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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电话伺候老婆洗澡

    脸上?!

    宋时微被谢屿舟的话震惊住,脸颊立刻爬上一抹红晕,支支吾吾拒绝,“这就不用了吧。”

    他之前舔过她,不止一次,基本是他蹲在地上,她躺在床上。

    骑脸是第一次尝试。

    “害羞了?”

    “你真的不想吗?”

    “还是不敢?”

    谢屿舟现在像伊甸园的蛇,引诱她正视自己的欲望和需求。

    宋时微点了点头,将他推倒在床上,抬手关上了灯。

    夜灯随之亮起。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她趴在他的身上。

    一颗一颗解开他的睡衣纽扣,“谁不敢了,谢总不要临阵逃脱。”

    “彼此彼此。”

    宋时微的指尖划过男人的胸

    膛,在他的胸肌前停下,指尖用力捣了几下。

    “谢总,这几年练得不错嘛,可惜其他没有提升。”

    谢屿舟掀开她的睡裙裙摆,“坐稳。”

    宋时微的手掌扶住被单,眼睛向下瞥,什么都看不见,裙摆是天然的遮挡物,但却挡不住声音。

    灵巧炙热的舌尖肆意妄为穿行,像奔腾的江河,在高山峡谷中川流不息。

    “谢屿舟,你慢点。”

    宋时微预判不到他的下一步落点,毫无规律。

    渐渐江河有了支流,顺着另一条峡谷向下延伸。

    回来得匆忙,两个人忘了关窗,风扬起窗帘,带起绝美的弧度。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打在玻璃上,听雨声,屋子里的雨更大一些。

    屋内屋外都在下雨。

    “唔。”

    宋时微咬住唇瓣,额头和蝴蝶骨全出了汗。

    风吹得她直直摇晃,快要倾倒,她的小腿被男人的虎口卡住,烫得她一激灵。

    谢屿舟问她,“时时,我伺候得好不好?”

    宋时微:“不好,很烂。”

    “它不赞同你的观点。”

    他咬她,他竟然咬它,似是惩罚一般,像被蚂蚁咬了一下的痛。

    这种痛间断来袭。

    宋时微的意识混混沌沌,不受控地想到七年前,两个人的第一次。

    谢屿舟开始担心她受伤,冷着脸蹲在床边做前戏,忍受快要爆炸的欲望。

    七年过去,他变得更能忍耐。

    男人凛冽的声音从裙摆里传出,“还想要别人,一边一个?”

    宋时微哆哆嗦嗦问:“可……可以吗?”

    一句话支离破碎。

    身体力行告诉她答案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宋时微快要倒了下去,全靠男人借给她的力道撑着。

    她头一次明白,原来坐久了也会腿麻,因为虚虚用力没有完全坐下去。

    溪水到达尽头的平原,冲击成沼泽。

    宋时微又被谢屿舟压在床上亲,从下到上亲了一遍。

    只是,在要亲到她的唇时,宋时微偏头躲了过去。

    谢屿舟掰正她的脸,“自己的不要嫌弃。”

    堵住她的唇,偏要她一起尝。

    他这是什么癖好,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带着她一起吃。

    宋时微胸腔里的空气被男人吸走,她重重喘气,忍无可忍睨他,“你不是有洁癖吗?”

    谢屿舟不以为然,“你不是洗过了吗?”

    男人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她,“这辈子只能有我。”

    宋时微揶揄他,“谢总,你好容易就吃醋,你家是做醋起家的吗?”

    谢屿舟纠正她的话,“我没有吃醋,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人。”

    宋时微作恍然状,“没吃醋啊,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目光收紧,“你和他很熟。”

    两个人拌嘴的熟稔度,宋时微和他可没有。

    “你已经下了定义,那就熟。”

    宋时微笑着补充一句,“是挺熟的。”

    肉眼可见男人的眉峰向下压,“你看,说实话你又不开心。”

    谢屿舟反问她,“你想要吗?”

    宋时微:“想要你会给吗?”

    谢屿舟:“求我,会给。”

    “那我不想要。”

    宋时微的眼神向下瞥,啧啧感叹,“谢总,我真怕你憋坏了。”

    谢屿舟:“没那么脆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看来心理创伤不小。

    翌日,谢屿舟收到一条拜访信息,有点意思,停下手里的笔,吩咐孟新允,“我出去一趟,接下来的会议你主持。”

    孟新允:“好的,老板。”

    谢屿舟走进包厢,冷厉通知,“梁景翊,你只有十分钟。”

    他没有和宋时微说,梁景翊约了他。

    之所以赴约,是为了找寻过去七年的突破口。

    他不相信单单因为他爸的话,她就不告而别,举家南迁,杳无音信。

    梁景翊懒散靠在椅子上玩游戏,勾起嘴唇,“谢总这么忙,能有时间照顾微微吗?”

    谢屿舟的指节轻扣桌面,眼神扫过去带有浓浓的占有欲,“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宋时微是我太太,别再打她的主意。”

    比起傅景深,梁景翊太幼稚。

    傅景深只是从小和他斗习惯了,想给他添点堵,形不成风雨,眼前这位是真的没有道德。

    “那又如何?”

    游戏输了,梁景翊收起手机,“我很喜欢她,可惜她心里没我。”

    “你约我出来,是让我听你表白的?”

    世界荒唐成这样了吗?当着他的面表白他老婆。

    梁景翊:“我又不找虐,昨天见得匆忙,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输给你哪里了。”

    谢屿舟几不可查地扬起眉峰,“那可太多了,她不喜欢幼稚的人,不喜欢异地恋,总之,她不喜欢你。”

    有合法身份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她说她一定要回南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屿舟沉默,她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而妈妈还在临港。

    梁景翊:“看吧,你也不知道。”

    “你也不是最后的赢家,我听过她给一个人打电话,很温柔。”

    那是某一年的跨年夜,所有人忙着跨年玩,她在卖小玩意。

    漫天的气球升空,她的眉眼弯成漂亮的弧度,温柔地祝福电话另一头的人“新年快乐”。

    那时他才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是谁?谢屿舟陷入沉思,他没接到过她的电话,男人面上不显,“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呢?”

    梁景翊:“因为他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我又不耳聋,所以我们都输了。”

    他是输家,谢屿舟也只是得到了老公的身份。

    谢屿舟表面波澜不惊,“和我说说她这几年。”

    梁景翊看他的眼神充满真诚,“行吧行吧,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梁景翊言简意赅说了他知道的情况,看似吊儿郎当,实际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就是这样,她有捷径的,除了中年老男人还有很多富二代追她,她拒绝了每一个男人。”

    当然也包括他。

    梁景翊上下打量谢屿舟,人模人样,一个继承家族企业的富二代,“真不知道你使了什么花招,让微微和你结婚。”

    谢屿舟字斟句酌强调,“是她向我求的婚。”

    语气里夹杂藏不住的得意。

    梁景翊吃惊地看着他,凭什么?!

    “我真的不介意做第三个人的,反正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谢屿舟掀起黑眸,“我介意,我太太更介意。”

    说话也要宣示主权。

    他站起身,‘咔哒’扣上袖扣,“梁先生随便点,我回去开会。”

    梁景翊边吃饭,边心塞。

    来南城看看宋时微过得好不好,顺便看看那个男人,结果她和别的男人结了婚。

    他连候补都算不上。

    宋时微是在梁景翊飞机起飞后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南城。

    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

    【祝你今日无忧,明日无碍,熠熠生辉。】

    谢屿舟从梁景翊口中得到了关键的信息,结束和他的对话,乘专梯直抵办公楼顶层。

    看见孟新允,脚步微凝,问:“宋时微在做什么?”

    “改方案吧。”

    孟新允无声补刀,“老板您早上刚驳回的报告,您忘了吗?”

    铁面无私直接打回,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公私分明得非常好,这样公司才有前途。

    至于老板回家会不会跪键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抓紧时间改报告,她像是驴子,被人鞭策走,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点,却不能走。

    她拉着宋时微去楼下买晚餐,更重要的是想出来透口气,脑袋里进入太多东西。

    乔言心抓着头发,哀嚎,“方案改了多少版了?”

    宋时微:“8版,第9版在路上,而且今晚要改出来。”

    乔言心:“我只想摸鱼,奈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看看我们能打破修改记录吗?老板

    会说还是用第一版吗?”

    宋时微:“应该不会,他会想办法逼我们修到满意。”

    就谢屿舟的性格,不会将就和凑合,宁愿自己动手,也不会随便找一个方案糊弄。

    乔言心望望四周,小声吐槽,“谢总真的,他是机器出身吗?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什么都懂。”

    宋时微附和,“他可能就是机器人,刻板无趣。”

    她还想说下去,乔言心拉拉她的衣摆,“谢总好,孟助好。”

    宋时微面不改色,“谢总、孟助。”

    谢屿舟颔首,视线定在宋时微的手上,“一起买单。”

    黑眸侧瞥,示意孟新允付钱。

    宋时微拿了面包,心安理得接受,“谢谢谢总。”

    被当事人直接听到吐槽的话,还是公司的老板,乔言心想原地去世。

    走出店里,她仍心有余悸,“谢总从哪里冒出来的,你说他听见了吗?”

    宋时微无奈地笑,“听见了,死心吧。”

    乔言心:“完了,老板不会给我们穿小鞋吧。”

    宋时微安慰她,“应该不至于,大老板没这么小气。”

    “希望希望。”

    乔言心咬了一口吐司,不花钱的面包真香。

    另一边,谢屿舟嘱咐孟新允,“公司加班的人后续保障要做好,晚餐打车费报销还有加班费申请缩短审批流程。”

    孟新允:“明白,老板。”

    他就说没跟错人,有人性的老板不多见了。

    按照老板的吩咐,孟新允一层一层巡视加班的同时,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给大家买的晚餐,加班辛苦,流程不要忘记走了。”

    有人附声,“那肯定不会,都是钱。”

    人的效率往往在最后时刻得到充分地展现,晚上九点,第八版方案终于完成,明天一早上向谢屿舟汇报。

    宋时微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才离开,和同事告别,悄悄溜进停车场,谢屿舟提前下来等她。

    “你怎么不回家?”

    “等我老婆加完班。”

    谢屿舟看两人中间的距离,隔着一人位,“我发现每次开会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加了一天班,宋时微脑袋疼,“我恐领导。”

    谢屿舟:“现在是下班点。”

    宋时微扭头看两人的距离,找理由,“你体温太高,我嫌热。”

    和男人意味深长的黑眸对视,她不情不愿挪过去,“你从哪里找到的小熊领带,我记得明明藏起来了啊。”

    谢屿舟轻笑,“衣帽间不超过个二十个平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宋时微逗他,“万一是我给别人买的呢?”

    “你还想给别人买领带,宋时微。”谢屿舟抬手放下前后排挡板,咬住她的嘴,“想都不能想。”

    女人摸摸唇上浅浅的牙印,觑他,“你属狗的吗?”

    “我属什么你不知道吗?”谢屿舟伸出拇指,指腹轻轻压过去,抚平牙印,“临港的房子办好了过户,装修过两天进场。”

    宋时微蹙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怎么都不知道,我妈没和我说啊。”

    深夜的车厢,安静如初,汽车平缓行驶进地下车库。

    谢屿舟牵住宋时微的手下车,在掌心里摩挲,“你在忙着改方案,加骂我,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怨气这么深。”

    他在阴阳怪气,明明凶的是他。

    早上刚把报告发群里,没有20分钟,发来一堆修改意见,直击痛点。

    没说一个字,群里的气压降至冰点。

    整个部门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时微慢悠悠说:“谢总要习惯,哪有员工不骂领导和老板的,对不对?”

    谢屿舟的黑眸盯着她,“还有一条。”

    宋时微疑惑道:“什么?”

    谢屿舟按下电梯,“哪有老婆不骂老公的。”

    事实虽如此,但不能承认。

    宋时微转移话题,“今天说谢总坏话这个事,谢总你赶紧忘记。”

    宋时微敛眸,“你说刻板无趣吗?我的脑袋不是漏斗,忘不掉。”

    不愧是记仇腹黑的天蝎男。

    “但你放心,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你们。”

    言外之意,只会在家里为难她。

    宋时微再次换个话题,“梁景翊回临港了。”

    谢屿舟神色平平,“哦,看来也没多喜欢你。”

    他今天怎么这么会阴阳怪气,宋时微忍,“我结婚了,人还是有道德的好吧。”

    “他,算了。”

    谢屿舟去沙发旁看猫,“他的字典里就没有‘道德’两个字。”

    恰逢有电话进来,宋时微:“我接个电话。”

    林以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微微,我要结婚了,来参加我的单身party啊。”

    间歇听她说过和顾景渊相处的事,宋时微对她结婚并不意外,“哪一天,我来看看加不加班。”

    林以棠:“啧啧啧,你老公白天晚上都压榨你,我准备了很好玩的东西。”

    宋时微:“什么?”

    林以棠故作神秘,“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电话结束,宋时微想不出来朋友说的‘好玩的东西’是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屿舟将袖扣扔进抽屉里,解开衬衫纽扣,“我后天去出差。”

    宋时微问:“去几天啊?要给你收拾东西吗?”

    “去一周。”

    “一周,这么长啊。”

    听见宋时微的感叹,谢屿舟拧眉,“你很开心?”

    “没有啊,你看错了。”

    她单纯感叹一下罢了,男人的小心思真多,“去哪里?”

    “江城。”

    距离南城不远的一座二线城市,寰宇集团创收最高的子公司所在地。

    谢屿舟提醒她,“谢太太,时刻记得自己的已婚身份,有些东西不能点也不能碰。”

    他在说什么,打哑谜吗?

    宋时微问:“什么东西?”

    谢屿舟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男人。”

    都是成年人,宋时微秒懂,“糖糖不会点这个的。”

    谢屿舟:“那你高看林以棠了。”

    “不准说我朋友,糖糖不会。”

    谢屿舟揽住宋时微的腰,眼眸压下去,“也没见你这么维护我。”

    “因为我们说的是实话。”

    宋时微重复道:“古板无趣记仇严肃。”

    她还加了几个形容词。

    谢屿舟打横抱起宋时微,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男人慢条斯理道:“不能白担了‘记仇’的名声。”

    “伺候老婆洗澡。”

    第22章 视频你也很舒服

    衣帽间距离浴室仅有几步之遥,两腿离开地面,没有支撑点,宋时微所有的依靠在男人身上。

    谢屿舟抱她怎么这么轻松,手臂肌肉凸起,隔着白色衬衫能够感受到他绷起的力量。

    绷直的何止是肌肉,还有他的脸色,阴郁耐人寻味。

    宋时微纤细的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从胸前环绕。

    她嗔他,“谢屿舟,你放我下来,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我自己会洗澡。”

    “是吗?”

    谢屿舟垂眸看他,蓦然轻笑。

    男人的语气分明说的是“你不会”。

    浴室的玻璃门被他用脚踢上,宋时微脚底沾了地,旋即被谢屿舟困在他的怀里。

    腰窝抵着洗手池,男人的身影压下来。

    谢屿舟的深邃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黑夜里穿行的猎豹遇到完美猎物的眼神。

    白炽灯光源被男人宽大的身形遮去大半,薄唇轻启,“时时,我帮你脱,还是自己来?”

    宋时微抱紧双臂,环在胸前,“我拒绝。”

    谢屿舟慢条斯理又强硬地拨开她的手臂,在雪纺上衣面前蹙眉。

    不是带纽扣的款式,不好直接脱掉。

    镜子照出颈后的纽扣,男人俯身靠近宋时微,她脸一转,躲了过去。

    谢屿舟沉稳的嗓音凑到她的耳边,“我没想亲你。”

    “我怕你偏了。”

    隐形纽扣小巧玲珑,和宋时微的耳垂很像,薄薄的一片费了些功夫。

    只是

    ,谢屿舟不着急完全脱掉她的衬衫,松松垮垮摇摇欲坠挂在臂弯,露出清冷的肩颈。

    他的眼神上下审视,不断在女人的脸上逡巡。

    脸颊染上红晕,还要倔强瞪着他,

    “帮我脱掉。”

    宋时微纹丝不动,两手环抱在胸前。

    谢屿舟强势拽住她的手,带在皮带的位置,他握住她的手,解开皮带。

    宋时微不情不愿抽出皮带,扔在地上,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总有一天要系在他的手腕。

    谢屿舟看出她的走神,淡瞥皮带,“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宋时微被带着解开衬衫纽扣和袖扣。

    谢屿舟直言挑破,“想把我绑起来。”

    “不止。”宋时微不隐瞒,吐了一口呼吸,“还有抽你。”

    “原来时时喜欢这种啊。”

    男人的话音刚落,手掌落在她的臀部,重重打了几下。

    又上手揉。

    缎面半身鱼尾裙瞬间留下褶皱,一层一层层层交叠的指印。

    宋时微恶狠狠睇他,“谢屿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着眼前恶劣的男人,无比怀念纯情的他。

    找位置找了半天,一贯稳重的人,急得掌心冒汗,找到了又不敢贸然进去,最后敌不过欲望。

    结果,没坚持两分钟。

    谢屿舟声音冷了下去,“以前,什么样?被你勾勾手指就心甘情愿和你装不熟,还是挠挠手心就上去伺候你。”

    宋时微和他呛声,“你情我愿的事,而且你也很舒服,谢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谢屿舟手掌向下探,解开裙子的隐形拉链,没有包裹的裙子落下了地上。

    盖在两人的脚面之上。

    男人修长的指节顺势勾掉白色碎花,“被女人睡又被抛弃是唯一一次。”

    宋时微恍然大悟,“那被女人睡不是唯一一次喽。”

    她也是会做阅读理解的,也是惯会气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还有谁敢睡谢总啊。”

    “你脸好红。”谢屿舟打量宋时微的脸,原本像剥了壳的鸡蛋,现在像他看到的水蜜桃。

    浸透了粉红的颜料。

    宋时微受不住他直白的眼神,虽然现在没有遮挡的必要,守得住上面,守不住下面,但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让她捂住身体。

    羞涩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中。

    男人打开淋浴间的龙头,温度适宜的水从蓬头洒下,混着他低冽的嗓音,宋时微瞬间被浇透。

    “时时,从哪里开始洗?”

    宋时微闭口不答,她的手臂被拨开,在胸前撕开了一道裂缝。

    谢屿舟在手心挤上沐浴露,丝滑的液体变成绵密的泡沫,不借助沐浴球,上手揉搓。

    “耳朵。”

    “脖子。”

    “锁骨。”

    每一处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宋时微忍无可忍催促谢屿舟,“你洗快点。”

    上脚踢他的腿。

    她的那点力气,在他眼里,还不如家里的猫。

    “时时,省点力气。”男人在某一处停下,“好像变了。”

    宋时微杏眉蹙起,“什么变了?”

    谢屿舟悠悠感叹道:“一只手不够了。”

    顺着他的视线,宋时微一眼他说的是什么,有些习惯犹存,有些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啐了他一口,“无耻。”

    谢屿舟纠正她的措辞,“这是情趣。”

    他的手带着泡泡缓慢下移,“这里需要好好清洗。”

    荷尔蒙在逼仄升温的浴室肆意生长,宋时微渐渐被逼至角落,身后是冰凉的瓷砖。

    眼前是无法逃脱的男人气息。

    谢屿舟好心地问:“是这样洗吗?”

