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看到谢屿舟的第一反应是,他来干嘛?事事亲为岂不是会累死。
她在迅速脑袋里复盘,谁喊的谢屿舟?
首先排除周天睿,不可能是他,作为副总,连一个普通策划都搞不定,只会显得他无能不堪重任。
其他人呢?接触不到谢屿舟,策划案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请老板裁定。
总结,总结不出来。
男人的白衬衫平整革履,领带是她早上亲自系上的,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看不清情绪。
谢屿舟示意道:“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随后他拿起手机,让孟新允和他一起玩手机,堪称‘掩耳盗铃式’不存在。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窸窸窣窣的零碎声音被无限放大,每个人屏气凝神,坐得板正。
周天睿咳了两声,不自然说道:“继续,我还是持我的观点,现在是流量时代,市场瞬息万变,比起未知数,还是稳妥的有基础保障的联名比较好,有销量保证。”
宋时微将PPT转回到几部电影的对比之上,迅速组织好说辞,“从各项数据及预告片来看,B和我们的定位不相符合,A是基于国风创造的独属于我们的神话故事影片,与我们的理念更加契合,这也是我坚持选择A的重要原因。”
周天睿自觉小看了宋时微,谢屿舟在场她竟然不紧张,还能有理有据反驳他,“像你说的购买力,动画片是给小孩子看的,他们同样没有购买力。”
宋时微对此问题早有准备,“不可否认,小朋友是动画的主力观看者,但从许多卡通人物的销售端数据来看,65%的购买人群年纪是22-32岁之间的成年人,数据显示近年玩偶类的销量上涨明显,对比去年同期上涨了大约34%。”
顿了顿,她补充,“能够看出成年的消费者是愿意为这些卡通人物买单的。”
她的眼神凌厉,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始终面朝周天睿,屏幕上赫然醒目的数据是最有力的支撑。
眼前是谢屿舟熟悉的宋时微,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轻易妥协。
谢屿舟紧绷的肩膀悄悄塌了下去。
由于老板在场,周天睿无法强硬拍板,会议室算不上剑拔弩张,他的火只能压在心里。
现在的新人不容小觑,准备得太过详尽,真是小瞧了她,趁机在谢总面前表现,配上这张清冷的脸,给她做嫁衣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寂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等待主位的男人拍板定下,看最后是谁赢。
事不关己时,想看热闹,打得越激烈越好。
然而,在众人的期盼里,谢屿舟关闭了手机,“差不多了,走吧。”男人放下交叠的双腿,喊孟新允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凝,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天睿,挺括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
会议室里轻微的叹息与松了一口气交织混在一起。
周天睿脸色难看,“先这样,后面再议。”老板最后一个眼神,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警告吗?
等领导走后,几个小策划离开会议室。
乔言心靠近宋时微,小声问:“谢总来干嘛的?”
宋时微:“我不知道。”
今日未解之谜,谢屿舟过来做什么?全程一言不发,玩自己的手机。
她刚坐到位置上,周天睿给她发微信,【微微,来一下。】
微微?宋时微看到他喊的称呼,顿感恶心。
一般情况下,周天睿不会直接找她,现在是特殊情况,他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什么都要过问。
宋时微叩响办公室的门,“周总,您找我。”
听到“进”的声音,她推门进去。
周天睿抬头看她,微笑说:“小宋坐。”
宋时微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知道周总找我什么事?”
周天睿:“年轻人,别急,先喝茶。”一副好好人的样子,他将泡好的茶推到宋时微面前,细细打量一番。
漂亮是漂亮,可惜性子太直,需要调教调教,他乐于做这样的事,小姑娘有几个能经受住诱惑的。
周天睿看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宋结婚挺早啊,像你这么年轻就结婚的不多了。”
宋时微:“还好。”
有事说事,绕这么多做什么。
周天睿:“女孩子那么要强做什么,按时下班逛逛街做做美甲多好。”
他可以直接拍板,但今天谢总全程旁听,表面工作做到位,想要以‘理’服人,而不是职级压榨,传出去不好听。
“一个联名而已,和哪个做不是做呢,占总销量的比重不高,差不多就行了,卖我个面子,主动改一下,数据这东西,大家都懂。”
调研是这样,为了得到想要的结果,修改数值,算是公开的做法。
有一说一,周天睿像笑面虎,看似好好说话,实际口吻强硬。
宋时微装作为难的样子,“周总,这…不太好吧,谢总今天听了方案。”
周天睿:
“谢总只关心销量,只要最后卖的不差,他不会在意的。”
在宋时微犹豫的瞬间,他补充,“小姑娘不要这么轴,不利于升职加薪。”
起身走到宋时微的身旁,浓厚的香水味刺鼻,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你刚转正,你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要好好珍惜。”
宋时微条件反射身体倾斜过去,“周总,我知道了。”
硬刚不是当下的聪明做法,采取怀柔政策。
周天睿:“这才对嘛,巧克力拿去吃。”
宋时微没有拿,她坐回工位的第一件事,找出湿纸巾用力擦肩膀上的灰,即使只被他碰了一下。
她看着PPT发呆,周天睿话语权大,他不是一无是处混日子的富二代,相反他是销售的一把好手,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坐到副总的位置。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她根本没有资格和周天睿刚,他随时可以开除她。
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主动权不在她的手上。
宋时微疲惫回到家里,抱着小猫咪吸取能量,她的方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否定。
提起笔修改本子上的卡通形象,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见到天日。
谢屿舟比她晚下班,进门问:“你喷香水了?”
他这是什么鼻子,散发了几个小时,还能有残留。
宋时微如实答:“没有,周总身上的。”
谢屿舟去水吧台洗手,“他单独找你了。”
他了解过周天睿,早年能吃苦,现在独断专行,尤其当着他的面被新人驳了面子,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是对的。
宋时微盖上笔记本,“是,聊聊方案。”
窗外起风,扬起了她的本子,从里面掉出一张纸,谢屿舟捡起来,“这是什么?”
纸上画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猫,穿着汉服小裙子。
宋时微:“我设计的一个猫偶,本来想作为我们的形象,进行辅助营销,提了被否了,因为还要花钱去设计成形,比较麻烦。”
想法天真,实际落地开发困难重重。
总结,资金不到位。
谢屿舟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好奇问:“为什么是三花猫?”
宋时微解释,“因为三花猫是本土的猫咪,还是猫中大美女,和我们品牌比较契合。”
画风不够成熟,胜在神韵突出,谢屿舟掏出手机拍照,发给一个朋友。
宋时微微蹙眉头,“你想做什么?”
谢屿舟只道:“画了不能浪费。”
宋时微强调道:“那你记得署我的名。”
谢屿舟被她气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像无良资本家啊?”
宋时微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却透露了答案。
是。
君姨做好饭上菜,宋时微放下怀里的小猫,去吧台洗手。
“你今天下来干嘛?”
谢屿舟卷起衬衫袖口,“看热闹。”
“啊?”宋时微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眉头紧蹙,“你有这么闲吗?”
谢屿舟:“有。”
他等宋时微继续开口问他,结果女生没有了声音,只在专心吃饭。
沉默须臾,他忍不住启唇,“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时微迷茫看他,“没有,要问什么?”
谢屿舟直言:“你就不想知道我会选哪部片子?”
“选哪个都好。”别人轻而易举可以捏死她这只‘蚂蚁’,何必硬刚。
不过,她留了后手,今天录音了,不是她自愿修改,假使万一销量不好,她不背锅。
谢屿舟直视对面女人的眼睛,“如果我选周天睿的提议呢。”
宋时微耸耸肩,“那也正常。”
谢屿舟半倚在餐椅上,漆黑的眼眸凝视她,“不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吗?”
宋时微摇摇头,“我相信你有你选择的原因。”
她想通了,方案被毙是常有的事,做好本职工作,剩下的非她所能控制。
谢屿舟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他人就站在她的面前,递给她台阶让她上,她不接,她不要。
想她有麻烦主动和他分享,好难。
熄灯而眠,谢屿舟捏住宋时微的手腕,带进他的怀里,隔着黑暗,感受他莫名的不悦。
“你干嘛?”
“培养感情,之前落下的,慢慢补回来。”
话音刚落,男人的嘴咬住她的唇。
她的嘴不是冷的,更不是硬的,为什么说不出来他想听的话?
思及此,谢屿舟眸光更暗,汲取她胸腔内所有的氧气。
宋时微捶他的背,“有病,属狗的。”
越捶他,他亲得越狠,鼻尖萦绕铁腥气。
翌日,宋时微按照周天睿的要求改好了PPT,发过去后又被他喊进办公室。
这次周天睿格外客气,“微微,我都不知道你和谢总还有关系,你看这不是闹了误会。”
一个小方案,哪里值得谢屿舟亲自过问,孟新允一早当面通知他,选A电影。
宋时微:“周总,你误会了,我和谢总并不熟,我想,谢总恐怕是基于报告数据的选择。”
周天睿仔细察看宋时微的表情,不像说谎,谢屿舟已婚,谢太太的身份未知,会是她吗?
秉着保险的看法,他问了她老婆,【老婆,你知道谢总太太是谁吗?】
【据说是高中同学,谈了七年。】
七年,周天睿调出宋时微的入职申请表,毕业于临港大学的临港人。
与她无关。
可能真的是他多想,要不是他老婆交代,在两部电影之间,他也会选择A。
他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宋时微:“好的,周总。”
乔言心正被方案制裁,要成为她的梦魇了,“为什么周总要指指点点方案啊,一会说这个slogon不行,一会说渠道老土,一会说没特色,一会说配色不行,我再去找设计,怕是要把我杀了。”
她成为靶子,一大早所有的箭射向了她。
“我来看看。”宋时微查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这不是按照要求改的吗?”
乔言心猛猛点头,“是的啊,他就说不行,也不说哪里不行。”
最害怕不懂行的人瞎提意见,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就是不行,你们看着改。
和要五彩斑斓的黑有什么区别。
“听说他和安姐不和,想办法折磨我们,安姐也没办法,职级压死人。”
“这下多了我。”谢屿舟选了A电影,周天睿心里的不快只会对她们发。
谁说女生小气的,明明更小气的是男人,一丁点事能被他们记很久很久,经常对事又对人。
周天睿的行为俗称‘穿小鞋’,宋时微默默修改方案,好在她会PS,可以自己修改画面。
他越来越变本加厉,“方案重新写,太平常。”
“写得什么玩意儿,你自己能看过去吗?”
“我用脚写出来的都比你写的好。”
宋时微知道他在公报私仇加职场PUA,但没办法,牛马就是这样。
过了两天,乔言心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迫不及待和宋时微分享,“我听到了八卦,周总其实是入赘的,凤凰男摇身一变成有钱人,然后,在外面有……”
宋时微捂住嘴巴,“你从哪知道的?这可不能乱说。”
“真的,我遇到我一个学长,之前在他手底下做销售,说他经常勾搭女下属,在家里受气,在外面要找回面子。”
“啊?这不是职场骚扰吗?”
“身不由己。”乔言心:“销售里有兢兢业业做事的人,全被他这样的人把名声带坏了。”
“学长说,他经常抢手下人的业绩,因为老丈人有权势,为所欲为。”
宋时微听完毫不意外,太像他的作风了。
新品上架前,谢屿舟带宋时微逛超市,顺便市场调
研。
在水果区,宋时微看到前面的人,慌忙拉住谢屿舟,躲在货架后面。
“你认识周天睿的妻子吗?”
谢屿舟:“见过。”心虚的应该是周天睿,为什么做贼的反而是他们。
宋时微指了指前面,“是那个人吗?”
“不是。”
宋时微这下亲眼所见,证明乔言心说的是真的,胆子是真大,毫不避讳会被人发现。
谢屿舟透露,“在收集了。”
聪明人对话不需要点破。
新品上架第一天,宋时微反而没之前紧张,尽力而为,剩下听天由命。
傍晚,周天睿喊她进办公室,将即时的销量表甩给她看。
其他渠道和平台销量可观,唯独电影联名反响一般,积压不少库存。
“微微,听我的本来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你看看,这下谢总要是问责下来,我也没办法。”
一副好心领导的模样,同样是PUA的一种表现。
他话锋一转,“不过呢,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看你怎么做了?”
他绕到她的旁边,趁机想摸她,宋时微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公然在她面前放了一张房卡,“你知道怎么做?”
好恶心。
如果是胆子小的人,被他这么一吓唬,可能真的会从了他,不知道用这种方法祸害了多少人,披着人皮的禽兽。
更可怕的是,他堂而皇之在公司里和她说,完全不怕她喊或者告发他。
周天睿看出她所想,“想揭发我,你不行,三分之一的业绩是我的,别说谢总,就是老谢总也要卖我几分面子。”
这就是他的底气,如果真被发现,会说别人勾引他,弄仙人跳。
“我的责任我会承担。”宋时微没有接房卡。
第二天依旧如此,电影联名的销量仍没有起色,周天睿又找到机会教训宋时微。
年轻人嘛,终究有点傲气,再给她一次机会。
轻易得手没什么意思,带刺的才好玩,女人再嘴硬,灌醉了怎么都好说。
周天睿直接通知她,“微微,晚上跟我去个饭局。”
宋时微料到周天睿不会轻易放过她,不走迂回路线,“周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我拒绝。”
周天睿:“微微,你还年轻,你甘心一直做个小策划吗?写方案改方案,最后功劳都是销售部的,一旦有错还要你背锅,长这么漂亮,要学会利用,不想买名包名表吗?不想光鲜亮丽吗?”
惯用的PUA伎俩和话术。
宋时微哼笑一声,“不想,50块包邮的我很喜欢,我不屑于用脏钱。”
真的小看了她,周天睿不隐藏了,“女人终究是目光短浅,能有什么作为?”
“给你机会你不用,那就不能怪我了。”
此时的总经理办公室,谢屿舟正在会见客人,孟新允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谢总。”
谢屿舟淡瞥他,“没看到有客人。”
男人道:“抱歉,楚总。”
楚浩言摆摆手,“没关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您先忙。”
孟新允走上前,小声汇报楼下的情况。
谢屿舟当即和楚浩言说:“楚总,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第32章 教训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谢屿舟眸色大变,连忙下楼,眼神凛冽,“怎么回事?”
孟新允完整如实汇报,“钱弘业听到太太和周天睿在办公室争执起来了,言语越来越激烈,私下调查所知,上次您拍板用了电影A之后,周天睿就到处找茬,动不动骂太太她们,这两天电影联名卖得不好,逮到机会,然后……”
谢屿舟克制嗓音里的愤怒,“说完整,吞吞吐吐干嘛?”
男人的怒气隐藏不住,孟新允边擦额头的汗,边小心翼翼汇报,“今天周总想让太太去应酬,说去了就不让太太担责,这段时间公然想占太太便宜、动手动脚,被同事看到过,私底下在办公室的情况他不知道。”
他都不敢说的太直白,老板只是嘴硬,能看出来对老板娘的重视。
不说和宋时微特殊的关系,就是其他女员工发生这种事,也是不可容忍。
说话间,电梯已下到45层,办公区有条不紊忙碌工作,似乎不知道周天睿办公室的情况。
“谢总。”
“谢总。”
同事纷纷和谢屿舟打招呼,男人点头颔首,嘴唇紧抿直奔里侧的办公室。
浑身散发冷厉的气息,尽显上位者的压迫感。
乔言心偷瞄谢屿舟,被他阴沉的脸吓到,这是来问责来了吗?
【谢总来了,微微你还好吗?】
她等不到回复,压根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怎么办?要怎么救微微?
乔言心跑到程清安的办公室,求助领导,“安姐,谢总去周总办公室了,微微也在。”
她想过了,大不了再找工作,即使会有人说她傻,即使无数人说管好自己就行,但她做不到漠视不理。
程清安安抚她,“你别急,我去看看。”
她补充道:“有我在,别担心,你先回工位。”
寰宇的办公室隔音较好,钱弘业是孟新允安插的眼线,特意观察宋时微的情况。
今天是争吵,声音大了些,他趁机从门口路过,才听见的。
此时的周天睿办公室内,气压骤降,他被当面驳了面子,瞬间升起火气。
然而,对面的女人不怕她,嘴角上扬,似乎在嘲笑他。
女人,目光短浅?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作为?
宋时微听到这两句话要被逗笑了,这么长时间穿小鞋她忍了,公然性别歧视,一口一个看不起女人,她开口驳斥他,“所以呢,这么瞧不起女人,敢情你不是女人生的,是吗?”
周天睿难以置信看着她,平时看着温柔,骂她文案写得不好,她也只会默默修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此刻却像变了一个人,一点都不怵他,怼起他更是毫不留情。
周天睿当她是发威的猫,猫终究只是猫,“我这是为了你好,上面追责下来没人担保你,绩效考核不合格,直接走人,应酬而已,没多大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到哪里都不好看,回头没人会帮你说话,他们指着我拉来的业绩发工资呢,小姑娘太强硬不好,吃亏的是自己。”
做出业绩就可以为所欲为,销量好就可以随意欺压别人,职级高就可以欺负女下属。
现实的确如此,一句‘销冠’老板就可以忽略人品不行的事实。
宋时微抱起双臂,目光扫过去,“不需要,和你比,我的确不值一提,刚转正的普通员工罢了,不直接产生业绩的策划而已,你又算什么东西。”
她一条一条慢慢说:“滥用职权,压榨员工,肆意辱骂,占女下属便宜,公报私仇,欺负我刚来公司刚毕业,不敢站出来会忍气吞声,是吧。”
“你觉得我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一没后台二没关系,会任你处置,是吗?”
“仗着资历老业绩好在这为非作歹,你又能蹦跶多久。”
宋时微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到这份上没有再忍得必要。
周天睿倒也不着急,“光伶牙俐齿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相信的一面之词,只会觉得你是勾搭不成恼羞成怒。”
宋时微微笑说:“你喊我进来,每次我都录了音。”
她点开播放键,聊天内容从听筒里清晰播放。
周天睿闻声色变,上手去抢,宋时微不躲不藏,甚至递过去,“抢也没用,我既然选择录音,会傻到不备份吗?我已经上传到网盘和邮箱了,设置了定时发送,没有多久便会发到总裁办的邮箱。”
谢屿舟上台后,设置了意见建议收纳区,针对员工提的建议进行核实,选择合适的落地。
周天睿表面稳住,“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对你没做什么事,顶多是言语有些不当,老板不能拿我怎么样,不怕告诉你,之前多少严重的事,老谢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宋时微的嘴角挽起笑容,“现在可不一定,当家人变了,不是老谢总的时代了。”
她敢硬刚,倒不是觉得谢屿舟对她有多大感情,而是相信谢屿舟的人品,今天即使换个人,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希望,七年过去,他没有变。
谢屿舟和孟新允在门外
断断续续听到几句,只有说话没听到其他的声音。
这时,程清安来到门口,“谢总、孟助。”
谢屿舟:“程经理,来得正好,一起。”
“咚咚咚”,孟新允敲响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声音暂时停歇。
周天睿使唤宋时微,“去开门。”
宋时微打开门,看清门外的三个人,愣住片刻,“谢总、孟助、安姐。”
他们怎么来了?
