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火影楼,灯火通明。
猿飞日斩背着手踱步不停。
根部那边的动静他略有耳闻。没接到鼬的回信,三代知道对方估计选择和团藏先行动手了——这能信任吗?
他心里没底,觉得哪个都不太能靠得住,但让他自己想个办法出来,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能天天盼着鼬有朝一日能回木叶,好能压制下那个宇智波宵,可似乎鼬比他想得还要果决。
……会是这样吗?
他是不太愿意用太过激烈的手段的,万一团藏那边失败了,岂不是要他来收拾烂摊子?所以他们最好成功。
苍老的双手附着在水晶球上,只能看到被一片雾气覆盖着,偶有丁点橙红的火光亮起,又很快熄灭。
三代心中焦急如焚,只想快点知道结果如何万一是不好的结局该怎么办?但是团藏敢动手,想必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吧。
一手拿起烟斗,他苍老的脸隐在烟雾之中,呛鼻的烟钻进肺腑,从未感到时间如此漫长过。
直到有只乌鸦飞到他的窗台上,尖锐的喙敲击着玻璃窗,一下又一下,震得他半边身子都发麻了。
值守的暗部成员把乌鸦放了进来,那乌鸦将喙大大张开,张合间吐出人类的字句,是鼬的声音。
“志村团藏已死”
糟糕的结局,猿飞日斩的心瞬间凉了半截。随即升起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下意识站起身,准备启动应急方案。
团藏失败了,但对方想必赢得也不轻松他只能硬着头皮收拾烂摊子,不能浪费这个机会、也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可鼬带来的消息还没说完呢。
直到听到后半句话,他又重重地跌坐回座椅上,凉了半截的心彻底心如死灰了。
乌鸦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泽,猿飞日斩甚至忘记了不能与其对视的戒条,鼬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脑中回响着——
鼬说:“宇智波斑复活了。”
天啊,他听见了什么?
一时间,三代看站在桌上这只乌鸦的视线都全然模糊了,空气扭曲成漩涡,似乎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杀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了。
——宇智波斑!
他怎么、怎么会复活呢? !
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三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堵在喉间,老脸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此前,宇智波斑的弟弟都复活了,如今他本人也回来了,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为之前面对宇智波泉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惊讶过一遍了。
鼬只是在百忙之中传达下这个消息而已,其余的,他也有心无力了。
通身漆黑的乌鸦平静地注视着老者的神情,终于闭上那张尖锐的喙,只留下这两则消息。随即砰的一声,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徒留不可置信与惊惧交织的三代坐在原地,等待死神的到来。
×
阿宵险些在宇智波斑背上睡着。
这不能怪她,谁叫宇智波斑走路太稳当,而一面是从他身上传输过来的庞大查克拉、一面又是泉奈拉着她的手,用掌仙术治愈她的伤势。
实在叫人昏昏欲睡。
等走到火影楼下的时候,她才抬起头,强行打起精神。
猿飞日斩不知道事先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早早地站在门下等候着。带着红白色的火影斗笠,垂下的帷布和帽檐将眉目半遮着,神色不明。
他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一行宇智波缓缓走来,眉头皱起。尤其是在看见为首的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的时候。
满是皱纹的脸顿时更皱了,简直像生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张嘴、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是见过宇智波斑的。
那时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未被千手扉间收作亲传弟子。作为忍校的第一批学生,他曾远远隔着人海、站在台下,注意到站在初代大人旁边的男人。
一个输家。
各大家族内部都这么评价那时的宇智波斑。即使除了千手柱间以外,根本没人有实力去碰瓷这人,但这不妨碍他们背地里蛐蛐几句。
似乎就是为了满足内心某种阴暗的欲.望,有关于宇智波斑的各种奇怪传言逐渐游走在木叶。毕竟一个强者的溃败总是让人乐见其成的,尤其是当投票权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时——所以宇智波斑的失败,是他们造成的吧?
这就更令人振奋了。
他那时还小,不懂太多。只觉得这个相较于千手柱间要陌生得多的男人,阴沉着张脸、看着很吓人。目光扫视过他们这头批忍校的新生,似乎并不满意的样子。
他的预感真的很准。没过多久,宇智波斑果真离村出走,据说和宇智波整族都决裂了。
再往后的记忆,就是终结谷之战了。明明距离木叶那么远啊,还是打得整个木叶都在震,根本就不是人类之间的战役,那几乎成了他年少时期的噩梦。
好了,现在这噩梦卷土重来了。在他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居然噩梦成真。
而今他已垂垂老矣。宇智波斑再次站着他眼前,却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完全一点变化都没有。
如鲠在喉。
难受、恐惧、害怕、不甘、懊悔三代甚至无法找到一种准确的心情来描述此刻的心境,像只呆头鹅,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罪魁祸首从宇智波斑的背后探出脑袋,对他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三代大人,这是在特意等着我吗?您消息很灵通嘛!”
叽叽喳喳的。她就趴在那个传说中宇智波斑的背上,说些让人心梗的话:“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说说吧。就在刚才,我遭遇了顾问团志村长老的暗杀。”
经历一年多的历练,宇智波富岳终于有点眼色了。立马从封印卷轴中取出个不成形的尸体,三代甚至不忍心多看一眼他该愤怒的、该马上发怒向宇智波问责的,但是他面前站着的人是宇智波斑啊!
虽然宇智波斑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懒得施舍一个眼神给他,全是宇智波宵一个人在说话,但三代还是冷汗直流。
于是他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默默摇头,声音颤颤:“什么?!团藏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您不知道吗?”
宇智波宵那双可怕的写轮眼紧紧盯着他,三代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一般,连牙齿都在冷得打颤。他重复一遍,一口咬定这是团藏的个人行为,千万别和木叶扯上关系:“当然,木叶对此事,毫不知情!”
“可是,他在此前就盗取了宇智波的眼睛。”
她声音里尽是冷意:“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宇智波止水的万花筒、还有一只不知名的三勾玉,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您该给我个解释。”
团藏啊团藏,你都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死了都让人不安生!
猿飞日斩一时头晕目眩,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他就说止水怎么死得那么突然!虽然心里隐隐约约有猜测,可因着那个能操控人心的可怕瞳术别天神,他默许了团藏的冲动行事。
一时的成功却总能蒙蔽人的双眼,以为一直都会这么顺利下去。可这次却是把命都给搭上了。
还连累他和木叶!
三代猛地抬起头。
他分得清利害关系,眼下必须要紧急切割了。决不能将此事和木叶扯上关系团藏啊,反正你都死了,就再为木叶做点贡献吧!
生前是木叶的影子,死后也要为木叶背负恶名。
而且这本来就是团藏一意孤行啊!他是有劝阻过的!这根本不关他的事——“竟有此事?!”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怒意:“残害同村忍者、窥觊血继限界,木叶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身为顾问团的长老,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志村团藏的尸体在哪里?”
哈哈,演技很好嘛!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她吗?
阿宵嘴边缀着淡淡的笑意,听了这话,嘴角反而愈发上扬:“呀。看见您如此公正,我可就放心了。”
她下巴懒洋洋地搭在宇智波斑的肩颈上。只要视线稍稍偏移一点,就能看到斑的脸,尽管这位忍界修罗的视线根本没放在他身上,但猿飞日斩还是不敢直视他,只能被迫和宇智波宵对视。
纯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影楼门口悬挂着的灯笼,橙红的光芒晕染在瞳仁里轻轻摇曳,亮晶晶的,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关于志村团藏的罪行和处决,我们先放着不谈。我来找您,是因为有件更重要的事——”
她话锋陡然一转,猿飞日斩的心也高高提起:“止水的万花筒,我只在志村团藏手上找到一只,另一只眼睛尚不知去处。”
“事关万花筒写轮眼,兹事体大。我们宇智波、绝不容许任何一只写轮眼流落在外。”
她说着,轻轻垂下眼眸,歪头看向宇智波斑。朝他笑:“您说是吧,斑大人。”
斑想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都不当族长多少年了,真的不想关心这种事。但她的手指又不安分地戳上他脸颊,指尖陷进脸颊肉里,小声用气音催促他:快点说「是」啊!
他沉默了下。
在猿飞日斩目瞪口呆地视线下,他缓缓点头:“是。”
珍贵地吐露出一个字,就足矣让人战战兢兢起来——先不论这两人奇怪的举止,宇智波斑的表态让三代再顾不得其他。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连忙附和道:“这是自然。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允许血继外流,我完全理解宇智波的心情。”
“我以火影之名向你们保证,木叶会为宇智波做主的。”
谁来为他做主啊!团藏手上只有宇智波止水的一只眼睛?那另一只跑到哪里去了?
他也是一头雾水啊。
这做主,要从何做起?
阿宵就等着他说这话呢,眼眸弯起:“那就劳烦您找出志村团藏的「共犯」了、偷走了止水另一只眼睛的小偷——想必,如今还安然的潜藏在木叶里。 ”
“这种对木叶的血继虎视眈眈的小偷,难道还要继续放任其存在于木叶内吗?我们宇智波作为受害者、同时也是木叶的一份子,已经无法坐视不管了!”
“请您立即排查木叶所有人,务必找出这个「小偷」。 ”
哪里来的「共犯」啊?
话堵在喉咙里,猿飞日斩是有苦说不出。鬼知道另一只眼睛跑去哪儿了团藏是干什么吃的!做事为什么只做一半?要挖那就两只眼睛一起挖啊!
另一只眼睛在鼬手上,阿宵对此心知肚明。但看起来猿飞日斩似乎还不知道
行,她也假装不知道。直接把全木叶都纳入怀疑范围中吧。
本来她也是这么怀疑的。
那就为了洗清你们身上的冤屈,向宇智波自证清白吧。
第62章
时隔近两年后,谋杀宇智波止水的犯人,找到了。
日向日足站在前排,置身于各族族长和各大机构的部长们之中。人流涌动,他和油女家的族长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惊疑不定。现场一片死寂——这是一场面向木叶全体高层的处决。
处决的对象,是前顾问团长老,志村团藏。
他已经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被吊在火影大楼的前厅,一根粗麻绳挂在他的脖子上。就像一只被屠宰好、再分成块,被挂在市场肉铺前的猪肉一般毫无尊严。而且已经完全无法从面容来判断出此人的身份,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像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毒虫蜈蚣似的爬遍全身。
日向日足深吸一口气,久久不能从这种震惊中缓过神来。直到坐在三代火影身旁的宇智波宵拍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有着宇智波一贯的好相貌,看上去实在天真可爱。但近乎所有人看了她都不禁心惊胆战起来——
她旁边的两人,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居然她居然又从宇智波那堆早就被刻在牌位上的人里翻出来了个老古董。
但怎么能是宇智波斑呢?
这个被称为忍界修罗的男人,黑长发张扬地炸开,遮挡住右眼,露出的半张脸可真叫人胆寒啊日向日足不禁打了个寒颤。自以为小心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下颌线条锋利硬朗,鼻梁高挑,更显得眼窝深邃。
他心中完全被震撼所填满了——此等逆转生死的忍术,怎么这么快就出现第二次了呢。
看起来,她什么代价也没付出。
这不公平。
身为与写轮眼齐名的三大瞳术之一,同为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他深知每代人中所产生的天才都是有限的,强者更是可宇智波怎么就能把先代人拉出来?这根本就是作弊吧!
