是他的尺码,就连袜子的材质也是他常用的……
都是给他的。
沈秘书偷偷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只见那威严的面容先是舒展开来,很温柔,而后是凝重,最后演变成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
庄綦廷鼻息里全是妻子为他挑选的味道,她说过喜欢他用这种厚重而带着微微辛辣的香味。她说,这种香气很像他。
庄綦廷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快要胀开,爆裂,被这种香气搅得天翻地覆。他后悔这些年派人监视黎雅柔,他后悔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知道她在哪,做了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问,而不是用这些阴暗的手段,活生生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笼上了一层阴云。
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都陪在他身邊,虽然她嘴上永远挂着嫌弃,故意说气他的话,和他对着干,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也从来没有把心分给其他男人。
“我的性格就是原罪……”
“我不是你想要的文雅淑女,所以我不值得相信。”
庄綦廷深呼吸,喉咙焦渴,心脏揉皱。是的,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黎雅柔,他认定她的性格太调皮,太野性,太顽劣,太三心二意,太容易失控,一颗心永远没个定数。
他爱她,又不敢放心,只能控制她,管教她……
要她永远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要她乖巧顺意,温柔听话,只围着他一个男人,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的一颗心也在他这里。
“先生。”沈秘书轻轻出声,打破这冗长的诡异的安静,先生就这样站着,握着那瓶香水,像一座被风化的石像。
庄綦廷猛地缓过神,雙眸从空洞中抽离,“小沈,你去联系Kurt,我有事要拜托他。”.
Kurt的电话打来时,黎雅柔正在做SPA,甜暖的香薰飘散在四周,再加上舒服的按摩,轻柔的音乐,心情已经舒畅了不少。
“约我吃晚餐?”黎雅柔趴在美容床上,闭着眼,懒洋洋地问。
“对,我朋友开了一家特别浪漫的餐厅,就在海邊,我想你会喜欢,所以才邀请你。”
Kurt说的很真诚,可黎雅柔嫌麻烦,她今天眼睛总是有些浮肿,一点也不想出门见人。
“不想去。”黎雅柔咬着唇,拒绝。
“Eleanor,这家餐厅只有今天能约上,下次得两个月之后了,是不是我突然邀请你,你不高兴啊……Eleanor……Eleanor……”
黎雅柔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在她耳邊撒娇,黏糊糊的,像极了铭仔。
“Eleanor………”
“Stop!我去我去,你别哼哼唧唧,我头皮发麻。”
“真的?Eleanor!你果然是世界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我的缪斯女神!那晚上七点,我会派車来接你!期待!”
挂了电话,Kurt松了一口气,很是幽怨又畏惧地瞪了一眼庄綦廷。这男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仿佛他说错一个字,就要被人拿枪顶着脑袋。
“你的话太多了,Kurt,以后不要对她撒娇,她不喜欢男人撒娇。”庄綦廷淡淡道。
Kurt:“你利用完我,又对我口出恶语。
我还要背负欺骗的愧疚。”
庄綦廷嗤了声,“这是交易,何谈利用。那幅画我最多借给你三天,三天后必须还回来,听到了吗。”
“如果你敢对着那幅画做一些龌龊的事,我会——”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我只是想把那幅画挂在画展上让更多的人欣赏,Eleanor的风采值得被所有人铭记,我绝对不会做龌龊事,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为你欺骗Eleanor已经很愧疚了,我这周得去神父面前祷告赎罪……”
庄綦廷不愿听他啰嗦,比铭仔还话痨,临走时到底拍了拍Kurt的肩膀。
他说:“谢谢。”
他是从不对谁说谢谢的男人,他的人生过于顺遂,风光,永远站在发号施令的高地,前仆后继的人围着他鞍前马后,他完全没有说这两个字的机会。
Kurt惊讶地说:“你居然对我说谢谢,出乎我意料了,Mr.Zhuang!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看我像看一条狗。”
庄綦廷笑笑,衔了根烟在唇边,宽厚的双肩依旧挺拔,大步离开Kurt的画室。
虽然是和Kurt吃晚餐,黎雅柔还是很郑重地打扮了自己,预约了当地最有名的化妆工作室。化妆老师技术高超,那些昨晚痛哭过的痕迹被巧妙遮掩,只剩下容光焕发的艳丽。
七点,酒店门口準时停泊一台黑色幻影。见黎雅柔款款而来,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車,为她拉开车门,用意大利语打招呼:“女士,晚上好。”
车门打开,后座放着一束盛开的卡罗拉玫瑰,浓郁的红色在阴翳下也如此娇艳动人。在意大利,红玫瑰的意义很隆重,只有情侣之间才能赠送。
黎雅柔无奈地打量这过于隆重的阵仗,这小朋友,大概是为了感谢她在拍卖会上的捧场,不过,也不至于这般郑重吧!
黎雅柔用意大利语说了谢谢,拎起缀满珍珠的浅金色裙摆,坐进车内。
车内的味道很好闻,是她在港岛常用的一种西普调香薰,既有佛手柑的明亮,又夹杂着玫瑰的甜美,以及橡木苔带来的雨后森林的潮湿气息。
这种香薰其实很难买。黎雅柔微微挑眉,心中有些预感,但太浅了,蜻蜓点水般荡漾开来。
劳斯莱斯一路驶向海边,目的地居然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私人码头,停泊着各种各样的船只。
她用英语问司机,确定是在这里吃饭?司机向她指了指其中一艘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艇,“餐厅就在船上,女士。您可以从这边上去。”
黎雅柔摇摇头,“这个Kurt,玩什么神秘。菜不好吃,我真要抽人了。”
高跟鞋沿着登船的通道,一步一步踏着,通道铺着柔软的地毯,并不会硌坏娇贵的小羊皮鞋底,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为她引路。
二楼船舱是餐厅,灯火煌煌,照得黎雅柔一张脸很明亮。静谧典雅的空间里,长桌铺着红丝絨桌布,摆上酒杯,花束,蜡烛,水果,红酒已经倒入了醒酒器,散发出温和醇厚的香气。
“女士,您请。”服务生拉开椅子。
黎雅柔环顾这一切,心里越发觉得奇怪,加上Kurt一直没有出现,她心底那涟漪般的预感再次浮现出来。
可怎么都不应该,Kurt不会和庄綦廷搅在一起,庄綦廷也恨不得掐死Kurt,这两人密谋来诓骗她,简直是绝无可能。
服务生来上前菜,有港式蛋挞,港式豆腐花,鲍汁花胶海参。
黎雅柔捏緊了刀叉,这不是Kurt会准备的东西,包括那台幻影,卡罗拉玫瑰花,游艇,和这几道菜。
庄綦廷藏在一道侧门后,观察着妻子的动静,心跳如擂鼓,身体和灵魂都绷緊了,不知道为何如此紧张,他连娶黎雅柔也没有这般紧张。
黎雅柔受不了这种故弄玄虚,正准备把刀叉撂下,一道开门声响起,她偏过头,愣了愣,随后噗嗤笑出声来。
那站着一只毛絨絨的大狗,准确来说,是戴着狗狗头套的人。
见她笑了,这只狗有些笨拙地走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随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玫瑰花,放在她腿上,行了一个鞠躬的绅士礼。
“Kurt你怎么这么搞笑!”黎雅柔被哄得眉开眼笑,拿起那朵玫瑰花,点了点“狗男人”的胸口。
这狗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很听话地蹲下来,单膝跪在她面前,仰头来看她。隔着头套,黎雅柔无法看见kurt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但仍旧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深沉的视线注视着她,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望。
“你果然是一只小狗,哪来这么多哄人的把戏。”黎雅柔拿着玫瑰花,打了一下这可爱的狗狗头,毛绒绒的耳朵立起来,她伸手揉了一把,喃喃道:“今天本来很难过,不过现在很开心。”
“谢谢。Kurt。”
这狗歪了下脑袋,爪子在她手心写下“why”。
“你问我为什么难过?”黎雅柔笑了笑,柔软的双眸随着半弯,“还能有什么,就是和一个讨厌的男人吵架了,被他气到一整天都不高兴,不过我想明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搭理他了。”
“好了,不提这些。一直戴着不闷吗,快取下来吃饭。”黎雅柔又摸了摸毛绒绒的狗头,“这头套不错,送给我,我回去让铭仔戴着玩玩。”
黎雅柔说着,要取下头套,男人往后躲了一下,又放弃了躲避,白皙的双手顺势捧住小狗头套,揭开的瞬间,带出一股熟悉的气息,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出现在眼前。
男人半跪在她脚边,仰头注视,那双深沉锐利的眸布着血丝,虽然胡子剃得干净,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但仍旧掩不了疲态,不似他平日里意气风发,威严赫赫的派头,更滑稽的是,这张脸居然会藏在一个狗模样的头套里。
黎雅柔怔住。
“阿柔……”庄綦廷牵起温柔的笑,静静望她。
他嗓音混着一股嘶哑,黎雅柔蹙了下眉心,随后转过头,把头套扔掉,准备站起来。
“别走。”庄綦廷下意识去握她的手腕,没有用力,骨节粗劲的手指只是虚虚环住。
“你又要做什么。”黎雅柔仍旧感觉腕心处被烫了下,胸口堵得慌,冷眼看他,不懂他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阿柔,我只想和你谈谈。”他神色疲倦,目光却温柔,仔细地落在她脸上。
“庄先生,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所有的话我昨晚都说尽了,我说了,以后不要私下联系我。”
“对,但昨晚我没有说,你不能不给我一个开口解释,或者说是……陈述的机会。”
船并没有开,黎雅柔可以随时离开。她其实非常意外,若是按照庄綦廷以往的风格,这船怕是早就启航了,她会困在海上,走不了,只能和他耗。
庄綦廷一颗心悬而未决,就这样在她沉默的片刻里,不停地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他们大概又要吵架。黎雅柔也感到疲惫,但她不会再让自己回到昨晚的境地,重新坐下后,她说:“好,你说吧。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我看着别扭。”
庄綦廷身上还穿着毛绒绒的玩偶服,他舒展了笑意,点头。玩偶服脱下来,露出他里面笔挺矜贵的西服。
黎雅柔这才发现,他身上穿了什么,从衬衫到领带到皮鞋再到
胸针,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就连香水,也是她从十几瓶同香调中挑选出来的,她最心仪的味道。
她一时咬紧了牙,冷漠地说:“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幼稚的把戏,我不是小女孩。”
“是阿楷和阿泽的主意。你刚才笑的很开心,我以为你喜欢。”
黎雅柔:“我以为是Kurt,如果是他,我的确很喜欢,很高兴。”
庄綦廷勉强牵着唇角,声线沉得更低,“我知道你只是把Kurt当弟弟。”
游艇在这时启航,微弱的引擎声传来,缓缓朝着漆黑幽深的大海中驶去,不知道去向何方。
黎雅柔冷嘲,“你之前不是这样认为的,一口一个勾引,狐狸精,只差把我和他捉奸在床了。”
庄綦廷被回旋镖扎得刀刀是血,“不论你信不信,我其实没有这样想过。我承认,我对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抱有一种敌意,我控制不了这种恶意——”他喉间焦渴,滚了几息,眼底藏着汹涌的暗流,“大概是。”
“我在嫉妒他们。”
嫉妒。黎雅柔因为这个词,看了他一眼.
第52章 安全感你永远十九岁
“嫉妒。”
黎雅柔輕眯着眼打量,忽而一笑,“庄生也会嫉妒别人吗,你这么有錢有权有地位,什么都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加起来也扳不过你一个小指头,你看他们跟看狗一样,你嫉妒?”
庄綦廷听出妻子的取笑,并不反驳,他是看他们像看狗,但不妨碍嫉妒。他疯起来,连襁褓之中的儿子都嫉妒,何况狗。
一天一夜没睡,他的精神有些绷到极致,嗓音也因为发渴而幹裂,“是的,阿柔,我嫉妒他们。”
“我嫉妒他们能让你笑,能讨你欢心,能懂你,能得到你的目光和温柔。而我总是惹你生气,让你嫌弃,只能靠強勢专横的手段把你绑在身邊。我时常庆幸我有权有勢能给你数不清的錢,不然,你大概不会看我这种男人……”庄綦廷唇邊保持着笑意,浅淡的一缕。
黎雅柔到这时才認真地看着他,她怔忪着,“庄綦廷,你是認真的吗?
“我很認真。黎雅柔。”庄綦廷屏息,浑浊的气息堵塞胸腔,像沉下淤泥。
原来在愛人面前将自己剖开是一件如此需要勇气的事,他承认自己在黎雅柔面前不够有勇气,強勢、霸道、专横、独裁都不是勇气的范畴。
他将手掌輕輕搭在黎雅柔的手背,无名指的金色婚戒闪耀,钻石历经二十五年,还能永恒永久。
红丝绒桌布在暖灯下泛着光泽。
“阿柔,我没有安全感。我知道你嫁我并非心甘情願,如果给你重新选择,你不会选我,你喜欢的是……”庄綦廷不願承认,但不得不承认,沉着嗓道:“方子卓那种男人。”
黎雅柔脑子一片空白,她心脏都发紧,只剩下茫然,无措。他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这些,他是永远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男人。
她时常想他怎么能这么強势,一定是出生太优越,捧他的人太多,才养成他这幅自信过头的臭毛病,可他的话里居然流露出丝丝缕缕的……自馁?
“我……”她颤抖着声音,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有说过我喜欢方子卓这种男人。”
“是吗?”庄綦廷微笑,“他是你的初恋,你们之间是自然而发的。而我……”他自嘲,“我是強迫来的。”
“你那时候的确在强迫我喜欢你。”黎雅柔点点头。
庄綦廷眸色晦暗,看向窗外的夜海,今晚月色皎洁,海浪覆着一层细碎的光,有海鸥四处盘旋,飞来又飞走。
有时候话说开了,再继续并不难,庄綦廷难得释然,在这茫茫没有尽头的海浪上,似乎没有什么不能说。
他望着妻子美艳的脸,一如望着那个十八歲,穿着红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女,她漂亮得像一轮皎月,也像一颗发光体,他如今后悔很多事,但用尽手段得到她,他致死不会后悔。
“你说我不甘心喜欢上你这样市井的粗糙的女人,这句话不对。”
红酒早醒透,庄綦廷倒了两杯,一杯递给黎雅柔,一杯一饮而尽,“你不知道你多有吸引力,而我无趣,老成,霸道,连自己的女人也读不懂。除了在金錢和床上满足你,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力能留住你。”
庄綦廷捏着细长的杯梗,无声笑笑,他强势了大半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在愛人面前,只不过是个最普通最平凡的男人。越想留住什么,越是作茧自缚。
黎雅柔抿了抿唇,端起红酒喝了一口,另一只垂下来的手颇为羞臊地抓了把搭在腿上的餐布。
其实呢,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差吧,偶爾也很浪漫,在那方面更是天赋异禀。任何渴望,对金钱,还是对感覺,她都没有在庄綦廷这里缺过,他给的很满很满,要溢出来。
这何尝不是一种走进她内心的方式。有多少女人能在这些方面毫无缺憾,被一直填满,被填满后,又怎么可能不会滋生喜欢?
她淡定地放下酒杯,声音也放得很低,“你以前从没说过这些,我……很意外。”
庄綦廷勾起自嘲的笑,深深地凝了妻子一眼,“我不擅长说这些,阿柔,不想你看不起我。我希望在你心中是强大的形象,你纵使不中意,但你可以依赖,或者,使用。”
黎雅柔其实想说,她没有不中意他,但她不想这样便宜他,于是不说。
女人红唇染了红酒的颜色,變得很深,微扬起的下颌,令线条流畅而漂亮,很骄傲,庄綦廷眼眸染上阴郁,他愛她骄傲,生动,不被驯服的模样,而他执着于要改變她,管教她,不过是抓住她的卑鄙手段。
他就是很卑鄙。
威胁她的每一句话,他都知道是威胁,是震慑,落下的每一个巴掌,每一个吻痕,都有着要烙下标记的阴暗。
在父亲拿出那份协议时,他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天真的黎雅柔签下这份协议。在此后的日子,他更是不停地用金钱用权力用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极致的享受来喂养她,他要她离不开,即使心不在,身体和意志也离不开。
过往的事太多了,他有今天,也许就是报应。
庄綦廷两指晃着酒杯,一点残留的红色在眼前打转,“黎雅柔,我没有安全感,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只能用极端的手段抓住你。抱歉,让你误解这么多年,让你伤心难过,都是我的错,你昨晚哭了,我作为你的丈夫,无地自容。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黎雅柔眨了眨眼,轻声提醒:“是前夫。”
男人一顿,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从西装内侧拿出一盒薄薄的紫檀木烟盒,以及一只金红色的打火機。
他垂着眼,不让黎雅柔看见他眼底的猩红,“我让他们上菜。说这么多,耽误了。”
说罢,他起身,有些仓促地地朝船舱外走去,途中就去迫不及待地点烟,要靠什么镇痛似的。
黎雅柔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叹了一息。不知为何,覺得他可怜,可恨,又莫名可爱,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身体上低了头,如今又在灵魂上低了头,想必对他来说也是道劫。
他们真不像一对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夫妻,到这个时候,才把一些话吐露。这些年,她看不懂他,他也何尝看懂过她?稀里糊涂过了二十五年,还日日夜夜都那么花样百出,也算是个奇迹。
他们从没有交过心,但激情却如钻石般恒久远,这大概也是一种天作之合?