谢屿舟从上到下认真仔细观察眼前的女人,衣服完整头发整齐,看来周天睿有所顾忌,没有动手。
宋时微冲他摇摇头,用口型说“我没事”,男人放下微抬的手臂,强忍住没有上去抱她。
孟新允关上门,不大的办公室站了五个人,变得拥挤。
程清安摸摸宋时微的胳膊,无声安慰她。
周天睿看到谢屿舟,放下手里的茶杯,换了一副嘴角,“谢总,您怎么来了?”
他立刻站起来,热情招呼老板,亲自给谢屿舟倒水。
谢屿舟抬起长腿,走到办公桌旁,手掌按在桌面,指甲泛白,手背青筋凸起,维持面上的镇定,“我来找你问个事,正好遇到程经理有事汇报,办公室挺热闹啊。”
男人的黑眸粗略逡巡一遍,办公室的装饰比他的奢华,奇石、兰花均是上乘品。
周天睿:“没有没有,我和小宋在讨论方案。”
谎话张口就来,一点都不慌张,刚上任的年轻总经理能成什么气候。
“是吗?”谢屿舟的视线从他移到后面的宋时微,“宋时微,你说。”
宋时微假装不敢,抿紧嘴唇。
谢屿舟:“大胆说,你的直属领导也在。”
程清安对她点点头,宋时微掏出手机,“谢总、安姐,你们先听听录音。”
手机放在桌上,音量最大,熟悉的音色传了出来。
“微微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真可惜。”
“你按照我的要求改,数据嘛,可以调,谢总又不在意。”
“报告重写。”
“方案不行就是不行,问我怎么改?我又不是策划。”
“追责我也没办法,除非……”
“你知道怎么做。”
“今晚我等你。”
“应酬而已,喝酒就能保住工作,成本多低。”
“女人终究是目光短浅,能有什么作为?”
从一周前的对话到今天的争吵,从工作中的言语侮辱到后来的骚扰,字字句句听出压榨和逼迫。
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孟新允不敢看老板的脸色。
谢屿舟的手指摩挲袖扣,直接拆掉袖扣,塞到口袋里,挽起半截衣袖,青蓝色的血管蜿蜒曲折绕过腕骨。
男人眼神锐利如刀,眸底掠过寒光,面色凝重。
趁旁人的注意力在录音上,宋时微拽住他的衣角,冲他摇头,用口型和他说,“不要暴露。”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公司许多和她一样备受领导打击打压的同事,更是许多被他骚扰过的女同事的事情。
谢屿舟明白她的想法,放下揍人的念头。
周天睿狡辩,“谢总,你听,除了言语过激,我没做什么。”
宋时微:“还有视频。”
视频清晰度不高,依旧可以看出桌子上摆了什么,一张房卡,还有没有得逞的肢体骚扰,想摸大腿被宋时微躲了过去,
有录音有视频,证据确凿。
窗外的蓝天顷刻间变成黑色,天气瞬息万变,黑云压城,暴雨即刻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
“周副总,这又怎么解释,您还想做什么?”
谢屿舟用了“您”字,声音又冷又硬,目光异常森冷。
孟新允看出他的老板在濒临发火的边缘,这个情况,不说是老板娘,就是其他女员工,谢屿舟也不可能忍。
果然,下一秒,男人对他说:“立即开除,交给公司法务处理。”
周天睿不敢相信,“谢总,为了这么一个普通的策划,而且我什么都没做,您就要开除我,别忘了销售部的业绩我占大头。”
谢屿舟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脚步微凝,漆黑眼眸透出凌厉,薄唇强调,“她有名字,宋时微是寰宇的员工,是寰宇的一员。”
“一个人连尊重女性都不会,就是人品有问题,没有留在寰宇的必要,即使职位再高贡献的数据再好看,我司也不会留。
周副总是不是忘了?我司上上下下有几千名女员工,她们不是你口中毫无作用的女人,更不是你嘴里毫无作为的女人。
是她们顶起了寰宇的半边天。
她们在职场中承受更多的压力,遭受更多的歧视,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被人看见,只为寻求一个平等对待平等竞争的机会。”
谢屿舟的瞳仁扫过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转而吩咐孟新允,“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公司必须全面协助。愿意做人证的,保护好所有人的隐私,通知技术部门时刻监督,不允许泄露一分一秒的视频。”
他的视线停在宋时微脸上,“最重要的,保护好…宋时微,但凡有人在背后编排造谣,一律移交法务,以诽谤侵犯名誉权处理。”
周天睿插话,“现在正是新品上市的第二天,你撤了我不怕影响后续销量,怎么和股东交代。”
谢屿舟懒得搭理他,不想和他多费一句口舌。
周天睿明白了,“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赔偿怎么说?”
谢屿舟道:“一分没有。”
男人盯着他的眼睛,彻底断绝他的念想,“别想着仲裁,现在法律不够健全,职场性骚扰可能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加上侵占财物呢,老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会,不怕告诉你,真以为我留你这么久,是因为你能力出众吗?”
他对程清安说:“程经理,你先带宋时微出去吧。”
程清安:“好的,谢总。”
她刚刚忍不住想鼓掌,终于有人来治周天睿,苦不堪言的日子过去了。
办公室内剑拔弩张,办公区的人其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孟新允交代人事部,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过,上班的有一些是人精,伸长脖子打量她们。
离开办公室,两个人走在办公区,表情恢复平常,程清安:“微微,你直接回去休息。”
宋时微:“谢谢安姐,我不用休息,没多大事,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假若从办公室出来,她就回家,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那行,有事喊我。”
周天睿绕过她直接找宋时微,是不合规矩,但他是副总,根本不在意这些。
乔言心看到宋时微完好无损回来,放下了悬着的心,“微微。”
她担心得快哭了,急得玩偶的毛被她薅秃了。
宋时微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他没对我怎么样,谢谢你。”
乔言心:“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安姐和其他领导不一样,谢总怎么说?”
宋时微超小声说:“开除……他。”
“那太好了。”
乔言心一下子没控制住兴奋的声音,忙捂住嘴巴,“不会影响新品的销量吧。”
宋时微:“谢总应该留有后手,我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你懂得。”
“那就好,销量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且没那么差,周垃圾就是借题发挥。”乔言心毫不留情吐槽。
办公室内,周天睿收拾自己的私人用品,“谢屿舟,你不用得意,我等着看你翻跟头。”
谢屿舟活动活动手腕,“周副总,不对,周天睿,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就不去看你了。”
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自然有别的方法惩治他。
周天睿:“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事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有两个便衣带走了周天睿。
警察的气质太特别,经过办公区,表面毫无反应,各个群炸开了锅,群内消息瞬间99+。
安抚人心,避免谣言四起,孟新允迅速拟好公告,发送到每个人的邮箱。
【本公司总经办周天睿配合公司调查,现暂停一切职务,待查清后会进一步发布公告
,勿传谣信谣。】
大家又不傻,上班时间被带走,公司肯定是掌握了准确的信息才会报警处理。
好消息不止这一个,五点时,销售部发布最新销售数据,联名款销量迅速上涨,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照此速度,下班后恐怕会达到新的高度。
暴雨渐停,乌云散去,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金色的日光洒向大地。
乔言心向外一瞥,“微微,你看双彩虹哎。”
宋时微扭头朝窗外看,西边公园天空出现了双层彩虹,像两座桥架在湖面。
真好看。
未到下班时间,谢屿舟提前下楼,交代陈叔,“陈叔,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自己开车。”
男人坐进驾驶座,陷入沉思。
宋时微照常拉开后座的门,今天被却锁住,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沉稳的男声说:“宋时微,坐前面来。”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系上安全带,“陈叔呢?”
谢屿舟一把揽过宋时微,抱在怀里,紧紧搂住她,下颌垫在她的肩膀,手掌抚拍后背。
男人一言不发,一直抱紧她,安慰她。
片刻安静后,他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宋时微回抱住他,“我没事,他没敢做什么。”
两个人在车里拥抱了十分钟,谢屿舟终于松开她,启动汽车离开寰宇大厦。
“谢屿舟,你要开去哪里?”
这不是回家的路。
迈入夏末,天黑得越来越早,华灯初上,路两旁支起了许多摊子。
昏暗的路灯照进车厢,藏匿于幽暗光线下的漆黑瞳仁,透出凌人的气息。
男人下颌紧绷,轮廓分明的侧脸蕴含着极易察觉的冰冷气息。
“我们不回家吗?”宋时微又问了一句。
谢屿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踩油门向东驶去。
很明显,他在生气,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在竭力控制,握住方向盘的手,手背青筋凸起。
路两旁的梧桐树快垂到地面,这是南城的梧桐路,老城区著名的地标。
车子缓慢向前行驶,最终停在南城第一中学东边的小巷子路口。
透过树干的罅隙,宋时微依稀能够看到远处教学楼的点点灯光。
那是最辛苦也是最纯粹的年纪,只有一个目标——高考。
谢屿舟的胳膊架在车窗边,目视前方的巷子。
半晌,男人用沙哑嗓音问道:“宋时微,我很怀疑。”
宋时微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他,“怀疑什么?”
“我们结婚了吗?”
“我是你老公吗?”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男人一连三声平淡的质问,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振聋发聩。
第33章 做恨不想怀我的孩子吗?
于宋时微而言,这里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高中,她和谢屿舟相识相遇的地方。
梧桐树的枝桠几乎要碰到车顶,树干贴心贴上限高,两旁的人行道翻修平整,不用再担心水坑的出现。
宋时微下意识想回“没有”,她没有底气,事实的确如此。
周天睿为难她的事情不是突然发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谢屿舟,更不必说求助。
她撞进他墨黑的眼睛里,暖黄色的路灯折射进车厢,在他眼中留下一簇星光。
路灯是树的心脏,潜入他的眼中,轻轻戳中了她。
宋时微的心脏蓦然漏掉一拍,手指抓住怀里的抱枕,垂下眼睫。
不敢再看他。
谢屿舟的上半身向前倾,停在中控台的位置,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不了吗?”
“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老公。”
他都不用问‘依赖的人’,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连基础的名分都不承认,怎么会有深层次的依赖。
什么好好过日子,惯常会哄他,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
宋时微仰起头,替自己辩解,“没什么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能让大家的心血付之东流。”
谢屿舟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有大局观。”
宋时微小声“嗯”了一下,谢屿舟想发作,正在斟酌说辞。
结果宋时微的肚子不合时宜响了,两个人晚上没有吃饭。
谢屿舟颇为无奈,“算了,先去吃饭。”
一场蓄势待发的吵架被温饱问题打断。
小道路窄,车子开进不了巷子,需要步行过去,宋时微和谢屿舟难得并肩而行,不是从前的避嫌。
男人直接牵住她的手,做了当年想做的事情,光明正大走在这条路上。
宋时微由着他牵。
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街边少许住户在散步。
晚自习的学生尚没有下课,每家店铺里零星坐着几名顾客。
时过境迁,店铺的名字换过一轮又一轮,连门头都寻不到当年的影子。
谢屿舟只顾走路,侧脸轮廓冷硬,还在气头上,宋时微偏头问:“你想吃哪家?”
男人径直走进一家面馆。
推开玻璃门,不是熟悉的装修,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却似曾相熟。
两个人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店铺没有开启扫码点餐,谢屿舟问:“你吃什么?”
宋时微看一眼墙上的菜单,“酸菜肉丝面加荷包蛋。”
谢屿舟又端了一瓶橘子汽水,放在她的面前。
当她是高中生吗?
十分钟左右,面条端上了桌,铺满酸菜的细面,宋时微尝了一口,汤口是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来了,和她高中经常来吃的面馆味道一样。
记忆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些事情你以为忘了,结果只是掩埋在大脑深处。
只需要一个阀门,便能开启。
宋时微安安静静吃面,筷子触碰到下方,夹起一个鸡腿。
她抬起头,皱眉看向对面的男人。
谢屿舟平淡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算账。”
看来,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吃饱喝足,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经过一条岔路,过了多少年宋时微都不会忘记的路。
这是她和谢屿舟故事开始的路。
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延伸很长很长,似乎从高中一步跨越到现在。
小巷装上了新的路灯,宋时微侧眸偷看谢屿舟,当年冷淡的少年,褪去青涩,成长为荷尔蒙满满的男人。
说起来,她第一次听说谢屿舟的名字,是在中考后的班级群。
彼时,他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加上家世显赫、长相出众,成为女生讨论的重点。
不少人拿他打赌,纷纷猜测他会去哪所学校,多数人赌他上国际双语学校,最后他选择了一中,和她一个班。
其实,同班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过话,座位离得远,没有交集。
在某一天的傍晚,她遇到了欺负低年级学生的人,谢屿舟路过被她拉去帮忙。
让宋时微惊讶的是,这位老师眼里的红人、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打起架竟然狠厉毫不留情。
两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她拉着他在巷口巷尾里来回穿行。
宋时微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她跑得气喘吁吁,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喘气,谢屿舟递给她一瓶橘子汽水,和那天的晚霞一样甜。
“谢屿舟。”突然,一道中年女声打破了宋时微的回忆。
迎面走上来一位阿姨,“真的是你啊。”
她看着宋时微,喊了一声,“宋时微。”
宋时微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认出来了,是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杨芳君,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师。
“杨老师,好巧啊。”
“杨老师。”谢屿舟颔首打招呼。
杨芳君欢喜道:“多少年没见了,你们怎么来学校了?”
“我们路过学校找点吃的。”
谢屿舟强势攥紧宋时微的手,放在手心里,不让她抽出去。
杨芳君这才注意到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怎么会?”
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在一起’。
宋时微看懂了老师的眼神,班里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现在手牵手
,换成她,她也会震惊。
谢屿舟直接了当说:“我们结婚了,喜酒定在明年,到时希望老师可以赏光出席。”
杨芳君再度震惊,“那肯定肯定的。”
他们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宋时微和谢屿舟被拉进高中班级群里。
老师没有暴露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同时进群,相较于宋时微,谢屿舟更受欢迎,想和他拉进关系的人太多。
宋时微乐得轻松自在,她一贯不喜欢出风头,转手屏蔽了群。
和老师寒暄了几句,他们返回车里。
车里的气氛比来时好一点,宋时微靠在椅背上玩手机,收到几条添加好友的申请,她一一通过。
宋池雨发来消息,【宋时微!!!真的是你啊,你这些年去哪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不和我说。】
宋池雨是她的高中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
她又进行表情包轰炸,一会哭一会笑一会抱抱,这么多年,咋呼的性格一点没变。
宋时微:【当年有点事情,抱歉。】
宋池雨:【道什么歉啊,回来了就好,你等我出差回来,我当面和你算账。】
几句对话,好像回到了高中,吵吵闹闹的日子。
宋时微:【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宋池雨:【好好好,我马上飞奔回去。】
谢屿舟侧瞥副驾驶的女人,嘴唇上扬没心没肺,好像无事发生过。
生气的只有他一个人,原本减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起。
回到家,宋时微去猫屋看小猫,将谢屿舟抛在脑后。
男人跟在她的身边,无言的焦灼在两人之间弥漫。
四目相对,僵持了五分钟。
谢屿舟摁摁眉骨,“宋时微,我的忘性没这么大。”
宋时微缓和语气解释,“我们情况特别,不是简简单单的关系,你是公司总经理。”
倏忽间,谢屿舟扣住她的手腕,拽进怀里,深邃的瞳仁仿佛将她吞噬,“那在公司之外呢,你晚上躲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一件丢人的事吗?”
宋时微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辩解道:“不是,习惯了。”
谢屿舟嗤笑一声,哪门子习惯,在公司避嫌,出了公司依旧避嫌。
七年前避嫌,七年后避嫌。
“我的下属给我老婆递房卡,我身为你的丈夫最后一个知道,你和我结婚做什么?是想看我对你余情未了吗?”
“还是觉得你勾勾手,我就同意和你结婚,很有成就感。”
“宋时微,我不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男人的话如同暴风雨砸到宋时微的头顶,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爆发。
宋时微仰起头,倔强地瞪着他,“你的结婚动机又好到哪里去,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年的不告而别,玩够了就离婚,什么损失都没有,美美去二婚。”
她一贯吃软不吃硬,谢屿舟挑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去,堵住她的嘴,撕咬碾磨。
强势的占有欲快将她撕碎。
宋时微快要站不稳,胸腔内的氧气消耗殆尽,他今天粗野至极,又咬又亲,她吃痛,却没有办法。
几临窒息,她用力踩上他的脚,想让他松开她。
谢屿舟直接将她扛在他的肩膀上,“谢屿舟,你要干嘛?”
“你。”男人黑着脸,直奔主卧的淋浴间,将她放下去,像猎豹扑过来,扯掉她的衣服,扔到干区的地面。
宋时微看着崩掉的扣子和撕裂的裙子,本能捂住身体,“谢屿舟,你是不是有病?”
“是。”热水兜头而下,谢屿舟咬住她的嘴唇,上下一同搅弄风云。
很快,她又站不住,倚靠在淋浴屏风上,借力谢屿舟才不至于倒下去。
宋时微向下望,只能看到漆黑的头发,耳朵里灌入啧啧暧昧的水声。
“你停下。”
谢屿舟不听她的叫唤,一意孤行,舔咬吸,甚至伸长舌头……
极具攻击性。
宋时微的后背沁出了汗。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好脸上的污渍和宋时微的身体,裹着浴巾把她放在床上。
“我要穿衣服。”
谢屿舟眼里烧起欲望,目光一寸一寸逡巡,打量欣赏她的身体。
恢复些许理智的宋时微捶他挠他,在他的胳膊胸前留下指痕。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双手控制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抽出一根领带捆在她的手上绑在床头,系了个死结。
宋时微挣脱不开,“谢屿舟!你松开我,我们结婚了你也不能这样。”
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洞,嗓音冷硬,“我是谁?”
宋时微抿唇不答,他的手指直奔目的地。
“谢屿舟!”本意是斥责他,碰巧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
男人又问:“我是你的谁?”
宋时微偏开脑袋,不回答他,明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他的行为激起了她的叛逆。
这下任他怎么弄她,她都抿紧嘴唇,闭口不答。
谢屿舟不急不缓,耐着性子从上开始亲吻,一遍遍吮咬,直到她发软,溢出呜咽声,仍然不停歇,愈发变本加厉。
手指和嘴唇的疯狂,简直不像他。
宋时微嗓子又哑又涩,故意说:
“同学。”
“炮-友。”
“一夜情对象。”
她一个一个吐露答案,她知道没有一个是谢屿舟想听的答案,没有一个是他满意的答案。
他不让她好过,她同样要折磨他。
即使现在她处于极度被动的位置。
谢屿舟:“好,很好。”
宋时微的心里同样被石头压住,喘不过气,“你又不做,羞辱我很有意思吗?看我会因为你的撩拨而升起欲望,很开心吗?”
“我宁愿用玩具也不要用你。”
“玩具比你听话比你干净,比你更让我舒服。”
下一秒,宋时微哑然一瞬,头皮发麻,大脑被硬生生撑开。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缓了片刻,她大声骂他,“谢屿舟,你混蛋,你这样,会怀孕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他不会,之前每次忍到极致他都不会。
可是,今天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直接闯,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肆无忌惮、攻城掠地。
甚至她的手被他绑在床头,完全任他摆布。
真是疯了。
谢屿舟舔掉宋时微眼尾的眼泪,咬住她的耳垂,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她的敏感点,嗓音喑哑,“时时,你不想怀孕吗?不想怀我的孩子吗?”
