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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真相

    但,车窗随即被升了上去,这位上将大人什么都没做。

    递赛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小楼。

    这幢楼一共六层,他买下了永远的居住权,但没有土地权,在圣陨,末等族是不能拥有土地的。

    递赛

    自己住的房间在三楼。这时,天色渐暗,他进屋打开了灯。他从窗户往下看,那辆军车舰还没有开走,他把纱帘拉上。

    军车舰里,奥朗终于查到段焉哥哥的下落,正在给上将汇报。

    他一共用时五个小时才查到当年失踪的真相,可能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神速了。但对于军方来说,尤其是对于军方出身的奥朗副将来说,这已经是很慢的探查速度了。

    奥朗看眼手中的资料,然后抬头道:“十年前,发生在东区公爵街的那场,设陷阻杀极端末等族组织的行动,您还记得吗?”

    薛天守:“要了他们前首领命的那次?”

    “是,就是您亲自带队的那次围剿行动。”

    薛天守:“是‘击豺行动’吧,怎么了?”

    薛天守对于他参加过或没参加过的每一场战斗、军事行动,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奥朗:“当时有个少年,误闯进陷阱中,在那场行动中被误杀了。那个少年,就是段小姐的哥哥。”

    虽是很早以前的事,但薛天守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他十八岁第一次独立指挥的一场军事行动。

    当时他们在埋伏时,是有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下等种少年意外地出现在那里。

    事后复盘,那个少年确实是误入,与极端末等族组织没有关系。这在当时年轻气盛的薛天守看来,是整个行动的唯一败笔,因为这个瑕疵,让那次围剿行动变得不完美。

    可当时,只能这么做。

    军方是以牺牲了两名优秀卧底人员的代价,才把极端末等族组织,那个叫做晴多的首领,诱入到他们自己设下的陷阱中。

    那场行动很复杂很危险,稍有不慎,不仅会让陷阱白设,也会威胁到己方人员的生命安全。

    那条街,被极端末等族组织提前埋下了大量爆弹,从现在回看,那也是晴多带领的武装队离成功最近,影响最大,危险性最高的一次恶行。

    只不过,他们缺少些幸运,事情被情报人员发现。若想得知具体埋爆弹的方位,只能派卧底进去,为了击豺行动的成功率,在行动开始后,他们也不能离开。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无论击豺行动成功与否,他们都回不来了。

    因为这两名卧底的存在,军方让晴多误以为他的爆弹还能按时引爆,但其实他们想爆毁公爵街,刺杀皇室成员的“地下武器”已哑火。

    而在他们撤退的路上,倒是埋着能把他们那个组织大部分骨干杀掉的爆弹。

    而那个末等族少年,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这条路上。最要命的是,他若只是单独路过还好,但他偏偏那么倒霉,他碰上了撤退的晴多等人。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换任何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都会舍小保大,况且那个少年出现的时间节点很蹊跷,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同伙。

    薛天守倒是什么都没想,他眼里只有行动,只有前辈不能白白牺牲的信念。

    他冷静地,坚定地下达了执行的命令。一声巨大的爆弹声响起,紧接着,更多的爆弹声一声接一声。

    烟尘四起,这条被晴多千挑万选的撤退之路,已是乱石飞舞,塌陷俱毁。

    最后清点的时候,没有拣出一具整尸。

    薛天守不关心那些残骸是怎么处理的,他之所以亲自去拣拾查看,是因为他要看到晴多脖子上的纹身。

    他看到了他想看的,有着纹身的那块东西,被爆毁得只能称为东西了。

    他更不会去关心那个下等种少年是谁,如果不是行动后的例行复盘,他对那个少年是不是晴多组织的成员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现在,十年前他成人礼一般的高光时刻,竟以这种方式重新呈现在他面前。

    车舰内十分安静。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时隔十年,薛天守问出了这个问题。

    奥朗:“好像是因为要养妹妹,不打算上学了,想把钱省下来供妹妹。那是他第一次去东区,是有人告诉他那里能找到钱多的活儿,可能是想去看看有哪位公爵家招仆役吧。”

    “这件事当时就有定论,确实是巧合、是误入,那是个底色透明,底牌干净的普通末等族。”奥朗合上资料,一个少年的短暂人生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揭过。

    又是一阵沉默。

    薛天守看向不远处的那幢楼,现在不似之前,他已完全掌握,了解了递赛的情况。

    优异生,理工天才,会修智脑。靠着这个技能,在上三区给能买得起智脑的家庭提供服务。

    跟段焉一样,也是个擅于伪装,会演戏的,把他那些非富即贵的客户们哄得昏头转向,都觉得他好,愿意用他,甚至给他机会。

    他这个楼就是靠着这些赚来的。

    外面的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薛天守抬眼看向三楼的一扇窗,从对递赛的完全不关注到现在他连对方住在哪间屋都弄清楚了。

    那间屋里开着灯,灯光透过纱帘透出暖色的光。有人影在动,是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女孩带着类似发箍的东西,头发扎起,与白日里段焉的装扮一样。两个影子在暖光下互动着,看上去一幅温馨家居的样子。

    薛天守不错眼珠的看着,这就是家的感觉吧,他小时候也曾短暂的拥有过,后来,楼克的父母给过他一个类似的,但终究不是他的。

    有尖刺在心中生长,痛,且难受。

    随后他瞳孔一缩,那两个人影好像抱在了一起。这时的薛天守已无暇分辨这是不是光线问题,错位问题,他只觉刚长出的那些尖刺全部刺向他,疼痛使他暴怒。

    他的手本已触到车门,但他克制着、忍着没有拉开,因为他意识到,他有些失控,如果现在上去,他不知在盛怒下会做出什么。

    他声音暴戾:“上去!把人带下来!”

    奥朗心中一凛,赶紧带着人下车。

    热莱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递赛这里见到军部的人,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们有交集。

    他们好吓人,凶神恶煞一样。

    她今天过来,是来找段焉的。她一回到家,就听难得清醒的奶奶说,段焉拿着行李走了,跟着递赛走的。

    她联系不上段焉与递赛,心里不放心,这才跑了来。

    她到的时候去三楼敲了门,递赛不在,她就跑到五楼开纹身店的那家去玩了。

    这会儿才下了楼进屋没多久,房门就被暴力破开,几名身着军装的人闯了进来。

    热莱看向递赛,她刚才问段焉的事,他就没有正面回答,眼下的情况应该也跟段焉有关吧。

    她看到递赛眉头紧皱,脸色发冷,表情不善。他质问:“各位不懂敲门吗?再说,门又没锁。”

    热莱怕递赛意气用事,想上前劝一劝,被打头的那位狠狠地盯了一眼,好像她皮囊下藏了别的,能被他火眼金睛地盯出来。

    瞪热莱的正是奥朗,他上楼之前,也以为屋里的人影是段焉,她们的身形太像了。

    奥朗没有回答递赛的问题,他在请示上将前,不会有任何行动。他冲身后人一个眼神,那人就下楼去请示了。

    薛天守听到屋里人不是段焉,而是她的女邻居时,被压抑成一团,翻滚着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

    他刚才真心存了,在段焉面前杀掉递赛,然后再弄死她的想法。

    所以,他才控制着没亲自上去。现下,知道是误会,段焉根本没在递赛屋里,他下了车来,走进楼里。

    奥朗见到上将,立时上前。薛天守看都没看递赛,就下了命令:“看住了,给我搜。”

    薛天守没有进屋,转身走了,他要亲自在这楼里走一趟。

    奥朗大手一挥:“每一层,每一间,每一个角落,都要仔细地搜。”

    递赛顺势拉着热莱坐下,只说道:“别碰坏东西,否则是要赔的。”

    奥朗早看他不顺眼:“放心,整个楼给你揭了,也赔得起。”

    递赛:“那好。”

    奥朗不再理他,而是叮嘱把人看住了,搜查的过程中谁都不许出屋。

    薛天守来到顶楼,段焉被他的手下跟丢了,人是跟着递赛走的,现在递赛一个人回来,开的还是那辆车。

    薛天守不认为他把人藏在了楼里,但也得防着,他们玩声东击西,灯下黑那套。

    奥朗跟着他上来,对他说:“两个都盯着呢,出不了屋。过后要不要把人带回去?”

    薛天守心中冷哼,带回去?他可没这么想,在这里审就好。他早已打定主意,不管那个下等男招不招,他都不会让他再活着了。

    敢从他手里抢人,薛天守不佩服他,他怜悯他。

    一个下等种,休想自我意银可以做他的对手,他才不会抬举他,碍眼碍事的,直接弄死就好。都他妈少在这加戏。

    他正要跟奥朗说,一会儿先审后杀,忽然,他被眼前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薛天守上前,拿出一方帕子,在桌子上抹了一下。桌面立时变得清晰起来,桌子下压着的东西被他取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身后的奥朗。

    “这是?”奥朗发生疑惑的同时,眼睛瞪大了。

    他开始在四周翻找,薛天守禁止了他,并拿回奥朗手中的东西,放回了原处。

    他道:“让他们撤,我们回去。”

    他改主意了,直接杀掉下等男太便宜他了。

    他不是爱当救人英雄吗,那就让他身败名裂,死后也要被万人唾骂。如何实现这一幕,薛天守在脑中已想好整个过程。

    奥朗心里都是问题,这就回去了?人不审了?也不带回去吗?段焉也不找了吗?还有上将刚刚发现的东西……

    奥朗最后只问出一句:“段小姐也不找了吗?”他觉得这是上将最核心、最迫切的诉求。

    薛天守眼神一黯:“不找。她会自己回来的。”

    从他看到这屋里的东西开始,他就知道段焉去了哪里。

    他又说:“你不要管这里了,你去帮我办件事。”

    奥朗从车舰下来,站在军谍处门口,并不情愿进去。但上将给他的任务,离了这里还真办不成。这也是上将的原话,让他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毕竟要找出一位能扮演好下等种,并毫无破绽地冒充失散亲人的人选,除这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第32章 第32章扼喉

    薛天守从下西区回来后,他就在他的地下王国里,把段焉丢弃的行李箱以及在递赛那幢楼,那间屋里取证的照片放在了一处。

    此刻,他终于有时间下来,查看一番。

    行李箱是粉色的,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毛绒玩具,因为太满,还蹦出一个到薛天守的手上。

    薛天守楞了一秒,上次他在她家只见到过一个,没想到原来她有这么多。

    薛天守知道段焉在从中南区被逼到下西区的过程中,精简了她的行李,最后只剩下这两个行李箱。

    这些小玩意足足占了其中的一个,只见这些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粉色行李箱的表皮上有撞击后留下的痕迹,这只就是递赛带她逃走时,被扔出去的那只。

    这些也都有名字吗?薛天守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无论是眼前行李箱的颜色,还是这些毛绒玩具,都让薛天守觉得陌生,让他觉得他了解的段焉只是她的一部分,更多日常的、私密的东西,都是他触碰不到的。

    楼克呢?她与楼克曾同吃同住过一段时光,这些小玩意儿他该是都见过,摸过吧。

    薛天守带着这样的想法,打开了另一个表皮贴满了贴纸的,花花绿绿的行李箱。他又是一楞。

    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她的私人衣物,一种有别于刚才行李箱洗衣液味道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很淡,但很好闻。

    薛天守细看了一眼,这里装的东西真的是很私人,不同于他刚得出的段焉也有幼稚一面的结论,她的内穿衣物以及睡衣全都是薄纱,镂空,布料少那一挂的。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移开眼不再多看,把箱子关上,放去了他在这里休息的卧房。

    回来看到散落的一箱毛绒玩具,他确实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让人拿去扔了。

    她对这些东西太看重了,如丧家之犬的逃亡路上,竞都舍不得丢。对此,他不喜欢,非常不喜。

    处理完段焉的东西,薛天守把他带回来的所有线索照片全都摊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桌边,目光如炬地一张张扫过去。

    他用时不长,很快就把这些纷杂的信息连系起来,并处理完毕。

    他坐了下来,眼睛虽还在看着桌上的照片,但并没有聚焦,他上战场前,做战术布局,模拟过程时就会这样,这表明他在思考。

    终于,他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对极端末等族组织,薛天守的态度一直是模糊的。作为军部最高统帅,他当然知道下西区除了天秤区,其它三个区的地下都埋了大量的爆弹。

    他们是瞄准了帝国并不想末等族灭绝的核心政策,所以才以此为威胁,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机会。

    薛天守不一样,他恨末等族,是这个卑劣的族群害死了他的母亲。他希望他们灭绝,于他来说,如果能借着消灭极端末等族的机会,把这个族群一起灭了,是很好的事。

    但整个帝国,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想。

    不说现在很多低端的工作需要末等族去做,首先,大族团体是最不想末等族消失的,他们怕,怕下等族没了,他们成了最低阶。

    除了他们,还有那些坚定的族阶拥护者,他们同样不希望能给他们带来便利与优越感的源泉消失,那样会少了很多快乐,拿钱买不来的快乐。

    基于此,薛天守从来不在极端末等族组织的问题上发表意见。

    让他去剿灭他就去,没有任务要执行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去打击。这个毒瘤于他来说,是个定时爆弹,说不定哪天就会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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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现在,他决定主动出击。

    但他现在有了私心,他并不急于毁掉下西区灭掉下等种,他想要借此除掉一个人,以毁掉这个人生前名誉的方式。

    递赛屋里的那抹灯光刺激着薛天守,虽然当时屋里的不是段焉,但他会忍不住想,在他来到下西区之前,在他的人还没到位之前,他们是不是在那个房间里也曾那样互动过。

    只是想一下,他就嫉妒得发狂。英山公馆很大,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归家而点。

    下西区,离薛天守撤兵已过去五天,一切风平浪静,但递赛并没有感到安心,相反,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帮助段焉逃离的武装队的人联系了他,他得知段焉已被安顿下来,一切都好,这个消息多少让他心里踏实了一些。

    对方又说,鉴于军部的人刚走,他们先避避风头,等过两天再回来。

    递赛又问了他一遍:“你们走时,都收拾干净了吧。”

    “放心,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我们不是第一次收拾现场了。”

    挂断后,递赛越想昨天撤兵时的情景越觉得不对劲,他拿了钥匙去到六楼。

    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像没住过人一样。递赛慢慢环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间房朝南,很朝阳,正值中午,阳光直直地照进来。借着日光,递赛发现,窗户后的桌子上有异。