他心中的震撼和不甘无人理会,因为可能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死寂和不安弥漫在火影楼。
宇智波斑堪称安分地坐在座位上,只是神情看上去有点不耐烦。面色冰冷,眼神瞟向她,催促她快点。
阿宵才没放在心上。她拍拍手,示意所有人看向她,悠悠然地站起身。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各位,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为的是木叶安定和各家族的血继安全——就在今晚,我遭遇了前顾问团长老志村团藏的暗杀,并意外从他身上发现了写轮眼。”
“此等觊觎木叶血继的举动,让我感到甚是不安。”
阿宵本来想一拍桌子表示自己的愤怒的,但骨折的手臂才刚被接好,她怕一不小心又给骨折了,只好温和地用语言来形容:“幸好火影大人深明大义,同我一样,无法容忍木叶竟还会有这样因一己私欲就残害同村手足的人存在,当场宣布革职志村团藏长老一职。”
她目光扫过顾问团剩余两人。
猿飞日斩也适时的发话了,一下又一下地捋着胡子,几乎要将那缕白胡子都给薅光了,眼底满是疲惫、面上却还要强撑出一副附和的神情。
“没错。”
他心中滴血,但不得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都是为了木叶的安危:“身为火影,没有察觉出顾问团长老的异心。让这种影响恶劣的事发生在木叶,是我的失职。”
他也缓缓站起身,向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就是了。
他心底叹了口气。再抬起头,面对台下众人,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头顶,神色各异。他向众人宣布:“今天过后,为避免这种事再度发生、也为了整顿肃清剩下的团藏残党,木叶顾问团剩余两位长老也将暂时无期限停职,接受宇智波的「督查」。 ”
台下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火烧到自己头上,水户门炎率先站起,质问道:“此事是团藏一人行为,我等对此并不知情——接受宇智波的「督查」,这是什么意思? ! ”
大难临头,谁还管的上什么同伴情谊不情谊的,赶紧先撇清关系才是,没看见连猿飞日斩都不帮着瞒下这种丑事了吗。更别提团藏和他们两人一向关系平平,还「残党」?天大的冤屈!
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指他们从今往后,将光明正大地活在宇智波的监视之下了。
多么可笑。猿飞日斩深深叹气。
事实上,宇智波宵给了他两个选择——其一,是她本人取代志村团藏的位置、加入顾问团,并全盘接手团藏手下所有资源;
其二,就是直接取缔顾问团。但两位长老与团藏关系密切,剩余一只万花筒极有可能在二人手上,所以为了洗清嫌疑,之后在「一段时间内」必须要接受宇智波的监督。
至于一段时间是多久,那话语权就完全掌握在她手上了。
猿飞日斩看得清楚,要是执行前者,指不定哪天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就意外身亡了。之后,为了补上这两人的空缺,想必宇智波宵定会倾情推荐起其他的宇智波。
为了两位老友的人身安全着想、也为了不让有天顾问团里全是宇智波,那可真叫人眼前一黑。猿飞日斩只能咬咬牙,说顾问团本就是他在位时的产物,初代和二代在位期间都没有设立顾问团,现在看来这个部门确实是错误的,他不能将错误延续下去了。
顶着宇智波宵略带嘲讽的笑容,三代说顾问团就取消吧。
于是他现在也只能顶着两位老友的不解与怒火,拍板决定:“这是我决定的,你们二人和团藏关系密切。而此事影响恶劣,这是在给宇智波、也是给木叶一个交代。”
开什么玩笑!
两人对视一眼,很想朝着宇智波宵发怒,但是她旁边坐着那个宇智波斑啊三个万花筒齐齐坐了一排,他们甚至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只能怒视猿飞日斩。
三代心里的苦涩简直要蔓延上舌尖。
自身利益和安危都岌岌可危,马上要活在宇智波的包围里了,这种情况下,自然没人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两位老友都无法理解他的苦心。
他只能装作无动于衷。
无视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的不满,他已经无瑕顾及这种事了。因为宇智波宵又咳了两声:“此外——”
这是在催促他。
于是三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此外,还有一只写轮眼至今下落不明。因着团藏的前车之鉴,宇智波止水剩下的一只写轮眼,极有可能就在木叶内。如果有谁——”
他摘下火影斗笠。
将斗笠放在桌上,他站得高,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尽可能保持平静:“如果让我发现有谁私藏了写轮眼,当以死罪处置,并同时剥夺其木叶忍者身份。”
——这是他给宇智波的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阿宵终于满足的点点头。这戏台本就是为她而搭,而今她看的心满意足,鼓起掌来,声音不大,却久久回响在火影楼中。
看看,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
今晚过后,志村团藏的处决结果将会广而告之。传遍木叶的大街小巷,她要听到此人名誉扫地、为众人所唾弃不耻。此后这个名字将被刻在木叶的耻辱碑上,永永远远的写在木叶律法中——
木叶五十七年,志村团藏欲夺取写轮眼,影响恶劣。此后,若再有觊觎同村血继限界、为此不惜残害同村忍者的行为发生,当以死罪处置。
其实这没什么用,偷了宇智波眼睛的人,宇智波自己会找回来的——阿宵漫不经心地想到。谁会指望木叶来做主啊,那简直是贼喊捉贼。
只是个形式上的宣判而已。
但也很让人心情愉悦,不是吗?她唇角高高扬起,为的是「真相」、更为这之后的「未来」。
【处决】似乎结束了。
众人静默。唯有几个血继家族心想着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他们也有利。起码宇智波打的旗号是木叶全部血继限界。
但大部分人都为此心惊胆战起来,鬼知道哪天会不会就被莫名找上门。万一被宇智波不分青红皂白的抓起来,该怎么办?
这种不安在空气中悄然膨胀着。就当三代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阿宵再度站起身,扫视台下众人。
仔仔细细地,赤裸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
她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没找到想看见的人,阿宵转头问三代:“旗木卡卡西呢?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来。”
她还想要卡卡西的写轮眼吗? !
三代一瞬间想了很多。
当年卡卡西的眼睛也曾在宇智波族内引起过巨大争议。最后还是在波风水门和宇智波富岳二人的齐力保证下,才险险保住写轮眼,免于被回收的命运。
那只眼睛,在卡卡西的眼眶里都呆了十多年了!她如今连这都不放过吗? !
他绝不允许——
已无法忍耐,三代自认为退步的够多了:“他与此事无关!”
“您在激动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他怎么没来。”
说好了通知所有高层呢——上任暗部部长,自然也在此列,是吧?
三代咬牙切齿:“他尚且在任务期间,不在村内。”
“那就马上召回他。”
她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在今晚袭击我的人员中,我还发现了件事——”
“四代火影弟子、三战阵亡人员宇智波带土未死。”
“两年前袭击木叶的神秘面具男,就是此人。”
什么 ?
说起卡卡西的写轮眼,大家都记得很清楚。可要提起他的写轮眼到底来自于谁,只能依稀记得是同队的宇智波。
至于叫什么,就没几个人记得了。
——叫「宇智波带土」。
如今,她把这个答案摆在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别忘记了。
别忘记了「宇智波」。
她说:“三战逃兵宇智波带土,不知通过何种手段觉醒了万花筒写轮眼。之后更是蓄意报复其老师四代火影,引发九尾之乱,为木叶带来了巨大灾难。而今还与志村团藏联手,企图夺取我的眼睛、削弱木叶战力。”
请问你和木叶战力的关系是?
信息量太大,三代甚至找不到重点了。
“他的另一只眼睛,就在旗木卡卡西身上。”
连着爆出这么大的炸弹性事件,她平静地盯着三代的双眼,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所以,即刻召回旗木卡卡西。”
第63章
不论这留下的消息给三代那边带来了怎样的混乱,阿宵都统统抛之脑后,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只对着三代留下一句:“旗木卡卡西要是回来了,别忘了通知我。”就施施然地带着一群宇智波走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个亟需解决的严峻问题——
该怎么安置宇智波斑?
以富岳为首的一群宇智波都忙不叠地溜之大吉,生怕被这位传说中的杀神多看上一眼。
临走前,阿宵特意叫住了宇智波葵。
葵顿时连话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了。忌惮旁边站着的宇智波泉奈,声音小的像蚊子,企图把自己办事不力的黑锅甩掉:“我有按时来找泉奈大人的但找遍了整个族地都没找到。为着您的安全着想,我马上去通知了富岳大人他们”
阿宵还不至于为这种事怪罪她。
宇智波泉奈的迟到,只能是他自己的原因——其实,她原本就没为此抱多大的期望。
如果没有鼬和宇智波带土的「坐收渔翁之利」、还有那个黑漆漆的类人生物没有这些意外的话,她根本就不需要他来。
所以阿宵只是很平静地朝她伸手:“我之前交代给你的东西呢?”
看把这事给混过去了,葵心中长舒一口气。连忙从口袋中翻出一个卷轴:“在、在这里!”
“没问题吧?”
她连忙点头:“嗯,没问题的。我实验过了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阿宵这才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葵离去后,泉奈垂眸看向阿宵手中的卷轴,带着几分好奇问:“这是什么?”
将卷轴绑在腰间,阿宵才抬头朝着他笑笑:“一点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宇智波斑的查克拉还在向她输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但阿宵对此很满意,牵着斑的手,迈过她家的院门槛——
他安静地出奇。
阿宵看了斑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提起:“斑大人,您也只能住在我家了哦。”
宇智波族地数次搬迁,他们俩兄弟作为近百年前的老古董,自是早就无家可归了。尽管一个是现任族长,还不是照样在她家住了快两年?
当然,要阿宵把这两人放出去住,她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阿宵扣紧斑的手举起:“您看,为了查克拉能更稳定的输送、不白白浪费消耗在空气空气中今天不如您和我一起睡吧!”
反正,她和宇智波斑已经很熟悉了。
如果能把梦境也定义为共寝的一环的话。
阿宵是完全不介意这个的,斑看上去也无所谓。但有个当初就拒绝过她的家伙就很在意了。
泉奈笑着掰开两人相扣的手,替他哥拒绝:“不行哦,阿宵。”
关他什么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阿宵压抑着怒气,转头看向宇智波泉奈。
杀掉志村团藏、找完猿飞日斩麻烦后,她今天的直接目的算是达成了。但又接踵而来了许多其他的问题,被直白赤裸地摆在了明面上鼬和那个宇智波带土、以及她召唤出的这俩兄弟。
泉奈曾直白地向她吐露过对于斑的「不满」,现在想想,会不会是骗她的呢?
他们兄弟二人,中间隔着个杀弟挖眼传闻。但双双重返人世后,二人再见面,非但没有大打出手,连说话交流都很少——恰恰说明两人默契十足。
真是让人不满啊真是让人火大啊!
她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笑了,看向泉奈的眼神也难免带上了点杀气:“为什么不行?我和斑大人都不介意呢。”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是不是想避开她,再偷偷商讨怎么控制她、除掉她,绝对是这样的吧!
她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泉奈轻柔地包裹住阿宵的手,力道却很大,起码叫人无法轻易挣脱。
“先不谈输送查克拉的事,你的伤势还没好好处理呢。”青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来:“我帮你先处理一下吧。”
似乎他想和她「单独」谈谈?
阿宵迟疑了下,摸不定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就由着被泉奈拉到她房间讲道理,她的房间,斑甚至要比泉奈要更熟悉。
但泉奈还是不由分说地将斑留在门外、唰地一声关上门:“斑哥,你就先等我们一会儿吧。”
坐在榻榻米上,阿宵脱下临时披上的外袍,里衣破破烂烂的,烧焦了好几个洞。背上被穿透的伤口最为严重,连带着被血染得深红的织物布料,也和外翻的皮肉沾在一起。
泉奈盘坐在她背后。手掌附着在她背部,这个险些穿透心脏的伤口还在被封印着。
阿宵问:“需要我脱衣服吗?”
他动作一顿。
背对着他,阿宵也能想象地出他此刻的表情:“不不需要。”
说罢,他抽出手里剑,唰唰几声,在她背上划了几刀,接着伤口周围的布料就整块脱落——而阿宵在他抽出手里剑的时刻,全身肌肉绷紧,心跳猛地加速。
不会是想杀掉她吧? !
几乎要忍不住当场跳起来,但她还是硬生生按耐下去这种冲动,一面在内心大声喊着因陀罗!你看着点!
我们现在的命可是连在一起的!
比起不受控制的活人,她还是要更信任幽灵版本的因陀罗些。
只是因陀罗没理她。
泉奈将大块布料小心地从阿宵背上撕扯下,像是看出来她的不安,轻声道:“别紧张。”
“我要解开封印了。”
就为了这!还不如她直接脱衣服呢!
