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这是第几个人了?
注视着对面陌生的哥哥,泉奈一时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之中。
他偏过头,望向什么也没和他解释的哥哥——斑对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我拦过她了,没用。
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同样什么也没和提前说过的阿宵,她没有回头、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
带了这么多人回来,居然没提前和他透露过任何风声,直到每个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真是的早知道会这样,他应该也一起跟着去的。
搞得现在只有他在状况外是怎么回事?
这个面容苍白、身着白色勾玉长袍的哥哥也看了他一眼,但最后视线还是落到阿宵身上,说我把水影带过来了,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哦。
水影是谁?
虽然其他人也给她带了礼物回来,但人柱力嘛阿宵觉得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好区分的,反正她也见过不止一只人柱力了,面前的六道斑还是十尾人柱力呢!
对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十尾人柱力,所以他带回来的礼物,才不是尾兽人柱力。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本身也算「礼物」之一呢。
她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尽管不太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带点东西回来,但阿宵对六道斑带回来的水影还是有点兴趣的。
她丢下身后跟着的三人,有点期待地跑到六道斑面前:“水影在哪里?”
“木叶村外。”
六道斑神色平静地说:“你现在是火影了吧。水影就在村外等待你的「宣见」——你要是不感兴趣、不见就好了。 ”
哇他还挺有仪式感的!
现在,阿宵对自己是火影的身份终于有了点实感,她扬起笑容。
“当然要见!水影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我作为火影,自然要接待一下别国的[友人]嘛!”
大概是没什么[友人]是被半绑架着过来的。
“你喜欢就好。”
看她似乎还挺感兴趣的样子,六道斑也跟着笑了下——虽然接收的是所谓的「二手记忆」,并非他亲身经历。但有时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会看得更清楚些。
她真正想要的是尾兽吗?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错,毕竟他自己现在就是世间唯一一个十尾人柱力。如果她想要的是这个,那根本没谁能比得上他本人。
不过通过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六道斑知道,她其实在乎的只是「宇智波斑」而已——因为[他]的继承人要收集尾兽,所以她要抢先一步做成这件事;因为[他]需要尾兽来开启月之眼计划,所以她才想将一切抓在手里;因为[他]曾在火影这个位置失败了,所以她想当火影,为此、尾兽也不过是通往这个位置的捷径而已
总而言之。
这不是很在乎[宇智波斑]吗?
真巧,他就是本人。
六道斑对此很满意。不过,除了他本人之外,也还是需要一点其他的玩具的——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个喜欢新奇玩意的小姑娘而已。
既然当上了期待已久的火影,那自然需要点「仪式感」了。
没什么比其他国家的影更适合了。
而千里迢迢被打包到木叶的照美冥、也终于得到了新火影的「宣见」有没有搞错啊!搞得好像是她主动过来的一样!
木叶欺人太甚!
在门外等上半小时后,照美冥才终于踏进了木叶的大门。她面无表情地跟在表情有点阴沉的宇智波青年身后——这张脸,她也是有见过的。
在雾隐村的S级情报里,名为宇智波泉奈的男人。
几年前,宇智波一族突然出个复活瞳术,万花筒也跟雨后春笋般接二连三冒出来。
那时其余四大忍村还都有种看笑话的感觉,毕竟这几个宇智波似乎很热衷于内斗。当初跟这几个宇智波相关情报一起传回来的,就是他们自己人搞出的[失败刺杀]、还闹出了叛逃的笑话。
而这几个宇智波又不怎么在传统的忍者市场流通——叛逃的宇智波鼬就不说了;留在木叶内部的宇智波宵、还有她的瞳术造物,动静似乎也只停留在族内。
眼见这几个万花筒都迟迟没为木叶创造出任何效益,各国也渐渐放下了警惕心。宇智波和村子的矛盾不是什么秘密,或许根本不用任何人出手,他们就能消亡在无形之中。
反正,木叶损失了本村的强者,就是其余四大国忍村乐见其成的好事。
直到宇智波斑也复活了。
各国这才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但显然注意也没什么用。因为木叶自己就有够注意的了,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万花筒一个个冒出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
除了各国的间谍之外,基本没什么人见过她本人。
迈进崭新的火影办公室,照美冥抬起头,望向这位木叶隐村的新火影——她看上去很年轻。这样年轻的年纪坐上高位,按理来说,应该会故作镇静地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以此来宣告众人不要小瞧我。
但她没有。
这个年轻的宇智波,只是双手托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有种呃,怎么说呢?期待?
对,脸上就是有种期待的神情,直勾勾望着照美冥。见照美冥抬头、她也扬起貌似友好的笑容来。
说实话,还怪毛骨悚然的。
还得加上她身侧站着一堆的宇智波们,这氛围就更恐怖了哈哈哈,还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啊!就连宇智波斑都有两个呢。
宇智波泉奈也有两个不对不对,照美冥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其中一个有轮回眼的应该是[宇智波佐助]——几年之后第四次忍界大战中的版本。
还有个棕头发的不认识,看着似乎不太像个宇智波。
唉,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看来这场波及到全世界的[记忆错乱],源头应该也就是这群宇智波了。
“你就是水影?”
办公桌后少女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她。
先是为自己多舛又短暂的水影生涯深深叹了口气,照美冥才摘下头上压根还没戴热乎的水影斗笠,朝着办公桌后的少女弯腰示意。
“日安,五代目火影。我是五代水影照美冥。”
仔细想了想,她也不好说是被六道斑绑过来的,于是只能强行睁着眼说瞎话:“听说木叶换了新火影,秉持着两村友好交流的原则,我作为水影、第一时间出发来木叶觐见您,希望您不会觉得冒犯。”
阿宵眨了眨眼睛。
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不会啊,当上火影的第一天就能见到水影,我觉得挺高兴的。要是之后也能顺便见见其他三位影就好了。”
啊——
那照美冥也只能提前为他们默哀了。
“你当水影多久了?”
阿宵有点好奇地问她:“雾隐一直不与外界交流,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新的水影呢。”
照美冥真的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一天。”
“哇!那还真巧!”
阿宵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身前,像观赏什么物件似地绕着她转了一圈:“我也只当了一天的火影呢——我们还真有缘分,是吧?”
谁会想要这种缘分啊!
照美冥笑得颇为咬牙切齿,非常不情愿地点头称是:“对啊真有缘分呢。”
看她这幅模样,阿宵笑得更开心了。
甚至还伸出手指点在她嘴唇两边,像摆弄什么玩具般、好心手动帮她把笑容变得更灿烂些。
“你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能开心就怪了
还有,能别对她动手动脚吗?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呢。
感觉脖子凉凉的。
似乎还有不友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照美冥摸不透这是什么状况,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怎么会我很荣幸能见到您,自然是开心的。”
看到对方这格外勉强的模样,阿宵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好。我作为火影,你要是来木叶做客、还觉得不开心的话,可就是我的责任了。”
——那一定是全责。
看如今这阵仗,照美冥也算摸清楚了点状况了。
她绝对是被那个从天而降的宇智波斑当成了什么「玩具」、带过来送给这位新火影的!
虽然照美冥只见识过宇智波斑的恐怖之处。此前也基本没听说过这位新火影有什么「战绩」 但现如今看看,两个斑都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她不禁心想,这应该是个比宇智波斑还要可怕的家伙吧。
“啊来都来了,不如就在木叶住一阵子再走吧?”
阿宵一拍手掌,轻而易举地替她做出决定:“正巧我想召集一次五影会谈,既然你人都来木叶了,那就别再跑一趟啦。”
——她果然要磨刀霍霍向四影!
还能怎么说呢。
照美冥只能先替那几位点蜡了,装作开心又荣幸地点头。她这次来木叶,本来就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准备而且、别说什么牺牲她一个保全雾隐村了,感觉就连整个忍界都要完蛋了啊!
想着就算做鬼、那起码也要做个明白鬼。照美冥思虑再三,还是把心中的疑虑问出口:“召开五影会谈是因为[记忆混乱]的事吗?”
“记忆混乱?”
阿宵重复了遍她这个说辞,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你们来说,好像的确是这样呢。”
“这确实是我瞳术的副作用。不小心波及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呢。”
她朝着照美冥露出歉意的笑容,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是「得意」吧?绝对是吧? !
猜测得到证实,照美冥后背流下冷汗。听阿宵上一秒还在假装道歉,下一秒就藏不住喜悦地问:“很神奇吧?是吧是吧?”
她也只能苦笑了。
“是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阿宵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是给你们带来了很多困扰吧?真不好意思呀,我也没想过会这样的——”
“不,怎么会。”
照美冥低下头,迅速奉承道:“能有幸获得这样神奇的体验,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
这个回答似乎对了。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阿宵抬手,挑起这位水影的下巴,“老实说,我还以为水影会是个老头子呢。结果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哈哈,被很轻蔑地夸赞了呢。
其实照美冥想说,这位新任火影也长得挺好看的。现今这办公室里站着的所有宇智波,无一例外都长相优越真是专出美人的一族啊。
但她可不能这么夸回去,面对上位者轻蔑的夸赞,也只能心怀感激地应下,说能取悦到您、是我的荣幸。 .
x.
结果,到木叶的第一站,是去参观监狱。
在被问到要不要跟她一起去监狱看看的时候,照美冥心跳都要骤停了,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关进木叶大牢。
但还真的只是参观而已。
一路上,照美冥小心翼翼地观察监狱四周的环境,总觉得以后自己也要被关进这里来说不定还要和其余三位影做狱友呢。她苦中作乐地想着、就当提前看看未来的住处吧。
落在最后面,照美冥望着前面被一堆宇智波围着的阿宵,难免有点疑惑他们之间的关系。
每一个,看起来都挺奇怪的。
两个宇智波斑之间气场明显不合,中途一句话都没说,一左一右跟在阿宵身边;那个陌生的棕发男人也一直很安静,但视线就几乎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宇智波泉奈走在前边带路,总见缝插针地回头和她说上几句话。
呃、怎么说呢
总感觉是非常拥挤且复杂的关系呢。
而中心人物毫不关心这些暗流涌动,正牵着佐助的手,摆出长辈的架势,问他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佐助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 ”
阿宵摇摇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做人要坦率一点哦,佐助。喜欢就要说出来嘛!既然选择跟着我回家,我就有义务保证你过得开心点。”
佐助沉默了会儿。
“你没有这种义务。”
“你这是什么话?”
阿宵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是你最喜欢的姐姐——所以我当然有这个义务了!”
无论是哪一个宇智波佐助,从来就没说过这话吧。
佐助欲言又止。
阿宵伸手,轻弹了下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好啦,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说有这个义务、就保证会做到。”
不然怎么证明她比鼬更成功?
她心情愉悦地想着今后的「成功」,一边打量着如今已人满为患的监狱就这么一天的功夫,木叶监狱里已经快装不下了。
唔,是先放出来一批呢、还是先杀掉一批呢。
哪个对阿宵来说都无所谓,她背着手仔细想了想,最后停在一间牢房前。
短发男人靠在潮湿的墙角边。身上被套了件囚服,垂着脑袋,似乎睡着了。
他怎么也被关在这里了?
阿宵转头望向泉奈。
对方无辜眨眼,表示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
好吧,或许在泉奈看来,她和宇智波带土确实还是仇人关系。那他这么干也没出错。
但宇智波带土已经是属于她的「战利品」了。
珍贵战利品,可不能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关在一起。
她走进牢房,在昏暗的灯光中蹲下身,伸手戳了戳这个活带土的脸颊、是右边遍布伤痕的脸颊。
“醒醒啦,带土。”
第172章
“有没有搞错你都不听我说话、结果转头就对他嘘寒问暖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另一个他自己。
把另一个带土从监狱里顺便带出来后,阿宵只要稍微眼神偏移点,就能看见旁边飘着只怨念深重的游魂带土。
他满脸不乐意,半透明的灵魂似乎都在冒着丝丝黑气。看他这样,阿宵就想稍微听听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又是抱怨。
她一句话也没理,果断再次屏蔽掉带土的声音。只剩下他气得涨红的脸飘在空中。
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哪儿来这么多抱怨。特别是现在对着另一个自己,更是感觉像看到了什么冒牌的赝品、而「主人」还很不识货地对着冒牌货嘘寒问暖——实在令人气愤!
在这方面,想必宇智波泉奈应该会和他比较有共同语言。
当然,他俩肯定也会互相看不顺眼就是了。
不过嘘寒问暖什么的,自然也是带土的错觉——阿宵只是觉得不能把珍贵的万花筒随便就找个地方关起来,而且仔细想想神威的能力,似乎也没什么监狱能真正把他关押起来。
除非挖掉他的眼睛。
但神威嘛她手上已经有一双了。她带另一个带土回来,也并不是为了挖掉眼睛这种事。
眼睛还是呆在原主人的身上、会更好看点,是吧?