    他走近一看,是一片不规则的污渍。

    它原先该是被什么东西洒在上面,只做了简单的擦抹,没处理干净。但

    现在,中间的一块干净得很突兀,像是被二次清洁过一样。

    递赛避着阳光,换了个角度一看,这块透明板子下压着东西,是一张照片与一张手写的纸。

    照片上的人只有一个背影,穿着日常,男人的背挺得很直,肩很宽,手臂很结实,看不出太具体的年纪,是二三十还是三四十都有可能。

    头发是黑色的,手指上、手腕上没有任何饰物,脖子上……

    递赛把照片从压板下拿出来,抬高对着阳光照着看,是纹身还是项链?他也确定不了。

    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儿时的一幕闯入脑中。

    那时他还小,八,。九岁正是讨人嫌的年纪,他那时又淘是个孩子王,走到哪后面都跟着一群跟班。

    小跟班们还爱学他,个个都弄个手弓,却又不知这玩意儿有多危险,一个石子打出去,打到了人。

    那也是一群,一群大人,他们打到的是那个被簇拥着的。

    他身边的人见他受袭,很紧张,在看到是小孩时,也没放松,而是朝着他们走过来。

    虽人不是递赛打的,但他自认为对这些小伙伴们有责任。他站出来,打算解释以及道歉。

    但那个被石子打到的人,却笑着摆了摆手,不在乎地道:“小兔崽子们,下次小心点。”

    那人的模样递赛早就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脖子上的纹身。

    纹身对于他那时的年纪来说,很神秘,很有吸引力,所以他清楚地记住了那个图案,是高山与雄鹰。

    回头再看手中的照片,递赛可以确定,这不是项链,这有很大可能是他见过的那个纹身。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被小伙伴打到的高大男人是武装队的首领晴多。

    递赛瞳孔一缩,心跳开始加快,虽然照片被严丝合缝地放回了原处,但压着它的板子上擦涂痕迹是新的。

    难怪他们搜查得并不彻底,又那么快地撤走。

    递赛不认为他是在草木皆兵,他能想到的事情,那位上将大人也一定能想得到。

    他本想把照片毁掉,但又怕如果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反倒会弄巧成拙。于是,递赛把照片同样严丝合缝地放了回去。

    同时,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递赛觉得眼下的局势,他值得冒险去一趟摩羯区。

    段焉没想到,那么快就能见到递赛哥哥。

    她本来挺高兴的,再一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心下一凛,赶紧问道。

    递赛没办法说无事发生,他只道是有些事情要与武装队的人商量。

    段焉这次打定主意,不能让递赛哥哥像运作她逃跑一事那样独立承担,她也要全程参与进来,与他共同面对。

    递赛不想把段焉牵连进来,毕竟武装队的事与她无关。但他发现,段焉似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看她,她扬了扬脖,脸上的表情与肢体语言都在告诉他,她的坚决。

    而此时,武装队的人也到了,就是那天送段焉过来,并告诫她的那个人。

    那人看到递赛也很吃惊:“这时候怎么过来了,有事?”

    递赛不再耽误时间,把他的发现以及推断说了出来。武装队的人沉默了一下,确认了照片上的人就是前首领晴多。

    段焉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激动对递赛道:“快走,不要回家,去东区、北区,去余教授家,去找那些人,能帮到你的那些人。”

    段焉基本可以肯定,薛天守突然地撤兵一定有问题。她听到薛天守带队去围了递赛哥哥的家时,她倒抽一口凉气,要吓死了。

    薛天守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她虽不知他为什么会放过递赛哥哥,但他一定是在酝酿着什么。

    结合递赛的推测,段焉想,薛天守应该是要借极端末等族组织把事情搞大。

    可是,她给递赛哥哥的建议真的有用吗?那些贵人们,可能会冒着得罪上将的风险去帮助一个末等族吗?

    段焉慌了,她开始第一次认真考虑,是否该放弃抵抗,对薛天守屈服。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没有了,此刻,下西区被军队包围了起来。

    上将大人启动三等危机警告,提请军事打击。他有理有据,帝主以及内阁只一个要求,保住下西区,尽力保护末等族的生命安全。

    于帝国来说,薛天守肯在保证下西区完好的情况下,主动去剿灭极端末等族组织,多方权势皆求之不得,乐见其成。

    他的提请很快得到一致通过。

    薛天守手下的作战部队常年训练有素,军令一发出,就迅速集结成队。没用多长时间,下西区的进出被封锁,整个区域被团团围住,就算里面的人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下西区的居民,眼睁睁看着大军压境一般,把包围的范围越缩越小,最后集中在摩羯区。

    薛天守觉得这场行动非常无聊,因为他动用了异能。

    在圣陨的任何土地上,他的异能都能完全地使用出来,不像在圣陨星外进行对外作战那样无用武之地。

    在除了天秤区和摩羯区的另外两区,薛天守直接使用念力,控制了那些掌握爆弹开启的人。

    在强大的精神控制下,他们不仅不会去引爆,还会按薛天守的意思,主动废掉这些装置。

    所以,作战部队得已快速地,顺利地到达武装队真正的老巢,摩羯区。

    在递赛前脚离开天秤区时,作战部队就把这一方没有爆弹的净土截断起来。

    在他前往摩羯区的时候,薛天守已指挥拿下了一个区。

    而现在,在他与段焉还在商量对策时,薛天守带着精锐部队已堵在了门口。

    这一次,薛天守没有直接操控引爆人,他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下说了实话,把一直只有高层才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

    整个摩羯的普通民众哗然,想到自己成为了威胁帝国的筹码,并有可能丢掉性命时,他们既愤怒又恐惧。

    薛天守一方表现出被威胁到的样子,然后提出要见武装队的幕后之人,再研究是否撤兵的事。

    晴多死后,由亚尼库接任武装队首领一职。他没想过退缩,站了出来。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其它两区溃败得那么快,难不成真像大家说的那样,帝国的薛天守上将是天生战神。

    亚尼库提振精神,顶着同族民众惧怕与厌憎的目光,把他最后的筹码又说了一遍。

    薛天守理都没理他,奥朗副将站了出来“不对吧,你们还要保护幕后之人吗。”

    亚尼库楞住:“什么幕后之人?”

    奥朗:“就是那位把自己的房子买在安全区,经常出没于东区与北区,窃取情报的幕后之人。叫什么来着?递赛?。”

    亚尼库忽然说不出话来,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意念把他控制了起来。他心里再想不了其它,只有恐惧与服从。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递赛与段焉皆一脸震惊,但同时,两个人很快反应过来,薛天守一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是要把递赛强行摁头为极端,。组织成员,不仅强加这个身份给他,还要把他树立成靶子,成为整个末等族群的敌人。

    递赛身体里的野性被激发了出来,他可以战,可以死,但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人冤枉至死。

    他要活,要先活下去,才有机会为自己正名。

    他对段焉说:“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你要保重,希望以后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段焉不知他要做什么去,她本能地跟着他,因为是她把递赛哥哥害成这样的。

    她不能离开他左右,她得在薛天守抓人的时候,用自己来做筹码,来求薛天守放过递赛。

    段焉知道,这就是薛天守的目的,她拒绝他逃离他的不听话行为,早已惹怒了他,他要看见她的臣服,要她认错,要她求他。

    递赛见段焉还跟着他,他说了实话:“我无路可逃,我要去的地方是绝路。”

    段焉:“没关系,什么路我

    都跟你走。”

    递赛皱眉:“我要逃往宇宙涡旋,你也要跟我去吗?我在赌,如果赌输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宇宙涡旋?在圣陨,只有身处绝境的人才会跳入那里。这么些年了,那些跳进去的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但同样的,研究人员研究了多年,也没有在它的反驰范围内找到一具尸体。

    这就说明,宇宙涡旋通往的地方可能不是死亡之地,或许这些人都在某个地方活着。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事实是,人们只知道,跳去那里就不会再回来,死亡或消亡的可能性更大。

    “我跟你一起赌。”段焉的眼睛甚至亮了一度。

    她与递赛一样,都是身处绝境,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赌输了,她认了,赌赢了,就是她命不该绝,连神明都看不过眼,想要助她。

    以递赛现在对段焉的了解,他知道这个姑娘不是信口开河,冲动莽撞之人。她决定的事说出口的话,都是她意愿的真实表达。

    递赛笑了下:“好,一起走。就算是一死,有人陪着也不寂寞。”

    递赛在她耳边补上了一句:“我一直在研究那里,我有信心,那里就算不是活路,也绝不全是死路。”

    段焉也笑了:“我信递赛哥哥,我一直都信你。”

    薛天守与亚尼库那边的情况没有一丝悬念,上将轻轻松松地就把敌人制住,摩羯区的普通民众,甚至在为他们欢呼。

    但他的人没有找见段焉与递赛,最新消息他们朝北边跑了。

    宇宙涡旋就在下西区的边上,主动跳进去的,也大都是末等族。

    就因为离得近,跳进去方便,上次欺负带假瞳混进来的尊族大小姐的其中一个罪犯,就是跳进宇宙涡旋逃脱了极刑的。

    北边?薛天守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段焉还能跑到哪里去,她应该会为了递赛的安危来求他的。

    但他不会成全她,那个下等男不能留,他一定会要他的命。

    他有新的筹码来拿捏她,而且他有把握,这次段焉一定会乖乖臣服,绝对地臣服。

    “宇宙涡旋好像在北边。”奥朗的一句话,让信心满满的薛天守一下子变了脸,他带着人迅速追去。

    果然看到段焉与递赛在一起,他们扼手拉着手朝宇宙涡旋跑去。

    段焉与递赛也发现了追来的薛天守,前方已经能看到那个巨大的旋涡了,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成功。

    段焉这是第一次见到宇宙涡旋,原来它是多彩的,有些美。

    没有眼神交流,看不到段焉与递赛的正面,薛天守无法使出异能。

    他拿过弓箭,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精进这款武器的技能,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他拉满射出去,一箭就射穿了递赛的肩膀,递赛踉跄了一下。

    下一箭,他瞄准了段焉的腿,来不及了,再让她往前两三步,她就可以跳进去了。

    但他没想到递赛会停下来,他手中拿了什么,动作一气呵成,待薛天守反应过来,他的左边脸颊擦过一枚尖锐的东西,出血了。

    得亏他反应快,躲了一下,否则就会被这个东西刺穿眼睛。他后知后觉,原来,这就是手弓的威力。

    因为递赛的回击,薛天守错失了射中段焉的机会,他大声地,语气阴狠地喊话道:“段焉!你不想见你哥哥了吗?!你若敢跳,我现在就弄死他!”

    第33章 第33章她的可恨

    薛天守的声音穿透跑动的风声传了过来,段焉猛地停下,猛地回头。

    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被奥朗往前一推,他的左右好像还有女人与小孩。

    段焉顾不上细看,她的目光胶着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只是这样看着,她判断不出那是不是她的哥哥。

    但她被定在了原地,她知道,她不可能再一往无前了。

    有什么东西闪了她的眼,她意识到是什么后,猛地回身一推。

    锋利之物擦着她的头发丝呼啸而过,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被她亲手推入涡旋里的递赛。

    箭矢没有射到他,他以后背朝下脸冲上的姿势坠入,他也在看着段焉。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诀别与希望。

    “再见了递赛哥哥,希望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你。”

    “保重段焉,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终有再见的一天。”

    一切都在无声地发生着。

    “焉焉?”段焉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宇宙涡旋中被打碎的光斑,随着递赛的消失重新恢复了秩序,依旧绚烂美丽。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段焉转身,她看到那个年轻男子朝她走过来,他走得并不急迫,有犹疑。

    段焉站在原地没动,她害怕他是真的,也害怕他是假的。但当男子近距离地站在她面前,与她面对面时,希望他是真的占了上风。

    她太想哥哥了,太想有个亲人了。

    段焉四岁没了娘,她对妈妈的记忆模糊、有限,是哥哥养大她的。

    哥哥教她骑两轮车,教会她识第一个字,教她扎头发系鞋带,但他不教她刷碗扫地,他说她还小,说那不是女孩子干的。

    他宠她爱她,如父如母,相依为命。

    “是你吗,焉焉?”他语出,她泪下。

    八年,段焉与哥哥相依为命了八年,虽日子过得苦了点,但浓厚的亲情,以及对哥哥全心的依赖,让段焉回忆起来,都是甜的。

    于她来说,真正的苦难是从她十二岁那年,找不到哥哥开始的。

    “哥哥?”段焉哽咽着道。

    “是,是我,段木。”哥哥红着眼圈,同样哽咽着。

    哥哥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轻轻擦着段焉的灰头土脸,还把她粘在脸上的发丝,慢慢地捋到她的耳后。

    段焉笑了的同时,新的眼泪落了下来。这是哥哥在她小时候,经常对她做的。

    她玩疯了就会是这样一个头发散乱,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小花猫似的样子,哥哥就会拿出他自己不舍得用的柔软纸巾,亲手给她整理干净。

    他说,女孩子不一定要淑女,但要在脏乱后记得把自己收拾整洁。

    她的哥哥段木,真的是很好的一个哥哥,无论是在小时候她的眼中,还是现在她长大成年后的眼中,他都是最好最好的哥哥。

    她真的失而复得了吗?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还是薛天守带来的,有很多疑点,但段焉希望是真的。

    “怎么还越擦越多了,真成小花猫了。”哥哥眼中带笑,眸中闪着泪光,一副心疼又宠溺的样子。

    段焉扑到了他的怀里,楞了一秒后,她的手臂抱得更紧,眼泪开始汹涌。

    是哥哥的味道,段焉对于妈妈味道的记忆比妈妈的脸,记得还清楚,哥哥的也是。每一个人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

    奥朗看着抱在一起的“兄妹”,心下十分佩服。

    不愧是军谍处选出来的,心理素质与应变能力还不知道,演技是真好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出,真情实感的失散亲人相认的动人场面。

    看向身旁一直都没有反应的上将,奥朗一惊。上将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眼睛盯着那对“兄妹”,不像是在看一个完美的骗局,而像是在生气计划的失败。