    不算熟悉的触感,粗粝的指腹裹挟泡泡,她成了画纸,男人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作画。

    宋时微忍耐,“不对,在外面洗就行。”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说:“哦,那就是这样。”

    他的手指像灵活的小鱼,随心所欲穿行,偏偏还要观察她的反应。

    他故意的,就不该相信他。

    手指每经过一个地方,带起一阵一阵的电流。

    温度攀升的浴室,交错的呼吸声和水声融为一体,气息变得沉重且炙热。

    谢屿舟嗓音喑哑,“想要吗?”

    女人浓密睫毛簌簌颤动,水珠停在眼睫上方,杏眼氤氲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迷蒙蒙看着甚是可怜。

    宋时微咬住唇瓣,狠狠吐出两个字,“不想。”

    她知道,他在报复她。

    因为曾经她睡过他后消失不见,现在故意钓起她的情绪和欲望,让她看得到,吃不到。

    真是一个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

    谢屿舟的薄唇擦过她的嘴角,“是么,如果我偏要给呢。”

    和他的眼神碰撞,须臾片刻,宋时微转变思路,蓦然弯了唇角,“那可求之不得,谢总生涩的技巧真让人怀念,现在都会玩强制了。”

    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明白,顺从比反叛好用。

    果然,眼前的男人脸色慢慢变沉。

    宋时微添油加醋,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踮起脚吻了上去,“怎么,谢总是玩不起吗?”

    清润的眼睛直接看过去,“还是说,谢总你是抖M,想被人捆绑。”

    “谢总,不要太自卑,你的硬件没得说,很多男人不如你。”

    谢屿舟扣住她的手腕,压在墙上,眼神暗下去,“还有人到过这里?”

    宋时微挑了下眉,“嗯哼,你猜?”

    她从来不是乖巧的人,几个字一句话就能把谢屿舟气死。

    谢屿舟不想知道答案,堵住她的唇,手上不停歇,“乖乖,好多水。”

    四片唇瓣摩擦较劲,一时间呼吸变得急促。

    宋时微得以喘息,“这是洗澡间,水肯定多,不然干洗吗?”

    谢屿舟加深了这个吻,攻城掠地。

    本就坦诚相见,皮肤相接,现在更是点点之火呈燎原之势。

    宋时微的手掌向下,即将抓到的时候,吻戛然而止。

    谢屿舟毫不留恋地放开她,扯下浴巾和干发帽,盖在她的头上,“时时,洗好了。”

    他真的不进行下去,不帮她擦头发,撩拨完就走。

    宋时微的心里像吃了酸涩的苦菊,眨眨眼睛,木讷地擦头发,“谢屿舟,你要不去看看吧,外公那不好意思可以去别的医院。”

    用其他来转移难捱的情绪。

    “时时。”

    于是洗澡的后半程,谢屿舟握住她的手,进行一场艰难的受折磨的活动。

    宋时微咽了咽口水,吃不到,好难受。

    最后,手腕不是她的,嘴唇被亲肿,连带胸前都有印子。

    原来,他不是不行。

    他是故意报复她,想让她守活寡。

    宋时微坐在椅子上享受谢屿舟的服务,他给她吹头发,长发在他手里飘扬。

    她得不到满足,完全没有暧昧的氛围,只有无尽的怨气和失落。

    曾经他根本不舍得她受委屈,哪会这样对待她。

    算了,矫情什么呢,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回到主卧,宋时微沾枕头睡着,心里的郁结带进了梦里。

    梦里她一个人坐在海边,冷风肆无忌惮吹在她脸上,快被冻死了,结果谢屿舟在一旁看热闹。

    天光大亮,宋时微从梦中惊醒,心口像被巨石堵住,堵得难受。

    以至于当她在衣帽间看见谢屿舟时,又踢了他。

    都是男人的错,梦里都不老实,还让她受委屈。

    谢屿舟摸摸她的额头,“生理期提前了吗?要不要请假?”

    男人的嗓音带着早晨的怠懒,无声化解她的烦闷。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单纯看你不爽。”

    谢屿舟选了一条领带递到宋时微手里,“那没办法了,你甩不掉我,要一直看。”

    宋时微接过墨蓝色领带,绕在他的脖颈上,倏然收紧力道。

    谢屿舟拆穿她的小心思,“谢太太,杀人是犯法的。”

    宋时微睇他一眼,随便打了一个领带结,去卫生间洗漱。

    “我先去开会,司机留下送你。”

    “好,我知道了。”

    君姨正在打包早饭,“太太,早。”

    宋时微拎起就走,在玄关换鞋想起一件事,“对了,君姨,今天会有人来家里安装猫架,在南边的小房间。”

    君姨:“我知道了。”

    先生早上和她说一遍,太太又说一遍,两口子都不通气。

    晚上,宋时微在衣帽间和谢屿舟一起收拾出差的行李,男人私人手工定制的衣服怕皱,她跟着视频学折衬衫,小心翼翼放进行李箱。

    商务应酬,难免和酒打交道,少不了和护肝药、解酒茶和胃药。

    宋时微看到药盒絮叨,“你少喝点酒。”

    “算了,你想喝就喝,反正又不是我的身体。”

    谢屿舟微微扬起眉峰,“时时,口是心非可不好。”

    宋时微嘴硬,“没有,实话实说而已。”

    清早,谢屿舟和宋时微同时出门,出发江城的高铁开车时间比上班时间略晚,先送她去公司。

    宋时微准备下车,手被人牵住,她斥责他,“你放开我。”

    男人扣住她的后颈,径直吻上她的唇。

    同时抬手放下前后排的挡板。

    谢屿舟抱着她亲了很久,久到司机叩窗提醒,男人的指腹摩挲她晕开的口红,凛声强调,“谢太太,在家要乖。”

    宋时微不接话,离开他的腿上,对着镜子补妆,口红全被他吃没了,愠恼道:“你快走吧,高铁不等你。”

    夫妻二人分隔两地,相隔数百里。

    第一天的出差行程以开会为主,严肃认真,当夜幕降临时,少不了请客吃饭。

    去酒店的路上,谢屿舟的手插进西服口袋,在里面竟然摸到一个便签,掏出来一看,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喝酒的危害】。

    1、喝酒变傻;

    2、喝酒伤肝伤胃伤心血管伤胰腺伤心脏伤肾,老了一身病,你坐轮椅,看我和别的帅哥跳舞。

    宋时微画了三个小人,一个坐在椅子上哭泣的男人,一个貌美的女人和一个年轻小哥哥在跳舞。

    难为她在一张纸上写这么多字,还能画画。

    孟新允抬头看到老板的笑,身上顿时出冷汗,“老板,发生什么了吗?”

    打工人最怕看见老板突然笑,一般是有大事发生,且非常之严重。

    谢屿舟立刻敛起笑容,嘴唇绷直,“没什么,工作微信。”

    孟新允:我不是瞎子,你明明对着便签纸笑。

    哎,口是心非嘴硬的男人,他习惯了。

    谢屿舟问:“太太今天加班吗?”

    孟新允登录OA系统,找到考勤记录,“从考勤来看,太太准时下班了。”

    “我知道了。”谢屿舟瞥向窗外,下颌线冷硬。

    微信置顶的人聊天记录停在上午的「好的」,一整天再没有消息。

    宋时微正在去兰亭会所的路上,她带着电脑去参加林以棠的单身party。

    没想到网上的段子成了现实,牛马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加班。

    兰亭会所顶楼设有综合娱乐室,室外的天渐黑,包厢内更黑。

    射灯无规律的来回闪烁,闪得眼睛疼,耳边是重金属的敲击声。

    林以棠看见宋时微手里的电脑包,扶住额头,“宝,公司是你家的吗?这么认真,让你出来放松不是加班的。”

    宋时微无奈苦笑,“严格意义来说,公司还真算我家的,谢屿舟没签婚前协议,所以婚后产生的收益所得算共同持有吧。”

    咦,没毛病,林以棠:“你能这么想最好了,谁和钱过不去啊。”

    “我改完找你,很快。”

    宋时微寻到一个光线好的小角落,带上降噪耳机,一心一意改方案。

    推杯交展、打台球、唱情歌,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也不想的,明天一早内部要过报告。

    程星河指了指东南方向,问林以棠,“坐在那边的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

    “刚回南城。”

    林以棠拍了一下他,“不要看到美女就想撩。”

    程星河冤枉,“你对我有误解,不是所有女生我都想认识的。”

    林以棠:“哦,那你也死心吧,她老公是谢屿舟。”

    程星河:“谢屿舟喜欢女的?我还以为他天生没有喜欢女生的基因呢。”

    从前林以棠也是这么认为,要不是谢屿舟找不到宋时微,来她家问她,她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喜欢女生,喜欢的还是她朋友。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她现在都不知道。

    今晚怎么也得问出一二。

    程星河悠悠感叹,“这板扎大美女配他太可惜了。”

    林以棠:“我劝你谨言慎行,谢屿舟和你爸很熟,小心把你丢出国外,啃菜叶子和硬面包。”

    “确定不是塑料婚姻吗?”

    “不是。”

    但是,不找点事不给谢屿舟添点堵不是林以棠的风格,今晚除了朋友,其他的每一个服务人员都由她精挑细选。

    宋时微戴上保护视力的眼镜,眼前出现一颗葡萄,“谢谢糖糖。”

    她准备接过牙签,转头看到一个青涩模样的男生,约摸20来岁。

    这就是林以棠说的‘好玩的东西’吧。

    可是,不适合她一个已婚人士。

    宋时微不动声色向右挪过去一点,“我不用,你自己去玩吧,小朋友。”

    这一行不乏有许多想走捷径攀富婆的人,也有一些是家庭困难出来做兼职的人。

    服务行业,只要不做违法犯罪破坏道德的事,无关大碍。

    “好的,姐姐。”

    男生笑起来有两颗不太突出的虎牙,眼神纯澈,十有八九第一天出来上班。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视频通话的邀请。

    宋时微感觉手机烫手、电脑烫手,对旁边男生比划,“嘘。”

    她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心虚,坦坦荡荡接起。

    对面的画面很暗,看不清在哪儿,嘈杂的音乐震得鼓膜晃,谢屿舟皱眉:“你这是在哪儿?”

    “兰亭会所。”宋时微转开话题,“方案你看完了啊,谢总有何指示,有什么修改意见?”

    谢屿舟摁摁眉心,“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是你老板。”

    “方案问题不大,不用加班赶。”

    宋时微:“那你忙吧,我挂了。”

    旁边的男生拍了拍宋时微,“姐姐,糖姐姐喊你。”

    谢屿舟寻了借口出来打电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挺会玩啊,还姐姐。”

    隔着屏幕,他做不了什么。

    宋时微胆子大了起来,“只允许男的逢场作戏,不允许女的左拥右抱吗?”

    谢屿舟脸色愈发沉重,“宋时微,你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

    宋时微弯起眉眼,“不是啊,谢总你好好出差啊,我去玩了。”

    谢屿舟看着被挂断的视频,气到哑口无言。

    第23章 找他最近和太太在备孕

    就在这时,林以棠收起了所有人的手机,谁玩手机碰手机就喝酒。

    “赶紧给家里人发信息说情况,过时不交有惩罚。”

    宋时微给谢屿舟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谢总,拜拜,手机要被没收了,勿担心,我很好。】

    谢屿舟看到微信,恨不得飞回去,再拨视频无人接听,给林以棠打电话,同样没人接。

    一分钟后,收到第二条微信消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加载完成,男人的脸色黑了不止十个度,是宋时微今晚的穿搭。

    他记得她早上穿的是蓝色衬衫加黑色半身长裙,现在换成了黑色吊带短款连衣裙,头发编成了几小股麻花辫。

    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未尝试过的风格。

    稀奇的同时,内心的占有欲指数级增长。

    胸前露出的大片白皙,越看越扎眼,在家穿睡衣都是长袖长裤防着他,现在倒好。

    出差的第一天,老婆反了天。

    男人又收到信息,【晚安,谢总。】

    晚安?

    谢屿舟胸腔内的怒火寻不到出口,四处冲撞,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只能独自消受,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知这一切都是林以棠的手笔。

    林以棠给宋时微换好衣服,编好辫子,对着这张脸啧啧赞叹,“这不是很好看吗?身材不用太浪费。”

    难怪谢屿舟会喜欢宋时微,稍微打扮一下,倾国倾城。

    宋时微摸

    她垂下的几根辫子,“好新奇。”

    穿习惯了一板一眼的通勤装扮,偶尔换个甜酷风,也不错。

    她心有担忧,“你发给谢屿舟,他回来肯定找我算账。”

    林以棠坏笑道:“他现在离你那么远,发给他就是要钓着他,让他心痒痒,又做不了什么。”

    这样回来小别胜新婚,想想期待呢。

    “糖糖,我们出去吧。”

    宋时微发在群里的方案,领导的反馈意见比较一致,细节再优化一下,没有太大的问题。

    今晚可以没有负担地玩。

    孟新允在隔壁包厢找到谢屿舟,“谢总,周总在找您。”

    除了分公司的同事,还有不少合作伙伴,公司和个人,在眼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重要的是,他相信宋时微,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进包厢之前,谢屿舟冷着脸给宋时微发了条信息。

    【不过,提醒一下,我们结婚已经月余。】

    谢屿舟将手机丢进口袋里,抬起长腿走进包厢,“抱歉,有点事需要处理,来晚了。”

    男人的手指碰到酒杯,想到西服里的便签纸,旋即放下。

    “抱歉,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敬各位。”

    饭局的人整体年龄偏年轻,不会劝酒,想不想喝随便,说到这个结婚,不免多问几句。

    “谢总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说过,藏得够深的啊。”

    谢屿舟放下杯盏,“两个月左右,婚礼还在筹备。”

    有人开玩笑,“那很多人要难过了,不少人想找谢总联姻呢,结果谢总一回国自己解决了。”

    谢屿舟身体往后靠了靠,“一直有女朋友。”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包括孟新允,不知这个‘一直’从何而来,另一位当事人知道吗?

    “原来如此,那在这提前恭喜谢总,早日喜得贵子贵女。”

    整场应酬谢屿舟难得滴酒未沾,手机里空空如也,看来宋时微玩得不亦乐乎。

    回房间的路上,他按了按太阳穴,问孟新允,“回南城的票还有吗?”

    孟新允查看购票软件,“高铁最晚一班已经发车,飞机没有直达的,要想回去只能自驾。”

    他委婉提醒,“老板,明天行程比较满,一早就要去厂区。”

    “我知道了。”

    谢屿舟深思片刻,“早点休息。”

    这才对嘛,做老板不能太恋爱脑,要分清楚轻重缓急。

    单身party,林以棠铆足了劲,要在结婚前给顾景渊找点事情,点了七八十来个男大学生。

    小奶狗、小狼狗,不同款式、各种风格。

    她有分寸,不会玩得太过火,最多给她喂喂水果、饮料啥的,没有其他十八禁的题材。

    苟富贵,勿相忘,林以棠给宋时微安排了一个最纯情的大学生。

    玩着玩着,她忘了审问宋时微这件事。

    里面的音乐吵的宋时微脑袋疼,轰炸整个神经,她悄悄溜出去,在走廊上透气。

    “姐姐,躲酒啊。”

    这个男生叫曾嘉佑,当场给她看他的身份证,证明他不是骗子,单纯得有点好玩。

    宋时微揉揉太阳穴,“里面太吵了,你不用喊我姐姐。”

    “好。”曾嘉佑没有离开,陪她一起站着。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对,今天谢谢你,姐姐。”曾嘉佑答应得好好的,称呼到了嘴边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整晚,宋时微不用他做什么,没有为难他,他只用在旁边坐着,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宋时微缓好气,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两个熟人,定睛细看,是顾景渊和傅景深。

    为了不影响朋友,林以棠从包间里出来,站在走廊边,不怀好气质问:“我的单身派对,你来干什么?”

    顾景渊:“来看看我老婆的单身派对办得怎么样?”

    林以棠:“我还不是你老婆呢,你看到了,就是这样,你是不是忍不了,忍不了就退婚。”

    “玩得开心吗?”顾景渊一把把林以棠扛在肩上带走,和傅景深挥手告别。

    行动之快,宋时微始料不及。

    “傅总,你拦我做什么?顾总他把糖糖带走了。”

    傅景深:“他们的事,你别掺和。”

    “可是糖糖她……”

    这时,林以棠给她发了消息,【我没事,你好好玩,累了去后面的酒店休息,房卡在你包里。】

    男人真奇怪,感情不见得有多少,占有欲先上来了。

    就像谢屿舟一样,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莫名阴阳怪气。

    一旁的傅景深接到一个电话,“宋小姐,公司有点事,先走一步。”

    “拜拜。”

    宋时微拧起眉头,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酒精的作用,比平时反应慢半拍。

    聚会的主人离开了,顾裴司也不在,宋时微在包间里没有认识的人,她本就是不爱凑热闹的人,拎起包回家补觉。

    热闹退散,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小道,独享属于自己的时光。

    风一吹,沉下去的酒翻腾至大脑皮层,加上困意,整个人开始晕晕沉沉。

    宋时微抱紧胳膊,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显示有几个通话和几条讯息,来自同一个人。

    宋时微试着给谢屿舟回电话,做好了不被接通的准备,结果秒接通,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

    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谢屿舟,外面星星好亮啊。”

    静谧的夜晚,耳边传来蟋蟀声,四周灯光熄灭,不经意仰起头,竟看到了漫天的繁星。

    谢屿舟的声音沙哑,“你喝醉了。”

    是肯定的语气,他大概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脸颊红扑扑的,还想沿着小路走直线,却不如她的愿。

    “一点点。”

    宋时微强词夺理,“我很清醒,我还找到了北极星,一颗两颗。”

    看来是真的醉了,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

    谢屿舟担心道:“还不回家?”

    宋时微踢路上的石子,“正在回。”

    谢屿舟问:“陈叔呢。”

    宋时微:“让他下班了,你不能压榨别人,人家也是要休息的,有点人性好吗?”

    难得和他喋喋不休,以往的吐槽夹着刺,今天教训他很可爱。

    谢屿舟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话里不显,“一个人很危险,你在会所大堂等一下,我找人接你回家。”

    宋时微乖乖回答,“好,我等你。”

    她站在大厅里看鱼缸,鱼都睡着了,车还没到。

    不知何时,傅景深去而复返,站到她身边,“宋小姐,这是准备回去?”

    宋时微礼貌回复,“对,傅总,您怎么回来了?糖糖他们怎么样?”

    下意识向左挪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话官方疏离。

    傅景深:“他们在楼上,我落了一个袖扣,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哪儿都有傅景深,谢屿舟大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嗤笑一声,好拙劣的借口。

    宋时微推拒,“不麻烦傅总了,有人来接我。”

    傅景深:“谢总不是在出差吗?”

    谢屿舟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老婆,司机到门口了,车牌号是S0526。”

    “好呀,老公。”宋时微被他的称呼带偏,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再见。”

    宋时微一眼看到门前停靠的黑色迈巴赫,车牌号S0526,好熟悉的数字,她没有多想,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休息。

    谢屿舟问:“宋时微,你今晚戴婚戒了吗?”

    “戴了,一直戴着,等下,我拍给你看。”她切换成视频聊天,对准手指,“对吧。”

    的确戴了,除了大拇指,剩下四根手指上均有戒指,谁还能注意到无名指的婚戒。

    谢屿舟瞥到手机屏幕,眼神倏地

    收紧晦暗,“被人喊‘姐姐’的感觉怎么样?”