宇智波带土不能被关在这座监狱里、这监狱也关不住他。所以几乎没怎么思考,阿宵觉得还是把他带在身边好了。
反正,无论是哪一个宇智波带土,都只能乖乖听她的话。
事实上,如果要把两个带土分成不同的人来看待,那这个还活着的带土算得上和她无冤无仇不过鉴于他这张脸曾给她带来过很多麻烦,她其实也不怎么看得顺眼就是了。
反而是真正给她带来过麻烦的带土——肉/体的伤痕自然不会刻到灵魂上,所以他现在的面庞、对阿宵来说算得上焕然一新。
她倒觉得看着没那么不顺眼了。
当然,这种事就不用特意告知他了。
顶着所有人不赞成也不高兴的眼神,她领着这个不怎么顺眼的带土出了监狱。
——并非只有她看不顺眼。
最先炸毛的是第一天来火影楼报道上班的宇智波们。
在阿宵睡着的时候,泉奈已经帮她把火影护卫队的人员调选都初步安排好了。
而等这些宇智波们终于调整好心态,从死亡的记忆挣脱出,满怀期待、朝气蓬勃地来火影楼报道,觉得今后的人生将前途无量、一片光明之时,转头就看到自家阿宵大人牵着个半边脸遍布伤痕的短发男人的手,若无其事地带进了办公室。
这人,是[宇智波带土]没错啊?
几位新鲜上岗的暗部成员对视一眼,在彼此猩红的瞳孔中,都看到了自己惊恐的神色。
他怎么会出现在阿宵大人身边? !
几人全被吓得连写轮眼都下意识激出来了。
不应该干脆利落地杀掉宇智波带土吗?为什么阿宵大人还要这么亲密地牵着这家伙的手? !
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宇智波看着带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阿宵身后,是忍了又忍,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冲出去。
直到阿宵把新家的位置定好,整个族地当然也要跟着她家的位置一起搬迁——这种事一般是交由泉奈去办的,只是这次斑也有了点兴趣,似乎是想亲手打造今后的「家」,也跟着泉奈一起去了。
“佐助,你想跟我一起住吗?”
等他们走后,阿宵托着腮问佐助:“还是就跟着爸爸妈妈住一起?我是怎么样都不介意啦或者、你要是都不想的话,也可以自己单独住哦。”
宽广且明亮的办公桌后,阿宵坐在椅子上悠哉转了个圈,朝着佐助张开双臂。
“你放心,我现在是火影——木叶的一切都属于我,所以你想住哪里都可以!不会收你房租的哦。”
她十分大方地表示道。
还顺手将木叶地图送到佐助跟前,问他喜欢哪个位置。
虽然佐助一直对「政治」「火影」「局势」这种东西不太上心,也说不上有多了解。就算仔细思考过了、也为此问过历代火影,但说实话,他还是觉得这东西很难概括。像鸣人那样不管不顾、单凭着一腔热血扎进去,大概率是行不通的。
但是吧
像她这样,只是把火影和整个木叶都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当上火影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权谋私,木叶内部的奉承话听不够、还要在其他国家的影身上找存在感像这样的话,感觉也不太对劲吧?
不过似乎也没做错什么——木叶现在确实是她的囊中之物,那在这个范围之内、她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视线木叶内部各区域最新划分图上收回,佐助摇摇头,拒绝了阿宵的好意。
“不需要这样做。”
“诶——那你是想就住在家里?”
阿宵眨眨眼睛,问他:“小佐助还没醒吧?万一他醒来后和你吵架怎么办?我可劝不动他哦。”
已经有两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了。
可能是同类相斥的缘故,无论是两个带土、还是两个斑,在遇上「另一个自己」时,无一例外都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感觉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
所以阿宵还是想尽量避免一下可能即将到来的冲突。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两个佐助都把她视为最喜欢的姐姐——这样、她的成功都可以乘以倍数了!
佐助显然不知道她都在些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镇定地摇头:“都不用。我只是想暂时跟在你身边住处的话,我会自己找。”
唔。
还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啊。
阿宵对他扬起笑:“想跟我住就直说嘛!都说了、要做个坦率的孩子哦——”
佐助其实不怎么喜欢她这样。
明明他们实际年纪都一样大。说到底,她就是没把他和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区分开来,才会总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
他抿了抿唇,但这个时候再说拒绝的话,他也有点说不出口。只能有点苍白地说:“我会付房租的。”
哈哈!
他还真是可爱。
阿宵歪了歪头,也故作认真地问道:“那你准备拿什么付呢?”
佐助反问她:“你需要什么。”
居然一本正经说这样可爱的话,阿宵都快被他逗笑了。但还是顺着这个问题、佯装认真地思考了下——
眼睛?都说了、她更喜欢写轮眼呆在原主人身上些;钱?她要这个干什么呢,而且佐助过来的时候,身上真的有带钱吗;力量?她也暂时动用不上这个吧。
她不缺什么。
而且作为长辈,怎么可以真的向后辈索取什么呢?
阿宵非常有素养地想着,然后托腮问佐助:“需要你更喜欢我一点?你能做到这个吗?”
她在说什么呢。
佐助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不着调的回答,绯红迅速蔓延上耳廓。
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些,他低头避开阿宵的视线,没有回答。
“开玩笑的——”
看他这样,阿宵笑容上扬的弧度也更大了些:“我什么也不需要。你想住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妨碍我,想去哪里也可以哦。”
x
“为什么不让他去抓捕你的仇人?”
在把佐助送走后,仍然留在这里的六道斑突然问她。
“你同意带他回来的目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个[宇智波鼬]吧。”
六道斑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你想看到兄弟反目的戏码,那应该让他去抓捕宇智波鼬。”
不错的提议。
但阿宵摇了摇头,说我自有打算,还暂时用不上佐助。
六道斑突然和她说这个,让阿宵有点意外。
她趴在桌子上,歪头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和那只美丽的轮回眼。
尽管这个斑的相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阿宵想起,曾经斑也曾同样突兀地对她说出过差不多的话。
他说要帮她杀掉鼬。
之后,他也确实带给了她足矣能真正站到鼬面前的力量。而现在,这个六道斑也给了她相应的提议,告诉她要怎么去安排佐助。
“嗯你过来一下。”
阿宵对着他勾了下手指,六道斑顺从地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低头望着他异于常人的面容,阿宵轻轻托起他的脸,仔细观察了下——
“你又想做什么呢?仅仅只是待在我身边吗?”
阿宵有点不懂他在想什么,她没和这个六道斑相处过,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比较陌生的。但他似乎又对她很熟悉说起来,带土似乎也是这样的。难道共享记忆后,都会变成这样吗?
不过人总是会对相似的事物产生点亲近感的。因为两个带土长相差别不大,阿宵就觉得她应该也是认识这个还活着的带土的。
但六道斑这幅模样嘛就真的有点陌生了。
说起来,泉奈也会对他这个哥哥有种感受吗?
回头问问他好了。
眨了眨眼睛,她弯腰凑近六道斑的面庞:“事先说好,虽然我和佐助说他去哪里都可以,但对你可不适用哦。”
他也算是属于她的东西。
——她才不会让她的所有物到处乱跑呢。
“这样就可以了。”
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六道斑仰头注视着阿宵的眼睛,在她深黑的瞳孔中望见自己的倒影:“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所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就算她不需要、也会一直在。
阿宵这才露出笑容,对六道斑的识趣非常满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松开他的脸庞,转头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的带土问。
“你呢?带土,你想做什么?”
听到阿宵叫他的名字,带土轻抬起眼帘,整张脸都透着股灰败的神采。阿宵这才想起他被强行抽取十尾不久、又施展过轮回天生之术,这幅模样倒也不算奇怪。
“随你安排。”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声线听上去也很虚弱:“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嗯,这才对嘛!
阿宵觉得他似乎要比带土还要更听话点是不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看着他这虚弱的模样,她伸手想从桌上倒杯水,但新的办公桌空空荡荡、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些。阿宵随手指示了个暗部拿杯水过来,然后让带土蹲下来。
她捏着带土的下巴,一边给他灌水、一边慢吞吞地想要怎么安排他。
“让我想想要让你干什么呢”
灌水灌得不太认真,过多的水源瞬间涌入带土的喉腔,还从他唇边溢出,温水顺着下颌滑进衣领里。他忍着呛意,尽量不在阿宵手上咳出来,灰败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
被呛的。
而如果早知道这杯水是要给宇智波带土喝的——宇智波葵保证,水里就算不下毒、也绝对不会是这么适宜的水温。
怎么不烫死这家伙!
或许是她的视线、包括守在周围所有暗部成员的视线都太过强烈,阿宵顺着这视线转过头他们这是什么眼神?
——疑惑、不解、愤怒、又嫉恨的眼神。
为什么阿宵大人要这么亲密地对待宇智波带土?
几个宇智波都想不明白,心中早已把这可恶的男人千刀万剐,认定一定是宇智波带土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阿宵大人!
难道是美色?
不,这点他们肯定还是站泉奈大人,或者长大后的少族长大人?反正长得都差不多,算得上他们宇智波最能拿得出手一类长相了!实在不行,还有斑大人呢怎么也轮不上这家伙吧!
被蛊惑的阿宵若有所思。
她又转回头,垂眸望着脸颊泛红的带土——看来她喂的水很有效嘛,这么快就有气色了。
「共享」的记忆,也很有分量啊。
她作为一切源头的施术者,反而对此没有任何收获,根本无法体会到接收到不同的记忆是什么感受。
但比她想象的要更有分量。
阿宵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样吧,你暂时担任我的暗部部长。”
带土在她掌心中轻轻嗯了声,无比顺从接下了她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提议。
“葵,你不满我的决定吗?”
虽然无人反对,但阿宵还是托着腮,转头问起葵。
葵说不敢。
但她到底是个藏不住事的年轻宇智波,看着宇智波带土就这么贴在阿宵大人掌心里,实在是火冒三丈、嫉恨的心情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心脏中咕噜咕噜涌出。
忍了又忍,葵还是没忍住,半跪下来,小声问阿宵、您为什么不杀了这个男人呢?
“大概是因为,他比你们要有用点吧。”
看着这群宇智波完全藏不住的愤恨情绪,阿宵弯下眼眸,声音柔和却也冰冷,“你们想杀了他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这么做哦——啊、似乎也无法做到呢。因为我说了,带土还是挺有用的。”
她站起身,走到这群跪成一排的宇智波面前,没叫他们起来,反而蹲下身,望着一排的三勾玉。
“而你们,似乎就有点没用了呀。”
“所以——”
她轻声对这群宇智波说:“要努力做个对我有用的人啊,好吗?”
他们低下头,齐声说好。
或许等到他们足够「有用」的时候,阿宵大人就会想杀掉宇智波带土了是这样吧?
嗯。
一定是这样。
第173章
当上火影的第一天,阿宵自觉干了很多正事——
先是接待了远道而来的水影、还视察了一番监狱里关押的罪犯们,然后满意地在监狱里见到了两位前顾问团长老。
尽管她没有特意提过这点,但还是有人很有眼色地自动做了这种事。
真好,不是吗。
这之后,她又随心地重新划分了下木叶内部区域规划、顺便定下未来暗部部长的位置
最后,把她要召开五影会谈的消息通知给其余四国。
总之是很充实的一天呢。
从外交到治安到民生再到机构运转,仅仅只是上岗第一天,她居然能方方面面覆盖的这么全面——谁见了都要说她真是个好火影吧!
啊,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历时这么多年,木叶终于迎来她这么一位无可挑剔的完美「主人」。别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阿宵已经被自己感动到了。
阿宵自觉已经完成了繁重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到点下班开什么玩笑!她都是火影了!还需要遵守什么规则吗?
她可是制定规则的人。
或许从昨天她当上火影后,就有很多人几乎没合眼过。等今天她这些「命令」一经发出后,估计今晚也合不了眼,甚至接下来连续很久都无法安稳入睡了,但这也是阿宵乐见其成的事。
她把无关紧要的文件丢给新上任的暗部部长带土,把他留在这里通宵加班,就准备回家了。
毕竟,这些无关关紧要的东西,怎么能来耗费她这位忙碌火影的心神呢?
——她只负责下达命令和验收结果。其他的,那应该是下属该做的事。
至于带土似乎没什么气色?看上去好像还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算了,以她对宇智波带土此人的了解,他是个命硬到怎么也杀不掉的可恶家伙,应该隔段时间就能回光返照了。
反正带土本人对此没什么意见。而飘在她身边的游魂带土,看她没把另一个自己领回家,低气压了一整天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看,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只是泉奈来接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因陀罗拉住了她,再次向她确认一遍:“是今晚吗?”
他怎么比她还要着急?
其实仔细思考下,关于契约双方之间的誓言,她根本没有和因陀罗有过什么确切的约定万一因陀罗不同意她的要求、又或者是他提出了什么很过分的请求,那她才不要随随便便就和他缔结这个契约!
这件事倒也不一定能成。
这样想着,阿宵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想说今天晚上她会去找他的。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接她的泉奈就一把上前牵起她的手,打断她和因陀罗之间的谈话,和她说起族地搬迁的事宜。
按照忍者的速度来说,一天足够做很多事了。
抬头望向包围木叶的群山,会发现原先刻印在上面的先代火影雕像已经完全被拆除了。而宇智波整族也从偏远的边缘地带,搬迁到靠近火影楼的位置。
泉奈说她的新住宅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怕她住得不习惯,布置是完全按照之前来的,只是规模扩大了些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
然后简要地加上了句哥哥的木遁也有帮上忙呢。阿宵对这个有点兴趣,但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就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有点奇怪。
按照以前来说,他应该会不吝溢美之词、从各方面称赞一番他哥起到的作用。就算斑可能只是稍微出了两分力,也会被他说成是无可替代、举重如轻的决定性作用。
说完这些,然后再对她说——你看,哥哥他其实很在乎你呢。为了帮到你,哥哥也出了很多力啊。
只是现在,泉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也不说这些多余的话了。
他仅仅是不经意提起、又轻飘飘地揭过,很快话题就转移到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上。
——她是个很容易被转移走注意力的人。
泉奈对此心知肚明,只要抛出下一个阿宵更感兴趣的话题,她就能立马忘记前面在说什么。
但总有人没这么容易被转移走注意力。
跟在两人身后的六道斑微微抬眼,两人结伴而行的背影映在他深紫的瞳孔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有好好听着。
而无论是哪个,他都很了解。
弟弟的心思在他这里一览无遗,六道斑低头笑了下,没选择在这时候上去打扰他们。
还顺带拦住了那个没眼色的大筒木因陀罗——
“别人说话的时候,就别上去插话了。”
这个对谁来说、都很陌生的棕发男人,抬头望向拦住他的六道斑,眼神一片冰冷。
“滚开。”
不过六道斑又怎么会怕?