    不应该啊,至少目前来看计划很成功。

    薛天守看了一眼他这边的唯一一位女性,女人接收到他的信号,马上拉着一旁的孩子向段焉那边走去。

    段焉看到有人走过来,她狠狠挤了下眼睛,被泪水模糊到的视线清晰起来,她看到了之前站在哥哥旁边的女人与孩子。

    她抱着哥哥的力气松了下来,段木感应到,他也放开了段焉。顺着她的目光去看,他朝女人伸出了手。

    女子快步迎上,与段木手牵手地站在了一起。

    段木说:“这是你嫂子,这是你小侄子。”

    哥哥成家了,哥哥有了新的家人,段焉没感到难受,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从此这个世上她又多了两个亲人。真好。

    “嫂子。”她乖巧地叫着,又看向小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认生,孩子有些木讷

    ,她听哥哥说:“他叫小杰,今年五岁,”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这里听不清楚,所以有些语迟。”

    是……聋了的意思吗?段焉一楞,看向孩子的目光多了怜爱。

    这时嫂子说道:“妹妹,那边的事是不是要处理一下,我们在家里呆得好好的,忽然被带来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嗔怪地看了嫂子一眼,嫂子委屈:“我害怕呀,还不许问了。”

    奥朗对军谍处的敬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他甚至感到恐怖,连他这个知道内情的都觉得真,真得不能再真了。

    上将忽然一挥手:“带走。”

    一声令下,段焉眼看着哥哥被制住架走,嫂子慌乱地问着为什么,小侄子还是呆呆的。

    段焉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跑向正在离去的薛天守,气喘吁吁地挡在他面前,问他:“我犯了什么事?星律里哪一条写了,不许跳宇宙涡旋。”

    薛天守看着她,看着她被军谍处那人擦得干干净净的脸,声音毫无起伏地道:“所以,抓的是他不是你。”

    说着薛天守朝抓人那边看了一眼:“还有时间,你可以去问问他做了什么。”

    段焉这才意识到,确实没有人来抓她,但,哥哥被抓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吗?难道不是薛天守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段焉快速过了一遍脑,然后转头就走,又跑回到哥哥身边。

    她表现出一副拼命阻挡,不让人被带走的样子,奥朗不想伤她,也不能伤她,心里一有顾虑,让段焉抓到了近身的机会。

    怎么就这么虎呢,奥朗在心里暗骂,本来他以为正常操作应该是,段焉跑来问他,有关她哥哥为什么被抓的事。

    谁知她这么急,这么不理智,直接上手了。奥朗又怕这些兵士手下没个轻重,只能自己亲自上。

    这么一弄,场面乱了一阵,终于,他把段焉从押走段木的车舰里拉了下来。忍不住呵斥:“你胳膊不要了,既然能带走他,就说明他有问题。”

    段焉这才问:“什么问题,我是他家属,你说什么问题?!”

    她声比他还高,奥朗运了口气,道:“他违规在中南区做工,按星律初犯若无担保人,要判监刑五年,还要交罚金。”

    末等族违规打黑工,是个可大可小的罪责,就像奥朗所说只要有个有分量的保人,监刑可免。

    段焉得到了她想知道的,转身去找她刚认下的嫂子:“是这么个情况吗?”

    她嫂子摇头又点头:“差不多吧。”

    段焉把一旁呆站着的小杰拉到她身边,伸手掏进衣兜,什么都没掏出来:“姑姑没有糖了,下次一定给小杰带。”

    说着她蹲下来,挡住了她嫂子的视线,爱怜地抚摸着小杰的头。此时,她的视线里没有一个人,她的手摸向孩子的后脑勺,手指捏起猛地使了劲。

    孩子一声没吭,段焉一方面觉得不用费心掩饰,一方面又为哥哥感到难受,为小杰感到可惜。

    她起身,又摸了下另外一边的口袋:“啊,原来在这边。”说着她拿出一颗糖来,送给了小杰。

    小杰没接,嫂子走过来:“小杰,拿着吧,姑姑给的。”

    小杰还是没接,这孩子好像跟谁都不亲,甚至不交流。

    就在段焉跟着她嫂子回家时,押着段木的车舰里,他哪还有刚才朴实的样子,他一脸肃然,唇部线条崩得紧紧的,让他看上去非常的不好惹。

    他沉声沉气地对奥朗道:“告诉上将,她揪我头发了。”

    奥朗眼睛瞪大:“什么意思?她不会是想,”

    段木:“她不信,她差点把我都骗了。”

    假段木冤枉段焉了,段焉还是信了的,只不过比起记忆里的相处细节、味道这些,她更相信科学。

    奥朗难得口出脏话:“艹,真他吗难搞。”

    段木的眼睛冒着光:“不觉得很有趣吗,难得碰上狡猾的狐狸。”

    奥朗虽不懂这些军谍处的高能人才的脑回路,但他听说过,军谍处的精神图腾就是只昂头的狐狸。所以,能被他们那的人称一声狐狸,也属实难得了。

    段焉跟着嫂子回去了哥哥的家。他们住在中南区,房子是租的。

    嫂子说,这些年她哥哥想过去找她,他悄悄回过下西区的老房子,但没见到她。

    至于其它的问题,让她回头问她哥哥,再早之前,嫂子认识她哥哥之前的事,嫂子也不太清楚。

    段焉确实有很多话要与哥哥说,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救人要紧。

    嫂子收拾出一间房,让段焉今晚住下。段焉关上门后,把两根头发拿了出来。

    小孩子的头发和大人的头发还是很好分辨的,一个发质粗硬,一个发质黄软,段焉把它们分别保管好。

    她想了想,能帮她把化验以及作保这两件事都担下来的,只有一个人选。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薛天守已听到了奥朗的汇报,以及预判了她的想法及行为。

    奥朗还在说:“这次任务的执行人说,她差点连他都骗了。我还以为她是真情流露,才会那么不要命地往前冲,原来是趁乱偷人家头发。”

    听着奥朗的抱怨,薛天守想,她何止是把军谍处的人骗了,她还差点把他也骗了。

    上将一直没发话,奥朗没收住,说得口干舌躁。自觉是不是话有点多时,他发现,此刻上将眼睛冒光的样子与那个假哥哥一模一样。

    上将看向他:“说完了?”

    奥朗又一个发现,上将好像挺喜欢听他说这些的。他自问刚刚都说了什么?哦,好像一直在说段焉,说她八百个心眼子,防不胜防,让人抓狂。

    “说完了。”奥朗等着上将下令。

    薛天守:“她会去找荪江尔图,你提前去安排,将计就计。还有,她若是起了这个心,不会只拿她哥哥的头发,还会拿孩子的。留意一下,不要在这个地方出纰漏。”

    奥朗离开,薛天守拨弄手上的一个胶皮发圈,那是段焉行李箱外侧兜里的东西,是她用来扎头发的。

    他当时见了,什么也没想,就顺手拿走了。

    此刻,薛天守把玩着这个属于她的私人物品,细数她的可恨:

    她要跟下等男一起跳宇宙涡旋。

    就算是哥哥,也搂抱得太紧了吧,何况那根本就不是她哥哥。

    她还想着去找少帝,她还是不明白,她能求的只有他。

    第34章 第34章307

    几天前,当奥朗把军谍处推荐的人带到薛天守面前时,薛天守单独与此人交谈了一会儿,当即他就定下了这个人选。

    因为他抛给了薛天守几个问题:“目标人物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与哥哥相处的细节有哪些?至少要知道三处。您控制了几名知道他们过往的知情人?”

    薛天守就是按照他这些问题方向去提前做的准备,假段木掏纸给段焉擦脸,整理头发,是薛天守控制了老房东得到的信息。

    至于“哥哥的味道”,是假段木深入其中,观察周围环境,以及真段木生前从事的工作判定出来后,特意调制的。

    这在军谍处是基本操作,是段焉再多疑多思也想不到的。因为从没见过,从不知道,所以无知。

    这位被薛天守认可的任务执行者是军谍处的高能人才,曾经执行过三次高难

    度任务,每一次都是圆满完成。

    这样的能人都有些个性,原本薛天守给他设定的剧本是单身。但对方要带一位同事加入进来,他想用这个任务亲自带教,对这位同事进行一番历练。

    这就是段焉“嫂子”的由来,这个嫂子,就是假段木特意关照的同事,毕竟一个难度高危险系数小的任务可遇不可求。

    薛天守没有探究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与任务无关,他唯一不满的地方是,扮演嫂子的这个女的,是个真的下等种。

    她的瞳色不像假段木,没有经过军谍处精密的伪装处理,是天然的。

    薛天守一向对末等族有成见,但他知道军谍处用人不拘一格的特殊性,能被录用进去的末等种,那肯定是有不一般的过人之处。

    薛天守最终首肯,假段木的要求也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多个“人质”在手,总比一个强,尤其是像段焉那样重视亲情的。

    所以,他又找来了一个孩子。

    这个小孩本是个孤儿,他去世的父母皆是末等族,他的瞳色也不需要伪装,且他还有耳疾,语迟的毛病,精神方面看着也有些不正常,不太与人交流。

    本来这孩子要被送到特殊机构去,一个失去所有家人的末等种,与小时候的段焉何其相似,但他没有段焉的聪明多智,优异成绩,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而现在,把一个已经一只脚迈入绝境的孩子拉出来为他所用,薛天守觉得这是这个孩子的幸运。

    三天后,奥朗来汇报:“如您所料,她真的拿了孩子的头发,特意分别保管,拿去给了少帝做交叉检验。”

    听了汇报,薛天守是生气的,但他气的是她真去找了荪江尔图,不是她的那些小心机。

    薛天守承认,段焉真的已经很聪明,很谨慎了,除了这些优点,她永不言败的抗争精神,如果跳出他们之间的对抗关系来看,他是佩服的。如果她是他战场上遇到的敌人,他也会对她升起几分敬意。

    但可惜了,她的对手是他,一个拥有异能,且无人知道这异能的真实面目的异能者。

    薛天守对自己的异能有着真实客观的评估,他若火力全开,会强到与其他人不在一个次元的程度。

    他尚未对段焉使用过异能,她都没有赢过他,她所有的计策图谋,他都提前知晓,她的失败是注定的。

    在收服段焉的过程中,薛天守也会急、会恼,但以他多年作战经验,段焉这一款的,必须打服了。打到她主动折弯脊梁,伏地屈服才行。

    用异能控制她的精神力让她屈服,没得意思。他要的是她的清醒,鲜活,呆板的人偶不好玩。

    薛天守问奥朗:“你怎么安排的?”

    奥朗有些意外,以前少将给他任务,从来不问过程的,现在竟开始问了,可见那个段焉有多难缠,连少将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奥朗压下心中所想,一一详细地汇报了。

    这场将计就计里最重要的,就是做检验出报告的那位医生。薛天守听了奥朗的处理方法,没有问题,他点了点头,并低头看向那份复刻出来的假结果。

    一模一样的检验报告,段焉手里也有一份。

    她看着上面的结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哥哥是真的,他回来了,她重新拥有了家人。

    段焉忽然觉得她整个人变得厚重踏实起来,她有家了……她有家了!

    这种不再飘着的感觉,只在她以为她与楼克要组成一个家庭时,短暂拥有过。之所以短暂,是因为后来被薛天守打碎了。

    薛天守,段焉暗念着这个名字,想着这个人,她的哥哥还被他关押着。

    段焉对着把检验结果交给她的人道:“麻烦您告诉少帝,我要见他。”

    段焉想要少帝帮她哥哥做保,至少先把人弄出来,罚金的事可以再想办法。

    少帝听到她的诉求后,沉默片刻道:“抱歉,我爱莫能助。”

    他解释道:“薛天守一举端掉了帝国多年以来的隐患,甚至你们下西区的民众都有人开始歌颂他了。他现在的声誉名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有些强胜过头了,我也不得不避一避他的风头。”

    “你想,我难道会不知道,我现在要是答应了你,作为交换条件,你肯定会答应为我做事。这种情况下我都办不到的事,就真的是办不到了。”

    少帝没骗段焉,说的都是实话,但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某种方面来说,他与薛天守的目的有重合的地方,都希望段焉留在薛天守的身边。

    不同的是,薛天守要的是人,他要的是埋在薛天守身边的定时爆弹。

    段焉得到少帝的答复后,什么都没说,她转头去找了奥朗。

    段焉:“我要见我哥。”

    奥朗:“我要请示上将。”

    薛天守同意了,他亲手打造的剧本,本来就应该这样进行。

    奥朗带着段焉去见了段木。与以前段焉去的押解所不同,这里昏暗潮湿,环境极度恶劣,不像人住的地方。

    段木受了刑,但他看到段焉来,还是艰难地移动身体,与她说话。

    段焉又哭了,自从她见到哥哥后,这些年忍着没流的眼泪,像是要一次性还回来,这可能就是有亲人与没有亲人的区别吧。

    虽然来之前她想着不要在哥哥面前哭,省得让他担心,但她还是忍不住。

    哥哥问了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然后才问了嫂子与小侄子。

    哥哥说,大不了就坐几年牢,能找到她,他已经很知足了。哥哥还说,让她与嫂子住在一起,等着他出来,然后一家团圆。

    段焉把眼泪抹了,只对段木说了一句:“你撑住,会没事的。”

    在段木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扭头走了。段木重新坐回屋中的小床上,牵动到伤口有些疼。

    要真是一般人,他也就不让真打了,但这个“妹妹”是小狐狸,做戏都做全套。

    这在军谍处不算什么,他们能为军谍处效命,早就经过了比挨打还要可怕的训练,都习惯了。

    他做过许多任务,扮演过很多角色,军谍处的铁律,接受任务,执行任务,不问缘由,直到任务成功或失败。

    但这次的任务令他不解,上将为什么会对一个毫无危害的姑娘费这么大的周章,甚至到了让军谍处把他派出来的地步。

    他虽不自负,但也不盲目谦虚,他们军谍处每年都有综合排名的,四年里,他拿了两次第一,两次第二,他对自己在军谍处的地位以及能力还是清楚的。

    “段木”第一次对任务对象产生了好奇心。

    押解所外,段焉问奥朗:“为什么我哥哥会被关在这里?他犯的是星律第五则第三条,并不需要上刑。”

    奥朗:“你这么聪明,应该是明白的吧。”

    段焉怎么觉得他有情绪呢,但他说得对,她多余说这些,她道:“我要见薛天守。”

    听她这么不客气地道出上将的名字,奥朗真想再给她两句,但他又怕,怕自己多说多错,再被她狡猾地察觉到什么。

    “我会汇报的。”

    “我跟你走,我现在就要见他。”

    “上将很忙,哪有说见就,”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他一直以来不是想我主动去找他,求他的吗。怎么,这次想要再熬我多久?三天?五天?”