    宋时微放下前后排挡板,“还不错。”

    顿了片刻,她笑着问:“谢总,难道没被人喊过‘小哥哥’吗?”

    “没有,要脸。”

    这是内涵别人不要脸,又不明说。

    会所距离臻悦府两个路口,十分钟的时间,宋时微已到家,“我去洗澡了,谢总早点休息,先挂了。”

    “等下。”

    “哦。”宋时微放下手机,找睡衣洗澡。

    她的行动和思维慢了半拍,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听筒对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谢屿舟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宋时微没注意到摄像头的位置,整晚正对胸口。

    即使是黑色衣服,一览无余优美的弧度。

    谢屿舟黑着脸走进淋浴间,花洒龙头向左调,温凉的水洒下。

    “你怎么也洗澡?”屏幕对面的男人头发潮湿,向下滴水,腰间系着浴巾,露出结实强劲的上半身。

    胸肌肌理线条分明,宽肩窄腰,胸肌小幅浮动,看得她耳根发热。

    “房间空调坏了,身上出了汗。”

    “我要睡觉了,拜拜。”宋时微迅速盖上手机,不能被诱惑,他故意的,又不给她吃。

    清晨,闹钟准时响起,宋时微挣扎爬起来,闭眼摸出手机,好烫。

    猛然清醒,通话时长接近5个小时,手机没爆炸是她运气好。

    【你为什么没挂?】

    谢屿舟:【我忘了。】

    他竟然能忘记,不合常理。

    宋时微坐在工位上,狂打哈欠,满打满算睡了五个小时。

    乔言心递给她一杯咖啡,“昨晚熬夜了?”

    “谢谢。”宋时微:“朋友单身夜。”

    乔言心:“为什么不选周五周六?”

    “因为他们没有第二天要上班的概念。”

    乔言心明白了,别人不需要上班,心拔凉拔凉的,哭泣打开PPT。

    宋时微查看工作群,拍拍乔言心,“开会了。”

    在小会议室开视频会议,老板冰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众人屏气凝神。

    谢屿舟把玩手机,盯着角落里的人,微扬嘴唇,【谢太太,黑眼圈有点重。】

    宋时微:【这几天改方案改的。】

    【当然,为谢总干活是我的福气。】

    惯会甩锅,把锅丢给他。

    谢屿舟:【我没记错的话,方案8点就交了。】

    宋时微:【前几天也有,黑眼圈不是一天形成的。】

    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还是喝醉酒的她可爱。

    只是,不知道下次可爱是什么时候。

    汇报结束,“谢总,有什么指示吗?”程清安惴惴不安,中途老板笑了一下,不是一个好征兆。

    谢屿舟收起手机,“发声和造势选择的大V有一个不行,近期会爆出负面的出轨消息,这个不是你们的问题。”

    私生活不是公开可查询的资料,出事往往在一夕之间且发酵迅速。

    宋时微:【你怎么知道的?】以防出现不可测的风险,选择的每一个合作大V他们提前做过背调。

    谢屿舟:【我昨天看见了。】

    在江城酒店撞见带着小三,回去问章女士,原来是婚内出轨,择机公布离婚的消息。

    这种不定时炸弹,他不会用,男大V塌房率过高,他全部排除。

    谢屿舟又提了几个意见,相比之前少了许多许多,不到最后时刻,不可能拍板定下。

    夕阳落山,粉紫色的瑰丽晚霞铺洒天际,宋时微在家里逗猫,接到谢屿舟的电话。

    “咋,看我今晚在不在家吗?”

    谢屿舟嘴硬,“我看猫怎么样。”

    他的目光始终停在宋时微身上,发丝在余晖中反光。

    宋时微唤两只猫,“果冻、布丁,过来。”摄像头翻转对准猫咪,“看好了,挂了。”

    谢屿舟连续两晚喜提被挂断电话,无奈摁摁眉心,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宋时微清醒地躺在主卧的床上,抱着枕头来回翻滚。

    谢屿舟不在的第二天,怎么有些不习惯。

    眼前是模糊的光晕,落在了左手上,她凝视手链,愣愣出神。

    一款金子打底做成的手链,点缀一颗蜻蜓,翅膀由白色宝石组成,在灯光下折射成细碎的虹光。

    简约不繁琐的款式,后来她在各大官网上没找到同款,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不知道手链的价值。

    那天清晨,缠绵了一夜的他们伴随日出睡着,等她醒来回到家里才注意到手链。

    此时,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们从来没说过喜欢,即使在负距离抵死缠绵之时,讨论了未来要学的专业,讨论了喜欢的大学,却没提到过喜欢。

    谢屿舟趁她睡着给她戴上的手链,这一戴,就是七年。

    从未摘下来过。

    宋时微珍惜地摸摸手链,像烙在了她的手腕。

    她不知不觉睡着,连灯都忘记关闭。

    宋时微下楼梯踩空,胸口‘咯噔’一下,剧烈疼痛,猛然从梦中惊醒。

    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噩梦那般。

    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天,不知几时几分,宋时微捞起床头的手机,清晨5点04分。

    谢屿舟不在她的身边。

    冲动之下,宋时微买了一张最快前往江城的高铁票。

    她掀开被子迅速下床收拾东西,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甚至忘记和君姨说她去江城的事。

    宋时微坐上高铁,列车驶离南城,想起来和君姨打个招呼,叮嘱她不要说漏嘴。

    君姨:【我明白的,放心吧。】

    高铁疾驰在原野上,穿梭城市之间,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急速后退,水稻田慢慢转黄。

    宋时微纠结要不要下一站下车,买个回程的票算了,每到一站,她并没有起身,而是在想马上要到江城了。

    一个半小时后,广播响起,“前方到达江城南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于宋时微而言,江城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距离酒店越近,她越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印在手机屏幕上。

    奇迹地一点都不想打退堂鼓,心底深处的开心在发芽。

    即将破土而出。

    宋时微照照镜子,在出租车上简单化了一个妆。

    幸好谢屿舟和她报备过酒店的地址。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前,宋时微坐在大厅等谢屿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口及电梯的位置。

    终于,在午时,看到了身形挺拔的男人,被人簇拥进酒店。

    谢屿舟依旧光彩夺目,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打理得平整,漆黑头发干净利落,五官英俊而冷淡。

    明明只有两天两夜没见,却好似过了许久。

    宋时微犹豫要不要上前,在此刻,内心的开心化作漫天的蝴蝶破土而出,她迈出艰难的第一步。

    她的心跳如擂鼓,一步一步踩在瓷砖更踩在她的心上,轻声喊道:

    “谢屿舟。”

    第24章 地位别人看得你穿吊带,我看不得?……

    想见的人,一定要立刻去见,而见想见的人,一定要跑着去见。

    宋时微加快脚步,跑到谢屿舟面前,仰起头望着他。

    男人低头去看那双清冷的眼眸,眼睛明亮,丹凤眼变得柔和,眉梢温婉。

    心脏蓦然塌陷,跌进她构造的温柔针陷阱中。

    被它扎到,找不到挤不出,无意中碰到是锥心的痛。

    不论之前怎么生气,她释放一丁点在意,过去所有的种种皆被抹平。

    面对她,所有的原则会被打破。

    有些当,会一直上。

    谢屿舟伸出手接住她,难以置信问:“你怎么来了?”

    宋时微:“我闲着没事干,来旅游。”

    酒店大厅人来人往,江城公司的同事会往来于此,察觉到周围不少打量的目光,宋时微将脸埋在谢屿舟的胸膛,“好多同事。”

    谢屿舟抬手将她护在怀里,掌心扣在后脑勺,和员工解释,“太太胆小,怕生。”

    其他人只看到有个女人跑进谢屿舟的怀里,没看清长相,只看到了后脑勺,便被保护起来。

    刚刚冷声教训他们的男人,黑眸扫过他们时噤若寒蝉,此时添了一丝温情。

    无需老板吩咐,孟新允自觉招呼同行的同事去餐厅吃饭,给老板和老板娘留足空间。

    两个人没有做过分的举动,只是抱着,看热闹的人褪去,谢屿舟问:

    “人走光了,饿了吗?我带你去餐厅吃饭。”

    宋时微小心转开脑袋,短时的八卦心有,毕竟事不关己,很快散去。

    “不去,麻烦。”餐厅里一定有分公司的同事,她暂时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

    谢屿舟自然接过宋时微的行李包,“你跑到我怀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被人看见。”

    宋时微递过去,瞎编理由,“我是怕你走了,想拦住你,没刹住脚。”

    她和男人并肩走路,隔着安全疏离的距离,仿佛陌生人一般。

    谢屿舟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无声扬下唇角,欲盖弥彰、此地无银是不是晚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碰巧的是,同样无人上电梯,偌大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屿舟的目光来回逡巡,背身一站,将宋时微一把拽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嘴。

    宋时微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有监控,有人。”

    谢屿舟:“我挡住了,放心,看不到你的脸。”

    不顾她的抵抗,钳住她的双手,宽大的背影结结实实挡住摄像头,从上面的角度看,看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当事人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电梯抵达顶楼,吻立刻结束,谢屿舟刷卡进屋。

    灯尚未来得及开,‘扑通’行李落地,男人再次吻上潋滟的红唇,接上电梯里中途断了的吻。

    扣住她的手指压在墙上,一记炙热的深吻。

    当看到怀里是她时,不可置信和惊喜占领高地,强忍没有亲她。

    一对璧人从门口玄关一路缠吻,跌跌撞撞倒在了床上。

    男人像一座山砸了下来,四片唇瓣纠缠不休。

    手上不休不止,宋时微的小衫被推了上去,谢屿舟扒开衣服,吻上去。

    宋时微的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啮咬她,挣扎蜷缩,平整的被单皱在一块,熨烫一丝不苟的衬衫留下她的指印。

    “谢屿舟,痒。”

    谢屿舟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疯狂打转碾磨,“谢屿舟,疼。”

    忍无可忍又发出一声闷哼,反而加速了男人的力道。

    “你来招我的。”谢屿舟嗓音喑哑。

    明明只是一个吻,怎么好像做了其他的事。

    在灯光照射下,愈发可口,室内响起靡靡艳艳的水声。

    卧室的门虚虚掩着,‘咚咚咚’,从远处的玄关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宋时微垂眸提醒他,“有人敲门。”

    从她的视线向下看过去,只能看到漆黑的发顶,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应该是送午饭的,不用管。”

    谢屿舟捞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放客厅。”

    强调如常,听不出一丝异样。

    一门之隔,门外是布菜的工作人员,门里面宋时微被迫承受男人劈天盖地的吻。

    终于,在她喘不过来气,肺部氧气耗尽,即将窒息之时,谢屿舟松开了她,轻声说:“吃饭吧,我下午还要去开会。”

    男人恢复斯文矜贵的正人君子模样,慢条斯理扣上不小心被她拽开的纽扣。

    “好。”宋时微的手探入上衣内,寻找搭扣。

    文胸碰到上方时,她直接“嘶”了一声,果然肿了,好痛。

    而眼前的男人除了衬衫皱一点之外,看不出其他问题。

    谢屿舟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扣上内衣,黑眸深沉,“我解掉的,我负责给你穿。”

    只是想亲她一下而已,不算太过火。

    宋时微:“不用麻烦谢总。”

    “不算麻烦。”谢屿舟抬手整理她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两个人离开了卧室。

    三菜一汤摆在桌子上,‘咕噜咕噜’,宋时微的肚子响了起来。

    谢屿舟点的是她喜欢的菜,只是莴笋,她没有再吃过。

    每次吃,会想起他。

    他和她一样,蔬菜最爱莴笋。

    宋时微吃到辣椒,嘴唇倏然刺痛,他每次吻她更像是咬她、啃她,好似吸血鬼成了精。

    思及此,她瞪了他一眼。

    谢屿舟抬起眼眸,云淡风轻问:“菜不合胃口?”

    宋时微:“还好。”

    谢屿舟的筷子顿住一秒,“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凑合吃。”

    宋时微怔然,“味道还不错。”

    两个人陷入沉默,七年没有参与彼此的生活,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变化。

    她从南城过来找他,明明刚刚做过亲密的事,遇到七年前的事,两个人的情绪剧烈波动,不似在大厅里的温柔。

    一顿午饭在安静中结束。

    宋时微收拾碗筷,“你去开会吧,我下午出去随便逛逛。”

    谢屿舟问她,“真是来旅游的?”

    “不是。”宋时微哂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谢屿舟,嘴角挽了一个弧度,“来看你。”

    谢屿舟做好了听到她否定的答案,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她可能是安慰他,他仍选择相信。

    他摸摸她的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开完会带你去。”

    “好,我先去房间。”宋时微说。

    早晨醒得太早,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宋时微玩着手机靠在床头睡着。

    谢屿舟开完第一个会,去卧室看宋时微,女生侧躺在床上,被子被她压在身下。

    男人在柜子里找出毛毯,给她盖上。

    宋时微睡眠浅,迷迷糊糊问:“会开完了吗?”

    谢屿舟躺在她旁边,双臂拥住她,“还没有,中间休息,今天几点到的?”

    宋时微回抱住他,试图从男人身上汲取温暖,“不到9点。”

    换言之,她在楼下等了他快三个小时。

    谢屿舟:“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宋时微:“你上午要开会,而且我是一个成年人,心里有数。”

    谢屿舟轻轻抚拍她的后背,“你再睡会,我尽快开完会。”

    男人哄怀里的女人睡觉,呼吸均匀慢慢放开她。

    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下午五时,谢屿舟从外归来,室内静悄悄,“时时,起来了。”

    宋时微睡得时间太久,睡得头疼,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瓮声问:“去哪?”

    谢屿舟:“见我大学同学,有几个同学正好在江城。”

    “那我不去了,你们同学聚会,我去你们不自在。”宋时微现在只想睡觉,连续两晚没有睡好。

    “我们又不是真的偷情。”谢屿舟拉住宋时微的胳膊,手动唤醒她,“宋时微,这不是七年前,不是高中。”

    言外之意,他不想再躲躲藏藏,现在更没必要。

    宋时微挣扎爬起来,“好,等我换身衣服、化个妆,不能给谢总丢脸。”

    谢屿舟:“普通聚会,不用这么麻烦。”

    第一次见他身边的朋友,宋时微拿出十二分的认真,行李里只有一条白色连衣裙凑凑合合配得上谢屿舟。

    妆容耗费了不少功夫,出门时,天微微变暗。

    车子在楼下等候。

    宋时微坐进车里,乔言心和她八卦,【听说老板在江城金屋藏娇啊,在南城不好约会,去了外地。】

    【你怎么知道的?】传这么快吗?

    乔言心:【我人脉广啊,老板娘直接扑到谢总怀里,那叫一个热情啊。】

    宋时微疑惑,她有这么热情吗?

    不就是正常走过去,喊了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乔言心:【给你看视频,有一说一,很般配。】

    宋时微微眯眼睛,她没眼看,忍住羞赧在指缝里点开视频,谁还配了暧昧的音乐。

    幸好乔言心没有太多心眼,没往她身上想,找机会和她摊牌。

    谢屿舟突然出声,“在看什么?”男人上车后便微阖瞳仁,闭目养神,耳朵这么尖吗?

    宋时微将视频递给他,“中午的视频,不知道谁拍的。”

    “拍的不错。”谢屿舟品评一句。

    车子驶上高架路,最终停在一处别墅区。

    能够去国外留学还和谢屿舟熟悉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家庭。

    宋时微紧张,今天她才发现,原来她害怕听见旁人问

    她是哪家的千金,得到不是的答案,还要感叹一句,谢屿舟对她真好。

    远远听到有个男人说,“稀奇啊,老谢竟然带了女人。”

    谢屿舟推门而入,男人的手搭在宋时微的腰间,系带连衣裙衬出她纤细的腰,实实搂住。

    院里搭了一个烧烤摊,挂上彩灯,坐了不少人。

    “我大学同学纪彭泽。”他介绍宋时微和眼前的男人认识,“我老婆宋时微。”

    宋时微:“你好。”

    纪彭泽越看宋时微越觉得长相熟悉,悄悄问谢屿舟,“这是你钱包里的那个女生,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对吧。”

    谢屿舟不置可否,卷起半截袖口,专心给宋时微拿吃的。

    纪彭泽跟着他小声说:“为了一个钱包,你追小偷追了三公里,除了她,你也不会和别人结婚。”

    谢屿舟睨他一眼,“就你话多。”

    男人和宋时微报备,“我去和他们聊聊,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纪彭泽打趣他,“老谢你这家庭地位堪忧啊。”

    谢屿舟坦荡,“没有家庭地位,一切听老婆的。”

    “哎呦喂,这是要虐死我们啊。”

    任斯琪在宋时微旁边坐下,“hello,我是任斯琪,是老谢和老纪的同学,和老纪更熟。”

    “今天总算见到谢屿舟的女朋友了,他大学的时候就是学习机器,看着清心寡欲没有七情六欲,结果无名指戴了对戒,有人搭讪就说他有女朋友,且很喜欢他的女朋友。”

    莫非她说的就是谢屿舟口中唯一的女朋友?

    她好奇,他还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宋时微否认:“不是我,我们前段时间才遇到。”刚重逢时,他的手指空空如也,并没有戒指。

    任斯琪尴尬找补,“害,谁没有点过去呢。”差点好心办坏事。

    “我没有在意,过去的事了。”

    为了弥补,她给宋时微分享了谢屿舟的许多照片。

    有他参加比赛获奖的照片、有他演讲的照片,还有他毕业的照片。

    自信昂扬,每一个都是宋时微未曾见过的谢屿舟。

    宋时微问:“能发给我的邮箱吗?”

    任斯琪:“当然可以,不过比较杂,需要你自己筛选。”

    宋时微和她加了好友,“这个简单,谢谢你。”

    说起来,宋时微对谢屿舟的大学不算完全陌生,其实,她去过一次,像早晨一样的冲动。

    第一回萌生想去看他的念头,是大一的时候,也是最难过的日子,被没有签证和没有钱阻止。

    第二回是当地发生了暴乱,她义无反顾踏上了去M国的飞机,要亲眼看看他的情况,看看他好不好。

    宋时微陷入回忆里,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夜色浓浓,没有人注意到她一杯接一杯的酒,更没人注意到她眼角流下的泪珠。

    当谢屿舟谈好合作,发现宋时微恹恹半靠在椅子上,问任斯琪,“她喝了多少?”

    任斯琪:“其他的还好,但是有长岛冰茶,我一个没注意,她就喝了好几杯。”

    后面是她拦不住,而且看宋时微的神态,不上脸想来没有醉。

    此时,宋时微残留最后的清醒,“长岛冰茶我喝过,没事的。”

    谢屿舟和同学告别,“我们先走了,再见。”

    夏季郊区的温度偏低,凉风吹在身上舒爽宜人。

    宋时微望着远处的道路,像漫画故事里温暖的小路,“谢屿舟,我想散会儿步,等会再坐车。”

    “好。”谢屿舟将西服披在她的肩膀,护在里侧。

    车子在他们的身后缓慢前行,宋时微和沿着蜿蜒的小道向主干道走去。

    昏黄的路灯照亮,好像回到从前下晚自习的场景。

    宋时微拢紧西服外套,不敢看身侧的人,鼻息环绕雪松香气,“谢屿舟,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原来谢总在大学有女朋友啊。”

    借着酒劲小心翼翼问出问题。

    谢屿舟冷淡解释,“谈恋爱浪费我的学习时间,戴个戒指编个女朋友省事,很好用。”

    原来如此,是她多想了。

    谢屿舟反问道:“你呢?”