他回以同样冰冷的视线,歪了歪头:“你确定要在她的新地盘和我动手?”
那她绝对会生气的——
而且是不问青红皂白,只要有动手破坏到属于她的地方的、都会一视同仁的生气。
因陀罗显然也意识到这点。
眉心微微蹙起,深黑的瞳孔中杀气四溢。他整张脸都隐在晦暗的阴影中。
面对这个所谓的查克拉转世者,因陀罗曾经就动过杀掉他的念头。而现在,一个不够、还冒出再冒出一个来。
全部都要来妨碍他。
当时因陀罗苦于没有实体,无法直接对宇智波斑动手。只能向能够赋予他躯体的阿宵提出建议——被毫不犹豫地拒绝掉了。
但现在,他拥有了完全不受束缚的真实躯体。
所以就算她会生气、就算她不同意,因陀罗也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生气?
那只是一时的。如果她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就算生气,也只能对着他生气。
——只是。
她已经答应过他了。
那只要再稍微等一会,再稍微忍耐一下这些围绕在她身边碍眼又讨厌的面孔因为她已经答应过他了,答应他要在彼此的灵魂身上刻上印记,永永远远地连接在一起。
但要是她生气了,这件事应该又要往后面推迟了吧。
他想更加贴近她的灵魂、身体是一切的一切。
为此,尽管觉得很讨厌、很碍事、很想统统杀掉,但到最后,还是想要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因陀罗垂下眼。
他以沉默应对六道斑的挑衅,后退一步,身形隐藏在傍晚昏沉的檐角阴影中。刚才还包含杀意的眼瞳中,再不见那些冰冷的情绪。
他只是无视了六道斑。
越过这个挡住了他前路的白发男人,因陀罗目光落在前方被牵着的阿宵身上。
暖橙色的夕阳如巨蛋般,沿着地平线缓缓沉没下去。光沿着她的发丝和身形轮廓、虚虚打了个圈。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开心,脚步轻快、发丝也跟着摆动。仰着头,正和她身边的那个青年说些什么。似乎说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还歪着头笑了起来。
在说什么呢?
因陀罗并不关心,也不关心现今所处之地的一切事物,甚至是整个世界。
这样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目光只会停留于她身上。但她却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或许体会到了也会无视掉。只顾着往前走,没有回头。
从她脚下,延伸出影子。
被拉得细长的影子无声地攀爬在青石地砖上,随着她的行走微微摇晃着。这影子、没有延伸到他脚下。
因陀罗上前一步,和六道斑擦肩而过,沉默地踩在影子的末端。
她不回头的话,他就要跟上她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几人走过的地方基本没有多余的行人出没,安静到只有乌鸦在昏沉的斜阳里歪斜地飞着,只能听见翅膀扑棱棱扇动着的声音。
眼见着成功掐灭了一场无法预料后果的冲突苗头,六道斑心想,倒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新世界,他居然会主动去做这种事。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站在这样异常平和又宁静的街道上,他察觉到有视线一直注视着这里。微微侧过身,仰头回望过去,火影楼最高层的整面落地玻璃窗后,他曾经的继承人正沉默且无声地望着他们。
真可怜啊,居然被留在这里通宵加班了。
她果然还是很讨厌带土吧?
这可完全不关他的事——六道斑摇摇头,收回视线。把带土丢在那栋灯火通明的火影楼里,转身跟上阿宵的身影。
而待到月亮沉没、太阳重新升起,下一个明天会照常到来。
她也会重新回到这里来的。
所以谁也没有被丢下,不是吗? .
x.
晚餐,照常只有阿宵一个人在吃。
按照以前的情况来说,泉奈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为她准备丰富、且营养均衡的餐食,并且会拉上他哥,一起度过这段用餐时光。
他似乎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非常注重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喜欢无声息地侵入到对方的生活中,润物细无声地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和思想。
只是这样一小段的时光,可成年累月的积累下来,也足够建立起双方的情感链接了。
对,他一直都在致力于建立起哥哥和她的情感联系。
但现在看来,这事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完成了那就不需要了。
于是他只准备了阿宵一个人的晚餐。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泉奈是不可能给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准备晚饭的。
开什么玩笑他能容忍他们站在这个家里,就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忍耐力。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下,他甚至都会吃惊于自己竟能大度到这个地步。
至于对六道斑?异世界的另一个哥哥?
不好意思,他现在就连本世界亲哥也不管了,那就更别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了。
哥哥已经是个大人了啊。
只是这样的小事而已,就别指望着弟弟来替他解决了——
既然哥哥有很好地完成他最初预想的目的,并且远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嗯,这么迅速,果然不愧是哥哥啊,完全是他低估了呢。所以从今往后,像这样的小事,他也不需要去刻意准备和营造了。
他自己都快没机会了。
完全不知道泉奈在想什么,阿宵只是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今天总是自己先吃了,要给她吃剩的。
泉奈的笑容僵住一瞬。
“你多想了,怎么会是剩下的?”
他伸手轻覆住阿宵的脸颊,拇指停在她唇角边,帮她拭去唇角上沾到的食物残渣,温声替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更好的看着你而已,所以就先吃了。”
吞咽下美味的晚餐,阿宵有点古怪地看了眼泉奈,不知道他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是每天都能看见吗?”
“嗯但是、你现在当了火影。”
泉奈有点失落地垂下眼:“那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就要变少了,所以我才得好好珍惜这种时刻。”
阿宵觉得他更奇怪了。
像是误入了什么狗血八点档的独守空房的怨夫剧情一般,阿宵回想着这种戏码中的另一方一般都是怎么安慰对方的。有点干巴地开口:“也不会吧?以前什么样,今后还是什么样啊。”
“真的吗?”
听到她的承诺,泉奈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出笑容,轻声问道:“那今天晚上,我可以照常守着你吗?就像以前一样。”
他扣住阿宵的手。
似乎有更加强烈的视线投注在她身上。
阿宵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看过来了、也记得他反复提起过的「约定」,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分身乏术,难得叹了口气。
“今天不行。”
泉奈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提议。
而今后,想必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他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错啊。
缓缓松开阿宵的双手,泉奈没有再针对这个问题继续追究下去,也没有再提出其他的请求,只是轻轻垂下眼帘,掩下瞳中复杂的情绪,同样叹了口气。
“那还真是可惜。”
第174章
如果在自己家,也要偷偷摸摸出门的话,实在是件很古怪的事。
阿宵现在就面临这个烦恼。
这个搬迁的新家,基本是由泉奈和斑两人布置完成的。基本沿用了她家原本的布局,就连她住的房间也几乎完全一模一样。而同样没怎么变过的,就是他们两人的房间——依旧是距离她最近的两间房。
但这种事、果然还是避开他们会比较好吧?
谨慎地思考了一番,阿宵总觉得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是什么麻烦,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不想有人来打扰她和因陀罗的契约。
虽然被因陀罗提醒和催促了好几次,但也这不意味着她就不着急了——
怎么可能不着急?
特别是在知道这个咒印居然还可以跨世界传播后,阿宵就更加坚定要和他签订这个所谓的[结婚契约]的想法了。
她打开窗户,准备避开其他人,直接翻窗户到因陀罗的房间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个存在是她无法避开的。
带土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他飘到阿宵身前,想阻止她打开窗户。奈何阿宵的手直接穿过了他半透明的身体,“你真的要大晚上去找那个大筒木因陀罗?翻窗户去找?”
之前她答应过因陀罗就今天晚上的话,带土也有好好听见呢。
尽管不知道他们到底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吧
——大晚上还能干什么? !
他心里难免开始唾骂起那个棕发男人,并试图阻止准备翻窗户去找人的阿宵:“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这是你家呀你是一家之主吧?怎么找个人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还翻窗户这算什么? !还不如走正门呢。
快点去走正门吧——斑在干什么?识趣点就应该在她门口堵着她啊!
这话确实戳中了阿宵的心思。
她也觉得这样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有点犹豫地停在窗前,阿宵又认真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想节外生枝的想法占了上风,她实在很想和因陀罗快点签订契约,这样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你少管我。”
对戳中她真实想法的带土,阿宵不太自然地哼了声:“我今天就想走条新的路不行吗?反正都是我家,就算我从窗户走、也没什么吧。”
伸手推开带土挡在她眼前的脸。岂料对方却借着这短暂能触碰到她真实躯体的时刻,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一把抓住她手腕。
“少自欺欺人了、你明明也觉得这样很不对劲吧?”
带土飘到她眼前,语气轻缓,带着种循循善诱:“直接走正门不好吗?难不成还会有谁来阻拦你吗?”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还要寄希望于斑那个臭老头能识趣点,赶紧过来拦住她。
但阿宵就是觉得真会有人拦住她,才会想翻窗户出去的。
她不为所动,无视掉带土这明晃晃的挑动性语言。正准备彻底屏蔽掉他这个话多又碍事的家伙,突然眼神瞟到墙上挂着的时钟上。
等一下。
“我有件事要问你——”
她勾勾手指,带土马上贴了过来,以为她是放弃这糟糕的念头了,轻声问道:“怎么啦?”
“那个避孕封印术的时效,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她指着墙上的时钟问。
斑给她画上封印的时候,她整个人状态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也记不清确切的时间点了,只能依稀记得是在傍晚之前。
而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这话一问出来,带土就知道她准备去干什么了——糟糕的猜测得到证实,他惊愕地睁大眼。一方面为她真准备去做那种事感到无奈、一方面又因为她居然能若无其事地问他这种事感到无语。
可恶!到底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啊!
他气鼓鼓地别过脸:“早过去了!你最好去找一趟斑谁让他不教你这个呢。”
幸好斑没教给她!
但什么也无法更改阿宵的决定。就算知道时效过了,她也只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好吧,那之后再去找他也是一样的,反正24小时内都能管用。”
反正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什么24小时?你要去找谁?”
窗外骤然响起一道声线。
大敞着的窗户外,突然冒出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所有月光遮挡住。只围打在他周身、形成道柔白的虚光。
棕栗发色的男人就这样镇静地从外面翻进来,还若无其事地顺手关上窗户,顺口解释道:“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唔。
阿宵点点头,心想这倒是免得她翻窗去找他的功夫了。
不用违心做那种古怪的事,她也顿觉心安理得不少:“没什么,你听错了,我正准备去找你来着呢。”
——他不会听错的。
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阿宵,因陀罗最终还是没选择继续问下去。毕竟,和他们接下来即将要缔结的契约相比、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带土恨得牙痒痒。
可惜因陀罗根本无法接收到这带着敌意的视线,他只是垂着眼,认真地看着阿宵。
“那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我不希望他打扰到我们。”
天啊,这说的什么话? !
带土是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
更讨厌的是,她居然还很爽快地应下了这无理的诉求,完全没考虑过他的心情。
可能她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阿宵爽快点头,“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但就像是和她故意作对似的,她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就响起有规律的沉闷敲门声。
“睡了吗?”
是斑。
因陀罗沉默地看着她。
真是的干嘛要这个时候来找她!
阿宵叹了口气,一把攥住因陀罗的手腕。没有回应斑,直接连接上带土的灵魂,瞬移到神威空间。
敲门声猛地顿住。
门外,斑轻抬起眼,察觉到已经没有人在房间内了。直接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空荡荡一片。
里面、还残余着她的气息。
明明是亲手布置的「家」,但是才搬进来第一天,就这么无所谓地带着别人一起跑掉了还真是任性啊。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她残余的气息彻底消失,才去帮她把没关上的灯熄掉。然后借着透过窗户纸的昏暗月光,走到床边坐下,沉静地闭上眼,呼吸也渐渐融进昏沉的黑暗中。
就算仔细感应、仔细听,也很难感受到这里还有个人的存在。
从战国时期起,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完美的忍者——呼吸声、心脏的跳动甚至脉搏,这些都可以被人为控制。
但是心情,不可以。
斑有点不悦。
算了……他会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第一时间。
认真想想,她也只是正处于一个比较贪玩的年纪而已。
作为年长者,应该包容这点.
从某种方面来说,带土的心愿也算得到了满足——斑确实不负众望地来[打扰]她了。
但她居然用他的神威溜走了!
这算什么?
结果,他的神威成了他们偷情的工具? !
也未免太可恶了!
他气得几乎快呕血。但她身处在这个属于他的纯白空间,带着其他男人进来就算了,居然还要把他屏蔽掉!
五感又回归到什么也没有的虚无黑暗中,他的灵魂飘荡在这没有尽头的旅程中,想着这次又要等多久才能被放出来——
总不至于每个都那么久吧?
那他真的要生气了! ! !