阿宵想说自己一点都不紧张,但刚才被刀尖划过背部的心惊做不得假,心中暗骂宇智波泉奈没事找事,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风轻云淡地点点头,说我做好准备了。
宇智波斑随手用出的封印似乎还有止痛的功效,怪不得她一路上都没什么感觉。现在泉奈咬破指腹、以血为印,粘稠的血画在她背上,蜿蜒的血迹逐渐覆盖原有的封印痕迹。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她全身不自觉颤了下。接着,青年的掌心覆盖住她那直通心脏的伤口,安慰道:“就痛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阿宵疼得眉头直跳,还要装出一副我没事的样子。在宇智波泉奈看不见的角度,笑得勉强。
就像是问起今晚吃了什么一样,她语气平静地问他:“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和我们约好的时间差太久了我差点以为你被那个宇智波带土杀掉了呢。”
尽管她已经努力装的风轻云淡了,但泉奈还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出语气里的酸溜溜,他垂下眼,认真地凝视着她纤瘦但锐利的肩胛骨:“遇上了点麻烦。”
阿宵其实根本不关心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但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事?”
温凉的掌心覆盖在阿宵背上。莹莹绿色光亮的查克拉从掌心和相贴的背部溢出,混合着血液涌出,将他的掌心也捂得滚烫起来。
“你在生我的气吗。”
他说着明知故问的事:“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但是确实遇到了些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阿宵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他长叹一口气。
“阿宵,你不用这样。”
青年一手覆着她背部的伤口,一手揽上她的肩膀,身子朝她贴近了些,将她虚虚环在怀里。
好了,这下她是真担心他是不是想要杀她了。
她看得出来,宇智波泉奈实际是个不喜欢过多身体接触的家伙。现在却主动贴上来,必有蹊跷。阿宵戒心拉到最大,心里估量着此刻动手赢过他的可能性大不大之前和他对练时,她没用上宇智波斑的力量,确实输得快、但那不算她全部的实力。
大筒木因陀罗——货真价实的神之后裔,应该能打吧?
她已经想好了该用什么样的忍术、幻术,甚至就连口袋里装着止水万花筒的小罐子,都被算在实力范围之内。
要不是止水的眼睛刚拿到手,她是真想给他来一发别天神啊。
撑起勉强的笑容,阿宵回头看他:“我怎么了?”
他不该在这时候动手。
心里涌现出无数念头,阿宵一遍又一遍的推算着泉奈的「动机」,确信他不应该现在就对她动手但也不是没可能,谁说得准呢?
无法控制身体的警惕性,全身的肌肉都全然绷紧。
泉奈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长而浓密、像小扇子般的睫羽虚压在眼睑上,他低头,注视着她苍白的脸。
“你可以怪罪我的。”
他似乎说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阿宵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略带迷茫的眨眼:“你说什么?”
他重复一遍:“我说,你可以怪罪我的。”
“是我来晚了,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把那两个人都给放跑了。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能为你做到——”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他到底在装什么?
阿宵一头雾水,但也跟着他演下去:“不,我没有怪你你不是说遇上麻烦了吗?是什么事?告诉我吧,我也想帮你解决。”
她仰着脸凝视他——心一点也不诚恳的说道。
这下问到第三遍,宇智波泉奈才终于肯开口吐露一点消息:“是关于斑哥的事。”
阿宵挑眉。
“斑大人?他有什么事吗?”
宇智波斑不是一直都在她身边吗。
泉奈却不肯再说下去了。
他望着阿宵的双眼,纯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
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阿宵……现在、这里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她呼吸顿时一滞。
见了她这幅反应,泉奈眼角浅浅弯起。
“看来,是有的啊。”
阿宵脸上的笑容已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这极力伪装出的「祥和氛围」也像纸糊的灯笼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戳破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翻脸的话,她也不介意现在就和他动手!
第64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宵眼底浮现出一丝怒意,望着宇智波泉奈的眼神已无法保持平静了:“没有第三个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幽灵不算人。
而被排出在「人类」范畴外的因陀罗,正端坐在她对面。
“真的吗?那希望如此吧”
泉奈叹了口气。
“如果我和你的谈话,被第三个人听到了,我会觉得很难过的哦。”
他难过个什么劲?
阿宵觉得他肯定没相信,但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猜出来的,只能一口咬死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可恶,她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还有宇智波斑的存在,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真是个心机深沉又狡猾的家伙!
“阿宵,你是不是有点害怕我?”
被她认定为「狡猾」的泉奈,眨了眨眼睛,一副纯然无辜的模样。收拢揽住她肩膀的那只手臂,阿宵也随即陷入到他怀里:“难道,你觉得我会杀你吗?”
这个姿势、实在很危险。
阿宵眉心眼皮直跳,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他。
“你会吗?”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被召唤者和她的生命究竟是不是绑定到一起的那宇智波泉奈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如此「未知」的情况下,他真的会莽撞地选择动手杀她吗?
“当然不会了——”
泉奈这么回答道。然后慢慢低下头,温凉的脸颊擦着耳廓,落在她的肩上。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很近,就隔着一层薄而苍白的皮肤。贴在她颈边,温热的血液在血管中潺潺流动。
理智上,从客观原因考量,阿宵知道他不会杀她。但实际上,被他如此近距离地贴着大动脉,她简直要全身汗毛竖起了。
“不要紧张。”
他另一只手从她背上移开,伤口经过紧急处理后已经停止流血了。掌心覆盖上她脸颊:“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她可不敢相信。
没什么是比失去性命更可怕的。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有比死更可怕的事,那一定是不情不愿、饱含痛苦地死去。
他会不会对她幻术呢?操控她的心智、控制她的行动、左右她的想法但是,普通的幻术是没法对她起效的。
[别天神]
在鼬手上的那只眼睛或许可以。幸好,宇智波泉奈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等她拿到了那只眼睛,一定要给所有人都来一发别天神!
阿宵恶狠狠地想到,面上尽量保持平静:“我知道,你可是我召唤出来的我当然信任你。”
泉奈垂眸掩住眉眼,浓密的睫羽扫过她颈间。竟低声地笑了起来。
细碎的、从他喉间溢出的笑声,就贴着她的血管,缓慢而轻盈地游弋回响在她耳道里。
他笑什么?
抬眼,她看见青年弯起的眼眸,宇智波如出一撤的黑眸里倒映着她的面孔。
“可是,阿宵。”
泉奈轻轻柔地唤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他什么意思? !
是在说她胆小如鼠吗? !
眼底的火气再也没办法掩饰住,阿宵一个激灵,下意识抽出忍具袋里的苦无,想转过身一刀捅进他的心脏里。
但青年抱着她肩膀的手却猛然收紧力道,无法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她只好堪堪转了半身,冰冷的苦无贴上他脖颈。
一道血线缓慢地淌下。
被刀抵着,他也无动于衷。
脸上的笑意反而更加明显了,他垂眼注视着阿宵:“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我?就像你所说的,我是你召唤出来的。换而言之——我的生命,是属于你的。”
“所以,我怎么会杀你呢。”
泉奈俯下身子,和她额头相抵着。两人呼吸交织,阿宵急促且紧张地呼吸声融进他平稳绵长的气息里。
他说的,阿宵一个字都不信。
“你不属于我。”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泉奈:“你自己很清楚吧。生命、行动、思想,这些,你的一切。”
“都不属于我。”
她终于指出这个此前一直被极力掩饰、但又在意的要命的问题。
捅破这层虚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窗户纸,把这个事实直白地摆在二人面前,她敞亮地谈及起这个瞳术。
“宇智波泉奈。在我让你现世的那一刻起,你就完全的——自、由、了。”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浓烈的不甘心。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尽管对自己的眼睛无比自豪,但也不由得怨恨起不受控制的瞳术造物、连带着也无法理解起这双眼睛。
凭什么不受她控制? !
如果被自己的瞳术造物杀掉,那也太可笑了!她的名字将被刻在宇智波的耻辱碑上,以此来警示后人,说:看,千万不要像她一样。
“所以,你想杀我吗?”
听了她的话,青年却歪了歪头,脖颈主动迎向冰冷的刀锋。
血持续地淌下,蜿蜒流经他细雪般洁白、纤瘦的颈间,盛在锁骨处,汇成一个血泊。很快又满溢而出,缓缓漫过衣领边缘,消失不见。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信任我呢?”
青年眉头微微拧起:“我的生命是你赋予的但如果你实在觉得我不可信任的话,那就收回去吧。”
他在说什么鬼话呢?
阿宵深吸一口气,握着苦无刀柄的手背青筋凸起,往更深处送去——那就如他所愿!
青年颈间被割开的裂口瞬间更大了。鲜血涌在阿宵手背上,渗透进她指缝间,连带着握着的刀柄也变得湿滑起来,她险些要握不住。
“可是你看,你舍不得。”
血星星点点落在灰绿色蔺草席面的榻榻米上。甚至溅在他的睫毛上,极小的一滴,像装饰品一样,颤颤巍巍地挂在尾端,让人不禁好奇,什么时候会压弯卷翘的睫羽坠落下来。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被这样用刀指着,非但没有露出害怕、亦或者是愤怒的神情,反倒堪称温柔地弯起眉眼,平静的惊人。
“你舍不得就这样杀了我吧。”
他完全抓住了阿宵「贪婪」的心理——她废了多大力气才让他现身于此世啊?身为她「瞳术杰作」最好的证明,她只不甘心无法控制他、但对于[宇智波泉奈]本人的存在
她非常满意。
他只要活着,那在这世上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对她眼睛的称赞。
纤长的指节轻柔地包裹住阿宵握刀的手腕,她也就任由他把刀移开,声音闷闷:“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阿宵松开手,苦无也顺势掷在地上,带血的刀尖将榻榻米戳出个洞,宛如绽开红丝线球般,在蔺草席上蔓延开来。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对,我是舍不得杀你。”
“你也不敢杀我吧——你的性命、包括宇智波斑的,要是你有一点在乎,你就不敢杀我。”
如果她召唤出宇智波泉奈的本意,是协助她调查止水死因的话,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包括宇智波斑,她当时也不过是想活下来而已。现在,她也的确活下来了。
可阿宵又太想把他留在身边了——明明就该是她的东西。
他们两个,都是属于她的东西!
“不对,你说错了。”
青年却摇头,否认了她的话。双臂环过她的肩膀。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也或许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名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认真地对她说:“不是不敢,是[不会]、也[不想]。”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他说:“我说过会帮你的,不是吗。无论是你想要杀谁、想当火影、还是想发起战争收回尾兽——”
“这些,我都会帮你的。”
“作为重返人世、我会向你支付的「代价」”
“行了,你还要骗我吗。”
阿宵已经有些厌烦他这种虚伪了,事已至此,那就把之前所有的烂账翻出来吧:“帮我?那你倒是说清楚——你迟到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其实你早就察觉到宇智波斑的存在了吧。”
阿宵语气笃定:“你甚至没想过掩饰一下!所以你分明就是等着我陷入绝境,不得不得把他召唤出来。”
“第一次,你也是这么做的。”
阿宵不由得想起最初召唤出宇智波泉奈的时候。她太天真、也太着急了自以为这个来自战国的幽灵就是来帮她的,结果告诉她不是这样。
宇智波泉奈,是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类。
这实在让她没法接受。
“抱歉。”
被说到这份上,他也很坦诚地承认了:“关于迟到的原因,我之后会向你解释的。但是——你其实也骗了我吧?”
“召唤出我哥哥这种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还当着他的面,问我是不是对他不满、「献眼」是不是自愿的”
他停顿了会。
“真的,很恶劣呢。”
阿宵冷笑,顿时理不直气也壮:“原来你那个时候就猜到了?那你装什么!不是说对宇智波斑很失望吗?我只是没告诉你他的存在而已,但你连这种回答也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
泉奈却一手捂住她的嘴,凑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相触:“那个回答不是骗你的。我确实对这种结局很失望。”
“为什么和千手要建立这个村子?既然加入了,又为什么又要地抛下一切?宇智波迄今为止,活得太失败了,我确实很失望。”
“我不喜欢木叶、也不喜欢现在的宇智波,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是因为你说你想。”
他睫羽柔和地垂下:“我确实骗过你,你想要怎么对我都无所谓。但我觉得,如果你舍不得杀我,那就选择信任我吧。”
“信任你?”