    宋时微:“我什么?前夫有几个吗?”

    谢屿舟偏头凝视她,“宋时微,别装傻。”

    “没有。”宋时微接着回答,“答案是没有。”

    谢屿舟直白发问:“你大学怎么不谈?”

    宋时微扬起勉强的笑,“不想谈咯,没有看上的人,我们是普通大学,男生都一般般,普信男格外多。”

    谢屿舟测试她是否真的醉了,问出心底的话,“那我呢?”

    “你什么?”宋时微的手在西服里握紧,“我对你吗?我们应该算……”

    算什么呢,她不敢下定义。

    这时,一个夜跑的人撞到了宋时微,“对不起。”

    谢屿舟当即护住她,“你没事吧。”

    宋时微摇摇头,“我没事,我走累了,想坐车。”

    仅有的醉意在散步和拉扯中消散,说来奇怪,她醉啤酒,长岛冰茶这种反而没事。

    宋时微在包里翻了半天,没找到睡衣,今日份噩耗。

    眼下要么用衬衫,要么用连衣裙凑合做睡衣,比什么都不穿强。

    谢屿舟意味深长说:“我出去一下。”

    “好的。”宋时微只当他出去忙工作,最终选择连衣裙做睡衣,衬衫下半身是失踪的。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谢屿舟拎着包装袋回来,“给你买的礼物。”

    宋时微已经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连衣裙。

    桌子上摆了几个盒子,包装精美,单从袋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谢屿舟随意说道:“你拆开看看。”

    宋时微以为是糕点,当她看清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之后,瞬间丢了出去,后退几步。

    脸上爬上几抹红晕,连带脖颈一起红透,“不用这么麻烦,都是夫妻了,没必要再送礼物。”

    每一盒里面都是吊带睡裙,款式颜色各异,常规的黑色、白色,竟然还有深红色,蕾丝花边、丝质、棉质应有尽有。

    原来他看出她没带睡衣,特意出去买睡裙。

    “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谢屿舟挽起袖子,露出精瘦的小臂,蓝绿色血管遒劲蜿蜒,好心说:“正好,你不是忘了带睡衣,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款,所以都买了。”

    明明还有很多短袖和长袖款式的睡衣,很明显,谢屿舟是故意的。

    报她前一晚穿吊带裙的仇。

    记仇腹黑的天蝎座。

    宋时微编理由,“我穿连衣裙就好,那个没洗不能穿。”

    完美无懈可击的借口。

    谢屿舟步步逼近,黑眸深沉,将女人困在桌前,“旁人看得你穿吊带,我看不得?”

    第25章 勾引怎么,怕被发现?

    头顶是一圈暖色的小筒灯,平添了暧昧旖旎的氛围,面前的男人带着强势不容置喙的口吻。

    谢屿舟骨子里的占有欲一直没变,就像他防着陈叙白。

    宋时微争辩,“我那是正常的吊带连衣裙,和你买的可不一样。”

    谢屿舟云淡风轻说:“我这也是正常的睡衣。”男人故意停顿一下,凑到女人的耳边,逐字逐句,“不是情趣内衣。”

    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虚虚拢住,让人无法忽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倏然,宋时微耳根不争气地红了,她嘟囔道:“刚买没洗,不干净。”

    总之一句话,她不可能穿。

    谢屿舟恍然道:“酒店有干洗服务。”

    宋时微伸手推开他,将他推到一边,“谢屿舟!我困了,我要睡觉。”

    男人脚下踉跄,眼见要跌倒,宋时微下意识拉住他,谢屿舟反手拉住她,带进怀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如果我偏要看呢。”

    宋时微回怼,“那你自己穿不就好了,我觉得一定也很好看,谢总五官端正,貌比潘安,光是想想就拭目以待呢。”

    嘴角是上扬的明媚的笑容,同样是挑衅的话。

    谢屿舟面无波澜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我去洗澡。”

    没有再强求她,不符合他的风格。

    睡裙安安静静躺在床对面的桌子上,

    宋时微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浴室不是玻璃墙面,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只是,他怎么在浴室里那么久,平时洗澡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白天太累,加上晚上的酒精反应,宋时微迷迷瞪瞪阖上眼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只当谢屿舟洗完澡上床睡觉。

    突然,有双温热的手摸到她的身体,‘嘶啦’一声,连衣裙侧边的拉链被拉开,他想脱她的衣服。

    他也做到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勾着睡裙,扔在了床上,像绽放的黑色花瓣。

    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时微顷刻明白,刚刚他在浴室里做的事情,洗睡裙加用吹风机吹干。

    躺着不顺手,脱衣服换衣服受限,宋时微被谢屿舟捞起来,按在床上。

    她身上的连衣裙松松垮垮,半脱不脱,欲气十足。

    此时,她是鱼肉、他是刀,硬碰硬不是他的对手。

    “我自己来。”

    宋时微捡起睡裙,当着谢屿舟的面,慢悠悠彻底脱掉身上的连衣裙,换上他手洗好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衣。

    两分钟可以换好的衣服,她花了五分多钟。

    每一个动作皆被放慢。

    宋时微的手向后拂一下头发,低头感叹,“是比前天的裙子好看多了,谢总眼光不错。”

    眼前的女人是素颜,没有化妆,头发乱糟糟,却比化了妆抹了红唇更加勾人。

    黑色衬得她皮肤更白,尤其是深V领设计,起伏不定。

    谢屿舟没有行动,如刚刚来回审视她,眼神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故意勾引我?”

    宋时微向他怀里挪,“谢总,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能忍呢。”

    她的嘴唇弯了一个极深的弧度,好像画本里的妖精。

    “人都是要成长的。”

    谢屿舟的手背青筋凸起,面色无恙,“毕竟有很多事,忍了更长时间。”

    “谢总,你真不要吗?适当的疏解释放是没问题的。”宋时微的手一通乱摸,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就在她即将完成目标之时,谢屿舟抓住她的手腕,命令道,“睡觉。”

    宋时微张开手掌,手指触碰,“谢总,你看看,这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呦。”

    她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你以为她害羞,她会挑战你的极限。

    谢屿舟全身的血液瞬间奔腾,喉咙干涩发痒。

    “我说,睡觉。”

    宋时微脱离深渊,“好,谢总晚安。”

    ——

    翌日一早,宋时微在熟睡中,谢屿舟起床去厂区。

    她不知道谢屿舟遇到了什么问题,周末同样很忙,电话不断,和孟新允商量工作事宜,和合作方沟通后续,和分公司总经理开会。

    留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不多。

    下午谢屿舟方回,和她吃完饭就离开,“我去一趟公司。”

    男人走得匆忙,宋时微来不及和他说,她下午要回去了。

    周末两地往来的人多,热门区间段一票难求,宋时微点击候补车票,漫长等待中,她候补到一班车,此时距离发车时间剩余不到两个小时。

    宋时微只能给谢屿舟发消息,收拾东西打车离开。

    谢屿舟开完会回来,房间里没有人,所有有关宋时微的印记完全消失,连带给她买的睡裙一同消失不见。

    七年前的场景瞬时回到脑海。

    男人急忙拨出电话,‘嘟嘟’两声后即被接通。

    “你现在在哪儿?”

    腔调里掩不住的怒气,还有担心。

    人潮汹涌,宋时微周边嘈杂一片,她一心二用盯着检票口,努力听清谢屿舟的话。

    “我在高铁站候车,要检票了,先不和你说了。”

    谢屿舟:“你为什么总是一走了之,从来不考虑别人。”

    听到她要走,谢屿舟的情绪顷刻崩塌、失控。

    宋时微解释道:“我发信息和你说我要回去了,你没收到吗?”

    谢屿舟才发现手机里宋时微给他的信息,【我先回去了,你忙工作吧。】

    附上了车票信息,是他太慌乱,没有查看手机。

    “宋时微。”隔着电话线,他唤了她的名字。

    “啊?”宋时微不明所以,手持身份证,脚步不停跟着队伍前进,不明所以。

    谢屿舟言简意赅,“等我。”

    随即挂断电话。

    五分钟后,检票口上方的屏幕显示宋时微乘坐的那一班高铁,最右边的信息变成红色的【停止检票】。

    检票信息不断变化,一辆又一辆车开始检票又停止检票,一波又一波乘客离开候车大厅。

    除了宋时微。

    她没有去检票,坐在候车室里等谢屿舟,不知道等他什么,心底深处告诉她,一定要等。

    坐在椅子上的宋时微一刻没有停歇,眼睛始终在四周来回寻找,不放过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

    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挺括身影向她的方向飞奔,她本能站起来,拎着行李向他跑过去。

    谢屿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力道之重,勒的她喘不过气。

    宋时微呼吸困难,她推推谢屿舟,“谢屿舟,你勒痛我了。”

    男人慢慢松开一条裂缝。

    宋时微挠了挠鬓角,“你让我等你什么?我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公共场所来来往往不少人,她不习惯。

    “我送你回去。”谢屿舟拿过她手里的行李,边走路边在购票软件上买票,“我明天再过来。”

    宋时微拒绝道:“这样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要实地调研考察,要开会商议,行程不断,许多事情无法通过线上开会解决。

    谢屿舟平淡道:“我回去有事,不单单是送你。”

    宋时微:“好。”

    一等座、二等座均已售罄,好在商务座难以销售完,谢屿舟买好两张车票,牵着宋时微的手去寻找对应的检票口。

    来的时候是漫长的路程,回去好像很快。

    谢屿舟安排好一切,陈叔提前来南站等待,一路上他交代孟新允后面的事。

    果冻和布丁听见开门的声音,拔起小短腿跑到门口,扯着宋时微的裤腿,拉到房间。

    谢屿舟:“我去书房开会。”

    他非常忙碌,神情一如既往地冷,真的有事回来,的确不是为了送她。

    好似高铁站的拥抱是她的一场梦。

    “好。”宋时微压下酸涩的情绪,被两只猫一起拽进南次卧。

    她推门而入,原本空旷的房间变了样。

    果冻和布丁在屋子里撒泼打滚、爬上爬下,原来是想炫耀她们的新房间,相处久了,猫都通了灵性。

    宋时微细细观察,房间的墙上包了马卡龙色的软包,避免磕磕碰碰,常规的猫爬架猫窝之外,还有小猫的秋千,旁边是大人的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晃悠,头倚在绳上,眼前浮现七年前的画面。

    那时,她和谢屿舟从大狼狗嘴下救了果冻,爸爸不让她养猫,她只能拜托给谢屿舟。

    两个人找了一处秘密基地,成为果冻的新家,搭建简易的房子,那时的她信誓旦旦说:“等我以后买了房,我要给果冻留一个房间,和它一起荡秋千。”

    后来,没有了后来。

    真如谢屿舟所言,说收养猫的人是她,更负责的人是他。

    完成她心愿的也是他。

    思绪转回当下,夕阳落山,恰如那时。

    宋时微将剩下的睡裙塞到洗衣机里清洗,去厨房帮君姨做饭。

    君姨在炒底料,“晚上吃酸汤火锅,天太热胃口不好。”

    宋时微:“屿舟他不吃酸。”

    君姨:“先生可喜欢吃酸了,偶尔包水饺需要找最酸的醋。”

    宋时微讪讪道:“可能我

    记错了人。”

    她的手在洗小番茄,却心不在焉,七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一直以来,喜欢吃酸的是她,酸汤水饺、酸汤粉、酸菜鱼、酸嘢……偏爱青橘,甚至空口吃柠檬。

    谢屿舟一口酸都不能吃,为数不多的几次吃饭,迁就彼此的口味。

    谁曾想,现在的她已经不吃酸了。

    而他,却吃起了最重的酸。

    君姨看着台面的菜,“微微,你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菜,太瘦了。”

    宋时微:“没有了,现在够吃了。”

    书房中,孟新允正在汇报工作,“老板,明天的会议遵照您的指示,延迟到10点。”

    “另外,方盛的商总想约您吃晚饭,问您哪天方便。”

    “傅景深傅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南城,他约您面谈。”

    下午时刻,他一转眼,老板不在了,怎么敲门都没人应,要不是电话能打通,他以为老板被人绑架了。

    结果,老板说他回南城了。

    意料之中,正常男人不可能让老婆单独回去。

    老板虽然嘴硬,对老板娘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少。

    谢屿舟颔首,稳重道:“出差结束你休个年假。”

    孟新允大惊失色,“老板,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您怎么要炒我鱿鱼?”

    谢屿舟抬眸睇他一眼,“想象力太丰富了,我看你适合做策划。”

    孟新允明白老板的意思,让他休息一下,“谢谢老板。”

    他不想换工作,下了班不找事的领导太少了。

    “老板,明天的票买好了,我先下了。”

    谢屿舟摆手,“去吧。”

    男人不急着离开书房,身体向后靠了靠,手里摩挲小玩意,又放了下去,打消念头。

    餐厅里只剩下宋时微一个人,君姨做完饭打扫完灶台便会回去。

    “吃饭吧。”

    整顿晚饭,宋时微偷瞄谢屿舟无数次,男人吃酸时眉头都不皱,果然是变了。

    一时间感慨颇多,时间真是折磨人的东西,忘记一些事情,改变一些事情,更会让一些事情印象深刻。

    谢屿舟掀起眼睫,“我脸上有字还是有花?”

    “没有。”被他的语气伤到,宋时微小声吐槽,“你又不是硬币,还一面是字一面是花。”

    谢屿舟听清了她的话,多嘴问一句,“吐槽我什么呢?”

    宋时微给他夹了一片柠檬,“没吐槽,我说谢总您辛苦了,多吃点。”

    谢屿舟给她夹牛肉,“你也多吃点,省得奶奶和外婆说我虐待你。”

    “改天我要去看下外婆。”宋时微说。

    片刻安静,谢屿舟问:“失眠和调理生理期的药吃完了吗?”

    宋时微:“吃完了,感觉好很多了,表姐说停药看看。”

    “好。”

    ——

    万恶的周一,宋时微醒来时,旁侧的被单凉凉的,谢屿舟已经离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乔言心哼着小曲,踏进办公室。

    宋时微被她感染,不自觉弯起嘴角,“中彩票了吗?心情这么好。”

    乔言心:“没有啊,方案定稿多开心的事啊,我昨晚做梦,梦到我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宋时微:“那很期待了。”

    完成最难搞的方案,啃下最难啃的骨头,剩下是常规的季度方案,她也很开心。

    午时,宋时微和乔言心去商场改善伙食,在一楼大堂有人喊她,“姐姐。”

    宋时微细细辨认,“曾嘉佑。”今天他没有化妆,没有穿袒胸露乳的马甲,一下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

    现在是正常男大学生的样子,皮肤偏小麦色,穿着白衬衫,倒显得清爽腼腆。

    曾嘉佑:“我来应聘实习生,原来你在这上班啊,我想了下你那天和我说的话,困难是一时的,不能走错了路。”

    宋时微祝福他,“那祝你面试顺利,我先去吃饭了。”

    曾嘉佑:“好,谢谢姐姐。”

    她们下来的早,负一层的美食广场不需要排队,乔言心和宋时微在拌饭店坐下。

    乔言心好奇问:“微微,你还有这么小的弟弟呢。”

    宋时微:“偶然认识的,不是亲戚。”

    乔言心:“姐弟恋不靠谱,谁想当娘啊。”

    “你想多了。”宋时微解释,“这是我和他见的第二面。”

    乔言心开始八卦,“那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宋时微回忆道:“高中同学,重逢后觉得合适就结婚了。”

    一个适合她和谢屿舟的结婚说辞。

    乔言心:“听着没多大感情啊。”

    感情?时而有,时而无,摸不到猜不准。

    宋时微无甚在意,“结婚嘛,过日子就是要凑凑合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原则问题,都可以过下去。”

    乔言心:“那你喜欢他吗?”

    “饭凉了。”

    那就是不喜欢。

    饭桌上一时间安静下来,乔言心转了话题,“谢总去了几天?”

    宋时微心里“扑通”一下,“不知道。”

    心心特意绕开话题,绕来绕去,绕不开谢屿舟。

    乔言心:“他不提意见,我都不习惯了。”

    宋时微笑说:“你这是受虐倾向,俗称抖M。”

    乔言心吐槽,“我没有,不行,想起谢总那张脸怪吓人的,明明长得很帅,结果那么凶,你说他在家是不是也这样教训他老婆。”

    宋时微瞎扯,“不知道,也许人在家是温柔挂。”

    乔言心点头附和,“也有可能,所有的温柔留给了一个人。”

    可,谢屿舟在家里根本不温柔。

    准确来说,曾经有过。

    而谢屿舟这几天变得更忙,白天和她基本没交流,深夜抽出时间和她视频。

    两个人说话不多,开视频也是各忙各的,他和下属沟通工作,她忙着玩收菜游戏,听林以棠吐槽顾景渊。

    宋时微盘算谢屿舟什么时候回来。

    周三这天,他的返程日,一早谢屿舟告诉她他的车次。

    宋时微想要不要去高铁站接他,转念打消了这个念头,出差的不止有孟新允,还有几个领导。

    【谢总,一路顺风,我在家等你哦。】

    只是在下午,程清安在群里通知,【谢总说晚上请大家吃饭,犒劳大家最近辛苦加班。】

    这次选了中式餐厅,本地有名的私房菜馆。

    和上次一样,考虑到有他在,他们吃不安稳,谢屿舟并没有在最开始就出现。

    晚餐进入尾声时,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谢屿舟身着一席黑色西装踏入,“抱歉,我来晚了。”

    他的视线在背对门口的宋时微身上停留。

    宋时微放下筷子,扭头向后看,刚好对上,几天不见,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

    担心同事看出猫腻,她慌忙垂下眼睛。

    谢屿舟路过她的座位时,在孟新允的掩护下,悄悄塞给她一件正方形的盒子。

    以及一条信息。

    【怎么,怕被发现?】

    第26章 房子踮起脚去够谢屿舟的唇

    包厢里响起挪动椅子的声音,给老板让位置。

    临时加了两个人,程清安招呼工作人员添碗筷,又加了几个菜。

    宋时微佯装没看见谢屿舟的信息,闷头吃饭,心里腹诽,按照他发的高铁车次,理应三个小时前即抵达南城。

    结果,接近晚上9点,男人才出现在包厢里,被众人簇拥,眼帘微低,白色衬衫下包裹挺括的身材。

    主位的男人弧线锋利的轮廓,气质清冷贵气,很是抢眼。

    宋时微的左手摩挲手里的绒面首饰盒,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比戒指盒大一些,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刚刚心悬到半空,他怎么敢当着同事的面给她递东西。

    原本晚餐进行到尾声,谢屿舟出现只是露个面,体现公司的重视,“辛苦”的官话听听就好。

    有一件事他做的特别好,不用敬酒,天知道社恐的人最怕社交。

    对老板还是敬而远之,打工最忌讳真情实感。

    许多同事开车,逐个离开餐厅,乔言心问宋时微,“微微,你怎么回去?我哥来接我,要送你一下吗?”