黎雅柔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服务生端来主菜,精致复杂的菜式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还配了不同的佐餐酒。黎雅柔的心思没在这上面,但不愿辜负厨师的辛劳,随意吃了几口,吃的很不优雅,有种大口大口塞的架势。
花胶汤熬得非常浓稠,顺滑绵密,温暖地滑进胃里。
她偶爾会偏头,看一眼甲板上的男人。强劲
的海风吹起他的西装一角,那伟岸而挺拔的身体岿然不动。
黎雅柔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二十五年,没有他,她大概是另一个黎雅柔。至于那个黎雅柔是过得更快乐还是更糟糕,她无法给出答案,但她能确定,她从没后悔嫁给他。
庄綦廷坏的时候很坏很坏,好的时候又很好很好。
一根烟点了数次才点燃,火星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在这偌大的漆黑夜海中,只是微不起眼的一丝温暖。
庄綦廷落拓地靠着围栏,偶尔偏头看一眼船舱内吃饭的女人。她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实在是……粗鲁,也可爱。
他笑了声,忽然想起第一次带她去打高尔夫,他故意摆了看上去很潇洒的姿势,故意吸引她,可偏偏她冥顽不灵,一直在吃那堆破饼幹。还有第一次见面,她一句他三十了,令他几乎心碎,那段时间,他再也不碰深色衣服,想让她觉得他也是风华正茂的年輕男人。
他总是在她这里受挫。
他很多时候都自问,难道他如此没有魅力吗?只能在床上令她神魂颠倒?
庄綦廷不再想了,转过身,安靜地对着大海,直到身后响起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他这才回头,望着女人款款而来的动人身影。
“吃饱了。”他暗声问。
“你不吃吗?”她疑惑。
“我不饿。”
黎雅柔哦了声,歪头,海风拂起她那头浓密而曲卷的长发,黑而亮,令人很想摸一摸,揉一揉,想用指尖抚摸她的发丝,一寸一寸梳至发尾。
两人就这样安靜地望着彼此,她忽然伸手,指尖轻碰他脸颊,细嫩的指腹宛如蝴蝶的翅膀,在他深挺的骨相上游走,“我想知道为什么。”
庄綦廷嗅到她指尖的香,嗓音愈发暗,“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自信。”
庄綦廷受不了她这样若有似无地挑衅,猛地攥住她作乱的手指,就这样漆沉地盯着她,显出狰狞,随后握紧,将她的手指放进唇瓣,咬了一口。
黎雅柔唔了一声,被他咬得很麻,“庄綦廷。”
他松开,一字一顿:“我说了,我无趣,老成,霸道,遇见你之前我只会工作和训人。你见我第一面时就觉得我老,你说我像结了婚的三十的男人,却夸赞我弟弟年轻英俊,我和他不过差了四歲多。我希望你看见我也有潇洒倜傥的一面,但吸引不了你,你永远不是吃就是东张西望。你青春貌美,身材又好,人见人爱,可我年纪比你大,又被身份架着,人人都惧我怕我,我看上去总与你不般配。我不是方子卓,与你青梅竹马,有说不尽的话题,我也不是易二那种风流公子哥,天生就懂哄女人高兴,梁司介跟在你屁股后面鞍前马后,我也做不来,我喜欢你就肯定要得到你,要吻你抱你夜夜喂饱你,我更不是Kurt那种会撒娇喊你女神的小男人,我也学不来Lorenzo的浪漫手段,拉着你在街上跑,像拍罗曼蒂克电影,我知道你喜欢这种情调。我都不是,学也学不来。”
“”
黎雅柔脸都烫了,幽怨地瞪他一眼。
幹不干的,大可不必说!
庄綦廷深吸气,手掌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视线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他就连自卑也自卑得和别人不一样,“你让我如何自信,如何自欺欺人你就是只会爱我。就因为我比他们有钱吗?当你得到足够的金钱后,突破了阈值,钱就是不值一提的。又或许,你喜欢我的身体,幸好我这方面能力不错,能让你舒服。”
“但我不会永远年轻,阿柔,有一天,我会老去。”他垂眸,平靜地注视她。
他不愿意服老,但时间他战胜不了。
黎雅柔眼角一时覆上泪,她抬手抚过,笑了起来,“你也怕老,庄先生,你也怕老。”
“有你在,我永远怕老。”
“可我也不年轻了,我也老了,我四十四了。”
“在我眼里,你永远十九岁。”
不会有任何情话,胜过这一句。什么塞伦盖蒂的玫瑰,什么缪斯女神,什么红色郁金香,什么我对你动心了,什么牵手在街上狂奔,这些都比不上。
海浪的声音在耳边沉沉浮浮。
黎雅柔捂住脸,泪水如雨滂沱倾落,可她红唇咧开,笑得直不起腰,看上去疯疯痴痴地,一点也没有淑女的仪态。庄綦廷上前抱住她,用力地圈住她的腰,把她拢进怀里,要她把眼泪都擦在他身上。
他们贴太紧,海风穿不过,只能从他们身侧擦过,包围他们。
黎雅柔哭得像小孩,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你说这些,把我感动哭了,我也不会和你复婚,庄綦廷。”
庄綦廷摸她的头发,感受着柔顺,缓慢地梳到发尾,他眉宇中交织着风雨,语调却波澜平静,“我是想和你复婚,日日夜夜都想,但我没有打算这几句话就能追到你。虽然我直接绑了你会更简单。”
“我就是不和你复婚。你不要做梦。”黎雅柔强调。她觉得目前的状态很好,自由自在很快乐,更相当于在庄綦廷脖子上套根缰绳,让他不敢造次。
“”
庄綦廷搂着她的手臂圈紧了几分力道,要把她揉进骨血中,“在我这里,你就没和我离过婚。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
黎雅柔呆了下,骂道:“神经。我是你前妻。离婚判令我补办了。”
庄綦廷没滋味地说:“我也是你男人。”
“你只是我床伴。”
“”
庄綦廷和她说这些真是心力交瘁,只是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捂进自己胸膛,吻顺势落在她的头发上。
“船开去哪。”黎雅柔问。
“撒丁岛。你不想去,我可以让船掉头。”
犹豫了片刻,黎雅柔还是说:“去吧,去看看海也不错。但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你让Ada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好交给小沈,他可以坐飞機送过来。”
黎雅柔同情沈秘书,觉得他也太惨了,“当你的生活秘书,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一年拿四百多万的薪水,比你想的有干劲。何况我们离婚后他才经常加班。”
“对,”黎雅柔揪着庄綦廷的衬衫,“Kurt为什么肯帮你骗我,我回罗马肯定要找他麻烦。”
“是我逼他的,你别找他麻烦了。”庄綦廷实在是不愿黎雅柔再见Kurt。这小子太会撒娇了,黏黏糊糊地。
黎雅柔不猜也知道是庄綦廷使手段威逼利诱,Kurt不敢骗她。
“还有,你这一身哪来的。”黎雅柔掐庄綦廷的胳膊,狠狠地掐,“我让Ada都扔了!”
他穿这一身简直是人模狗样,又禁欲又风骚。其实她想说,他年轻时是挺显老成,但这种老成步入熟龄年段后就恰到好处了,四十岁看上去也像三十多。
她是喜欢他的钱,喜欢他的身体,她也喜欢他的脸。很俊美,看着很顶。
庄綦廷纹丝不动,她掐的力道简直是调情,“都是你买给我的,你舍得我舍不得,去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多谢,阿柔bb,我好中意。尤其是香水,我以后每天都用。”
黎雅柔冷冷扯唇,“这些都是前段时间你伺候我的奖励,以后再犯错,你跪在我面前哭我也不会搭理你了。”.
一小时后,载着沈秘书的直升机降落在游艇顶层的停机坪。沈秘书拎着大包小包下来,全是黎雅柔的私人物品。
庄綦廷拍拍沈秘书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吓得沈秘书立定站直。
游艇非常豪华,尤其是主套房,三面环海,尽享最奢侈的无敌海景,只是现在入夜了,什么也看不见,待到明天醒来,天朗气清,地中海最热情的朝阳、云朵、海浪都将一览无余。
黎雅柔慢悠悠地泡了一个澡,涂了一抹即化的润肤香膏,浑身香气逼人地走出来。她以为庄綦廷会坐在床上等她出来,没想到人是在床上,但已经睡着了。
他脱了西服,只穿衬衫和西裤,很是疲惫地躺在被褥上方,睡得很沉。
他看上去很累,特别累。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淋下来,他陷入其中,也变得柔和,少了威仪。浓密的眉毛,浓密的黑发,都是雄性和英气的特征,黎雅柔听人说过,眉毛浓鼻子挺的男人欲会很旺。他平日里就总是血气很旺,精力很足,干上一整天也不会累的样子。
没想到也会累到就
这样倒头而睡。
黎雅柔坐在床边,指尖拂过他的眉眼,视线安静地勾勒他的面容。
“以后再伤我的心,我不会再原谅你了,庄綦廷。”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黎雅柔喃喃地呓语。
他睡得太沉,黎雅柔不太好意思叫醒他,干脆从另一边爬上床,无比费劲才把被窝从他身下扒出来,盖住自己,又分了一角给他。
庄綦廷在这种动静中醒来,捏着眉骨,双眼发红,“抱歉,我是不是睡着了。”
黎雅柔侧躺,撑着脑袋,像一条变成人形的狐狸精,懒懒地嘲笑:“是啊,你睡得可香了,还等着你今晚服务我的。不过你累了,那就算啦,我也不是压榨人的金主。”
庄綦廷哪里受得了她这种嘲讽,静了几秒,就这样压上去,扣住她的唇,深深吻她,灼热的气息在相贴的唇瓣中厮磨着。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带着薄茧。
“别这样……”黎雅柔思绪放空。
庄綦廷吸了吸,亮晶晶的唇瓣闪着光,他伸出手指,弹了一下。
黎雅柔一阵颤栗,随后猛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下来,吐着热气:“庄綦廷,你这老坏狗,你说那些就是为了满足私欲。我信你我也是傻,不是看在你伺候我伺候得舒服,你就算说那些,我也不会待见你。”
“阿柔嘴硬,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不然不会买这些礼物给我。”庄綦廷咬她的下颌。
“闭嘴,狗男人。”黎雅柔拿手掌推他。
庄綦廷被她抡了一巴掌,无奈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东西,但还是不再欺负她。
他的确累,算起来两天一夜没睡,应是应了,只是他怕不到位,只一次那还不如不开头,免的黎雅柔又嘲笑他老,嘲笑他不行。
“我洗个澡,然后抱着你睡。明日清早再服务你,正好叫你起床,黎小姐。”
黎雅柔:“”
庄綦廷抱着她,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昨晚没睡,在你卧室门口守了一夜。”
“黎雅柔,以后不会让你伤心了。”.
第53章 台球桌只准看我
撒丁岛Baunei海岸线的沙滩和别处不同,这里独特的陡峭大峡谷地形使得沙滩充滿了野性。
蔚蓝的海水仿佛是一只巨大的透明果冻胶,里面镶嵌着缤纷的熱帶小鱼。
阳光熱烈,沙滩上来来往往的男女都穿着清凉。
庄綦廷坐在沙滩伞下,一身遒劲结实的肌肉没有露出来,而是罩了一件碎花短袖衬衫,只露出两只浅麦色的手臂,超大墨镜遮住他大半张脸,看不见表情,但微绷的下颌线流露出冷酷。
他完全没心情享受什么阳光沙滩自然馈赠,镜片后的双眼牢牢盯着远处花枝招展,正在拍照的黎雅柔。
她穿着很性感的白色泳裝,两条大长腿毫无遮挡地露出来,浑圆的屁股包不全,胸前两团丰腴的奶团也一颤一颤。
Ada抱着相机,正任劳任怨地为她抓拍。
亚洲人的白和欧美人的白不同。欧美人的白其实大多难看,加上皮肤粗糙,容易僵硬没气色,所以他们执着于把自己晒成小麦色,看上去健康活力许多,亚洲人皮肤更細腻,女人的白则更多是从内里透出来的細腻莹润,像上好的暖玉,或白瓷。这一小片沙滩,黎雅柔完全是白得发光的存在,身材又性感,吸引了不少前来搭讪的男男女女。
刚走了一个金发小哥邀请黎雅柔入海游泳,又来了个小屁孩,捧着一颗新鲜大椰子,要请她喝。
庄綦廷非常后悔帶黎雅柔来海边,实在是忍不下去,他抄起一条披肩,大步流星地走到黎雅柔边上,瞪走了一个即将上来搭讪的骚猴子,抖开披肩,轻柔地搭在黎雅柔肩头,把她完整地包起来。
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
“你干嘛,我熱啊。”黎雅柔不懂,这披肩还是小羊绒材质,虽然轻薄,但……熱啊!
庄綦廷一本正经:“我怕你晒。晒黑了,你又要发疯。”
黎雅柔:“我发什么疯?”
“滿身涂泥巴,还睡在乌龟壳里面,不是发疯是什么。”他蹙眉道。
黎雅柔头都大了,“那是特调中药泥,祛湿美白的,我睡的也不是乌龟壳,是好莱坞女明星同款黑科技抗衰舱!你知道做一次多少钱吗,半小时两万美金!”
“难怪。”庄綦廷低低应着,掌心抚上她細腻的脸颊,擦磨着,“你看上去像十九岁。又白又滑。”
他声音沉暗,帶着难以言说的性感,光是听上去就很情色。
黎雅柔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把披肩扯下来,罩在庄綦廷头上,“老骚狗,别动不动就猥亵我。”一边说一边跑开。
庄綦廷把披肩扯下来,转身大步跟上黎雅柔,眼神带着纵容,“以后不要在有人的地方这样叫我。”
“你也知道要面子。”黎雅柔好笑地回头瞥他一眼,他在人前真是一本正经,穿花衬衫都自带严肃,“你大概不知道你儿子你弟弟私下如何吐槽你。”
庄綦廷微微蹙眉,“如何吐槽?”其实吐槽这个词也太网络化,他自己并不用。
妻子非常时髦,和年轻人永远保持同频,什么新鲜的网络词语她都了解。庄綦廷总把她成小一辈的妹妹仔,也无可厚非,他们的确有代沟。
黎雅柔走到伞下,用矿泉水洗干净沾滿沙砾的小腿和腳,随后盘腿坐在躺椅上,仰头看向庄綦廷。
他站着,視线居高临下,身体挺拔伟岸,很有壓迫感。
“阿洲说你是动不动就发威的老头,铭仔说你比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还吓人。你四弟说,他小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把喊你成爹,笑死我了,庄綦廷,你真是喜歡给人当爹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怪癖,就爱给人当爹,不过你床上又不正经,爱打人屁股,还说那些话……哎唷,比我还粗俗,我当时特别鄙視你。”
庄綦廷满脸黑线,沉沉地望着黎雅柔,滚了下喉结,“我打你屁股是因为你也喜歡,说那些话……是男人无师自通。”
“我有病啊,喜歡被你打,别乱说。”黎雅柔狠狠瞪他。
庄綦廷俯身靠近,把她的脸掰过来亲了一下,这里没有人,身后就是陡峭的山崖,他声音依旧很轻,像溫沉的呼吸,送进她耳心,“我每次打你你都流很多,不是吗?”
黎雅柔双颊发热,喉咙微渴地吞咽。男人幽深的眼眸仿佛带着吸附力,看着她,“不信,我们今晚可以实验一下。不过你得给我这个权力。”
庄綦廷不敢随意动她小屁股了,只动情时放纵地揉捏几下,若是放在以前,她敢穿着这种漏屁股的泳衣在沙滩上招摇,早就被他狠狠修理一顿。如今想尝尝滋味,还得提前申请,要诱哄。
他颈上早已不知不觉被她套了一根缰绳,这感觉很糟糕,但又不那么糟糕。
黎雅柔偏过头,忽略内心的异动,含水的眼眸轻轻颤,“心机深的老東西,少来哄我。我要是开了口,今晚还不被你干死。”
她蹬了他一腳,“滚蛋。”.
在撒丁岛留了一晚,返程的时候依旧乘那艘白色游艇,名叫“钻海號”,这架游艇没有庄綦廷停泊于港岛盛徽码头的那艘超级游艇豪华庞大,但胜在崭新,设备很全,主卧设计成三面环海模式,黎雅柔非常喜欢。
启航时正值海上日落。一轮镀着金芒的橙日寸寸
坠入蔚蓝色的地平线,整片海洋都沉入鎏金之中,一道橙光连着天与海,像丁达尔效应。
远处群峰都成剪影,静默在这场庄重的自然盛宴中。
黎雅柔坐在甲板上,安静地欣赏日落,庄綦廷陪在她身旁,饮着香槟,没有打扰她此刻的宁静溫柔。黎雅柔想到了非洲塞伦盖蒂的落日,也是这般壮观、盛大,那时陪伴在她身后的依旧是庄綦廷。
他们还看过很多日落,维港的日落,沪城的日落,巴黎的日落,纽约的日落,東京的日落………
“如果我们没有离婚,是不是要二十五周年了?”黎雅柔啜了一口气泡水,偏过脸。
夕阳笼着庄綦廷深挺的眉骨,他轻轻眯眼,“还有三个月零八天,二十五年整。”
“时间过的好快。”黎雅柔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将身体仰倒在懒人沙发上,手臂枕着头。
“阿柔,你是不是……”庄綦廷不懂她突然提起结婚纪念日的意图,眼底闪过一丝火花。
“是什么?”