并不在乎带土在想什么,坐在这片不会有人来打扰的纯白空间内,阿宵自觉完成了对因陀罗的承诺,正仔细回想着封印的流程,但因陀罗似乎并不开心。
他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现在依旧看不出什么波动,但就是感觉有点不高兴。沉默地坐在阿宵对面,就像曾经无数个梦境世界里一样,但所处之地却截然不同。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在这种紧要关头,阿宵还是很敏锐的。
她倾身凑近到因陀罗眼前,眯着眼,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
契约生效,要的是双方完全发自内心同意誓约内容如果他不乐意的话,那不是浪费她时间吗? !
而且,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她又要通过什么其他的手段得到他呢?
那是件很麻烦的事。
——就算可以强行抽取他的力量,但是只要不彻底杀掉他,终有一天,他还是会从她身边离开,又或者是背叛她想想就很糟糕。
所以,摆在眼前的这个「结婚契约」,是最最简单的方法了。
因陀罗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而已。”
这是属于其他人的空间,他也曾在这个地方差点失去她。
尽管这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天空和地面连成一片的白茫茫,这样虚无又虚假的空间中,只有她是真实的。
如果让带土听见这话,估计得气极反笑了——
在他的空间、做这样恬不知耻的事,居然还要嫌弃这个地方世上没有这样的事吧?
既然讨厌,那就赶快滚出去啊!还赖着这里干什么?他的空间也不欢迎其他人!
不过此刻,神威空间的另一位主人不,这么说也不准确,她不算神威空间的主人,应该是带土的「主人」才对——这样间接地掌控着这个空间,把讨厌的家伙也一并带到这里来。
“为什么?”
阿宵有点不理解:“这里不好吗?又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不好。”因陀罗摇头。
查克拉运转至眼周,猩红的永恒万花筒倒映在阿宵眼中。在她果不其然被全然吸引走的专注目光中,他低头、轻轻落在她唇角。
然后抵在她的额头上,两双倒映着彼此的永恒万花筒中,呼吸声都放缓了。在这样沉闷又安静的世界中,他的声音也闷闷的。
“下次,我们不要在这里了。”
第175章
下次?
什么下次?难不成他们还要签订第二次契约吗?
阿宵脸上露出了点古怪的神色,她有点怀疑因陀罗不是诚心要和她签订契约,才会鸡蛋里挑骨头,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
在哪个地点不都一样吗她当初和斑还是随便找了个旅店呢,如今换成这个安全系数不知道高多少倍的神威空间,他有什么不喜欢的?
反正她挺喜欢这里的。
阿宵含糊地应了两声,说好吧,下次不在这个地方就是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想着还是顺着因陀罗的话往下说吧,免得他一不高兴、说不想和她签订[结婚契约]了怎么办?
因陀罗尚且处在完全受她掌控的灵魂状态时,阿宵还是对他很满意的、也很喜欢他的听话,所以在不得不需要真正复活他的时候,她才会特别不舍得;
但是现在,当他以真正的实体存在于她面前时,那种不受掌控的不安感、又如骨附蛆般地重新笼罩了她。
他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乖乖听她的话吗?
她内心总有些疑虑。
凝视着他深邃繁复的万花筒,在彼此交融的呼吸中、和睫毛交织的近距离下,阿宵眨了眨眼睛,轻轻开口:“那我们开始吧。”
只是,她能得到他的什么「誓言」呢
是像带土那样,完全是所有物和主人的关系?
还是像斑那样?除去牵扯到泉奈以外、听上去似乎也和常规意义上的结婚誓言大差不差了。
“好。”
因陀罗应声倒是很快。
但紧接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而长久地注视着阿宵的眼睛。然后双手捧起她脸颊、低头覆住她的嘴唇,撬开两片紧闭的唇瓣,认真且专注地亲了上去。
温热的,柔软的,潮湿的是属于她的身体——
嘴唇、牙齿,和舌头。
全部的全部,他都想这样一直融进身体里面、也想侵入到她的身体里,就像他们彼此交融的灵魂一样。
“唔、你等一下!”
阿宵皱着眉推开因陀罗,不懂他怎么就直接开始这个步骤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吧?”
她猛地站起身。
比起平等的对视,阿宵还是更喜欢俯视别人的角度。虽然其实个子并没有因陀罗高,但没关系,他坐着仰视她也是一样的。
也免得他突然亲上来。
她咳了两声,忽略刚才突如其来的插曲,郑重开口问道。
“你准备和我立下什么誓言?”
但在因陀罗回答之前,阿宵又伸手捂住他的嘴:“事先说好,我是不可能接受过分的誓约内容的毕竟,就算以谎言的形式说出口,如果不是出于真心,契约也是没法生效的。”
因陀罗安静地望着她。
他视线落在她覆着盈盈水光的红润唇瓣上,似乎听得有点不认真。阿宵难免拧起眉。
“所以,因陀罗——”
她俯下身,双手锢住他的肩膀。
冷静、且充满审视意味地注视着他的面庞:“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因陀罗曾反复地提起要和她签订这个「结婚契约」,阿宵觉得他可能是更在乎契约的灵魂绑定作用——好在,这个她不是很在意。
她更在乎的是,能通过契约彻底掌控他。
力量、身体、甚至是想法。
但他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听她的话?为什么迫切地想和她签订这个会绑定彼此灵魂的契约?
“我的真实想法?”
棕栗发色的男人有点疑惑地歪头。
这样两人独处的场景、似乎和曾经在梦境世界里差不多那离得并不久远,仅仅只是几天之前发生的事而已。
只是现在,因陀罗的年纪不再和她同步了——个子更高了、头发也变得更长了点,就连脸庞的轮廓更冷峻了。
就连他的想法,也很难再同步给她了。
如今,只有在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阿宵才能听见他在想什么好吧,就算听见了,她觉得这个也是可以伪装的。
尽管她伪装不出来。
但这不妨碍她觉得因陀罗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因陀罗慢慢眨了眨眼。
他就这样仰头望着阿宵——想更贴近她的身体一点,可是她用力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半分;想更贴近她的灵魂一点,可如今拥有了真实的躯体,再也无法在她所创造的幻术世界中、用最本真的灵魂见到彼此。
于是,想更贴近她的心灵一点。
他双臂交叠置于胸前,双手分别覆住阿宵捏在他肩膀上的手背。
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竟有点像信徒向信仰的神明祈求着什么——希望神明能聆听到他的愿望、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因陀罗认真地说:“只有我和你。”
前半句,阿宵可以毫不犹豫应下来——很巧,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后半句。
“我做不到。”
阿宵拒绝得很快。望着因陀罗的眼睛,她的声线出乎意料的冷酷,起码在因陀罗听起来是这样:“在你之前,我就召唤了两个人,而在你之后、我也不可能不使用我的瞳术。”
“至于所谓「死后的灵魂」——”
阿宵顿了下。
仔细想想,觉得一个两个也没差,就直接坦诚相告了:“同样在你之前,我就已经和宇智波斑、还有宇智波带土的绑定在一起了。”
“你也说过,这东西没法解除。所以、我是不可能只和你一个人一起的,就算死后也无法做到。”
她就这样坦荡荡说完了。
因陀罗也不说话了,沉默地望着她。
在这个似乎只有氧气存在的纯白空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阿宵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俯身凑近到因陀罗面前,“你的答案呢?”
如果他想要的「誓约」是这个的话,那她无法做到、也无法和他签订这个「结婚契约」了。
但过了很久,他开口,却问:“为什么、你会和宇智波带土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
他的注意力是不是有点歪?
这是重点吗!
阿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抿了抿唇,“你不用管这些,只用告诉我你的答案就行了。”
如果因陀罗拒绝的话,她就要重新审视和考虑和他今后的关系了。
他看上去似乎更不开心了。
本就是冷冽的长相,如今拧起眉、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好几度。
“我想知道。”
他冷着一张脸,固执地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和他签订那个契约?”
什、什么啊?他这么在乎这个干什么
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阿宵有点烦躁,不是很想回答这个复杂的问题。但因陀罗已经听到了她心中闪过的种种思绪,精准捕捉到想要的答案。
他用力攥住阿宵的手:“你是觉得、我会把你丢在那个世界,所以才会去找宇智波带土吗?”
为什么这话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呢?
阿宵总觉得有点古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她咳了两声:“说了这不是重点,你只用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和我「结婚」就行了。 ”
“我的答案,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仰望着阿宵的眼睛,因陀罗松开覆着她的手背。转而抬手穿过她颈间,托着下颌,大拇指按在她眼尾。
他手指修长,剩余四指扣住了阿宵后脑勺,微微发力,让她低下头来、离他更近一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鼻尖。
“如果、你做不到这点的话。”
说到这里,他面色凝重、眉头微蹙起,说得有点艰难:“那就换一个吧。”
换一个?
阿宵对因陀罗的服软很满意,重新扬起笑来。
被他托着脸颊、她也没打掉他的手。但觉得长时间这样俯身的姿势有点不自然,干脆直接跨坐到他盘着的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换成什么?你又能许诺给我什么呢?”
因陀罗再度抵上她的额头。
“我的一切。”
真好——
现在看来,他还是一样的听话。
她高兴地亲了因陀罗一口。
然后又被他扣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但念在他这么「识趣」的份上,阿宵也就姑且由着他偏离正题了。
直到快喘不上来气,呼吸和身体都变得愈发炽热起来,阿宵才推开他。
啵的一声。
像手指按在玻璃瓶口、再拔出来的声音。
“那说好了哦?你的一切都要属于我——身体、灵魂、力量”
她偏过头,在因陀罗眼尾的深紫印记上又亲了一下。有点像是动物嗅探领地,并打上标记的行为。
“甚至包括思想,都只能属于我哦。”
听着她声线轻快的要求,因陀罗闷闷嗯了声。
同样的要求,她却做不到。
但是她也说过了,她确实没办法做到这些都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像烂泥一样缠住了她。
因陀罗很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掉。
可是为了拥有她、更加贴近她的一切,他也只能变成另一潭烂泥而已。
只有这样,她才能完全陷入到他怀中。
就像现在这样。
额头相抵,因陀罗紧紧环着她的腰身,让她的身体能贴得更近、更贴合一点。
低头,埋在她颈间,能感受到温热且柔软的皮肤下层、静静流淌而过的血与骨,还有他已无法感知到的灵魂。
这些、全部。
——都很喜欢。
“喜欢?”
高兴之余,阿宵又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呢?
透过两人紧贴着的皮肤,阿宵也确实听到了他在想什么。顺着因陀罗的心音,她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终于得出结论——
“你喜欢我吗?”
她让因陀罗抬起头,问他:“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答应我这些吗?”
仅仅是因为这样?
“是。”
他点头。
唔真的是这样呀。
阿宵歪着头,顺着这个词,又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喜欢」?
她当然也很喜欢因陀罗啦!
可不仅如此,她也曾对着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都说过这个词。
说喜欢他们,自然不是虚假的谎言
他们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虽然总有点怀疑这怀疑那的,但阿宵还不至于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相反、她还挺敏锐的。
正是因为对此心知肚明,所以默许、甚至是主动地推动了那些超越正常界限的触碰。
仅仅是这样而已。
她的喜欢溢于言表、并不吝啬地表露出来,也同样很大方地接纳了对方的喜欢——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只是很容易说出口、也很容易产生的情绪。
或许眨眨眼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也或许嘴上、甚至心灵上都还是「喜欢」着的,但真到了要抉择的地步,又是最先被丢掉的选项。
她不相信这种东西。
宇智波止水曾说过喜欢她,但他连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事都未曾告知过她;宇智波泉奈也说过喜欢她,但他是个骗子虽然好像是在这之前发生的,但算了、不要紧,统统都算进来好了。
“我也很喜欢你哦。”
抱着因陀罗毛茸茸的脑袋,脸颊贴在他发顶上,阿宵轻声道:“你能感受到吧?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是。”
感受到了。
也同样感受到了她对于这种情绪的轻蔑和高傲。
耳朵紧紧贴着她心口的位置,鼓动着的心脏跳动声、连带着耳廓边缘也跟着一起震动。
因陀罗深呼一口气。
他不觉得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不指望她能够理解。
但因陀罗还是抬起头,认真地在她颈间落下一吻:“比「喜欢」还要多很多。 ”
那是什么?
阿宵眨眨眼,不确定地开口:“[爱]吗?”
“对,是[爱]。”
他似乎、轻描淡写地说了很郑重的话呢。
不过阿宵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她觉得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接着因陀罗话继续说、我也爱你。
——不要说谎。
她只是完全发自真心地说:“我想掌控你、希望你完全属于我。”
因陀罗说嗯,好.
x.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等画完最后一笔封印,阿宵指尖从因陀罗心口收回,迟疑着开口。
“什么事?”
“就是这个契约流程——”
阿宵指了指贯穿他上半身四分之一身躯的咒印图案,“到底是三个步骤、还是四个步骤?”
当初她还和斑为这个问题辩论过一番。
最后的结果虽然是斑乖乖听她的,但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阿宵还是想再求证一下。
因陀罗对这个封印术好像还挺了解的。
只是当初她把因陀罗屏蔽掉了,也不好当场放出来问他,就算真的问了,她也会怀疑、说不定是因陀罗想阻挠她而编造出的谎言;而在这之后,做都做了,她也就没再问过因陀罗了。
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于是阿宵开口问他:“最后一步的「结合」,是必须的吗? ”
因陀罗沉默了一秒。
他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轻轻点头:“需要的。”
阿宵满意点头。
——她就知道!