宋时微咬着牙说:“不想。”
骤然一下,谢屿舟倒吸一口气,不急不恼,“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怀孕正常。”
宋时微鼻头泛红,“我不想。”
谢屿舟强硬说:“如果我偏要呢。”
宋时微瞪他,“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谢屿舟:“恨就恨吧。”比不告而别比忘记他强。
时隔七年,他们再次亲密无间。
明亮的顶灯下,两个人的情绪无处躲藏。
成熟男人的骨架和力量与十八岁的他相差甚远。
比起七年前,他的肩膀似乎更加宽阔,手臂肌肉发达,肱二头肌饱满,起起伏伏。
宋时微终于体会到男女力量的差异,从前他是温柔的、莽撞的,初尝人事,生怕她嗑了碰了。
今天谢屿舟忍着的怒气,全部发给了她。
身体比大脑的记忆更加深刻,宋时微唾弃自己,生理的需求主动迎合他。
她是成年人,旷了七年的成年人,面对唯一熟悉的男人,这是本能,怨不得她。
在她眼里,天花板的灯变成模糊的炫影,忽明忽暗,偶有阴影,偶被灯直视眯上眼睛。
终于,彻底模糊,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宋时微大口大口呼吸,嗓子早已疼得像发炎。
就着余潮,谢屿舟开启了第二回。
宋时微尚未缓过来,怒骂他,“谢屿舟,你混蛋。”
来来回回骂他的词就这几个。
谢屿舟‘好心’帮她擦掉额头的汗,“乖乖,省点力气。”
消耗过一次力气,宋时微骂他都没有了气势,请求道:“你能戴吗?”
谢屿舟看她的眼睛,保证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怀孕。”
宋时微哽咽,“你拿什么保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谢屿舟吃掉她的泪水,“这件事我不会开玩笑。”
宋时微被折成直角,承受来自成年男人的侵略性,“只会用蛮力,除了蛮力,你还会什么?”
谢屿舟吻她的脖颈,“会做…你,就够了。”
宋时微满脸都是泪水,手腕红了一圈,谢屿舟解开捆住她手的领带。
“啪”,他立刻被打了一巴掌。
谢屿舟和上次一样,揉搓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抚摸他的右脸,“时时,右边还没打。”
“你变态。”
他本可以躲掉,却主动迎上她的巴掌,让她打。
“时时,你记得我们七年前的那一晚是几次吗?”
“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谁记得,我和别人都……”
后面的话,谢屿舟没有如愿让她说出口,猛地堵住她的嘴,暴风雨般的吻落下,炙热的气息渡到她的口腔。
谢屿舟面对面抱住她,走下床。
宋时微的脚底悬空,没有支撑点,只能紧紧搂住他,“你带我去哪儿?”
每走一步便是一次煎熬,七年前的一夜,他们没有离开过床,那时的他,哪里会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屿舟抱着宋时微走到衣帽间,在镜子面前停下。
“扶好了。”沉稳的男声命令道。
宋时微被迫趴在镜子面前,闭紧双眼,不看镜子的旖旎。
谢屿舟从后面掰她的脸,吻在她的嘴角,“宝宝,为什么不敢看?”
宋时微被逼着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谢屿舟的薄唇凑到她的耳边,“宝宝,现在看清楚了吗?知道我是怎么了吗?”
男人故意让她看得清清楚楚,故意没有关灯,故意来到衣帽间。
宋时微忍无可忍,咬在他的手臂上,“谢屿舟,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烂,依旧很烂,烂到家了。”
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只会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谢屿舟悠悠道:“嘴巴不诚实。”
整晚床头柜没有拉开过,之前买的落了灰也没拆过。
宋时微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只记得他一直一直不放她睡觉。
和七年前一样。
清晨,宋时微被闹钟吵醒,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谢屿舟的头发,他的脑袋埋下去,正在亲她。
“你醒了。”
男人嗓音沙哑,粗粝指腹按住她的手腕,“我给你请假了,销量上来了,公司少了你也能运转。”
宋时微动了一下,知道异样在哪里,他趁她睡着,又一次……
“啊。”宋时微用力捶他,用长出的指甲抓他的后背,“谢屿舟,你无耻,怀了我也不会要。”
昨晚留下的抓痕再次加深,背上越疼,谢屿舟却愈发兴奋。
说他抖M就M吧。
“放心,我说你不会怀孕就不会怀孕,当然,剩下1%的概率我保证不了。”
清早以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
谢屿舟穿上衬衫,恢复斯文的模样,完全没有早晨的败类样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住一个凝胶,掀开被子。
宋时微用脚踢他,毫不留情,纵使她已没有多少力气。
谢屿舟抓住她的脚踝,冷声道:“我抹药,都肿了。”
宋时微指着大门的方向,“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谢屿舟不答反说:“乖点,我去开会,中午回来,你休息会。”
十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宋时微一个人。
她捶着被子,在外卖平台上下了一单。
第34章 想要手里攥着一副黑色的手铐
宋时微下好订单,备注挂在门口,床头放着干净的睡衣和内衣,
她捞起衣服,动一下身体,大腿好酸,私密部位更是火辣辣的疼。
身上其他地方不必多想,密密麻麻的红印。
时隔七年,再次被生生凿开,不得不感叹一句,男人变化真大。
她的手腕红了一圈,勒出的印子过了一夜尚未消退。
禁欲时间太久,使人变态,学会玩捆绑和强制。
宋时微刷了会手机,程清安问她怎么样了,回复一句【没什么事】放下手机。
眼睛酸涩、头疼欲裂,昨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宋时微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连外卖的电话声都没有听见。
梦里回到七年前,那场大雨,她主动撩了谢屿舟,跑到顶楼的套房。
开始他什么都不敢,耳朵红透,眼睛瞥向地面,不敢看她,不敢亲她,不敢塞进去。
后来,他食髓知味,不知疲倦做了一次又一次。
十八岁男生的一腔热血,换来的是她第二天不告而别。
等到宋时微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坐在床头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看向她,温和说:“起来吃饭,君姨熬了汤。”
宋时微伸出手掌,冷声问他,“我的药呢?把药给我。”
谢屿舟掖好她掉落在脸颊的碎发,“我丢了,紧急避孕药副作用大,吃了对身体不好。”
他上午开会途中,君姨来电说,外卖送来一袋药,问他怎么办?
谢屿舟猜到是什么药,立刻赶回家,看到挂在挂钩上的药袋,打开看到紧急避孕药,当即捏扁扔进垃圾桶。
她这是铁了心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宋时微坐起来,扬起脸,怒气冲冲瞪他,“谢屿舟,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意愿,我现在不想生孩子。”
谢屿舟温柔地拨开她的头发,语气平缓,“我说了不会,是你不相信我。”
宋时微打掉他的手掌,不让他碰她,“谢屿舟,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空口白牙吗?受罪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就是想用孩子把我绑在身边,我不想我的孩子在不被期待中出生。”
谢屿舟坦言,“我是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但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宋时微倔强地凝视他,白净的脸未施粉黛,透出淡粉色,“那你为什么不戴套,为什么要射进去,一次又一次,昨晚是,今早也是,难道是我冤枉了你吗?”
床单已被换掉,上面黏腻的液体证据消失,床头柜自始至终未曾打开过。
他故意堵一下,结束后不着急出来。
种种迹象,让她怎么相信他。
“等我一下。”
谢屿舟起身,走进书房,打开保险柜,找到报告单转回卧室,迎面和宋时微撞上,男人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给你。”
“什么?”宋时微接过报告单,赫然写着【男性绝育】四个字,下面一份是精子的复查结果,是0。
难怪他婚后一直不做,敢情在休养。
宋时微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结扎?”几乎没有男人主动结扎,他们觉得影响自己的性功能水平。
“路过医院,看到结扎打折,我冲业绩。”谢屿舟坐到她身边,“所以相信我了吗?”
“哦。”
宋时微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两相拉扯,愧疚加愤怒交织,哪一点都占不了上风。
错位的信息差,又不能怨她,昨晚是他突然闯进去,一直不解释,总之,是他的错。
七年未见,曾经不欢而散,两个尴尬感情的人突然结婚捆绑在一起,岌岌可危的信任值,现在为负,亟待修复。
“我看看。”谢屿舟蹲在床边,手指掀开睡裙,“没那么肿了。”
动作之迅速,宋时微始料未及,忙捂住裙子,啐他,“你不要碰我。”
谢屿舟钳住她的手,黑眸沉下去,“如果我偏要呢。”
男人洗完手挤出凝胶,重新涂抹
一遍。
宋时微早上脑袋晕晕沉沉,对药膏的体会不深,此刻神智清醒、光线充足,感官被无限放大。
谢屿舟故意挑逗她,明着抹药,实际手指勾连,冰凉的凝胶抹匀每一处位置,缓解疼痛。
宋时微咬紧唇瓣,不让呜咽声传出,他偏不如她的愿,揉弄、捏搓……
指腹自带电流,带来截然不同的触感。
“乖乖,又湿了,要重新抹了。”
“谢屿舟,你现在真无耻。”
在悬殊的力量面前,她毫无反手之力,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猫。
宋时微挣扎踢他,用力踢他的胸膛,头发微微凌乱,很像炸毛的小猫。
谢屿舟捉住她的小腿,药膏扔到一旁,居高临下压下去,“还有力气,我们补一下缺失的七年,一周5次,一个月15次,一年180次,七年共计1260次,现在有时间慢慢做。”
“凭什么补,我们那就是各取所需,炮-友一夜情散场,而且你也爽了,大家都是第一次,谁都不亏。”
熟悉的人最知道怎么往身上扎刀子。
无论听过多少次,谢屿舟对这个定义无法认同免疫,直起上半身,冷声说:“去吃饭。”
留给宋时微的是男人挺括的背影,她看一眼时间,接近下午两点。
君姨在餐厅布菜,看到先生和太太出来,关心道:“微微,你生病好点了吗?”
谢屿舟一早通知他,说宋时微生病了,不要打扰她休息。
宋时微瞥一眼身侧的男人,秒懂是什么意思,“对,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君姨:“我下午熬点枇杷水给你喝。”
宋时微舀一口汤,“谢谢君姨。”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信息,乔言心:【微微,你好点了吗?】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快醒醒醒醒。】
【我等得花儿都谢了,我的上班搭子。】
宋时微逐一回复,【我好多了,谢谢宝,什么消息啊?】
乔言心:【如你所言,谢总早有准备,来了一个新的女副总,周傻X害得我们受这么长时间的苦,顾副总看着很和善,应该不会是女魔头吧。】
她不知道职场骚扰的事情,只知道骂方案的事。
宋时微安慰她,【应该不至于。】
谢屿舟端起汤碗,看向宋时微,“小猫玩偶服做好了,我带回来了,孟新允和顾斯乔研究了下达成共识,顾斯乔是新来的副总,你回头直接和设计部的人对接,沟通盲盒和宣传稿。”
宋时微:“哦。”
谢屿舟解释,“顾斯乔是我大学同学,最近回国。”
“哦?”
她又敷衍回了一个字,夸起君姨,“君姨,今天的汤好好喝。”
“好喝就行。”君姨一眼看出先生和太太吵架了。
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有时候多吵吵感情会更好,客客气气哪里像夫妻。
吃完饭,宋时微查看玩偶服,图纸上的构思变成毛绒绒的玩偶之后愈发可爱,她穿上玩偶服,戴上头套,去猫屋吓唬小猫。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果冻和布丁的面前,两只猫吓得摔倒在地。
小心翼翼探过来,用爪子挠玩偶的腿。
她第一次穿玩偶服,掌握不好方向,原来眼睛在玩偶嘴巴的地方。
宋时微摘掉头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扇风,“好热。”
谢屿舟站在门口出声,“后期会装散热的装置,也会有冰块辅助降温。”
宋时微扭过头,眉头紧锁,“你不去公司吗?”
“不去。”谢屿舟意味深长说:“某个人有前科,睡了就跑。”
难怪捆住她,宋时微露出一个微笑,“我要是想跑,你是看不住的。”
脑袋冒出猜想,“你不会在我手机里装定位吧。”
谢屿舟摊开双手,“说不准,你最好查查。”
男人旋即补充,“不过听说现在有种芯片,可以植入人的体内,无论你跑到哪儿,只要有信号。”
宋时微听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后背发凉,“变态。”
男人整个下午没有去公司,待在书房里开会办公。
宋时微看了群里发的销售情况,捷报频出,有些口味甚至断货,她歪在秋千上安心睡着。
谢屿舟来到猫屋找人,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直吹,刚流过汗直接吹风,他打横抱起她回房间,“哎。”
多大的人了,在哪都能睡着。
宋时微在他怀里呓语。
“谢屿舟,我讨厌你。”
“谢屿舟,技术好烂。”
“谢屿舟,$#&$###”
后面的话,谢屿舟听不清楚,她在叽里咕噜说什么,殷红的嘴巴一张一合。
男人烦躁地解开衬衫纽扣,想亲她。
算了,没心没肺的人有什么好亲的。
谢屿舟将宋时微放在床上,女人嘴巴微张,勾的他心发痒。
转身不看她,这是她惯常的手段和操作。
谢屿舟又转身给她盖被子,宋时微的睡裙卷到大腿根部,胸脯上下起伏,顿感嗓子发痒发干发涩。
下一秒,亲了上去。
都是她诱惑他的。
谢屿舟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睡着的宋时微好乖,搂住他的脖子伸出舌头回应他。
她抽出他的衬衫,摸进胸肌,“嗯~”喉咙里泄出黏腻的声音。
“想要。”
“啪”一下,谢屿舟紧绷的弦断了,手指摸到下方时,他的理智回笼,还没消肿,不可以。
宋时微抱着被子滚到另一边,手机牢牢攥在手里。
这时,屏幕亮了起来。
乔言心:【微微微微,重磅消息,看匿名群的照片,我的妈耶。】
谢屿舟眉头微拧,什么匿名群?孟新允卧底的匿名群吗?原本没兴趣,直觉告诉他不一般。
通过分析可知,微信没有匿名功能,极有可能是Q.Q,果然,有一个【八卦保密摸鱼群。】
群里没有备注,看不出来谁是谁。
【谢总的脖子被挠了,好明显的指痕。】此人配了一张他的照片。
【好激烈。】
【除了老板娘谁敢骑在老虎头上发威。】
【骑字用得很好,下次继续。】
【不觉得老板娘像薛定谔的猫吗?怎么感觉不存在。】
【也许,一张照片都没有,谢总这种低调的人,也不会发的。】
【不管存不存在,这也忒激烈了,谢总也不遮一遮。】
【是没法遮,太多了,脖子后面手上都有。】
【兄台,你是名侦探福尔摩斯啊,拿放大镜看的吧。】
原来自己吃自己的瓜是这种感受,谢屿舟向上滑动,还有不少信息,有吐槽有摸鱼有八卦,消息众多。
私下里怎么样他不管,茶余饭后的谈资无伤大雅。
宋时微想到昨晚,心有余悸腿在发颤,她拔掉床头的数据线,准备去次卧休息。
谢屿舟拦住她,“我今晚不碰你。”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我们分床睡。”她可不想睡着睡着又被塞进来异物,身体对谢屿舟的接受度太高,毫不排斥,甚至热烈夹道欢迎。
“不准。”
谢屿舟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他使用蛮力,根本挣脱不了,“谢屿舟!你放开我,好热。”
“乖,睡觉。”
漆黑的房间,宋时微动弹不得,谢屿舟搂紧她,“我想起一件事,下午某个人拉住我的手,说‘想要’,我不知道想要什么。”
宋时微瞎编,“想要你的黑卡,不限额的那种。”
都怪他,害得她现在做梦都是在做/爱,人不能旷太久,压抑到爆炸,一旦开了口,欲望决堤。
谢屿舟从床头柜拿出钱包,抽出卡塞到宋时微的掌心,“给你,但我觉得不是这个。”
宋时微凑到他的嘴边,若有若无挨上,“想要你……我。”
省略的话,双方心知肚明。
谢屿舟坐怀不乱,“不给,我不会再随便给你睡。”
——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宋时微恢复精神,准时去上班。
“心心,有个事情想问你。”宋时微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惦记玩偶,“玩偶需要人来扮演,你有没有兴趣啊?”
她知道乔言心喜欢cosplsy、喜欢玩偶,就是这个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有有有。”乔言心小
声问:“工资怎么算?”
宋时微笑说:“双倍,上午或者下午一个小时,你没问题的话,我走流程,申请报批,由我们两个来扮演。”
乔言心:“好耶。”
顾斯乔昨天没见到宋时微,今天过来认认脸,“宋时微对吗?我看过你的方案和汇报,不错。”
宋时微:“谢谢顾总夸奖。”她打量顾斯乔,微卷短发,身穿简约白色方领连衣裙,干练十足。
顾斯乔:“流程我批过了,放心,我一般不会越级找你们。”
临走前,她又看了一眼宋时微。
下午,谢屿舟给宋时微发消息报备,【我晚上去余子昂家一趟。】
宋时微:【好的,谢总,不着急回来哦,玩得开心。】
公事公办的语气,故意气他。
谢屿舟:【我会赶在门禁之前回家。】
车子开进余子昂所在的小区。
谢屿舟无视吧台落寞的池砚舟,开门见山问余子昂,“调查得怎么样了?”
余子昂:“太困难,过去太久,有几个人守口如瓶,防着我,现在反诈宣传深入人心,不好问,但隐约觉得可能和钱有关。”
“我知道了。”谢屿舟:“他怎么了?”
余子昂摇摇头,“一来就是这样,我还想问你呢。”
池砚舟难得一言不发,坐在吧台一杯一杯喝酒,“把你珍藏的酒拿出来。”
余子昂拒绝,“不给。”他的好酒不是给别人消愁用的。
同时,谢屿舟卷起袖口,倒酒喝了起来,同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余子昂:“你俩怎么了?你的新品饮料不是大获成功,我们办公室都在买饮料抽盲盒。”
“你的公司也是,融资不是挺成功,你俩愁什么?”
池砚舟抬头看他一眼,“唉,说了你也不懂。”
余子昂:“我这里不咨询感情问题,我不参与你们的感情,被甩了也好,就是被女人睡了之后抛弃了,也是你们自找的,你们的女人是手足是衣服,都不会丢,只有兄弟是捡来的。”
他不想再挨打。
谢屿舟反复查看手机置顶,安安静静没人打扰他,不在意他去哪,根本没把他当老公。
余子昂架不住好奇心,开始挖苦池砚舟,“沈栀意有喜欢的人了,把你甩了,是吗?”
又对谢屿舟说:“宋时微又跑了,是吗?”