“我知道你很羡慕易二和他太太的结婚纪念party,我们现在复婚不迟,正好能赶上二十五周年,到时候我们也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
庄綦廷开始盘算要请哪些宾客了,他肯定要把易坤山请过来,还要讓他当主宾。想到这家伙在他跟前炫耀命好,他就膈应。
黎雅柔端详着庄綦廷认真沉思的模样,很难不发出怪异的嘲笑,“你怎么总是不死心啊?我都说了我不会和你复婚。”
庄綦廷本来柔和的面容瞬间绷直,显出几分阴郁,“我不会再做那些讓你伤心的事,我们现在不止床上和谐,床下也很和谐,我中意你,你也……中意我,复婚不是迟早的事吗?”
“阿柔,庄宅不能没有女主人,说出去不像话。”庄綦廷回想起靠黎雅柔的睡裙和香水度过的日日夜夜,心中便冷冷空虚。
黎雅柔的睡裙都快被他用完了,他总不能讓佣人去洗这些東西,每次使用完,都亲手洗干净,再用吹风机烘干。不拿去洗衣房,是怕佣人撞见后觉得男主人是个变态。
他这个年纪,要脸。
黎雅柔大手一挥,很简单,“没事,等阿衍阿洲他们娶老婆,庄宅有了少奶奶,就有了新女主人。”
庄綦廷语气沉冷,浸入骨髓的威严在瞬间回炉,“他们结婚了就滚出去,谁赖在家里一辈子,我就打断谁的腿。”
这些年,有三个儿子住在庄宅破坏他和黎雅柔的二人世界,他已经很不高兴了。他就等着儿子们都搬出去,他可以好好享受夫妻独处的快乐,没想到黎雅柔却跑了,不回来了。
就在庄綦廷发威时,黎雅柔一腳踢过去,“少逞威风,老东西,他们是我儿子,你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我!”
庄綦廷唇线绷直,克制地瞥了一眼妻子,又溫柔下来,“阿柔,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不愿意回来。”
他所有的招都用完了,他黔驴技穷。他只是想和妻子复婚,这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你目前还不错,挺好。”黎雅柔悠悠闲闲地晃着白嫩脚丫。
海上的夕阳陨落得很快,没过多久,金色就暗了,夜围剿了这里,海鸥在仅存的余晖中盘旋,高歌。游艇很快就点亮了所有的灯,让这里煌煌如白日。
“那就回来。寶寶。”庄綦廷低声,伸手握住她的脚,让她搁在自己的西裝裤上。
黎雅柔的脚跟被更柔韧更温热的物体托着,晃得更欢了,她嘻嘻笑着,“就不。”
她在黎公馆自由自在,肆意欢腾,保镖佣人管家全是大帅哥,爽到没边了,一点也不想复婚。
庄綦廷现在作为她的床伴,她非常满意,以后顶多给他升级成男朋友,还想变成她老公管着她,不可能。
黎雅柔还是不会完全相信庄綦廷,他这男人,骨子里就是狂妄的,他如今是改变了,一旦让他得逞,他一定会慢慢围剿她,就如同夜色最终会把夕阳围剿到一滴不剩。
她不蠢,适当相信男人有助于身心愉悦,全信,那就完了。
庄綦廷吃了当头一棒,之后都不再提起复婚的话题,面色保持着温和,晚餐时非常绅士地为黎雅柔切好牛排,又为她把清蒸鲈鱼的刺一根根剃干净,把她喂得很饱。
晚餐过后,庄綦廷有公事处理,黎雅柔则自己在游艇上转悠,找到了一间藏酒室,里面摆着一张豪华台球桌,她这个半吊子,心血来潮拎起球杆,自娱自乐起来。
她干什么都是一阵风,兴趣来了势必要钻研一番,兴趣走了,就不玩了。
庄綦廷批评她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黎雅柔每次都不以为意,说人生过的舒服就行,为什么总要较真呢,什么都刻苦耐劳,那还不累死?她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又不是吃苦的。
庄綦廷时常无话可说。
高尔夫大概是黎雅柔最精湛的一门运动,这完全是因为她的倔犟和不服输。
摆好球,她击出凶猛地一杆,五颜六色的台球宛如烟花在桌面炸开。庄綦廷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事,在游艇上找了一圈,最后在藏酒室找到黎雅柔。
女人穿着绸缎鱼尾裙,包身设计,俯身于球桌时,腰臋勾得淋漓尽致,暗调灯光点缀,绸缎宛如波光粼粼的水流。
高跟鞋偶尔磕一下,伴随着清脆利落地球杆撞击声,庄綦廷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绕不动路。
黎雅柔并不知道庄綦廷在门口站了多久,窥视了多久,当她琢磨了许久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打出这杆时,男人这才出声,“你把腿撩上去,身体整个俯贴,低杆左塞,出杆利落些,可以同时进三號和六号。”
黎雅柔直起身,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男人隐藏在阴翳中,双臂环抱,不知道来了多久。
“你就说大话,怎么可能两个都进。”黎雅柔狐疑,三号和六号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她能一杆一个就很不错了。
庄綦廷微笑,施施然来到黎雅柔身后,双臂宛如爬行的蟒蛇,缓缓围住她,醇厚的气息落在她头顶,不疾不徐说:“不信我可以教你,如果进了,我要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今晚我来主导。”
黎雅柔拿球杆尾部顶他一下,“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进不进都还两说。你都好几年没玩这个了,还以为是自己当年的水准?”
庄綦廷微微一笑,“玩个小赌局而已,你又没损失。反正我主导,你也能爽。”
黎雅柔脸都被他的话说紅了,这狗东西越来越骚了!好意思说她小搔货,他才是货真价实的老搔货!
“赌就赌,玩不起吗。”黎雅柔扬起下巴,要把球杆给他,“那你来。”
庄綦廷没有接,只是重新让她握住球杆,自己则握住那双白皙精致的手,宽阔的双肩完全笼罩她,从后方看,只能看见她一双纤细的腿。
“我说了,我教你打。”
黎雅柔耳朵被他灼热的气息烤着,不知为何,感觉像是回到了年轻时的恋爱,当年他在水湾俱乐部教她打高尔夫,也是这样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
男人的手并不细致,宽大的指节看着就很凶,指腹的茧很粗,温度很热,他覆盖的瞬间,黎雅柔有些眩晕,根本顾不上看清球桌的局势,更看不清他如何发力,如何击杆,只知道手掌被捏了下,身体被撞了一下,球纷纷落入球袋。
短暂的几秒,进了双球。
“好了。”庄綦廷绅士地松开她的手,掌心扶住她的双肩,“今晚我来主
导,阿柔。”
黎雅柔耳朵尖染上紅。她主导,她把他当马骑,要他单膝跪在地上仰头,还兴致勃勃地用领带罩住他的眼睛,咬他,不准他寸。
轮到他主导………
她打了个寒颤,心跳剧烈。最近的日子太爽快太酣畅,她都忘记了庄綦廷在床上是多么多么征伐,强势,凶悍的男人。
她不说话,庄綦廷笑笑,揉着她发软的耳垂,“你洗过了吧。我先去洗,等我。”
黎雅柔瞪他一眼,不高兴地撂下球杆,要回卧室去,被他止住,“不用,就在这里等我,寶寶。你再玩两把。”
男人步伐利落,没几秒就消失在视野里,黎雅柔看见那笔挺的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精瘦脚踝的黑色薄袜,还有纤尘不染的鳄鱼皮鞋,一切都象征着难以言说的掌控的符号。
她拿起一个球直接扔进球袋,泄愤,还玩个屁,她把自己玩死了。
老东西今晚不会放过她。
庄綦廷洗澡的速度很快,她洗澡要花上一两个小时,他往往一刻钟就结束。
男人折返回来时,带来一身禁欲又沉烈的香气,仍旧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和西装裤,皮鞋换了一双,眉眼因为清爽而暴露出兴致勃勃的欲色,只不过被他刻意壓了下去。
他手上还缠着一条轻薄的粉色蕾丝睡裙,粉色眼罩。
黎雅柔:“……………”
她不玩这么大!没等她说不,男人一靠近就捉住她的下巴来吻她,不需要任何挑逗或聊天环节,气氛是火星掉进干草垛,火焰瞬间燃起。
火热的唇瓣在她脸颊上游走,蔓延到耳朵,颈。黎雅柔受不了这种细细密密的吻法,不停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双手反撑着桌沿。
庄綦廷疯狂吻她,双手握住她的腰,轻松举起,下一秒她就坐上了台球桌,双腿拥抱住他。
“阿柔……宝宝……”
庄綦廷嗓音沉哑温柔,动作却发狠,扣住她的后颈,逼迫她把自己送过来,香甜口津从唇角滑落,随着舌根大力翻搅,黎雅柔受不住这种狂烈的接吻模式,整个人都往后仰倒,最终被他压在了球桌上。
“唔——”黎雅柔发出窸窸窣窣的哼声。
他像是伪装被驯服实则压抑过久的野兽,一有机会就暴露得彻彻底底,要吞了她,而且要用最疯狂的方式吞她。
庄綦廷抽出领带,把她的手腕绑住,粉色眼罩也派上用场。
黎雅柔陷入黑暗,双脚不安地蹭他的西装裤,头发全部散在球桌上,像一缕缕刚从海里打捞出来的蓬松海草,“庄綦廷……你不能太过分,不然——”
“受不了就叫我老公,我只接受这一个安全词。”他吻她的耳朵,压抑沉重的呼吸。
黎雅柔大脑一黑。安全词,他说安全词。
他们是百无禁忌,什么都尝试,也学着玩过那种不可明说的游戏,可她现在都四十多岁了,还玩个屁啊!!
“咔嚓”一声,激得黎雅柔神经紧绷,波光粼粼的娇嫩绸缎裂成了废布。
他抬手轻扇了柚子一巴掌。黎雅柔咬着红唇,仰头,纤细的脖子越发脆弱地暴露在他眼前。
“宝宝,我只会让你高兴。”男人沙哑的声音满含暗色。
他紧紧拥抱着她,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气味,心跳。跳脱的柚子被蹂得涨开,因为主人仰躺,软软地往两边散去,黎雅柔已经濒临涣散,瘫在台球桌上,双脚踩着桌沿。
庄綦廷借着灯光来打量妻子。她太美好,美到让他头皮发麻,炸开,他含住,像蛇一样蜿蜒,也像猫科动物一样舔舐皮毛。
黎雅柔完全被他掌控,这是另一种令她濒死的绝妙体验。男人壮实的手臂搂着她,体温火热,看不见四周,只能感受粗粝的指腹弹着钢琴粉键,灵活而有节奏。
庄綦廷猛地带出来,指腹重重抹过她的唇瓣,又来吻她,一会儿喊搔宝宝一会儿喊小东西,听得黎雅柔极羞,恨不得咬死他算了。
终于被他从球桌上抱下来,还没站稳又被翻过去,上身贴在稳如磐石的球桌上,折成九十度,眼罩被摘掉。球桌被各种糟蹋,倒是没有丝毫晃动,坚固地托着两位胡来的主人,破碎的绸裙扔在一边,洒了许多水泽,气味乱了。
美式球杆比起英式要粗犷许多,完全是力量选手,击打时狠,猛,准头稳,次次都命中球心,何况这场比赛只剩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乌红色的球杆从各个角度探索着最佳进球线路。
黎雅柔指甲抓着桌面,气息促,皱眉闭眼,神思涣散,不去看身后已然痴狂的男人。可庄綦廷非要掰过她的下巴,和她四目相对,要用那双幽深汹涌的双眸注视她,他眼中好似有一张网。
黎雅柔受不了这种侵占的眼神,何况她被撞得四零八落,更被他修建整齐的草丛刺得唇周和眼角都发红,她刚想闭上眼,就听见一句沉肆的命令:
“不准闭眼,看着我。”
男人在她朦胧的眼中,和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庄綦廷重合。年轻的他也是这样,喜欢站在她身后,同时要把她的脸掰过来,要看着她,要吻她。他真的很强势,但不自私,周全地顾着她。
这些年,黎雅柔其实早已发现了,他非要看着她的脸,并不是满足某种变态趣味,而是观察她的表情,来判断她是否也和他一样得到愉悦。当她每每神情颠倒时,他会更浓烈,更投入。
庄綦廷胸膛起伏,麦色鼓胀的胸肌布满了汗水,他盯着这张染上痴态的酡红媚颜,忽然吻过来,一边吻一边低语,
“你想要的我都满足你,黎雅柔,不要看那些野男人,只准看我。”.
第54章 我病了我能亲你一下吗
回到羅马,黎雅柔在酒店里休养了一天總算恢复活力,可那些激烈的吻痕不会在短时间内褪去,估摸着要在她身上停留数天,甚至一周。
她从头到脚都被庄綦廷标记了一遍,臋上更是泛着蘼红,男人粗狂的掌印清晰可见。
台球桌那晚的尖叫估计狂野到整艘游艇都能听见,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年纪居然能摆出那样放纵的姿势,像是注入了兴奋剂,翘着,往后凑过去,像是摇尾巴般一摆一摆地,讓庄綦廷快一点。
奇怪的水液讓那方坚固豪华的台球桌变得面目狼藉,惨不忍睹。
次日醒来,她连早饭都没去餐厅吃,啃了一块芝士可颂就催着要下船。下船的时候戴了草帽墨镜,又拿披巾裹住自己,做贼心虚,步履匆匆,惹得跟在身后的庄綦廷笑了一声,扬声让她走慢点,别摔了。
好不容易回到羅马,庄綦廷还想登堂入室睡进她的套房,被她拿枕头赶了出去,并且勒令他三天不要上门。
她不想看见他!这老东西是奇葩,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
庄綦廷在欧洲逗留了数日,国内的公务已经堆积成山,都等着他决议。沈秘书倒是看不出董事长有回去的心思,董事长已经沉浸在追妻的快乐里无法自拔了。
留在港島辛勤工作的庄少洲快要被老父亲的玩忽职守给搞疯了,誰家当爹的天天出去玩,阳光沙滩美酒游艇,儿子却被文山会海抽干了精力?
庄少衍最近在工作上也心不在焉,已经摊牌不演了,反正他再过一年就卸任CEO一职,跟在身邊的秘书有一半都调去了庄少洲身邊。庄少洲发现大哥最近很奇怪,總往港大跑,参加各种生物制药方面的学术或商业活动,每次出门都打扮得颇为精心,西装裤缝比刀锋笔直,领带颜色鲜艳,还喷香水,还弄新发型。
“嗡嗡——”
庄綦廷刚在酒店的早餐厅“偶遇”妻子,顺势陪妻子吃了早饭,回到房间,心情颇好。
手机搁在露台,不停地震动,庄綦廷正在喝咖啡,拿起手机一看,备注是【二号赔钱货】
他蹙起眉。一天天的打什么電话。
“又做什么。”庄綦廷语气沉冷,含着属于父亲的威严。
庄少洲才开完一场银行部门核心高层会议,回到办公室吃了一份下午茶补充体力,“董事长,您在意大利玩够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庄綦廷:“臭小子,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我来意大利是公事,别一天到晚把玩挂在嘴边。”
庄少洲没好气地点了一支烟,走到落地窗旁,看着不远处繁华如织的维港,“您追黎女士追到意大利,全集团都知道了,还用我说?”
庄綦廷顿了片刻,声线压低;“誰传的。”
“还用誰传。您在Cornelius家族晚宴上一个亿拍了一幅画,那幅画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这几天你和黎女士的爱恨情
仇港島八卦小报已经满天飞了,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庄綦廷滚了喉结,“我不看娱乐新闻。”
庄少洲:“反正您现在是名人了。不,您一直都是名人,以前是财经板面,现在转行去了娱乐板面。”
庄綦廷觉得儿子要上天了,居然敢如此讽刺他!庄綦廷想到黎雅柔怀上第二个孩子时,他心心念念去了宝元寺烧香拜佛,祈求神明祖宗赐给他和阿柔一个女儿,结果几个月后B超医生恭喜他,说是大胖儿子。
他只想要大胖女儿。
黎雅柔也为此失望了好久,还骂他没用,吐槽他精/子质量差。
“把新闻发给我。”庄綦廷言简意赅。
“您什么时候回来,集团很多事要您决议。”
“什么大事非得需要我?庄少洲,你以后是盛徽话事人,这些小事都压不住,处理不了,我看你趁早别做梦了。”庄綦廷眯眼,抿了一口热摩卡,很甜蜜,喝的嗓子发腻,也不知道妻子怎么爱喝这种。
“等我回来,你就搬办公室,搬去顶樓,这几天请设计师去看看,哪里需要装修加紧办了。”
“顶樓?”庄少洲微怔,烟在指尖安靜燃烧。
盛徽大厦的顶樓很神秘,从来不对外开放。曾经庄綦廷在顶楼办过公,但不知为何又搬回了楼下。至此以后,顶楼就一直空着。
“我现在明面上职位只是银行部负责人,兼任副CEO的职责而已,我的办公室安排在顶楼……”庄少洲摇头,平靜说,“不好。太招摇。爹地,您昏头了。”
庄綦廷勾起一丝年轻后生仔看不懂的笑容,锐利的双眸透着老辣,“我说了,等我回来你就搬办公室,是通知,没和你商量。”
“庄少洲,是你自己要做继承人,要挑这个担子,敢半途而废,我会打断你的狗腿。”
“把新闻发过来,挂了,安心工作,过几日我陪你母亲一起回港。”
没几分钟,庄綦廷收到几条新闻报道。点开其中一條,庄綦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庄綦廷和黎雅柔婚姻走向引发热议。近日,盛徽财团掌门人庄綦廷现身羅马,于意大利老钱Cornelius家族拍卖会上豪掷一亿拍下天价画作。该画作来自欧美艺术圈崭露头角的新锐画家Kurt,可以看到画上女人正是港岛第一贵妇黎雅柔!这也是庄大佬在離婚風波后首次高调示爱,可谓是下定决心,为追回前妻不计成本!火力全开势不可挡!据小道消息称,二人離婚并非男方出轨,而是男方某方面欲望太强,女方难以忍受才提出離婚#黎雅柔#港岛顶级豪门#庄綦廷#盛徽集团#】
这是一條发布在大陆社交软件上的新闻,庄綦廷不太会用,只能看见底下评论有六千多条,点赞也有大几万。
【什么欲望?小编说清楚点!!】
【偏题一下,四十多的男人还能这么猛吗?我老公今年四十一,每次三分钟[流泪]】
【大佬这看着就很猛的样子!这身材气质,daddy中的daddy哇!细皮嫩肉的黎贵妇肯定受不了嘿嘿。】
【喜欢ddlg的我流下羡慕的口水[花痴]】
【总觉得离婚是他们play的一环,人到中年玩点不一样的[比心]】
【黎雅柔好会保养啊,感觉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换我是大佬我也天天要啊!这身材抱着睡觉太舒服了。】
【完了……我一个母胎单身开始磕中年夫妻了,他俩真的好好磕,而且大佬几十年都没传过绯闻!】
“什么玩意!”庄綦廷看了几条评论就觉得不堪入目,果断退出。
他和黎雅柔什么时候离过婚?就是闹点小矛盾而已,怎么全世界都以为他和黎雅柔离婚了!