    “你等着。”奥朗去请示了,段焉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他的通讯器抢走。

    她说:“我要见你,就现在。”

    那边沉默无声,稍许他道:“还给奥朗。”

    驯服从这里就要开始:“否则,你不仅见不到我,你还再也见不到你哥哥。”

    段焉一下子像是被人捏住了后脖梗的猫,把通讯器还给了奥朗。

    奥朗听到上将说:“带她过来。”

    挂断后他对段焉道:“请吧。”

    段焉发现他们不是去往北区英山,而是驶向了中南区。

    这片区域她从来没有来过,原来曲径通幽的树林后面,还藏着这么一片闹中

    取静的地方。

    车舰在岗亭边停下,守门人看到车牌后立即放行。之后不再是人工拦截,而是两道电子大门。

    段焉看到外部墙体类似于普通小区的五层楼房,不多,大概只有五六幢,绿化却是相当的好,她在这里才看到名讳,运福公寓。

    原来这里就是薛天守要关着她的运福公寓。她还记得,他让她住在307,还说整层的套房都是他的。

    奥朗停了车,让她自己上去,他说的也是307。

    段焉一路畅通地坐上了电梯,电梯门开,她看到了走廊。与外面墙体的朴素不同,内部十分奢华。

    原来这一层是单数层,段焉走过301、303和305,来到了307的门前。

    她按了门铃,是薛天守给她开的门,这意味着屋里只有他。

    段焉有些紧张,甚至生出后退的想法,但她不能。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哥哥,有家人要保护了。

    薛天守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他嗤笑一声,然后扭头回去房间,压根不理她。

    段焉的面前只有一扇敞开的房门。她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第35章 第35章穷途末路

    屋子的装饰风格是黑白系,简约风,冷冰冰的。

    薛天守在厨房导台边,拿了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水,一只手就提了起来,走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

    他穿着浴袍,头发是湿的。

    他说:“你就这么一直站着?”

    段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把其中一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喝。”

    段焉哪敢喝啊,以她对他的了解,曾在他那间地下王国看到的机关巧思,她都怕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但薛天守盯着她,好像她喝不喝是在表明某种态度,而他在等着看,这一步是跳不过去的。

    段焉来时想好要说什么,她还抱着希望,不想把局面搞僵没得谈。反正他想害她实在太简单,根本没必要在一杯水上下工夫。

    段焉拿起杯子,这才发现,这杯子不是玻璃的,而是陨晶制成。

    如果她有这两个杯子,把它们卖掉,她就可以在中南区买两套相邻的房子,跟哥哥一家做邻居,既可以不打扰哥哥小家的生活,也可以满足一家人在一起的愿景。

    她这时候还能神游,薛天守轻轻皱了下眉,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手指轻扣了两下,然后饮了一口。

    段焉被碰敲陨晶特有的清脆声拉回现实,她像是递交投名状一样,赶紧喝下一大口。放下杯子,她道:“我想求您一件事。”

    薛天守直接道:“你哥哥的事?”

    段焉:“对,我想请您出面担保。”

    薛天守如给她开门时那样,又嗤笑了一声:“担保?需要那东西吗。段焉,别绕弯子了,我时间宝贵,段木是犯了星律,但他能不能出来,我说了算,但我得拿到我想要的。”

    她艰难开口:“那您想要什么?”

    这问题如同把肚皮露给敌人,但她得问。她得知道他的条件,他的底线,他的想法有没有变。

    薛天守看她一眼没说话,他想要什么他已然说过,她又在跟他装傻。

    段焉把她想好的话说了出来:“我可以去英山公馆给您当仆役,最低等的那种都可以。我不再想着文资院,不再想着去往星外,一辈子忠于您,做您的侍仆。”

    薛天守起身,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体把段焉眼前的光全部遮挡。

    他俯身弯腰,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他们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段焉一直是并拢着双腿像个小学生一样的坐姿,此刻,薛天守的一双大长腿把她的拢在了中间。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他生日宴那天,被他压制在洗手台池边的一幕。同样地身体僵映,精神紧崩,不敢动一丝一毫。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因为手掌过大,连脖子都在他掌内,他阴恻恻道:“你知不知道,主家是可以对低等仆役为所欲为的。”

    他手上使了力道:“你不知道,虽然是个下等种,但你生了一副好心机,在少时就给自己找了倚仗,那些该下等种知道的东西,你都没有被沾染过。”

    段焉仅存的希望落空了,或者她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不过是她穷途末路上的一丝奢望。

    她奢望于薛天守只是被她挑起了斗志,单纯地想要打压她,治服她,羞辱她。

    但以此刻他的反应,他的表现,段焉明确地感受到,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看她的目光都变了,充满了侵略感。

    拇指抚上她的唇,他忽然用力地按下去,她的牙齿跟她的骨头一样映,硌得他手指疼。

    “说话,回答我,要做我的低等仆役吗?”他问。

    段焉:“不要。”

    薛天守松了劲,身体直起一些,摸了摸她头顶:“你明明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做什么。我的耐心有限,做决定吧。”

    段焉没让他久等,她说:“你写下来。”

    薛天守:“什么?”

    每一次与她对话,她所言从来不会按他预想地走,他就没猜对过一次,有点不爽,但也觉新鲜好玩。

    段焉:“时间期限,权利与义务,这些都要白纸黑字地写下来,能写多具体就写多具体,像签仆役公契一样,记录在册,签字落章。”

    她是把这当做交易来做了。薛天守名下有很多买卖,他自己不管,有团队帮他打理,但他对此是了解的,像他擅长打仗一样的了解。

    若只说利益这块,他可以三五分钟写出她想要的,甚至有把握都不用改,直接可以签字落章。

    但心里不知为何闷住了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

    他冷冷道:“现在写吗?”

    段焉想了想:“我来写。”

    她还真有在认真思考。

    薛天守没好气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原则上有限制,但实际上什么都可以。”

    段焉起身去拿她看到的纸与笔:“什么都可以吗?那期限定为一天也可以吗?”

    薛天守脸色又是一沉。

    段焉拿到纸和笔,直接坐在那张书桌后写了起来,她还不忘对薛天守说:“很快就好,您等一下。”

    薛天守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她伏在桌上,像是在写试卷,绞尽脑汁地想要考满分。

    心里的那点憋着的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散掉了。

    他环视这套房子,他只有在不忙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住上几天,但他很少有不忙的时候。

    他对这里的印象是清净,此刻,只是多了一个安静写字的人,这里就不再冷冰冰,有了居家感。

    薛天守展开双臂,搭在沙发背脊上,仰着头闭上了眼。

    一种安宁的踏实感充满他的心田,写就写吧,反正她再也逃不掉了。

    最终决定让她搬来运福公寓,没有放在英山公馆是因为,薛天守回头一望,发现他这些时日,竟然为了个下等种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开创了那么多的先例。

    不能再为她破例了,所以英山公馆成了薛天守心理防线的一道阈值,被他坚守了下来。

    他闭着眼想,这个决定是对的,人养在这里挺好,不会有其他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

    薛天守虽闭着眼,但警觉还是在的,那张纸一递过来,他就睁开了眼。

    他拿过来看到的第一条就不满意,她写的期限是一年。

    接着往下看,与他想的一样,她不要这里的房子,她要钱,要永久驻外权,要工作,还要给她哥哥嫂子安排工作,给她小侄子治病,安排去最好的特殊学校上学。

    最离谱的,她还真具体到,他们见面的频次,最多十天见一次。

    其实按他忙碌的程度,一个月他能来这里一次都算是多的。但被她这样写下来,他接受不了。

    他看完道:“有几点需要改,你不能去工作,你的重心要全在我身上,我找你时,你必须在。你哥哥嫂嫂以及那个孩子,我都可以安排。钱,永远驻外权也都没有问题,这都是之前就答应你的。”

    他把纸放下,放下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臂,身体前倾,盯着她道:“最重要的是,没有期限,没有频次,一切凭我心情。”

    她惹到他了,他恶意地道:“我要是一个月就腻了,难道还要把剩下的时限倒贴给你吗。”

    眼见她要说什么,他厉声打断:“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想好了再说。押解所的刑问,每两天一次。”

    段焉有种感觉,她现在只要说出一句他不爱听的,他一定会让她后悔。

    期限、见面的频次这些,她写的时候本也没想着他能答应,她还没幼稚到会觉得她能左右薛天守的意愿,她一只笼里的困兽,当然只能看着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写这些,不过是在亮明自己的态度,她是被迫的,她不愿意,她不想见他。

    希望借此可以唤起一丝他的自尊心,以及在他心里划下一条底线,不要太随心所欲,没事就来。

    期限这种东西,她不用他给,她自己去争。

    她从踏进这间屋时就想好了,从今往后,她只有一个目标,守护家人,与家人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然后扳倒薛天守,拿回自由。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他不让她工作,这是段焉没想到的,他自己忙成那样,怎么还有精力管她平常做什么。

    她指着纸上的字,语调放低,语气放柔:“我不是一定要回文资院,什么工作都行,就不想呆着无事可做。我保证,不会让你找不到我,我事事以你为重。”

    薛天守肃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拨通了通讯器。

    “这么长时间还审不完,你们是想让我亲自去,”

    段焉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去阻拦他:“我不说了,我现在就按你说的改,我不工作。”

    薛天守挂断通讯器,这不是驯服,是他真的在意。

    他见过她工作时的样子,闪耀极了。哪怕是在饭店里做服务生,她都在冒光,不自觉地吸引着别人的注意。

    没什么可说的,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第一次见她时,对她的厌恶有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魅力让人惊艳,当时他就知道楼克完了,要栽在这个下等种手里了。

    后来,事实证明,不仅楼克,楼克的父母也被她征服了。

    再后来,他也没逃了,对她千防万防,还是对她起了兴趣,一步步地,就到了这种地步。

    执念深埋,不拔出来,他就不得安宁。

    “笔。”他向她伸出手来。

    段焉递给他,他亲自改,改完后直接签上名字,起身拿了章,盖在了上面,达成了她所说的签字落章,签公契的程度。

    段焉看了收起来:“耽误您的时间了,您若有事可以先去忙。”

    薛天守经过签字盖章的这通折腾,浴袍带松了,胸肌若隐若现,他似浑然不觉,嗓音变得慵懒:“我今天不忙,有一整天的时间。”

    段焉收公契的手一颤,今天就要开始了吗?

    逃不过去了?逃不过去了。

    她瞳孔暗淡,脸色灰败,听到薛天守又说:“浴室在那边,去吧。”

    第36章 第36章接驳人

    段焉只交过楼克一个男朋友,还是柏拉图的纯爱模式。

    人对于未知的领域,难免紧张害怕。

    薛天守所指的浴室,反而成了她暂时逃避的场所。她进去后才发现,薛天守给她指的,是主卧的卫生间……

    她在里面呆得太久了,薛天守起身向卧房方向走去。

    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不讲究私密,相当于没有门,他直接走了进去。

    见段焉穿着提前准备在浴室里的浴袍,没有矫情地重新套上自己的衣服,他略感满意。

    段焉正坐在镜子前发楞,见薛天守进来,她抓着浴袍带子的手紧了紧。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先别动,把头发吹干。”

    他自己倒是从来不吹,他头发短又映,毛巾一擦,很快就干了。

    薛天守拿出吹风机,段焉见了去接,他没给,他要亲自给她吹头发。

    他五指充分地感受着她发丝的清凉,这可比把玩她用过的发圈有趣多了。

    段焉很不自在,她刚想躲,薛天守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掌心一拢,她就动不了了,感受到了他强映的态度与无声的警告。

    他头发吹得很认真,像是在雕花,但这对于段焉来说,是一种磋磨。她深刻体验到,他之前所说的他有一整天时间的意思了。

    她不再看镜中的一切,视线低垂。终于,吹风机的声音没了,在段焉还没反应过来时,她被薛天守打横抱在了怀中。

    他带着她出了浴室,来到卧房。

    时间是混乱的,时空是扭曲的。

    段焉被送过来时,正午还未至,混乱与扭曲过后,已是明月高悬,星辰满天。

    薛天守是真的忙,哪怕已至深夜,他通讯器一响,人就披星戴月地走了。留段焉一个人趴着不想动,她也没力气动,浴室不去,浴袍没披,是真的动不了一点。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倦怠疲累,每一根手指都是痛的,别说之前提笔写字了,开灯都开不了。她现在唯一能动的只有脑子。

    段焉很想什么都不想,直接昏睡过去。但她偏偏很清醒,巨大的精神刺激让她无法安眠。

    从看着正午的阳光,到现在见着月光,她不得不感慨,这是正常生命能干出来的事吗,薛天守就是个野兽。

    她忘不了他在她很紧张很害怕的情况下,忽然恶狠狠地问她:“他碰过你吗?你不是跟他一起住过吗。”

    她在那种情况下,脑袋有些滞,反应了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楼克。她不想回答,但他有的是手段逼她回答。

    她答了没有,他听后就开始发疯。

    她还有不解,薛天守竟然跟她一样没经过事。

    他比她大六岁,就算他没有结婚,好像这些年也没见他交过女朋友,但以他的权势与地位,这怎么可能。

    不要跟她说什么,总有人是洁身自好的,她曾见过对海缇忠犬般的奥朗,在娱乐场所的样子。

    人虽不是奥朗自己找的,但架不住身边巴结的人上赶着送啊。薛天守同理。

    段焉不在乎薛天守在这方面的人品,相反,她希望他经验丰富,她今天之所以被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薛天守人菜瘾大。

    之前签公契时,段焉还是精神满满的,还积极地想着,不给她一个离开的期限也没什么,她只要下定决心,然后去努力,早晚有一天能脱离薛天守的控制。

    但现在,她开始觉得时间漫长,要熬到何时才是头。她甚至开始期待被动地成功,期待他快些腻烦她。

    她记得文资院里的同事们闲聊时说过,没有什么情,。爱能抵过三年。多新鲜多稀罕,时间一长,就什么都淡了。

    她还记得,她在她感兴趣的星球的文字记录上看到过“七年之痒”这个词。表述得也是这个意思,七年是极限。一旦到达时限,所有过往皆成追忆。

    三年也好,七年也罢,段焉都觉得太长了。她是真希望,薛天守能像他说的那样,有可能一个月就腻了。

    段焉带着这许多复杂的情绪与想法,终于熬不下去,睡着了。

    醒过来时,因为窗帘一直没拉,她看着外面灰灰黑黑的天色,心下

    疑惑,天还没亮吗?