聒噪,谢屿舟重重睇他,捞起外套,“走了。”
池砚舟放下酒杯,“我也走了。”
他追上谢屿舟,“带我一程,我没开车。”
谢屿舟坐进车里,“你愁什么?合约婚姻,又不走心,到期离职,多简单。”
池砚舟打开话匣子,“谁说不走心,不小心走了肾,清白没了。”
“哦。”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池砚舟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给谢屿舟听。
谢屿舟被迫听他的事。
总结,公司团建,沈栀意喝多了酒,结果她走错了房间,和池砚舟躺在一起,把他当抱枕,乱摸一通。
两个成年人稀里糊涂滚到一起亲在一块,干柴烈火,一晚上烧了几次。
醒来的时候,沈栀意比他镇定,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说他没有醉,不然硬不起来,责任是双方的。
谢屿舟点评:“她说的没毛病。”
池砚舟:“她今天像没事人一样,回来问我能不能继续睡,说可以从合约里扣钱,我现在感觉我像她的按.摩.棒,像出来卖的。”
“矫情。”
谢屿舟睨他一眼,“你到了,下去吧。”
回到臻悦府,客厅照旧点上暖光的灯光,宋时微坐在沙发上等他,她在和人聊天,开心得很,没有瞧他一眼。
谢屿舟解开领带,“宋时微,你有没有心?”
“谢总,又怎么了?”
宋时微仰起头,“你希望我像其他人一样,每天围着你转吗?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哦,是吗?”
谢屿舟没有答话,很明显是这个意思。
顿了片刻。
“老公,想要。”宋时微的手指摸上他的皮带,甜腻腻说。
事出反常,谢屿舟心里有防备,但接近崩塌,“今天怎么这么乖?”
“你猜。”
宋时微背在身后的手里攥着一副黑色的手铐。
第35章 勾引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脱?……
客厅的暖色光似深夜的安抚剂,谢屿舟推开门的一刹那,清扫了内心的迷雾。
宋时微的手按在皮带上,假装酒味难闻,扇扇空气,“你先去洗澡,我在房间等你。”
眼前女人的眼睛明亮清透,嘴角挽着笑,谢屿舟像被蛊惑,忘记晚上的烦闷,“好。”
待人走进浴室,宋时微长舒一口气,拿出背后的手铐,再次研究怎么拷上,怎么一下子拷上。
男女力量差异之下,如何才能一击必胜。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宋时微像做贼一样,趴在墙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同时透过玻璃门观察里面男人的轮廓变化。
谢屿舟还在淋浴间,水声停止,身形的阴影阴影印在玻璃上。
不多时,宋时微听见门把下压的声音,她深深呼吸,歪头换上明媚的笑容,“你洗好了啊。”
身体被墙壁遮挡,露出一个脑袋。
谢屿舟刚擦干头发,眼里闪过异样,“怎么在这等我?”
宋时微保持姿势不动,“有惊喜给你啊。”
她的手背在身后,一侧清冷的肩膀裸露在外,谢屿舟目不转睛盯着她。
宋时微尽量维持镇定,不被他的眼神吓到,迎着目光,嗔怒道:“你把手伸出来。”
谢屿舟乖乖伸手,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宋时微又说:“你闭上眼睛,不准睁开不准偷看。”
宋时微小心翼翼从身后拿出手铐,不碰到墙壁不打草惊蛇,按照之前预演的动作,“咔哒”一声,一气呵成迅速完成。
男人的一只手被成功拷住,黑色手铐箍住冷白手腕。
谢屿舟睁开眼睛,俯身凑到宋时微的面前,眼神暗下去,“时时,嗯?”
“跟我来。”
男人看清宋时微穿的衣服,是他买的吊带睡裙,难怪遮遮掩掩。
看她今天玩什么把戏。
宋时微牵着谢屿舟回到主卧,将他推倒在床上,骑坐在他的身上,命令道:“你老实点,听我指挥。”
“行,今天任你处置。”谢屿舟由着她来,看她将手铐拷在床头。
女人倾起上半身,乌黑长发垂落,扫在他的脖颈,刺刺痒痒,她根本没注意睡裙遮不住东西。
颇有欲拒还迎的效果。
手铐的另一端成功拷在床头,谢屿彻底动弹不得。
宋时微关上顶灯,壁灯氤氲出暧昧旖旎的气氛。趴在他的身上,细吊带摇摇欲坠,深V领一览无余。
睡裙裙摆堆积在根部,修长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外,同色系黑色内衣半遮半掩、时隐时现。
黑色其实是最性感的颜色,衬得她的皮肤更白。
不需要刻意撩拨,她靠近她,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洒在他的脖颈,气息两相纠缠之下,已然点燃了内心的火。
谢屿舟的喉咙发痒,又干又涩,全身血液肆意奔涌不管不顾。
宋时微解开他的睡衣纽扣,精瘦健壮的肌肉,宽肩窄腰,散发浓烈的雄性气息。
矜贵冷淡的脸配上黑色手铐,反差感十足。
现在他被她捆住,俨然成了她的裙下臣。
宋时微弯腰生疏地吻上去,舔舐、啮咬,
仿若自带电流。
男人喉咙溢出暧昧的喘息声,谢屿舟嗓音喑哑,“等不及了?”
“是啊,等好久了。”宋时微伸手拨掉头发,嘴里含糊不清。
她势必掌握今晚的主动权,不会处于被动状态。
宋时微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亲完脸颊亲锁骨,迟迟不进入正题。
谢屿舟早已忍不住,催促她,“乖,自己去。”
“等一下。”宋时微摇摇头,不如他的愿。
“老公,你是发烧了吗?”
宋时微的手掌摸来摸去,有意让他难捱。
“时时,别闹。”谢屿舟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里充满红血丝,鬓角青筋凸起。
“时时,亲亲我。”内心亟待她的安抚,男人的一只手被控制,另一只手被领带绑住,根本无法活动,。
宋时微坏笑道:“不亲,你会咬人,咬的好疼。”
谢屿舟:“我保证不咬你。”
“哦。”宋时微的嘴巴慢慢靠近男人的唇,距离薄唇一寸距离时,她再次停住。
倒回去,含住男人的喉结,在嘴巴里摩挲、舔咬。
亲吻喉结是一个极度暧昧的行为,更何况含在嘴里。
谢屿舟察觉到他低估了宋时微,现在会的花样越来越多。
心里泛起嫉妒,不知道是怎么学的,还是和其他男人……
他不敢深想下去,声音不自觉冷硬,“时时,给我。”
“我知道你也很想。”
隔着衣物,谢屿舟能够感受到她,肉眼可见她的皮肤变得粉红。
宋时微褪去男人碍人的衣物,直面而来的冲击非常可观,比七年前要……
她咽了咽口水,“那你闭上眼。”
“好。”
“我先玩会儿。”
宋时微缓慢下移,然后她从男人身上下来,不忘玩一下,迅速跑出主卧,跑到隔壁的次卧,关门反锁。
这一招釜底抽薪,叹为观止。
谢屿舟眼睁睁看着她跑走,没有一点办法,手铐比想象中结实,无论如何挣脱不开,钥匙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真的很想骂脏话。
撩拨他一整晚,看得到吃不到,现在全身发烫,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宋时微录了一个视频,拍到胸口的位置,发给谢屿舟,视频中,她甜腻地喊:“老公,晚安哦。”
果断换掉吊带睡裙,穿上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和内衣。
毕竟,内裤现在没法看,像泡在水里,湿透了。
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宋时微一人独享大床,隔壁的男人,让火再烧一会儿,他应得的。
手铐还有一个用密码的解法,希望他能发现。
放完最后一把火,宋时微戴上降噪耳塞睡觉,除了闹钟和铃声,再无其他可以打扰到她。
主卧的谢屿舟情绪慢慢平息,冷静下来先挣脱领带,研究手铐的解法?
她能安心放他一个人,说明钥匙不是独一无二的答案。
谢屿舟缓慢坐起来,看到一把小的密码锁,四位数的答案,他一个一个实验。
宋时微的生日、他的生日、重逢的日期、领证的日期通通不对。
最后试了他的锁屏密码,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男人活动下手腕,眼神漆黑,去次卧逮人。
门被反锁,他知道钥匙在哪,算了,让她快活一晚上,算账嘛,慢慢来。
还给他发“晚安”诱惑他,“晚安。”
翌日一早,宋时微看到手机里的消息,看来他找到了解锁的方法。
穿好上班的衣服,她打开门,谢屿舟守在门口,挺括干净的衬衫,妥妥的斯文矜贵模样。
她面不红心不跳打招呼,“你起来了啊。”
对上男人的瞳仁,她的心脏重重漏了一拍,骇人的眼神。
谢屿舟一把扛起她,跨步走进卧室,用脚踢上门。
宋时微高喊,“谢屿舟,你快放我下来。”她的这点力气在他面前,就像蚍蜉撼树。
“时时,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吗,拙劣的演技。”
如此事出反常,顺着他主动勾引他,就不对劲,他没想到最后她什么都没做,他以为她会磨他,慢慢来。
真真是小看了她的定力。
男人从上方压下来,“撩起火就跑,没那么简单。”
宋时微用力推他,“谢屿舟,我不做,我不想做,一会还要上班呢。”
谢屿舟的手指掀开裙摆,“不想还这么湿,大早上就这么湿,昨晚做梦了?梦里是不是被我……”
“不是。”宋时微试图讲道理,“我要迟到了,你是总经理没关系,但我不行。”
“时间来得及。”
“跪好。”谢屿舟将怀里的女人翻个面。
“哦,你是不行吗?这点时间,秒吗?才几回啊,你就萎了,要不去找医院看看吧。”宋时微假装顺从,趁机踢他一脚,迅速跑掉,不让他得逞。
最终逃脱不过,但不能让他轻易得手。
谢屿舟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狠,直直踢到下.体,原本没想做,想教训一下她,结果差点被踢废。
男人摁摁鼻根,整理完整衬衫,她喜欢玩,那就慢慢陪她玩。
整天,宋时微惴惴不安,生怕谢屿舟找借口喊她去办公室,毕竟耍了他一回,早上踢了他一次,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乔言心喊她,“微微去开会了。”
宋时微生无可恋,“来了。”
两个人照例坐在拐角,距离领导最远的位置,等待老板的训斥。
谢屿舟冷淡的脸上毫无表情,男人沉稳道:“最近大家辛苦了,第一阶段的销量不错,奖金提高2个百分点,随时可以休假。”
同事们异口同声说:“谢谢谢总。”
顿了一下,谢屿舟开口,“尤其是宋时微的方案,前两天不尽人意,后面反超,没有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获得了极高的口碑。”
被突然点名,宋时微难为情,“谢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屿舟平稳说:“接下来是传统的销售淡季,看一下你们的计划铺排。”
要不怎么是领导,先抑后扬、先扬后抑被他玩得炉火纯青。
针对下个月及后面的计划,提出几点建议,落地性如何、新品怎么包装以及年底的活动铺排,走一步看三步。
新来的副总顾斯乔早有应对之法,一一回答谢屿舟的问题,不甩锅主动接过问题,比周天睿好了不知道多少。
开完会,宋时微去茶水间找咖啡,昨晚做了一夜的梦,睡得不太安稳。
她没想到茶水间内,有一位不速之客,宋时微硬着头皮问:“谢总,您要找什么?”
谢屿舟从她身上淡淡掠过,“咖啡。”
“给。”宋时微拉开抽屉,隔着超远的距离,递给他。
男人拽着她的手腕,带进怀里,目光极具侵略性,“没人,这么怕做什么?”
宋时微十分害怕,“一会有人进来了。”她不断注意身后门的情况。
寰宇的茶水间是独立的办公室,为的是不让食物或者饮料的香气诱惑到其他同事。
谢屿舟紧紧箍住她,“早上不是胆子很大。”
宋时微严肃解释,“是你要硬来,不关我的事,我那是自卫。”
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攀谈的声音停在茶水间门前。
宋时微猛然推开谢屿舟,男人的腰撞在吧台上。
她不管他怎么样,拿了咖啡离开。
同事打开门,看到谢屿舟,吃惊着打招呼,“谢总好。”
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谢屿舟颔首示意,转身回到顶楼,在茶水间无意碰见宋时微,差点被她谋杀,一天揍他两次。
男人边走边发消息,【宋时微,你真行。】
宋时微:【你自找的。】
下午五点半,乔言心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微微,你怎么不走?”
宋时微:“我等会,朋友来约我吃饭。”
她说的不是假话,宋池雨从外出差回来,立刻约了她,定在旁边的商场吃火锅。
下午时分和谢屿舟报备过。
谢屿舟回的是,【时时,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宋时微:已读不回。
如果可以,她想出去躲几天风头,报仇一时爽,不知道被他怎么折磨。
宋时微早早到达火锅店,手心在冒汗,时隔七年,
再次见到老同学。
见林以棠、谢屿舟和老师都是意外,只有这次是约好了见面,心里的紧张成倍放送。
有个身穿T恤的女生朝她的位置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宋时微攥紧拳头,主动打招呼,“hi,宋池雨。”
宋池雨垂下脑袋,“你好,宋时微。”
原来拘谨的不止她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桌子上只有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
宋时微开始寻找话题,“你还是很喜欢吃完火锅吃抹茶冰淇淋啊。”
宋池雨挖了一口冰淇淋,“对,解辣。”
餐桌上又陷入冷场,尴尬在两个人当中蔓延,火锅的雾气腾腾。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宋池雨想了个话题破冰,“陈芷妍生了宝宝,你猜她老公是谁?”
陈芷妍是坐在宋时微前面的女生,当时关系还不错,一起学习分享八卦。
宋时微好奇问:“啊?这么快吗?和谁啊?”
果然,八卦是破冰最好的方法,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宋池雨神秘兮兮说:“孟高阳。”
宋时微惊讶得合不拢嘴,“啊?他们怎么会?让我捋捋,陈芷妍不是喜欢孟高阳的好兄弟嘛,我记得他们高考后谈了恋爱。”
“对,现在她和孟高阳结婚生娃了。”宋池雨说:“妍妍想来的,但是她现在月子出不了门。”
初中开始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哪有一辈子,谁会一直等另一个人呢,谁又会一直喜欢谁呢。
宋池雨笑着说:“她让我见到你一定骂你,说你悄无声息失联。”
宋时微道歉,“对不起嘛,当时家里出了点事。”
“没关系,妍妍说我们没话聊就聊她,说你肯定吃惊。”
宋池雨心里有无数个问题,这么多年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而别,怎么又回来了?最后都没有问出来。
成年人的交往,要讲究边界感。
现在回来了就好。
宋时微观察面前的女生,依旧是圆圆的娃娃脸,喜欢可可爱爱的衣服,“她还是坦坦荡荡,你也没怎么变,好可爱。”
宋池雨:“你也是啊,依然很漂亮。”
两个人相视一笑,整晚的尴尬化为乌有,好像回到上学的日子。
宋池雨喝下一杯饮料,“还是变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律所多变态,我现在微活,对啦,你现在在哪家?”
宋时微如实相告,“在寰宇做策划。”
宋池雨:“我靠,寰宇不是谢屿舟家的吗?”
宋时微:“对,开会的时候见过。”
她和谢屿舟结婚这件事,还是找时间在告诉她吧,今天时间不够八卦。
宋池雨感叹,“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同班同学,毕业后他成了总经理,我们还要为他打工。”
宋时微:“我们和他从来不是同一个起点。”
只是作为同学,误以为大家一样。
宋池雨点头同意,“听说他结婚了,不知道和哪家千金联姻。”
是啊,不论是同事还是同学,下意识以为他的结婚对象一定是千金大小姐。
宋时微问:“你怎么知道的?”
宋池雨:“他朋友圈发了。”
“哦,我来看看。”
宋池雨只当她屏蔽了老板,她也会做这种事。
宋时微只是不爱刷朋友圈,偶尔刷一下,没看到谢屿舟的动态。
她直接从头像点进去,谢屿舟只发了唯一一条私人动态,配字只有一个字,【她】,配图是打了码的结婚证。
两个人不知不觉聊了很多,不知是火锅熏得眼睛红,还是另有原因。
这时,一个男人路过她们的桌子,驻足脚步,“微微,好久不见。”
“叙……”想到谢屿舟莫名的醋意,宋时微换了称呼,“陈叙白,你也来吃饭啊。”
旁边还有朋友,陈叙白咽下想说的问题,转而说:“对,微微一会我们谈谈。”
“好。”宋时微是要解释把他删了这回事。
宋池雨八卦道:“微微,你们没在一起啊?”
宋时微不明所以,“谁?”
宋池雨指了指前面的男生,“刚刚过去的啊,比我们高一届的,你的邻居,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别人都不脸盲吗?怎么一下认出陈叙白,还有荒谬的谣言是哪里传出来的。
“怎么这么说,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就是普通邻居。”
宋池雨挠挠头,“普通邻居吗?我以为你们两情相悦,那时你们很像一对。”
宋时微:“错觉。”
两个女生聊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商量下次再约。
送走宋池雨,宋时微去找陈叙白,直截了当说:“删了你,我向你道歉。”
“我知道,不是你删的。”
两个人沿着道路朝臻悦府走,陈叙白忍不住说:“微微,你更在意他,因为他,你连叫习惯的称呼都改了。”
宋时微:“对,我和他结婚了嘛。”
“叙……”叫习惯的称呼是很难改掉,“你和谢屿舟有什么过节吗?”
她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谢屿舟的举动很反常。
“没有。”陈叙白直言不讳,“估计是他占有欲掌控欲很强,对你身边的男生都有敌意。”
“微微,他这样插手你的生活,你真的开心吗?今天是我,下一个是谁呢。”
直到回家,宋时微脑海里萦绕这个问题。
客厅里点了一盏暖色的灯,男人坐在沙发上等她。
谢屿舟缓慢踱步向她走过去,颀长的身影落下,仿佛将她包裹。
磁性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辨不出情绪,“时时,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脱?”
第36章 不哭玩偷情的把戏
今天的角色互换,变成谢屿舟等她。
很明显,他在记昨晚的仇,等她回来,将她吞吃入腹、一网打尽。
宋时微闻闻身上的味道,花椒、辣椒和牛油的香味挥之不去,甚至连头发丝都浸透了火锅的味道,“我先去洗澡。”
逃也逃不过,不如老老实实认栽。
两人的肩膀错开之时,谢屿舟强势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晦暗,“一起。”
宋时微拒绝,“不了,我还要洗头。”
她自然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只是,没有在淋浴间试过,满打满算,她的性.生活只有两晚。
仅有的两晚却是惊天动地、不眠不休。
“我帮你洗。”谢屿舟态度强硬,从结婚以来,他一贯如此。
宋时微呵斥他,“你是不是被人伺候惯了?这么想伺候别人。”
“你哪里我没看过?还怕我看?”男人的脸要贴到她的脸上,气息肆意横行,纠缠在一起。
驴唇不对马嘴,和他沟通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随你吧。”宋时微丢下一句话,去找睡衣。
热水自蓬头流下,谢屿舟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和之前一样,认真给她洗澡,眼神清透,没有任何邪念。
难得!
顶灯太过明亮,坦诚相见,两个冷白皮的人,丝毫没有隐私可言。
不知是热水浸泡,还是害羞所致,宋时微的脸颊染上一抹薄红。
她盯着他的手法发呆,挤两泵洗发水,在掌心打出泡沫,轻轻抓搓,温柔且熟练,一点都不像他。
事出反常,宋时微只觉得今晚谢屿舟奇怪,指不定想什么法子惩罚她。
在她出神之际,谢屿舟突然出声,“在想什么?”
宋时微茫然,“没想什么。”
谢屿舟冲掉她头顶的泡沫,又问:“在想别人吗?”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特别的意思。
宋时微不明所以,“啊?”