他中意她,她也中意他。
不过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也有好处,都知道他在追求黎雅柔,一些蠢蠢欲动的野男人也就不敢背地里发骚勾引,想撬他的墙角,大概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庄綦廷眯着一双眼,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老谋深算,他勾唇,随手把这条新闻转发给黎雅柔。
黎雅柔早就看见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又好气又好笑,她都四十几岁了,还频繁上娱乐版面,搅得满城風雨,实在是有些……丢人。
大男人:【阿柔,大家都说我们很般配,而且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在追你。】
黎雅柔好笑:【那你追呗。】
大男人:【什么时候能追到你。】
【这我怎么知道?至少也得三四五六年吧?庄大佬,你追女人耐心很差,动不动就问结果,下次再问,多加一年。】
庄綦廷看着妻子发来的信息,心被扎得血流成河。
小东西太调皮了,太调皮了,已经完全把他踩在脚下了。他发誓,一旦妻子点头回来,他是肯定要找机会小小教训她的。
他要把失去的作为丈夫的威严寻回来,三分之一.
黎雅柔去意大利北部科莫湖玩了两天,回罗马后参加了一场Kurt的画展慶功宴。慶功宴上黎雅柔没有看见Lorenzo的身影,问过Kurt后才得知,Lorenzo生病了。
“嘘,我只告诉你,Eleanor。我生日的第二天Lorenzo就生病了,发烧发到四十度,还说梦话,奶奶都吓坏了。”
黎雅柔大惊失色,“四十度?这么严重?现在好些没?”
Kurt叹气,“已经打了好几天的吊水,有好转,但精神差了好多。”
黎雅柔咬唇,隐隐觉得Lorenzo生病和她有关,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别人生病跟她有什么关系?
Kurt:“Eleanor,Lorenzo喜欢你,但是他不能说,嘘,你知道就好,不要表现出来。”
黎雅柔:“……………”
Kurt:“Eleanor,你能去看看Lorenzo吗,他其实很可怜。家族在他十八岁时就为他挑选了未婚妻Mary,不过Mary非常反感家族联姻,为了退婚公然交往男友,去了纽约不肯回来,两人退婚后,Lorenzo就一门心思工作,到现在二十八了,从没有谈过恋爱。你是他这么多年唯一心动的人。”
黎雅柔没想到Lorenzo还有这一段故事,也许他说的对一幅画动心,就是这位未婚妻Mary的画像?
她无奈地笑笑,年輕人的爱恨真是看不懂,不过她答應了去看望Lorenzo。
“等慶功宴结束,你就带我去看他吧。我后天回港岛,明天的行程排满,抽不出空。”
Kurt自是應下。
庆功宴刚至一半,黎雅柔收到庄綦廷的消息:【阿柔,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有吃饭,很饿。】
黎雅柔:【那你饿了就吃啊。庆功宴结束我要去趟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
黎雅柔隐去了是看望Lorenzo,怕庄綦廷又吃不必要的飞醋。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吃醋,对血压不好。
虽然黎雅柔没有指明是谁,但庄綦廷如此敏锐,怎么可能猜不出是谁?
在罗马,黎雅柔有几个朋友?小狐狸精今晚开庆功宴,生龙活虎,那必然就是他那不安分的小叔生病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生病,说不定是靠装病勾引黎雅柔。
庄綦廷心里烦躁,点了一根雪茄,自顾自地抽起
来。
他现在撤了所有跟在黎雅柔身后的人,港岛待命的特工也撤了,他如今想知道黎雅柔的动向只能靠一部手机,靠自己问,靠自己猜,靠黎雅柔偶尔心情好,主动告诉他。
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在一朝一夕内改掉,是痛苦的。他偶尔会因为无法及时得到黎雅柔的动态而心烦意乱,只能靠酷烈的手段镇压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答应了黎雅柔,不会再让她伤心。他是说到做到的男人。
【谁生病?在哪所医院,我陪你去。】
黎雅柔:【不用,普通朋友,别乱吃飞醋。】说罢,黎雅柔又觉得不好意思,男人毕竟乖乖在家里等她呢,又说:【我回来带你吃宵夜,听话。】
庄綦廷被这个“听话”二字弄得别扭极了,这小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她把他当什么了!铭仔吗?.
八点,庆功宴结束,黎雅柔坐Kurt的车去了市中心一家私立医院。医院环境很好,绿化包围,高档安静,空气里弥漫清香,没有冰冷的消毒水气息。
Lorenzo的病房在vip区域,有护士二十四小时陪护。
得知黎雅柔来了,Lorenzo很吃惊,他穿着居家服,正处理工作邮件,没有用发胶的金发懒散地垂下来,手背还扎着针,他其实并不愿自己这幅鬼样子被黎雅柔看见,拨弄了几下头发,又抹了把脸,他按下开门按钮。
黎雅柔拎着一盒漂亮的水果礼盒和一束花,笑着走进来,“Kurt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些。”
Lornezo唇边荡漾温柔的笑,凝望着黎雅柔,她还是这样美,几日未见,那种妩媚的风情似乎更浓烈了。
“Eleanor,谢谢你来看我。”
Kurt知趣地出去打電话,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黎雅柔把花束放在柜子上,是一束红色郁金香。
他送过她一束,如今她还给他。Lornezo看着那束花,不知为何,心头蔓着怅然。
“怎么生病了,工作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黎雅柔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他打开的笔电,“我年輕时也拼过事业,但从来都不会拿身体做代价,钱总是赚不完,能享受才是福气。”
Lorenzo随手关掉电脑,搁在枕头边,低声道:“你说得对,钱是赚不完的。”
男人琥珀色的眼瞳周边爬着劳累的血丝,因为生病而中断了锻炼,吃了几天流食,人清瘦不少,手背的青筋凸出来,留置针的缘故,有一小块浮肿。
黎雅柔问他还想吃点什么,她叫人买了送来。
“不用,Eleanor,我看看你就好。”
看看你就好。还不知再见是哪一天。
气氛沉静下来,黎雅柔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Lorenzo。她也没有想过会在罗马邂逅这样英俊的男人,共度一个浪漫的下午,街头狂奔的那十分钟,或许会永远留在她记忆的一角。
“我后日就回去了。”黎雅柔轻轻开口,唇角依旧铺着温柔笑意。
“对不起。”Lorenzo忽然开口,“是我使了手段才让那幅画出现在拍卖会上。我其实是想独占那幅画。”
黎雅柔怔了怔,“你不该对我说,你该对Kurt说抱歉。”
“嗯。”Lorenzo自嘲一笑,“我以为至少能留住那幅画。父亲说我争不过,我也知道我争不过。Eleanor,那位庄先生对你好吗?”
“很好。”黎雅柔展颜,含苞待放的笑容盛开,“他一直都对我很好。除了偶尔有些混蛋。”
那抹动人的笑刺痛了Lorenzo疲倦的神经,他清楚自己这突如其来如山倒的病是执念重,心里堵着一口气,可生病这几日,他释怀了不少,那幅画,就当是主送它去到应该去的地方。
“别笑话我,Eleanor,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对我没感觉,我应该做个绅士,风度翩翩地退出,可是遇见你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我……控制不了,也想不明白。”
黎雅柔叹着,年轻人总是执着于一个答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这个年纪,压根就不会去问为什么,只有高不高兴,想不想要。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比如,我离婚了还要和我那位前夫缠在一起。Lornezo,你还年轻,你这一生还能心动……至少十次。”她眨眨眼,把沉闷的气氛搅得无隐无踪,只剩下彼此爽朗的笑。
两人又聊了一些,过了九点,黎雅柔抬腕看表,打算告辞,一直久留打扰病人休息。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Lorenzo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手上的针头连着输液管,透明的细管在空中晃荡。
“Eleanor,你后日要离开罗马,在这之前,我能亲你一下吗?”
那双泛着微光的琥珀色的眼瞳正深情地凝望过来.
庄綦廷压下眉心的不虞,一双交织着晦暗与冷意的黑眸紧闭。
看望病人需要看这么久吗?
若是看望kurt,庄綦廷没这么介意,这傻子只会女神女神的叫唤,不懂风流浪漫,更无深沉心机。那只骚鸟就不同了,典型的西装革履,斯文败类,居然能想出拉着黎雅柔在大街上狂奔的骚招,牵手时的温度,狂乱的心跳,罗曼蒂克的氛围,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吊桥效应,很容易让女人误会成心动。
黎雅柔年纪小,被他保护得很好,没怎么体验过这些骚男人的花招。
庄綦廷现在不担心黎雅柔喜欢上别人,她品味没这么低级,他纯粹是怕她受骗,骚男人一装可怜就心软,还不知道会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在坦桑尼亚,Kurt临走前不就想抱她吗?
雪茄搁在贝壳烟夹上兀自燃烧,醇厚的草叶里夹杂着苦咖啡的味道。庄綦廷忽然睁眼,一旁候着的沈秘书打了个寒颤,就听见老板不疾不徐地吩咐:“打电话给夫人,告诉她我病了。”
沈秘书:“啊?”
庄綦廷:“说我突然晕倒了,胃疼,头疼,起不来床。你看着办,真实些就好。”
沈秘书:“……………”
第55章 在乎我一直等你
病房里冷气足,蔓延着清淡幽香,输液管滴液的速度很慢,年輕英俊的绅士安静立在原地,等待着。
黎雅柔被那双温柔深情的双眼攫住,目光如丝,細細地牵着心脏。面对这种与庄綦廷完全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不一样的感覺,她诚然涌起了怜爱,亦有无奈,一时半会很难果断地说出拒绝的话語。
其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在热情如火的意大利,贴面亲吻甚至是绅士淑女们的基本社交礼仪。
倘若她此时十九岁,没有遇见庄綦廷,或许,她会为这个男人心动。斯文英俊,風度翩翩,能聊说不完的话题,能享受无穷无尽的浪漫,简直是女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Lorenzo,我对你很无奈。”黎雅柔叹气。
“就像对Kurt一样吗。”
“不太一样,我把kurt当弟弟,甚至是儿子。”黎雅柔捂唇莞尔。
“所以,我没有这么惨。”Lorenzo也笑。
“你在我这里是男人,kurt是男孩。”黎雅柔坦诚地望着他,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
这些年追求过她,对她发出信号的男性在她眼里大致分为三類,一類是男孩,比如kurt,这种男孩就算把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把戏耍在她眼前,她都只是覺得好笑,可爱,像小狗,她也会很温柔。
第二类是男人,比如Lornezo和梁司介这种熟男绅士,在他们面前,她知道她不是姐姐,不是母亲,而是能与“性”符号挂钩的女人,和这一类男人相处时,她会帶腦子,会聪慧地拿捏其中的微妙分寸。
最后一类就是庄綦廷这个大男人。在庄綦廷面前,她的确最放松,说不出为什么,他恶劣强势又霸道,还喜欢惩罚人,但她就是最肆意最胡来,说话也不帶腦子,什么糙的俗的都往外吐。
“笑什么。”Lorenzo在黎雅柔没有注意的时刻,冷静地拔掉针头,就这样缓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笑一些好笑的事。”
Lorenzo如何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正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带跑了,手背上针孔戳穿的血管流出一缕血,被他毫不在意地抹掉。高大的身躯完
全覆盖黎雅柔,他低着头,目光从柔軟过渡到冷静。
“Eleanor……”他嗓音嘶哑。
黎雅柔心彻底軟了,只好说,“如果是你们这里的——”
一句话未完,一阵仓促的铃声响起,打断了黎雅柔的话。
她想说的是,如果是用你们这里的贴面社交礼仪来当做亲吻,她可以接受,但更进一步的接吻,她不觉得到了那个气氛,或者那个程度。
“Sorry,我接一下電话。”黎雅柔从精巧的钻石晚宴包里掏出手机,来電是沈秘书,她接通,没等她说话,对面火急火燎地嚎叫:
“夫人,夫人——不好了!!”
黎雅柔一瞬间心都提了起来,“什么不好了?嚎什么嚎,说重点!!”
沈秘书:“董事长他、他突然疼得昏过去了,现在人很不好,脸都白了,还不停流冷汗,我我——”
“你个屁!赶緊打救护车送医院!”黎雅柔整个人不知不觉变得暴怒,“他现在在哪?哪里疼?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沈秘书斜眼瞄着躺在床上的老板。庄綦廷摇摇头,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董事长不准我叫救护车,也不肯去医院,他说没事,只是胃疼,忍忍就好,也不讓我告诉您,我——哎,夫人您快回来吧!董事长就在酒店!”
“这个老东西,怎么就不讓人省心。我现在回来,你让他喝点热水。”
黎雅柔挂了电话,细指緊紧攥着晚宴包,泛白的指节透露出她此时很不安,妆容精致的面颊浮着一层仓促的红。
Lorenzo第一次见到黎雅柔这一面,宛如一汪平静高贵的湖,陡然剧烈震荡。她是优雅俏皮,一颦一笑都满载風情的贵妇人,原来也会发怒,会暴躁,会焦急,会对着电话……大声叫吼。
“出什么事了,Eleanor?”
黎雅柔看向Lorenzo,語速很快,“抱歉,有急事,我得回去了,Lorenzo,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大脑空白,话刚落音转身就往外走,腳步是忽然间顿住,她回头,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正一瞬不瞬地目送她离去。
黎雅柔叹气,又小跑折返,没等Lorenzo回过神,她踮腳,盈满香气的身体就这样轻柔地抱了抱他,掌心安抚般,拍他宽阔的后背肌。
“Kurt向我要了一个拥抱,我也给你一个拥抱,Lorenzo先生,后会有期。你会遇见更令你心动的女人。”
Lorenzo笑了,女人像一朵郁金香盛开在他胸口,他握住她的手,俯身,绅士地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美丽的Eleanor小姐,希望你能记住这个罗马假日。再见。”
很快,高跟鞋在地砖上踏出回声,黎雅柔是跑着离开这间病房,卷发扬起来,一如那日在罗马大街上狂奔的模样.
庄綦廷正心不在焉地喝热水,等待着黎雅柔回来。
一阵毫不斯文,甚至是暴力地拍门声陡然响起,杯中水不小心泼出来,烫到他手背。
他顾不得这么多,立刻放下水杯,上床躺好,順手扯过被单盖在身上,前一秒还冷峻的面容,此时柔和好多,甚至多了一丝欣慰的笑。
他的宝宝,还是很在乎他的。他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人勾了回来。
沈秘书一开门就被黎雅柔狠狠瞪了一眼,他噤若寒蝉,“夫人……”
黎雅柔大步流星跨进来,匆匆往卧室走去,“他怎么样了,你不必什么事都順着他,他说不去医院就不去吗?”
沈秘书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夫人,您慢点,夫人。”
卧室昏沉,没有点主燈,唯有一盏桌面台燈,旋至最微弱的那一档亮光,罩着床上那道如山岭起伏的轮廓。
男人陷入昏芒暗影中,也许是因为生病,那轮廓总是带着脆弱,不似平日里意气风发。
黎雅柔咬着唇瓣,有些心疼,当然,恼恨更多。这狗东西,生病了就去医院,就看医生,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輕,什么疼都靠睡一觉就能好吗?