    宋时微礼貌拒绝,“不用了,谢谢,我老公来接我。”谢屿舟在这里,按照他强势的性格,必定要和他一起走。

    她查看手机,果然有谢屿舟的信息,【原地等我。】

    惜字如金,真的是不多说一个字。

    乔言心和她挥手,“好,拜拜。”

    原地?是餐厅上下客的位置,进进出出全是人。

    显眼的汽车、招摇的他,简直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

    宋时微抬头看看四周,走到马路边,给谢屿舟发消息,【我在天桥下面。】

    谢屿舟无奈叹息,摁摁眉心,“陈叔,去天桥。”

    乔言心坐上哥哥的车,车子从前方路口掉头向西行驶,她趴在副驾驶吹风,恰巧看到马路对面的宋时微,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咦,那不是微微吗?”

    乔言寻随意一瞥,“你同事家挺有钱啊。”

    乔言心疑惑,“你怎么看出来的?”

    乔言寻:“那辆车几百万。”

    几百万!乔言心的话说得都不利索了,绕过哥哥的身体,想再看一眼几百万的汽车,“哥,你确定吗?你是近视眼能看清吗?不会弄混了吧。”

    乔言寻:“我戴了眼镜的,傻妹妹,男人对车的认知,等于你们对包的认知。”

    乔言心嘟囔,“我对包没认知。”她对哥哥的话半信半疑,哥哥最多见过奔驰宝马。

    同一时刻,黑色迈巴赫向东行驶,与浓黑夜色相融。

    首饰盒塞不进包里,宋时微攥在手心,始终未打开,绒面的包装,指腹接触微滑微痒,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谢屿舟靠在椅背,微阖黑眸,似是在闭目养神。

    宋时微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打扰他休息,后排宽敞,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陈叔没有放音乐,车内静得可怖,车胎压过马路的轰轰声灌入耳内。

    汽车将向左转,信号灯转为红灯,陈叔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下。

    宋时微扭头偷看谢屿舟,借助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看清男人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忽而他睁开眼睛,她一下对上漆黑的瞳仁。

    她的心脏骤然重重漏了一拍,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

    谢屿舟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她的手上,淡淡问:“不打开看看吗?”

    宋时微的手指蜷缩,捏紧首饰盒,“回家再看。”

    男人直起上半身,越过中间地带,握紧她的手,和她一同弹开首饰盒。

    前后排的挡板再次被放下,谢屿舟抬手按开顶灯。

    礼物的面貌出现在宋时微的眼前。

    是一条项链,坠着蜻蜓的金色项链,翅膀上镶嵌点点宝石。

    看着很熟悉的蜻蜓,翅膀微弯,不同于市面流水线的设计。

    谢屿舟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手链,在脉搏处打圈,时而捏紧,时而放开,宋时微垂眸望过去。

    原来如此,和她手链上的蜻蜓很像。

    看来出自同一位设计师、同一家品牌。

    相隔七年,竟然还能买到同款项链,蜻蜓不是热门元素,显而易见是他有心寻找。

    宋时微找了个借口,问:“在哪买的,我大学室友还想要链接。”

    她想抽出手臂,奈何力量悬殊做不到。

    谢屿舟从盒子里拿出项链,“朋友设计的,买不到。”

    宋时微:“那蛮可惜的。”

    男人松开了箍住她手腕的手,拢起她的长发,将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洒在她的脖颈。

    宋时微的身体本能颤抖,摸着蜻蜓的纹路,“怎么是蜻蜓?”

    饰品店一般心形、星星、蝴蝶等元素居多,鲜少采用蜻蜓。

    谢屿舟掀起眼睫,问她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带着?”

    这个问题,重逢当天也问过。

    “因为好看,谢总的眼光不错,首饰无罪。”宋时微弯起浅浅的弧度,心虚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就像钱包和照片,很明显的答案,两个人都不愿先低头,不愿先开口。

    男人没有接她的话,今天的回家路似乎格外漫长。

    一路无言,汽车终于抵达臻悦府,逃离难捱的环境。

    谢屿舟追上宋时微的脚步,“怎么不来接我?”他他特意选了下班到达的高铁,告诉她班次。

    宋时微蹙起眉头,“你没让我去接你啊。”

    “而且,想接你的人多了去了,又不缺我一个。”

    谢屿舟的脸色沉下去,意味深长说:“谢太太就你一个。”

    “哦,那麻烦谢总下次直接说,我揣测不了你的圣意。”宋时微插科打诨,她想去接他,只是怕被人看见。

    说话间,两人到达顶楼,家里的小猫咪睡着了,阳台的风贯通南北,送来些许微凉。

    夏天好像快过去了。

    宋时微放下包,语气强势强调,“谢屿舟,下次在公司,不对,不论在不在公司,在同事面前你都不要再做一些会暴露我们关系的事,太容易被发现了。”

    要不是孟新允挡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公司里装作不熟的上下属。”

    谢屿舟的手掌按在吧台上,倒了一杯温水,总有一天,要被她气死。

    喉结上下滚动,“不好。”

    是啊,堂堂总经理,怎么甘于做背后的人,怎么甘于像偷情一般。

    宋时微站到他旁边说:“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谢屿舟哼笑一声。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她不能拿他怎么样,他铁了心要公开的话,她只剩下离职一条路。

    男人话锋一转,“你还有多久转正?”

    宋时微瞪他,“不到一个月,谢总是想辞退我吗?那我抓紧时间找工作。”

    谢屿舟被她气得心脏疼,“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啊?”

    “不是,还不是你突然要公开,突然问我转正的事。”宋时微咕哝道。

    谢屿舟又问:“想一直做饮料类的策划?”

    宋时微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想,我知道,我现在资历浅,想法不成熟,要积累经验,多做几个项目,才能谈转行业的事,我有想做的行业。”

    一席话戛然而止,她没有透露想做的是什么,谢屿舟偏头问:“不能告诉我?”

    “暂时不能,等我一段时间。”

    她想够得高一点,站得高一点,努力赶上他的脚步,而不是一直仰望他。

    幸而谢屿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吧台处的暖色光安静作业。

    宋时微看到他疲惫的神情,不忍问道:“你累不累?出差这么久。”

    谢屿舟:“舍得关心我了?”

    “累死你算了。”宋时微转身就走。

    “可惜了,没有如你的愿。”

    翌日一早,谢屿舟在屋子里没有看到宋时微,问君姨,“太太呢?”

    君姨:“说有突发的事先走了。”

    想来是避免和他一同出现,防着他呢。

    45层策划部,乔言心时不时偷看一眼宋时微,穿着打扮和她区别不大,项链手链是普通款式,哪里是有钱人。

    几百万的车和房子不一样,身家得多少才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车

    纠结了一上午,在食堂吃午饭时乔言心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问:“微微,你家很有钱吗?”

    宋时微不明所以,“啊?”

    乔言心:“我昨晚看到你的车了,我哥说很贵很贵。”

    头脑风暴,斟酌再三,宋时微决定透露一点点,“不好意思,心心,车不是我家的,是我老公的,他家是挺有钱的,但和我关系不大,所以。”

    “我明白。”乔言心懂宋时微,她不是喜欢一个秀的人。

    两个人一同进寰宇,被分配到不被重视的部门,而且乔言心性格单纯心地善良,她们早已不是同事更像朋友。

    终归是她骗了人,宋时微道歉,“对不起心心,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乔言心:“没什么事,这是你的隐私嘛。”

    她玩笑道:“不过你也太低调了,要是我恐怕会把鸽子蛋戴手上。”

    宋时微:“太浮夸了。”

    乔言心吃惊问:“你还真有啊?”

    宋时微抿唇笑,“有,没有黄金实用。”

    乔言心:“你怎么和我妈一样,我妈就喜欢买黄金,她说可以变现。”

    宋时微赞同,“是这个道理啊,你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就能明白还是黄金香。”

    乔言心:“你也就比我大了一点点,说话好老成。”

    “我还羡慕你呢。”

    只有家庭幸福才会养成这种性格。

    乔言心开心道:“终于不用憋着了,难受我一晚上了。”

    两个人朝电梯间走,远远看见谢屿舟和孟新允正在等电梯。

    宋时微紧急止住脚步,“心心,我忘记买个东西了,你先上去,我去买。”

    谢屿舟现在是不定时炸弹,她要绕着他走,不乘坐同一班电梯,也不能同时出现在电梯间。

    男人,善变,万一哪天不开心,直接公开,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乔言心在身后追她,“我陪你去。”

    孟新允看着老板的脸色阴沉下去,在一旁瑟瑟发抖。

    老板娘和老板这是吵架了吗?那他今天得小心点,不能触到老板的霉头。

    他还想明天休年假。

    谢屿舟掏出手机,【又躲我?】

    宋时微:【没有,谢总,你看错了。】

    谢屿舟:【放心,没有你的点头,我不会公开。】

    想光明正大、想公开,想告诉所有人他们已婚的事实,但前提是宋时微同意。

    宋时微:【你的话现在没有可信度。】

    信任需要花费时间建立,但崩塌只需要一秒钟。

    尤其是他对她,毕竟有前科。

    宋时微在便利店货架上随便买了一包卫生巾,谢屿舟又发了消息。

    【我晚上和傅景深吃饭。】

    宋时微:【哦,谢总真忙。】

    谢屿舟:【你这样说让我觉得,你想让我晚上陪你。】

    宋时微:【谢总,你高考的时候阅读理解得几分啊?】

    谢屿舟:【我考几分你不知道吗?】

    宋时微:【我不知道,我记忆力很差,况且又不是我试卷。】

    谢屿舟:【哪天带着太太回忆一下。】

    宋时微:【晚上,你懂得,别喝酒。】

    谢屿舟:【听老婆的。】

    乔言心对宋时微说的‘感情一般’表示怀疑,不用猜,都知道她现在和她老公在聊天。

    上扬的眉眼、翘起的嘴角,感情分明好得很。

    ——

    回到南城,除了想某个人,宋时微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找到原先被抵押出去卖掉的房子。

    那是外婆给妈妈的嫁妆。

    今天刚好有时间,下了班宋时微坐地铁前往城中心。

    时过境迁,她再次来到翠湖华庭,内心五味杂陈。

    宋时微站在小区大门前,凝望她居住了十年的地方,从小学生活到高中毕业的地方。

    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她跟随小区住户走了进去,原来简易的大门彻底变了样,换成人脸识别的新式解锁。

    地面改造尽量做到人车分流,每一栋楼加装电梯,再也不用用两条腿爬上顶楼。

    树木越长越高,遮住了三楼的窗户,锻炼休闲的题材换了新款,早已没有她的印记。

    不变的是,香樟树下依旧聚满下棋的人,依稀听见他们的吵闹声。

    “落子无悔。”

    “哎呀,走错了。”

    “老李棋艺进步了。”

    依旧这么鲜活。

    不知不觉,宋时微的眼前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在泪珠里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

    “微微,外婆给你做鸡腿了。”

    “微微,你爱的饼干,外婆给你留着。”

    “微微,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长大。”

    宋时微蹲在地上,肩膀颤抖,任由泪水落在地上,打湿了落叶。

    她抹抹眼泪,向三栋走去。

    在路上,有个阿姨多看她几眼,追上她问:“你是微微吗?”

    宋时微别开视线下意识否认,“不是,你认错了。”

    阿姨:“抱歉,你长得和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很像。”

    宋时微:“没关系。”

    其实她记得这位阿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经常来家里玩。

    狼狈离开,哪里敢与旧人相认。

    宋时微站在三栋楼下,伸出手指数着窗户,一层两层三层四层,到了五层,一片漆黑,没有亮灯。

    身体先于大脑一步上了楼,无聊时候数有多少级台阶。

    她记得一层是40个台阶,五层需要爬160个台阶。

    现在依旧如此,不多不少,一点没变。

    现在的住户出了电梯,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一个女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宋时微回过神,急忙编借口,“这是3栋二单元吗?”

    “不是,这是一单元。”

    “不好意思,走错了。”

    眼下的困难是,谢屿舟把陈叙白删了,她需要自己去找住户的联络方式。

    宋时微抛却个人的情绪,在楼梯上理性分析,买她家房子的人,十有八九奔着双本部优质双学区去的,现在房价不断下降,教育集团化加之没有传出拆迁的消息,上完学恐怕会出手卖掉。

    下到一楼,她却被信报箱吸引,现在互联网的时代,没有人再写信,信报箱失去了作用。

    当初走得匆忙,忘了去查看信箱。

    信报箱似乎有魔力,引诱她去看,宋时微抬起脚走过去,即使她没有钥匙。

    结果,锁年久失修,锁眼活动,微微一碰竟然开了。

    里面躺着一封信,宋时微拿起来,信封上是她熟悉的临摹无数次的字迹。

    这一封跨越七年的信,终于到了她的手里。

    宋时微将信装好,去小区门口的中介留下信息,她说她只看中了3栋501,如果有人出售,务必第一时间联系她。

    中介答应下来。

    她发现,翠湖华庭离臻悦府很近,近到其实只隔了一条路。

    宋时微吃了几口菜,怀着沉重的心情拆开泛黄的信。

    果冻和布丁在她腿边打圈,她从头看完信,她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

    谢屿舟真的找了她很久。

    七年前,他真的很喜欢她。

    被喜欢的人抛下,怎么可能没有怨言,怎么可能不怪她呢。

    是啊,她要怎么面对他,她应该怎么面对他。

    宋时微蜷缩在沙发上,一直抚摸果冻的脑袋,抚摸到果冻睡着。

    她毫无困意,枕着胳膊想东想西。

    突然,玄关的电子锁响了,门从外面打开,她跑到玄关,猛得扑到谢屿舟怀里,“谢屿舟。”

    谢屿舟愣住,小心翼翼抬起胳膊,又放下,最后轻轻搂住,“怎么了?”

    宋时微摇摇头,只用力抱着他。

    电梯间倾泻进白色的灯光,与室内的暖黄色光融合,照亮玄关这一隅空间。

    一男一女在玄关处紧紧拥抱。

    倏然,宋时微抬起头,踮起脚去够谢屿舟的唇。

    第27章 汇报双腿钳住男人的腰

    谢屿舟鬓角青筋凸起,努力克制心里翻涌的情绪。

    宋时微的手掌扶上他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攥紧布料。

    她踮起脚衔住他的唇瓣,探出小巧的舌尖,临摹他的唇形,从外围到中心。

    热情得不像她,主动得不像她。

    宋时微满脑子都是他的信,被她藏起来的那封亲笔信。

    跨越时空投递而来。

    思及此,她的唇瓣向前压,撬开他的牙齿,舌尖向里探。

    谢屿舟不疾不徐,由着她

    亲,忍不住给她回应,扣住她的脖颈,向自己怀里按。

    男人渐渐忘了自己的初衷,化被动为主动,掐住宋时微的腰肢,抱在了玄关上,唇始终未分开。

    姿势变成了她低头,他仰头,让她轻松点。

    即使隔了七年,对彼此的记忆淡化,身体的本能一吻即发。

    宋时微双脚离地,双腿钳住男人的腰,手掌胡乱中扯开他的领带。

    她自己的睡衣同样变得凌乱。

    玄关处旖旎氛围蒸腾,暧昧的喘息声和窸窸窣窣布料的摩擦声回响在墙壁之间。

    谢屿舟微微喘息,“今天怎么这么乖?”

    宋时微咬了一下他的嘴,“这样呢?”

    谢屿舟又咬了回去,但他不舍得用力,只是做做样子,“正常了。”

    “谢总,你就是抖M。”

    宋时微亲完了他,唇上泛起潋滟水光,说:“不好闻。”

    谢屿舟低头闻闻衣袖,“我没喝酒。”

    结了婚以后,万能的门禁、备孕借口,躲酒挡酒百用百灵。

    “身上沾了酒味、烟味。”宋时微在空气里嗅了嗅,嫌弃地说:“还有香水味。”

    香水味一出,谢屿舟知道她在无理取闹,“我去洗一下。”

    男人抱着她走到沙发,给她穿上拖鞋,宋时微踏上鞋子,“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挽着他的胳膊一同走到浴室,趴在墙边,赖在门口不走。

    谢屿舟眉头微拧,“你今天怎么了?”

    不怪他多想,七年前就是这样,明明主动的是她,明明计划好了一切,却悄无声息消失。

    有些病,时间不是良药。

    有些当,时隔七年依旧会上。

    宋时微佯装坦荡,“没怎么,你最近太忙了。”

    口吻里夹杂委屈和埋怨,不似她平日的清冷,多了女生的撒娇。

    “忙完这阵就好了。”谢屿舟将他的手机递给她,“婚礼方案出了,你来看一下,没有满意的再调。”

    “好。”宋时微攥紧手机打趣他,“我能直接看你手机啊。”

    谢屿舟拍拍她的脑袋,“能,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隔着一扇玻璃门,宋时微在门外查看谢屿舟与婚礼策划师的聊天记录。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沟通了多轮,筛掉许多冗杂的东西。

    策划师做了几个版本的婚礼方案,围绕雪山展开,常规的亲朋好友,还有一份双人版。

    谢屿舟对她足够了解,知道她不喜欢人多,不喜欢被人围观,好像过去的七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从未分开。

    退出微信前,宋时微瞥见谢屿舟的微信置顶,依旧置顶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微信,那一个被她注销的微信。

    她按耐住好奇心,没有点进聊天窗口。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直发信息给她,是恨多一点还是怨多一点。

    宋时微摁灭手机屏幕,等谢屿舟出来。

    谢屿舟出来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怎么蹲在这里?”

    “屋子里太黑了,有点吓人。”

    男人朝前看,看到灯光通明的主卧,不知道黑在哪儿。

    今天的她,属实奇怪。

    宋时微踮脚给他擦头发,“婚礼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我想办两个人的。”

    谢屿舟没有意见,“听你的。”

    宋时微像rua小狗脑袋似的,“擦干了,还是男人的头发简单方便。”

    熄灭主卧的灯光,在黑暗的帮助下,宋时微主动向谢屿舟那边挪。

    她伸出手臂环住谢屿舟,在他胸前闷闷出声,“谢屿舟,我会对你好的。”

    “嗯。”谢屿舟喉咙里溢出一个字,他不需要她对他好,只要她在身边。

    七年真的很长,长到伤口愈合结出新的痂,长到看不出结痂下隐藏的伤痛。

    长到他好了伤疤。

    又是同床共枕无事发生的一天,心结,打了死扣的心结,需要宋时微慢慢来解。

    突然,谢屿舟就工作的事问她,“你对口味怎么看?喝完的感觉怎么样?”

    宋时微斟酌后回答,“研发部下了不少功夫,许多新品挺有亮点,有些需要放弃,部分水果不适合和茶搭配在一起做饮料,我们样本不够,每个人口味又不一样,个体的感觉不具备参考性,地域也有区别,他们也不容易,不是找了美食博主品尝打分吗?”

    谢屿舟:“想听听老板娘的看法。”

    宋时微:“我在这方面是新手,我能想到的你们肯定都想过。”

    翌日,宋时微刚坐在工位上,程清安通知她,“微微,公司内部汇报交给你了,周四汇报。”

    宋时微指指自己,“我可以吗?”

    程清安:“这就要问你了。”

    宋时微应下声,“好的,安姐。”

    程清安鼓励她,“相信自己,虽然是无用的鸡汤,多练几遍。”

    领导走后,乔言心小声八卦,“安姐让你汇报啊?”