微张的红唇刚好给了谢屿舟可乘之机,他俯身揽住怀里女生的腰身,嘴唇向下一压,完美堵住她想说的话。
宋时微被逼到角落里,男人扣住她的手背,贴在瓷砖上。
他咬她的嘴巴,舔她的耳垂。
在吻里品出了一丝狠厉的意味,以及浓厚的侵占欲望。
背后是冰凉的瓷砖,冰得她一激灵,眼前是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男性肉.体。
谢屿舟不着急,慢慢折磨她,沐浴露抹在每一寸部位,特殊部位特别“照顾”。
宋时微的嘴巴被堵住,完全被压制。
那天她怎么玩了他,今天他就怎么对待她。
情欲是不讲道理
的东西,迅速滋生,像被蚂蚁啮咬。
谢屿舟松开她的嘴巴,“求我,就给你。”
宋时微偏过脑袋,表示她的不满,咬住嘴唇不松口。
她不求他,谢屿舟反而反其道而行之。
猝不及防的一瞬,宋时微眼前晕眩半秒,差点咬到他的舌头。
舌尖搅动口腔内的津液,又是说不出的满足。
然而,仅仅持续数秒,谢屿舟又撤出去,唇与唇之间拉出银丝。
无人在意的地方,亦如此。
男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冲掉两人身上残留的泡沫。
宋时微忍不住骂他,“谢屿舟,你现在真的是……”
“是什么?”
谢屿舟的喉咙溢出轻笑,“彼此彼此。”
故意让她尝到一点点甜头,不解决她的欲望,腹黑的天蝎男。
谢屿舟好心扯下浴巾,披在宋时微身上,“别冻着了。”
“你是不是不行了?”宋时微试图采用激将法。
男人反而说:“是,你做好守寡的准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宋时微踩他一脚,犹如蚂蚁碰瓷,带不来一点疼痛。
她穿好睡裙,包裹干发帽坐在椅子上吹头发,夺过男人手里的吹风机,“给我。”
终究是没有夺过他。
宋时微的长发在谢屿舟手里飘扬,发丝穿过他的指缝,从镜子里看到男人的表情,许是洗过澡的缘故,眉眼间没有往日的冷冽,添上一丝柔情。
刨除掉他的记仇,现在是难得的温情时刻。
长发八分干的时候,谢屿舟将吹风机扔到一旁,掐住宋时微的腰,抱在桌子上。
“你干嘛?”
“你。”
简单一个字,宋时微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技术又不行,中看不中用。”
男人将她困在怀里,宋时微仿佛被那黑眸定了身、点了穴,眼睛直直回视,被他的视线牢牢锁死。
就像她的人,同样被箍住。
两个人像在较劲,谁都没有行动。
但他的瞳仁却带着赤裸裸的目的,满眼写着‘吃了她。’
谢屿舟薄唇轻启,“求我。”
宋时微伸出脚踢他,“我才不求,男人不能惯着。”
她作势要跳下来,男人快她一步,掀开裙摆,单膝蹲了下去,按住她的腿。
暧昧的一角,宋时微的双手撑在桌面,指甲抠上去,夹住他的头。
杏眼迷离,氤氲出朦胧的水雾。
谢屿舟含糊问:“别人愿意这样伺候你吗?”
“愿意。”宋时微偏要补充一句,“比你做得好。”
男人手背的血管蜿蜒向下,青筋凸起,死死握住她的脚踝。
他的掌心温度高,似乎被火烤。
光线明亮,在宋时微没有缓过劲的时候,他将她抱在怀里,翻了一个面。
宋时微骤然失声,怀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支撑,胳膊肘架在桌子边,承受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成为砧板的鱼肉,并不认输,“你这些年去哪进修了?和谁练的啊?”
一句话支离破碎。
谢屿舟:“吃醋还是嫉妒?”
宋时微:“都不是,我要谢谢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比七年前好多了。”
谢屿舟嗓音喑哑,“你前任可不怎么样?依旧这么敏/感。”
“唔。”后面的话宋时微没办法说出来。
她又变了一个方向,嘴巴被堵住,呜咽声从嘴角溢出,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谢屿舟似是取笑,“还是这里,七年都没变。”
就像男人骨子里的凶狠劲一样,从未变过。
镜子里的他们上半身穿戴整齐只有轻微凌乱,被梳妆台掩藏的部分无法直视。
宋时微无法将现在的谢屿舟与七年前的他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他纯情多了,顶着爆红的耳朵亲她,连接吻都不会,更不用说其他事。
在失控之前,嗓子哑得像砂砾,眼睛泛红,还再三和她确认可以吗?不会后悔吗?
和致力于渣别人的富二代完全不同。
她那时怎么想的?
好像是想确认他的感情,或者单纯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内心深处就不是一个乖乖女。
谢屿舟为什么会同意和她开房呢?
从小顺风顺水的人,遇到的唯一的变数来自于她,听她的话表面装不熟,谢师宴逃跑去开房,还做了一整晚,哪个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宋时微的思绪漂移,在现实与过去之间徘徊,陡然一下,谢屿舟冷声问她,“又在想谁?”
“没想谁。”
她的脖颈向后仰,露出好看的天鹅颈,炙热的呼吸均匀洒落,眼前出现许多幻影。
宋时微猛然想起一件事,有一年去山上挖菌子,吃了没熟的蘑菇,就是这样。
朋友看到的是各种虫子蜈蚣啥的,她看到谢屿舟和别人谈恋爱。
她那时觉得自己要死了,拨通了他公寓的电话,想告诉他她的苦衷,想见见他,想和他道歉,想说的话有很多,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等到她清醒之后,又不敢再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谢屿舟现在恨她报复她是应该的,但是忍不住泛起酸楚。
突然,“谢屿舟。”
宋时微的思绪被那时的情绪占据,双臂紧紧环住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哭了?”
谢屿舟不知道她怎么了,刚刚和他互怼的人,怎么突然哭了,他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轻轻的。”
明明知道可能是她的把戏,偶尔的示弱是有求于他,每次都忍不住上当。
原本想得教训她的手段,瞬间化为乌有,不舍得动她。
宋时微嗓音哽咽,“你抱抱我。”
今天好像不太一样,谢屿舟停下来,回抱住她,“痛吗?那我轻点。”
宋时微摇摇头,“我不喜欢这样,我想你抱我。”
谢屿舟抚拍她的后背,“好,我抱着你了。”
在他的安抚之下,宋时微缓好了情绪,松开谢屿舟,回想刚刚的自己,被菌子夺取意识了吧,她催他,“你继续吧。”
“好。”谢屿舟不敢再惩罚她,吻掉她的眼泪。
时针转了两圈,宋时微和谢屿舟回到卧室,“你不是每天11点睡觉吗?”
果然做老板的人,精力旺盛,无论前一晚怎么熬夜,第二天雷打不动地早起。
谢屿舟一本正经说:“夫妻义务是婚姻的必备条件。”
宋时微的眼皮在打架,慢慢阖上眼睛。
梦境是睡前发生的事情的潜意识,宋时微也不例外,梦里陈叙白告诉她,谢屿舟不会娶她,他那样的公子哥,就是和她玩玩。
她和他争辩,“叙白哥,不是的。”
反驳得没有底气,他们是不相配,没人会看好他们。
半梦半醒间,谢屿舟被她的声音吵醒。
连睡梦中都在喊别人的名字,删了联系方式,阻止不了他们见面。
她和陈叙白的交情不一般,唯一一个她不会避嫌、会说笑的男生。
下一秒,宋时微翻了个身,手臂搭在谢屿舟的身上,轻声唤了他的名字,“谢屿舟。”
这次的语调里竟然听出小女生的羞涩。
谢屿舟搂紧她,“我在。”
——
翌日,孟新允带来一则消息,小心翼翼汇报,“谢总,裴家大小姐想来拜访您。”
谢屿舟轻拧眉头,“什么理由?”
孟新允:“谢董说您结婚就是玩玩,没放弃给您介绍相亲,想来联姻的人,纷纷来预约。”
人上了年纪,固执得很,看来上次的表态不够用。
谢屿舟迅速想出对策,交代孟新允,“推了,你想办法传一段话。”
孟新允应声,“好的,谢总我马上去办。”
说曹操曹操到,谢宏恺路过集团总部,直奔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
谢屿舟吩咐孟新允泡茶,“给董事长泡茶。”
他又问:“谢董今天怎么有空来集团?”
谢宏恺没好气地说:“不来都不知道你已经翻天了,周天睿怎么也是跟着我打江山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功劳有苦劳。”
谢屿舟轻叩桌面,“现在是年
轻人的天下了,你那一套定论过时了。”
谢宏恺:“为了一个她,你看你做的什么事。”
谢屿舟当然知道他爸是看宋时微不顺眼,各种找事扣到她的头上。
他凛声强调,“和她关系不大,即使换一个人,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伤害的是公司的女员工。”
谢宏恺明白谢屿舟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身为男人,极少会共情女性的生存现状,包括他自己。
毕竟利益至上,牺牲部分人无可厚非。
从过来人的经验说:“做事留点余地,你让其他老人怎么看,还能一心为你做事吗?”
谢屿舟不赞同他的观点,“他们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有利可图自会全力以赴,有下一个周天睿我还是会这样处理,即使是您和妈妈的亲戚。”
这无异于敲打和开战,公司关系错综复杂,安插了多少关系户。
谢宏恺转到另外的话题,“听说你拒了裴小姐的会面。”
消息传得挺快,前后哪有十分钟。
谢屿舟直视谢宏恺,眼神坚定,“爸,我以为我上次说的很清楚,我不介意再说一次,宋时微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唯一的太太,不用拐弯抹角将责任推给她,我不强求您认同她,同样也不会要求她孝敬您。”
男人直言道:“不用费劲心思介绍什么裴小姐王小姐的,我没兴趣,不要再私自想给我安排相亲,不要在外散播我要离婚的谣言,我话放在这,离不掉。”
谢宏恺品一口茶,“即使是她要离呢?”
谢屿舟:“她不会。”
父子俩有来有往,谁也不愿让步。
谢宏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谢屿舟:“你不去找她的事,就可以一辈子。”
谢宏恺:“一辈子,你太天真了,有些事,算了,等你吃了亏你就知道了。”
他好像在打什么哑谜,谢屿舟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我还有事,谢董你自便。”
今天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公司玩偶的第一次亮相,而宋时微设计的三花猫形象有了正式的名字,叫【甜花】。
一个言简意赅好记的名字。
名如其猫,长相甜甜的三花猫。
公司在隔壁商场的中庭租了一小块区域,用来做宣传推广用,同时是甜花表演的场合,提高线下的知名度。
宋时微换上猫咪玩偶服,今天她是一位扮演者。
她在玩偶服里,拘谨得不成样子,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做出来的动作可不可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互动。
看视频里别的玩偶摆出各种可爱的动作,轮到自己才发现,每份工作都不容易。
谢屿舟和孟新允在一旁看着,玩偶是一个表情,却能真切感受到她的情绪。
他明白宋时微做这个的原因了,实现小时候的心愿。
三花猫的嘴巴是向外的眼睛,宋时微看到有个小女孩冲她跑过来,“妈妈,是猫咪哦。”
她借用甜花的手递过去一张传单,“妈妈,好可爱的玩偶哦,我想要。”
小女孩的妈妈说:“你忘了吗?家里有很多了呀,美乐蒂、贝儿、小马宝莉还有紫色的马。”
“可我还想要这个。”
“只能买一个。”
最终他们选了穿粉色公主裙子的甜花。
猫咪的尾巴动来动去,小朋友好奇地伸手去拽,谢屿舟前去阻止,“不可以拽猫咪的尾巴哦,甜花会摔倒的。”
小姑娘说:“原来它叫甜花啊,甜花甜花,我要回家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哦。”
收获了第一个小粉丝。
这一个小时里,有拉着甜花跳舞的小朋友,和甜花玩捉迷藏的小朋友,还有大人和甜花合影。
世界破破烂烂,全靠可可爱爱来缝补。
时间到,宋时微换下玩偶服,消耗了很多体力,但成就感爆棚。
不知何时,谢屿舟来到了后台。
宋时微满头大汗,“快快快,拉上帘子。”
不能让别人看到玩偶皮下扮演者的样子,会破坏玩偶在她们心里的印象。
刚刚太着急,直接吩咐起总经理,好在没人在意,只是,布帘一拉,更衣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时微用气声说:“谢屿舟,你快出去。”
她的心悬到嗓子眼,这人天天想公开,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不是他想进来的,他明明被她拉进来,现在倒打一耙,谢屿舟被她气笑,生出逗她的念头,“你急什么?我以为太太喜欢玩偷情的把戏呢。”
宋时微推他,“那是意外。”
孟新允站在门外把风,“谢总,傅总来了。”
“我知道了。”谢屿舟抹掉嘴巴上的口红,阴阳怪气道:“你相亲对象倒是阴魂不散。”
第37章 解释晚上少喊几声累,多坚持一会儿……
宋时微一脸问号,“明明是你的合作伙伴,不要把锅甩给我。”
她压着声音嗔怒他,身上套着小猫玩偶服,减弱了清冷的气质,多了一丝可爱。
放在她身上竟然不违和,只是毫无威慑力。
“等一下。”
宋时微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掉谢屿舟手指和嘴角残留的口红,“好了,你悄悄溜出去,我换衣服。”
女生转过身体,人偶服的尾巴扫到谢屿舟,他突然有了一个灵感。
额头的汗渐渐干了,他问:“你带衣服了吗?我办公室有淋浴间,可以洗个澡。”
宋时微白了他一眼,嫌事情不够多,“你快走吧。”
幸好门口有孟新允把门,没人注意老板从哪里出来,领导来巡视,胆战心惊,只顾忙自己的事。
宋时微迅速换好衣服,傅景深和谢屿舟站在店门口,谁也没有搭理谁。
两个长相端庄的衣架子在店里,自成活招牌,不一会儿,吸引到一堆人来买饮料。
一阵短暂的忙碌过后,宋时微走过去打招呼,“傅总好。”
并没有和旁边的谢屿舟说话。
谢屿舟意味深长问:“傅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宋小姐。”傅景深慢悠悠补齐下半句,“设计的玩偶。”
说话不要大喘气啊,宋时微胆战心惊,用余光瞄到谢屿舟的脸色,无波无澜似无风的水面。
往往这种更危险,底下潜藏暗流。
傅景深端详店里的装修,在中庭简简单单布置,胜在位置好,正对主大门,十字路口.交通要道。
“我也是合作方,关心一下是很正常的事。”
谢屿舟颔首回复,“是,傅总慢慢看。”
傅景深却面对宋时微,突然说了一句,“很可爱。”
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猫,亦或者是一语双关,只有当事人知道。
孟新允快要对傅景深的话免疫,他看不懂老板,明知道对方居心不良,还能平静合作。
要不说,他做不了老板呢。
“我也觉得很可爱,没想到傅总还有童心。”
谢屿舟抬起冷白色手腕,银色表盘反射出银辉,无意和他继续寒暄,“到饭点了,傅总一起吃点?”
傅景深爽快答应,“行啊,久闻寰宇待遇好,食堂饭菜一绝,正好今天尝尝。”
他喊道:“微微一起。”
宋时微摆手疯狂拒绝,“啊
,我就算了吧。”
她不想消化不良,和这两个人吃饭,山珍海味都会食之无味。
傅景深点点头,“也是,没人愿意和老板一起吃饭。”
宋时微严重怀疑,傅景深和她有恩怨,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故意在这找事。
谢屿舟淡瞥宋时微,她在给他使眼色,“一起吧。”
周围有其他同事,老板发话,她不得不从。
宋时微的脸色保持微笑,看不见的心情耷拉下去,“好的,谢总。”
一行四个人向食堂走去,宋时微假装低头玩手机,走在最后。
她是里面最没有话语权的人,走在一起最突兀的人。
孟新允放慢脚步,移到宋时微旁边,轻声询问:“宋小姐,我女朋友生日要到了,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网上攻略看花了眼,你能帮我提提意见吗?”
他凭空捏造出一个女朋友,为的是不让傅景深有机会找老板娘聊天。
宋时微认真问:“你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啊?平时喜欢东西啊?”
“我想想怎么形容。”这下难倒了孟新允,快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先回个信息。”
在网上疯狂百度女生的类型,找到一个理想型。
“她算可爱的吧,有两个虎牙,平时喜欢买小东西,家里很多娃娃玩偶之类的。”
宋时微又问:“她有特别喜欢哪个卡通形象吗?动漫里的或者盲盒里的。”
孟新允再次卡壳,倏然,他看到前方的立牌,“樱桃小丸子。”
他犹记得,小时候很多同学喜欢看,现在也有很多女生喜欢。
宋时微:“那她有什么小丸子的周边吗?”
孟新允顺着话说:“没有,她说太贵,没必要,又不实用。”
宋时微在脑海里构造出一个可爱的有点节约的小女生形象。
和孟新允挺般配。
“那你送她几个端盒,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的话,我记得日本有一个小丸子博物馆,可以休年假带她去逛逛,顺便旅游。”
“我知道了,谢谢太……宋小姐。”孟新允抓紧时间结束聊天,老板没有刀了傅景深,快把他刀死了。
一整个中午,傅景深没有找到机会和老板娘聊天,他这算是大功一件。
说话的功夫,四个人来到食堂。
正值饭点,许多同事看到老板纷纷让道,谢屿舟:“你们先。”
男人对傅景深说:“傅总,别客气,随便吃。”
谢屿舟没有要加菜没有要开小灶的意思,他客气一下,傅景深顺坡答应,哪里给他特殊对待。
而且,傅景深时不时会说些让人多想的话,不值得他好酒好菜招待。
但话又说回来,傅景深不会背后捅刀子,和这样的人相处也有好处,不用担心发生什么事,什么都放到明面上,坦坦荡荡。
乔言心看到宋时微,刚想和她打招呼,看到一旁的老板,立刻噤声。
上次没吃饱的情况历历在目,她不想再体会。
【微微,你怎么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宋时微:【说来话长,哀嚎。】
乔言心:【为你默哀三秒,3、2、1时间到,面对两大帅哥,很下饭吧。】
宋时微:【是挺下饭的,给你吧。】
乔言心:【我不要,我坐这很好。】
四个人在最拐角的位置坐下,宋时微和谢屿舟并排,她的对面坐着傅景深。
同事不敢离老板太近,离得比较远,一同吃饭的人知道谢屿舟和宋时微的关系,他不用再躲躲藏藏,倒行了方便。
男人不再遮掩,“菜不合胃口?”注意到宋时微一直在捣来捣去,没有动筷子。
宋时微:“没有,你吃你的菜吧。”
谢屿舟淡瞥一眼孟新允,他立刻接到老板的信号,起身去到后厨。
片刻后,食堂的厨师端上几道炒菜,“谢总,您的菜。”
“好的,你们下去吧。”
谢屿舟将菜轻轻推到宋时微面前,“给老板娘的单独小灶。”
安静了许久的傅景深,总算找到话题,“谢总还真是贴心。”
谢屿舟慢条斯理道:“毕竟好不容易娶到的老婆,自然要用心对待,傅总没结婚,应该能够体会到结婚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光棍好几千万呢。”
傅景深感叹,“所以谢总和宋小姐的感情很让人羡慕,七年不变。”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表面的夸奖也是夸奖,谢屿舟欣然接受,“祝愿傅总早日找到真心的人。”
宋时微:老老实实吃饭中,填饱肚子最重要。
她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傅总、谢总、孟助,我吃饱了,我回去赶方案,你们慢慢吃。”
谢屿舟懒得戳穿她的借口,“回去慢点。”
须臾之间,男人搁下筷子,“傅总,我也吃完了,失陪。”
孟新允接过话茬,“傅总,我一会送您出去。”
餐桌上只留下两个人,气氛尴尴尬尬。
傅景深直言:“你老板防备心太重,不是好事。”
孟新允提醒道:“傅总,老板和宋小姐是法律认证的已婚关系,咱不能做不道德的事。”
傅景深拍拍他的肩膀,“孟助,你想多了。”
孟新允暗自腹诽,明明是你动机不纯心里有鬼,每次出现必定想挖墙角。
“我知道怎么出去,你慢慢吃。”傅景深抽出纸巾擦擦手,食堂菜的味道还不错,值得学习。
短暂的几分钟,餐桌上还有一个人。
孟新允看着一桌子菜发疯,他哪里吃的完,打包做夜宵,又省一笔钱,他要攒钱娶媳妇呢。
这边,宋时微坐在工位上打开各个网络平台,时刻监督舆情和热度,甜花上线后的关注度不高,官方号少有的几条视频,没有多少评论。
除了来逛商场的人,线上几乎没人知道。
主要公司没有大范围花重钱营销和炒作,没有给平台投钱,自然不会徒增流量。
但对她来说,甜花能和大家见面,从想象变成现实,她已经很开心了,而这一切,归根于谢屿舟。
【谢屿舟,谢谢你。】
谢屿舟:【口头的感谢没有诚意,不如晚上少喊几声累,多坚持一会儿。】
宋时微:已读不回,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男人!