沈秘书终于完成任务,悄悄退出去,顺便把卧室门关上。
黎雅柔没有开灯,怕光太亮令庄綦廷更不舒服,脚步放轻,在一片昏暗中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男人侧身躺着,眉头紧蹙,想必是忍着痛。
“庄綦廷,你还好吗?”她语气很温柔。
妻子的温柔很难得,很稀罕,宛如治愈的温泉水,流进耳朵,庄綦廷只觉得骨头缝都酥了下,他呼吸微微沉下去,低声应着,“……还行。”
“哪里疼,胃吗?你晚上吃了什么。”黎雅柔伸手去探庄綦廷的额头,温度还好,没有发烧,又伸进他的衣服,去摸他的后背,也没出汗。
“没吃,一直等你。”庄綦廷压着暗嗓。
黎雅柔眉头紧蹙,“那你肯定是饿的。说了不要等我,一点也不听话。几岁的人了,大佬,比儿子还不让人省心。”
“我想等你一起。”庄綦廷撩开眼皮,静静地端详她。
黎雅柔神情仍旧带着担忧,绷着,没有舒展。庄綦廷听见心底塌陷的声音,最坚硬的地方也变得柔软起来。
妻子担心他。妻子在乎他。
“你现在走怨夫苦肉计路线吗,把自己饿出病了,你以为就能追到我吗?”黎雅柔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在那隆起的山棱拍了一巴掌。
“嗯……”
男人立刻蹙起眉,紧闭双眼,身体微微蜷了蜷。
“我没下重手啊……行行行……别夸大其词啊……”黎雅柔撅了下唇,连忙道歉,心软的手早已伸进被窝摸到男人腹部,替他揉着肚子,同时纳闷自己下手也没多重啊。
温凉细腻的掌心贴上火烫的腹肌,对彼此而言都是舒适的温度和触感,两人在心底同时叹了一息。
黎雅柔专心揉着,庄綦廷闭眼,享受温存。卧室昏暗安静,能听见两种不同频率的呼吸,渐渐融成一体。
一种奇怪的,稀罕的,蕴着甜蜜的柔情在两人之间缠绕。
黎雅柔就这样无缘无故红了脸,心跳也快起来,只是佯装淡定地替他揉着肚子。男人的肚子并不软,肌肉结实,柔韧而有劲。
“这边也要…宝宝。”庄綦廷眸色晦暗,哑着嗓,握住她的手腕,往下移了几寸。
“这里?”黎雅柔两指并拢,往下压,疑惑道,“这里是哪?肠子?阑尾?”
黎雅柔没多想,继续揉着,直到庄綦廷发出低沉而性感地喘息。
黎雅柔一愣,忽然手掌精准移动,于暗处猛地握住。
靠。
“老骚狗!!!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黎雅柔咬牙切齿,手指也发狠,像抓一把燃烧的烙棒。
庄綦廷喉结不停滚动,“阿柔……”
“我看你就没有胃疼!骗老娘呢!”黎雅柔气得又发狠,指尖像搓橡皮泥一样滚动,搓得那青筋都波动着。
庄綦廷实在是受不了,也装不下去了,猛地掀开被窝,铁臂搂住黎雅柔的胳膊,翻身,把她沉沉地压在身下。
灼热的呼吸兜头而来,黎雅柔瞪着那双藏匿了狡黠的黑眸。
庄綦廷笑,在她脸上亲了又亲,随后又亲了几下,那烙铁笔直地抵着圆心,令黎雅柔动弹不了。
“阿柔,我很高兴,你在乎我。”
在乎个屁!黎雅柔就知道庄綦廷在玩花招,他根本没病,装的。
这男人现在的招数越来越下作了,已经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
早知道如此,她就抱着Lorenzo这种顶级大帅哥狠狠亲了.
第56章 覆盖掉她的罗马假日
黎雅柔臉上帶妆,被庄綦廷好一通亂亲,那感覺黏糊糊的,很是受不了。她低声哝了一句也不怕毒死,手掌抵着男人健硕的胸膛,推了推。
“闹够了就起来,我就知道你是裝的。”黎雅柔没好气,在那緊实的腱子肉上掐了一把,“你这个姓迟早改成裝算了。”
庄綦廷不愿起来,但
也不愿把她压得不舒服,于是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人把整齐的床单搅得四处是皱。
“也不全是装,我晚上没吃,一直等你,胃里的确空得疼。”庄綦廷搂緊黎雅柔,下巴搁在她的颈窝,缱绻地蹭着,唇瓣偶尔擦过敏感地帶,粗硬浓密的头发也扎着她,弄得她又痒又酥。
黎雅柔躲了两下,却没有推开,他这样蹭着黏着,好像一條大狼狗在闷声撒娇。往日凶悍強勢的男人,破天荒学起了他嘴里最不屑的小男人做派,黎雅柔倒是受用极了。
她摸摸庄綦廷的脑袋,“那我今晚不回来,你还不吃了?”
“你不可能不回来。”庄綦廷边说边皱了下眉,总覺得黎雅柔看他的眼神,像看一條狗,“你——”
“嗯?怎么啦?廷仔?”黎雅柔笑眯眯地,又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
廷仔……
庄綦廷臉色阴沉下来,捉住那只捋老虎须的手,深眸没有情绪地盯着眼前肆无忌惮的女人,“黎小姐,你把我当铭仔。”
“NO。”黎雅柔心情舒畅,被他抓住一只手,反正还有另一只,细嫩的指尖调皮地点了点庄綦廷的额骨,“铭仔是我儿子,廷仔是我宠物。”
庄綦廷呼吸都深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导致,手掌下意识要去打她屁股,悬在半空时,他感受到脖子上隐形的缰绳在拉扯,他仿佛真是她的宠物,被她玩弄。
就这样硬生生止住,改换为扣她的下巴,凶猛地吻过去。
庄綦廷在黎雅柔赶来之前就清洁过口腔,此时灼热的气息里挟裹着一种清香的薄荷味,冰凉的薄荷入侵,随后是燃起来的火。黎雅柔被吻得晕头转向,呼吸粘滞,只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气,以及砸弄的水声。
大掌也吻合住她的腰线来回滑,最后还是贴上了浑圆,轻轻揉弄。
其实并没有打算吻她,一碰上就止不住。
昏沉的卧室里暗流不停翻涌,四角绷直的床单惨不忍睹,被窝被两人激烈地踹到地上。
黎雅柔骑在庄綦廷腹肌上,浑身是汗,緊抓他的衣领,满头乌黑的卷发早就凌亂地散着,雙眸也涣散,“庄綦廷……”
“骑我还不爽?”他也浑身是汗,难耐地滚着喉結。
黎雅柔疲惫却帶劲,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看着他,下一秒,纤细却富有力量的手指掐上他的脖子,感受到他喉結在掌心滑动,她笑了声,一张潮红美艳的脸,带着近似妖艳的风情。
庄綦廷被她勾得神魂恍惚,同时被她骑着,也掐着,仿佛命握在她手里,由她掌控。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止失去了掌控,失去了主动权,更是连意志也在被操控。
“黎雅柔…”
黎雅柔笑出声,像海妖,指尖用力,发狠地掐住他呼吸的通道,感受到他窒息,随后俯身,吻他的唇。
又在他唇上厮磨几息。
手指松开后,庄綦廷得了氧气,大口呼吸,觉得自己像十八岁,沉沉笑出声。
“笑什么!”黎雅柔凶他。
“笑……我为什么会栽在你手里这么多年。”
黎雅柔睨他,“不行?”
“甘之如饴。”
说罢,庄綦廷径直坐了起来,仅靠強劲的腰部力量,无需手扶着撑着,黎雅柔被他这番年轻力盛的操作看懵了。
庄綦廷抱她下床,“饿了,陪我吃点。”
黎雅柔不由红了脸,这公狗腰……
两人光是亲吻,抚摸,就闹了半个钟头,整理好衣服,夜已深深。黎雅柔换了一条浅色的宽松针织长裙,踩着小猫跟鞋走出来。
庄綦廷指着她的鞋,“换一雙平底吧,走着舒服。”
“我们要走路吗?”
“吃完了走走,就当消食。”
黎雅柔弯着笑眼,逮住机会就戏谑他:“庄大老板现在还挺养生。”
植鞣皮的平底鞋穿着贴脚,就是显矮,导致黎雅柔走在庄綦廷身边,总觉得少了一份气场。男人近一米九的高大身材,不费吹灰之力就罩住她。
“怎么这么别扭。”庄綦廷要牵她,她不肯,不解地看她。
黎雅柔哼了声,“牵什么牵,又不是小情侣。”
“夫妻就不能牵个手?”
“你见过哪对前夫前妻牵着手走路,又不是玩情趣。”
“…………”
庄綦廷无奈,只能看着黎雅柔挺胸抬头,大步跨出酒店,娇滴滴的小身板,气场十足。
酒店的几家米其林已经吃腻了,两人在街上瞎晃悠,随便进了一家披萨店。店面装潢颇有情调,这个点还营业,很少见。
庄綦廷点了一份招牌玛格丽特披萨,一杯莫吉托,黎雅柔嫌晚上吃披萨腻,光看着庄綦廷吃她又馋,就点了一盘沙拉。
披萨烤的滋啦冒热气,芝士番茄油光发亮,面皮薄,很软,被庄綦廷用银刀优雅地划开,割成小块。
黎雅柔抿唇,吃自己的草,双眼不受控制地盯着披萨。
庄綦廷唇角勾起来,把第一块披萨放到黎雅柔的碟子里,“尝尝。”
“晚上吃多会长胖。”黎雅柔拒绝。
庄綦廷好笑地打量她那尖尖窄窄的小脸,“你这小身板,胖十斤才剛好。”
黎雅柔冷笑,“我一百零七,再胖十斤就成球了。”
“再胖十斤身材更好。”
“滚。”
黎雅柔恼恨,这狗男人有时候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十斤十斤十斤,他自己保持身材,常年体重偏差不过四到五斤,轮到她就是十斤。
黎雅柔瞪他一眼,还是叉起披萨,往馅料最足的地方咬了一口,酸甜的番茄汁水混着面皮在口中迸发出香气,味道单一,但挡不住好吃。意大利本土的披萨总是和引进国内的披萨不一样。
“其实,我更喜欢吃菠萝披萨,哈哈——”黎雅柔是拿粤语说的,还是做贼心虚,怕被店家听懂赶出去,捂嘴偷笑起来。
她唇角还挂着一丝芝士。
庄綦廷也笑,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干淨方巾,手臂伸过去替她擦嘴。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宁静的,温柔的约会了。
在这个罗马的夜晚,永恒之城的土地上,一切都恰到好处。街对面的古老建筑沐浴在如夕阳般的浓酽路灯里,一对夫妻相拥着走过这间披萨店,忽然有一辆敞篷跑車呼啸而过,車上载着两对年轻情侣,打闹的欢笑声荡漾开来。
黎雅柔偏头,看那台大红法拉利疾驰而过,“我的法拉利都被你没收了。狗东西。那是我自己买的。”
庄綦廷正吃着披萨,忽然听见这句怨气冲天的低哝,一时有些失笑,他拿起剛才替黎雅柔擦过嘴的方巾,往唇上轻轻按压。
他语气平静,沉冽,“抱歉,阿柔,我以前是有些独裁主义。我没有出于坏心,也不是故意剥夺你的喜好,我只是单纯怕你开跑车出事,你每次开跑车出门,我都要提心吊胆,而且你又总不愛回我消息。”
黎雅柔冷睨他一眼,“你以前但凡这样讲道理,我也不至于回回都和你对着干。”
“我有时候讲道理,你也不听。”
“我愛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你管我。”
庄綦廷说不过她,她永远都是那个十九岁的靓妹,这么多年从未变。无奈,饮了一口冰凉的莫吉托,薄荷柠檬混着白朗姆,弥漫口腔,好似剛刚和她接吻时的烈,烈中又全是甜。
庄綦廷吃饭时很斯文,也不会浪费食物,一整块披萨吃的干干淨净,结账时黎雅柔掏出卡,抢先碰上pos机。
庄綦廷绅士地收回银行卡,“谢谢老婆款待。披萨很美味。”
黎雅柔嫌弃地皱眉,转身走出披萨店,同时嘟囔了一句谁是你老婆。
庄綦廷大步流星跟上去,像刚才路过披萨店的那对夫妻,牵住黎雅柔的手,紧实的胳膊也碰着她。
黎雅柔挣了下,他掌心握得更紧更沉,粗硬的手指甚至插/入她的指缝,要和她十指相扣。于是她也懒得挣扎了,抿着唇瓣,也不看他。
两人就这样牵手漫步在被夜色铺满的街头,没人破坏气氛,都默认了此刻的浪漫。
这不可多得的浪漫。
黎雅柔忽然很臊,这样手牵手散步简直是在谈恋爱。她和庄綦廷谈恋爱?
她打了个哆嗦。
“冷吗?”庄綦廷感受到她轻微的颤动,“穿我的外套。”说着,要去脱风衣。
黎雅柔正要说不冷,男人已经雷厉风行地把风衣脱了下来。风衣被男人的体温烘得很热,罩上来时,温暖丝丝入扣。
庄綦廷没给黎雅柔披着,而是强勢地替她穿好,又替她系上扣子和腰带,宛如给刚出生的婴儿罩包被。
黎雅柔静静地端详着俯身
为她系扣子的男人,不知为何,有细细碎碎的温柔在心底流淌。
“不冷了吧。”庄綦廷摸她的脸。
“……本来就不冷。”黎雅柔抿了下唇。
庄綦廷眯了眯眼,目光扫过黎雅柔全副武装的一身,挡风的风衣,舒适的平底鞋,火热的手掌忽然拽住她,黎雅柔还没缓过神,就被他牵着往前跑。
“庄綦廷!你做什么啊!”黎雅柔茫然,只知道被他紧紧牵着,双腿不受控制地跟随他的步伐在街上狂奔。
风扬起她的长发,两边古老的风景宛如流水般往后退,路灯昏黄的影子像一朵一朵被月光照亮的云。
黎雅柔不知道庄綦廷要带她去哪,只知道被他牵着,视线里是他伟岸宽厚的肩膀。她突然也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跑,像疯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两人一路跑到了许愿池附近。
黎雅柔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腿,弓着腰,满头大汗。
想起刚才和庄綦廷在大街上狂奔,她就觉得好笑。
“神经…神经…一大把年纪,学什么年轻人。”她一边笑一边骂,“要是被三个臭小子知道,还以为我们返老还童。”
庄綦廷也喘着气,漆黑的双眸不错眼地看着她,“你摸一下口袋。”
黎雅柔去摸风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坚硬的物体。
路灯和月光一照,那物体晶莹剔透,火彩灼灼。是一朵永恒的,不会凋零的玫瑰花,嵌满了钻石。
黎雅柔再装傻也装不下去了,她怔愣地看着这朵花。
“庄綦廷…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庄綦廷扣住她的下巴,成熟英俊的面容带着轻微岁月的痕迹,但无损他的俊美。
他就这样强势地与她对视,沉沉道:“以后回忆罗马,要记住送你花的男人是我,陪你在大街上疯跑的男人也是我。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乱七八糟的人,不值得记住。”
你的罗曼蒂克的罗马假日,主角也只能是我。
他要完全覆盖掉其他男人给她的有可能心动的痕迹。
黎雅柔握着这支玫瑰,忽然笑出声,他真是永远永远都改不了对她霸道强势的占有欲。
第57章 Eleanor在追呢
回港岛那日,罗馬气溫飙升,太阳明晃晃地晒着。黎雅柔烦死身后甩不掉的拖油瓶,大步流星地踏上飞机舷梯,两条白皙的长腿一晃而过,进了机舱。
Ada和锐仔面面相觑,不敢问也不敢说。
庄綦廷气定神闲地跟在黎雅柔身后,因为天气热,他也脱了西装三件套,清清爽爽的米白短袖衬衫,浅色牛仔裤,超大墨镜架在英挺的鼻梁上,隔远看,倒像是二三十岁的年輕小伙,很是挺拔潇洒。
机舱内,黎雅柔已经窝进了航空沙发椅,高跟鞋踢得東倒西歪,手里拿着一本娱乐雜志,看见庄綦廷信步闲闲地走过来,她翻了个白眼,把雜志卷成长筒,等着男人走过来时,猛地往他裤/裆处一砸。
幸好庄綦廷反应迅速,一把抓住黎雅柔的手腕,好笑又好气,“怎么比年輕时还暴力?小東西,打坏了心疼的是你。”
黎雅柔斜眼乜他,又幽幽地瞥过他身下,“我心疼个屁。少来性騷扰我。”
“不是你先性騷扰我?”男人低笑,“哪有淑女像你这样,往男人裤/裆上砸。摸可以,砸不行。”
“闭嘴。少说这些。你能不能别赖着我?宁愿让飞机空着回港岛,我看你是钱多到没地花,不如捐给非洲动物保护协会。”黎雅柔懒得搭理他,越是和他说荤的,他越来劲。
“我这台租来的小飞机,可载不动你这尊大佛。”
庄綦廷就在黎雅柔对面的航空沙发坐下,双腿松弛交叠,笑意溫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没有你,我的钱的确没地方花,溫经理都调侃我近半年的流水是这二十五年来的最低谷。”
黎雅柔如何听不出他的取笑,咬牙,抬腳踹他的小腿,“收声!我现在没空花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养老。”
庄綦廷表情微动,眼底暗了几分,没说话,偏头看向舷窗外。飞机已经开始在轨道上滑翔,只等最后离地飞向蓝天。
黎雅柔翻了几页杂志,见男人不做声了,疑惑地抬眸。
庄綦廷侧着头,深邃的轮廓被阳光照得清晰利落。他保养得很好,也是抗老的骨相,緊实的面容只有几道并不显眼的皱纹,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张脸,她看了几十年,还是没看腻。明明都是老男人了。
“喂……你又怎么了。”黎雅柔拿鞋尖戳了戳他。
庄綦廷看过来,只是一笑,“怎么怎么了?”