    她发现手指终于能动了,看了眼时间,她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她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梳洗,她逃避着没有去照镜子,自欺欺人当那些痕迹不存在。

    出来后,她发现她的行李箱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卧房角落里。

    她不习惯穿浴袍,况且她不想见到那袍子的带子,她打开行李箱拿了自己的衣服。

    做完这些,段焉发现她饿了,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做。

    她把整个房子搜了一遍,主要是卧房与书房。虽然知道薛天守不会把重要的东西留在这里,但她还是要检查一下。

    检查完,除了书房抽屉里留有一些纸,本,笔,和几页文件以外,没有任何发现。而这些文件都是过期的,且不是什么紧要内容。

    段焉拿出通讯器,拨打了少帝给她的专属号码,她说:“运福公寓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应该在英山公馆,但他没有带我回那里。”

    少帝:“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年来派了那么多人渗透,连个能靠近他书房的人都没有。我给你的建议是,要么努力住进英山公馆,要么,”

    说着他莫名笑了一下:“运福公寓现在什么都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谁知道他今后会不会把公务带到那里去办理。”

    “总之,我对你是有信心的,你不要急,不是你对我说的吗,想要扳倒他,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段焉没回应他,只问了他一个现实问题:“你给我改的这个通讯器安全吗?”

    少帝:“他没监听你,你身边的人也都撤了,就算监听也查不到源头。放心吧。”

    段焉挂断通讯器,去厨房找吃的。

    她打开冰箱一看,什么吃的都没有,她甚至闻到了一股家电没被用过的“新味”。

    她不明白,碟碗杯筷都齐全的厨房,为什么冰箱里会没有东西?!

    段焉饿坏了,且她有一个毛病,就像有人有起床气一样,她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生气。缘于小时候的心理创伤,她捱过饿,在哥哥失踪的那段日子。

    段焉恨恨地想,真该把那份公契签得再具体一些,不让她出去工作,让她在这里买菜做饭做家务吗。

    段焉穿上鞋拿上电子钥匙出了门。一走出去她发现,她不认路。昨天是奥朗开车舰送她过来的,此时靠走的,她只知道个大概方向,但走出去一段距离,她发现这里有点大,她好像迷路了。

    段焉站在原地,打开“食配送”服务,但发现这片区域不在配送范围内,甚至在地图上是一片空白。

    她蹲了下来,觉得自己快要低血糖了,段焉打给了奥朗。

    接通后,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薛天守说:“不要打给奥朗,会有人与你接驳。”

    说完就撂了,语气极不耐烦。

    段焉的世界静了下来,像是开启了静音一样,她比昨天还感到羞耻。她不是要饭的,也从来不需要找奥朗解决什么问题,可现实就是,她被困陷在这种境地里。

    她厌弃自怜自艾,她扶着棵树起身,忍着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与创伤带来的绝望感,凭着本能朝着她认为可以走出去的方向迈步。

    好在,终于有公寓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

    他们查了她,她的身份被登记在册,他们把她送了出去,五分钟后,段焉坐在超市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大口地啃着手里的面包。

    吃完面包,她又吃了巧克力,血糖水平慢慢升了上来,段焉又变回理智冷静的她。

    接驳人?刚才薛天守是这么说的吧,这是谁?监视她的吗?

    她起身拍干净衣服,看了眼时间,这么一折腾都晚上十点多了。

    这么晚薛天守应该不会过来了,她向哥哥家走去,正好看看哥哥有没有被放出来。

    她已做到了薛天守要求她做的一切,他也该履行他的承诺。而且她深知,薛天守要是有心,就会像把她提前登记在运福公寓的进出系统里一样,提前安排好一切。

    可惜到家一看,哥哥不仅没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真是荒唐,混乱,苦不堪言的两天。

    嫂子好像看出她不太对劲,让她早点回房休息。段焉想着什么事都不要紧,哥哥的事才最重要,明天睡醒,她一定要问清楚。

    没到明天,半夜她的通讯器就响了。

    这回是奥朗:“段小姐,您在哪里?上将现在在运福公寓。”

    段焉一下子就惊醒了,她记得薛天守要求过,他找她时,她必须在。

    她说了自己在哪,奥朗道:“车舰已派出,司机就是以后您与上将的联系人,她也住在运福公寓,在301。”

    段焉坐上车舰,看到了奥朗口中的司机,是位三四十岁的女性。

    她在段焉上车后,回过头来做自我介绍:“您好段小姐,我叫抿娃,你们我们互相协助。”

    段焉:“协助?我要与你协助什么?”

    抿娃推了推眼镜:“当然是各自摆正位置,为上将大人服务了。”

    段焉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原来是这样的接驳人。

    后半夜的运福公寓,虽然有路灯,但看着更加深邃神秘。

    这位叫抿娃的车舰开得极稳,一路来到薛天守所在的楼下。段焉看到三楼一扇窗前,矗立着一个高大人影。

    第37章 第37章气疯了

    段焉看着窗前的那道黑影,注意力回到薛天守的身上,她心里多少有点打怵。

    以前她和楼克在一起时,见到薛天守也打怵,因为他总是找她的错处。好在那时,他们不常见,一年里应对个一两次就到头了。

    但现在,好像她之后的日子就剩下应对他了。

    从下车舰段焉就在想,怎么能制衡一下眼前的局面。

    她是犯了他的忌,在他找来时她没在,让他这么个大忙人等她了。但他就没有错吗?

    段焉脑子快速转动着,他安排的这个抿娃来得太晚,屋里没有吃的,她又不识路,差点把她饿昏……

    对,这就是她没在307等他的原因,这事不能怪她,是他没安排好。

    电梯到了,抿娃用手挡着电梯门,请她先出。走出电梯,段焉下定决心,一定要死咬着这个理由不放。

    抿娃站在307门口,替她用电子锁开了门,但她没进去。她只说:“我住在301,您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段焉没说话,精神高度紧张地推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一眼就看到还立在窗前的薛天守,她马上扭头对着离开的抿娃大声说:“哦,对了,这里日常的采买是您管吗?”

    抿娃停下脚步转身道:“您在这里的一切都可以交由我来管。”

    段焉:“那麻烦您尽快采买些食物,这里连外食配送都没有,地方又大,没有车舰轻易走不出去,尤其是打了求助电话还被挂断的时候,是真的能饿死人的。”

    抿娃楞了一下,能感觉到这位主儿话中有话。

    抿娃接手过太多被养起来不方便露面的女子了,这种一开始拿乔不服的也见过,到最后都能治好,只不过会让她工作起来有些麻烦。

    她暗叹一口气,这活儿不好干,但胜在是服务上将大人,难得又金贵的机会,可以抵消所有的麻烦与辛苦。

    她的回答挑不出错来:“好的段小姐,天一亮就会有人过来做事。我有您的通讯器号码,我会给您发消息,提前了解您的口味。”

    段焉点点头:“我不挑食,只要不捱饿就行。”说着把门完全打开,进了屋。

    段焉关好门,换好鞋,一回身吓一跳,薛天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

    他说:“怪我饿着你了?”

    她用手一指窗外:“反正是差点饿晕在那片林子里。”

    薛天守:“不会的,这是个小型居住区,不光住着你一个人。再加上时不时有人巡逻,你真晕了,也有人抬你回来。”

    他说着向前一步,段焉本能后退,后背就势倚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

    他接着说:“我忙到一点钟,到这里时是一点二十,现在是两点零五,你让我空等了四十五分钟。”

    段焉刚想张嘴说话,薛天守把她困在怀里,低语

    :“得罚你。”

    下一秒,她要说的话被他来势汹汹的一个稳,堵回去了。

    当真凶猛又霸道。段焉发现,与薛天守斗智斗勇,哪怕是打一架她都不怕,她都有章法可寻。

    但眼下这种,她招架不住。

    而且力量上的巨大悬殊,让她意识到,她其实不同意又能怎样,她根本没有一丝抵抗还手的余地,她就是一条,离了水被人摁在砧板上的鱼。

    被欺得狠了,她咬了他。

    薛天守像是被提醒了,他放开了她。

    他说:“把你那些心眼子收一收,我不喜欢。一顿饭没按时吃到嘴,这么点小事,你就要给我折腾出花来。之前看你那样蹦跶,还算有趣,现在来了这里,你要收心,做好你该做的。”

    上将大人说到做到,说罚就罚,只是惩罚的方式由他说了算。

    她一开始还能清醒地犟到底不认错,后来管他说什么,都是她的错好了吧。

    她甚至哭了,她的眼泪向来值钱,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哭呢。

    薛天守看着她的双眼,昨天,或者该算是前天,他不让她闭眼,一秒都不让。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理,他不是最厌恶她这个瞳色了吗,怎么就被勾起了他自己都始料不及的恶与玉。

    那时他就够惊讶的了,此刻,他看着她含着泪哭红的眼,原来他还能更疯更过分。

    他偶尔的清醒时刻,会在心里暗想,她怎么变得这么笨了呢,这时撒个娇求一求他,是她能用的唯一管用的自救方法。

    这么一想,难得生出的一丝怜惜也没了,他是见过她跟楼克撒娇的,不止一次,且印象十分深刻,让他记到了现在。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对于不设防的,信任的人,无论是说话的腔调,还是互动时的肢体语言,都有点天生自带的娇里娇气。

    他不止见过她跟楼克相处时的样子,还见过她与那个叫递赛的下等男相处的样子,虽然远不及对楼克那样,但也是柔软的不带刺的,像是刻意收起爪子的猫。

    不止那两个人,她对她老师,对假哥哥,甚至对海缇都有点。独独对他没有过,从来没有过,若一定要找个心理平衡,那就是她对奥朗也没有。

    可他知道她讨厌奥朗,那是不是对他……

    不重要,薛天守想,他反正从她身上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她一边认错一边哭泣,只差求他了,这已经比预期快很多了,慢慢来更有趣不是吗。

    不是的,他发现他在口是心非,在急于求成,他想现在就得到她对别人展现出来的娇声娇气,那种向他展示松驰,被她信任的感觉。

    凌晨两点多开始,继继续续地,天都亮了。

    她眼睛肿得厉害,而他只是忙中抽了这点时间过来,看了眼时间,薛天守掐了下她脸蛋:“不要没事找事,有事找301。”

    段焉强撑起最后一丝清明,拉住了他:“我哥哥,”

    薛天守眉头一皱,虽然这是他承诺过的,但听到她提那个人,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可也不想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那个假货身上。

    “今天就会出来。”

    段焉:“那我今天能去看他吗?我还想问,我若想跟家人见面,”

    薛天守:“我没时间,这些都跟301去说。”

    也好,不用跟他废话,段焉松了手。看着薛天守离开的背影,段焉只有一个念头,他不睡觉的吗?

    薛天守走了没一会儿,抿娃就过来了。她有这间屋的电子锁,直接开了进来。

    她径直走进卧房,脚下一顿,饶是见多识广,眼前的场景还是惊到她了。

    段焉没想到,抿娃这么没分寸,她哑着嗓子忍着疼:“出去。”

    抿娃没动,只是说:“您不用这样,这没什么,我是专业的。”

    段焉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管你什么专业,出去。”

    抿娃:“好的,听您吩嘱,我只是来看看您是否需要帮助,还有,”

    她说着拿出一个小纸盒:“请您按照上面的说明服用。”

    几乎所有被贵人们养在外面的,都不允许暗自怀胎,这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

    是有一些特例,贵人允许的情况发生,但她当初向上将大人提交的工作内容中,明确写着这一条,上将看到没特意指出,更没划掉,那这就是她份内的,需要完成的工作内容。

    抿娃把东西放下:“有人会来打扫,您要的食材食物,中午以前就会准备好。”

    段焉看清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死死咬着下唇,被自己蠢到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好在薛天守没疯到忘却理智,给她备下了。

    抿娃没在段焉脸上看到失望、屈辱、或完全无所谓的表情,这位主儿的脸色很复杂,一时看不明白。

    段焉怎么可能失望,也不会觉得屈辱,更不会对此无所谓,她只觉万幸,她恨不得立时不就水,把药生吞了下去。

    抿娃有幸看到了这一幕,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悄悄地出了屋。

    段焉补了一觉后,见到了抿娃安排的家政人员。

    抿娃说这不是家政人员,是上将那里的仆役,因为了解上将的喜好与口味,才被调来了这里。

    怎么,他还要在这里吃饭,过日子?但想起少帝所言,段焉陷入沉思。

    今天不用捱饿,有人把饭做好了。她与抿娃不是随口一说,她真不挑食,她儿时的经历没有养成她挑食的土壤。

    吃好后,段焉想着早上薛天守说的,她见哥哥的事找抿娃。

    但抿娃却说:“您得留在这里,上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段焉试着跟她讲道理:“是你的上将说的,让我跟你商量出门见家人的时间的。”

    抿娃:“我没收到这项工作指令,我的意见是,于您最有利的就是等在这里,等到上将来,您亲自与他商量出去的时间,到时我会全力配合,安排好您的出行。”

    段焉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是被监禁了吗。

    她没想到,薛天守这边的规矩这样大,他们竟然有这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连出门这么件小事都寸步难行。

    这样可不行。

    段焉一个字都不再与抿娃说,她直接拿出通讯器,当初她在楼克的鼓励下,去求薛天守让她坐星轨离开时,奥朗给过她薛天守的号码。

    他只是说了不要打扰奥朗,没说不能打给他。

    段焉把号码找出来,直接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是薛天守本人:“什么事?”