下班时间到,宋时微磨磨蹭蹭最后一个才走,男人早她一步上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宋时微交代陈叔开车,她则靠在车窗刷短视频,更多是为了工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灵感。
她的食指向上滑动,在一个视频处她停下来,有人上传谢屿舟和傅景深在商场的视频。
拍摄者站在远处拍摄,画面不够高清,镜头有些晃动,没有美颜,架不住两个男人颜值高,硬是抗住了死亡镜头。
宋时微来回浏览,他们两个的气质并不相同,谢屿舟偏沉稳深沉,傅景深多了一点随性,但又不像池砚舟那般。
她惯例查看评论区,有人问在哪里,两个男人是不是天天在,更有甚者直接暴言,买茶能不能摸腹肌。
其他可以忍,这条评论真的忍不住,宋时微的眉眼向下弯。
突然,身侧低沉的男声响起,“他怎么知道我们七年的时间?”
宋时微:“随口瞎说的吧,不是我透露的。”
“我知道。”
谢屿舟当然相信她的话,她不是一个会和别人透露感情的人,她和他之间的那些事,恐怕林以棠都不清楚。
眼下看来,傅景深这个人不得不防,调查清楚他和宋时微的过往,好奇很容易演变成其他情绪。
毕竟,宋时微一直挺招人喜欢,当初要不是他截断,情书能堆成山。
宋时微为自己辩解撇清关系,“傅景深他可能单纯看你不爽。”总之和她没有一丝关联。
谢屿舟打断她的话,黑眸直直凝视她,“嗯?谢太太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惩罚。”
“现在不是加一根手指能够解决的事。”
男人的手掌放在她的腰上,缓慢缓慢下移,即将掀开衬衫。
宋时微小声怒斥他,“我没为他说话,你不要无理取闹,想方设法给我扣帽子,好满足自己的目的。”
谢屿舟微勾嘴唇,“被拆穿了,离他远点,他的目的不一定单纯。”
宋时微陷入沉思,果然,如陈叙白所言,他对她身边所有的男人敌意都很大,从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陈叙白,现在是傅景深,以后是谁呢。
她能相信谢屿舟吗?
不想产生无谓的误会,宋时微偏头问:“谢屿舟,你为什么对我身边出现的男生敌意都那么大?”
谢屿舟:“陈叙白又和你说了什么,他不是什么好人,傅景深他居心叵测,算盘珠子打得这么响,我又不傻,除此之外,我干涉哪个了?嗯?”
“哦。”宋时微说,回程路上,全程再无对话。
她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当下更让宋时微发愁的事是,销量横盘,甜花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不是重点。
转折往往发生在不经意间,俗话说得好,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属于甜花的运来了。
事情源于甜花坚持不懈和周围的顾客互动,会跳舞会表演,真的像小猫成了精,甚是可爱。
宋时微每天会给甜花换衣服,今天穿汉服,明天穿公主裙,简直当女儿在养。
有个热心网友,把甜花的精彩瞬间做成视频发到了网上,不知怎地,突然就火了,火得猝不及防。
评论区里很多人喊甜花叫女儿。
【宝贝女鹅,跟麻麻回家吧。】
【我女好可爱好可爱啊,吸吸。】
【我的宝藏小猫咪要被发现了吗?女鹅有名字的,叫‘甜花’。】
【没人关注的时候,甜花也会跳舞,每天换好看的裙子,能量好足好足。】
【不就一个玩偶吗,至于这么多评论吗?】
【因为可爱啊。】
是啊,因为可爱啊,看着就很开心。
世界破破烂烂,更需要治愈人心的可爱爱爱啊。
公司及时跟上热度,抓住这波热度,做出许多衍生品,宋时微作为核心人员,受到了表扬,成就感爆棚。
晚饭后,宋时微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甜花,心情被治愈。
谢屿舟在她身边坐下,薄唇轻启,“你想做智能家居吗?”
宋时微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她确信没有向他透露过。
谢屿舟主要从她的职业规划考量,策划能接触到的东西太少,她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误打误撞,公司准备年后成立智能家居部,在筹备人员。”
原来是这样,宋时微问:“我这算走后门吗?”
谢屿舟眉峰微微上扬,“不算,因为没人愿意去,现在稳定才是硬道理,而且新的部门做不出成绩会被裁撤,之前的部门也回不去了。”
宋时微没有思考,毫不犹豫说:“我愿意去。”
她不甘于只做一个策划,而且她喜欢设计家的感觉,想为别人设计家。
谢屿舟说:“我想你做主导,不是小策划。”
是挑战更是机遇,宋时微答应下来,“好。”
——
周末,谢屿舟去隔壁市考察项目的交付情况,宋时微得到机会,打车前往南城郊区的一家疗养院。
她在网上查到,这里有一家心理咨询室。
没人知道,其实她患有焦虑症,失眠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体现。
中药治失眠治标不治本,她不想这个病影响未来的工作和生活,选择就医。
医生给她做了初步测试,比之前好转很多,积极配合治疗的话,很快便可恢复。
当宋时微从诊疗室出来,在疗养院看到了傅景深,被一个女人推搡着跌倒,而他没有回手。
她小跑过去,扶住他,“傅总,你还好吗?”
傅景深惊讶一瞬,恢复正常,“我没事,你怎么在这?”
宋时微胡诌道:“做义工。”
他的胳膊在向下滴血,“我去找人帮忙消毒。”
傅景深阻止她,“不用,我知道哪里有消毒液,你帮我递棉签就行。”
消完毒包扎好伤口,两个人并排朝停车场走去,谁都没有言语。
初秋的季节,天黑得早,墨蓝色天际上星星钻了出来。
风吹过来,傅景深开口说:“其实赶我出来的是我妈妈。”
可能是周围的蟋蟀声,或者是风,他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这样啊。”
宋时微对旁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尤其是触及内心的伤疤,她更不会追问。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不熟。
傅景深透露了他妈妈的事情,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和人倾诉,人很奇怪,对熟人说不出来的话,相对陌生的人却可以。
“微微,你不是来做义工的吧。”
她是从心理诊疗室的方向出来,加之,这里是高端疗养院,不缺义工。
宋时微坦言,“希望傅总帮我保密,谢屿舟那里我会自己告诉他。”
傅景深:“我和他没那么熟。”
宋时微挠挠鬓角,“感觉你们经常拌嘴,你总是说让人误解的话想看他出糗,一般只有熟人才会这样。”
傅景深歪头看她,“如果不是误解呢。”
这下轮到宋时微呆住,这人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傅景深说:“开个玩笑,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那个女生。”
“原来如此。”宋时微半信半疑,她更在乎什么时候打到车。
“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一程。”傅景深瞥到她的屏幕,“天马上要黑了,根本没车过来,谢屿舟那里我会解释,除非你想露宿深山老林。”
“行吧。”为了避嫌,宋时微拉开后门把手,坐了进去。
“听着不情不愿。”
傅景深看破不说破,继续和她闲聊,“她结婚了,所以。”
宋时微反应片刻,才明白他口中说的她是谁,“还有傅总追不到的人啊。”
傅景深启动汽车,“当然有。”
一路上两个人间歇聊几句,主要是工作和林以棠、顾裴司,除此之外,没其他话题。
车子到达臻悦府大门,宋时微下车,恰巧遇到从外回来的谢屿舟。
她急忙跑过去拦住车,坐进车里,解释道:“谢屿舟,我可以解释的,我今天去疗养院做义工遇见傅景深,打不到车,所以傅总顺便送我回来。”
谢屿舟捕捉到关键信息,“你还做义工?”
宋时微眼神坚定,“对,偶尔。”
“我知道了,先回家吃饭,这么晚了你应该饿了。”男人没有再开口说话,微拧眉头,黑眸里辨不出情绪。
车身漆黑如墨,内里的皮质装饰冰冷。
车里的空气仿若凝滞,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或者是进入到台风眼,被平静掩盖了台风的强度。
第38章 答案霸王硬上弓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黑色迈巴赫驶入地下车库,星光屋顶照亮路面。
车子缓慢下行,绕过蜿蜒转弯的地下道路,行驶到最南侧的楼栋。
短短的一小节路,宋时微偷看谢屿舟无数次,男人的神色平平淡淡,忽明忽暗的光影投在他矜贵的脸上,透不出具体的情绪。
绷紧的下颌线,轮廓弧线锋利,晕染满满的疏离和冷漠。
眼眸狭长,紧抿的嘴唇,自带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严肃感和凌厉感。
一整天过去,衬衫依旧一丝不苟、工整如初,没有系领带,解开两颗纽扣,锁骨若隐若现。
汽车缓慢刹车停住,陈叔按照以往的指示下车离开,安静的车内剩下一对夫妻。
宋时微的掌心冒出了汗,谢屿舟明确说过介意,她还是和傅景深有私下的接触。
漫长的时间里,她等待男人的爆发。
秒针一秒一秒溜走,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男人缓慢睁开了眼睛,淡淡说了一句,“下车吧。”
“好。”宋时微抓起包,差点跌倒,在这十分钟的时间,她半边身子变得僵硬。
谢屿舟和宋时微并排走路,她的肩膀碰到男人的手臂,时不时擦一下,难捱的思绪蔓延。
君姨做好了饭,温热的饭菜冒着热气,暖白色的餐厅灯下,一男一女只剩下木质筷子夹菜和陶瓷勺触碰碗壁的声音。
其中,夹杂了小猫‘喵呜’的萌声。
果冻在餐桌底下蹭宋时微的腿,想提高存在感。
宋时微弯腰抱它坐在腿上,它越来越重,毛发油亮,穿着漂亮的裙子,一看便是精心呵护。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谢屿舟是怀着什么心情继续养猫的。
偌大的大平层,仿佛变成一个超低压空间,平日里吵闹的布丁安安静静趴在窝里,不似平时的调皮。
偶尔对视上,谢屿舟的黑眸静谧无波,只专心吃饭。
饭后,男人交代一句“我去处理下工作,你先睡。”在客厅消失。
宋时微独自抱着小猫,来回无意识抚摸。
书房内,谢屿舟倚靠在椅子上,微阖眼睛,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直处于攥紧的状态,手背处青筋暴起。
男人摁摁太阳穴,宋时微从后门下的车,如她所言,而她去那么远的地方真的是做义工吗?
这时,‘吱呀’一声,果冻推开了门,跑到他的脚下蹭一会儿,咬住他的裤腿向外拉。
一直拉着他走回客厅,才松开了嘴巴。
宋时微正蹲在地上,长发用鲨鱼夹盘起,掉下几缕碎发,清理破碎的玻璃渣和水渍。
许是担心万一有遗漏的小碎渣扎到家里的猫,她用手碾干净碎玻璃。
谢屿舟急步走过去,打横抱起她放在沙发上,“有没有哪里受伤?腿或者手有没有破?”
冷淡的语气里藏不住关心。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她想倒水喝,心里有事心不在焉,手滑了一下,杯子砸在地上。
谢屿舟察看一番她的四肢,没有看到伤口,转回去收拾地上的残渣,用胶布和扫地机器人在地上走一圈,倒出所有的玻璃渣,用胶布缠紧,在表面用记号笔写上:【内有玻璃】。
宋时微默默看着他写他收拾,标注【玻璃】的习惯,还是她教给他的。
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哪里会亲自处理垃圾,根本不知道会划伤手。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且付诸行动。
宋时微玩果冻的前爪子,小声问道:“是你去喊他的吗?”
“喵呜喵呜。”
果冻不语,只是一味打了个哈欠,回到猫床睡觉。
留下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它选择做好事不留名。
这一晚格外平静,平静到宋时微以为处在平行时空。
主卧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遮住月色,黑色的魅影包裹了夜,同样包裹住床上的人。
两个人中间隔着天堑,男人平躺,女人背对他躺下。
宋时微不确定这是不是冷战,从小她爸妈吵架多数是热战,掀桌子、摔碗是常有的事,后来变成爸爸的单方面输出,妈妈视而不见。
长大后,她才明白,失望至极才会连架都懒得吵。
她不喜欢这样,不想她们变成这样。
最后相看两厌分道扬镳。
“谢屿舟,你睡了吗?”
“没有。”
怀里没有抱枕没有枕头,两手空空,宋时微只能抓紧被子寻找安全感,她深深呼吸一口气,“谢屿舟,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
宋时微知道他没有睡着,沉重的呼吸暴露了一切,喃喃自语,“还是不相信我。”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因为她们们没有按照正常的恋爱轨迹,没有磨合直接迈进夫妻关系。
曾经有过分离,信任变成太奢侈的东西。
而这一切,在‘第三人’出现时,会显得格外脆弱,像晚上破碎的玻璃杯,即使掉在地毯上,也会碎裂。
谢屿舟不答反问:“怎么不开车去?”
有个人开了口递了台阶,他也不想吵架过夜,曾经隔绝她们七年的时间,不希望再来误会。
“我不会开。”宋时微徒有驾照,没有上手的机会。
“为什么不让司机送?”
宋时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有私心。
现在社会心理问题已然成为大众话题,或多或少有焦虑、抑郁和躁郁的倾向,发展成病需要去治疗的不在少数。
不希望亲近的人知道,不想让人看到心里的伤疤,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微笑抑郁症。
谢屿舟自言自语,挑破真相,“不想我知道你的行踪。”
“因为我撞见了,你才会承认。”顿了片刻,男人说:“宋时微,我们不像夫妻。”
腔调里透出满满的失望之情。
她或许以为他生气的是她和傅景深一起回来,实际这个因素占了40%,更多是另外的因素。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尊重她,但宋时微对他隐瞒太多。
谢屿舟不期望她对他有什么依靠,从来便没有。
只有做.爱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到她对他那一丁点可怜的依赖和需要。
许是被他戳中了真实的内心,宋时微没有说话。
谢屿舟对着空气,叹息道:“睡觉吧。”
宋时微又问:“不做吗?”
谢屿舟淡淡说:“不做。”
男人悄无声息向中间又挪了一步,离宋时微更近了点。
宋时微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没有一点困意,缓解好的失眠在今晚复发。
须臾的沉默,借助黑暗的隐藏,她翻了个身抱住谢屿舟。
脑袋埋在他的胳膊处,双手紧紧环住她,对她来说,能够做出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谢屿舟的心脏猛然揪在一块,被巨力撕扯的痛,她难得的主动求和。
时间过去一秒、十秒、一分钟,宋时微得不到回应,他没有回抱住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双手放开谢屿舟,准备重新背过身。
同一时刻,男人转过身,伸出手掌拽住她的胳膊,拉在身下,双臂撑在两侧,困住了她。
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仍看不到任何画面,只有鼻息的交缠昭示两人的存在。
宋时微心跳加速,头微微一瞥,错开这股炙热的气息,“你怎么没睡?”
谢屿舟:“刚准备睡着,被你的动静吵醒了。”
宋时微:“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不会抱你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竟然夹杂一丝委屈。
谢屿舟循着本能向下寻找她的唇,怀里的人似乎和他的想法一样。
他低头,她仰头,唇瓣贴合。
像是点燃了引火线,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的唇含住女人的嘴,撬开贝齿的阻拦,舌头肆无忌惮闯进去。
使出了浑身力气,因为黑暗看不清彼此,急切需要触觉确定对方的存在。
两个人急切得像第一次接吻,生疏地磕到碰到牙齿和嘴唇,即使吃痛也不愿放开彼此。
铁腥气在双唇之间蔓延。
宋时微的手搭在床单两侧,五指蜷缩攥紧被单,她不要抱他,他刚刚都不愿意回抱她。
这点细微的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谢屿舟,简直被她气到,她脾气犟又倔,自尊心受挫后会缩回自己的壳里。
男人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后颈。
宋时微有了借力点,更加用力亲他、咬他,不甘示弱地纠缠。
即使舌根发酸、嘴唇亲破皮。
一个吻让两个人气喘吁吁,呼吸陡然加重,胸脯剧烈浮动。
宋时微急切地解开谢屿舟的睡衣纽扣,用脚褪去睡裤,迫不及待不得章法。
谢屿舟压住她的腿,“只想睡我,你是不是把我当按.摩.棒?”
这个词还是和池砚舟学的,现在看来,他们命运一样。
宋时微被勾起想法,“你说的夫妻义务,就要履行。”
谢屿舟哑然失笑,“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呢,看来只有想做的时候想起来我是你老公。”
宋时微啐他,“你做不做?”
“不做。”
谢屿舟话锋一转,“除非,你说你需要我。”
下一秒,宋时微提前行动,谢屿舟头皮一紧,轮到她霸王.硬.上.弓。
咬着牙说:“宋时微,你真行。”
“和你学的。”宋时微勾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现在不可能喊停,除非他不是个男人,尤其面对宋时微,自制力是不存在的玩意。
男人修长的十指一根一根没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手背贴在枕头上。
谢屿舟声音又冷又硬,“你招我的,一会别后悔。”
宋时微:“你废话是真多。”
初秋的夜晚,温度适宜,彼此呼吸滚烫,灼伤了周围的空气。
床的靠背时不时接收击打,像银饰店里的敲
击声,一下又一下,偶尔声音大一点,偶尔声音小一点。
宋时微的脑袋zhuang到靠背,整个人不断向上靠,直到再无位置,“谢屿舟,碰到头了。”
“忍着。”男人捞住她的肩膀,坐了起来,面对面抱住对方。
长发断断续续扫过他的脖颈,谢屿舟宽大的手掌掐住她的腰,跟随他的节奏。
男人的嘴巴擦过她的嘴唇,又到了天鹅颈,亦或是其他位置。
‘扑通’一声,小夜灯突然亮起。
谢屿舟倒在了床上,男人变成了被动的人,他乐于享受,鼓励宋时微,“对,就是这样。”
宋时微拨开扰人碍事的头发,主动权现在在她手上,完全不同的感觉。
发尾扎得谢屿舟有点痒,就像挠了心脏。
她的力气和他没法比,但不一样,开发了新大陆。
宋时微月退发酸,倒在他的身上,额头沁出了薄汗,谢屿舟亲她的嘴巴,“乖乖已经很厉害了。”
他抱着她滚了一下,蝴蝶骨贴到被单,男人抬手按开壁灯开关,他想看着她,看她微张的嘴唇、涣散的双眼还有搂紧他的手臂。
亲眼看到她的依赖。
即使是寻找支撑点,那样也好。
谢屿舟握住她的双月退,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宝宝,你知道什么是锐角吗?”