“不要一副怨夫的表情,我也没有欺负你。”黎雅柔莫名地不喜欢庄綦廷这样。
庄綦廷俯身,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膝盖,宠溺的语气,似拿她无可奈何,“不要总说我老,阿柔。你知道我也会怕。”
黎雅柔一时怔了,想起那晚的夜海,他在游艇上对她的坦诚与告白。他剥开最坚硬的外壳,向她坦诚他的柔软与恐惧。
一时间,黎雅柔心软,咬唇,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好了好了,不说你老了,而且又没真觉得你老……你不要总当回事。”
庄綦廷笑:“那我以后当情趣。”
话虽这样说,男人到底小心眼,等入了夜,他抱着黎雅柔在休息室里上下顛着,仿佛是在无声地展示,他正当盛年。
飞机在此时很不巧地穿过气流带,机身陡然顛簸几下,黎雅柔叫出声来,双臂緊緊环抱住庄綦廷的脖子。
“别怕,只是气流。”庄綦廷安抚地吻她的侧颊,遒劲的后背贴住墙壁,双臂沉稳地托住黎雅柔,她整个人就坐在他的手上,挂着他。
黎雅柔难耐地蜷着腳趾,饱胀的感觉令她说不出话,何况还是在空中,飞机的颠簸令她有失重感,一切的支点都在庄綦廷这里,都在那紧密嵌合的,难以言说的部位。
忽然飞机又颠簸了几下。
“啊啊——放、放我下来——”她实在是受不了,好似要被捣碎了灵魂,手指胡乱抠着抓着庄綦廷的后背。
“现在不行,很危险,寶贝。忍忍。”庄綦廷眯起眼,很恶劣地順着颠簸的气流,令一切混乱的气息越发颠簸,震颤。
他一直不结束,就这样耗着,缓慢品味着进程,直到黎雅柔发怒,咬他的耳朵,他这才笑,偏过头来吻她的唇,吻很温柔,气息和动作却危险而凶猛。
“寶寶……到了。”他滚着喉,深深吻进黎雅柔的唇齿中。
男人性感有力的臀肌变得木头般坚硬,健壮的双腿抵住,过后,他抱着她,两人順势倒在蓬松的床榻上。
“刚才的服务滿意吗?你男人老不老?”庄綦廷不准她跑,捉住她埋进被窝里的下巴,要看她的表情,要确保她也沉溺其中。
黎雅柔受不了被他这样盯着,也受不了他一直不拿出来,非要赖着她,只能闭眼,气息晃荡着:“我不说你了,你非要找茬。”
庄綦廷笑,“宝宝,你再拿这个字刺激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余韵过后,庄綦廷替她清理,擦干净,抹上润肤乳,柔软白皙的身体像一匹闪闪发亮的绸缎,被精心放置在被褥里。照顾好她,男人这才去浴室迅速冲凉,刷牙,剃了刚冒出来的胡须,一切结束,这才回到床上,熄了灯。
黑暗里,男人的呼吸很均匀,大概是进入了浅眠。可黎雅柔并没有困意,被庄綦廷紧紧挟持在怀里,动也动不了。飞机不知飞到了哪里,也许土耳其,也许是是哈萨克斯坦。
她回想起罗馬的这十几天,大脑里居然全部都是和庄綦廷在一起的画面。争吵,坦白,温存,在大街上浪漫的狂奔,在夜色中依恋的牵手,还有那朵永恒的钻石玫瑰,就躺在她的包里。
Kurt,Lorenzo都变得模糊,遥远,沉在她记忆的沙海里。
黎雅柔就在黑暗中,轻轻呼出一息。
不可思议,她有种在和庄綦廷恋爱的错觉.
因为女主人的回归,沉寂安静半个月的黎公館重新恢复了生机。黎公館上下都收到了黎雅柔从罗马带来的礼物,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梁司介也收到了礼物,是一对布契拉提的耳钉。
“您怎么送我耳钉?”梁司介怔愣地看着丝绒盒里的饰品,精致的金色耳钉,镶嵌了四颗钻石,宛如星辰。
黎雅柔笑笑:“你耳朵上有耳洞啊,虽然没见你戴过。”
梁司介的手摸向耳垂,“嗯……以前是打过耳洞。谢谢夫人,我会很珍惜。”
“我不在的时候,公馆一切都好吗?”黎雅柔翻着最近寄送至公馆的邀请函,厚厚一沓,五花八门。
“一切都好。郑夫人借了两次场地办艺术沙龙,庄宅那边的李管家来送过几趟东西,您的珠宝全部替您收在了藏室,您可以亲自点一下。”
“不用点,我信你。”黎雅柔笑意融融。
夫人信他。不过是半年多的相处,他们之间连着一种冥冥的,莫可名状的信任。
梁司介温柔地看着女人,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在大阪生活的那些年,他和母亲像狗一样生活在那座死气沉沉的大阪别邸里,谁都可以欺负他,放肆狰狞地嘲笑他是杂交的中日德混血狗。
他十六岁那年,正逢了山崎家族举办家族百年诞辰宴会,宴请的宾客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的名流世家。那天他被堂兄锁在了后花园旮旯处的狗屋,身上整洁干净的和服泼上了前一日的残羹,散发难闻的气味。
他就坐在狗屋里发呆,通过窄小的洞口,遥望远处一间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那些光鲜亮丽的贵客,端着香槟,优雅地谈笑,艺妓在金色屏风前跳着扇子舞助兴,丝竹管弦扰着耳朵。
他就是在那晚见到了黎雅柔。来自中国的美丽贵妇人穿着一袭典雅华丽的旗袍,端庄的服饰越发衬出她骨子里的浓烈艳丽,她大概是不喜欢那些靡靡之音,又或许是追一只猫,一个人跑来了后花园。
他身旁的狗被惊动,狂吠起来,黎雅柔顺着狗叫声走到了这间狗屋。
“不准叫……乱叫的不是好狗。”她讲中国话,威胁日本狗。
“小日本狗,八嘎呀路!”她又换了一句蹩脚的,在中国流传盛广的日本语。
他笑了起来。
听到有人的笑声,那女人倒也不惊慌,只是压低了声音,“谁在那里?出来,敢装神弄鬼吓我,我弄死你。”
“我不是鬼。”他冷淡地说。
声音从狗洞里传出来,那女人这才惊了,连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门洞里照去。
窄小却刺眼的一束光,打在他遍布淤青的脸上,她看见了他,他也看清楚了她。
是个美丽至极的妇人。说妇人也许不准确,她若不是打扮成熟,光看脸,看那俏丽的神态,她简直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我的天!你怎么被关在这里面?”黎雅柔不敢相信有人被关在狗洞里,“日本人都这么变态吗!这是玩什么?”
他不屑地一笑,用中国话附和道:“他们就是变态。”
黎雅柔拨弄门板,发现门上了锁,她打不开,于是很暴力地去晃,顺便好奇地说,“你会中国话。”
“锁着,你打不开。”他阴郁的声线里无故多出温柔,提醒这位美丽妇人,“回去吧,就当做没看见,你的裙子很美,别沾了腥。”
“我至少要把你弄出来。”黎雅柔不乐意,“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把人当狗锁着。神经病啊。”
梁司介笑,眯着眼,“这样,你帮我那瓶水好吗?我渴。”
“好,你等我,我找人来给你打开。”
“喂——”他只是让她拿一瓶水。
女人踩着高跟鞋,脚步生风,没有听见他的呼喊,风风火火走向灯火通明处。
再折返时,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大掌紧紧地牵着她,他们身后跟着山崎别邸的管家,几个穿和服的佣人。
那从来保持中立,从不参与家族少爺小姐之间任何纷争的老管家,亲自打开了狗洞门,把他接了出来,随后用蹩脚的中文向这位美妇人和她身边的男人道歉,“抱歉,抱歉,庄先生,庄夫人,让您看见这种事,是我们的失职。”
那男人很威严,大概三十多的岁数,昏黄的路灯勾勒出他英挺的眉眼,一身凛冽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的太太被吓到了,的确是你们的失职。”男人语气低沉,压根不看他这条被救出来的可怜小杂种狗,只是紧搂着怀里的女人。
梁司介垂着脑袋,看见那箍在女人腰上的手掌,青筋分明,骨节粗硬。
管家:“抱歉,庄先生,家里的少爺们玩笑打闹,的确有些过火,我会如实禀告老爺的。”
那位被称作庄先生的男人看向怀里的女人,“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你非要掺和,还把事情闹大。”
男人笑了声,拂过她鬓角的碎发。
女人走过来,把手里的山泉水递给他,“喏,你的水。”
梁司介接过,用日语说:“谢谢。”
黎雅柔:“下次被欺负了,要欺负回去。他们还说你是山崎家族的少爷,少爷也这么窝囊吗?”
一场小插曲,很快就散了。只有他握着那瓶山泉水,遥遥目送着女人离开的背影。
那场宴会过后,管家把这件事禀报了山崎家族的当家人,也是梁司介的爷爷,他之后的日子好过很多,那些少爷有了收敛,不敢在明目张胆地对他使坏,但使坏也没用,他不再像条逆来受顺的狗,他学会了撕咬。
梁司介承认,他是抱有目的来到黎雅柔身边,但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照顾好她。
希望她开心.
自从庄綦廷从罗马回来后,庄宅的日子也好过很多。男主人明显心情靓丽,就算是独自一人吃饭,也不再是冷气森森。
李管家心想,日子总算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清早六点,庄綦廷的生物钟一分不差地叫醒他,起床洗漱,运动,冲凉,换上熨烫齐整的西装三件套,精神抖擞地来到餐厅用早饭。
客厅里已经等候了不少人,随行的三位秘书,助理,保镖……只等庄綦廷用完早餐后出发去集团。
盛徽集团上午将召开半年一次的股东大会。
别墅主建筑门前停着四台车,居于其中的加长幻影崭新锃亮,暗宝石红的车漆熠熠生辉,车牌也不再是“1”,而换成了“ELEANOR”,车身流畅的双腰线是明艳的金色,车尾还特别请了知名艺术家绘製了一朵山茶花。
用过早餐,庄綦廷迈着利落的步伐走出别墅大门,在幻影前停顿了几秒,欣赏着这台全新的座驾。
越看越是满意。
Eleanor。Eleanor。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黎雅柔还是他的女人,他追求的女人,想必不会有乱七八糟的騷狗去骚扰她。
这台车完全按照黎雅柔的口味订製,以后接送她,她也会很高兴。
“办的不错。”庄綦廷表扬李管家。
李管家微微颔首,“是我应该做的。”
李管家心中难掩得意,这么骚的车,也亏他想得出来!
庄綦廷就这样上了这台骚过头的座驾,一路浩浩荡荡开进盛徽集团。车停在地上停车坪的专用车位,沈秘书下车为董事长开门。
此时正是上午八点,员工上班打卡的时间,周围来来往往皆是打扮得体的职场白领。盛徽的打卡制度比较弹性自由,只要一天满八个小时即可,有时上午迟来,下午便晚退,但总的来说,早八永远是高峰。
订制的宝石红加长幻影开到哪里都是
一道风景线,更不用说如此骚气的车就大喇喇地停在盛辉大厦的楼下。
五分钟后,载着庄少洲的宾利进入盛徽大厦领域,正要开往地下停车场,他余光闪过一道刺眼的红,连忙吩咐司机开慢点。
庄少洲喝着水,疑惑地盯着那台骚气过头的车,哪个叉烧如此胆大包天?把集团当秀场?
直到目光挪至车牌,他没忍住笑出声,一口水呛进气管,剧烈咳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拿手机拍下这一幕,发到三兄弟的小群。
【图片】
【为了追黎女士,老头拼了。】
黎盛铭正在上学的路上,看见消息魂都差点笑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早知道这台车了!停在车库!李叔神神秘秘用布罩着,我偷偷掀开看过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送给】
庄少衍正在港大食堂,假装制造一场偶遇,打开手机一看,也忍俊不禁。
【爹地加油!祝他成功!】
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董事长换新座驾的事就已火速传开。庄綦廷踏入会议室,众人纷纷看向他,不过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都是偷偷看一眼,随后恢复端正严肃。
庄綦廷向来对他人的目光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坐下,雪白的袖口露出一截,华丽的金色山茶花袖扣嵌着一枚蓝宝石,夺人眼球。
“开始吧。”他扣了扣桌面。
会议结束后,庄綦楷和庄綦泽笑嘻嘻地跟在庄綦廷身后,随着他一起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庄綦廷嫌这两货烦,耽误他去接黎雅柔。
“有话快说。”
庄綦泽笑眯眯地:“大佬,你最近春风得意啊,大嫂追回来了?”
庄綦廷咬了一支烟,“关你什么事?”
庄綦楷:“大佬,你不能飞鸟尽,良弓藏啊!你那狗头套还是我派人空运过去的!”
庄綦泽:“什么狗头套?”
庄綦廷冷漠地瞪了老二一眼。
“行了,别大眼瞪小眼。我要去接阿柔了,你们自便。”
“喂,大佬,大嫂到底回不回来?”
庄綦廷大步流星走出去,“在追呢。”.
第58章 请回避您并不是夫人的男友
黎雅柔最近算怕了庄綦廷了,这人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不管是参加公众活动,还是小姐妹私下聚会,高調的寶石红幻影總是频繁出现在視野中,完全是高調示爱的架势。
一通骚操作下来,她和庄綦廷再次登上港岛各大娱乐小报头条。
【驚爆!大佬中年追妻高歌猛进,天价骚车隨主亦认主,“Eleanor”前妻牌幻影震驚全港。黎小姐私下闺蜜局娇羞开火:有完冇完!骚操作多到烦!据劲爆内幕称,大佬攻势不止豪车认主,连环招式令前妻春心荡漾……】
黎雅柔一直都喜欢看娱乐小报下饭,最近,黎公馆连娱乐小报也不订了,黎雅柔就怕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阿柔,我刚才进来时又看见庄先生的车了。”梁咏雯戏谑地眨眨眼,双手搭上黎雅柔的肩膀,捏了两下,俯身压着嗓,悄悄问:“你们和好啦?”
“啊?他又来了?这里不是女人才能进嗎?”黎雅柔脑子发出“叮”地一声。
黎雅柔今天参加半山女士俱乐部每月一次的聚会活动。前几个月她都没来,这次来了,理所当然成为焦点,各位太太都围着她攀东扯西,还拉她打高尔夫,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一整个午后的心情都很愉悦,听见庄綦廷又来了,她的脸瞬间颓丧起来。
这什么人啊!怎么天天黏着她!
梁咏雯看黎雅柔这样,着实好笑,“虽说这里是女士俱乐部,但盛徽集团是俱乐部今年最大的金主,總不可能把庄先生拦在外面不准进。”
黎雅柔冷哼,捏了把手里的折扇,“我倒是不知道他还有兴趣赞助女士俱乐部。”
过了片刻,一群贵妇说笑着走来,见到黎雅柔后七嘴八舌——
“黎太!您猜我看见谁了?庄先生坐在外面咖啡廳等您呢!”
“是啊是啊,身邊还放了一束好大的玫瑰花,肯定是送给你的。”
“都等了半个钟了!”
“阿柔,你什么时候和庄先生重归于好啊?我看庄先生最近的势头很猛啊,连车和车牌都换了,Eleanor!这摆明要把你追回去啊!”
“急什么急,阿柔,别着急和男人和好,就是要好好钓着!讓他乖乖给你当司机!”
“真羡慕啊,庄先生这个年纪的男人,还这么浪漫有激情。我们家那位,呵,激情全用在二十岁的靓妹身上了。”
一群光鲜亮丽的女人笑做一团,黎雅柔脸都僵了,只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俱乐部提供了自助晚餐,黎雅柔没有吃,拎着包包,大踏步出了活动室。来到咖啡廳,果然看见男人西装革履,优雅斯文地坐在那,桌上摆着一台笔电,一邊工作一邊悠闲地等人。
手边还有一杯熱气腾腾的咖啡。
“庄綦廷!”黎雅柔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嘴里含糊低咬了一句老王八蛋。
庄綦廷见人终于舍得出来了,阖上笔电,对黎雅柔微微一笑。他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有种人模狗样的彬彬之感。
“吃晚餐了没有,没有吃我们就一起。”庄綦廷把花递给黎雅柔。
他每日親自送花,接送她,出入有她在的场合,头一两次黎雅柔还觉得新鲜,但日日都如此,她就嫌他烦了。
嫌弃归嫌弃,黎雅柔一把接过花,莫奈配色的花束衬得她面若桃花,“你都不用工作应酬嗎?你是不是又把工作全部推给阿洲了?他从不是诉苦的孩子,最近都抱怨太累了。”
庄綦廷毫不在意,冷漠地说:“这点小風小浪也要跟你告状,没出息。我当年比他累上十倍百倍,也不见你心疼我。”
黎雅柔翻了个白眼,“我心疼你个屁。天天晚上操到凌晨,我看你生龙活虎的很。”
庄綦廷眼底闪过尴尬,抬手輕輕捂住妻子的嘴,“阿柔,少说这些,也不害臊。”
妻子这張小嘴总是能讓他八風不动的内心掀起震惊,打又打不得,训又训不了,恼恨又无奈。
黎雅柔环顾四周,发现咖啡厅没人,也松了口气。
庄綦廷察觉到她的小表情,笑着牵起她的手,“你也知道要面子。走吧,我订了餐厅。”
订制的寶石红幻影停在俱乐部门口,張扬惹眼,那張“Eleanor”的车牌,更是一种无声却高调的宣示。
黎雅柔脸上无端泛起红晕,“姓庄的,你下次能不能别开这台车。”
庄綦廷含笑着望她,“你不喜欢?”