    宋时微点点头,“是的。”

    乔言心:“你加油,祝你好运,微微你可以的。”

    宋时微:“你不想汇报吗?”

    职场里抢破头争功的事情屡见不鲜,几乎没有人会为你好。

    乔言心疯狂摇头,“我不想,我只想做一个边缘人物,无欲无求,混日子。”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只咸鱼,最好到30岁能退休的咸鱼。

    “微微加油,微微加油。”

    职场里难得的单纯的同事,上班都不会太难过,不用分心在同事交往上。

    一整天,修改了40版的PPT被宋时微看出了花,以至于她坐进车里,满脑子都是PPT的内容。

    “我们的营销方案如下,以‘节气’为核心展开。”

    谢屿舟:“下班了。”公司有她这样的员工,真是幸运。

    宋时微扭头问他,“安姐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谢屿舟摩挲她的手指,“不知道,只有孟新允知道。”

    宋时微原话透露,“她说让我汇报,我还没转正,这算表现的机会吧。”

    很多人不愿意写报告,但是讲报告时积极性陡增,想在领导面前露脸、表现,争取升职加薪的机会。

    谢屿舟正色道:“你要相信程清安看人眼光,即使她知道你和我结婚的消息,她也不会为了‘关系户’打破原则,不然就不会发配到饮料部了,有些人事关系比较复杂,短时间内不好拔出,你跟着她是好事。”

    男人继续补充,“我是希望你多依靠我一点,但不会贸然安排。”

    工作成长面对的阵痛必须自己承担,他铺的路未必适合她。

    他相信她,会走出自己的路。

    谢屿舟宽慰她,“作为策划,讲标同样很重要,她没把你当试用期员工看待。”

    宋时微问:“汇报你在吗?”

    “在,还有其他董事和高层。”

    “这么多人啊。”宋时微的压力瞬间增加,肩膀上似乎压了一座山,毕业后的第一次讲标,当着公司高层的面,不不可能不紧张。

    回到臻悦府,宋时微迅速扒完碗里的米饭,“我去书房练练。”

    大学时她讲过课题小组的PPT,和现在的方案汇报不一样,公司每个高层都是人精,一眼看出漏洞、问题。

    宋时微讲到三分之一处,谢屿舟出现在书房,坐在她的对面,示意她继续。

    她硬着头皮汇报下去。

    谢屿舟认真点评,逐条提出问题所在,“第一,不够自信,过于在意台下人的反应;第二,停顿太多,会给别人提问的机会,你要一气呵成,不能给别人问你问题的机会,答疑要留在汇报结束之后;第三,过于冗杂,什么都想说给别人听,反而失了重点,不够明确。”

    果然,会讲PPT比会写PPT更重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宋时微垂下脑

    袋,复盘她刚刚的问题。

    谢屿舟看到她耷拉下去的脸色,清了清嗓子,缓和语气,走上前抱紧她,“总体还是不错的,没有单纯照着PPT念。”

    宋时微仰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你找补的太生硬了。”

    面对他会格外紧张,越想做好,越容易出错。

    越想证明自己,好像会适得其反。

    谢屿舟听宋时微汇报的过程中,听出来了几个问题,他带着她上手修改。

    她坐在椅子上,他站在她身后指导。

    哪里需要再细化完善,哪里简略,修改一番后,比之前好了许多。

    按下保存键,宋时微开玩笑说:“我这是单独开小灶吗?谢总。”

    谢屿舟垂眸看她,“是,谢太太准备怎么谢我?”

    宋时微嘟嘴,“我这是为了公司,你要什么谢礼?我在为你打工。”

    谢屿舟:“我上交财产,又落回到你的口袋。”

    “那你不怕我……”宋时微紧急止住要说的话,有些玩笑话不适用在她和谢屿舟之间。

    她转回汇报的话题上,“我再练习一次。”

    谢屿舟眸色微动,“嗯。”

    他知道她要说出的话,卷款潜逃。

    两个人不约而同偏开视线,放在PPT上。

    宋时微第二遍汇报比第一遍流畅,没有磕磕绊绊,知道自己的重点要放在哪里。

    谢屿舟客观评价,“这一遍比刚才好很多,你的下意识口头要注意,然后、嗯这种词要省略,多了影响观感。”

    “好。”宋时微:“可我还是很紧张。”

    谢屿舟直言,“克服紧张的方法只有一个,多汇报,讲的多了就好了。”

    宋时微:“大脑会空白。”

    谢屿舟:“那就只能把方案吃透、钻研透,你上去了之后,只能依靠自己。”

    旋即又说:“犯错是正常的,只要不要有原则错误,其实无关紧要,下面的人没你想得那么厉害,很多一知半解的人,把你最大的优势发挥出来,会让人自然而然忽略一些瑕疵。”

    宋时微老老实实记笔记,自信备受打击,她之前不是这样,这次是急于在谢屿舟面前表现。

    她想和他并肩而行,而不是他在前面拉着她。

    以前上学时是同一起点,她和他擅长的科目不一样,每次分数咬得很紧。

    毕业的岔路,渐渐分开了两个人。

    宋时微低着脑袋一副挨训的模样。

    谢屿舟拧眉,“我对你们没那么凶吧。”

    “不凶不凶。”宋时微抿唇笑,“你要不做个匿名调查?听听大家的意见。”

    谢屿舟站起身,幽幽道:“那也没见你怕我。”

    宋时微关闭PPT,拷贝到U盘和邮箱里,“我怕你干嘛,你是我老公,又不是外人。”

    谢屿舟屈指弹她的额头,“又哄我。”

    宋时微咕哝道:“实话实说也叫哄,那我也太冤枉了。”

    她的这副样子并不多见,一般她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这样。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总是为零。

    “你不冤枉。”

    ——

    到了内部汇报的这一天,宋时微比平时早起20分钟,拿出毕生的化妆技术,化了一个通透的淡妆。

    从衣帽间里找出一件白色衬衫,胸前别上一枚胸针。

    谢屿舟注意到她的胸针,“还有没有?”

    宋时微蹙眉,“什么?”

    “胸针。”

    “有同系列的,在抽屉里,你随便挑。”

    她选的是夏季的西瓜,谢屿舟选的是秋天的青橘。

    宋时微扭头看到可可爱爱的小玩意别在了手工高级定制的衬衫上,违和得想笑,“谢总,会被笑话。”

    谢屿舟不甚在意,“和新品契合,你们不是也开发了周边,我这是带头作用。”

    宋时微吩咐他,“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你自己买的,维持谢太太在外的形象。”

    谢屿舟颔首回答她,“好,我说宋时微买的。”

    宋时微:???等于自爆,不过无形中缓和了她紧张的心情。

    许是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程清安一早在群里发了消息,【每个人都有上台汇报的机会,下次抽签换个人,汇报结果关乎到年底的KPI和绩效还有晋升。】

    乔言心哀嚎:“苍天呐,我想做个咸鱼,翻身还是咸鱼的那种。”

    宋时微的掌心冒汗,黑色鱼尾裙下包裹的腿竟然有点抖,表面尽力保持镇定,“安姐良苦用心,怕我们被淘汰了,现在这样的领导不多。

    乔言心:“人家鸡娃,她鸡下属。”

    程清安直接来到宋时微的座位,通知她,“微微,傅景深傅总也要来听,刚刚接到孟助的通知,他今天来开会,听说我们要汇报,向谢总提的,谢总答应了。”

    傅式的人来的话,那现在她代表的是寰宇的形象,压力再次增加。

    “好,我知道了。”

    同时,谢屿舟给她发消息,【傅景深是死耗子,你当他是空气。】

    宋时微:【这样说傅总不好吧,怎么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谢屿舟:【那是活耗子。】

    总之和耗子脱不了干系,惯会挖墙脚和钻洞。

    汇报正式开始之前,宋时微和傅景深打招呼,“傅总好。”

    傅景深:“宋小姐汇报,那我更期待了。”

    他转而和谢屿舟寒暄,“谢总胸针挺可爱。”

    谢屿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不和他计较,“饮料周边的样品,傅总喜欢的话,我让孟新允拿一份给你。”

    集团董事和领导慢慢入座,谢屿舟和傅景深坐在最前方,两个人面对面。

    傅氏其他人员和寰宇的高层领导分坐两旁,形成对立格局。

    宋时微站在幕布左边,深深呼吸,反复多次,直到屏幕上投放PPT方案。

    她露出标准的微笑,“各位领导,上午好,接下来由我代表寰宇就新品方案进行汇报。”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已没有前天紧张的样子。

    漫长的四十分钟,屏幕上显示【谢谢大家】,宋时微:“以上就是我的汇报,谢谢大家。”

    总算结束。她手心里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道多少次。

    她站在台子上接受领导的疑问。

    谢屿舟伸手,“傅总,有什么看法?”

    傅景深略微思考后开口,“我们更关心落地的情况,很多方案听起来高大上,一旦实施可能会有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宋时微娓娓解答,“这个请傅总放心,我们会有预备方案和公关团队,专门负责处理突发情况。”

    谢屿舟没有给她特殊照顾,按照以往的情况进行提问,面无表情、无波无澜,公事公办的语气。

    然而,桌子底下他发送出去的消息是:【时时,讲得不错。】

    下一秒,孟新允去台前和宋时微说:“宋策划,你先坐。”

    她的座位安排在程清安旁边。

    领导讨论的话题不单单局限在方案,由方案拓展到更宏观的层面,从口味到销量还有渠道拓展,以及两家的资源整合。

    宋时微扭头看看四周的同事,程清安在用手机沟通工作,于是她掏出手机,看到谢屿舟的消息,方才定下心。

    她以为汇报得不过关,他的表情全程没有变化,转念想想,他以前就是这样,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考了140分同样很镇定。

    【谢总,你不仅是抖M还是……】

    宋时微故意卖个关子,留个钩子给他,不让他得逞。

    谢屿舟秒回:【还是什么?】

    宋时微:【没什么,谢总你开会不认真。】

    谢屿舟:【我很认真听他们说话。】

    宋时微放下手机,听领导们谈话。

    在会议室就方案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寰宇大厦楼下发生了一件事。

    楼下有个中年男人在前台,说他找宋时微有事。

    第28章 隐瞒你怨我恨我怪我是应该的

    寰宇大厦进出严格,无论高低楼层均需要刷卡,一楼大厅物业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

    非本大楼上班人员均需要实名登记,与拜访企业或客户沟通后,方可放行。

    物业的小姐姐礼貌回复,“宋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我联系一下宋小姐。”

    这时,宋时微的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是本地的固定电话,她没有在意,无非是广告推销。

    领导们还在讨论方案,她和程清安需要记录傅氏提的意见,好

    做新一轮的修改。

    电话无人接听,物业的小姐姐和眼前身穿polo衫看着质朴的中年男人说:“宋先生,宋小姐在开会,短时间内没法结束,您看您是坐着等还是改天再来。”

    中年男人:“我坐着等会。”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紧盯电梯间的方向。

    会议室热火朝天讨论,激烈辩论了一个小时有余,大概定下来修改方向。

    谢屿舟邀请傅景深及其员工吃午饭。

    傅景深应声答应,转头喊后面的宋时微,“宋小姐,一起,今天最辛苦的人。”

    出于礼貌,宋时微跑上前答话,茫然地看谢屿舟,急忙说:“我同事约我了,谢总、傅总你们吃。”

    “走吧。”谢屿舟提前截断她的话,“我的功臣。”

    是‘我’,并不是‘我们’,这个暧昧的不合时宜的字眼。

    幸而没旁人听见。

    其他领导和相熟的朋友聊天寒暄,说些场面话,扯东扯西,有些人甚至今天第一次见面,熟悉得和多年至交似的。

    在公司,由于两人身份的差别,宋时微无法拒绝谢屿舟的要求。

    三个人并排朝外走,渐渐她放慢脚步,不和两位总经理一起。

    宋时微手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仍是固定号码,通话记录显示是同一个号码。

    她滑动接听,“宋小姐,您好,我是寰宇大厦的物业,一楼前台有位叫宋振兴的先生找您,自称是您的叔叔。”

    宋时微心里猛然向下坠,就像现在的电梯,急速下降,直直坠入一层。

    她站在角落里,压低声音,毫不犹豫地冷声拒绝,“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好的,宋小姐。”

    物业小姐姐如实转述,“宋先生您好,宋小姐说她不认识您。”

    宋振兴一听眉毛高高竖起,大吼道:“什么?她敢不认我,你放我上去,我直接去找她。”

    临近午时,大厦一楼来来往往,看热闹的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眼神。

    物业的小姐姐耐心解释,“抱歉,先生,依照规定我不能放您上去,麻烦遵守我们的要求。”

    眼见这条道行不通,宋振兴采取硬闯模式,想要翻越闸机通道。

    物业的小姐姐呼叫保安,保安见状立刻上去阻拦,“如果您闹事硬闯的话,那我们只能选择报警,另外破坏公物要赔偿,这套闸机系统需要上万元。”

    听见价格,宋振兴放弃了硬闯的念头,他去过其他写字楼,没有一处的安保是如此严格的。

    外卖和快递特殊登记,乘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在她工作的写字楼想见到太难。

    宋时微乘坐的电梯抵达负一层,写字楼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相连,避免了和宋振兴碰面。

    她全程心不在焉,几个月没有遇见旧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南城这么大,起码不会这么快遇到,没想到宋振兴都知道了她上班的地点。

    从小,她就特别讨厌爸爸的弟弟,这个叫宋振兴的叔叔,小时候天天说让妈妈给她生个弟弟,怂恿爸爸和妈妈离婚,而且一来就是借钱。

    后来爸爸变了,一方面是本性问题,一方面与他脱不了干系。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宋振兴找她的目的她大概能猜得出,只是眼下她没想好怎么面对。

    同时,她不想谢屿舟知道七年前的事情,不想他知道这些前亲戚的存在。

    突然,有人握住她的胳膊,“小心。”宋时微看看脚下,原来即将撞上停车场与商场入口的石墩。

    “谢谢谢总。”她迅速抽出手臂,防止被别人看出端倪。

    谢屿舟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的,她全然不知。

    傅景深将一切看在眼里,“谢总真的很体贴下属啊。”

    逮到机会不阴阳怪气不是他的性格。

    谢屿舟掀起黑眸,面无波澜,“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撞上去吧。”

    傅景深微笑点头,“谢总说的对。”

    不和幼稚的人一般计较,谢屿舟低头打字,【你怎么了?生理期到了?】

    宋时微:【没什么,可能开会的时候在空调下面坐久了头有点晕,过会儿就好了。】

    谢屿舟:【要请假吗?】

    宋时微:【我没那么娇贵,谢总,要一视同仁。】

    谢屿舟:【我不拦着其他人请假。】

    共同用餐的人分散成三三两两的队伍,傅景深走到宋时微旁边,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脸色些许泛白,没有上午的自信昂扬。

    宋时微礼貌回他,“没有,多谢傅总关心,刚才在低头玩手机没注意。”

    傅景深提醒,“要上电梯了,扶梯玩手机同样危险。”

    “傅总说的对。”

    宋时微将手机挂在手腕上,踏上电梯。

    孟新允负责殿后,他暗暗在心里腹诽,真看不懂傅景深,争权的路上肯定不会想有负面舆论发生,为什么每次总是故意接近老板娘?

    男人,复杂。

    不要对别人的老婆那么关心。

    下午要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工作,午饭少了无聊的客套和没完没了的敬酒,以吃饭为主。

    宋时微满脑子在想怎么应对宋振兴,随便对付两口菜,最怕和泼皮无赖打交道。

    他都找来了,那就会会。

    和领导吃饭宋时微有自知之明,不转动桌子,她想吃排骨,排骨被人转到另一边。

    她眼睁睁看着排骨溜走,夹起一根青菜。

    就在这时,桌子逆时针旋转,排骨又回到她的面前,停下了!

    宋时微迅速夹了一块,不自觉扬起唇角,清润的眼眸对上男人的黑眸,他冲她笑了一下。

    原来是谢屿舟用手指转动玻璃桌板,整顿午饭,她想吃什么,他好似都能看穿,每每停在她的面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些特殊的小动作,陡升偷情的快点。

    被他特殊照顾,心里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饭后,宋时微一杯接一杯喝茶,她估错了这些人,只是不喝酒罢了,好能聊天,从公司股票竟然能聊到国家大事上去,真的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她百无聊赖,没有和人聊天套关系,做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开始数杯子上有几朵花,又去研究筷子的材质和碗碟的设计。

    这时,傅景深绕到她的旁边坐下,出声询问:“你做伴娘吗?”

    宋时微的身体向右挪一步,皱眉道:“啊?什么伴娘?”

    傅景深:“顾景渊和林以棠婚礼的伴娘。”

    宋时微:“我做不了,傅总是不是忘了,我已婚,结婚做不了伴娘。”

    傅景深悠悠喝茶,“我以为林以棠不在意。”

    “还是算了,结婚是喜事,注意一点得好。”宋时微查看手机信息,林以棠没和她说婚礼的事,“婚礼时间决定了吗?”

    傅景深:“没有,提前问问。”

    两个人的对话陷入冷场,作为合作方,宋时微有专业的职业素养,就着婚礼的话题聊下去,“傅总要做伴郎吗?”

    傅景深直接说:“不做。”

    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宋时微不喜欢和人尬聊,不是自来熟的人,干坐着浑身不自在,而她又不能找借口溜走,显得对合作方不尊重。

    谢屿舟的眼神在宋时微身上掠过,“咖嚓”用力摁紧袖扣,几不可查地勾起嘴角,聊得挺开心。

    男人抿完最后一口茶,沉稳道:“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一场会,先行一步。”

    老板的话,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出深层的意思,委婉说散场的意思。

    有人顺着谢屿舟的话说:“正好,谢总,我们也要回去忙了。”

    孟新允早已准备送客,挨个发停车券,“您好,慢走。”

    送走了傅景深一行人,她

    们也要回去公司了。

    董事会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问谢屿舟,“屿舟,智能家居部筹备得如何?”

    谢屿舟:“还在考察中,王叔,不能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打了一个太极,没有明说具体的时间。

    宋时微耳朵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智能家居部】,压住心里的躁动。

    王弘治:“依照我说,饮料玩玩就行了,又不指望挣多少钱。”

    四十岁中年男人特有的爹味,好为人师,爱教育人。

    谢屿舟黑眸淡瞥,语气不疾不徐,“比亏损的强,王叔,您觉得呢。”

    王弘治皮笑肉不笑说:“是这个理。”旁人听不出谢屿舟的画外音,他能听出来,这是在点他。

    他负责的地产部因决策失误,一个稳赚不赔的项目最终亏损,一时成为集团的负面案例,发邮件通报批评。

    这边,宋振兴在寰宇大厦一楼蹲守了一天,没看到宋时微的身影,难道那天看错了吗?

    第二天,他一早就来,今天物业换了一个值班的人,不出意外,他再次被拦住。

    宋时微一早接到物业的电话,听到宋振兴又在楼下,看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为了不给别人的工作增加麻烦,决定晚上去见他。

    宋时微轻而易举打听到他的号码,开门见山说:“下午6点,你家旁边的咖啡厅见。”

    宋振兴:“你是谁?”