阿宵满脸狐疑,不懂他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你想让我怎么信任你?再傻傻地被你骗几次吗?”
“到现在为止,你都还不肯告诉我「迟到的原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
泉奈捧起她的脸。
“是「真心」”
他说起这个词,还真是不可思议,几乎是与忍者毫不相干的一个词。谁要是付出了真心,后果大概只能是死得更快吧。
“真心应该是相互的。”
他轻轻说道:“我会告诉你的,但你也要告诉我,这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是谁,好不好?”
阿宵依旧死不承认:“我说了,没有第三个人。”
青年垂眼笑,不为她的冰冷态度所动,继续说:“阿宵,我们都姓宇智波、身上留着一样的血,我的第二次生命还由你赋予——多么奇妙的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比我们之间的联系还要更紧密了。”
他大概是疯了。
阿宵冷冷地看着他说:“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早就把你看成是我的家人了。”
谁要和他当家人啊?
她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家人?哪门子的家人?那你说说,你把我看成你什么人?”
“嗯妹妹?”
“谁要当你妹妹!”
忍无可忍,阿宵一手掐上他脖颈,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你搞清楚点!就算我们之间真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那我也是你的「主人」! ”
“你想要我的「真心」是吗? ”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但阿宵突然想起来件东西,她准备的那个咒印——
她从腰间取出葵给她的那个卷轴,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派上用场,递到他面前。
“你和我缔结这个契约,我就相信你。”
第65章
“合同?”
尽管被掐着脖子,方才被苦无割开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不停地从阿宵指缝间溢出,泉奈也面色如常。他有些好奇地歪头,接过她手中的卷轴——“能让我先看看吗?”
“当然,你看吧。”
阿宵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心里冷笑。
看着他打开卷轴,双臂还环着她的肩膀,就着这个将她圈进怀里的姿势看了起来。
——这本不是给他准备的。
半年前,她接手了宇智波一族所有的秘藏后,偶然在数不清的库房卷轴中发现了这个封印术。
【同生共死】
顾名思义,可以将施术者和对方的生命绑定在一起。
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刮来的财宝之一。
反正因着写轮眼可以复制忍术的特性,他们宇智波别的不多,就忍术库藏最多。整个忍界宇智波称第二,那就没哪个家族敢称第一。
甚至就连木叶和各大忍族的库藏也不是共通的,现今木叶的忍术资源大多来源于千手家和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他们宇智波的资源,自然不会双手上贡给木叶了。
阿宵翻出这个封印术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想要使用的人选了——
当然不是给宇智波泉奈准备的。
他不会同意的。
阿宵冷静地想着。平静地看着他打开卷轴,将里面的内容一扫而过:“这个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泉奈眉心微微蹙起,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
他合上卷轴,问她:“你确定要我和你签这个吗?”
“怎么,不是说让我相信你吗?结果就这一个小小的封印术,你都不愿意吗。”
阿宵抬头和他对视:“说好的【真心】呢?在没有看到你的真心之前,我怎么敢相信你。”
“嗯你说的对。”
泉奈把卷轴还给阿宵,眉间蹙起的弧度舒展开来,朝着她笑:“我完全理解你的不安。你想要和我签这种契约,确实在情理之中。”
——对她来说的话,是这样。
没有确切的手段可以保证被召唤者受她控制、也无法确定彼此的生命是否链接在一起,因为生命只有一次,要真拿这个做实验,也只有一次机会。
哈哈,然后说不定他们就都死掉了;也或者是只有她死了。
非常不公平的实验,谁会去尝试呢?所以[不安]的情绪就如同滔天洪水般侵蚀了她。
越是不安、就越是想要掌控。
他真的,完全了解这种感受。
所以现在她拿出这个实质性的契约,企图以此来绑死他们之间不确定的关系,泉奈并不意外。
他只是有点意外这个契约的来源看着太眼熟了,他似乎曾在哪里看见过,明显是那个封印术的变种。
“你觉得我会拒绝,是吗?”
“谁知道,这要看你了。”
阿宵耸耸肩,心里却断定他不会愿意的:“这个契约的前提,需要双方完全清楚内容规则且出于自愿——没看上去这么简单,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很奇怪的前提。
所以阿宵也不需要对他隐瞒什么:“和我签订契约后,一旦我死亡,咒印会自动触发,你也会跟着我一起去净土;就算我不死,只要我主动催动咒印,你身上会出现和我相同的伤势、与我感知到同等的痛苦。甚至,我也可以通过这个咒印直接杀掉你。”
青年纤细的脖颈因失血过多,显得更加苍白了。
阿宵被他环在怀里,伸手穿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直至耳后,掌心堪堪包裹住他的脸。
——如果他真的愿意,那就完全属于她了。
她仰着脸,无比认真地打量青年脸上每一寸肌肤,从纤长锐利的剑眉、到乌金黑曜石般透亮的纯黑瞳孔,再滑至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平心而论,宇智波泉奈其实挺好相处的。虽然实际上是个阴险狡诈、心机深沉的家伙,但抛开这些不谈,他人长得好看、又很会说话,经常阿宵什么都不用说,他就能揣摩到她的想法了,把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能够完全属于她,那谁会讨厌呢?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个契约不强制双方签订——我是不会和你签双方契约的,只能你单方面和我签。”
说完所有条件,阿宵深吸一口气,等着他的拒绝。
“阿宵啊”
泉奈低下头,被包裹住的脸贴近她,眉眼弯弯:“我不是说,「真心」该是相互的吗? ”
“只让我一个人遵守契约规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他说着,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透亮的黑眼睛映着阿宵的脸:“结果,你根本就没想对我交付「真心」嘛。 ”
阿宵面不改色。
“你签了,我自然会信任你。”
但这倒也在预料之中。
作为一个深谙人心的宇智波,泉奈自然也很了解她。
如果说阿宵想要的「掌控」,是必须要性命相连、痛苦共感,只有到了这种程度,才会觉得对方是属于自己的;那宇智波泉奈的「掌控」,则是另一种方式——
人心和信任。
对她而言,是太过轻飘飘、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对泉奈来说,他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轻易被摆在赌桌上的筹码。哪怕是结局未定,他也会孤注一掷且决绝地选择赌上一切。
她只会用自己的思维来揣测他,笃定他不会这么做——所以说她不懂人心啊。
“好啊。”
手从她肩头放下,泉奈同样双手覆上她脸颊,四目相对:“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的话,我也只好答应你了吧。”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再清楚不过。时间完全在他这个瞳术造物上停滞流动了,难道会是「永生」吗?
不阿宵曾经提出过,等她长到和他一样的年纪,说不定就会恢复正常的理论。
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想出来的,她一定是从斑哥身上得到了什么实验数据,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和宇智波宵的性命,极有可能是联系在一起的。没人会去赌那百分之一完全自由的可能性,他也是。
所以这个契约,对他而言,不过是选择了剩余百分之九十九的那部分。
而她也不过是想要消除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性。
没什么损失,她甚至舍不得杀掉他。
他垂眼,睫羽在眼下压出蛛丝般的痕迹,将阿宵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眼神明显亮起来。
“什么!你愿意?”
听了他的回复,阿宵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泉奈拇指点在她唇上。
“嘘——”
他极为小声地说:“哥哥还在外面呢,万一被他听见、就不好了。”
“你看。”
握着阿宵的手腕,泉奈带着她的手往下移,停留在脖颈的伤口上,温热又滚烫的血液似乎灼烧了她的掌心,下意识抽动了下。
想起这是她刚划开的伤口,阿宵没觉得不好意思,但对方这幅坦然的态度,却又让她觉得有些不自然,想抽回手,但泉奈却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掌心按在脖颈的伤口上,堵住血液继续流出。
“你在我脖子上划了这么大的口子,我能接受。但哥哥他看到了,可是会生气的哦。”
“啊?真的吗?”
听到宇智波斑会生气,阿宵的声音也顿时小了下来。虽然她确实没事就喜欢讽刺宇智波斑,但是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少点吧
现在要紧的事,是趁着宇智波泉奈同意、赶紧和他签订契约!
生怕他反悔了,阿宵连忙掰开他的手,在榻榻米上铺展开卷轴,展现出繁复的封印术图案。她开始认真结印,头也不抬:“我可告诉你,这个封印效果是永久的。就算你以后想解除,也没有任何办法。”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说这么清楚,只想赶快连哄带骗让宇智波泉奈和她签订契约。但奈何施术的前提,又必须是双方完全知晓后果并自愿。
“嗯,我知道。”
泉奈点头:“我这可算是完全把性命交付给你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阿宵没空和他掰扯这些,含糊着“嗯”了两声。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马上要「拥有」宇智波泉奈了。
心脏迫切、又热烈地鼓动在胸腔里,她被这巨大的幸福感震得头晕眼花。
她马上,要彻底、完全地拥有他了。
从今往后,他的性命在她一念之间、也和她完全绑定;她所受到的痛苦,只要她想,也能以同等的方式反映在他身上。
——感同身受。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贯彻这个词。
她的东西,自然要和她感同身受。
印成,阿宵咬破指尖,血滴落在封印术的图案中央。她一掌拍下,随着查克拉激活封印,阿宵抬眼看他。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完全自愿的,是吧。”
青年眼眸弯下,柔声道:“是,我完全出于自愿。”
于是阿宵毫不犹豫地捡起苦无,捋起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在胳膊上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涌出,她本就有伤在身,嘴唇也顿时更白了,但这不重要——
就着胳膊上涌出的血液、和他脖颈上的伤口,阿宵眼睛眨也不眨,上手就去脱他衣服。
“等等还需要这样吗?”
青年的身体明显怔住了一瞬。
阿宵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扯开宇智波男款族服的前襟,心里迫切非常,恨不得直接把碍事的衣服给撕了。
“咒印要刻画在心脏上才行。”
随口和他解释道。她垂下眼,食指蘸着她和宇智波泉奈混合到一起的血液,在他胸膛前认真地画起封印图案来。
她封印术其实很一般,没怎么特地进修过。看不出来封印的好坏和后果,就只好拿着卷轴去找了宇智波葵,让她去找人实验一下。
幸好得出的结果和卷轴上写的一样。
封印术的图案又多又复杂,阿宵全身心地投入在作画上,图案从心脏处一直延展到脖颈上的大动脉,正好停留在他脖子的伤口上。
她抬眼,和宇智波泉奈对视上。
斑斑血迹绘成诡异的图案、从他细雪般的皮肤上淌下,看起来有点渗人。
他对着阿宵展颜一笑。
“这样就好了吗?”
阿宵点头:“嗯,好了。”
从卷轴上复制的封印必须要刻画在躯体上。材料是施术双方的血液——这下,就彻底结束了。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在内心,阿宵很想立即、马上验证一下这个实验效果。但又想到宇智波斑还在房间外面等着呢,只好先按耐下蠢蠢欲动的渴望先把这个看起来就很血腥的景象整理一下吧。
她直接用袖子擦拭泉奈身体上的血迹。
深呼吸的时候、胸膛也随之起伏。泉奈的笑容有点不自然,他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停止在他身上动手动脚:“阿宵,这个封印,你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吗?”
阿宵停下擦拭,抬眼和他对视。
既然都是她的东西,那告诉他也无妨。
她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不是啊,我原来是给宇智波止水准备的。”
她还以为除了止水,没人愿意和她签这个不平等协议呢。好吧,其实就连止水她都不一定保证会愿意要是他不愿意的话,那她也不要复活他了!
所以、宇智波泉奈愿意,真的——太好了!
阿宵看向他的眼神也愈发喜爱起来。
对方眨眨眼,又问她:“那你知道这个契约来源于哪里吗?”
问这个干什么?