宋时微睨他一眼,“废话,我小学毕业了的。”
“是吗?”谢屿舟‘贴心’和她科普什么样的角度锐角、直角和钝角。
“时时,这样是锐角。”
结果是,她的月退快挨到自己的脸,“谢屿舟,唔~”
宋时微想骂他,嘴巴被他用手捂住。
“时时,这样是直角。”
结果是,她的脚底正对天花板。
过了半晌,男人幽幽感叹,“钝角没什么意思。”
谢屿舟坏笑道:“还有180度,要不要学习?”
“不要。”宋时微觉得她现在是一把软尺,想怎么折就怎么折。
谢屿舟又给她翻了一个面,反面180度,“你开头的,我尽兴了才能结束。”
不知道说的是今晚,还是意有所指他们的感情。
男人的薄唇贴在蝴蝶骨,大手紧扣她的手,另只手掰她的脑袋,找到她干燥的唇衔在嘴里慢慢临摹碾磨摩挲。
谢屿舟贴在她的嘴边说:“时时,我等你愿意向我开口的那天。”
宋时微点点头,“好。”
男人黑眸凛冽又补充,“不能有人先我一步知道。”
后面的情况宋时微不太清楚,她任他拿捏,没有离开过这张床,但是会的花样越来越多。
在她半梦半醒昏沉之时,他还在不眠不休、不知疲倦。
她失水太严重,最后一滴都没有了。
嘴唇发干,起了干皮,宋时微嗓子在冒火,“谢屿舟,我好渴。”
谢屿舟拿起床头的保温杯,喂她喝水,渡给她水喝,干燥的唇瓣变得湿润。
宋时微缓好一点点,意识不太清晰,还是2说:“谢屿舟,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太久。”
又是‘好不好?’谢屿舟对这三个字快有ptsd,他还是应声,“好。”
双臂搂紧她,不愿意退。
宋时微侧躺着睡觉,好困好困,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还在?”
谢屿舟摸摸她的脑袋,“你睡你的,我们互不打扰。”
可是这样她怎么睡?哪里互不打扰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时微发觉自己离开了床,谢屿舟正抱着她去次卧。
她自然明白为什么,主卧的床没法再睡,肯定全是水渍,各类水渍交织。
她惦记凌乱不堪的床铺,翁声说:“明天早上你收拾,不能让君姨看到。”
“好。”男人说。
但是,为什么抱去次卧的路上,他还在!!
她就知道,他的气没那么容易消,整晚没有好脸色,嘴唇绷紧。
翌日,宋时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旁边的床铺已经凉透,谢屿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动一下,“嘶”,重新倒回床上,抓抓头发,“讨厌谢屿舟。”
谢屿舟推开次卧的门,坐到床边,“隔着门都听到你骂我了,醒了就可以算账了。”
宋时微背过身,没好气说:“算什么账?”
谢屿舟却问道:“你猜我昨天灌进去多少?”
宋时微闭口不答,蒙住被子,“你到底要算什么账?”
谢屿舟强行掀开被子,看到她身上他留下的红印,非常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傅景深为什么会出现在疗养院?”
宋时微:“我不能说,这是他的隐私。”
蓦然一瞬,他咬住她的嘴,手指摸到被子里。
宋时微骂他,“谢屿舟!你混蛋。”
谢屿舟微勾唇角,“是吗?我又没有进去,哪里混蛋了?比不上你,昨晚可是你主动的。”
宋时微白了他一眼。“我饿了。”
“昨晚那么多次都没有喂饱你吗?”谢屿舟插科打诨,“时时的胃口可真不小。”
宋时微不再搭理他,喜怒无常的男人,昨晚故意针对她。
吃完饭,谢屿舟说:“我去开个会。”
宋时微:“知道了,谢总你慢走。”
只是,谢屿舟却没有前往公司,而是向相反的方向开去,他独自驾车前往从宋时微嘴里套出来的疗养院。
南城最高端的疗养院,依山傍水,价值不菲。
院长亲自过来接待,满面笑容,“谢总,怎么有空过来?”
谢屿舟神色平淡,“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两个人就投资聊了半天,从基础设施的提升到增加新的项目。
谢屿舟假装不经意问:“我们这还招义工啊。”
院长困惑,“没有,谢总您放心,我们这面对的客群非富即贵,工作人员都要经过专业培训才能上岗,义工达不到要求。”
“原来是这样。”
那宋时微就是在说谎。
院长送谢屿舟去停车场,谢屿舟指着远处一处的一幢楼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位于主楼旁边,但又独立分布。
院长:“心理咨询室,有一些人不愿被人知道心理问题,会专程过来咨询。”
谢屿舟佯装不在意,“我先回去了,后续和助理沟通。”
“谢总,您慢走。”
心理问题?正确答案跃出水面。
第39章 悄悄内外都痛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急速后退,谢屿舟思考刚刚和院长的谈话,注意力不集中。
路口的信号灯转为黄色,男人紧急踩下刹车,长长的撕拉声响彻云霄,惊动了树上的鸟,一排麻雀飞上天空。
汽车停在白线之外,人行横道的位置,幸亏周边人烟稀少,没有酿成车祸。
谢屿舟摁了摁太阳穴,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从他知道是心理问题后,整个人便无法冷静,为什么能够排除看人的选项,因为他知道她的家人在哪儿。
而且这里收费昂贵,不是她能负担的价格。
现在宋时微不告诉他,同样他不能去打听是什么心理问题,仿佛陷入了死胡同,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重逢这么久以来,只知道她变了很多,真的看不出来到了看医生的地步。
她隐瞒得好,他也没有多想。
谢屿舟靠在椅背上出神,恨自己不够细心,直到后方的车按了喇叭,他才继续行驶。
太阳向西滑落,远远落在车后,高大的梧桐树被香樟树代替,已成城郊到达老城区。
地下车库里,谢屿舟坐在车里,沉思良久,选择拨通余子昂的电话,直截了当问:“你调查这么慢吗?”
余子昂有苦直言:“大哥,我也想快一点,咱不能做违法的事情吧,身份证号家庭地址查起来是简单,她为什么离开这种情况不是数据一下就能调查出来,也不是查她考上哪所大学这么简单。”
想当初他还提议过,让谢屿舟通过第三方手段查宋时微的去处,被他否定了,说早忘了她是谁。
结果现在呢,好一个‘早忘了’。
谢屿舟:“最多一个月时间,否则车免谈。”
就会用车威胁他,眼下余子昂只能答应,“行行行,保准完成任务。”
谢屿舟的拇指摩挲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车子,转而拨了宋时微的电话。
宋时微在家补觉,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铃声,她伸长手臂捞起手机,“喂,哪位?”
女人的翁
翁声透过电话线传来,谢屿舟轻声说:“你先睡吧。”
宋时微疑惑皱眉,她哪里还能睡着。
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最害怕被杂声吵醒,回笼觉对她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昨晚耗费了太多精力,两个小时的午觉补回了点精气神,但是下半身像被汽车碾过,酸胀、疼。
主卧的床早已恢复了平整,室内的空气里没了暧昧的气息,闭上眼耳边好像传来交织的喘息声。
她在上面动的一段时间,像跑了长跑一般,大腿酸涩。
更不用说她被折来折去成各个角度,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柔韧性那么好。
大学做兼职一天工作12个小时都没这么累过。
想到昨晚,宋时微脸颊发烫,不能再回忆了,某一处咕噜咕噜想向外冒水。
她的水怎么这么多!
这时,谢屿舟从外归来,站在床边解衬衫纽扣,墨蓝色睡衣搭在一旁。
男人毫不掩饰地凝视眼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宋时微从床上爬起来,盯着他的手看,手掌精致修长,随着动作青筋若隐若现,赏心悦目。
只是,这双骨络分明的手经常不做人事,“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谢屿舟套上睡衣,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陪我再睡一会。”
宋时微被迫再次躺下,“哦,原来你也会累啊。”
谢屿舟:“我是个人,体力比你好点罢了。”
宋时微的双手撑在胸前,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谢总这体力一般人也受不住。”
谢屿舟长臂一捞,人待他的怀里挣脱不开,“没有别人,只有你体会过。”
宋时微不想和他在床上插科打诨,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你快睡吧。”
她说着不困,在他怀里体会到安全和舒心感,渐渐阖上眼睛。
然而,她旁边的男人却没有困意,听到女人均匀的呼吸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谢屿舟的手臂轻轻拢住,极为珍视,不舍得打破来之不易的宁静。
怀里女人的睫毛轻轻颤动,清冷的脸褪去了婴儿肥,她的手无意识牵住他,他又摸到厚的茧子。
没人知道,谢屿舟曾经去临港找过她,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天,等到深夜她才回来。
他躲在树的后面,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从他面前路过。
想上前质问她,为什么睡了他就跑,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离开?
最终,没有迈出去脚步。
因为,她瘦了。
比现在更瘦,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这七年,她似乎比他更难过。
宋时微一觉醒来,夕阳已没入大地,月亮爬上东边的天空。
君姨做好了晚饭等他们开饭。
谢屿舟问:“有驾照吗?”
宋时微老实回答,“有,没开过。”
谢屿舟照例给她剥虾,“吃完饭把驾照带着。”
宋时微不明所以,“做什么?”
男人简单说:“去练车。”
宋时微点点头同意,她也不想发生昨天的情况,去郊区不会开车是麻烦。
喂好家里的小猫,踏着月色,两个人出了门,前往地下车库。
谢屿舟:“选一辆顺眼的当练习车。”
站在车库里,宋时微逡巡一圈,每一辆车价值不菲,用来练车属实浪费。
她问:“咱能换辆普通点的车练吗?你这不是给4s店增加业绩吗?”
“随便撞。”谢屿舟云淡风轻道:“赔得起。”
宋时微斜乜他一眼,“财大气粗。”
谢屿舟不以为然,“你先练着,回头看看喜欢哪辆车重新买。”
“我不懂,你看着选吧。”
宋时微连忙补充,“选便宜的。”
谢屿舟扫视一圈,指着拐角的白色轿车,“那个新手开起来轻松点。”
男人走到储物柜门前,打开对应的柜门编号,捞出车钥匙。
奢侈,连车钥匙都有专门的储物柜。
谢屿舟一直向西行驶,远离城市的喧嚣,身边驶过的车辆越来越少,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别墅群取代。
宋时微攥紧安全带,“你确定我们是去练车的?”
地图显示,行进方向位于西郊,周边是车少无人的荒芜之地。
谢屿舟确定:“对。”
窗外寂静无声,风的呼呼声传入耳内。
宋时微身上起鸡皮疙瘩,“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要谋杀我,特意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毁尸灭迹。”
谢屿舟:“那我可真聪明,等着警察来抓我,我一没不在场证明,二来的一路都是监控。”
宋时微振振有词,“高智商犯罪看似不正常,实际精准谋划,你这叫阳谋。”
谢屿舟淡瞥她一眼,“我总得有作案动机吧。”
宋时微略微思考几秒,“那可太多了,报复我的不告而别,后悔没和我签婚前协议,不舍得我分走你的财产等等。”
“少看点有的没的。”
谢屿舟停下车子,“下车换位置。”
周围一片漆黑,零星几栋洋房别墅亮着灯,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抛却恐怖的案件,这里不失为一处静谧之地。
谢屿舟坐在副驾驶,一步一步指导宋时微,音色缓和,“在左边调座椅和靠背,系好安全带,左边是刹车,右边是油门,你先找找感觉。”
宋时微仿佛回到高中,他耐心教她做题的日子。
就像现在这样,不厌其烦不放过一个细节。
谢屿舟:“你不用太紧张,自动挡没有离合,不用担心熄火,慢慢踩、轻轻踩就行,点火吧。”
宋时微转头看他,命令道:“你不要盯着我。”她紧张得腿在发抖,掌心冒出汗。
谢屿舟向后靠了靠,直视前方,“好,你沿着这条路慢慢开,别急。”
路上没有一辆车,只有飞蛾陪她们一同练车。
宋时微开到路的尽头,掉头转弯靠边停车,重复以上动作,绕了几圈便已熟练。
他没有盯着她,刚刚的紧张缓解几分。
宋时微比他想得上手快,不过,在路上开车是最简单的事,难得是停车加出地库。
谢屿舟:“有智能影像,能实时看到周边的情况,多练几次就会了。”
科目二的知识还给了驾校,宋时微依赖男人和倒车影像。
实际开车里,侧方位比倒车入库要难得多。
宋时微看到市政绿化,问:“撞到树赔多少钱?”
谢屿舟秒答:“6000块。”
宋时微疑惑看他,“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撞过吗?”
谢屿舟:“余子昂之前失恋撞过。”
“你们现在……”
“没事了,他人就那样口无遮拦,下次他会给你道歉。”
“不用,他说的有道理。”
都是为了各自朋友好,立场不同,没有对与错。
新手开车忌讳聊天,无法做到一心二用,宋时微一个没注意,侧方位停车时,没控制住油门,车子向路边驶去。
她踩下刹车已经来不及,只听见一声“哐当”的响声,车子停了下来。
原本闭目养神的谢屿舟立刻解开安全带,越过中控抱紧宋时微,拍拍她的后背,“有没有事?”
在男人紧张的音色里,宋时微回过神。
踩刹车是本能进行自救,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被谢屿舟抱紧,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里。
宋时微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紧急关头,被人护在怀里,不可能不动容,宋时微的心塌了下去,抬起手臂,环住谢屿舟的腰。
剧烈震荡的心脏无法平息,她仰起头去亲他。
宋时微吻上男人的薄唇,含住他的嘴,原来他的嘴唇也在颤抖。
其实不止
,她的背出了冷汗,他亦是。
谢屿舟的肱二头肌绷紧,在逼仄的空间里,难免会起反应,失控之前,松开了宋时微。
“先下车看看情况。”
白色轿车的右前方瘪进去一小块,她没有撞到树,擦到了马路牙子。
幸运的是,路没有事,不用赔市政钱。
宋时微难为情道:“这个修一下需要花多少钱?”
“不知道,没撞过。”
谢屿舟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开车没有不出事的,坏了就修,这都是小事,大胆开。”
“嗯嗯。”宋时微摸摸肚子,“好饿。”
谢屿舟抬起手腕,借助路灯看眼时间,“那我们回去,下次再来练。”
“周边可以点外卖,有家烧烤可以送到。”
宋时微将手机递过去,“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随便点了几样烤串,在填写地址时,写上【马路牙子】。
外卖员接到订单胆战心惊,大晚上怪吓人,送到后立刻骑车离开。
名贵的轿车前车盖成为天然的托盘,上面摆着滋啦冒油的烧烤,甚是壮观。
金黄的翅中外酥里嫩、鲜嫩的牛肉串冒出孜然的香味、红红的小龙虾勾引味蕾,还有宋时微必不可少的烤面筋。
可惜不能喝酒,享受暮夏的最后一顿小龙虾。
谢屿舟指了指她的唇角,“这里沾上辣椒了。”
宋时微拿纸擦,总是与辣椒面擦肩而过。
“不对。”谢屿舟亲自上手。
他离她仅一寸之隔,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
两个滚过许多次床单的人,竟然会因为今晚的这个对视脸红,不约而同撇开了脸。
“还……还有吗?”宋时微磕磕绊绊问。
谢屿舟再看一眼,她的嘴巴嫣红,微微张开,引人采撷。
勾人而不自知,男人忍不住亲了上去。
听见远处的马达声,宋时微提醒他,“有车过来。”
谢屿舟:“看不见。”
重新吻上她的唇,辣椒的痛感传递给他,还有橙汁的香甜。
头顶是满天的星空,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远处的灯海蔓延到天际,
宋时微的心跳如擂鼓,比以往任何时候跳得都要快,攥紧男人的衬衫领。
这是一个不掺杂情欲的简简单单的吻。
谁都不愿意离开,直到胸腔内的氧气被吸食殆尽。
谢屿舟抵住她的额头,深邃的黑眸近在咫尺,一瞬间,仿佛星空倒映在他眼中。
她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这个眼神里,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没有口不对心,好像回到了七年前,他们第一次对视。
那时不会隐藏懵懂的情愫,见到他会紧张,会同手同脚,会犯小错误。
她是怎么发现谢屿舟和她一样的呢,在他最爱的物理书里,发现了她的名字。
他是怎么发现她和他一样的呢,有一回她看到有别的女生找他,和他冷战,谢屿舟坚定认为她吃醋了。
自此以后,两个人心照不宣。
只敢悄悄见面,在图书馆里小心牵手,抱都不敢抱,更不用说接吻。
宋时微陷入过去的回忆里,终究忍不住,踮起脚主动吻了上去,衔接刚刚的吻。
男人滚烫的掌心扣住她的脖颈,向怀里一压。
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耳畔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谢屿舟喉结滚动,嗓音喑哑,“去车上。”
“不行,里外都痛。”宋时微恍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不可以’,而是现在痛做不了。
她清了清嗓子,补充一句,“外面不行,不安全。”
“是。”男人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谢屿舟微扬眉峰,“还练吗?”
宋时微:“不练了,回去吧。”
开始和他聊天的人,渐渐没了声音,谢屿舟扭头一看,人歪在位置上睡着了。
看来昨晚真的累到了。
红灯间隙,谢屿舟放下副驾驶的挡板,遮住对面的会车,保证车子前灯的光不刺到她的眼睛。
“谢屿舟。”
宋时微翻了个身,嘴里喃喃细语,摸到他的胳膊,紧皱的眉头平缓下去。
男人的嘴角几不可查地上扬。
——
翌日,周一早高峰,惯常拥堵。
谢屿舟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吩咐孟新允喊人,“喊一下乔言心。”
他又想了下,“算了。”
宋时微在公司难得有一个关系好的同事,如果知道知道她和老板的关系,恐怕会疏远她。
孟新允静静等待老板的吩咐。
谢屿舟问:“智能家居部的人员筹划得如何?”
孟新允汇报,“顾总正在招人组建团队,求职的人比较多,正在筛选。”
谢屿舟思考几秒,“内部发一则通知,有意向转部门的可以去面试,薪资她们自己谈。”
孟新允:“好的,我这就去。”
刚和人事总监沟通完智能家居部的职位招聘情况,在OA发完邮件,孟新允抬头看到老板。
“老板,有什么安排吗?”