    没直接挂断,段焉赶紧说:“301做不了主,我只能问你,我要见我哥,我今天要出门。”

    薛天守:“可以,晚饭前必须回来。”

    他挂了。她立时起身,看眼时间,晚饭前是指几点?按六点算,她只有八个小时的外出时间了。

    抿娃要安排人送她回去,她只让抿娃把她送出运福公寓。这种不触及上将利益的事,抿娃都顺着她。

    段焉几乎是与哥哥同时到家的。

    哥哥看上去精神很好,身上穿着长衣长裤,看不出伤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嫂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家人一起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过饭,兄妹俩单独在房间里,互相倾诉着分开这几年的经历。

    这些琐碎的事情,军谍处早就做了万全的安排,不会出现错漏。

    这套东西,段木做过很多次了,做起来熟悉又顺手,段焉没有一点怀疑。

    差不多谈完后,嫂子在外面叫他们:“出来吃点水果吧。”

    段木

    起身时,被桌子磕到了腿,他弯下腰捂住了被磕的地方。段焉担心他的伤,赶紧上前关心询问。

    她记得上次去探监,看到哥哥的手臂有伤。他穿得这么严实,是不是怕她担心,其实他的伤还没好。

    心里一急,段焉直接上了手。

    段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段焉挽起他的袖子,查看他手臂时,他心中毫无波澜。

    他手臂上的伤没有大碍,他看到她稍稍安心的神色,紧接着,她忽然撩起他的上衣,凑过来查看。

    她的呼吸喷在他腹肌上,段木觉得有点痒。

    军谍处的人,体能必须过关,段木全身都是精瘦的肌肉,且拥有一身近身格斗的本领。

    段焉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终于放下心来,只有后背有些看着像是鞭伤的伤痕,但也快好了的样子。

    担着的心一落下,段焉带着疑惑在哥哥后背上摸了一下,段木瞳孔一震,听段焉问:“哥哥,你这是怎么练的,以后让小杰也练练吧,我看他太瘦弱了。”

    “不过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瘦,这都是排骨。”她又指了一下他的胸腹肌说道。

    段木终于理解如父如母,从小带大一个孩子是什么样了,她好像对亲哥哥一点男女之防的意识都没有。

    只是她哪里知道,他不是她的亲哥哥。

    终于被查验完伤势,段木把上衣放下,把袖子撸下来系好。

    扣袖扣的时候,他忽然目光一凛,看向窗外。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车舰,他看不到里面,但他觉得坐在里面的人似在盯着这里。

    坐在黑色车舰里的薛天守隔着两层窗户与段木对视着,不愧是军谍处的人,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知道对方看不到他,但他却把屋中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躲,那个假货在段焉亲近他时,没有躲。

    以军谍处高能人才的水平,他应该明白,就算是亲哥哥,在妹妹要撩衣服检查伤口时,也应该躲闪并制止她的。

    薛天守今天要忙的事情提早结束了,他得知段焉是自己去的中南区她哥哥家。所以让奥朗拐了个弯,到这里来亲自接人。

    之后,他就看到了令他快要气疯了的一幕。

    第38章 第38章木偶

    薛天守脸色骇人,眼含戾气,直直地盯着屋内,久久没有做声。

    直到视线里的两个人走出那间屋,他才冷声道:“回去。”

    奥朗:“回……”

    薛天守:“北山。”

    段焉不敢在哥哥家多呆,她还有事要让薛天守去办,所以不想惹着他。他给的期限是傍晚,她五点就回去了运福公寓。

    因为天色还亮着,段焉没让车舰开进去,她在最外面的大门那里下车,然后步行进入。

    她抱着至少要知道这地方怎么一个人进出的想法,她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她所住的那幢楼楼下。

    薛天守说这里是个小型住宅区,但她一路上只碰到过一次巡逻的工作人员,其它的连个野猫都没见着。

    回到307,晚饭已做好,但桌上没摆碗筷。

    饭菜有五六道,决不是一个人的量,段焉想到薛天守跟她说的,让她晚饭前回来,应该是他要来这里吃晚饭的意思。

    她虽然有事找他,但也不希望他天天都过来,他是很忙,但会忙到半夜一两点还过来,那他忙不忙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一直到七点,薛天守也没有来,段焉坐到餐桌前,她不等了,她要吃饭。

    对于她来说只是到点吃饭的一件小事,但对于抿娃来说,是她工作没落实到位的大事。

    抿娃知道上将晚饭要过来这边吃,那么她今天晚上的工作就只有一个,准备好上将爱吃的菜式,让两位在舒心的环境下共进晚餐。

    但现在,因为上将迟迟未到,而段焉不管不顾地要自己开动先吃。抿娃是个对工作十分认真的人,她虽然知道眼前这位主儿肯定不爱听,但她还是得说。

    “段小姐,要不要再等一下,我先给您盛碗甜羹,您先垫垫。”

    段焉:“我习惯正餐后吃甜的,再说,我饿了。”

    说着她发现桌上还是没有碗筷,她起身去厨房自己拿。抿娃一直盯着她,她旁若无人地把每道菜都拨出来一些,然后开吃。

    抿娃张张嘴,忍住了没再说话,段焉看她一眼:“你不吃吗?还有很多,拨出来吃就好,不算上将大人吃了剩饭。”

    抿娃一本正经地道:“我吃过了。”

    段焉一边吃饭,一边翻着一本相册,这是她从哥哥家拿的,里面是哥哥一家的日常记录。

    唯一的遗憾就是,都是近一年的,没有早前的。哥哥说,因为那时候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根本没条件也没心情弄这些。

    日子好起来,还是从他打黑工后开始的。但现在,黑工是不能做了,面临的巨额罚金也没有着落。

    段焉开始走神,吃进嘴里的东西变得没滋没味,她看眼时间,薛天守怎么还不来。

    这人天生可恶属性,你希望他出现的时候,他反而不见人影。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段焉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薛天守都没有出现,也没让抿娃传话过来,本来这是段焉想要的理想状态,但哥哥一家面对的现实困境,靠她自己解决不了。

    她已经把她这些年来存的所有钱都给了哥哥,但没有用,远远不够。

    且哥哥一家的困境本来就是薛天守为了逼迫她,特意抓的把柄,他也承诺过会安排好哥哥嫂嫂的工作,以及小侄子的治疗上学问题。

    就算这些都不提,薛天守是白纸黑字答应了一年要补偿她多少钱的。

    她让他签公契的时候,一点都不清高,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段焉可不认为她把自己卖了,这是赔偿款,是他欠她的。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薛天守要工作,要学校,要钱。

    尤其今天,在段焉与她嫂子通话后,这些需求更加迫切,哥哥瞒着没对她说,他们一家要被房东赶出去了。

    她问嫂子,不是还有她给的钱吗,嫂子说,都被当做罚金执没走了。

    于是,段焉又一次主动拨通了那个号码。这次没人接,她过一段时间就会拨一次,也记不清是第几次了,终于通了,但那边没有声音。

    段焉仔细听,能听到呼吸声,她问:“上将?”

    对方“嗯”了一声,然后又没声了。段焉干脆直接了当:“抱歉打扰您了,我哥哥工作的事,您有什么安排吗?黑工打不了了,他们一家人是要吃饭的。”

    终于,他说:“他刚被放出来,放到哪里去都不合适,先跟着奥朗吧。”

    段焉一楞,皱了眉头,这不相当于把她哥哥软禁在身边了吗。再一想,薛天守要真想对她哥哥做什么,放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没什么区别。

    往好里想,至少跟着奥朗能学点真本事吧。

    “还有我小侄子,”

    他倒语快:“找301,我让她安排。”

    “最后一件事,我卡上没见有钱打过来,”

    他忽然“嗤”了一声,似在冷笑。

    他笑后轻佻道:“你急什么,我不过才用了两次,就算你再好※,也就值个月付。”

    段焉的眉眼冷了下来,捏紧了手中的通讯器,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波动:“月付?也行。”

    先破防的是薛天守,带着明显的情绪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年轻姑娘吗,就这么不知羞,不要廉耻了?”

    段焉轻轻一笑:“要廉耻该是什么样?躲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洗破皮?蜷在墙角默默抹泪?整天不吃不喝要死要活?恐怕我真那样的话,您又要不高兴了。”

    她收起笑音,忽然严肃:“咱们还是说说月付的事吧。您几号打钱?上午下午?时间固定吗?我是穷惯了的,不知像您这样的,财务状况如何,手头是否宽裕,要是您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我可以,”

    他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今天打,上午,固定。”

    段焉松口气,又有点意外,就这么简单粗暴地一激,竟然成了。

    她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好的,我记下了,打扰您了,我挂了。”

    对

    方未置可否,段焉轻轻地按下挂断键。

    接下来,就挺公事公办的,哥哥打来电话说,要去北区找奥朗副将报道了。抿娃拿着一沓特殊教育学院的资料,以及位于东区与北区的两家五优医院的几位专家的诊席,放到了段焉面前,供她挑选。

    比起哥哥的工作,抿娃给她的这些,更令她感慨。

    这些东西是末等族,甚至是金瞳大族都触及不到的优质稀缺资源,现在她可以为至亲随意挑选。

    还有她账上新增的钱数,虽只是她一年补偿款的十二分之一,但数目也十分可观,是她在文资院干至少十年才能挣到的,而薛天守说打过来就打过来了。

    段焉对金钱一向不太关注,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她喜欢的工作以及去往外星球的展望上。

    但现在,她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为了家人她也要多挣钱,不能仅指望薛天守的赔偿金。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只要有什么让她觉得是重要的,想要的,她就不敢指望别人,要靠自己拿到才踏实。

    可现在,别说文资院的工资发不了财,就是行,她也干不了,薛天守坚决不许她出去工作。

    段焉心上压着这件事,却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

    还是先顾眼前吧,她想把钱以及她给小侄子选的医院与学校的资料,给哥哥嫂嫂拿过去,但她发现她出不去了。

    这次拦着她的不是抿娃,甚至一时连抿娃的面都见不到了。门口守着两名士兵,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任务是看着她,不让她出去。

    段焉联系薛天守,他不接,一直不接。

    她只得把钱给哥哥转了过去,哥哥问她哪来的钱,她只说是她这些年存的。

    那一边的段木看着聊天记录,一边想着这些钱的来路,一边疑惑地走进英山公馆。

    在他执行任务期间,他的人设是在这里作为末等族给上将当低等仆役。

    段木当然不会拿段焉给的钱,他把钱上交给了上层联系人,他的上层联系人就是奥朗。

    奥朗一句话不说的收了,这让段木又一次对任务对象产生了好奇。

    那个叫段焉的女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让上将亲自布局,并且还在知道了她有那么多来历不明的财产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难道说,她里通外球,她的所得皆是触犯星律所得?

    段木作为来自军谍处的任务执行者,他只负责他的那一部分,别的事情他不该知道,更不会打听。

    他不知道他的任务只是始于上将的私欲,更不会知道段焉现在住在运福公寓,被上将养了起来。

    加上段焉不可能主动跟哥哥说这个,到现在段木对她的猜测都是,她的身份涉及军情,所以才会让上将大人大费周章地布这个局。

    不过,上将有些过于认真,他在上将这里当仆役,是真的把他当低等仆役在使唤。

    甚至有一次他与上将碰面时,他的危机雷达都响了,他感觉到了危险。

    若说这是上位者天生的威压,但他们初次见面,上将对他进行考核时,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段木说不清他感觉的来源,他能感受到的是,上将不喜欢他。

    薛天守把假段木安排进公馆当仆役后,他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今日一见,一直忍而未发的怒火,蹭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他晾着段焉有些时日了,这段时间他的怒火并没有自行散去,相反还因中间接到过她的一通通话,而更气了。

    他只得用不准她见“家人”来治她。那些“家人”本来就是他弄来做这个用的。方法好用就行,他不在乎重复使用。

    他知道那个叫抿娃的职业人拿不住段焉,所有他派了属下过去,把着公寓的门,让她哪都去不了。

    她联系他,每天都联系他,他并没有拉黑她,而是看着她的号码在通讯器的屏幕上亮起又灭掉,他觉得解气。

    但现在见到段木,尤其是看着他冲他行礼而弯下的劲瘦的背部线条时,他觉得只是不让段焉见所谓的家人,只是淡着她,根本不解气。

    他想现在就过去运福公寓,反正在她身上总有办法把火发出来。

    不巧的是,他有要事在身,马上要去趟西军大营,最少也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他的通讯器又一次亮起段焉的号码时,他正在去往西军大营的路上,这次他接了。

    与他想的一样,她要有时限的自由,要定期见家人。他告诉她:“你想要什么都要等我回来,在我回来前,你哪都不许去,只能呆在307。”

    这是薛天守留给她的最后口讯,之后再拨,甚至都打不通了,段焉想,薛天守屏蔽了她吗?

    段焉虽不知她哪里得罪了薛天守,但她感受到了他的态度,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学校与医院的资料让抿娃给她嫂子先送去。

    然后,她就安心的在307呆了下来。

    正好用这段清净封闭的时光,来想一想有什么是可以不用上班就能挣到钱的方法。

    307里,生活设施齐全,网频自然也有。

    段焉登上网频,善用搜索,把她的问题抛了出去。她发现在东区与北区的网格中,她这种挣钱的话题没有人感兴趣,但在中南区与下西区的网格里,答案十分丰富,五花八门。

    段焉从中挑选着她觉得有用的信息。

    其中,在下西区的网格中,有一个高认同的回答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说,可以把自己擅长的东西在网频上讲给别人听,网频上各式各样的人多了去了,总会有人对你所擅长的感兴趣。看得人多了,就能转化为财富。有做得好的,只做了半年就财富自由了。

    段焉网频上得少,她日常生活中不太有休闲娱乐的活动,她上学时好学,上班时好钻研专业,她的时间被占得满满的,一个月也上不了几次网频。

    所以,看到这个回答她十分惊讶,什么东西半年就财富自由了?不管真假,她得去看看。

    这一看,就从早上看到了晚上。

    倒不是多好看,是她较真好学,她把那些各个领域里做得好的佼佼者全都找了出来,然后逐个分析。

    分析完她得出结论,这玩意儿真能挣钱,确实做好了能挣到大钱。

    最重要的是,不用出屋,只要有网频和一个全能通讯器就能做到。末等族的那些职位限制,在网频上也不存在,只要呆在下西区的网格中不出格,想播什么内容就播什么内容。

    而段焉想播的,擅长的,就是对外星文明的猜想与解读。

    这个领域她也看了,大部分播主都是中南区的,东区与北区的很少,而且他们不屑于向下兼容,去下西区播。

    而在下西区的网格中,因受教育程度的低下,以及从事这个研究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末等族人里有喜欢好奇星外文明的,也没有人做这个内容。

    段焉好像看到了一片蓝海,她要做那个第一人。

    她是行动派,立时就在下西区的网格中起了号,然后她就刷到了她嫂子。

    她打开嫂子的主页去查看,然后发现那些视频做得花里胡哨的,而她一个都不会做。

    她赶紧联系她嫂子,虚心求教。用了半天的时间,段焉就会做了。

    她嫂子给她发消息,给了她一个建议:妹妹,你可以露脸的,长得好看本身就是种资源,颜值在网频上都可以单独出一个赛道的。

    段焉回:先不能露脸。

    嫂子:为什么?你害羞吗?那可不成,害羞干不了这个。

    段焉:不是,是不能直接露脸,要制造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嫂子:?不懂。

    段焉:先好好做几期科普,上些干货,然后在一个视频中,比如让镜子反光,或是不小心把自己的正脸拍进去个一两秒,让受众自己截图出我的样子,这就是出其不意。

    嫂子:妙啊,妙得呱呱叫。

    段木回到“家”

    中,就听见他的学生笑得咯咯的。

    合曼是他的学生,他在军谍处有一个副职,就是教授新人。

    合曼很有天赋,否则一个末等族也不会被军谍处破格录用。段木惜才,一直在提点她。这次他把她带到了任务中,就是为了历练她。

    他先是问:“小杰呢?”