阿宵依然摇头:“不知道啊,我从族里的库藏找到的。”
上半身的衣服还大敞着,从脖子到胸膛,两人混合在一起的血液缓慢地淌在他的躯体上。
泉奈露出了一个稍显苦恼的笑:“唉,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现在告诉你,好像也有点晚了。”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向她科普道:“这个封印术的原型,应该来自于「婚契」哦。 ”
第66章
“什么?「婚契」? ”
阿宵跟着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有点茫然地眨眼:“是什么?结婚契约吗?”
泉奈替她挽起耳边碎发,嗯了声。
“按字面意义上来说,是这个意思没错。”
“毕竟你看,结契的前置条件——双方完全知晓后果并出于自愿。”
“很眼熟不是吗?”捧着阿宵的脸,青年眼眸弯起:“这不就是结婚的宣誓部分吗。”
“来源于一个很古老的仪式,双方会在婚礼上缔结契约,以保持彼此的[忠诚]。你这个契约的前身,就应该是那个婚契了,只是改编了一部分,能够单方面结契,而且”
他顿了会儿。
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是不允许「离婚」的。 ”
「忠诚」?
阿宵眨了眨眼睛,心想那这倒挺好的。她正好迫切地渴望他的「忠诚」,至于什么结婚不结婚、离婚不离婚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些都不重要吧,她才懒得管那么多呢。
要是能「离婚」,那才会让她气的跳脚!
也不知道他提及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宇智波泉奈都是她的东西了,阿宵也就懒得再和之前那样费劲去揣摩他的心思好吧,反正她也猜不出来。
那就不猜了,她也没觉得这是个什么隐私或者羞耻的话题,很坦荡地顺着他的话接:“既然这样,那我们算得上是「结婚」了? ”
“嗯或许算?”
盯着泉奈脖颈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她又突然想到门外面等着的宇智波斑会生气,万一他来教育她一顿就完了!这可不是梦境世界,被打了第二天醒来会痛、甚至第三天第四天都会痛,那可真不是件好事!想到这里,阿宵似乎觉得全身都开始幻痛了起来,她有点着急地拽着袖子继续在他胸前擦着血渍,一边随口说道:“但是我还没到火之国的法定婚姻届登记年龄啊,等以后再说吧。”
她擦的大力又着急,深蓝色的袖子都被血染成深红黑色,粗麻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磨砺出红印。
泉奈抓住她手腕,笑得有点勉强:“还是我自己来吧什么以后再说?”
“结婚啊。”
阿宵心不在焉地答道。又连忙打开桌边的抽屉,幸好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也经常备着上药和绷带,赶紧拿出来准备给泉奈的脖子缠上:“等以后我到年纪了再说。”
“你认真的”
泉奈会提起这个,也是抱着她会不会不好意思? 的想法然而事实和他想得大相径庭。
“不是你先提的吗?”
阿宵没觉得有什么不行的。虽然以前她总想着要和止水结婚什么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宇智波泉奈已经是她的东西了!
要不是他提起这一茬,她还真没注意到宇智波泉奈也才20来岁,正是结婚适龄期呢。所以说万一以后他要是和其他人结婚了,那怎么可以? !
她才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和其他人组成家庭,结婚、生子,在这世上又缔结了新的羁绊,说不定会是比生命更重要、要赌上一切去守护的存在那这个契约还有什么用?他的命也不值钱了!太糟糕了!
想到这里,阿宵恶狠狠撕开绷带,手法粗鲁地在他脖子上缠绕起来。只确保了止血这一功效,其余的舒适性统统没考虑,差点勒得他喘不上来气、脸色泛红。
也不能把给他勒死了,阿宵连忙缠得松了些:“你要是想,就等以后再说。”
她缠绷带的手法说不上好,最后还歪歪扭扭地打了个蝴蝶结。但阿宵自己挺满意自己的杰作的,满意地拍拍他的脖子。
“好啦!你等下记得把衣领提高点,别让宇智波斑发现了。”
她拽着泉奈的衣领口,就像个真正的妻子般给他套好衣服,嘴里一边还威胁着:“我可告诉你,要是被他发现、然后生气了,你也别想好过!”
反正有这个契约的存在。万一宇智波斑真的生气了要打她,她也要让宇智波泉奈感受一下这滋味!
泉奈没把后半段话放心上,只注意到前面的你要是愿意,于是笑容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不是来真的啊?
“阿宵,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哦。”
纤长的食指点在她唇上,他问:“你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我以为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总会有喜欢的人来着。”
嗯,以前确实是有的。
但他都死掉了,还指望着以后她来复活呢。都是没影的事,想那么远干什么,把当前的麻烦先解决才是要紧的——
阿宵抓住他食指,将其合拢回去,反问道:“我还要问问你呢,你没有吗?”
她直白的视线上下扫视打量了一番泉奈。
不等他回答,阿宵就继续说:“不过你都死这么多年了,要是有、那估计也早死了;就算没死你们也不合适了!你放弃吧!”
说着非常奇怪的话呢泉奈已经开始有点后悔提起这一茬了。
“要是不愿意和我「结婚」的话也行。 ”
阿宵双手揪住泉奈的脸颊肉,心里默默评估谁的手感最好。嗯宇智波泉奈的脸,那还是要比他哥的稍嫩一些,她漫不经心地想着:“但是你也不可以和其他人结婚了!”
她注视着他的脸,无比认真地说道:“这辈子都别想了,我不会允许的!”
哎呀这可真是
好像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啊。
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了
看她这幅样子,泉奈从一开始的沉默、现在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了。把她不安分的手从发痛的脸上推开,反手包裹住:“这样啊——那你放心吧,我没有喜欢的人要说有的话。”
他眼睛里盛满细碎的笑意:“我还挺喜欢你的呢,阿宵。”
“嗯嗯,我也喜欢你。”
阿宵对他回以同样灿烂的笑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东西——那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完成了这场奇怪的交流,都自认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泉奈锲而不舍地又问起她:“那你看,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语气里带着点低低的委屈:“这可不好和其他人透露吧?所以,这房间里要是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会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呢。”
他骨节分明的指穿过她的指缝,一把扣住,眼神真挚:“能告诉我,第三个人是谁吗?”
既是这房间里的第三人、也是你召唤出的第三个人。
究竟、会是谁呢?
可恶。
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一定召唤出其他人了!
阿宵眼皮子跳了下,没搞懂他到底是从哪儿猜到的。如果说宇智波斑的存在被他察觉到,她还可以勉强用说不定他俩有兄弟感应什么的这种说法来糊弄一下自己,但现在因陀罗可就说不通了。
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想到宇智波泉奈毕竟已经和她签订契约了,阿宵也只得低低哼了声,说是有第三个人。
因陀罗飘到她身侧,问她:“为什么又告诉他了?”
仗着能和因陀罗直接心声交流,阿宵内心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怎么还问我? ”
“你想的事情太多了,我听不清。”
什么?阿宵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她很吵,但又没证据,于是她也对着因陀罗哼了声。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但就她和因陀罗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泉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走神。扣住她手掌心的力道更紧了些:“你在看他吗?他在你旁边?”
她明明没有看旁边吧? !
阿宵迅速回神,被他这敏锐的洞察力吓得头发都要炸起来,连忙否认:“没、才没有!”
泉奈挑起的眼角一下就压了下去。
“说好的不骗我呢?我都把自己全部交给你了——”
牵着她手腕,泉奈指引着她掌心贴在他心脏处。扑通、扑通,正铿锵有力地告诉她,这胸腔里正跃动着的心脏,完全被她的掌控着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对他交付真心吗。
“他是谁?可以告诉我吗,阿宵。”
阿宵深吸一口气,盯着宇智波泉奈的眼睛,再也不敢一心两用了。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暗骂因陀罗,真是的!没事突然来找她说话干什么!
不行,她还是不想告诉他。
谁叫他这么一副积极主动的样子。虽然她的目的确实是达成了,但也实在有点奇怪。
阿宵只用了一瞬间就准备好答案了。
“是宇智波止水。”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心想这也不能完全说实在骗他,反正她以后会把止水找回来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罢了,所以
所以不能再让他看出蹊跷了!阿宵语气笃定:“我召唤的第三个人,就是宇智波止水。”
问再多也是这个答案!
阿宵恨不得给自己催眠,只要她自己相信了,想必泉奈也不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她连忙转移话题,把问题抛回去:“行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也该该告诉我,你「迟到」那么久,是干什么去了?关于斑大人的什么事? ”
泉奈盯着她的眼睛。
“阿宵,你真的没骗我吗?你要是骗我的话”
他垂下眼,看向自己的心脏处。显然阿宵太糊弄了,他衣服穿得乱糟糟的,里衣前襟的扣子都扣漏了一个:“我会很难过的哦。”
“我没有骗你。”
呵呵,永远不让他知道,就算不上是在骗他了。
阿宵催促他:“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快点告诉我啊——到底是关于斑大人的什么事?”
泉奈沉默了会儿。
寂静在房间里流淌。阿宵看他这幅样子,本来不是很在乎这事的,但此刻,期待值也不由得提高了些。
“是「月之眼」”
他说。
第67章
斑在沉思。
盯着眼前这坨涌动不停的黑色生物,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指尖轻敲在书案上。
泉奈不由分说地拉着阿宵进了房间后,斑也径直来到书房这边——他对这个家,还挺熟悉的。
只是第一次脚踏实地走在这间房子的地板上,周围的空气混杂着看不见的细小灰尘涌进鼻腔。
斑停在门口的走道上,月光透过窗户,久违地泼洒在头顶,穿过发丝的间隙,照进他被遮盖住的那半张脸的瞳孔里。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并不真切的说话声,没好奇泉奈会和她说些什么,因为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
在书案上将卷轴铺展开,斑把封印在其中的绝放出来。
黄色的大眼睛无比渴望地盯着他,酷似嘴巴形状的口子正努力蠕动着。看得出来,它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却悉数被隔绝在斑的封印内。
“绝。”
斑低声叫出它的名字。这个黑色的生物随即剧烈地抖动挣扎起来,他甚至都能听见它无声的喊着斑大人!
可是它不知道,它心心念念的斑大人正想着该如何除掉它。
——起码也得等他取回轮回眼。
斑冷淡地想着。
从创造出绝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到过、如今竟还要为该怎么处理它而烦恼。
看着很碍眼。
他眉心皱起,心底浮现出一丝嫌弃:“你的使命到此结束了。”
既然是他意志的化身,诞生之初也不过是为了监督带土执行月之眼的进度。如今他本人已经复活了,那绝的使命,也可以结束了。
真要说起来,绝异常的举动,也是促成他重降于世的重要条件之一。
要是绝不自作主张地去杀宇智波宵,她就不会陷入绝境、也就没有复活他的事存在了。
所以,它的使命达成了、也是真的结束了。
斑低下头,垂着眼,视而不见绝的挣扎,抽出桌上放着忍具包里的苦无,透过反射的弧光,看见眼眶中这双猩红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要是被她看见了,估计又得露出那副恶心的神情来,恨不得挖出来仔仔细细看个遍——斑感觉有点糟心。
指尖敲在桌板的频率也不禁变快了些。他想着,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没有亲身体会过之前,看到泉奈的「复活」,斑只觉得不以为然。
轮回眼可以做到、伊邪那岐也可以做到、甚至连千手扉间发明的那个邪恶忍术·秽土转生,也能算半个。
复活?听上去是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
而死亡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生命之所以可贵,因为只有一次。但复活这个词,却打破了其中的界限,听上去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遥望不可及的事情了。以上说的三种办法,斑全部都拥有过,甚至亲身体验过其中一种。
复活,对他来说,不过是种目的、一种手段,是他通往实现梦想之路一道小小的门槛。
但是、这不是「复活」。
他会的那三种复活方式,全都需要遗体,对死去的时间也要求严苛。可现在的他呢?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因为宇智波宵想,他就重降于世了。
这是【创造】。
因为是凭空创造出的他和泉奈,所以现在世间竟同时有三种不同形态的一双眼睛——从泉奈最初的眼睛开始,到永恒万花筒、再到轮回眼。
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因着这份奇迹,也因着查克拉所剩无几的现况,他决定留在这里一阵子。
只是绝黑长发的男人淡淡垂下眼。生前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洞中,他早习惯了黑暗,没开灯,就借着幽幽的月光打量着绝。
作为他意志的化身,在达成使命后,自然也该懂事地默默消失。在他取回轮回眼,亲自动手处理它的这段时间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它应该知道吧?