    宋时微轻呵一声,“你不是想找我吗?怎么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说完这句话,她就挂断电话,不愿意和他多说一个字。

    除了工作,她在研究怎么对付宋振兴。

    可巧,临下班时谢屿舟和她说:“池砚舟找我有点事,我晚上去看看。”

    “好。”自觉太冷淡,宋时微补充一句,“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这下好了,不用找借口找理由避开谢屿舟去见宋振兴。

    六点三十分,宋时微出现在约好的咖啡厅,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冷硬,“说吧,找我什么事?”

    宋振兴早早去等候,等了十分钟人没来,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见到人,他气地想骂人。

    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宋振兴七年没见宋时微,通过五官依稀辨认出她,和曾经的小丫头片子完全不同,“女大十八变,差点没认出来,看来侄女这几年过得可以。”

    有求于人他的脾气没有发作,反而笑脸相迎。

    宋时微冷脸睨他,“我们之间不用扯这些。”

    宋振兴不断打量宋时微,“侄女回来也没说来看看叔叔。”

    “呵”,宋时微没有隐藏对他的厌恶,“我们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多好吧,要不是你在这坐着,我都认不出来你。”

    宋振兴难得好脾气,“都是一家人,别忘了你姓‘宋’。”

    宋时微喝下一口咖啡,好苦好苦,舌根蔓延苦涩,“谁和你一家人,谁稀罕用你家的‘宋’,我妈和我爸已经离婚了,我户口跟了我妈,我和你们宋家再没有关系,和你更没有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好侄女,血缘是割不断的,我怎么也是你叔叔。”宋振兴打起亲情牌,“你回来都没去看过大哥,我要不说,大哥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宋时微:“他缺我去看他吗?七年前他就不是我爸了。”

    迂回政策失败,宋振兴表明目的,“就是,叔叔最近手头紧,想借点钱,我保证下个月就还。”

    宋时微对人的认知还是不够,看来是周围人借光了,想到了她。

    “要钱没有,没别的事我走了。”

    好话说尽,她油盐不进,宋振兴破罐子破摔,“你就不怕我去你单位闹?把你和你妈之前做的事抖漏出去。”

    “抖漏什么,你瞎编乱造的那些事,还是我爸的事啊。”宋时微眼神冷冽,“你觉得我会怕吗?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想去尽管去就是了,大不了我再找工作。”

    宋振兴气地发抖,“哪里是我瞎编,明明就是你们卷款潜逃,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大哥的部分。”

    宋时微却问他,“是谁透露给你我的上班地址的?”

    知道她在寰宇上班的人不多,不过如果采用非法手段开盒的话,那另当别论。

    不过,宋振兴应该没这个头脑和本事,可能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我偶然发现的。”宋振兴使出杀手锏,“嫁了个有钱人,借给叔叔点钱怎么了?”

    还知道她结婚了,看来挺熟悉。

    宋时微在桌底握紧拳头,“你怎么知道的?”

    宋振兴:“说来就巧了,无意撞见的。”他要靠送水维持生活,老城这一片他跑得多,开始以为看错了,毕竟过了七年,容貌也会发生变化。

    后来又见到一次,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很确定是他的好侄女回来了。

    宋时微不可置信问:“就这么简单?”

    宋振兴:“只能说老天都让我见到你,我借的不多,就一万块。”

    他的表情不像在撒谎,看来真的是巧合。

    只能说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宋振兴:“我问侄女婿借也可以,他看起来那么有钱,不至于那么抠吧。”

    他掏出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她和谢屿舟的照片,以证明他的话的真实性。

    “他们家的人会格外在意形象吧,你嫁了个有钱人不容易,要好好珍惜,一万块又不多,买个太平。”

    这一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你尽管试试呗,我反正一分都没有。”

    宋时微强装镇定,“我们的对话我全程录音了,还有,再听见你在小区里污蔑诽谤我和我妈妈,造谣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我会报警处理,你知道我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想威胁她,也要看她吃不吃。

    关于她和她爸更细致的事情,看来他不知道,不然肯定会拿出来威胁她。

    宋时微走出咖啡厅,手心里密密麻麻全是月牙印,招手打车离开。

    坐进车里,缓和情绪,不能让谢屿舟看出异样。

    只是,枕边人的情绪变化谢屿舟怎么可能察觉不出,直接问一定得不到答案。

    他从池砚舟那里回来,宋时微和平时一样蜷缩在角落。

    谢屿舟语气如常:“怎么在这坐着?”

    “谢屿舟,我遇到我一个叔叔了。”与其等宋振兴去找谢屿舟,不如她提前说。

    “你还有叔叔?”谢屿舟当然知道,但从前宋时微没说过,他只当不知。

    宋时微当做笑话说给谢屿舟听,“有,一个很讨厌的人,想问我借钱,多好笑,以前没见得多熟,见面第一句话是借钱。”

    “对了,你爸呢?”纵使谢屿舟他知道她爸爸去哪了,但重逢后,没听宋时微说过她的爸爸,他只当不知。

    宋时微眼神闪烁,偏向小猫的地方,“和我妈离婚后,不知道去哪了,你知道的,我在临港。”

    很明显,她在说谎,不想他知道。

    是啊,她的自尊心很强,怎么可能把不堪的一面告诉他。

    谢屿舟在她身边坐下,“什么时候离的?”

    宋时微说出想好的说辞,“高考之后,那天我先醒了,手机里有我妈的电话,正好你爸也给我打电话来找我,我回家发现我妈和我爸在吵架,事情压在一块,我嫌烦,就让我妈离婚,高考结束我妈就同意了,然后就收拾东西和我妈去临港了,不想被他发现嘛。”

    她吸吸鼻头,“所以,谢屿舟,你怨我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

    哽咽道:“是我抛下了你。”

    第29章 恨她(新增1000字)摸他的腹肌睡……

    客厅的灯光安静作业,飞进来一只小虫子,在白色吸顶灯上留下一小搓阴影。

    就像她的家庭前十七年平静如水,迈入第十八年的年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时微会坦白部分事情,在谢屿舟的意料之外,她之前不会和他说家里的事情。

    在他的了解里,她和妈妈关系好

    ,和爸爸一般。

    更深层次的内容,在他们那个年纪,考虑不到那么多,每天只想把时间花在彼此的身上。

    谢屿舟毫不犹豫抱紧宋时微,当她蜷缩在沙发角落时就想抱她。

    如果问他,怨她吗?恨她吗?怪她吗?

    答案是,怨她、恨她、怪她。

    最后,都会化成另外一个问句和另外一句话。

    谢屿舟宽大的手掌拊在宋时微的后脑勺,将她的耳朵按在自己的左边。

    心脏跳动的位置。

    室内寂静无声,猫咪窝在沙发睡着,无意识伸出舌头舔舔毛,偶尔换个睡姿。

    隔着薄薄的白衬衫,宋时微清晰听见谢屿舟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是轻微的、一阵一阵的心跳声,特定的整齐规律。

    给宋时微印象最深的一次心跳,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为了救下被高年级欺负的学生,她拉上路过的他,救下人后,两个人在小巷里迎着夕阳穿行。

    现在,他们的距离比那一刻近了许多,又远了更多。

    谁都没有言语。

    宋时微的耳朵抵在他的心脏,小心翼翼伸出手环住他,想靠得更近、再近一点。

    半晌,她松开了谢屿舟,深呼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直视男人的眼睛,微张嘴唇,“但我不后悔。”

    她的语气坚定,事情已经发生,即使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写下同样的答案。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眉头微拧,眼神一瞬不移,定定看着她。

    矜贵冷淡的侧脸半隐在光线里,浓密的晦暗不明。

    宋时微垂下眼睫,她唯一亏欠的人是谢屿舟,“抱……”

    ‘歉’字被谢屿舟堵在她的嘴巴里,男人强势亲上她的唇,不想从她口中听到‘抱歉’的字眼。

    她在抱歉什么呢?

    抱歉在她心里,他不是第一选择。

    抱歉在她做抉择时,他被放弃。

    抱歉他成为最无辜的人。

    抱歉他不是她可以依赖的人。

    还是;抱歉,她不够喜欢他……

    是吗?是这样吗?

    “唔~”突如其来的吻像夏季午后的暴雨,来得迅猛暴烈,让人始料不及。

    谢屿舟扣住她的脖颈,紧紧向他怀里压,让她贴住自己,誓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两件薄薄的衣服,挡不住急速升起的体温,唇瓣相连,他吻得很霸道、很凶。

    不给她一丝逃脱的机会,男人炙热的气息渡到她的嘴里,侵入她的领地,津液在口腔舌尖中交换。

    宋时微的手腕被谢屿舟紧紧拽住,捏在手心里。

    不知谁触碰到沙发的开关,腰部支撑的的靠背突然放平,她带着他一齐跌倒在沙发上。

    心悸像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翻涌将她吞没,不容她做出一点反抗。

    宋时微沉浸在这个吻中,被他裹挟着向前走,忘了向他道歉。

    终于,谢屿舟停下,埋在她的颈窝里。

    心脏连着心脏,余温在身体间传递,他不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听到伤人的话。

    男人冷声道:“不要道歉。”

    他从宋时微身上爬起来,整理下衬衫褶皱,黑眸里的情欲一点一点散去,“我先去洗澡。”

    宋时微慌忙拽住他的手腕,“谢屿舟。”

    她犹豫不决,思考片刻后松开了他的手,“你去吧。”

    给他时间让他接受消化这些信息。

    他被蒙在鼓里七年,被她放弃了七年。

    谢屿舟踏出去一步又转身,抱紧宋时微,双臂箍紧她。

    花洒的冷水兜头而下,让他的思维清醒一点,思绪在脑海中来回拉扯。

    他恨她,什么都不和他说。

    更恨自己,无法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在她遇到困难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主卧的灯光明亮,宋时微坐在床上等他,没有离开。

    这就足够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隐瞒的事他装作不知。

    谢屿舟掀开被子躺进去,抬手摁灭灯光,宋时微面向他的方向,“谢屿舟,宋振兴知道我结婚了,知道我的上班地址,他欠钱多肯定还不上了所以来找我,我这里行不通,可能会去找你。”

    “他说的话我不会信。”谢屿舟旋即补充,“我不会给他钱。”

    他在洗澡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如果宋振兴在楼下蹲不到宋时微,来个鱼死网破,说出对她不利的言论,后果不堪设想。

    谢屿舟习惯性抱住宋时微睡觉,“睡吧,有我在。”

    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好。”宋时微搂紧他,贴在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早,谢屿舟刚到办公室,喊孟新允进来,吩咐道:“联系一下叫‘宋振兴’的男人,带他来见我,你明白怎么做。”

    孟新允应下,“明白,谢总。”不出半个小时,他联系上宋振兴。

    他乘坐电梯下楼,亲自‘请’宋振兴上楼坐坐。

    “宋先生,请,我们老板约你当面谈。”

    宋振兴心生疑惑,“你们老板怎么会认识我?”

    孟新允沉默,故意晾着他。

    宋振兴以往走货梯多,第一次坐专梯,干净的电梯映照出他的脸,电梯上行,他的心却在下坠,“不知道老板找我什么事?”

    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对孟新允说话客客气气。

    孟新允依旧沉默。

    直到出了电梯,宋振兴缓过来气,但紧接而来的气氛让他再次提起心,大气都不敢出。

    孟新允提前和总裁办的人打过招呼,说今天有贵宾,不能掉以轻心。

    整个总裁办的人面无表情,严肃得很。

    经过总裁办和秘书处,终于到达最里间的办公室。

    孟新允推开厚重的钢制门,办公桌后方背对他们坐了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只看背影,感受到其强大的气场。

    宋振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自带恐惧。

    椅子缓缓转过来,冷淡的男人慢慢勾起唇角,“宋先生坐,不用这么局促。”

    男人吩咐孟新允,“给宋先生倒茶。”

    孟新允倒了一杯最烫的茶,“宋先生,请喝茶。”

    谢屿舟自带上位者的严肃和压迫感,即使是笑,让人不寒而栗,宋振兴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喝茶。

    “是…谢…总吗?久仰大名。”

    他磕磕绊绊说出完整的话。

    “哦。”谢屿舟轻叩桌面,眸光扫过去,“在哪里仰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振兴为难道:“这……”知道姓‘谢’,还是他昨晚查的资料。

    谢屿舟慢悠悠吹凉手里的茶,“开个玩笑,宋先生莫怪。”

    宋振兴用手背擦汗,“不知道谢总找我什么事?”

    “哐当”,谢屿舟将茶盏放在办公桌上,“你在我公司楼下闹事,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吧。”

    宋振兴:“和我侄女有点小矛盾,绝对不会影响其他人上班。”

    谢屿舟语气冷冽,“怎么不会,万一被人拍下来了,有损我司形象,进而影响了股价,不知道宋先生能否承担后果。”

    “谢总,我也不想的,侄女不愿意见我,我也没办法。”宋振兴看谢屿舟没有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我侄女吧,她发达后就忘恩负义,小小年纪卷了钱就跑,可害死我大哥了,这是真的,我们那边的人都知道,就会图人钱。”

    谢屿舟的脸色阴沉下去,眉峰下压,“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太太是这样的人。”

    他巴不得宋时微图他的钱,总比什么都不图得好。

    宋振兴想上前攀关系,被孟新允拦住,“原来是侄女婿啊,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拍的照片模模糊糊,主要他没想到宋时微的对象这么有钱,这丫头一万块都不愿意借给她。

    谢屿舟:“我可不敢高攀宋先生这样背后诋毁别人的人。”

    宋振兴打马哈哈,“哪里的话,都是谣言,微微从小就乖,很孝顺的,后来估计被她妈蛊惑了。”

    孟

    新允在一旁听着,感叹这人变脸挺快,不去火锅店表演可惜了。

    谢屿舟没有立刻回他的话,慢慢喝茶,黑眸冷淡,“如果我没记错,时时和你并不熟吧,诋毁我丈母娘和我老婆,你想做什么?”

    宋振兴:“我说的是实话,不然大哥家里的房子怎么没了,不然大哥怎么会这么惨。”

    谢屿舟淡瞥一眼孟新允,孟新允将调查好的照片资料放在宋振兴面前。

    “时时好说话,不代表我好说话,早年你妻子因你好赌钱和你离婚,以送水为生,但还是戒不掉赌博的习惯,欠了一堆债,东躲西藏不好过吧,欠债的日子不好过吧。”

    桌子上摊着一堆照片,有他在地下赌场赌博的照片、有他送水的照片,还有他借钱的欠条。

    每一项拍得清清楚楚、调查得明明白白。

    “我现在不赌了。”

    宋振兴保证道:“这不是想问她借点钱嘛,还完赌债就彻底金盆洗手,借的钱我一定还。”

    谢屿舟问:“你拿什么保证?这十几万对于你来说不是小数目。”

    宋振兴:“我送快递、送水、跑外卖肯定还。”

    谢屿舟摩挲袖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我考虑考虑。”

    宋振兴激动道:“我一定把知道的全说喽。”

    孟新允自觉退出办公室。

    谢屿舟方问出口,“她们七年前为什么离开?”

    宋振兴:“还能为什么,受不了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呗。”

    他花了半个小时,和谢屿舟说当年发生了什么,至于真假至于添了多少油多少醋,带了多少主观色彩,需要自行判断。

    谢屿舟向后靠了靠,着重强调,“不要再出现在时时的面前,不要再找她的麻烦,至于钱嘛。”

    男人停顿片刻,有意没有说完。

    在宋振兴期待的眼神里,微笑补全了后半句话,“想都不要想。”

    被人耍又不能发作,宋振兴的脸色垮下去。

    谢屿舟幽幽道:“好心提醒一下宋先生,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出口的时候,要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代价。”

    男人给他发了安心剂,“不过,宋先生也不用怕,这是法治社会,我做不了什么。”

    谢屿舟拨通内线,“送客。”

    孟新允立刻推开办公室大门,“宋先生,请。”

    顶楼发生的一切,宋时微全然不知,她在忙接下来的新品上市,紧张又兴奋。

    至于宋振兴嘛,再来找她,她就给他点苦头吃吃。

    接下来的时间,宋振兴消停了,没有再看到他的身影。

    她和谢屿舟像从前一样相处,彼此更加忙碌,新品上市是一场硬仗。

    南城两大巨头企业合作为新品造势,一场名为「煎茶」的发布会即将举行。

    发布会的宣广近日投放在南城各个街头,一时成为城市的热点。

    这场发布会由寰宇与傅氏的品牌部共同操盘,选在南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听闻布置场地的鲜花与气球选用行业顶端,谁都能看出两家对此的重视。

    而宋时微这段时间忙着写方案,不是特别清楚发布会的流程和细则,她看过核心主题,谢屿舟和她讨论过相关事宜。

    他从不会避讳给她看公司的东西,有时带着她参与。

    发布会当天,天朗气清,南城发布高温黄色预警。

    清早,宋时微如常给谢屿舟打领带,现在她系温莎结手法娴熟,“谢总,加油哦。”

    特意挑了一条沉稳的墨绿色领带,以防男人又带小熊领带。

    “系好了。”宋时微刚转身,谢屿舟拽住她的手腕,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她装作看不懂,歪着头问他,“做什么?”

    谢屿舟的目光直勾勾看她,启唇,“亲我。”

    “哦。”宋时微踮起脚吻上他的唇,敷衍式的被男人嫌弃,谢屿舟压住她的唇瓣,以一记深吻结束。

    她咕哝说:“谢总,需求是要提的,嘴巴是用来说话和吃饭的。”

    谢屿舟回她:“你觉悟不够。”

    宋时微懒得和他掰扯,他们同款嘴硬,“晚上见。”

    发布会定在下午五点十八分举行,宋时微上午到办公室开始紧张,谢屿舟反而气定神闲,给她发办公室小鱼打架的照片。

    【谢总,下午就开始了。】

    谢屿舟:【这是上午。】

    完全没有毛病的一句话,上位者是不一样的。

    卡着时间,宋时微和乔言心一同打车前往发布会举办的酒店,从入口立起了大牌。

    乔言心:“怎么没请明星,那影响力杠杠的。”

    宋时微:“谢总和傅总不喜欢请明星代言,价格很贵,万一暴雷就麻烦了。”

    乔言心:“女明星好点,不过谢总和傅总是现成的颜值担当啊,还免费。”

    宋时微觉得这是不错的意见,“赶明儿写方案的时候加一个,老板亲自直播。”

    乔言心:“如果能露腹肌就好了,你说他俩有吗?”

    “应该也许有吧。”宋时微心想,傅景深有没有她不知道,但谢屿舟有,她每晚都摸着睡觉。

    被他要求的!不是她自愿的!

    宋时微细细考量发布会的布置,能看出来两边的同事卯足了劲,采用当下流行的AI技术,展现茶园的实景,仿佛亲临茶园。

    现场准备了活动区,可以体验抹茶、泡茶、炒茶的活动,与知名卡通人物合作的盲盒同步上线。

    当然,口味是基础和根本,品茶区必不可少。

    五点十八分,发布会准时开始,会场内所有的灯光集中在舞台上。

    女主持人随着灯光走上台,进行报幕,台子上出现三张沙发,谢屿舟和傅景深分坐在两侧。

    他们是今日发布会的主角,负责介绍解读新品。

    气质绝佳的两个男人,一时竟掩盖了饮料的风头,忘了新品是什么。

    谢屿舟细细介绍,“我很喜欢的一句词,‘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是我们今天发布会的主题,除了茶,另一大主角是水果。”

    他生来就是如此自信耀眼,宋时微在远处遥望他,两个世界的人凑到一起,为了彼此做出妥协。

    主持人问:“我们都知道饮料不是寰宇的核心产业,也不是当下的热门行业,谢总为什么大费周章做这个产品?”