宇智波斑果然是个笨蛋啊!连封印术的步骤都搞不明白,难怪会被黑绝骗了几十年。
她心里大肆嘲笑了一番愚蠢的斑。
因陀罗有点不开心地在她下唇上咬了一下,“专心点,不许想其他人。”
“唔知道了啦。”
第176章
她和因陀罗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至于这到底是第几次阿宵也有点记不清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地触碰到这个年纪的因陀罗。
年龄不同,身体的发育程度自然也会有所差异。
他的身躯比之少年时期更加的高大、宽阔,单单只是一只手臂就能将她全然拥进怀中;肌肉也更加紧实了,连带着皮肤都透着几分硬实的质感;还有骨骼,也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愈发粗壮起来,竹子破节般快速抽条生长着,撑起他颀长挺拔的身量。
是全然的、密不透风的包裹。
明明是她跨坐在因陀罗身上,但由于他的身躯陡然从少年人变成高大的成年男子模样——这次,完全没有之前她「抱着」他的感觉。
阿宵只觉得自己像是彻底跌进了他的怀抱里,被他的气息与温度完完全全地笼罩了。
好用力。
他亲得好用力、揽着她腰身的手臂收紧得也好用力全部、全部都好用力。
仿佛要将她就这么按进他的身体里——和他的血液、骨头彻底交融到一起。
尽管两人的身体已经贴得很紧很紧了,没有一丝空隙,但他的力道却依旧在不断加重。
阿宵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呼吸间的空气,全是因陀罗通过唇瓣渡给她的炙热气息。她的脸颊、连同脖颈,都被这滚烫的温度染红了。
在眩晕的摇曳感中艰难聚焦视线,她看见因陀罗同样染上红晕的面颊。
阿宵觉得也差不够了,用力拨开他的脸。
“你能不能轻点!”
她不是很喜欢因陀罗这么用力,总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有种脱离掌控的失重感,只能晕乎乎地飘在他怀里。
特别是现在他还长得这么高,阿宵就算坐在他腿上,也没比他高上多少,还必须得完全挺直着腰才能俯视他。
可是他又这么用力,她连坐都坐不稳了。还得靠因陀罗用一只手臂锢着她腰身,她才能坐直。
“嗯。”
他应声总是很快,也确实没继续亲她的嘴唇了。
但很快,因陀罗又低下头、埋进阿宵颈间,然后一路顺着往下舔舐。紧接着,他停在一个位置,贴在阿宵心脏上——
胸腔里急促又杂乱的心跳声,清晰地震传到他的耳中。
很好听的声音。
然后,张口轻轻咬了下。
阿宵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流窜过般绷紧了一瞬
这是在干什么啊!
她有点气急败坏地推开胸前埋着的棕栗色脑袋,“你什么时候能结束?还没完吗?”
“还有一会儿快了。”
他又这么说。
阿宵记得他上次也说过类似的话来着,结果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他肯定是在骗她!
这不满的想法透过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滚烫肌肤、传达到因陀罗的灵魂中。
他垂下脑袋,挽着阿宵腰身的力道也收敛了许多,安抚道:“快结束了。”
他说的自然是真的。
只是对这个时间的长度定义,两人略有分歧而已——因陀罗觉得无论多久,都只是很短的一瞬。
不够,还远远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就这样和她两个人一直相处下去——密不可分地贴在一起,融进她的身体里,让她的气味和温度包裹住他。
一直、一直。
直到迎来肉/体意义上的死亡,之后他们的灵魂会重新连接在一起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因陀罗无比珍惜怜爱的、还有想将其彻底吞吃入腹的强烈欲念,轻轻吻上阿宵的嘴唇——要克制、要轻点。
他会轻一点的。
所以不要生气、也不要离开他身边。
他呼吸愈发急促了。
诱人的绯红色覆盖了原本玉白的面颊,缠绕在鼻间的气息也越来越炙热,胡乱且无规律的喷洒在阿宵脸颊上。
好烫。
阿宵眨了眨眼睛,勉强从被填满的炙热感中回神。注视着因陀罗充满情/欲的红晕面庞,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比她要更糟糕点,顿觉好受不少。
伸手,她一手覆住因陀罗滚烫的脸颊。滚烫的温度瞬间卷席了她掌心。
——其实他这幅样子,还挺可爱的嘛。
阿宵倾身,主动亲在他脸颊上,因陀罗颤颤的睫毛打着抖扫过她鼻尖,又轻又痒。
没犹豫,她又一口亲在因陀罗眼尾上。
其实她很喜欢他这幅模样,反正要看起来像是在她的掌控中一样。
——对,要在她的掌控中。
力道一轻,阿宵就有了些多余的思考精力。
注视着他这样克制得都有点难受的模样,她反倒笑了起来。捧着因陀罗的脸、她主动亲了上去。
没什么规律,就只是看到哪里就亲一下而已。
从额心到眼尾、鼻尖到唇角,面颊泛红的地方一直亲到耳垂,想着因陀罗刚才就乱咬她,于是阿宵也张嘴将他的耳垂含在口中、用牙齿夹着这块软肉——然后用力咬下去。
他不负众望地闷哼了声。
x
本来想速战速决的,但果然不出所料,这次又过了很久才结束。
就知道他在说谎!
一直等到天都快亮了,阿宵才凌乱的从神威空间出来——
这个「凌乱」,指的是身体和思绪都很凌乱。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穿得也皱巴巴。她浑身都有点发烫,脑子昏昏沉沉,上下眼皮打架个不停。
但是好像不对劲
她房间里是不是有人?
昏沉的暮色中,斑手肘支在膝上,手背托着下颌,目光沉静地落在阿宵身上——
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微肿着、泛着水润的艳光,在昏暗的环境中反倒更加打眼,像颗缀着晨露的红樱桃。
她看上去很困了。
阿宵脑子还没转过来,因陀罗就猛地抬起头。周身翻涌起深紫的查克拉,在瞬间凝聚构建出柄长剑的骨架,骤然刺向这位不速之客。
“——滚出去。”
尖锐锋利的查克拉剑尖抵在斑的脖颈上,将他的皮肤轻轻划开了道口子。有艳红的液体从豁口中涌出,顺着重力往下滑落,淌进他的衣领里、消失不见。
斑不为所动。
他甚至没挪动一下位置,只是淡然地坐在原地。眼神始终落在阿宵身上,没移开分毫。
面对这个所谓的查克拉转世「始祖」、六道仙人长子,斑也当然不会感到畏惧——那种情绪不会存在于他的人生词典中。
所以要打的话,他也随时能奉陪。
不过。
“你们都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她果不其然皱起眉头。一手拉着因陀罗手腕,另一手上前攥住斑的手腕、强行把他从自己床上拉起来。
然后拽着这两人到门口,把两个统统都扔到门外去,握着门把手就准备关上。
因陀罗意识到她现在确实很困倦,也识趣的沉默下去,任由着她把他赶出去。
但另一个人似乎就不是那么「识趣」了。
斑伸手扣在门框上挡住,不过阿宵依旧大力地合上门。他也不躲,门就这样“哐”的一声砸在他指背上,听着就很疼。
斑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把这烦人精赶出去,阿宵本来就对他大晚上在她房里守株待兔没事找事的行为很不满,拧起眉质问:“你是不是想打架?”
门外站着的因陀罗沉默地表示他随时可以动手,尽量不会打扰到她的。
但斑还是不动如山,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很平静的问她:“你要解决的东西、解决了吗?”
阿宵顿了下。
被他一提醒,她立马就想起来了。本来想着在最后问一下因陀罗会不会那个避孕封印术的,结果都怪他弄这么久她全忘了!
因陀罗不知道这是在问什么。
他有点茫然地望向阿宵,但她一个眼神也没分过来。听了斑的问题,只是短短犹豫一瞬,然后就稍微打开了点门,把斑拽进门内。
“砰——”的一声闷响。
门板重重撞在门框上,震得墙面似乎都微微发麻。
结果,只有他被关在外面了。
因陀罗脸色沉了下去。
他在门口站了半天,似乎要变成门口的一座雕塑了。
直到走廊尽头,有道年轻的声音响起:“还在看什么?”
青年倚在转角处,挽着手臂,歪头看向因陀罗:“你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吗?”
当然不够。
两束冰冷的目光对视上,下一刻,两人都厌恶的别开视线。
因陀罗转身离开。
他确实不能再打扰她了下次吧。
之后,要问她为什么只把他关在外面。
x
“你是不是也和他签订了那个契约?”
斑平静地问她。
阿宵才不想和他解释这些,“你少管那么多,不是说要给我解决吗?那就快点!”
“你说过有需要就来找你的。”
斑定定地看了她两秒。
将欲升起昏沉暮色中,他的脸也与这样糅杂着的月光和朝阳融为一体,寒凉冰冷、却又带着点暖意。
良久,他叹了口气。指尖停在阿宵额角上,帮她轻抚起沾在额上的碎发。
“那我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阿宵哼了声:“所以你说话还算不算数了?”
不算数的话,她就去问问因陀罗好了!
“当然算话。”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估摸着多半不是什么好主意。斑赶紧打住她的想法,说你要是困了就去躺着吧,我现在给你画。
他让阿宵枕在他腿上。
天快亮了。
有暖融融的光从窗帘的间隙流泻进房间里。斑伸手,掌心覆盖住阿宵的眉眼,帮她挡住全部的光源。
她完全地陷入到黑暗中了。
感受到睫羽轻扫过掌心的纹路,斑知道她是闭上眼了。明明都这么困了,还要含糊着抱怨两句他真是小气、这到底有什么不能教给她的。
但估计就算斑现在挪开手,让她睁开眼睛学习怎么画封印,她估计也没精神学了。
果然,没说两句就睡着了。
她瞌睡还挺多的。
斑移开手,掀起阿宵的上衣。可能是觉得她肚子会着凉,于是他掌心覆在她肚子上、轻按着。
有复杂的封印图案自他掌心往四周扩散开来,再通过肌肤相触的地方,印进她的身体里。
下次,他可不要再为其他人解决后事了。
斑心不在焉地想到。
第177章
“居然天亮了才睡哈、你们还真是有够久的啊!”
意识陷入昏沉的黑暗中。
等潮湿的雾气涌进鼻腔、阿宵再睁开眼时,带土那尚且带着点稚气的面庞就猛地凑到她眼前。
在眼睛看见之前,是他带着怨气的声音先飘进耳朵里。
他整张脸似乎也发着丝丝黑气,不满地拧起眉、脸颊也微微鼓起,幽怨地瞪着她。
阿宵面无表情地戳开他脸颊。
“走开。”
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被她轻而易举戳走。然后在潮湿的空气里飘荡,飘啊飘、飘到她颈间埋进去,刺扎扎的头发抵着她下颌。
“你居然为这种事就把我关起来!”
他气愤地控诉道:“而且还要用神威,也太过分了!这么久你知道我是怎么等过来的吗?!”
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
阿宵冷哼了声,对他总像个怨夫的抱怨有点烦。
“你给我闭嘴。”
她伸手掐住带土的脸颊,止住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话语。
像对块能任意揉捏的面团般,她用力扯着带土的脸蛋。看着他的脸在她手底下变形、拉长、拧旋,然后涨红的模样。
刚刚和因陀罗「接触」了很久,如今再碰到这样年纪的带土——和因陀罗相比,他的时间反倒是迅速倒流回去的。
现在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姿态,和他二十来岁时那诡异又讨厌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脸颊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但这时候的变声期应该快结束了,嗓音低沉,和之后的差别不是很大。
阿宵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带土眨眨眼,双颊漫上霞红,可能是刚被她揪出来的。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会害羞的哦”
他说这话也不恶心!
不耐烦地啧了声,阿宵直接一手用力压在他胸膛、把他按倒在地上。
她翻身骑在带土身上:“你怎么老这么吵?能不能安静点!”
她就想仔细看看他的脸,也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真是的之前不管是斑、还是因陀罗,都不是话很多的类型,怎么就他这么多废话!
带土委屈地撇嘴:“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嘛这也不可以吗。”
“不许说。”
阿宵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拎起来、一手掐着他的脸颊,凑到他眼前:”我让你说话的时候才准开口,听见了没?”
带土低低的小声嗯了下。
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但他这个年纪的声音已经很低沉了。低音域再配上他委屈巴巴的腔调,有种四不像的乱七八糟感。
阿宵指尖戳在他发育成熟的喉结上,用力往下摁了摁。
凸起的坚硬,但还会动。
他不自觉地咽口水,喉结也跟着滚动。阿宵干脆两指掐住这块凸起的地方——这是个很重要、也很敏感的位置,带土顿时难受地有点想咳嗽。
呜呜
真的好过分哦!
他眨巴眨眼睛,眼睛里都快泛起泪花了,晶莹地望着骑在他身上的少女,但她只是很冷漠的看着,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带着种浓浓审视意味打量着他。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啦!
“其实”
她看了半天,慢慢开口。
其实什么?
带土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阿宵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陷进他的软肉里,突然说:“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样。”
诶
诶————!
这是告白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带土脸红的很彻底。又忘记了刚刚才应下的承诺,羞涩的开口:“是、是吗我也喜欢你现在这样哦”
喜欢这样骑在他身上的模样,喜欢手指凹陷到脸颊里的触感,喜欢这么直白对他「告白」的话语。
“你想什么呢?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没让你开口。”
阿宵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她只是觉得,比起高大成年男子、她应该要更喜欢和自己身量相差不太大的类型。
但她的个子应该还能再长吧?嗯应该可以!