也幸好绝形态特殊,对幻术有着极高的抗性,斑并不担心它会因为幻术拷问说出点不该透露的消息。
随口告诫了几句绝后,斑就不怎么想管它了。任凭绝怎么在狭窄的封印空间内挣扎翻涌,斑也吝于施舍给它一个眼神。
书房里,老式座钟的铜质钟摆不停歇地左右摇晃,齿轮的咬合的细小声音也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放得无限大,斑的心灵也久违地平静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跟着宇智波宵的这近两年,他几乎每天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招人烦的小鬼的各种情绪——大部分时候都在生气。他明明已经活了很久了,对大部分事都不会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但这短暂的时间里,斑实在是觉得每天都难以忍耐。
被迫接受来自于其他人的情绪感知,尤其是这个人的情绪起伏还格外丰富,这可真算得上是种酷刑。
现在酷刑终于解除了,他终于重获了长久的平静——对,这才是他真正的感受。活的太久、也活的过于通透,他对世间大部分事都提不起什么情绪波动。
阖眸,斑听到相隔遥远的房间门开了,随即就是一阵零碎又明显的脚步声——毫无疑问,当然是宇智波宵的。
他眉心不禁又拧起来了。
他分明教过她,身为忍者,脚步声是必须要隐藏起来的。别管什么场合都应该严苛遵守这点,意外可不会挑着她做好准备的时候再来。
脚步声离得越近,就越是明显,在漫漫长夜里织成了首轻快的小曲,悠悠荡荡飘进他耳朵里。
听着这脚步声的频率,斑判断泉奈应该是哄好她了,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果不其然,书房的障子门被唰地一声拉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斑大人,您在这里呀!”
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开灯,世界骤然变得明亮,瞬间亮起的白炽灯光有些刺痛了斑的瞳孔,他眼球颤了颤,。
就晃神的这一秒钟,没来得及把写轮眼收回去,她立马就扑了上来——
好烦。
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脸也凑得很近,盯着他慢一步收回去的永恒万花筒,眼睛里全是惋惜。
“就让我多看两眼、不行吗!”
斑面无表情地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视线转到她身后无奈跟着的泉奈,正试图把阿宵从他身上掰下来。
“阿宵”
泉奈的太阳xue跳个不停:“快点从哥哥身上下来。”
“不要。”
她一手搂着斑的手臂,隔着长袍指尖也深深扎进肉里。另一只手,掌心裹上他的脸颊,她则毫无边界感地脸贴在他脖颈上。
泉奈看得眼皮直跳,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明明刚才还和她说了
感受到查克拉的输送更稳定了,斑到底还是没把她从身上扯下来。他不在乎这种事,失去查克拉也没什么好慌张的,倒不如说现在多给她点,说不定还能早点结束这奇怪的进程。
但他的目光落在泉奈突然提高的衣领上、衣服也有点凌乱斑沉默了下,视线又转回到阿宵脸上。
她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是了,除去绝造成的伤势,其余不过是力竭才导致的虚弱罢了,现在有了大量查克拉的输入,恢复了不少,面色看上去自然也红润了
脸颊上染着霞红,瞳孔在白炽灯光线下显得亮闪闪的。抬眼和他对视上,她抿着唇笑起来。
看上去,真的很高兴——
泉奈和她,刚才那么长时间、单独干了什么?
斑突然觉得有种没法忽视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他想和泉奈单独说会话,但阿宵完全不给这个机会,靠在他肩上,她眯起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真的有点困了斑大人,我们快点去睡觉吧”
他虽然不太在意,但也没答应过这种事吧?
那丝异样感更强烈了些,斑突然觉得被她贴着的身体也变得奇怪起来。他垂下眼帘,看见她眼角泛起困倦的生理性泪珠,被睫毛卷起。她一个转头,脸又埋进他肩颈,那滴小小的泪珠也消融进他的皮肤里——
斑连忙拎起她的后衣领,单手提起。
就像拎只小猫,不费力。但斑发现她似乎长高了不少是不是快满十五岁了?
被拎着,阿宵自然无法忍受,一掌劈在他手臂上,立马变了脸色,就连称呼也改口了:“你干什么啊,宇智波斑!”
斑拧着眉松手,站起身,这下不准她再扑过来了——好的,他有点理解泉奈为什么会如此反对了。
和泉奈对视一眼,弟弟朝他露出一个带着无奈的笑。
斑沉默地叹了口气,朝她伸出一只手:“只能牵着。”
搞不懂宇智波斑怎么突然转换了态度,变脸简直比她还要快,阿宵心里郁闷极了。
但又实在想要斑输送过来的查克拉隔得太远的话,大部分查克拉就全浪费在空气里了!宇智波斑不心疼,她倒是心疼的要死。
阿宵只能不情不愿地牵上这只手,嫌不够,还要两手都包裹上:“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睡啊!”
明明是很年轻的身体,但斑却觉得头疼病都要犯了,他懒得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幸好泉奈及时捂住她的嘴:“阿宵,别闹了。你要是累了,就快点去睡吧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真讨厌!
眼看着目的达不成,阿宵气急败坏地瞪了眼他们俩人不、不,这里还有还个其他的东西存在呢。
她视线终于转向桌上被封印住行动的黑漆漆生物。想起就是这个东西暗算了自己,松开牵着斑的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抄起苦无扎进去——
锋利的苦无像是陷进泥沼里,毫无反应所以说、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该怎么杀掉它?
这里能给出答案的或许不只是宇智波斑一个人,阿宵盯着绝看了半响连因陀罗都认识它呢。
她转过头,对着泉奈说:“好吧,那我们睡觉去。”
反正阿宵不想让他们这对兄弟独处,但她又实在是累了。宇智波斑不愿意和她一起的话,换成宇智波泉奈也行。
“等我睡一觉,再来想想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第68章
困得眼皮直打架、睡眼惺忪,在陷入沉眠的前一秒,阿宵抓住泉奈的手、一把扣住。
对方也笑着扣住她的手,正坐在她枕边:“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意识实际上已经很飘忽了,感觉下一秒就会睡着,就算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会醒,但又不想泉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斑交流什么。所以阿宵还是强撑起最后的精神,在被子里点头应声,说你最好安静点、要是太吵了,会吵醒我的哦。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和宇智波斑说话。
泉奈看她这幅样子,有点忍俊不禁。空闲的那只手掌心覆在阿宵眼上,她的视线也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不会走的,我一直都在这里、直到你醒来。”
感受到睫毛扫过掌心的痒痒触感,泉奈移开手掌,就看到她已闭上双眼、陷入长眠。
“阿宵?”
他试着叫了她两声,完全没反应。
唉真是个小孩子呢。
泉奈垂下眼,凝视着她的睡颜,呼吸平稳。
他挽起少女额前碎发。
房间内还弥漫着股淡淡的血腥味。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在门前响起,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修长手指按在拉手上,障子门被轻拉开。
泉奈背对来人,没有回头:“哥哥。”
斑合上门,径直走到榻榻米另一侧,握上阿宵放在被子外的手。余光扫到对面泉奈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想了想,于是也学着弟弟的样子,摘下黑色皮质手套,纤长、骨节分明的指节穿过正沉睡着她的指缝,扣住。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向青年。
“好久不见,泉奈。”
记忆中已然变得有些模糊、泛白的样貌,重新在眼前呈现。隔了不知道近多少年,斑心想,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弟弟对着他笑。
“好久不见,哥哥但对我来说,好像也就隔了两年?更别说,你还一直在这里。”
比记忆还要更年轻的面庞,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小声地说:“趁着她睡着了、难得的清净哥哥,和我说说我走之后,你都遇上了些什么事吧。”
——关于终结谷之战、还有那所谓的【月之眼】,又是什么。
要是不愿意说的话,也没事。
他自己会调查清楚的。
x
才刚从宇智波斑的梦境里挣脱出,连一晚上的清净也无法得到。想也知道,她又在相同的地点见到了因陀罗。
阿宵一点也不意外。
拨开雾气,她走到因陀罗身边,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一头毛茸茸蓬松的棕栗色长发被束在背后,眼下永远带着奇怪的深紫花纹——她已经见过一次他这幅模样了,并不觉陌生。
因着是在做梦的关系,阿宵总觉得双眼无法完成睁开或许真的是她今晚太累了,从前每晚见宇智波斑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她强撑起眼皮,俯下身凑近去看少年因陀罗的脸,问出了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我说,怎么你们每次都这样盘腿坐着呀?”
因陀罗抬起脸看她,没回话。
宇智波斑每次也是这样雷打不动地坐着。有时候难得不训练的时候,他就会一直这样坐着。
阿宵就在满是雾气的世界里转悠,最后还是回来斑这里——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样,却像个老僧入定般宁静。阿宵闲得发慌,本该混沌度过的梦境时间却意识清醒,没什么可给她打发时间的,她只好百无聊赖地开始给斑编辫子。
宇智波斑的发质粗硬,少年时期头发也没留得很长,阿宵说这一点都不好玩。
斑叫她滚远点。
现在,没有了宇智波斑那个可怕的男人。阿宵终于从无休止的训练中挣脱出。
就像摆弄布娃娃一样,她双手裹住因陀罗的脸,捧起。
“大筒木因陀罗。”
阿宵叫他的名字,眼睛弯起,声音轻柔:“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因陀罗睁开眼睛,让她失望了,眼眶里是一双乌金黑曜石般的瞳孔,正清澈地倒映着她的脸。
“你的永恒万花筒呢。”
她语气带着些迫切:“快点让我好好看看。”
因陀罗开口问她:“你很想看吗?”
阿宵点头,捧着他脸的双手也不由得用力了些,将他的脸都挤得有些变形了:“对啊!你的灵魂都是我找回来的,你可是我的东西诶!让我看看你的眼睛还不行吗?”
他的灵魂
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脸,因陀罗注视着她的眼睛,瞳中同样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年少时的。
于是他照做了,深黑转为血一般的鲜红色,圈圈绕绕的螺旋状图案在他眼中转动起来,这双曾被无数人惧怕、憎恶,甚至就亲生父亲也难以直视的眼睛,正被她用一种无比珍视又渴望的眼神凝视着。
少女的拇指按压上他太阳xue,脸凑得无限近,呼吸全喷洒在他仰起的面庞上。
“你很喜欢吗。”
他没有用问句,只是很平淡地叙述着这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的事实。
阿宵为他的识相感到心满意足。
她嘴角高高扬起,想着这家伙可比宇智波斑好说话多了,重重点头:“当然了!”
真漂亮的眼睛啊
多么别具一格的纹样呀,和她目前见到所有万花筒的几何对称花纹都不一样,也许是年代久远、这才是真正传说中的人物,连带着眼睛的图案也带着种古朴又深邃的感觉。
“为什么”
盯着看得越是仔细,就越是渴望。想到她还亲眼目睹过因陀罗开眼的时刻,阿宵心里就止不住地嫉妒起来:“为什么你就能开永恒万花筒呀!”
她也想要。
可是她又没有兄弟姐妹,有时候,阿宵真想让自己那素未蒙面的父母给自己多生两个储备眼库。
她一直以为,永恒万花筒、是必须需要一个血缘至亲作为耗材,才能拥有的眼睛呢就像宇智波斑那样。
但看见因陀罗之后,阿宵才知道,原来有人是不需要这种方法的啊。
这不公平!
她一边盯着这双眼睛,一边心底里象征着「嫉妒」的醋坛子被打翻,酸得不行。手下的力道也不由得更狠了些,掐得少年人洁白的脸颊泛红。
因陀罗当然看得见她脸上溢出的嫉妒、也听得见她心里碎碎念着想要、不公平、想要、不公平、想要、不公平、想要、想要、好想要
只是他不太懂。
万花筒就是万花筒,还有什么别的形态吗?