“
那你把车牌送我,这是我的名字,我用最合适。”黎雅柔换一种方式和他周旋。
庄綦廷走上前,親自拉开车门,目光温沉地注视过来,眸色深静,如缓慢流淌的暗河,他声音也沉缓,“不行,阿柔,别的都可以给你,这张车牌不行。”
黎雅柔:“你天天开这台车出门不害臊嗎……?”
哪个男人天天挂着前妻的名字招摇过市,庄綦廷不丢人,黎雅柔都觉得害臊。最近圈子里人人都在议论他们,黎雅柔没想到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还成了一回罗曼蒂克电影的女主角,被各种戏谑调侃感情状况。
尤其是遇见庄家那群小辈,张口就问大伯娘什么时候原谅大伯,她臊到没地躲,恨不得钻回黎公馆不出门了。
“害什么臊。”庄綦廷不以为意地笑笑,绅士地握住黎雅柔的手,把她带进车内,俯身,细致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我说了,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黎小姐。”
“那你追不上呢?不觉得丢人吗,庄大老板。”黎雅柔掀起眼帘,直勾勾地探进庄綦廷的眼底。
两人隔着近距离对視,呼吸喷洒在对方的呼吸范围,香气交融,甜熟和沉烈相撞,融化成一股特别的气味。
庄綦廷吻她鼻尖:“那就一直追。追你,不丢人。”
黎雅柔鼻尖萦着一点温熱,毛茸茸地,被她拿指尖抹了下。
她盯了一下男人挺拔的背影,心想,看他能追多久.
今年黎公馆的山茶花又提前开了,从云城移植过来的四株海云霞在公馆里养得很好。
一开始黎雅柔还担心水土不服,可植物总比她想得更坚韧,经过这几年的精心呵护,艳如朱砂的红花缀满枝头,宛如一抹浓烈的晚霞。
港岛常年炎热,万圣节前的气候最为惬意舒适。黎雅柔今日有人物专访,《风赏》杂志主编会在下午三点登门黎公馆,此时尚早,黎雅柔铺了瑜伽垫,在花园里跟着私人教练做晨间运动。
公馆日复一日充满了宁静,优雅,美好,被梁司介打理得宛如尹甸园。
黎雅柔运动过后,梁司介惯例端来清凉下火的竹蔗马蹄水。
“夫人,庄宅那头说庄生这几日要过来小住。李管家下午会派人把生活用品送过来。”
黎雅柔瘪嘴。庄綦廷上个月赖在黎公馆住了半个月,好不容易被她赶走,这个月又来。
一晃快五年。
她也算深深见识了庄綦廷的耐力,对他骨子里的执着无可奈何,他说追她,就真的追了这么多年,穷追猛舍,步步为营。
从一开始的每周两到三次的床伴,到现在,他已经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把黎公馆当自己家。
“隨他吧,他要住就住。”黎雅柔吸了一大口温热香甜的马蹄水,又说,“就是辛苦你,他每次都对你没好脸色,你别搭理他。他有雄竞癖,见不得男人。”
梁司介淡笑,这几年他跟在黎雅柔身边,越发温雅稳重,早已熟练地克制内心的波动,“不会,庄先生……其实对我不错。就是偶尔有些不友好,我能应付。”
“那你呢?怎么打算的。”黎雅柔问。
“我?”
“你天天跟在我身边,不觉得日子很无趣吗,你母親等着你回去。”
黎雅柔是两年前才知道梁司介就是日本山崎家族的小少爷,当年她兴之所至,于狗洞中救下的少年。这事源于庄綦廷“漫不经心”说漏嘴。
庄綦廷评价梁司介心思阴暗,城府颇重,讓她别太天真,随便哪个男人都相信,还说给她物色了全球最顶尖的管家,能随时上岗,当然,是女的。
黎雅柔翻白眼,让庄綦廷少管黎公馆的事,赖在这里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她还没收费呢!就敢置喙她的家事了!
“我母亲……”梁司介眉眼暗了下去,“夫人,我想留在你身边。”
“难道一辈子做我的管家吗?”黎雅柔微笑。
梁司介压住内心的翻涌,平声道:“不好吗。”
“好啊,我求之不得,恨不得你一辈子都帮我打理黎公馆。”黎雅柔搁下精致的瓷杯,“只是我能看出来,你牵挂你的母亲。你不想让她失望。”
她眯了眯眼,压低嗓,“阿介,你爷爷快不行了,一旦他……你那些堂兄堂姐一定会把山崎家族搅个天翻地覆,你不能把你的这一份拱手让人。”
梁司介垂着眸,不说话。
黎雅柔:“只要你回去,我会帮你把你和你母亲的那一份财产拿回来,甚至更多。”
梁司介刚要说什么,黎雅柔止住他的话语,“不用着急回答,你好好思考。”
下午,《风赏》的主编戚晓晓开着一台奥迪跑车,拉风地登门黎公馆。她在娱乐圈地位很高,资历深厚,人脉极广,被誉为中国版时尚女魔头,能被她亲自采访的都是明星大腕,豪门名流。
黎雅柔换了一套轻盈舒适的高定长裙,不浮夸,但也足够奢华,保养得宜的颈部看不出纹路,挂着一串夸张的珍珠项链,来自日本的品牌。
戚晓晓可是人精,一上来就给了黎雅柔一个拥抱,热情:“终于见到你的真人了!OMG!宝贝!我简直不敢信,你我明明同岁,看上去像是差了辈分!你都是怎么保养的!?”
黎雅柔失笑,戏谑道:“如果是要播出去,那我肯定说保持好心情,好状态,吃好喝好睡眠好,自然就年轻。其实呢——一年四五千万跑不掉啦。”
戚晓晓震惊:“那这段不能播!”
黎雅柔笑出声。之后,戚晓晓参观了黎雅柔的高定衣帽间,还有偌大的存放珠宝的展览室,上千件珠宝在暗调的藏室里熠熠生辉,令所有参观者发出夸张的惊叹。
工作人员在黎公馆的花园里搭建好了采访用的设备器械,等参观完黎公馆,两人这才坐下来闲聊。
黎雅柔提前收到过聊天大纲,但她没细看,懒得琢磨,反正现场采访时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戚晓晓也品味出几分这位港岛传奇贵妇的真实性格,随心所欲,很少做作,就连偶尔爆出有一些惊人的语句,也不会让人讨厌她,更不会觉得她在炫耀,总之,很特别。
“我插播一下八卦啊,黎小姐,听说您一直力捧的艺术家Kurt和您有很特别的缘分,有些人甚至猜测你和他私下……哈哈哈哈,你懂我哦,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说不上是力捧谁,艺术不是靠捧就能焕发光彩的,而是它本身就值得被欣赏。我和Kurt先生的确有一段很特别的缘分,五年前我去非洲旅行时遇见了他,那时起就结下了缘分,之后一直保持着很亲密的友谊。”
“哇哦,听上去很有趣。”戚晓晓笑。
庄綦廷的车就是在这时来了黎公馆。梁司介亲自来接,男人冷淡地扫他一眼,又收回视线,长腿迈出利落的步伐,一如年轻时的雷厉风行。
“庄先生,您可能需要回避一下。”梁司介跟在庄綦廷身后。
“我,回避?”庄綦廷冷冷一笑,站定,“我回避什么?”
梁司介平静地接受庄綦廷很不友善的打量,不卑不亢:“夫人正在接受采访录制,您若是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庄綦廷沉沉道。
“您并不是夫人的男友,夫人也没有承认你们的关系,若是贸然被拍到出入夫人的公馆,会对夫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
第59章 男主人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庄綦廷冷淡地睨着身侧的年輕男人。
梁司介仍旧是一身笔挺的管家制服,一張斯文隽秀的脸,比起几年前溫和中夹着青涩,如今已然成熟了许多,在黎雅柔身边多年,也养出了矜贵的气势。
都敢和他叫板了。
这么多年了,庄綦廷其实从未认真打量过梁司介,于他而言,这家伙不过就是一條日产哈巴狗,翻不出什么风浪,做事勤恳,黎雅柔又喜欢,那留着就留着吧,碍眼些罢了。
但今天,他觉得这份碍眼已经不止是碍眼了。
庄綦廷继续往前走,梁司介伸手拦住,做了个请的姿势,“庄先生,烦请您暂且去会客厅回避。”
庄綦廷怒极反笑,遍布威势的黑眸饶有兴趣地看着年輕人,“你以为仗着有阿柔撑腰,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梁司介垂眸,“庄先生,我只是公事公办。”
庄綦廷扯唇,“你算什么东西。不是阿柔,你连与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黎公館的管家,一切为夫人的名誉着想。”梁司介虽然低着头
,背脊却挺拔端正。
庄綦廷微微抬指,身后的保镖接受信号,迅速绑住梁司介的雙手,把人架开。
庄綦廷慢條斯理地整理领带,冷淡地撂下一句,“以后记住了,我是这里的男主人。不想被送回日本,就乖乖当條哑巴狗。”
已过五十的男人依旧气宇轩昂,龙精猛虎,挺括的西装裤修饰着矫健的长腿,迈步时利落带风。
这五年以来,盛徽集团的大权逐渐移交给庄少洲,庄綦廷很少参与集团日常事务管理,只会在重大决策时现身,他更多的精力放在社会活动,以及……追求黎雅柔。
靠近花园,热闹起来,今天来了不少人。庄綦廷腳步放缓,唇边不自觉扬起一丝溫柔笑意,他站在通往花园的法式玻璃门旁,静默地遥望妻子。
补光灯发出溫柔的淡光,笼罩着黎雅柔依旧鲜活的容颜,她慵懶地侧倚在沙发上,怀里圈着抱枕,高跟鞋脱了,雙腿曲折斜放,收在裙摆里,只露出一雙涂了淡金色指甲油的腳。
很居家的模样,讓这場采访变得松弛、自然、随意。
庄綦廷滚动喉结,眼底的沉迷就这样肆意地溢出来。他的妻子就是这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女人。
黎雅柔和戚晓晓谈得渐渐入港。年龄相仿,趣味相投的女人总是有许许多多的话题,不是几張采访提纲就能说全的,原定一个小时的采访,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都知道您在培养孩子方面很有一套啊,您三个儿子都如此优秀,老大目前是在港大任物理学教授,老二已经接手了盛徽集团,老三更厉害了,在国际时尚界崭露头角,现在已经是身价千万的超模,您在育儿方面有哪些经验呢?”
黎雅柔说起这个倒是很惭愧,“我其实没怎么教育他们,我有时候都没把他们当儿子,更多当成弟弟,朋友。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不用管太多吧,我一直坚持的就是,大方向向好,细节就不去操心了。讓他们自由成长。”
戚晓晓笑着点头,继续采访:“您近几年事业的重心都放在艺术和环保上,不止投资了好几个大型度假村项目,还建立了自己的野生动物保护基金会,事业方面可以说是风生水起呢,不知道感情方面有没有很特别的经历呢?我还是蛮好奇的。”
黎雅柔就知道说再多也绕不开这个话题,眨眨眼:“你好奇哪方面?”
“听说追求你的男人很多,你有心动的嗎?”
黎雅柔笑了笑,点头:“当然有。”
戚晓晓也笑,只是看上去有些奸诈,“说起追求者,最鼎鼎大名的还是当属某位……嗯……超级大佬级别的男人,哈哈哈,Eleanor肯定懂我指的是谁。”
黎雅柔不说话,只是抿唇含笑,等着对方出招。
戚晓晓咳了咳,“所以说庄先生现在追到你了嗎?被前夫猛烈追求这么多年,我们Eleanor可是第一位啊。其实说老实话,我都不确定你和庄先生到底离婚没有,这件事似乎也一直没有定论吧?”
黎雅柔懶懒地撩了下长发,很大方地面对镜头:“他还在追吧。我也希望他能早日追到。”
站在门后的庄綦廷低低笑了声,眼中全是纵容。这小东西,总是令他又愛又恼,敢这样取笑他,今晚得狠狠惩罚她的嘴才是。
这般大胆且挑衅的话,戚晓晓暗自咋舌,心想这庄先生好歹也是香江传奇人物,手握千万亿财富帝国的超级大佬,也不知听到这番话会不会直接让他们杂志社倒闭。
不论怎样,这期的销量算是稳如泰山了。
戚晓晓笑着打圆場,“那你觉得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愛情还存在嗎?或者说,还值得追求愛情吗?哈哈,这问题是挺俗,不过的确想听听你的看法。”
黎雅柔没有取笑这种问题,认真思索了片刻,说:“我觉得女人不论什么年纪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优质的爱情和优质男人往往是女人保持年輕的一剂猛药,我从不觉得女人应该在哪一岁老去,女人可以永遠年轻,永遠充满斗志,也可以永远恋爱。当然啊——”
她轻轻笑出声,很是娇俏地飞了一眼摄像头,“谈恋爱可不是结婚哦。尤其是三十岁以后的单身女人,结婚请慎重,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走。”
现场响起笑声。
庄綦廷在这片吵闹中沉了脸,盯着黎雅柔的目光也变得幽深,他不再藏于门后,而是慢条斯理地走进热闹的花园,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发现他。
这些工作人员也并非小虾米,都是跟着戚晓晓南征北战,见惯了各种名流大腕的圈内老人,可庄綦廷的气场过于强大,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光是平静地站在那就足够众人壓低了呼吸。
“嘘,是庄先生…”
“庄先生怎么在这……”
“这不是……”
这里是黎雅柔的公館,庄綦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俨然是把这里当家的做派,令两人的关系越发暧昧迷离起来。
黎雅柔察觉气氛变了,戚晓晓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疑惑地偏过头,就这样骤然对上庄綦廷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环顾四周,随即温沉道:“宝宝,在拍专访吗?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我安排小梁给大家订晚餐。”
这副不要脸的男主人的派头,讓黎雅柔惊呆,说不出话来。
“………………”
这段理所当然被摄像机记录下来,黎雅柔缓过神,猛地站起来,对戚晓晓说:“这段掐掉,听到没有,掐掉!”
戚晓晓捂嘴,“嗯嗯,掐掉掐掉,保证掐掉。”
黎雅柔一时脸都烫了。
庄綦廷露面过后就回了书房工作,周到地吩咐秘书为众人订了顶奢酒店的盒饭套餐和甜品奶茶,分发餐食时,大家都喜气洋洋,氛围极好。
戚晓晓对黎雅柔比了个大拇指:“你说的对,Eleanor,优质男人的体贴温柔的确是女人的春药猛药大补药。”
黎雅柔瞪她:“我可没说!”.
夜已深,皎洁月色淋着黎公馆,远处传来潮汐的浪声。
庄綦廷早早就把自己洗漱干净,浑身散发着清爽香气,质地顺滑的睡袍罩着他宽厚结实的身体,他静步来到黎雅柔的卧室门前,推门而入。
黎雅柔正在洗澡,浴室里响着哗啦啦的水声。床头柜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红玫瑰,是他昨日送的。
明净的灯光笼着庄綦廷深挺的眉眼,指尖碰上花瓣,他露出淡笑,随后娴熟地上了黎雅柔的床,很正经地拿起抽屉里的一本书,专注阅读起来。
黎雅柔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擦完护肤品,一边用刮痧板顺着颈部往下刮,一边哼歌走出来。主卧大,连着浴室和化妆间,绕过一扇屏风样式的隔断,那蚊子哼哼的歌声猛地止住。
“庄綦廷,谁准你进来的!”黎雅柔握着刮痧板,怒视那霸占她床的狗男人。
庄綦廷一笑,阖上书,“宝宝,生气对皮肤不好。”
黎雅柔一想起庄綦廷突然出现,端着男主人的派头在她的地盘耀武扬威,心里就来气,她三两步走上前来,飞快扔了拖鞋,像兔子似的跳上床,爬到庄綦廷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猛烈摇晃,“狗东西,狗东西!”
庄綦廷被她晃得头晕,又要护着她,不让她太激动而掉下床去,“慢些,别摔了。黎雅柔!能不能淑女点!”
“你还敢说,明知道我在录专访,你就是故意跑出来。贼心不死。”
黎雅柔跨坐在庄綦廷瘦窄的腰部,泡澡后的身体温热柔软,散发着馨香。
庄綦廷嗅着醉人的香气,沉眸隐隐搅动着暗潮,他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赤/裸,只是轻柔地扶住黎雅柔的双肩,看着她,“阿柔,你也要心疼我一些。现在连你那小管家也敢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你说我该怎么办。”
黎雅柔蹙眉,不爽地问,“阿介又怎么你了啊?”