诶,不对,她点评这个干什么?
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啊
不过看着带土这幅过分年轻的面庞、还留着头没怎么修剪过的蓬乱长发,阿宵确实总觉得有点新奇。
她凑上前,咬了下带土的下唇,软软嫩嫩的。
带土瞪大了眼,不懂怎么刚才还在让他闭嘴、结果下一秒就亲了上来原来闭嘴是为了做这种事吗?那早说嘛——
忍不住张开唇瓣,他主动凑得更近了些。小心翼翼舔舐着阿宵的嘴唇、齿关和上颚、再到舌根。
不自觉就去想往更深的地方。
然后被一巴掌打走了。
好过分!
怎么总是这样啊!明明是她主动开始的吧?他只是回应呀、怎么还要挨打!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天底下的道理掌握在胜利者手中。
胜利者阿宵哼了声,又给他立临时想出来的规矩:“我没让你动,你也不准动。”
真是个任性的女人啊!
这次带土眼睛里是真的要泛起水光了,捂着脸,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反抗一下这个冷酷又无情的家伙了!但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听到阿宵叹了口气。
“现在看你居然没之前那么讨厌了还真奇怪,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吧?”
啊,那可真是「不久之前」啊。
带土忘记自己原来准备控诉什么了,仰躺在地上望着阿宵的脸,真的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只有绵长的呼吸和颤颤的睫毛证明他还在听着。
阿宵也低头凝视着他。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嗯了声。
说:“是啊,明明才只是不久之前的事,怎么感觉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呢?”
“对你来说确实是上辈子了。”
阿宵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死了?遗体我都让人送进实验室了。”
带土愣了下,有点失笑:“啊——好像是这样来着,我已经死掉了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但针对后半句。
他幽怨的鼓起脸颊:“不过把我的身体送进实验室、你还真是过分啊!”
阿宵不屑地戳进他脸颊里,鼓鼓的闷气瞬间凹陷下去。
“那也是你活该,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带土长长呼出一口气,没反驳她。
“好吧、是我活该。”.
x.
结果,她作为火影正式上岗的第二天,一觉神清气爽地睡到中午。就是脖子有点落枕了讨厌的宇智波斑,他的腿哪比得上枕头柔软!
期间伴随着带土的惊呼[怎么还换人了?昨晚上不是斑吧? ],阿宵直接无视。吃完了泉奈准备的午餐,她才优哉游哉地来火影楼打卡。
坐在专属于火影的位置上,阿宵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另一个在火影楼待了整天的带土站到她面前。阿宵随手翻了下他处理的文件,又抬头看了眼他静默但灰败的脸色。
“你一晚上没睡吗?”
带土视线从她嘴唇上收回,表情没什么波动,镇定地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她用神威的时候,他又看见了。
不过这种小事就不用告知给她了。只要她用瞳术连接上带土的灵魂、使用他的能力,那想必这种事之后还会经常发生。
他也要随时被迫与另一个自己「共享」记忆。
“这样啊——”
阿宵点点头,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会猝死在岗位上。但随手翻阅了下他整晚上加今天上午的工作内容,再对比下泉奈的效率,觉得有点不满意。
“你怎么处理个文件这么慢?这点东西需要花这么长时间吗?”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阿宵也不怎么干这种事,这种东西基本都是由泉奈来做的。
不过这不妨碍她对带土的工作能力产生质疑:“干不好的话,我可是会开除你的!”
食指有规律地在桌板上敲着。
看着这个异世界带土,阿宵觉得不能让他活得太舒坦了,她可不是让他来享福的——
现在他能站在这里,除去可以激励一下其他的宇智波们,剩下的就是全凭她阿宵大人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和物尽其用的优良品质了!
嗯物尽其用的话。
阿宵灵机一动:“要不然让个前暗部部长来给你补补习吧?我记得旗木卡卡西就是?你们不是挺熟的吗?找他来给你补习怎么样?”
瞬间就被带土拒绝了。
他给出理由:“为火影处理文件,并不在暗部部长的工作范畴内,找卡卡西也没用。”
“现在就在了!”
“所以找前任部长没用。”带土面无表情的回答。
就连旁边飘着的游魂带土也面露苦色,“不要做这种奇怪的事好吗!”
嘁,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嘛。
阿宵哼了声,继续把文件丢给带土。摆摆手,让他快点去工作。
然后视线落到门口等候已久的佐助身上。
她过来的时候,佐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阿宵说要先处理工作,他也乖乖候在门口,等着她处理完——其实她也只是简单地看几眼而已。
真是个乖孩子啊。
阿宵从座位上跳下,脚步轻快地走到佐助面前。他很早就来这里等着了,和同为异世界流浪过来的带土大眼瞪小眼。
她大概也知道佐助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是主动要求过来的,现在却又感到不安了吧唉。
“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他果然这么问。
阿宵笑了下,没回答。拍了拍佐助的肩膀,问他:“佐助是不是醒啦?”
不过还真是有点麻烦。
两个佐助都是佐助,她现在在佐助面前说起佐助,复杂的把人都饶晕了。
佐助沉默地点了下头。
她就知道。
拉起佐助的手腕,阿宵领着他走出火影楼,像个真正贴心的姐姐般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先去看看佐助吧?你们俩吵架了没?”
“没有。”
佐助抿了抿唇。
——其实根本没说话。
幼年的自己醒来后,佐助就默默离开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他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夺走另一个自己的幸福的。
“你们不会连话都没说两句吧?”
但阿宵这种时刻倒意外的敏锐。她扣住佐助的手,像是安抚道:“难道你不会觉得见到另一个自己很神奇吗?就当你自己多了个兄弟出来嘛,我也一下子多了两个弟弟哇!”
两个弟弟,都要很喜欢她哦?
她这么愉悦的想着。但走出火影楼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
松开佐助的手,阿宵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耀眼的阳光下,通身漆黑的乌鸦渡着光芒,闪着人类肉眼所无法辨别的五彩斑斓的美丽色彩。笨拙地扑棱扑棱着翅膀、歪歪扭扭地朝她飞过来。
她抬起手,摊开掌心。
乌鸦停在她掌心上。
它飞了很久很久,一刻也不停歇地飞着,鸦羽都掉了好多根,快变成一只好笑的秃毛鸦了。
力竭的乌鸦终于找到能够停歇的木枝,嘎嘎地在她掌心喘着气。
抓到乌鸦的六道斑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检查过了,没危险。”
看起来,这只乌鸦在他手上并不好受。
乌鸦垂下细长的脖颈,用坚硬的尖喙轻啄了下阿宵的掌心。就像是在有礼貌地敲门打招呼一样。
阿宵注视着它猩红的眼瞳。
“我在南贺川等你。”
是鼬的声音。
啊
过了这么久,他的声音就算有点变了,也还是这么好辨认啊。
第178章
第一次出完任务回来的时候,身上被溅了很多血。为了不把家里也弄得血渍斑斑,止水决定先去河边洗掉大部分容易处理的脏污。
他背着柄对他年纪来说有点过长的小太刀。
不过没有阻碍他的行动。
身形灵巧地自丛林间穿出,止水落到南贺川上游边。
他熟练地抽出小太刀,放水里荡了半天,但上边有些血渍已经完全凝固了。
刚出完任务回来、身上自然没有手帕这种无用之物。止水只能捋起袖子,手也放在冰冷的河水中荡了荡,冲洗走手背手心上黏糊的触感。然后再将拇指按在剑身上,用力地把上边不知是谁的血搓掉。
应该早点洗的。
他叹了口气。心想不该等到回村才洗的,这下血都干了、刀也变钝了,还真是危险啊,幸好回村路上没遇到危险不,就算在村内,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下次可一定不能这样了。
优秀的忍者、和优秀的宇智波,应该时刻保持刀刃锋利才对。
清洗忍具的时候,止水又仔细复盘了遍这次任务的不足之处,并每个都牢记于心,争取下次不会再出现同样的错误。
暗红色的血锈溶洗在南贺川澄澈的河水中,以他的位置为圆心,泛起涟漪、融化成淡淡的粉色。
等止水差不多洗完的时候,这些血污就已经完全融化进透明的河水中了。
他的刀重新变得崭新、雪白;南贺川河水也温柔无声地吞噬了这些红色血液。
水波荡漾,止水赤足站在水中,觉得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顺便捕两条鱼回去当晚餐吧!
说干就干,他马上提着小太刀,往水更深些的地方走去。准备就把小太刀当做捕鱼工具、或者直接用手抓也可以?
或许是他想的太认真了,这些琐碎的问题总是占据他的思绪,他都没注意到原来河边不远处还有个小孩。
年纪很小,三四岁模样,小小一团蹲在河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看到这小孩背后印着的红白团扇族徽,止水还是立马走上前去。
他脚步声向来轻盈,像只矫健的黑猫般。几乎是静默无声地走到这小孩身边蹲下。
她都没察觉到有人来了。直到止水出声,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她吓了一跳,脸从臂弯中抬起。
止水这才分辨清是个小女孩,也看清她脸上挂着些泪痕。
她受惊地转过头,警惕地望向身边的声源。这么小的年纪,一般也不懂什么善恶是非,但起码家里人会教着些警惕陌生人,尤其是血继限界家族的孩子。
不过止水及时亮出了背后的族徽。
她松了口气,全然失去警惕心地又偏过脑袋,直接无视止水突然的搭话。
这样可不好哦?
止水也学着她的模样,把下巴搭在膝盖上,然后歪着头看向这个同族的小女孩。有点印象是不是族医家的孩子?
去岁新年去神社祭拜的时候,止水有远远见过,她跟在奶奶身边,小小的一团。只是他那时没和她说上话,不过她年纪那么小、可能搭话了也会忘记。
现在应该能记事了吧?
伴着幽凉河水淌过的声音,止水静静凝望了一会儿她的侧脸。她被盯的烦了,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这样一个人跑到外面,可是种很不好的行为哦。”
“你不是也一个人在外面吗。”
“诶——”
止水眨眨眼睛,指了指身后的背着的小太刀:“我是出任务回来的。”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忍者了啦。
所以,不要用对孩子的范畴来对待他哦。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那你开眼了吗。”
唔、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
对互不相识的忍者来说,这是个颇为冒犯的问题。止水倒没生气,盯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他只有点想上手戳戳。
“开了哦。”他点头。
一听他承认,女孩立马精神抖擞了几分,有点惊讶地凑近过来,侧仰着头望向他的眼睛,“这么早?”
这可是她主动把脸送上来的哦。
止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是啊,直接把写轮眼露出来给她看了。趁她眼巴巴望过来、越凑越近的时候,他伸手,帮她把没抹到的泪痕都擦干净。
早知道带条手帕好了。
但幸好他刚才已经把手洗干净了。
她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是专注地望着止水的眼睛。明明刚才还皱着张脸的,这下又扬起笑,一改不耐烦的态度:“你开眼好早哇!”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过这种话,就不必说出来扫兴了。止水只是嗯了声,又轻声细语地问她,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这回,她肯好好回答止水了。闷闷说只是随便走走,反正鼬也到处乱跑。
「鼬」?
这个名字止水有点印象,好像是族长家的长子吧。
所以是和朋友闹矛盾了?才会一个人跑出来?
唔
止水歪着头和她对视了会儿。
被她用这样直白的眼神望着,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准备回族地,要跟我一起吗?”他问。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于是止水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走回族地。路上又问她,“你和鼬是朋友吗?”
才不是!
她飞快否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整张脸都皱起来,说怎么可能、她最讨厌那家伙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分得清什么是讨厌吗?
或许就和讨厌吃青椒! 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止水记不太清自己在三四岁的时候在想什么了。他想的事情太多,问题跟着年纪与日俱增,便也忘记从前这个年纪在想什么了。
索性不再去想,牵着女孩的手走在回族地的路上,太阳的颜色变得愈发浓艳,暖橘色的光线把影子拉的很长。
他回头看了眼影子的末端,隐隐的消融在空气中,一长一短的交织在一起。
女孩扯了扯他的手,也跟着回头看,“你在看什么?”
“什么也没有。”
止水回过头,“我可以叫你阿宵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见过嘛,只是你好像没印象了。”他笑道:“顺便一提,我叫止水。”
她哦了声,也不知道记没记住,又问:“你以后会开万花筒吗?”
话题跳转的很快,止水顺着她问的思考了下。说也许吧,不过族内很久没人开了,谁说的准呢?
“那就是不能了吗?”
“唔我觉得可以吧。”
尽管才开眼不久,但止水还是极有信心的摇头。也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大话,只是真这么觉得而已。
“我也会的。”她不服气地哼了声,“而且肯定会在你前面!”
止水失笑:“可是我年纪比你大诶。”
“那我也会比你早!”
她颇为傲气地别过头。看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就挣脱掉止水的手,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望着她的背影,止水摇了摇头,默默跟了上去。
看她进了家门,他又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渐晚,街边的路灯陆陆续续亮起、她家里的灯也亮起,照亮他的肩头,止水才背着小太刀离开。
也不知道记住了他的名字没有。
不过。
他好像忘记捕鱼了.