    合曼道:“在他房间,我刚看过了,在画画呢。”

    这个临时被拉到任务中合作的孩子,有一个特点,只要给他一张纸,一盒彩笔,他能画一天。

    段木又问:“你在看什么,笑成那样?”

    合曼把她与段焉的对话给前辈看,下着结论:“她真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透,执行力还强。”

    接着又问:“老师,她犯了什么事?如果她把聪明才智用到正路上,也会成为某个领域的人才吧。”

    段木脸一肃:“忘了军谍处的铁律了吗?”

    合曼马上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打听任务对象,只执行不询问。”

    段木对网频上的这些也不是很了解,虽合曼给他解释了,但他不认为只用一个全能通讯器就能挣钱。他的认知里,不投钱怎么能有回报。

    但接下来几天,他亲眼看着,段焉那个经过刻意谋划的露脸视频火了。

    评论都是对她颜值的赞叹,以及一些俏皮的表达,像是“你早说你长这样啊,早说早就关注你了”。

    合曼说,段焉已经开始有进账了。

    段木沉下心来看段焉过往的视频,发现她的颜值只是为她锦上添花,她的内容才是王道,是有真才实学的。

    为什么这么着急挣钱呢?是因为钱都给了哥哥吗?

    不管她做了什么,甚至可能是背叛帝国的事,但她对家人是奉上了一片真心的。

    段木看着屏幕上的段焉,就这样坐了好久,但最终,他还是整理了这些报给了奥朗。

    任务对象的一切行为都要上报,这是军谍处的行事规章。

    况且,如果事实像他猜测的那样,并不排除执行对象有可能是在用这种方法联系外部。

    在后台数着钱的段焉,对于她能在网频上挣到钱这事,一点都不惊讶。她在下西区生活过,虽然时间不长,但知道那里的购买力一点都不差。

    看祭演这一行在下西区有多火就知道了。是有些祭演会被上层盯上,但不是全部,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祭演是靠着本行挣钱的。

    段焉看到了希望,在网频上做这个不投钱,不用出门,做的内容还是她喜欢的老本行,谁能说它不是份工作呢。

    就在段焉踌躇满志时,薛天守回来了。

    他连了万能通讯器,把她的视频打开放到她面前,然后不温不火地道:“删掉并注销。”

    段焉不知道薛天守怎么会知道这个,她只出没于下西区的网格中,她不信堂堂上将大人会去看下西区的网格。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尝试争取:“只是做着玩,您又不许我上班,不许我出门,玩这个是来打发时间的。”

    薛天守:“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全部注销。否则,你是想让所有末等族都知道,他们再也用不了网频,都是因为你吗。”

    薛天守的一句话,段焉好像是被戳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

    他来之前与他来之后,她的心情像是经历了过山车,前一秒她还对未来充满希望,下一秒,她一切的努力全部白费。

    这个男人比她强大太多,她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甚至有时他都不用动手,只要动动嘴就好。

    段焉拿过全能通讯器,把这些天的努力全都亲手抹掉了。

    一个人是不能无所事事的,她需要社会属性,她也需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可薛天守把这些从她身上剥夺了。

    不知是因为距离上次见面,中间相隔的时间有点长,还是她做这些惹了薛天守的不快,亦或是之前的通话得罪了他,段焉又经历了一场漫长又难熬的被动激战。

    他拿出一个皮发圈,让她把头发扎上,段焉一看这发圈竟是她的,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在了哪里。

    他还把她丢掉的行李箱拿了来,推到了她面前。

    他让她打开,然后指挥着她拿起里面的一件睡裙,并非要让她穿上。

    多年前,她被薛天守从楼克父母的那个房子里赶出去自己住后,她就不再穿那种裹得严实,样子保守的睡衣了。

    她喜欢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里穿清透布料,镶着漂亮蕾丝的小睡裙,但这只限于她一个人呆着时。

    本来是取悦自己的物件,现在却在取悦着薛天守。

    看得出他很愉悦,愉悦到失去理智的癫狂起来,迫得她质问他:“你是要弄死我吗?”

    闻言,薛天守多少拉回点理智,他想要的撒娇的那种娇气没见着,她身子骨上的娇气倒是先领略了。

    他笑笑,点评她道:“娇气的不是地方。”

    第39章 第39章疑

    段木上报了视频后,奥朗第一时间拿给了薛天守。

    薛天守在登去网频的过程中,先听到了奥朗的汇报,一开始他竟然没听懂。她做了什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

    当薛天守看到段焉精心制作的那些内容后,他当即就下了决定,让她删掉,不许她再弄。看到评论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些人,那些下等种们,对她评头论足,就算是夸她内容做得好,有真才实学,也会提一嘴她的长相与身材。

    薛天守是第一次登上下西区的网格,他觉得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庸俗不堪,很符合他们卑劣低贱的特性。

    他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决不能容忍,她精心打扮,柔声和气地蛊惑、取悦着别人。

    他本可以直接动手抹掉这一切,但他忍着回来让她自己删,这世上的事都是自己做过才会印象深刻,薛天守希望段焉可以吸取教训,尽早明白,她的心思只能放在他这里。

    此刻,薛天守满意了,舒心了,开始和段焉谈,她想要的自由出入的问题。

    他依然很忙,他来时是下午,现在天已经黑了,他连晚饭都来不及在307吃就赶着要离开。

    他穿戴整齐,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瞥着段焉,时不时还要移开一下眼,否则他怕流连忘返把正事耽误了。

    之前他说她身子骨娇气那句,并不全是真心所言。事实上,她的忍耐力极好,从他给她试舱压时,从第一次时,他就知道。

    她就是吃亏在太能忍,以及没经验上,再加上没人教,是会走些弯路吃些苦的。他也没有,但他不需要,他可以随心所欲。

    薛天守不打算教人,他希望她自己能想明白。一时想不通也不要紧,不明白有不明白的乐趣。

    他终于肯施恩一般地对她说:“一个月回去一次,不可留宿,晚饭前回来。”

    段焉趴着,微闭着眼,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咬牙切齿,监牢探监,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一个月都有两次相见机会。

    她转过头来看他,头抬得有些费劲,只能看到他脖子以下,他正在漫不经心地调整袖口。

    她哑着嗓子说:“太少了,那是我的家人,我要一周回去一次。”

    薛天守:“最多一个月两次。”

    该死的,他是故意的。以她对薛天守的了解,他若决定的事,会一口咬死。但凡能讨价还价的,就是留了余地。

    她都这样了,他都不能给她个痛快话。

    “十天,最少十天。”

    “那你再想想吧,”

    薛天守正要抬脚,段焉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腿,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有点可怜:“就十天吧。”

    薛天守看着她,虽然只是抱住了他的腿,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捱着他。

    稍许他道:“十天。”

    他抬腿,阻力还在,她又说:“我明天,不,后天就要过去,我要一整天的时间,吃过晚饭再回来。”

    可能是那个“回”字打动了他吧,他又

    同意了。见他点头,她立时松手,薛天守也没留恋,大步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段焉才重新闭上眼睛。

    她管不了现在是几点,也起不来吃饭,她只想睡觉。她发现一次比一次辛苦,与前两次全程沉默不同,薛天守添了新毛病,开始出声说话。

    不是什么好话,全都是巅峰之时的癫疯之言。是抛开那个情境,现实里说出来会觉得是在被羞辱的话。

    迷迷糊糊的,带着委屈的,段焉睡着了。

    段焉很有先见之明,她跟薛天守要了后天出去,就是怕自己把白天睡过去。

    果然,一觉醒来,都到第二天的中午了,早饭都不用吃了,她直接吃的午饭。

    虽睡过去了一上午,但无事可做,时间过得很慢。

    终于到了第二天天亮,段焉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早饭都没吃就跑了出去。

    她并不打算一整天都去哥哥家,她想着在外面逛一上午,中午买些吃的再过去。

    以前上学上班的时候,因为学的做的都是她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她在家里很是宅得住。现在失去了自由才发现它的可贵,她非常珍惜这一天的放风时间。

    段焉吃了早饭,又因看到了想吃的饭店,她午饭也是在外面解决的,吃完后打包了一份带走。

    在去哥哥家前,段焉去找了一趟楼克。

    “你从实验室回来了,怎么样,在那里一切都顺利吗?”听楼克这样说,段焉就知道老师有按她的托付,替她隐瞒了她受薛天守逼迫离开文资院的事。

    段焉敷衍地蒙混了过去,然后正色道:“我这次找你,是想拿回我之前存放在你这里的东西。”

    楼克很想请假,带她回去拿,但他知道段焉一定不想这样,他道:“这是钥匙,你自己去拿吧,东西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

    段焉别了楼克,去往楼克家。她拿了钥匙开门,进屋找到抽屉拉开,里面有一个盒子。

    这盒子是楼克的,再打开,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这才是她的盒子,里面安好地放着一串水晶珠串。

    这东西无论金钱价值还是于段焉来说的意义,都非常珍贵,当初她为了抢回它,不惜被薛天守踩断指骨。

    后来她一直怕失去它,决定放在楼克这里,请他替她保管。

    以后来发生的事看,她的决定太正确了,她从文资院被轰出来,行李都丢了,如何能保证这珍爱之物不丢。

    段焉取了东西放在身上,这才去往哥哥家。

    哥哥家只有嫂子与小侄子在家,听嫂子说她哥哥现在在英山公馆工作。

    段焉点点头,那晚上就可以见到哥哥了。

    嫂子与小侄子已吃过午饭,把她带来的吃食放进了冰箱。

    这次过来,嫂子比以前健谈,让她叫自己的名字合曼,并问她在网频上做视频的事。

    段焉眼神一暗,告诉嫂子她都删了,不做了。

    合曼很惊讶,问她为什么,段焉只说与现实工作有冲突,只能舍弃一头。合曼替她感到可惜。

    这一下午,段焉都陪在小杰的身边,她对孩子非常有耐心,虽小杰不理她,她也不急,耐着性子陪他玩画画的游戏。

    在哥哥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段焉听到外面有动静,应该是哥哥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要出去迎,却被小杰拉住了。段焉觉得欣喜,小杰终于回应她了,还是主动的。

    下午时她问过嫂子,他们已挑好了医院与医生,小杰已经在接受治疗,看来名院名医还是有效果的。

    段焉蹲下,轻声问小杰:“怎么了?以为我要走了吗,我不走,你爸爸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迎他好吗。”

    小杰松开了拉着她衣角的手,又回复到冷漠的样子,但段焉坚持带上他,他倒是没反抗,跟着她出了房间。

    段木慈爱地看着段焉与小杰两个,段焉则像个幼鸟一样,拉了下哥哥的手臂,又觉得有些幼稚,马上就放开了,毕竟本应这么做的小杰都不这样的。

    晚饭后,段焉叫上哥哥与嫂子,说有事与他们说。

    合曼看了眼段木,段木也打起了精神,不知目标人物会给出什么新状况。

    段焉把盒子取出来打开,对哥哥嫂子道:“我既然找到了哥哥,这个就给哥哥嫂子收着吧。”

    当初段木在对目标做背调时,其中一项就是熟悉目标人物的重要物品一类。

    水晶这东西对于圣陨来说很稀有,甚至因其外来物的属性,价值比陨晶还高。所以,他在上将提到此物时,特意记了一下。

    合曼在做任务前培训时也是知道此物的,段焉把水晶手串交到合曼手上,合曼从来没见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双手捧着,说道:“焉焉你自己收着吧,这该是别人送你的东西吧,我们怎么能要。”

    段焉一楞,被段木敏锐地捕捉到,他快速从合曼手里拿过手串,这一举动让合曼心里一惊,与段木的默契让她意识到,她可能说错话了。

    紧接着听段木说:“挺好,保存得真好。”

    上将说这东西是她以前男朋友送的,但若真是过去爱人所赠,她怎么可能拿来给他们?恐怕这条信息有误。

    段焉说:“哥哥若有需要就把它卖了吧,正规市场走不了,去私场卖。虽然价格给不到那么高,但卖了的钱,也够交罚金的了。”

    段木不知她这是真心话还是在试探,他看着段焉,想了想说:“还是先放在你那,罚金的事不急,我问过奥朗副将,可以慢慢交。”

    段焉:“那真是太好了。”说着她把段木递过来的水晶珠串接过来,重新放回盒子里。

    时间不早了,段焉告诉哥哥嫂子她下次来的日子,就跟他们告别了。

    走时,她给了小杰两颗糖,让他吃完记得刷牙,若他做到了,她下次还给他带。

    说完她教小杰拉勾的手势,小杰一开始没回应她,直到段木说去拿钥匙,送送段焉时,他才回应了段焉,用力拉了她手指一下,段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回去的路上,段焉不知不觉走出好远才想起来叫辆车舰。她走神了。

    上车后,她让司机绕了个路,她又去了楼克家。

    钥匙之前她走时放在屋里了,她按了门铃,一个陌生女人开的门。两个人俱是一楞。

    楼克随后才出现,看见是段焉,脸上不自在了一下。他很想解释,他跟这个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见过一次的相亲对象,就缠上了他。这次找的是正当理由上门,他也不好不让人进屋。