这男人,动不动就在她面前说梁司介的坏话,这五年里不知道说多少回了。
庄綦廷:“他说我在黎公馆什么也不是,阿柔,我是你男人,我也是这里的男主人。”
黎雅柔被他的一本正经给逗笑了,双手胡乱扒进他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抓他柔韧且鼓胀的胸肌,抓着玩。
庄綦廷闷哼一声。
她玩得起兴,指腹擦着小点,心想这身材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走形?声音里含着一丝嘟哝,“谁说你是男主人,你是借住在这里的男客人还差不多。我没找你收房租伙食费已经很给面子了。”
庄綦廷听得气人,不准她糊
弄过去,把她的手从胸膛处拨了出来,手指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来迎他汹涌的目光,“黎雅柔,五年了。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个交代。”
“什么交代……”黎雅柔想笑。
“我到底是你什么。”他声线晦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壓迫。
可黎雅柔根本不吃他这套,仍旧是笑嘻嘻地,“嗯?你不是我床伴吗?我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你吧,你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买的,每次开房的钱也是我出的,我还让你白住黎公馆。”
“黎雅柔。”他从齿缝里蹦出这句。
黎雅柔感受到他的压抑,坚固,和升腾的温度都在悄然生发,兵临她只覆了一层轻盈薄蕾丝的软泽。
“庄綦——”没说完,对方按住她的背脊,把她死死扣进怀里,低头来咬她的颈。
他是真的生气了,从睡裙下摆潜入,都懒得拽掉,直接将那小块蕾丝拨弄至边侧,蓄势的乌红径直舂进去。
黎雅柔顿时打了个哆嗦,深深蹙起眉心,脆弱的颈部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混蛋……”她语不成调,指尖抠着他的臂膀。
任然是跨坐的姿态,她仿佛在骑着一匹不愿被操纵的野马,颠来倒去,只能紧握缰绳,试图保持重心,不被颠簸下去。
庄綦廷身体很快流了汗,黎雅柔手指黏腻,沾满他充斥着荷尔蒙的汗水。
“……不要戳那里……”她脚趾蜷缩,快要脱力。
“喊老公就听你的。”
“不要……”
庄綦廷冷笑,继续吮她的肩膀,偏要恶意地,围着那绿豆大的地方疯狂舂捣,感受到富有弹力的皱褶在迅速缩紧,他骂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小搔货。
不知多久,澡反正是白洗了。黎雅柔涣散地躺在塌上,手臂无力地拢着被窝。
庄綦廷来吻她流汗的鬓角,“宝宝。”
“滚——”她有气无力。
“宝宝,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男友,唯一的男友。听见没有,宝宝。”庄綦廷指尖怜爱地拂过她眼角。
岁月眷顾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居然也只有几条淡到忽略不计的纹路而已。
庄綦廷知道黎雅柔每次做完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整大脑,于是吻了她一下,走去阳台点了一根事后烟,又回来抱黎雅柔去洗澡。
洗过澡,又躺了足足过了一刻钟,黎雅柔才从迟钝中恢复过来,墙上的指针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圈。她一恢复体力,就要来折腾庄綦廷,要掐他咬他抓他打他,也骂他老东西。
庄綦廷早有准备,一句话就转移了矛盾,“等等,宝贝,先和你谈件正事。”
黎雅柔刚要咬他,牙齿停在他肩膀,收起,“你最好是有正事。”
庄綦廷来搂她,“是阿洲的事。”
“阿洲又怎么了。”黎雅柔不高兴,“他天天给你们盛徽卖命,你还要批评他?”
庄綦廷亲她的脸,“哪里,他现在是不错,能独当一面,虽然比我当年还差了不少,不过我也算满意。”
“他明明比你强。”黎雅柔翻了个白眼,“至少比你听话。”
庄綦廷笑笑,沉着嗓:“但愿这事他也能听话。”
“什么事?”
“陈家有意和我们聯姻。我知道你这些年也物色了不少,那臭小子都不肯,现在不能拖了,再拖他就要奔三了,既然不肯正儿八经谈对象,那就聯姻算了。不过一切都以你为主,陈家这女孩,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就不考虑。”
这可真是大事。黎雅柔一股脑翻身坐起来,双眼灼灼地盯着庄綦廷,“你的意思是,阿洲要联姻。陈家?哪个陈家?”
“他作为继承人,就得联姻。”庄綦廷在正事上从不含糊,“CDR集团的陈家。”
黎雅柔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双眼忽然亮了,“哦——!是陈家三小姐,陈薇奇?”
“我知道她。”她脸上的笑藏不住,和她见到心仪珠宝时一模一样,“不过你确定,她看得上我们儿子??”
庄綦廷很不喜欢黎雅柔在面对活物时露出这种笑,压住不悦,他冷声道:“我们的儿子,她还敢看不上。天上的仙女吗?”
黎雅柔:“你舔舔嘴巴,看会不会毒死吧!”她翻出手机,在社交媒体上搜索陈薇奇,很快就弹出无数条关于陈薇奇的新闻。
“你睇,她有男友,这么帅的影帝男友,还这么白,这么温柔,一看就是会疼人的,我们阿洲哪里比得过。”
“你又不是不知,老二和你一个德性。现在的女孩都强,不会吃你们这套的。”
庄綦廷:“……………”
黎雅柔话虽这么说,内心已经蠢蠢欲动起来,她保存了好多张陈薇奇的照片,“这样,我试试吧。就看那臭小子争不争气了。”
庄綦廷隐隐有预感,妻子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的忙了。
“阿柔。”
黎雅柔没理他,继续保存陈薇奇的照片,这女孩真是盘靓条顺,眉间萦绕着冷艳,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说不定能压住庄少洲这臭小子。
黎雅柔越看越喜欢,一不留神就保存了几十张。
“阿柔。”庄綦廷沉了嗓,非常不喜欢妻子的注意力又散在了一个新冒头的人身上。
“你干嘛啊。”黎雅柔怒视着这个烦人的家伙,隔三差五就赖在她的地盘,现在好了,甚至登堂入室,要霸占她的床了。
“你吃也吃爽了,操也懆爽了,你可以回你的次卧睡觉了!”
庄綦廷沉默片刻,随后翻身躺下,把被窝盖在身上,“我睡了。”
黎雅柔踹他两脚,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粗粝的指腹发狠地摩擦过柔软脚心,她痒得哼起来。
“我说了,我是你男友,也是这里的男主人,我会让李叔把庄宅的东西都搬过来,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
第60章 赔钱货他那上了年纪的爹和妈
黎雅柔是执行力一流的女人,一周后,她直接杀去了高奢珠宝品牌蕤铂开在尖沙咀的旗舰店。
陈家控股的CDR集团是亚洲鼎鼎有名的奢侈品帝国,旗下知名品牌众多,囊括了香水、化妆品、珠宝首饰、箱包、服装等等。
这位陈家三小姐目前就担任珠宝品牌蕤铂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这几年蕤铂发展蒸蒸日上,一跃成为高奢珠宝前三梯队,都是这位陈三小姐的战绩。
高奢珠宝门店總会故意营造出一股高不可攀的优雅,空旷的空间,冰凉的冷气,淡雅的香氛,穿黑色制服的导购,以及每次只会请少量客人入内。
黎雅柔也是蕤铂的客户,訂购过两套高定系列,但离蕤铂全球客户名录的前十名可谓是差远了。
黎雅柔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消费,而且必须挤进前十名,她要给未来儿媳表个态,她这个当婆婆的,肯定会全力支持儿媳的事业。
她这几日翻阅了有关陈薇奇的各种新闻,还参加了一场有对方出席的时尚晚宴。光彩夺目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八面玲珑地与她打招呼,唤她黎太,几乎令她暂停了呼吸。
在她心里,陈薇奇已经是她儿媳了。她有预感,那眼高于顶的臭小子绝对会栽在这女孩身上。
弥漫着幽冷乌木香调的三樓VIP室,店长親自给黎雅
柔倒茶,安静地候在一旁,心中激动又忐忑。
这位貴婦从进来起就没怎么说话,也不说想要什么,也不让人推荐,只是认真翻着最近三季的高定lookbook,看了这么久都没表态。
就在店长捏了把冷汗时,黎雅柔终于看她一眼,温柔地招呼她坐过来。
“这套,这套,这套,还有这套……”黎雅柔指着册子上的参考图,“还有这顶羽毛冠冕,还有——嗯,干脆山灵梦境系列的所有产品都要。OK,先訂这些,大概需要多久呢?等太久我会很着急的,想快点拿到,我这次的消费记录能进今年全球客户名录的前十吗?”
店长大脑空白,一时没能反應过来,一口气订六套高定系列,加起来近亿,恕她孤陋寡闻,担任店长以来,她从未见过如此豪气冲天的貴婦,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介绍设计的灵感,宝石的来源,精湛的工艺。
“黎太,您是说,刚才您指定的款式都要?”店长必须再次确认。
“我刚才指定的系列,全部都要。”黎雅柔笑盈盈地,“对,能进前十吗?”
店长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怕笑得过于谄媚惹来贵婦的不喜,呼吸颤抖着,“当然当然,您何止能进前十,至少今年国内的高定客户中,您绝对稳坐第一。”
黎雅柔滿意了,心想,儿媳妇肯定也会滿意。
“我听说今年蕤铂会举办百年纪念晚宴,到时候能邀请我吗?”
店长滿面紅光,连连点头:“当然会邀请您呐!有您的光临,这可是我们品牌的荣幸!而且您作为我们品牌最高级别的尊贵客人,活动全程都会由我们總裁親自招待。您到时候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我们会竭诚为您提供最满意的服务。”
店内为黎雅柔准备下午茶,又拿出从不对外展出的镇店级珠宝,邀请黎雅柔佩戴,一群店员围着她服务,给她拍照,夸她皮肤比二十岁的女孩还饱满,把黎雅柔哄得眉开眼笑。
之后黎雅柔把照片发到了社交媒体上,配文是:【爱上了Reberi】
尖沙咀旗舰店开出一个亿的订单,这件事迅速传到了陈薇奇耳中,她惊喜的同时又敏锐觉出不对劲,这位港圈头号贵妇,突然在蕤铂门店内一掷千金,总不可能是单纯的买珠宝吧?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作罢。
陈薇奇不喜欢自寻烦恼,只是尽力做好该做的,她把公关部经理叫来办公室,再三嘱咐道:“以后蕤铂所有的晚宴,活动,派对,都要第一时间邀请黎太。”
“我不管你们公关部用什么方法,务必把黎太的脾性喜好摸得一清二楚,给我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所有规格都在最高档次上再提一档。听到了吗?”
公关部经理眼珠子转了一圈,满口應下:“没问题,陈总!”
公关部经理对服务贵妇很有心得,正好,为了这次百年纪念晚宴,她可是新招聘一批英俊性感,身材高大,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男公关.
黎雅柔订了珠宝,心情不错,转头又去了盛徽总部,自然不是去找庄綦廷,而是找儿子。
庄少洲最近在忙一个规模较大的跨国投资项目,视线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股价走势,黎雅柔風風火火地走进来,高跟鞋在地砖上踏出一连串的滴答声,也没能打扰他。
“臭小子,你媽来了也不迎接!天天工作工作,你不会干傻了吧?”黎雅柔径直走到庄少洲身边,拿硬邦邦的爱马仕手袋敲他脑袋。
庄少洲揉了揉眉骨,一听这话来了反骨,直接把眼镜摘下来扔一旁,身体摆烂般往后仰倒,和父亲一样伟岸高大的身体懒散地贴着座椅靠背。
他就这样睨了母亲一眼,“太后娘娘,您最近召见我的次数太频繁了。”
黎雅柔被逗笑,儿子还是继承了她的幽默基因,不像老東西那张硬嘴,唯有床上说点荤的还挺带劲以外,说什么都不中听。
“上次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提醒你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敢断言,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比她更好的。”
庄少洲没有接话,双手叠着,指腹偶尔摩挲左手食指上的家族印戒,这是他沉思时的固有动作。
黎雅柔反正有大把时间和庄少洲耗,也不催促,悠闲地给自己煮了一杯紅茶。浓郁的紅茶香气溢出来,明媚阳光倾洒,她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维港的风景,而后又打量起这间办公室。
这间位于盛辉大厦顶樓的办公室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新主人把这里改造得很彻底。
在黎雅柔的记忆里,这间办公室曾经是深棕色主调,有一盏华丽的金色水晶吊灯,从法国巴黎空运而来,还摆放了一株造型特别的十八学士。
庄綦廷曾经在顶楼办公过两年,刚好是她入职盛徽总部的两年。他们才三十来岁,胆子最大也最贪婪,她偶尔用工作当借口,偷偷搭乘私人电梯直达这间办公室。
她和庄綦廷在这里接吻,拥抱,犯下许许多多臉红心跳的罪行,他甚至把她压在落地窗前,弄得凶猛。当然,庄綦廷也在这间办公室里教她如何投资,如何看股票行情,如何分析经济形势,如何在生意场上谈判………许许多多。
后来,是大师说庄綦廷的办公室位置不能太高,得往下压一压,这间办公室才一度荒废了下来。
黎雅柔品着红茶,一时涌起好多回忆。
“好。”庄少洲突然发话,打断了黎雅柔的回忆。
黎雅柔怔了下,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儿子,“你答应了?”
“前提是她要把她那些风流债都解决干净。我不想婚后还要分心处理这些感情上的事。”庄少洲冷淡地说,隐去眼底的晦暗。
黎雅柔笑出声,戏谑起儿子可是毫不含糊,“哎哟哟,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对人家女孩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啊?臭小子,我可告诉你,别学你爹那一套,不然啊,有你受的。”
“放心,这件事媽咪替你办好。”
就在黎雅柔转身离开时,庄少洲忽然说:“不要逼她。她如果不心甘情愿,那就算了。”
黎雅柔笑得意味深长,只觉得命运总是如此相似,庄綦廷当年也是要她心甘情愿。原来这也能遗传给儿子。
“你妈又不是棒打鸳鸯的坏人,臭小子想什么呢!滚滚滚,和你没话题,走了。对了,别告诉你爹我来过集团!不然我抽你!”
电梯就在办公室内部,黎雅柔按下按钮,顺便给庄綦廷发去一条消息:【臭小子同意了,你可以给陈家那边准信,我这几天找机会约陈夫人出来谈。】
消息发送,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黎雅柔一边低头打字一边走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她忽然察觉不对劲。
一抬眸,对上庄綦廷幽深的双眼。
“啊——!你怎么在这!”黎雅柔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下去,被庄綦廷眼疾手快地接住,索性没摔。
庄綦廷直接把黎雅柔的手机没收,按下息屏键,放进西装内侧口袋,做完这一切,他踱步至黎雅柔跟前,捏住她的下巴就来吻她。
电梯没有按楼层,安静地停在顶楼。
“唔——做什么啊老色狼——”黎雅柔敲打他的肩膀。
庄綦廷把黎雅柔压在小牛皮材质的轿壁上,大舌放肆地在她口腔中搅动,湿淋淋的粉舌被吸得越发通红,有一丝津液从唇角滑下来,被他舔干净。
滚烫的气息起伏,他捧着黎雅柔的臉,哑着嗓,“我以为你来集团是找我,宝宝,我等你好久,你都没来。”
黎雅柔亦是双眼涣散,后脑勺抵着轿壁,大口呼吸,“我来找儿子商量婚事,关你什么事。”
庄綦廷抱着她,富有磁性的醇厚嗓音在她耳畔轻轻低语:“婚事应该是父母商量,关他什么事,你看中的女孩,他还敢不娶?”
“去我办公室,宝宝…”
黎雅柔被他吻得双眸湿漉,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
主意。”
庄綦廷受不了她这般娇气,又低头来吻她,细细密密地吻啄在她臉颊,“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全程服务你,好不好。”
他已经快一周没见到黎雅柔了。她最近心思全在赔錢貨的婚事上,为了赔錢貨娶媳妇東奔西走。
真没意思。庄綦廷想,黎雅柔看中的儿媳妇,怎么也得风风光光娶回庄家,那赔钱货还挑上了?
两人接过吻,声音都含糊不清,一个邀请一个拒绝,推搡着又拥吻在一起,在这狭窄的不可言说的电梯里,连暧昧都多了一张禁忌的标签。
黎雅柔走后,庄少洲已经彻底没心思工作了,股票走势在他眼里像一条条爬行蠕动的虫子。他叹气,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也觉得没意思,干脆提前下班,找家不错的餐厅吃点东西,再散散心。
他起身,捞起西装外套,边穿边走向电梯,按下按钮。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对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在里面放肆拥吻。
“……………????”
庄少洲看清楚那两人是谁后,一时不知道该打断,还是该默默后退。
这居然是他那上了年纪的爹和妈………
他都没接过吻,这两人居然在电梯里就激情上了!?
接吻的男女察觉到不对劲,迅速反应过来,一时间六目相对,黎雅柔尖叫,把脸捂住。
庄綦廷迅速把黎雅柔拉至身后,宽厚的身体给她足够的遮挡。男人满脸的沉迷和欲色也迅速调整为冷峻,即使唇角沾染了口红,晕开,一副靡靡之态。
庄綦廷端着父亲的威严,目光锐利地刺向儿子:“庄少洲,滚回你的办公室,管好你的眼睛,再看就打断你的腿。”
庄少洲一时气笑了,这两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在他的专用电梯里激情接吻就算了,现在还要打断他的腿!到底有没有天理!
“老头,您到底追到我妈了没有?就在这干少儿不宜的事,您好歹有点素质啊。”
“庄少洲!”
这赔钱货还敢戏谑父母!庄綦廷面色铁青,恨不得抄家伙打一顿。
“你们继续,当我没出现。”庄少洲笑,利落地按了电梯,一溜烟,跑了。
黎雅柔满脸通红,现在是丢脸丢到儿子面前了!她气愤地盯着面前的也颇为尴尬的男人,一脚踹上去,“老东西,这一个月你都别来见我!黎公馆也不欢迎你!”
“阿柔。”庄綦廷脸色很不好看。
“阿柔个屁!”黎雅柔烦着,这老东西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回头她就吩咐梁司介,让他把老东西的生活用品都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