后来止水也陆续见过她几次、也见到了她口中的「鼬」——他本来是宇智波里少见善于交际的类型。两个孩子,止水自认为都相处的不错。
如果他有弟弟和妹妹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很不错呢。
但等同时见到「弟弟妹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准确来说,是她死揪着鼬的头发不放手,毫无章法地扒拉在他身上。攥着鼬的手臂大力反拧,可惜力气太小、没什么效果。
但鼬倒是很清楚的人体的弱点,他在这样小的年纪,甚至已经能毫无阻碍的用出C级火遁忍术了。
他一掌拍在阿宵肩胛骨上,试图把她从身上甩下去。但骨头都快断了,她也还是不放手,一个扫腿,两个小孩都翻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说是扭打也并不准确,只是她单方面攻击、鼬被迫反抗而已。
浑身都裹满了灰尘。
止水赶忙上前分开两人。
可她还是拽着鼬的头发不肯放手,看着就很痛。止水无奈,只能攥住她的手腕,让她松手。
她确实松手了。
不过下一刻,她一头狠狠撞向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眼冒金星。
伴随着阵令人牙酸闷响声,止水也终于成功分开这两个孩子,她这才捂着肩膀,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而鼬也捂着嘴后退两步,垂下脑袋,嘴里满是血腥味,有硬物硌在舌尖上。
牙齿掉了。
鼬向来是个善于忍耐的孩子,即便是这样,也含着掉落的牙齿,表情都不带变一下。
止水有点担忧地问两人:“没事吧?”
鼬摇头,含糊地说没事,就是掉了颗牙齿。说着说着,还有血咕噜噜从嘴里冒出来,看着就很糟糕。
但她眼前一亮,顿时感觉肩膀都不痛了,又飞速扑到鼬身上。
等止水废了番力气重新把两人分开时,她手上沾的全是血。竟硬生生掰开了鼬的嘴,把他嘴里的牙齿给掏了出来。
手心一片黏糊糊的触感,她握着这颗战利品,感觉浑身都不痛了,自觉是自己赢了,高兴地笑起来。
止水叹了口气,回头去看鼬,他正有些狼狈地擦掉下巴上淌出的血。
止水问,需不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鼬说不用,不痛。
她一听这话,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了。握着那颗抢过来的牙齿,恶狠狠瞪了眼鼬,转身跑远了。
止水有点头痛。
鼬还很有礼貌地和止水打招呼,说今天看来是不能训练了,他得先回家换套衣服才行。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眼看着鼬像没事人一样准备离开,止水赶紧问他。
鼬想了想,若无其事地把嘴里的血咽下去,摇头说不知道。
被打的牙齿都掉了一颗,鼬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下次会注意的。
看他这样,止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去追阿宵。跑得不快,止水三两步就追上她,然后被质问道——“你怎么帮他!”
止水无辜地眨眨眼睛,表示绝对没有,自己只是在公平的劝架而已。
带着阿宵回了趟自己家,止水帮她擦掉脸上的灰尘,她鼓着脸问:“你怎么会认识鼬?和他是什么关系?”
止水如实相告,说我把鼬当弟弟看。
但止水前阵子才说过把她当妹妹看的。
阿宵脸上顿时浮现出不乐意的神色,说才不要!
她比鼬还要小几个月,如果鼬是止水的弟弟,那她岂不是还要排到那家伙后边?
这怎么可以!
止水叹气,心想女孩子是要难哄些的,好声好气地劝了她半天。
“你不准理鼬!”
止水无奈摇头拒绝,说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啊,这样的事我做不到。
于是她气愤地说不要理止水了!
但又感觉这样像是自己输了鼬一筹,也不甘心就这么把他让给鼬。想了半天,又问他:“还是我更重要吧?”
“都很重要呢。”止水含糊地回答。
“但他不是你弟弟!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是这样呢。”
止水叹了口气:“但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嘛。”
对啊,她也和止水也没有直系血缘关系。
她沮丧的垂下脑袋。止水想说些什么劝慰她的话。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突兀问道:“那如果我和你结婚的话,是不是就比鼬更重要了”
按照常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毕竟在两者都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只靠口头维系的关系,自然比不过登记在同一份户籍档案的关系。
婚姻届也一样嘛。
止水若有所思,有点迟疑地点头,说应该是吧?
她自觉找到了解决办法,重振旗鼓、容光焕发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换牙期都没到的年纪,命令式语气地对着止水说,那我以后要和你结婚。
止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现在就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这也做不到吗?”
诶——
再说做不到的话,就真的会不理他了吧?
止水连忙点头说做得到、做得到。她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走时,手心还紧攥着那颗抢过来的牙齿,自始至终都没松过手也不知道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真是奇怪呢。
不过这天之后,她倒对止水意外上心了起来。没事就跑到他家附近、看他出任务回来了没有。
妹妹陡然变得黏人起来,止水倒也对此乐见其成。
只是此时正逢三战,前线战事吃紧。止水被派往对雾隐的战场,等再安稳地回到木叶时,他已经是三勾玉了,还有了个瞬身止水称号。
“你说不定真能开到万花筒。”
她仔细检查了番止水的眼睛,最后笃定得出以上结论。
对着这双未来可能是族内最早能进化到万花筒的眼睛,她对止水也愈发喜爱了。之前随口说什么要和他结婚的话也没忘记,甚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提醒下他。
其实拥有一个说要和哥哥结婚的妹妹,也算种甜蜜的烦恼吧?
止水每回都说好。
只是他也不知道,说[结婚]这种话的时候,到底是因为他最具潜力的眼睛、还是因为她不想输给鼬呢?
唉,他把小孩子的话当真干什么。
九尾之乱后,宇智波整族要搬迁到更为偏远的地方。止水对此忧心忡忡,但她还小,体会不到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只在族会上拉着他的袖子说、你能不能搬到我家旁边?
——真是个黏人的妹妹啊。
止水点头说好。不过没过多久就发现,搬迁后的位置里,他家和族长家是离得最远的她可真讨厌鼬哇。
那他是不是该调节一下他们的关系?
搬迁完后的位置离南贺川很近,这也是止水第一次和她说上话的地方。可能是他名字里就有水,止水还挺喜欢这里的,经常把她和鼬都叫到一起,美其名曰训练。
鼬对此并不介意,被撞掉的那颗牙齿早就长好了。他也确实如所说的那样,没让这样的事再发生过。
她也更生气了。
更加、更加地看鼬不顺眼了!
止水搞不懂她这没由来的讨厌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磁场不合吧。
那按常理来说,是不是应该让这两个人少见面呢?
止水没这么做。
在发现她对鼬的态度实在无法扭转后,他也照常一有空就把两人叫到一起。
毕竟鼬看上去并不讨厌、甚至可能还有点开心?
她虽然很讨厌,可是与「讨厌」相对应的词,是「喜欢」——更加讨厌鼬的话、也就更喜欢他了嘛。
止水如是想。
不过,她总是问止水:“一样重要吗?”
“嗯,都很重要呢。”
他笑着回答。
在他死后的第四年,她带着抢来的牙齿和眼睛,重新站在南贺川奔流不息的河水边——可惜,谁会想到他会死在这条河里呢?
也很可惜,她和鼬,对他来说、并不是一样重要的。
没关系。
其实他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但眼睛还是很重要的。
她慢慢走在河边,冰冷的河水漫过忍鞋没完全包裹的地方,寒冷湿滑的触感包裹了双脚。但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样,顺着河水往下一直走。
这是段通往胜利的路程。
她很享受这个过程,在终于看到个黑底红云长袍的人影时,缓缓笑了起来。
——要做个善于忍耐的忍者啊,鼬。
要把一切苦楚和血都咽下去。
然后,把牙齿也一并咽下去吧。
第179章
天晴气朗。
一连好几天的天气都出奇的好,许是因为她成了木叶的主人、连上天也为此动容,跟着她的心情一起好了起来。
澄澈天光播洒在河面上,为南贺川冰凉的河水披上了层熠熠生辉的金色薄纱。河水漫过脚踝,走在这样波光粼粼的浅水中,连夏日带来的几分燥热也驱散不少。
心平气和。
此刻,阿宵的心情异常平静。
轻轻抬眼,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站在树荫下、被阴影笼罩着的少年身上——他看上去消瘦了不少,黑底红云的晓袍裹着颀长的身形。右手手臂搭在半敞着长袍外,看着和骨折病人没什么两样的姿势如果他也是就好了。
这些年过去,他依旧蓄着及肩的长发,发质柔顺。就算阳光未曾普照到他身上,也看上去乌黑亮亮的。更衬得皮肤苍白,鼻翼两侧的泪沟比之以前也更深了。
当然,她更喜欢把那叫做法令纹。
“好久不见呀,鼬。”
阿宵缓缓走上前,扬起个无害的温和笑容,轻声细语地和他打招呼。
隔着数十步的距离,栖停在她肩头的秃毛鸦,扑棱扑棱扇着翅膀,笨拙地飞到主人身边。
“好久不见,阿宵。”
他也慢声回道。
四年前,也是这样的距离——
阿宵难免回想起从前。四年前的时候,她带着佐助,也是这样和他打招呼的。可惜那天他都不肯听她说话,抽出刀就冲着她来了。
现在就肯和她好好打招呼了呀。
阿宵却轻轻摇头。
“不对。”
可惜她不愿意戴那个世代相传的红白斗笠,不然她现在就能摘下帽子和他打招呼了。
可惜没有。
于是,她只能歪着头,空落落地笑着:“你应该叫我火影大人吧?”
他是自己来的吗、还是接到了猿飞日斩的消息才来的?唉那其实也不算很重要,不过她还是希望他没看到消息,就只是主动来找她的而已。
“虽然木叶给你发出了通缉令、虽然你并没有完成当年的任务,但你依旧是木叶的忍者——是这样吧?”
阿宵轻声问他:“所以,我作为五代目火影,你是不是该对我恭敬点呢?”
鼬平静地望着她。
树荫笼罩了他整个身躯,连影子也一并吞噬了。或许他生来就是这样属于黑暗的忍者。直到这种关头也如此平静,连心脏的震颤都和平时没什么分别。
有时,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掉了。
死掉就好了!
记事都还不怎么清晰的年纪,阿宵就跟着奶奶一起去过几次族长家。族长家的长子和她年纪差不多,不过同样都是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孩,对方却总能收到众人的称赞和欣赏。
阿宵觉得他很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就只是他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而已,她就觉得他怪讨厌的——和他说话只会沉默的说嗯啊好啊什么的,就只用一两个简单的音节来应付打发她;拽他的头发也不说痛,揪他的脸颊肉、咬他的手臂也没什么反应,就算大人来问了、也只会说没事。
好不容易把他的牙齿磕掉了,满嘴的血沫子,他还是轻描淡写的吐掉了,摇头说没事、不痛。
可是她的额头都要痛死了!
哭着跑回家,奶奶也只教训她,说你没事招惹别人干什么,幸好人家不记仇,不然以后鼬成了厉害的忍者,你该怎么办?除非你能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存在,不然少去招惹比自己厉害的人。
我会比那家伙更厉害的!
她抹干净无用的眼泪,大声地说。
虚伪的家伙。
讨厌的家伙。
善于伪装的家伙。
看不顺眼的家伙。
想看看他是不是牙齿掉光了也还能这么虚伪的镇定,但就连他的牙齿也没法撞掉了。正式接受忍者训练没多久,他就成了远近闻名十年难一遇的超级天才,大人们对他天赋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嘁。
什么十年难一遇的天才——上一个被这么说的宇智波止水还没死呢!
天才止水也只是笑着,不怎么在意地挠挠头,说:呀、鼬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忍者呢。
可恶可恶。
所有人都这么讨厌!
她生活在一个被这讨厌家伙虚伪名声包裹的世界,就算跑到忍者学校去,也还是到处充斥着对他低劣的吹捧。
一次也没有赢过。
她一次都没有赢过这该死的家伙,好不容易把他从宇智波和木叶赶出去了,可总觉得他是主动走掉的,她却还要为此狼狈地付出半条命的代价。
属于她的胜利,来的好晚呀。
其实,阿宵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或许只是从记事开始,就习惯性的讨厌惯了。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讨厌。
他的存在很讨厌,模样很讨厌,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讨人厌的气味——光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个错误、坐在那里也是错的,就连呼吸也是错的!
然后,她成功把他从她的世界里赶出去了。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最好是风餐宿露、衣不蔽体,尝尽世间苦楚、受尽折磨——反正一定、一定要过得很不好啊。
她过得很好。
以五代目火影的身份站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恭敬点呢?
作为上位者、作为胜利者,应该是从容不迫、心平气和的。
他垂下眼,浓密的长睫轻掩下,像是睡着了一般平静。那副讨厌劲还是一分也没有消退,即便是按照要求,真的对她说“ 嗯,火影大人”,也还是讨厌的要命。
阿宵轻蔑的笑了声。
“我想,你这次来找我,应该是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吧。”
他轻轻嗯了声。
她偏过头,眼神从讨厌的家伙上移开,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脚背和脚踝、渗透进脚趾缝里。可阳光又太过热烈温暖,让人很容易忽视这种寒冷彻骨,甚至会误觉得这是凉爽的。
“特地选在这里,是想和宇智波止水死在同一个地方吗。”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的眼睛交给我吧。”
她朝鼬走近了两步,抬步,越过这条令宇智波止水无法安息的冰冷河流。
或许他的躯体早已葬身鱼腹,当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两只眼睛被取走后,肉身便也变成了和不可回收垃圾没什么两样的存在。
被水吞噬了,被鱼吃掉了。
而她也毫无怜悯之心地站在这里,抬起手、摊开柔软的掌心,对着鼬说,把宇智波止水的眼睛给我吧。
鼬安静地望着她。
——也只有宇智波会这样毫无芥蒂地望着彼此的眼睛了。人们常常畏惧他们这双猩红的眼瞳,仿佛是由无数人的鲜血灌注而成的色泽。
但其实底料,也只是其主人的痛苦罢了。
“你准备拿止水的眼睛做什么呢?”