“一进化就有了。”
他实话实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是在炫耀吧
阿宵鼓起脸颊。
“你还是别说话了!”
其实他和宇智波斑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阿宵哼了声,松开因陀罗的脸,在他对面盘腿坐下,问他:“你怎么听见我在想什么?”
这也有点太恶心了些,难不成之前宇智波斑也能听见吗?只是一直没表露出来?想到这个可能性,阿宵不禁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他应该听不见。”
明明她都没问出口,因陀罗却自顾自地作答了。阿宵一面松了口气,又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都能听见!
——内心的想法,这可是件很私密的事情啊!这家伙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别人的隐私? !真失礼!
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阿宵一手抓住他衣领,用力推倒、跨坐到他身上,另一手掐住他脖子:“你别偷听了!”
对此,因陀罗只是淡然地眨了眨眼:“我没有偷听。”
“是它自动钻进我耳朵里的。你要是不想让我听见,可以少想点事情。”
“什么?”
阿宵眉心拧起:“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的瞳术又进化了吗?这什么负面优化?能不能撤回啊!
“你也可以听见我在想什么。”
因陀罗面无表情地回答,倒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棕栗色的蓬松长发也铺展开来,阿宵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什么意思?那我怎么没听见你在想什么?”
“你听见了。”因陀罗试图帮她回想起来:“看见绝的时候,你就听见我在想的事了,我说过我认识它。”
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那是他在想事情啊!阿宵恍然大悟,又问:“那我现在怎么听不见了?”
是不是他有什么手段能屏蔽掉?正居心叵测的想着什么事?还是什么其他的?
因陀罗平静地回答,打断她乱七八糟的猜测:“都不是,我只是没在想事情而已。”
什么啊,就这?
“脑袋空空!”
听到这种回答,阿宵的嘴角不免抽动了下,想动怒也觉得不对劲,只好这么讽刺他一句。
因陀罗还是那张平静的脸,表情一点都不带变的:“是你想的事太多了。”
稍有不顺心的就开始生气起来了。只要意识是清醒的、纷乱的心声就一直没停过。
他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吵闹的人了。
阿宵一瞬间也似乎听见了他说什么好吵的话,但转瞬即逝,她意识本就不大清醒,听得也不真切。
算了,能听见因陀罗在想什么也不是件坏事,往好处想想,这说不定是意味着她对这个灵魂的掌控程度更高了呢。
盯着他的眼睛,阿宵陷入沉思。
她想的事情太多了,因陀罗都有些听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开口问: “ 你知道「月之眼」吗? ”
想着对方是传说中的人物、六道仙人的长子,神之后裔——既然是这么大的来头,应该知道点更「高级」的事吧?
“你听见宇智波泉奈说的了吧,【月之眼】——可以让全人类都陷入到幻术之中。”
她俯下身子,认真盯着因陀罗的反应:“真的有这种幻术吗?”
在那个名为宇智波泉奈的青年所讲述的故事中,她的关注点在月之眼的幻术身上,因陀罗关注的却是轮回眼。
那个他查克拉的转世者,觉醒了轮回眼吗?
不过,那些也不太重要了。他曾孤注一掷追求的力量、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过往云烟,被埋藏在厚重的时间长河里那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他平静地回望着阿宵的眼睛。
“我不知道。”
因陀罗说:“但是,这不是幻术最高造诣。”
啊、他又偷听她的想法!
阿宵生气地瞪着因陀罗,非要和他唱反调:“那你说,还有什么幻术,能比让全世界都陷入幻术里还要强大?”
谁都能中幻术。
让全世界都陷入到幻术中,不过是力量的「广度」。
眼尾的深紫印记似乎在微微颤动,因陀罗看着她的脸,回答。
“有,你的幻术。”
第69章
因陀罗自一片虚无中醒来。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出自哪里、死在何处。
和阿修罗的决战后,象征着力量的查克拉开始无休止的入世轮回,他的灵魂却不愿前往净土,于是飘荡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化为粒粒尘埃,无知无觉地重复着生前经历。
直到有人打破了这种宁静。
借由他两股查克拉的转世、和万花筒的共有力量在冥冥之中的召唤,名为宇智波宵的写轮眼后人,从茫茫世间找寻到他近乎解体消融的灵魂碎片——
然后,改写了他的记忆。
因陀罗完全清楚自己的人生经历。
尽管那并不成功,在忍宗的继承人选拔一事后,他的人生里充斥着不忿怨恨、不甘屈辱,和对力量的狂热追求但那也是他的人生。
他至今也不认为自己是失败的。
但他的记忆出现了差错——在千年之前,并不存在一个叫宇智波宵的人。
这点、他完全清楚。
拥有写轮眼的,除了大筒木羽衣外,仅此他一人。他继承了来自于被外人称作六道仙人的「仙人眼」。
随着年龄与日俱增,众人开始恐惧起他的这双眼睛,就连大筒木羽衣也越来越少和他直视。或许就连被成尊为神的家伙,也有害怕的东西。
——是什么?
是力量。
象征着力量的写轮眼、仅他一人拥有的写轮眼,明明记忆是这样告诉的因陀罗的。但在他千年前的记忆中,却凭空出现另一双同样拥有这双眼睛的人。
宇智波宵。
她曾毫不犹豫一刀捅穿他的身体、然后他同样捏碎了她的心脏这分明是她陷入到灵魂碎片时发生的事,但对因陀罗而言,他的记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真的记得千年前,有这样一个人,闯入到他身边——戏弄他,也曾一度杀死他。甚至就连他最不堪、在忍宗继承人选拔输给阿修罗的时候,她还站在他身边,告诉他:你该杀了他们
她分明就不存在那时候啊。
但因陀罗真切地记得,他拒绝了她这糟糕的提议,然后她就有点生气地又捅了他一刀。
是的,「又」。
早在这之前,她已经杀过他一回了。
至于他原本的记忆,他是怎么度过输给阿修罗的那段时间的、在大筒木羽衣宣布他输给阿修罗时,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些痛苦却重要的记忆,完全被她取代了。
明明知道这是假的、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存在于他活着的时候、明明知道这只是她的瞳术效果——可是,他就是这么记得的。
漏洞百出的记忆,她只是闯进他灵魂碎片里的一个千年后的外来者、他又怎么可能两次被她杀死呢?
因陀罗头疼地拧起眉心,理智告诉他这是假的、记忆又说这是真的。
宇智波宵不止是重组了他的灵魂、更将他的记忆也一并重组了。
若是她不说什么觉得他的人生没意思,继续穿梭在其中的话,他的记忆怕是会被她全部占据还真是件可怕的事。
人是由记忆和经历组成的。如果所有的人生经历都被改变,那真的还能称之为本人吗?因陀罗不愿灵魂入轮回转世、也不认为所谓的查克拉转世是他的一部分,那对他来说,未免也太荒唐了。
未免也太荒唐了。
因陀罗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那个重组他灵魂和记忆的少女跨坐在他身上,堪称粗鲁地抓着他的头发。头皮传来真实的刺痛感,淡淡的雾气涌进他的鼻腔和耳道,挤压在眼球上。
他伸出手,指尖抚在她眼尾上。
面对她的问题,因陀罗平静地回答:“有,你的幻术。”
“什么?”
明明是在褒扬她力量的话,她却皱起眉。看来,她根本不认为这是幻术的力量——
“你的幻术,改写了我的记忆、还有现在这个空间,也是在你的意愿之下形成的。”
他在说什么啊。
阿宵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比我还要清楚?”
“因为,我听见了。”
她付出了一切、甚至是连灵魂的一部分都上贡给眼睛,在自己都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将一部分的灵魂填补进他的灵魂里;而在陷入进他灵魂碎片的时候,他的灵魂也自动填进她缺失了的部分。
因着这种灵魂交融的状态,他们才能听见彼此的心声。
因为他听见她内心的诉求。
——她说、不希望瞳术造物离开自己,所以即使是睡着的时候,她也要看得到对方才行。
万花筒回应了她这扭曲的愿望,才创造出这个无限趋近于真实的梦境世界。将沉睡中她的灵魂、和瞳术造物的灵魂聚在一起。
她由此,才能一直、一直看着对方。
她想的事情太多了,这种想法沉在最底下,因陀罗要很费力才能听清楚
真是古怪的想法。
“我听见了!你说我古怪是吧!”
阿宵打掉因陀罗抚在她眼角的手,一把掐上他脸颊肉:“都说了,不要想这么失礼的事!”
但因陀罗的话也不由得让她陷入沉思——幻术?
她将一切都归功于万花筒的神奇,从没思考过其他的可能性,甚至不想将其与现存的任何一种忍术幻术扯上关系要是真的有关系,那怎么能体现出万花筒的「独特性」呢。
万花筒的力量就该是独一无二的,她不想用其他的东西来解释。
幻术吗要真用这个来解释的话,那她的瞳术岂不才是幻术的最高造诣?看看,就连六道仙人之子都这么说,作为她瞳术的亲历者。
至于他的记忆陷入混乱,那关她什么事?
不关她的事!
这其实更好了。
阿宵笑吟吟地搂起他垂在脸两边的直编发,嗯,头发的质感和看上去一样蓬松、软乎乎的。
“早知道还能这样,我当时就呆久点了。”
她不禁有点后悔当时呆的时间太短了,急于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醒来。早知道,她就该把大筒木因陀罗的全部人生都经历一遍!
这样,他的记忆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被压在身下的因陀罗脸色依旧平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容:“那我也不能称之为是「我」了。 ”
阿宵哼了声:“你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有什么不行的。”
她俯下身,盯着他漩涡状流转的永恒万花筒,食指指尖戳在他眼皮上,一本正经地和他讨论起有关「记忆」的哲学的问题。
“你本来就不是你自己了。就连你的灵魂都是我找回来的。”
“所以、大筒木因陀罗,你完全的属于我!不要不识好歹了,快点承认这个事实吧。”
因陀罗沉默地看着她。
她甚至听不见他在想什么该不会真是个脑袋空空的家伙吧?
他不说话,阿宵就当他默认了。
看着因陀罗的写轮眼,再叫他的全名,阿宵总觉得有点奇怪。
突然间灵光一闪,阿宵右拳砸在左手掌心,兴致勃勃地提起:“不如你跟着我姓吧?我都看到了,那个什么六道仙人都不让你当继承人,这么过分——!”
说起这事,她就来劲了。
“我完全没听说过什么忍宗不忍宗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却完全消失了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
对待自己的东西,阿宵还能好心地安慰他一两句:“这足矣证明六道仙人是错误的!没有选择写轮眼的持有者当继承人,真是有眼无珠!”
然而因陀罗并没有把她这「安慰」放在心上,平淡地叙述着阿宵所不知道的事实:“是我毁灭了忍宗。”
他死在和阿修罗的最后一战中,就算阿修罗没死、想必也活不了多久。所以在这之后,忍宗的衰败是必然的。
是他无法接受落败于阿修罗的结果,全盘否认了忍宗,与之争锋相对。结果到千年后的现在,好像也没有诞生出所谓的赢家。
这回,阿宵听见了。
指尖戳在因陀罗的眼尾上:“那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嘛!就该杀掉他们!”
“难不成你还后悔了?”
这当然不可能,因陀罗果断摇头:“没有。”
“那不就行了。”
阿宵起身站起,牵上因陀罗的手,好心地把他也拉起来:“所以跟着我们宇智波姓吧!你要知道,有写轮眼的都该姓宇智波——”
“我没有要改姓的想法。”
虽然因陀罗讨厌那个所谓的父亲,但还不至于连大筒木这个姓氏都要一并更改,他淡淡驳回:“我比宇智波要更早拥有写轮眼,你搞错顺序了。”
嘁
“不愿意算了!”
阿宵立马松开他的手:“但我们都有写轮眼,居然不是一个姓氏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因陀罗也站起身,湿湿的雾气拂过他眉眼。他垂眼看着阿宵,想及她和他的「特殊关系」,甚至就连灵魂都相互交融着——
“那你可以和我一样姓大筒木。”
他自认为在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不行!”