    但楼克现在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跟段焉解释这些,他看到她把手中的东西往身面一藏,他转头对那位相亲对象道:“我跟我朋友说会儿话。”

    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进了屋。

    段焉:“打扰你们了。”

    楼克:“没有。是还要放在我这吗?给我吧,我保证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是啊,段焉不是没想过老师那里,但她不想万一哪天薛天守犯病,再牵连老师一次。只有楼克是安全的,薛天守再狠,也不会把他弟弟怎么样。

    段焉把东西重新托付给了楼克,她连屋都没进,前前后后呆了不到五分钟。

    做完这些,段焉回到运福公寓。

    自然,段木这边,立即就把段焉今日之举汇报了上去,并提出了他的猜测,之前的情报可能有误。

    薛天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他暂时管不了这些在他看来不重要的小事,而且在他内心,他对段木的存在开始感到不满。

    他甚至有些后悔,不如告诉段焉她哥哥已意外去世,只弄个假嫂子与假小侄子,也够拿捏她的了。

    哥哥死了,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住哥哥的孩子的。

    有了这个想法,薛天守对段木能否把任务一直进行下去,已不太在意。

    他明天一早就要走,又要出去进行巡检,又要有好几天不能去运福公寓。

    想到此,看着手上还没完结的军务,又看到他存在一堆军务里的一个特殊芯片,他打开了它,里面是他让段焉删掉的她的那些视频,现在它们全在他的这张芯片里。

    随手点开一期,这时候她已开始露脸,而这一期不是科普知识,而是她说为了回馈大家的喜欢,特意学了支舞蹈跳给大家看。

    薛天守任它播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没有按关闭键。最终他叫了车舰,一路驶向了运福公寓。

    段焉正要睡下,外面有人开门进来

    ,是薛天守。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拽进了浴室。

    全陨晶打造的透明淋浴间里,段焉感受着用冰岩石做成的不平墙面的冰凉与尖锐。

    他很急,但好在不像之前,永无止境一般。

    他抱她出去时,让她知道了原因:“我明天一早要去巡检,要一周才能回来。你不要再弄些我不喜欢的东西出来,再犯,绝不轻饶。”

    段焉被他放到卧房,然后他让她先睡,转身出去了。段焉等了会儿,蹑手蹑脚地出去查看,看见薛天守在书房工作。

    她忽然想起少帝所说,“说不定他以后会把军务带到你那里处理,你总有机会的”。

    段焉敛下眉眼,又轻手轻脚地回去了。第二天她醒来前,薛天守就走了。

    一周过得风平浪静,段焉也属实颓废了一周,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于她来说十分陌生,她还没找到适应的方法,只好先以消极的态度应对。

    一周刚过,抿娃带着一帮人,提着推着一堆东西来到307。

    段焉知道这是冲她来的,她冷眼看着,看她们到底要干嘛。

    抿娃说:“上将大人交待我,周五要带您去参加一个宴会。这些都是礼服还有配饰,您挑一挑。”

    段焉警惕地问:“什么宴会?”

    抿娃遣开她带来的人,温声道:“是私人性质的聚会,我觉得还是跟您说清楚,让您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段焉满脸防备,听抿娃继续说:“因为是私人聚会,就不会太正式,过去玩的几位带的都不是夫人,是跟您一样,养在外面的。”

    段焉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就好比主人带着宠物与同好玩乐,不,宠物都算不上,宠物虽不是人,但也会被主人爱护,甚至当成伙伴或孩子。

    他们这种更像是带着手表,雪茄,名酒去展示,去互相品评的一项娱乐活动。

    被彻底地不当成人,只当成一个被随身带着,随意展示的挂件。

    她不要去。

    段焉拨了薛天守的号码,直接告诉他,她不去。薛天守冷着声音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女朋友还是我太太,摆好你的位置,做好你该做的。”

    第40章 第40章快气吐血了

    段焉觉得她有些摸不准薛天守的脾气了,他话说得太不客气,具侮辱之意,他在……生气。

    生她的气吗?她可没惹他。

    那边薛天守挂断后,眼神冰冷阴鸷。他那日早上离开运福公寓,去巡检的第一天,就收到老部下的来电。

    对方现在虽不在军部任职了,但他的女儿很优秀,优秀到薛天守把人介绍给了楼克。

    这位属下上了年纪,自打薛天守任上将以来一直跟着他出征,是名副其实的老部下了。

    老部下以心疼女儿,又不想让他难堪的语气,委婉地说着,他宝贝女儿在楼克那里看到、遭遇到的事情。

    随后,看护楼克的人皆被问寻,归责。

    他们还试图狡辩,说段焉第一次进楼克家,楼克根本没在家,晚上第二次去时,只呆了几分钟。无论人与事,都对楼克不具有危险性,所以他们才没当回事,没有上报。

    因为这次失职行为,连奥朗都受了训斥,他既羞愧又懊恼,亲自重新挑了细心稳妥的人派到了楼克身边。

    而薛天守在巡检期间一直隐而不发,但时时想起此事,就会气到。

    好不容易楼克碰到个对他十分心仪,上赶着追他的女生,段焉怎么就那么巧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该死的下等种的劣根性,永远不要相信他们。

    薛天守的这口气这股火一直憋到巡检结束,正好女公爵向他发起了邀请,邀请他参加一场纯私人性质的宴会。

    薛天守虽基本不参加这种聚会,但对自己所处阶层的,私下的一些灰暗是知道的。

    荪江敏的消息看来十分灵通,她肯定是知道了他养了个下等种在外面,所以才大着胆子对他进行了邀请。

    按理,不管他养没养人在外面,他都不会去参加这种宴会,但这次,他接受了邀请。

    某些人,需要狠狠地受次教训。

    最后,薛天守是拿中断段焉小侄子的治疗换得她的屈服的。

    段焉由着抿娃装扮她,穿什么戴什么,她完全没意见。

    段焉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黑色的抹胸礼服,脖子上,细碎璀璨的细链下端,坠着一颗硕大的,由陨晶打磨的全透晶体球,简约纯净又奢华高级。

    抿娃做这一行,审美了得。她做主什么耳环都不带,只在她亲手给段焉盘卷的头发上,插了根艺术感十足的钗。

    项链与这支钗互补,呼应,不抢色不繁复,相得益彰。

    抿娃看着自己的杰作,拉着段焉的手,一边打量一边说:“要我看,手上也素着,您的手长得真好看,带了戒指或手链反而抢了原本的美。”

    段焉眼波一颤,抿娃的话触动了她不好的记忆。

    薛天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说她一个下等种,是怎么养成的这一身细皮嫩肉。

    她对抿娃不耐道:“可以了,不要再弄了。”

    抿娃这才惊觉,以这位主的脾性,能让她摆弄这么长时间,当真不易。

    她这是想开了吗,想开了好,想不开又能怎样,上将才是主宰她命运的人。

    抿娃收起心思,哄她道:“还差最后一步,挑双鞋吧。”

    段焉放眼望去,还好,没有那种恨天高。

    抿娃通过这一段时日对段焉的观察发现,她从来不穿带跟的鞋,不管什么材质,哪怕是正式场合穿的软羊皮鞋,她穿的都是没跟的。

    还好吧,一六五的净身高,不穿带跟的就不穿吧。

    唯一让抿娃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对于圣陨男性平均身高一七八来说,上将的身高有些过于高了。段焉不穿高跟鞋的情况下,两个人站在一起,视觉上会有身高差。

    既然都是平跟的鞋子,段焉没了亲自挑选的想法,又交给了抿娃。

    抿娃挑了双银色镶陨晶的,段焉无所谓。

    终于一切都定了下来,宴会当天,薛天守的车舰停在了公寓楼下。

    段焉穿戴着这一身出现在薛天守眼前时,他专注地看了她好久,然后开口:“去换了,或加件外衣。”

    好看是好看,但于薛天守来说,露得有点多。纤细的脖颈,小巧圆润的肩膀,精致的锁骨与陨晶项链抢夺着视线,更不要说抹胸裙必然会露出的一片白……

    薛天守承认,哪一样都好看又吸睛,但只能给他看。

    抿娃早有准备,她面不改色地拿出与这身裙子相配的一件小外套,给段焉穿上。

    由此可见,她的工作经验十分丰富,这一款独占欲爆棚的雇主她见识过。

    段焉一坐上车舰,薛天守就不由分说地、霸道地抓住了她的手,握住摁下。

    他掌心因长年持械,有些粗糙,划拉得段焉手疼。与那天同他通话时一样,能感觉到他不痛快,似在压抑着怒火。

    段焉不知因为什么,但她知道答案在即将要奔赴的这场宴会上。

    车舰一路朝着东区开着,那是皇族盘踞的区域,最终驶入一座城堡,由此段焉推测出,举办这场宴会的是皇族的人。

    段焉是第一次见到女公爵,好奇心让她多看了对方两眼。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一点都不符合段焉认为的皇族该有的形象。

    薛天守一路都没有松开她的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太多,她也在打量着别人。

    果然如抿娃打的预防针那样,这里的女宾客与她们身边的男人,没有一对瞳色是一样的。

    男人们不是黑瞳就是蓝瞳,但凡身边有女伴的,几乎都是跟她一样的棕瞳。

    在大厅与餐厅还好,看着与一般的宴会无二,但当薛天守带着她去到可以打牌喝酒的娱乐室后,段焉的脚步一顿,甚至生出扭头就走的冲动。

    男人们在抽烟,乌烟瘴气的不止是环境,还有眼中所见。

    薛天守手上一用劲,段焉就被他拉进了房间。很多人起身,薛天守示意大家继续玩他们的。

    四爵中的一位也在,他年纪不小了,但他身边的女伴很年轻。

    他请薛天守过去坐,他旁边的人立时让开了位子。只有一个位置,薛天守坐下后,抱段焉坐他腿上。

    段焉非常不适,她刚一动,薛天守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想像她一样,你就下去,这里只有这两个位置给你。”

    薛天守说的“她”,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位尊族所带的女伴,她是跪在那个尊族男人脚边的。

    男人赢牌时,会随意地抚弄着她的脖子,输钱时,就会拍她的脸,看得出来他一点力都没收。

    连他旁边的人都说:“你家光金矿都有好几座了,你又不缺这点,输就输了。”

    他们打的是七星牌,是最近非常流行的一种打法,输赢的不是钱,而是金币与一颗颗的陨晶。

    尊族男人说:“我当然不在乎输多少,就是心里不痛快,我不拿她撒气,拿你吗。”

    他们笑呵呵地玩笑着。

    段焉没见过这种场面,在下西区都没有,她有点被吓到,没了起身的想法,顺从了薛天守的安排。

    打着打着,坐在薛天守旁边的那位公爵开口说没意思,要换个玩法。

    段焉有些敏感,她觉得这人在开这个口之前,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桌上能做主的只有薛天守,他问:“什么玩法?”

    公爵道:“输个金币陨晶的不刺激,还要加上罚酒,让她们喝。”

    段焉有点坐不住,薛天守用力箍了下她的腰,漫不经心道:“可以。”

    玩了几把都是别人输,段焉全程紧张,她不想喝酒,她没有酒量,唯一喝过一次,还在楼克面前闹了笑话。

    虽后来楼克说她喝酒后的样子很可爱,但段焉从那以后长了记性,滴酒不沾。

    好在,薛天守一直都没有输。

    直到奥朗走进来,向看过来的上将大人点了下头后,薛天守开始输牌。

    段焉在薛天守输掉第一把后,回头对他说:“我不会喝酒。”

    薛天守不为所动:“会喝水就会喝酒,张嘴。”

    他把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递到了段焉嘴边,酒味很快蹿入鼻子。看他的眼神,听他的语气,段焉知道她若不喝的话,他会让她更难堪。

    她伸手去接,薛天守不让,她被喂着喝了下去。

    他手上没个准头,她被灌得呛了一口,些许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楼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是被他哥叫过来的,说是最近一直忙,很久没见他了,叫他过来聊聊天,谈谈近况的。

    可楼克万万没想到,段焉会在这里,她还……坐在他哥的腿上,被灌酒取乐。

    段焉想吐,她推开薛天守,发现他没再箍着她,他说:“去收拾干净。”

    段焉朝门外快步走去,然后,她看见了楼克。四目相对时,薛天守在盯着他们。

    段焉明白了所有,薛天守知道了她去找过楼克,他不能像拿她的老师,哥哥与小侄子那样,用楼克来威胁她,他舍不得对楼克下手,就只能对她下手了。

    段焉只是顿足了一下,然后就朝卫生间跑去。

    楼克朝薛天守那边的牌桌看去,天哥也在看他。楼克握紧了拳头,在薛天守严厉的目光下,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没有上前质问、理论,他转头去追段焉。

    段焉真的是一丁点酒量都没有,她现在就有些头晕。她想催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听见楼克在外面叫她,听他说她再不回应,他就要进来了。

    段焉洗了把脸,用纸巾把脸,脖子,还有湿掉的领口边缘擦干净。然后,她从洗水间里走出来。

    楼克看着她红透的脸,想起她之前喝酒后的反应,担心地上前扶她。

    他什么都没问,只扶着她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段焉的酒劲上来了,她说:“带我走吧,我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楼克把她的头敛在肩上,温柔且坚定地道:“好。”

    牌桌上的上将大人还在想着,待楼克来问他时,他要如何把段焉已是他的人告诉楼克。要不要让他的心死得更彻底一点呢?带他去运福公寓,让他亲眼看看307里,她被他养起来的痕迹?

    薛天守的目的已达成,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无聊的场合多呆,他丢了手里的牌,起身道:“各位自便。”

    但他找不到人了,奥朗与女公爵皆派了人去找,一顿忙活后,整个城堡里都找不见段焉,同样消失的还有楼克。

    终于有人来报,最近的一段监控显示,楼克是抱着段焉出去的,之后他把段焉放在他的车舰上,开着离开了。

    车舰驶向的方向有一段没有监控,现在无法追踪到他们去了哪里。

    薛天守看着监控里,楼克小心翼翼,像捧着珍宝一样,把段焉放在了副驾上,并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们捱得很近,都快贴到一起了,他扣完安全带还不起身,而是把她的碎发拨到一边,他好像还摸了她的耳朵。

    而段焉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主动吻了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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