鼬轻声问。
他模样平静,连带着肩头上停着的那只异常笨拙的乌鸦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可笑地嘎嘎喘着气。跟着主人,一起平静地望着阿宵。
把它的羽毛全拔掉了,也还是这么嚣张。
“谁知道,或许我也没想好但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冰冷的眼神从他肩上的乌鸦收回,阿宵又往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反正,要比留在你手里有用吧。”
他死的太早了,她没能见到异世界的宇智波鼬、也实在是件可惜的事。
不过,她是绝对不可能费力气想办法秽土出他的。
死了,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待在地狱里。如果对死去的灵魂有什么酷刑存在的话,那阿宵希望他能每样都感受一遍。
阿宵难得主动地和他分享着异世界的趣闻:“你知道吗?我去了一趟未来的世界,在那里,别天神被用在了一个奇妙的生物上,令我知晓了很多有趣的事。也让收获了一些意外的惊喜——包括佐助。”
特地提起他最在意的弟弟,如果能让他感到痛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总而言之,是一双好眼睛,对吧。”
她轻轻笑起来。
虽然主人很没用的死掉了,但眼睛却仍留存在世间,延续其万花筒写轮眼的威名。
就算仅仅只有一双眼睛,也是如此。
“我听说了。”
鼬垂下眼。
“那只眼睛,在我手上,确实没法发挥出原本的威力。”
他如此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别天神」
掌握在他手上的这只眼睛,鼬曾想过以此控制她,从而调停宇智波和木叶的矛盾,将其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这个可控的,自然是指她。
可没有做到。
而倘若没有她的存在,这只眼睛,鼬会准备对长大后的佐助使用——理所当然,他还是没能做到。
结果,别天神,被他自己用掉了。
就算是止水把这眼睛交给他的时候,也一定没想过,这只眼睛的用途居然会是这样吧。
按照她的话来说,别天神在他手上,一定算是暴殄天物吧?
鼬平静地想到。
“或许,止水该一开始就把这只眼睛给你的。”
他轻声说。然后,有只通身漆黑、羽毛黑亮光润的乌鸦自他身后飞出。轻盈地扇着翅膀,飞越过他的发顶,被鸟喙分割的单只眼眶中闪着猩红的光泽,风车纹状的眼瞳静矗立在其中。
“如果眼睛没有被夺走,他一定会把另一只眼睛给你的。”
他说着可恶的话:“那时,止水对你说了对不起,我没能把他的遗言传达给你,也应该对你说抱歉。”
装载着别天神的乌鸦容器飞到阿宵面前,但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似乎有只无形的手,一把攥住乌鸦的脖颈。
然后下一瞬,有个白发男人突然出现她身边或许一直都在这里?
她没有看那只乌鸦。
唉。
真的、成为一名成熟的忍者了呢。
即使是把珍贵的万花筒送还到她眼前,也很谨慎地没有多看一眼。
鼬叹了口气。
他没再想过要用这只眼睛控制她的——如果还怀着那样的想法,确实是件很不像话的事。
“是吗?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这些了。不给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会抢过来的。”
她轻蔑地驳回了他和止水的抱歉。
就知道不会接受啊。
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从阳光下一直走到阴影中来,鼬睫羽颤颤,扇子般垂下,安静且专注地听她问:“怎么没带着刀过来?”
“因为,我并不是来杀你的。”
鼬答道。
她哈哈大笑。
“那还真是可惜——”
“我可是特意带了刀过来啊。”
然而她手中也并无任何刀具,只对着鼬的方向轻抬起手。
【神威】
下一瞬,长刀以多年前相同的角度和长度,分毫不差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第180章
意识在乌沼中浮沉。
无法睁开双眼,沉重的躯壳如同腐木般漂浮在无尽之海。海水漫灌进皮肤,整个人便也像是被盐水填充而成的水人偶。
沉甸甸的臃肿,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股潮湿的咸腥味。
眼泪也是这样相似的味道。
只是他并没有流过眼泪。
自记事起,大人们都说他是个异常沉稳的孩子,不骄不躁、喜怒不行于色——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
他确实是个天赋优秀的孩子。也在意料之中,成了父母族人称赞有佳、前途光明的忍者。
但是,有人一直很讨厌他。
无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很讨厌。站在那里是错的、坐在那里是错的、走路是错的、就连呼吸也是错的——
据说,如果真的很讨厌一个人的话,那站在同一块土地上、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可能会觉得恶心的想吐。
那死掉了,连呼吸这项人类生存必备的活动也没有了,是不是没就那么讨厌他了呢?
会怎么处理他的尸体呢?他想,应该不会是埋入地底——若等他的躯体腐朽、与春泥融为一体,她站在这样的土壤,也会觉得讨厌吧?
所以,他将葬身之处选在南贺川边,奔流不息、连通大海。那干脆就任他的身躯坠入其中,随着鱼群一同奔往海洋深处,隔绝氧气、距离陆地隔着千万里的重山万水。
这样,她能满意吗?
只是。
为什么要这么讨厌他呢。
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
他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她——小时候说不清楚话的样子不讨厌、漏洞百出且迟缓的攻击不讨厌、说他坏话和瞪他的时候不讨厌、模样不讨厌、气味不讨厌总之,他并不讨厌她。
但做出了很讨厌的事。
在听闻她开了万花筒写轮眼后,他意识到绝对不能放任其发展下去。因为很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渴求力量、追名逐利,沉溺于家族的虚名之中。
她一定不会停留在原地的。
其实,就算她不把佐助抓起来,他也还是会去杀她的。
因为知道她是个世俗意义上、有点糟糕和恶劣的女孩子。
当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时,他从来没将这些放在心上过,甚至也会觉得这幅模样很可爱;可是当她真的拥有能撬动浮冰的力量时,那就不得不正视起她的一切来。
必须得杀掉她。
尽管一直在努力不惹她讨厌,但结果、到了最后,却还是做出自己都觉得很讨厌的事。
雪白的刀刃刺穿她的身躯之时,他望着她鲜红的眼瞳,在其中窥见自己也被映得血红淋漓的苍白面庞。
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宛如恶鬼般狰狞。
啊——
这样的他,可真是丑陋呀。
他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于是她溅到他脸颊上的温热红色液体、便化为了他的眼泪,顺着骨头的痕迹滑落。
望着她将欲合上的双眼,他生平第一次,在战斗中直面了「敌人」的武器。并非是瞧不上她的力量,只是因为想将这样重要的最终时刻牢记于心。
「请就这样死去吧。
从今往后,我会背负着宇智波最后的荣光,直至死去」
可她一向把写轮眼的力量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果就这样闭上未曾使用过、也无人知晓的眼睛,恐怕就算是死了,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
她做到了。
重新睁开那双眼睛,成功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并且做到了一切他没能做到、止水也没能做到的事。
而今,以五代目火影的身份,站在他面前,将所受到的全部痛苦和屈辱,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对不起。
即使知道这样说很虚伪。或许午夜梦回之际,她想起这几个字都会恶心的想吐,他也还是想对她这么说。
人死后,灵魂会前往何处呢?
他的意识陷入虚无的混沌之中,漫无目的随着海水漂流。也许此刻已有鱼鸟在啄食他的肉身,连带着灵魂也变得千疮百孔。
会见到止水吗?然后再等百年之后,会重新见到她吗?等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的存在忘记了也好。
但要是没有忘记的话,他还是想正式地对她说声抱歉。
然而。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音节就能迅速分辨出来,就算随着时间的变迁,喉腔产生变化,他也能很快认出来。因为曾经就设想过很多次,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反正不管怎么变,也肯定还是很讨厌他就是了。
这点,他倒是一点也没有预料错。
有双温热的手裹住他的脖颈。骨节分明,手心柔软,虎口带着层薄茧。暖意借着肌肤相触的地方传递给他。
听见了她的声音。
——有点烦躁。
“你好碍事。”
“对、没用了,我不需要你了不想复活?不是说了不能对我说谎吗少装了闭嘴,不然等会儿就再杀了你。”
“你以为我想?简直平白浪费我的瞳力不准自杀,要是胆敢浪费我的瞳术,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居然还没死吗?
她在和谁说话?
意识回笼之际,深入骨髓的寒冷感潮水般慢慢卷席全身,甚至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全被一种寒凉的麻木感所替代了。除了唤回意识的听觉、和脖颈上的温暖触觉尚且存在,其余的全都堕入深渊中——
嘴唇轻轻蠕动了下。
瞬间,她和他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果此刻他能睁开双眼、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的话,那应该能看见她冰冷但又柔软的面庞转回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可即便无法睁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冰冷、却也炽热的目光正投注在他身上。
“醒了?”
停留在脖颈的手,轻挑起他的下巴。
他被迫仰着头,然而连双眼也无法睁开,仅仅只是维持这样象征着弱小一方的动作而已。
被触碰到的地方,以她柔软的指腹为圆心,缓慢地开始往四周扩散。他迟钝的知觉才恢复少许,像漂流在冰川里的一叶小舟,摇曳摇曳、翻涌翻涌。
断断续续地传来痛感。
心口几乎被贯穿的钝痛,手足被钉住的刺痛。
被无法视物的黑暗包裹着。
只剩下她的声音:“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命硬啊不过这样也好。”
她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你要是真就这么死了,我反而会感到困扰的。”
姑且可以把这话理解为「祝福」吧?
热量正缓慢从他身上流失。
或许是血,他想,他的伤口应该还在流血,等流尽后、皮囊便也会空瘪下去吧。
“变成哑巴了?”
柔软的指腹掐住他嘴唇两端,用力合拢。
他的嘴唇因这样的力道而不受控制地张开,被迫向她展露出干涩又湿润的口腔、还有猩红的舌尖。血腥味顺着心口一路上涌,沉重的铁锈味缓缓弥漫开来。
“我没封住你的声音,说话。”
头仰起的角度愈发高了,她似乎站了起来,掐着他的脸颊也愈发地往上拉拽。
单薄的身躯跟着她的动作而倾倒,头颅几乎呈九十度弯折着,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就此折断他的脖颈,若是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他也不会对此感到意外的。
他嘴唇轻轻嗡动,尝试从被凝血封堵的喉管中挤出只言片语。然而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此刻的他来说也艰难无比。
“嗯、”
像第一次学会说会的稚童般,只会说几个简单的音节,只会模仿着他人的话语、他人的名字,笨拙地说:
“阿、宵。”
下一瞬,掐在脸颊两边的指节松开。他的身躯也要因这样力道的消失而跟着坠落下去,然而头皮蓦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又拽住他了。
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拽他的头发。优秀的忍者,不应该留有破绽,做任务时也该不留下任何痕迹,毛发也是如此。
于是留着长发,在她眼里,便成了一种「破绽」。
拽下的头发也要收集起来。
或许是等着某天得到一个用于诅咒的忍术,就会把他的头发扔进咕噜咕噜冒烟的坩埚里,巫女般地诅咒他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知觉很迟缓,迟缓到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神经感知系统是不是已经坏掉了。然而她施加在他身上的重压,又提醒他还依旧存在。
还依旧活着。
是掌心和脸颊触碰的声音。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颊上,他虚弱的身躯被这力道带着,近乎如纸片般脆弱,马上就要轻飘飘的坠落。然而她一直拽着他发顶,强行让他抬起头来。
“不是说了,要叫火影大人吗?”
“看起来,你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我——”
她轻柔的声音、冰冷的话语,以火之国木叶隐村五代目火影的身份,正冷漠地宣判着他的罪行:“真是个不合格的木叶忍者啊,鼬。”
不合格啊
那应该怎么样,才能做到[合格]呢?
“本来,我是想就这样杀了你的。”
她细声细气地说道:“可这样、对你未免也太轻松了吧?主动来找我赴死,我难道就要真要如你所愿,赐予你想要的「安息」吗? ”
“少做美梦了。”
她弯下身躯,倾身凑近到他脸前:“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把佐助杀掉呢?你很想他活下来吧?要是我杀了佐助,你会怎么样?”
长久宁静的沉默。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死了,才这么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阿宵弯下腰,凑得更近。掉落在他苍白消瘦面庞的头发有微弱摆动,发梢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良久,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会的。”
他说的很慢、也很吃力。
“你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忍者了,你不会这么做的。”
阿宵轻蔑地笑了起来,难得没有否认他的话。
“或许吧。也或许是、我觉得那样做太无趣了——”
她脸上浮现出饱含恶意的笑意,可惜他的视觉被封印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没关系。
能听见就好了。
“不久后,我将召开五影会谈。届时,我会一一杀死不服从我的声音,要是这样重要的场合、你却缺席了,可是会让我觉得很可惜的。”
“不过,你好像生病了呀,鼬。”
她的声音又蓦地变得轻缓起来,貌似温柔地捧起他的脸颊:“答应我,别在这之前死掉了,好吗?”
“这里,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监牢。”
她轻声说:“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会带着止水来见你的。”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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