    谢屿舟略微思索,沉稳道:“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期短,可以缩短上市时间,资金投入小。”

    他游刃有余,“饮料虽不是寰宇的核心产业,却是一直存在的部门,现在是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当然更要感谢傅总提供的优质茶叶。”

    傅景深接过话茬,“不客气,合作愉快。”

    发布会渐渐进入尾声,现场记者提问的问题越来越直接,“问一个题外的问题,谢总和傅总喜欢的类型什么样子,如果用今天的新品饮料来形容,会是哪一款?”

    谢屿舟礼貌微笑,“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但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已婚,我太太是我喜欢的类型,有了她,才有了标准答案。”

    宋时微的心脏猛然跳动,悸动不停,七年前说不出口的喜欢,七年后明知是说辞,仍会心动。

    舞台上的男人举起左手,修长无名指上的银色光辉在闪光灯下格外耀眼。

    顺便发了一波狗粮。

    他朝着傅景深说:“傅总还是单身,可以听听傅总的答案。”

    傅景深举起话筒,将问题抛了回去,“那谢总可以形容下太太在你心里的感觉吗?我想大家也想知道。”

    “对。”底下纷纷附和。

    主持人却说:“那这样吧,我们准备两个画板,待会儿同时揭晓答案。”

    工作人员送来两个白色画板和两支笔,谢屿舟和傅景深思索后写下答案。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主持人喊“321”,两个男人同时转动画板。

    他们的答案竟然一致。

    主持人:“哇,两位不约而同都选了山竹,不愧是‘水果之后’啊。”

    不止观众,台上的两个男人同样震惊。

    谢屿舟表面波澜不惊,掀起眼睫,“很巧,没想到和傅总选了同一种水果。”

    傅景深:“我也没想到。”

    这个问题作不了弊,临时提的问题,只能说他们心有灵犀、默契十足。

    主持人有着极

    强的专业素养,问:“谢总选择山竹的原因是什么?”

    谢屿舟向观众席掠过去,视线停在东南角落,找到宋时微,男人缓缓说道:“山竹看着外壳坚硬,实际很容易剥开,内心单纯柔软,我太太就是这样一个人。”

    原来她在他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她以为是榴莲,有刺会扎人。

    听他的答案,莫名想哭。

    主持人:“谢总和太太感情真好。”

    她转头问傅景深,“那傅总呢。”

    傅景深则说:“山竹剥开像猫爪很萌,它自己都不知道无形中会很萌,味道酸甜不腻刚刚好。”

    主持人:“两位给出不同的见解了,山竹系女孩可以看看,谢总是没机会了,我们稍后把傅总的联系方式投放大屏幕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傅景深开玩笑说:“原来今天的发布会是给我公开征婚,轮到我抛绣球了。”

    这时,台子下不知道谁扔了一个小毛毛球给他,他伸手接住,“还真的有啊,那我得留着,不能随便抛。”

    开得起玩笑,抛得出梗,给记者和嘉宾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谢总要试试吗?”傅景深伸出手,掌心放着球。

    谢屿舟推拒,“这我可抛不得,不想回家跪搓衣板写检讨书。”

    两位平时高冷的总经理,今天上演了一出平易近人的性格。

    傅景深来了兴趣,故意问他,“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谢太太不在现场吗?”

    停顿片刻,谢屿舟说:“我太太在现场,她不习惯露面。”

    场内瞬间沸腾,纷纷看向身边的人,想知道隐藏的谢太太是何许人也。

    如果能拉近关系,说不定可以寻求合作。

    最好不要是得罪过的人。

    隔着骚动的人潮,宋时微和谢屿舟无声对视,耳边摈弃了所有的噪音。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彼此。

    乔言心抓住她的胳膊,问:“微微,谢总看的是我们这个方向吗?是哪个人?是我们公司的吗?来的人这么多。”

    宋时微佯装镇定,“不知道,不关心。”

    台上的男人眉峰扬起,“她胆小,不要吓到她了。”

    观众席调侃,“哇。”

    宋时微的耳根发烫,他今天怎么回事,单方面秀恩爱上瘾了吗?

    与此同时,她收到一条消息,【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第30章 车库我们那就是一夜情

    宋时微心虚低下头,好想捂住耳朵,谢屿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相隔太远,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明明除了孟新允和傅景深,再无旁人知晓他们的夫妻关系,仍感觉被人拆穿。

    她的心跳加速,耳朵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乔言心用胳膊肘捣捣宋时微,“微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宋时微拍拍脸颊,是有点发烫,胡诌个理由,“会场空调不行,有点热。”

    乔言心感受下温度,“好像是有点热,人太多空调不好用。”

    由于‘谢太太’的身份,现场掀起了一波小高潮,主持人:“谢总一直看东南边,看来谢太太在那里哦。”

    “我也在找。”谢屿舟眉峰上扬,毫不避嫌,仍朝东南角落看过去。

    会场里人员众多,东南角不止她一人,宋时微如坐针毡,和乔言心说:“我去个卫生间。”

    万能的借口,起身出去透气。

    乔言心追上她,“我也要去,等等我。”

    再玩下去人要跑了,谢屿舟收了心思,回归到饮料的主题上,不能喧宾夺主。

    乔言心还在八卦,“微微,你说老板娘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么神秘。”

    宋时微瞎说,“有的人不想被人关注吧,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

    乔言心:“话是这么说,自己公司的八卦,好奇心加倍,不认识的人,才不想八卦。”

    是这个理,就像明星的八卦,不认识的上了热搜压根不想点进去,但凡是听过的,一定好奇。

    她边走边感叹,“谢总提到老板娘时眼里都有光。”

    宋时微尽量不笑出声,“有这么夸张吗?他又不是奥特曼。”

    乔言心看看四周,大胆形容,“平时的谢总面无表情,眼睛扫过去寸草不生,冰封千里。”

    “你好可爱。”宋时微抽空查看手机,有两条来自谢屿舟的信息。

    【对我的答案满意吗?】

    【躲什么?】

    他不是在台上吗?怎么有空给她发信息。

    宋时微:【没躲,我去卫生间,谢总认真点,多么重要的场合。】

    谢屿舟:【结束了。】

    宋时微:【你少喝点。】

    谢屿舟:【我现在不喝酒。】

    怎么躲得掉?别人能轻易放过他吗?饭局应酬的场合需要借敬酒能打开话题。

    待宋时微和乔言心回到会场,里面活动公司的人在收拾东西,群里通知她们去楼下吃饭。

    寰宇与傅氏的员工被安排在后面几桌,远离公司领导、大客户和合作商,安静吃饭,乐得自在。

    谢屿舟和傅景深自然是晚宴的主角,有人见谢屿舟端着茶杯,问他,“谢总不喝酒吗?”

    只是,谢屿舟没有答话,合作方的一个老总替他开口,“老刘,一看你最近拜访谢总少了,谢总最近和太太在备孕,不能喝酒。”

    刘总:“我这才回国,是我约的少了,我自罚三杯,提前祝谢总儿女双全。”

    谢屿舟举起茶盏,“借刘总吉言。”

    这下不止外面的人,寰宇的人也知道谢屿舟和太太备孕的消息了。

    好笑的是,另一位最重要的当事人此刻才知道。

    前面的对话完整无误传入宋时微的耳朵里,怪不得说不用喝酒。

    备孕,亏他能想出来,过几年娃要是没出来,到底算他不行还是她不行。

    反正不会是她。

    乔言心扒着宋时微的手臂,“谢总又向我们这看了。”

    宋时微拍拍她的手,“错觉,就像上课老师点名的时候,你以为他看你。”

    她闷头吃菜,五星级的菜品有待改进,太一般了。

    不知道谢屿舟会做出什么事。

    这时,傅景深坐到宋时微的旁边,“要不要加一份?”

    他看她一直在吃丸子。

    “傅总,不用,我吃饱了。”宋时微搁下筷子,擦擦嘴巴。

    他坐下没有离开的迹象,冷场不是待客之道,宋时微主动寻找话题,“傅总您不用去敬酒吗?”

    傅景深意味深长地说:“我躲一会儿,我可没有太太给我当借口。”

    这话宋时微没法接,举起酒杯,“祝傅总早日觅得有缘人。”

    入口发现端错了杯子,硬着头皮喝下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傅景深不离开这边,问就是要躲酒。

    “难得见傅总主动找女孩子,绣球有主人了?”

    说话的是寰宇的一个副总周天睿,年纪大约30来岁,分管饮料条线,早年销售出身。

    傅景深:“周总别说笑了,宋小姐结婚了,她老公还在现场。”

    乔言心的耳朵精确捕捉到关键信息,抓住宋时微逼问道:“你老公在现场啊,傅总认识你老公?是哪个?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宝了?”

    问题轰炸,宋时微挠挠鬓角,“傅总有家花店,我们去买过花,不小心碰到的。”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念头,补充道:“他先走了。”

    乔言心惊讶问:“他都不等你吗?”

    谎言说多了,宋时微现在脸不红心不跳,“公司有事,先回去了,司机留给我了。”

    乔言心坏笑问她,“你为什么来我们公司啊,做老板娘不好吗?”

    宋时微:“我是先找的工作,再结的婚。”

    乔言心:“那也不耽误啊。”

    “他那没有适合我的岗位。”宋时微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担心露馅,“安姐说吃完可以先走,我想回去睡觉。”

    说到睡觉,两个人一齐打了哈欠。

    乔言心:“我也想,

    走吧。”

    宋时微和傅景深告别,“傅总、周总,我们先回去了。”

    反正乔言心见过,宋时微当着她的面走到黑色迈巴赫旁。

    乔言心感慨,“看着就很贵,你老公会在里面吗?”

    宋时微:“不会,他开自己车走的。”她下来的时候特意注意了谢屿舟,和其他人聊得正欢。

    “拜拜,心心回去注意安全。”结果当她打开门,看到男人正看着她,宋时微吓得心跳要停止了。

    她迅速挡在谢屿舟的面前,不让乔言心和其他路过的同事看见。

    车门紧闭,宋时微放下心开口说话,“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怎么比她还早一步到车里呢。

    谢屿舟针对她刚刚挡他的行为嗤笑一声,他现在特别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喝醉了?”男人白皙的手指缠绕宋时微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头发看似柔软,想要变弯却没那么容易,只要脱离了手指的掌控,立刻恢复原样。

    宁断不弯的典型代表。

    宋时微摇头,“没有,不小心喝了一口。”

    “我尝尝。”谢屿舟抬手放下挡板,手掌顺势下移到她的腰肢,将人抱在腿上,咬住她的嘴,衔在唇瓣里摩挲。

    舌头强势探进去,扫荡口腔里的味道。

    半晌,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说:“葡萄的味道。”

    她叉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针织开衫叠加伞裙裙摆搭在两侧,头发垂在胸前。

    男人的手掌压到一个圆形的东西,他从宋时微的针织衫口袋里掏出一颗球。

    “这个球。”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球的模样,很是眼熟。

    宋时微皱眉问:“这是什么球,怎么在我这?”

    谢屿舟幽幽道:“傅景深的绣球。”

    “那送你了。”宋时微转而说道:“不合适,回去给猫玩吧,给陈叔也行,回去带给他孙子。”

    谢屿舟的黑眸愈发深邃,“谢太太,别的男人抛绣球都抛给你了,挖墙脚都挖到我面前了,这可怎么办?”

    男人的语气平静,这种平静似乎夹杂暗流。

    如果说,曾经是给他不痛快,现在不一定了。

    男人,演着演着自己都要陷进去了。

    宋时微顿感无辜,“关我什么事,我问过糖糖了,你俩从小斗到大,是你带来的麻烦。”

    谢屿舟若有若无咬她,发泄心里的不舒服,“自己的老婆被人觊觎。”

    宋时微咬回去,“你想多了,傅总不是没有道德的人。”

    “那可不一定。”

    谢屿舟:“不过,宝宝你又为他说话了,难道忘了惩罚吗?”

    惩罚是,为傅景深说一次话,加一根手指。

    宋时微小声提醒他,“这是在车上,你注意点影响。”

    谢屿舟贴在她的耳边,“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做…你。”

    宋时微凑到他的耳旁,嘲笑他,“忘了,谢总现在不行了,还没调理好,对,是不愿意调理,男人好面子,我懂。”

    她的嘴像是淬了毒,天生用来治他。

    车子缓缓使进臻悦府,陈叔直接下车下班。

    后座的两个人没有开门,宋时微被谢屿舟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嘘。”男人好心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下探,熟稔地揉弄她。

    宋时微第一关注点是,“你洗手了吗?”

    谢屿舟:“放心,消毒了。”隔着内衣挑弄了几下,他抽出湿纸巾,清理干净继续行动。

    宋时微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夸他注重卫生,还是说他变态,非要在车里弄她。

    私人地库,不会有人过来。

    只有他和她,谢屿舟愈发肆无忌惮,直接用上第一根手指。

    一段时间没有造访,本能地收缩。

    被她夹住,谢屿舟艰难行动,“我很好奇,是再没有人到过这里吗?”

    “天生的。”宋时微咬住唇瓣,倔强道:“我们那就是一夜情,我又不会为你守身,怎么可能没有,比你技术好,比你大的都有。”

    一夜情,原来她是这样下定义。

    谢屿舟不疾不徐,缓慢地增加一根又一根,似乎在和她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慢慢消磨掉她的意志力。

    “是吗?”

    开始尚可承受,到后面很撑。

    她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眼尾的泪水滑落。

    “你又好到哪里去,这么熟练,谁知道有多少床伴?”

    即使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也不低头。

    谢屿舟的喉咙溢出笑,“吃醋了?”

    宋时微口不择言,“我吃什么醋,我只是不想用二手货,不想用烂黄瓜,嫌脏。”

    “那你放心,我有洁癖。”

    宋时微泄在他的裤子上,挺括的黑色西服裤上沾满了水渍。

    微张红唇趴在他怀里喘息。

    谢屿舟将手指在球上抹来抹去,“可惜,球沾上了水,不能要了。”

    男人降下车窗,抬手将球准确无误地投掷到垃圾桶里。

    宋时微忍无可忍啐他,“神经、有病。”

    谢屿舟:“这才哪到哪。”

    “我学习了很多,会一个一个用在你的身上。”

    宋时微整理裙摆,看到拔地而起,“谁信呐?中看不中用。”

    ——

    孟新允一早收到人事的流程,当月员工转正的申请单,他点了通过,流程流转到谢屿舟,一般会直接给予通过。

    但这次有个人特殊,孟新允进去汇报,“谢总,太太今天转正。”

    谢屿舟淡声道:“我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外卖小哥给宋时微打电话,让她去前台拿花。

    是一束橙色系的花,花中央放着一张卡片,简单两个字【加油】。

    宋时微:【买花干嘛?】

    她一秒猜到是谁送的花,橙色系花材中夹了一支海棠簪子。

    谢屿舟:【恭喜你转正。】

    寰宇比多数公司强,试用期工资不打折,照样交五险一金,转正后交交六险一金,要不是早上收到人事部给的花,她都不知道今天转正。

    乔言心问她,“你老公送的?”

    宋时微将花放在工位旁边,“对,今天转正。”

    乔言心挪动椅子,“微微,你管这叫没感情?你老公知道你转正的日期,还给你买花。”

    宋时微:“你明白的,表面工作,有钱人好面子,树立自己恩爱的形象。”

    乔言心:“我不信,他肯定喜欢你,花钱花时间花精力这都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是他闲得慌。”宋时微瞅一眼跳动的微信,心里咯噔一下,“来活了。”

    举办发布会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上市销量才是重中之重。

    上架第一天的销量影响后续的走势,一定要一炮打响,上面的要求是,销量口碑双丰收。

    因此,刚闲了没两天,她投入到新的忙碌中。

    乔言心负责直播的部分,沟通整合当下的直播间资源,选取最适合他们的,在咨询报价之后,她傻了眼。

    “我想过直播间抽成高,没想过这么高啊,还有坑位费,流量好的还不一定能排上。”

    宋时微点点头,“是呀。”

    直播间的收益不是秘密,每年有排名,时不时爆出偷税漏税的新闻,数额堪比一线明星。

    乔言心:“一年挣的钱不如人家一个小时。”她甚至不敢奢望一晚上的金额。

    她转而说道,“我们看到的只是少部分挣了钱的,还有大把没流量,直播一整晚没一个人看的。”

    宋时微笑着说:“知足常乐,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乔言心赞同,“是这个理没错。”

    难怪两个人能成为

    好朋友,三观契合,不会好高骛远、怨天尤人。

    宋时微负责周边联名部分,暑期档有几部电影、电视剧定档上线,选择最有潜力成为爆款的进行联名,这考验策划的眼光,一念之差影响深远。

    周天睿倾向选择一部自带流量的电影,宋时微坚持选另一部。

    会上讨论时,两人发生了分歧。

    策划方案有问题是常有的事,会议室吵架屡见不鲜,只是,许多人碍于职级区别,并不会反驳,最后默默吃闷亏背锅。

    难怪策划是最佳背锅群体。

    宋时微有理有据反驳,“周总,我不建议和这部电影合作联名,第一他们价格太贵,超出了我们的成本预算,第二预告片看着质量一般,更像是粉丝向电影,第三受众画像显示群体年纪偏小以初中生为主,没有购买力。”

    她做过充分的调研,用事实说话,不怕接受别人的质疑。

    周天睿做到副总的位置,自然不是吃素的,“小宋啊,你看你就太理想化,现在是粉丝经济,收割粉丝韭菜就行。”

    宋时微不卑不亢,“我们想要口碑,要后续持久续航,那就要吸引路人购买,而不只是粉丝。”

    周天睿:“现在是首发的销量更重要。”

    两个人僵持不下,会议室的气压陡降。

    乔言心透风报信,悄悄在桌底下打字,【听说周总老婆是男主演的粉丝,要支持自己家的哥哥,所以铁了心要用那部电影,保命要紧,别和他杠,有这么多人见证,他也没法让你背锅。】

    宋时微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职场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更不行了。】

    关乎到整个部门和两家公司的命运,怎么能儿戏呢。

    而且,那部电影一看就是割韭菜的烂片,每个人心知肚明,没办法,职级的差距压死人。

    宋时微坚持自己的观点,声音柔和充满力量,“周总,我们做过调研,这部电影更符合我们的定位。”

    周天睿:“你们也说了,两部电影都是女性受众居多,差异不大的,至于价格好说,我们去谈嘛。”

    总之一句话,必须要听他的。

    孟新允将会议室的情况汇报给谢屿舟,“谢总,太太和周总在会议室吵起来了,不对,是争执起来了。”

    谢屿舟转动椅子,“接下来有会吗?”

    孟新允查看备忘录,“半个小时后有。”

    谢屿舟饶有兴趣站起身,“既然有空,那我们去看看热闹。”

    孟新允:看热闹?!恐怕您回家得跪搓衣板。

    专梯抵达45层,孟新允叩响会议室的门,矜贵挺拔的男人抬腿进入会议室。

    周天睿让出主位,上去迎他,“谢总,您怎么来了?”

    谢屿舟负责把控大方向,不可能每个环节经过他的手,不然养那么多人做什么。

    周天睿不知道什么风把谢屿舟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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