阿宵否决的比他要更快:“我都姓宇智波这么多年了!这怎么能改?”
因陀罗耐心回答:“我姓大筒木的时间更长。”
好烦啊他!怎么动不动就用辈分来压人?
阿宵还真想不出办法来反驳,万千不忿只好化作一声冷哼。
“不谈这事了……”
她生硬地转换话题:“都忘了正事,我是来问你——你说认识那块泥巴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宇智波斑「意志的化身」吗?他怎么会认识?
提起这事,因陀罗沉默了会儿。
——他在回想自己的记忆。
但现在这种混乱的、被宇智波宵所占据的记忆,让他也无法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了。
可他确实见过绝。
从这生物身上传来的能量波动来看,竟历经千年都没有任何改变……除了是同一个生物,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我见过它——在我还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它也叫「绝」。 ”
所以,它不可能是宇智波斑所谓「意志的化身」。
第70章
嘴上说着不愿意和她一起睡,结果到头来,等阿宵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这两人一边一个握着她的手、盘腿正坐在榻榻米上。
察觉到她的动静,闭目养神的泉奈立马睁开眼,低头朝着她笑。
斑也睨着眼看向她:“醒了?”
是不是有点诡异啊。
一睁开眼就和这两人四目相对,阿宵总感觉有点古怪,还朦胧着的双眼瞬间清明起来。
她连忙甩开两个人,一咕噜坐起来。
“你怎么进我的房间?”
阿宵对着斑皱眉:“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让你进来吧?”
讨厌的宇智波斑!不是拒绝了她的提议吗?怎么现在不打招呼就跑过来?
“我改变主意了。”
斑轻飘飘地说:“再说了,你不是需要查克拉吗,我就过来了。”
“那你也不能不经过我允许就进来!”
他们两个是不是趁她睡着的时候密谋了什么?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阿宵的心就下意识提了起来但好像不需要面对面,能交流的方式也数不胜数,她也知道自己的紧张毫无作用,但还是没法控制这种心态,只能不乐意地撇嘴:“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虽然嘴很硬,但她的手倒是熟练地又牵了上去。
一夜未眠,他们俩看起来精神也挺好的,丝毫看不出来困倦的模样。只有阿宵还感觉自己没睡醒。
“你要是不乐意,那我就不来了。”
面对她的指责,斑显得很无所谓,作势就要抽回手。
阿宵肯定是一万个不愿意,连忙两手将他的手死死包裹住:“我是说让你别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我房间!”
可恶,这是在和她玩欲擒故纵吧!
斑抬眼看她:“以前也不需要这些吧。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这一年多来,都是跟着她一起的。已经数不清进出过这个房间多少次。更别说每天晚上都是看着她入睡的,然后意识也跟着她一同陷入相同的梦境。
现在再说什么允许,真的、也太晚了。
阿宵瞪了斑一眼:“那就从现在开始是这样,你记住了!”
旁边的泉奈给她拿出备好的衣物,递到跟前,打断她和斑的争执:“好了,这才一大早呢,你们就别吵了。阿宵,先穿好衣服去洗漱吧。
他笑着说:“早餐马上就快好了哦。”
想也知道,应该是他的影分/身在厨房做早餐。虽然此举非常贴心,但阿宵还是转头也教训了他一句:“你也是,怎么就让他进来了!”
他们两个,究竟在她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悄悄话!
泉奈略带无辜地眨眨眼:“诶?因为我觉得、你会乐意的吧?难道不是吗?”
那确实是这样。
两手抓着宇智波斑的手,感受到其中磅礴的查克拉,阿宵还真舍不得放开。
被泉奈戳中想法,阿宵哼了声,不提这事了。
为了节省时间,阿宵也不想说把他们俩赶出去再换衣服没必要,她也不避讳着两个人,直接把泉奈递来的衣服胡乱套上。
春寒料峭,正是容易起静电的季节,深蓝色的麻质族服和她的头发缠在一起,噼里啪啦带起不少静电。
泉奈见状,伸手帮她把头发拢起。阿宵的头才从衣领口冒出来,有发丝粘在脸上,泉奈也细心地替她拨开。然后熟练的拿起梳子给她梳头发。
斑眼角抽动了下——关于这,他一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苦于无法和泉奈交流,才一直没说出口。
“泉奈,你太惯着她了。”
阿宵捏着斑手心的力道一下子加大不少,抢在泉奈前面回答。
“什么意思?你少替别人做决定,明明是他乐意这么做的!对吧泉奈?”
她后仰脑袋,看见泉奈垂眼仔细的给她梳头,和她对视上,眼睛里带着笑意,应声道:“嗯嗯,是我自愿的。”
这还差不多。
阿宵略带得意地朝着斑哼了声。当然,她还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譬如、什么叫惯着她?他们两个都是她的东西,为她服务那也是理所应当!宇智波斑就应该好好和他弟弟学学
不过,阿宵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宇智波泉奈现在已经属于她了,但宇智波斑还没有。
一旦查克拉的输送停止了,宇智波斑完全可以随时离开那这可真是太不妙了。
她视线幽幽地盯着斑的脸。
要是宇智波斑也愿意和她签那个结婚契约就好了。
斑眉头皱起。
“少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阿宵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看两眼又不会怎么样。”
斑只淡淡地说道:“我会觉得你是想[训练]翻倍了。”
阿宵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什么!还要训练吗?”
两人拌嘴的功夫,泉奈给她的头发也差不多梳好了。斑见状站起身,把她也顺带着拉起来:“不然呢?就这么结束、然后荒废吗?你的志气只有这么点?”
阿宵下意识想反驳。但一想到今后的训练可就不是梦境世界了——无论受了多重的伤、被宇智波斑打得浑身都疼,一觉醒来后,什么痕迹都不会在她身上留下,顶多只是精神萎靡不振些。
可要是在现实世界,宇智波斑也要来训练她阿宵顿觉两眼一黑。似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肩膀、脊背、胳膊、肚子还有膝盖全部都幻痛起来,抓着斑的手力道大到指尖发白,嘴上的气势就不免弱了两分:“才、才没有我以后会打败你的!”
“诶?阿宵,没想到你的目标还挺大的嘛。”
泉奈揉了揉她的头:“那我很期待那一天哦。”
可恶他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在嘲笑她!
阿宵心里愤愤。再看宇智波斑,只觉得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要出师的话,怕不是要等到下辈子
但她为什么非得要打败宇智波斑呢?
指甲掐进斑的掌心肉里,阿宵心中嘀咕,只要能把宇智波斑完全变成她的东西,那斑的力量不就等于是她的力量?
[你害怕他离开你吗? ]
旁边飘着的因陀罗突然问出声。
阿宵头也没抬,但心里应声:害怕?那还不至于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能让宇智波斑听话
又想起因陀罗的存在才是现在会吸收查克拉的根源所在,阿宵连忙问他:吸收查克拉的过程到底会持续多久?我怎么感觉你的灵魂已经很稳定了?
[确实快结束了]
因陀罗的答案让阿宵内心一凉,但紧接着,他又说[不过你可以同时续上右眼的瞳术你的另一只眼睛,需要的查克拉要庞大的多]
会持续多久?
因陀罗盯着她的眼睛,穿过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二人,飘到她跟前,在她的瞳孔里,也没有看见自己面容的倒影。他想了会儿,才回答她: [大概只要你不用出来,就可以一直储存下去]
什么意思?
阿宵眨眨眼,眼神掠过面前的因陀罗,直直望向宇智波斑。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把你召唤出来,我就可以一直吸收宇智波斑的查克拉吗?
[我想是这样]
哎呀!那可真是个令人开心的消息呀!
阿宵一瞬间嘴角咧起,转眼又发现不对劲,内心狐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人又在轻飘飘地说些她难以理解的事了阿宵不免想起看见的有关因陀罗的事迹——结印,好像就是他发明的来着。
好吧,那就信他一回吧。
一想到可以长久的禁锢宇智波斑,阿宵心情大好,但内心的顾虑还是没打消,又旁敲侧击地试探起他:因陀罗,难道你就不想出来吗?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复活你的哦。
因陀罗却摇摇头:[你已经复活我了]
这也算吗?
阿宵不太懂他的想法。尽管听得见因陀罗的心声,但大部分时候,她什么都听不见。
果然,其实他就是个脑袋空空的家伙吧!
听着阿宵在心里蛐蛐他的话,正主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见解,甚至连一丝情感波动都没产生。
阿宵竖起耳朵,还是什么也没听见,心里不免失望。转眼又望向牵着她的宇智波斑,想到只要不召唤出因陀罗,就能一直吸走斑的查克拉、给眼睛储能——那她岂不是现在已经拥有这三个人了?
泉奈已经是她的了,斑也是、因陀罗更不用说
斑牵着阿宵穿行在去餐桌的走廊上,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现在日光正盛,空气中的浮尘也清晰可见。光斑落在地板上晃悠,碎金子般悦动摇曳着。
他微微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阿宵脸上,一看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坏事了斑也懒得和她计较,再抬眼,正好和泉奈的眼神撞上。
弟弟对着他笑,眼眸弯起。
一时间,斑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直到坐在餐桌上,泉奈把煎好的三明治摆放在他面前,鸡蛋和面包混合的香气涌进鼻腔,斑低头看着瓷盘中品相完美的三明治,耳边传来泉奈和阿宵的我开动了声音。
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透过玻璃窗淌在三明治上。刚煎好的面包外皮腾起袅袅热气,他的视线也一瞬间像是被这热气给模糊了似的,只觉得所处的世界、感知到的气味、听闻见的声音,全部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像幻术一样。
这种时刻,对斑来说,已经很久不曾有了。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而这放在他身上,还真不是一种形容词。斑确实可以说,就是隔了这么久。
久到,他已经忘记最后一次和泉奈在一张餐桌上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哥哥,是早餐不满意吗?”
泉奈的询问让斑回神,他摇摇头,沉默地拿起餐具。旁边阿宵见缝插针地讽刺着:“斑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餐前礼仪呀?”
“我开动了。”
他出乎意料顺从地接话道,只是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沉闷。
阿宵听出来有点不对劲,但不等她细想,斑就甩开她的手:“这时候就别牵着了,好好吃饭。”
可恨的宇智波斑!
她心里咒骂斑矫情,一只手又不是不能吃!没看见泉奈特地做的三明治吗?
查克拉的输送效率和距离有关。距离越近,能传输到她身上的查克拉就越多。为着不浪费这些查克拉逸散浪费在空气中,阿宵只好忍气吞声地把凳子往斑的方向挪了挪,恨不得贴到他身上。
斑眼皮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刚才那股突然升起的惆怅也瞬间烟消云散:“就这么一会都忍不了,你是没断奶的婴儿吗?”
这是什么话!
他这算不算把自己都骂进去了?阿宵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依旧固执地往斑身上贴。
只感觉到太阳xue也开始抽动起来,斑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早餐,擦干净手,唰地起身,拎起阿宵的后衣领。
阿宵手里的三明治噗通一下掉回餐盘上,她奋力挣扎:“你干什么?!”
泉奈也出声制止。
“哥哥,阿宵还没吃完呢。”
“训练。”斑目光不善地盯着阿宵:“不是说要打败我吗?那就从现在开始。”
什、什么
阿宵两眼一黑,连声拒绝:“不行!我还受着伤呢!我需要修养!”
“而且,我今天还有事要做!”
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直到泉奈说今天就算了吧,她确实需要修养一阵子,斑才松手,把她放回到座椅上。
阿宵连忙把椅子挪得离他远了些,头埋进盘子里,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生怕宇智波斑真的把她拎去训练。
泉奈接话问她:“阿宵,今天你安排了什么事吗?”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还裹挟着蛋液的香气。阿宵抬起头:“确实有点事,我要找一下宇智波富岳。”
x
火影楼。
猿飞日斩茫然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底一片青黑。
看着对面的宇智波富岳,他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声线颤抖:“什么?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展火影竞选?”
富岳内心同样忐忑。
他小幅度地点头:“是我们宇智波,想要参选下一轮的火影竞选。”
“参选人是,宇智波宵。”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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