谢屿舟淡淡说:“下去找下顾斯乔。”
45层,原本吵闹的办公区,看到老板的那一刻鸦雀无声。
乔言心收起手里的肉包,因为谢总朝她们的方向看了回来。
宋时微抬起头,对上男人的眼神,他冲她笑了一下,心虚低下头。
老板踏进办公室,乔言心拍拍胸脯,“老板这是周一抓摸鱼的人吗?”
宋时微摇摇头,“不知道。”她快被吓死了,光明正大看她。
看到谢屿舟,顾斯乔错愕一秒,随后恢复正常,“谢总,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她的性子直来直往,从不藏着掖着。
谢屿舟直接开口:“我想安排一个人进智能家居部。”
“难得啊。”
顾斯乔饶有兴趣问:“安排谁?”
谢屿舟:“宋时微。”
顾斯乔愈发好奇,“为什么?”没看出来这两个人平时有什么交集,更何况一个老板一个普通员工。
谢屿舟只说了四个字,“能力突出。”
顾斯乔意味深长地说:“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
谢屿舟眼神深邃,聚焦,“其他原因不重要,能力最重要,不是吗?”
聪明人对话无需挑破,结合学校里的传言,顾斯乔猜得七七.八八。
“我可不会因为你的关系就手下留情啊。”
谢屿舟坦言,“不用,她会证明自己。”
顾斯乔:“通过我的面试再说。”
谢屿舟毫不迟疑,“会的。”
“这么信任她啊。”
“自然。”
谢屿舟离开办公室,迎面撞上的人和他打招呼,“谢总。”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向宋时微桌上丢了一颗糖。
一颗她高中经常吃的话梅糖。
第40章 数数(新增1300字)如愿和我结婚……
小小的一颗话梅糖,用褐色糖纸包裹,安安静静躺着在桌子上,差点砸到宋时微的水杯。
她的第一反应是看乔言心,发现同事在慌乱地藏她的辣条,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插曲。
宋时微捡起糖,在手里端详一阵,连牌子都是她曾经吃的那一个。
回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面的主角嘴里含着话梅糖吃雪,高中有一年下大雪,雪没过了脚脖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糖,想模仿主角的行为,被谢屿舟拉住。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和她说,“雪脏,里面各种细菌病毒。”列举了尘土、微生物、病原体、细菌等等,成功打消了她吃雪的念头。
话说,曾经的谢屿舟一板一眼还挺可爱,离他近一点点,耳朵红透,像顶着两片红色的枫叶。
哪里像现在,说起dirtytalk毫不脸红,甚至还开灯做。
谢屿舟挺阔的身影消失在前台门前,宋时微拍拍乔言心的肩膀,“人走了,你别藏了,而且谢总不会管大家吃零食。”
乔言心咬完嘴里剩下的辣条,用纸巾擦掉辣椒油,“那可说不准,今天周一,每个人的怨气比冤死鬼还
深,万一他想杀鸡儆猴,我可不能撞枪口上,有一说一,谢总蛮帅的,就是高冷严肃,只可远观。”
宋时微笑笑不说话,她对谢屿舟是后半句,‘亵玩’。
不知道他下来做什么,左右和她无关。
乔言心转动椅子,向宋时微身边靠,“微微,你看到通知了吗?”
宋时微扭头问:“什么通知?”
乔言心发了截图给她,“集团准备年后成立智能家居部,问在岗人员有没有自愿转岗的,可以递交简历去面试。”
“我来看看。”
宋时微点开OA里的邮件,详细说明了情况,前面是官话,什么集团战略需要,现成立智能家居部,特招聘以下岗位,如有意向者,简历投递到人事总监的邮箱。
在岗人员的处境尴尬,面试成功倒还好,如果面试失败,不能保证原领导没有意见。
许是考虑到这个方面的因素,特意设置了隐秘保护。
乔言心小声说:“我不会去的,我觉得我这个位置很好,新部门挑战太大,我只想摸鱼。”
宋时微选择不隐瞒她,“我要去。”
“啊啊。”乔言心没控制住分贝,忙捂住嘴巴,“微微你要抛下我了吗?”
宋时微被她晃得头晕,“还要面试的,也不一定。”
乔言心摆摆手,“你去吧,你不要我了,我当从来不认识你,当我没来过。”
桌子上有之前留下的巧克力,宋时微递过去,“摸摸,给你吃颗巧克力。”
“一颗糖就能贿赂我吗?”乔言心拆开包装放进嘴巴里,“我宣布你成功了。”
她就那么一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能阻止朋友向前飞。
宋时微:“人偶我和顾总说了,她和人事打过了招呼,会招一个专门的人扮演,不用我们这么辛苦。”
乔言心心有担忧,“但是临时找的会用心吗?”
爱好一旦变成了工作,就会乏味乐趣,充满了班味,毕竟一直保持热情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宋时微:“顾总会筛选的,工资给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她何尝没有这个顾虑,不过现在甜花是公司的门面形象,不会随意待之。
乔言心:“那是的。”
这时,谢屿舟给宋时微发来消息,【顾斯乔会亲自面试,我请她来,给了她极大的自由空间,剩下的靠你自己。】
宋时微:【顾总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谢屿舟:【不清楚,但她和程清安一样,即使知道也会公事公办。】
宋时微:【好。】
没有人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能力高的人,更没有人会喜欢关系户。
眼下嘛,先通过面试再说。
5点半一到,办公室人去座位空,换了新总经理最大的改变是,不再有无意义的加班。
宋时微熟练地坐进迈巴赫,哼着小曲。
谢屿舟意味深长地问:“啥事这么开心?”
宋时微白他一眼,“准时下班就是开心的事啊,谢总久居高位,不懂打工人。”
当着老板的面内涵他。
汽车离开大厦,谢屿舟在掌心里把玩她的手,问:“糖好吃吗?”
宋时微假装听不懂,“什么糖?”
“看来丢了。”谢屿舟看破不说破,“以防万一,下次我送到你手上。”
宋时微:“闭嘴吧你。”
忙过之前一阵,宋时微晚饭后得空和妈妈视频,葛书韵接通,“女儿。”
“妈,你这是在哪儿啊?”
葛书韵笑着回:“新房子里,屿舟他很用心,找的小伙子细心得很,办事又靠谱,一点都不拖沓,施工可快了,你看再买买家具就齐活了。”
宋时微跟着妈妈的镜头浏览了一圈,“那就好,你不要一直待在里面,有甲醛。”
葛书韵:“我知道的,屿舟他考虑到了,装了什么新风,还安排了人定时来通风。”
宋时微:“你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
葛书韵看镜头,谢屿舟不在,她轻声说:“我那天问了小刘,屿舟选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差不多一平方花了一万块。”
这么贵!一平方一万块,那花了有上百万,宋时微安慰妈妈,“他不是说了,当彩礼。”
葛书韵:“那也太多了,我给你的嫁妆没这么多,他家里人不会看不起你吧。”
宋时微:“不会不会,你放心啊。”
她又和妈妈闲谈了几句,妈妈问她回南城有没有遇到亲戚,有没有去看过宋振华——她的爸爸,被她打马虎眼打了过去。
是时候去看看他了。
谢屿舟带她练车,看来是明智之举,那个地方太远太偏僻。
宋时微去书房找谢屿舟,探出脑袋,一只手抓住裤缝,“你在开会吗?”
谢屿舟盖上笔记本,“没有,什么事?”
宋时微挠挠鬓角,“我想周末回去看一下我妈。”
“我陪你一起去。”
谢屿舟凝视立在门口的女生,假装不经意问:“妈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回南城?”
宋时微早就打好了腹稿,“我妈怕冷,待在临港挺好的。”
“呵。”谢屿舟自嘲笑了笑,“宋时微,你对我诚实一点会怎么样!”
宋时微坚定道:“我说的是实话。”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家人已逝,无颜面对她们。
是妈妈心里的痛,不想她再次承受。
谢屿舟直起身,缓慢向门口走,“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你不也是一样嘴硬。”宋时微心里打鼓,指尖挠裤缝,“那个装修钱。”
谢屿舟脚步微凝,靠在办公桌前,“说好了是彩礼。”
宋时微:“那也太多了。”
“想还啊,想出尔反尔啊。”谢屿舟掀起眼睫,浓密睫毛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淡淡说:“可以,床上还,你来动。”
宋时微顿时向前一步,脸色沉下去,“你不要侮辱人。”
谢屿舟:“是你先侮辱我的,宋小姐。”
重音刻意放在后面的称呼上。
男人又向前行,停在她前方两米的位置,启唇凛声道:“需要我再强调一下吗?我们不是池砚舟和沈栀意那样的合约夫妻,我们是真正的夫妻。”
这个女人的嘴巴这么软,说出的话怎么和刀子一样锋利。
宋时微强词夺理,“我就这么一说,你干嘛这么凶?”
谢屿舟被她气笑,“我哪里凶了?”
宋时微阴阳怪气道:“你不凶,你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没有比谢总更温柔的人了。”
“宋!时!微!”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喊她的名字。
宋时微没好气说:“干嘛?”
谢屿舟命令道:“过来。”
宋时微转身,扒在门框上,“我不,这不是在公司,你不是我领导,我不听你的。”
“行,我过去。”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在她逃跑之前打横抱起了她。
脚底失空,宋时微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你抱我去哪儿?”
谢屿舟压住她做乱的手,眼睛直直盯住她,“不是想还钱,帮我脱,帮我洗澡。”
宋时微被他盯得心里发颤,眼神开车,似乎要将她吃掉,“我不,你自己要出的。”
到了浴室,谢屿舟困住宋时微,把她的手带上衬衫纽扣,“晚了,我忽然觉得,这种还款方式还不错。”
论力量博弈,宋时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迫给他脱衣服。
男人宽大的手掌完整包裹她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纽扣,宋时微仰头瞪他,“你就是想侮辱我,你记仇。”
谢屿舟启唇强调,“是你给的机会。”
男人
将衬衫扔在干区的脏衣篮里,白色衬衫耷拉在边缘。
谢屿舟向前走,将宋时微逼进角落里,俯下身凑到她的眼前,眼神暗如黑曜石,“你怎么不脱?”
宋时微眉头紧蹙,“你自己脱了,管我干嘛。”
“有来有往,我帮你。”谢屿舟佯装好心,手指按在纽扣处,解开一颗、两颗、三颗,没有继续。
男人的视线毫不保留地来回扫视她的身体,
“谢屿舟,你混蛋无耻。”
宋时微低头看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啐他。
她的长款鱼尾裙被高高堆在腰间,衬衫半隐半现,露出精致的锁骨。
所有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她的身上,比脱光更难受。
谢屿舟不恼,单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镜子。
镜子里的画面太过诱人,男人凸起的喉结重重滚动,俯身吻她,“时时,你的词汇量太缺乏,还有别的词吗?”
同时,他的手指勾起白色内衣,向下一褪,完美。
现在衣服质量太好,是个问题。
想撕撕不碎,少了点趣味。
宋时微掐他的手臂,闭上眼不看镜子里的旖旎风光,“我不要和你做。”
谢屿舟收了笑,冷声问道:“那你想和谁做?嗯?”
宋时微口不择言,“反正不是你。”
刹那间,她的眼前变成一抹黑色,出于本能的恼怒,“谢屿舟,你要做什么?”
眼睛上被蒙上一条黑色的领带,失去了视觉。
如同失去了依托和安全感。
“今天玩点不一样的。”谢屿舟用力系紧覆在她眼睛上的领带,“我说了,会一个一个用给你。”
男人牵着她走进淋浴间,“时时,你来数数,从1数到500,完全数对了,我就摘下领带。”
宋时微认真开始数数,突然间,打断了她数数的节奏,“谢屿舟,你耍赖,你犯规。”
谢屿舟吻在她的后颈,汗珠滴了上去,“慢慢数。”
她的双手被男人禁锢在墙上,没办法摘掉领带。
宋时微重新开始数,以为很简单,数起来真的很难,谢屿舟故意不让她好好数。
一会吻她的后颈,一会咬她的耳朵,一会舔她的耳垂。
男人佯装可惜,“乖乖,数错了,重来。”
整晚,宋时微没有成功数对,喊停他也不停,每次数到关键时刻都被他打乱,随他的心情。
压着的狠劲和怒气完全释放给了她。
男人反而幽幽说:“可惜了,多简单的游戏。”
解开束缚在她眼睛上的领带,女人眼圈泛红,一副被他欺负狠了的模样。
宋时微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谢屿舟抚摸手臂凹下去的牙印,眼睛晦暗,“挺好,下这么大的力气。”
男人继续鼓励怀里的女人,“再咬一下手臂。”
宋时微懒得再咬他,胳膊上已经有一排牙印,仿佛是降级的小红花。
她的裙摆浸满了水,蓝色衬衫同样贴满了蓬头的水,垂坠着。
天鹅颈仰起,靠在瓷砖上,承受男人一遍又一遍的炙热的吻,她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
舌尖被吮吸得发麻,衬衫纽扣蹦到玻璃上,又不知被弹到哪儿去了。
宋时微快要站不住,催促他,“谢屿舟,你还没好吗?”
谢屿舟:“喊老公,立刻就好。”
为了早点回去睡觉,宋时微咽了咽喉咙,迅速且敷衍喊了一声,“老公。”
结果下一秒,她又被撑到,“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
谢屿舟无辜道:“没忍住,来精神了。”
他现在会的太多太多了,站着、抱着……
宋时微没想到七年前曾经的一句“技术太烂”,会在七年后收到反馈和改进。
好消息是,每次做完她的睡眠变得很好,入睡很简单。
坏消息是,太费体力,尤其是第二天要上班。
——
翌日,宋时微顶着黑眼圈做好简历,点了发送,等待人事和她通知面试的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人事当天就安排了面试。
宋时微喝完一大杯冰美式,叩响办公室的门,礼貌喊:“顾总。”
面试的考察官只有顾斯乔一个人,她的岗位不需要劳师动众,谢屿舟不需要参与。
“坐。”顾斯乔查看她的简历,寰宇是第一份工作,附上了做过的案例,开门见山问:“为什么想做智能家居?”
宋时微:“因为喜欢,想把每个人对家的设想实现,让科技活起来,不再是冰冷的概念,从而落地到每个人的家里。”
顾斯乔微皱眉头,“喜欢和兴趣并不能支撑一个人走太久。”
宋时微镇定自若回答,“如果连喜欢都没有,会更难撑起来吧。”
旋即补充,“喜欢是敲门砖,我想挣钱想升职,想接触不同的事物,想把我们的品牌做大做强,被大众看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顾斯乔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目光,女人有野心正常,但直接说出来得极少。
视线落到宋时微的无名指上,“你结婚了,有孩子吗?”
宋时微:“没有,三年内不打算要孩子。”
她的语气如常,没有闪烁其词,没有刻意为之。
顾斯乔:“这句话没有说服力,肚子在你身上我无法左右。”
宋时微不卑不亢答:“不可否认,的确有部分女性入职怀孕或者隐瞒怀孕的消息,仍有许多已婚未育或者未婚未育的女性她们需要平等竞争的机会。”
其实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说再多都是空话,怎么回答都保证不了以后的事。
关键在于面试官怎么想怎么理解。
顾斯乔好像只是随意问问,她提出下个问题,“部门刚成立会很辛苦,需要加班跑店铺,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我需要更能吃苦体力更好的人,在这方面很明显男女差异大。”
在一贯的固有偏见里,男的更吃苦男的更好用。
同样的问题,宋时微的求职过程接触过许多次,“在体力方面,多数女生是不如男生,但在吃苦方面,我不认同,我一直觉得女生更能吃苦,女性的韧度更强,女性还有更大的优势,家居要与人沟通打交道,她们的细心和共感力更强,这方面是绝大多数男性欠缺的。”
她又说:“我相信顾总不会浅显到靠性别来筛选人。”
顾斯乔:“给我戴高帽?”
“没有,实话实说。”
宋时微发表自己的看法,“相反,我觉得已婚的人更有优势,她们成了家,是家庭动线里穿行最多的人,当然,智能家居的客群里年轻人是主流,但未来单身情况、三口/四口之家、三代同堂、养老模式等等缺一不可,每个人不是一成不变,观念会发生转变。”
顾斯乔翻阅她的方案,后面几页是她对智能家居的认知和了解,有自己的见解和阐述,“做了不少功课。”
宋时微谦虚说:“一点点。”
顾斯乔合上简历,“差不多了,回去上班吧。”
她旋转椅子,在部门人员计划表上画圈,关于男女的问题,不是随意问问,家居是一个与人密不可分的行业,她想要一个有温度细心的共情力强的人。
从办公室出来,乔言心赶忙压低声音问:“面试怎么样?”
宋时微摇了摇头,“不知道,等通知。”顾斯乔全程要么皱眉,要么没有表情,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下班回到家,谢屿舟连问都没问她面试的结果,给猫咪喂食,这次全权放手交给顾斯乔。
宋时微抱着电脑坐在地上鼓捣一通,她不喜欢在书房办公,喜欢待在客厅。
谢屿舟喂好猫,问她:“在学什么?”
宋时微安装好三个软件,找好教程,“CAD、PS和AI(illustrator),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慢慢看。”
大学学了PS,AI和CAD要从头开始。
只是,当她打开软件,导入图片,电脑被卡得一动不动,笔记本配置太老,卡顿地带不起来软件。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她学习未半而电脑罢工。
宋时微眉头紧皱得可以夹死蚊子。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谢屿舟拎进来一个笔记本,放在宋时微的面前,“给你。”
宋时微惊讶地合不拢嘴,“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屿舟:“半个小时前。”
宋时微:“这么快。”
男人直言:“毕竟你是为公司挣钱。”
顶配版的电脑配置,丝滑得一点都不卡,已经装好了她需要的最新
正版软件。
宋时微抱住电脑,“谢总,如果,我说如果,试水失败了怎么办?”
“从头来,失败是常事。”谢屿舟拽着她起来,“明天再学,带去蹭夜宵。”
宋时微借力站起来,疑惑道:“去哪里?”
谢屿舟:“隔壁的池砚舟家。”
他刚刚收到的信息,这位大少爷不知道抽什么风,大晚上学做饭,没控制住量,做了太多,非要他过去解决。
住得近就是好,隔壁楼栋眨眼即到。
谢屿舟看着餐桌的菜,表面看着还不错,微皱眉头难以置信问:“你确定能吃吗?我提前和孟新允说一声,接到信号就打120。”
池砚舟睨他,“能吃,熟的,没有菌子,没有毒。”
他说:“不吃拉倒,你没有口福。”
宋时微给他们面子,准备动筷子,谢屿舟拦住她,“你别吃,我看着有毒,没毒他也会下点。”
池砚舟指着他,“你老婆在这我给你留点面子,能吃,一般人还吃不到呢。”
“那我还是做二般人吧。”谢屿舟嫌弃地说。
“叫你过来是个错误。”
这时,厨房里传来哐当的响声,池砚舟奔到沈栀意面前,“我看看,烫到哪里了?”
他吹了吹烫伤的地方,“你去外面坐着,我来弄。”
宋时微扯了扯谢屿舟的袖子,“你确定他们到期会离婚吗?”
谢屿舟不敢动筷子,“不知道。”
男人偏开头,直视她的眼睛,“怎么,谢太太还没打消离婚的念头?如愿睡到了我,又想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