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起她的腿弯◎
调回座椅,摘去眼罩。
“什么时候到?”
“根据姜小姐发微信的时间和J城直飞的航班判断,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到希思罗机场了。”
林棘沉默一阵,看向车窗外的雨幕。
一声不吭坐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得多累。
还要给我惊喜。
心里有些不舍姜司意这样折腾自己,眉眼却已经因为这份内敛的宠爱沾染了笑意。
别无他法,林棘只能配合姜司意的小心思。
“到酒店后,麻烦你就去接她。”
“好的。还有一件事,或许你会想在见到姜小姐之前处理完。”
酒店就在前方拐弯处,等待最后一个红绿灯时,樊青说:
“宋慧也来伦敦了,迫切想和你见一面。”
林棘依旧在看车窗外的街景,听到“宋慧”这个名字,暂停带姜司意去哪几家餐厅吃晚餐的思绪。
总算找来了,宋缇这个姑姑比她想的还要迟钝些。
“在哪?”
“阿绛说,人已经在酒店大堂等了三个小时。”
阿绛是这次出国特意聘请的保镖团队负责人。
上次在国外出的意外让樊青长了教训,这回又是突发状况,来得匆忙,更怕有陷阱,自然得布局得更严密,确保万无一失。
从后视镜观察林棘的状态,樊青问:
“需要我去打发她吗?”
“不,我来。”
酒店内。
林棘站在二楼,俯视楼下大堂里的宋慧。
宋慧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频频在四周和手机屏幕上一趟趟地穿梭,惴惴不安。
头发有些不够体面的凌乱,鬓角新生出的白发也没来得及打理。
行李箱就在手边,看来她是连夜飞来的。
按理来说,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无法出国,居然还能找过来,的确是混迹西五区多年的老油条。
越是如此,真正调查起来能剥出来的黑恶就越多,罪越重。
看宋慧的状态,这回是真着急了。
想起瑞华银行宴会那日,宋慧对姜司意刻薄得毫无顾忌,林棘没立刻下去。
不紧不慢地在二楼咖啡厅坐下,等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法式土司的时候,给阿绛打了个电话。
再把昨天没看完的《奥勃洛莫夫》拿出来,继续慢吞吞地阅读。
还是宋慧率先发现了林棘。
这女人就像在度假,毫不掩饰地晾着她。
宋慧坐到她对面,很生气很愤怒,却不敢说重话。
“小佑。”
宋慧沉着声,尽量保持着得体的谈吐。
“我知道,之前为了Stella的事我用了些手段,对司聆而言不公平。可也罪不至此……如果真的定罪了,我可能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林棘没有抬起眼眸,只平静地翻了一页书。
深夏时分,想到自己多年的经营即将毁于一旦,黑暗前程就在眼前,宋慧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双手紧扣在一起,不断地调整呼吸。
“是我不对,我已经亲自打电话向司聆道歉了,是我一时糊涂,她也没有再怪罪我。”
事实上,姜司聆只是挂了她的电话,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罢了。
宋慧绞尽脑汁,“如果当时,当时司聆真的签了NEXT,现在也无法和ArtS结缘。ArtS可是西五区最顶尖的现代艺术公司,运作能力是NEXT无法比拟的……我不是在邀功,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么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了。”
林棘终于抬眸,向宋慧投来平静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
“她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中,将所有心血付之一炬,那时的她拥有的只是痛苦,刽子手却说自己有功劳?”
林棘的冷笑很淡,话中讥讽的意味很浓。
“如果我把这把餐刀叉进你的眼睛里,从此之后你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那你是不是也该感谢我,觉得是因祸得福?”
随着林棘的话,宋慧目光很难不转向她手边锋利的餐刀。
惊愕的情绪压在心口,宋慧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姜司聆有才华,总有一天会登上属于她的舞台,得到该有的瞩目和回报。那些给予她苦难的人只配在自作自受中羡慕仰视,没有资格来谄媚,分一杯羹。”
宋慧前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钱权不愁,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
她能想到这次伦敦之行肯定不好受,没想到的是,林棘的嘴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
脸色渐渐涨红,还不得不忍气吞声。
宋慧只好打最后一张牌。
“小佑,咱们是亲家,这些年我们宋家和你们林家也算互相扶持,一起成长起来的。这是切不断的亲情。要是你这么做了,你小姨该怎么想,你表妹会如何看你……”
林棘捻起那把餐刀。
餐刀的寒光从宋慧眼前闪过,让她骤然一顿,所有话都堵回了嗓子里。
“那又如何?姜司意是我妻子,她姐姐就是我姐姐。你们宋家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宋慧没法不耳熟。
当初她砍断姜司聆的职业道路时,姜司意质问她——你明明知道谁才是做错的那一方。
彼时的宋慧随心所欲地讥讽姜司意——那又如何,Stella是我侄女,你和你姐姐算什么?
如今被林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被自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宋慧脸色差至极点。
看来林棘是不可能放过她了。
宋慧也不想继续自取其辱,不再多说,起身要离开。
忽然四名警察围了上来,宋慧震惊之余想逃跑,对方已经把她控制在中心,来不及了。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林棘。
原来林棘维持着慢条斯理的怠慢,不止是羞辱她,更是在等警察。
从一开始,林棘就想把她送进去。
宋慧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摇晃的视野中,她看见姜司意正站在不远处。
姜司意亲眼看到了她是如何自食恶果的。
警察就要扣住宋慧,她吸了一下鼻子,抬起脑袋用英语说: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宋慧离开了。
在酒店来来往往行人的注目中,林棘缓缓把餐刀放下。
看了眼手机,预估着姜司意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后到达。
正好解决了宋慧,可以继续选择晚餐的备选餐厅。
超过四十个小时没睡,期间开了一场漫长的、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会,又打发了个麻烦,此时林棘大脑不可避免运行得稍微慢了些。
没有发现姜司意已经在她身后。
一小时前,姜司意下了飞机,没等樊青回复她就自己打车往市里来。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非要谁接的概念。
樊青在酒店前面两条街和她碰面的,没几分钟就抵达了酒店。
所以,刚才林棘和宋慧的对话,以及宋慧被逮捕的整个过程,姜司意全都看到了。
——姜司意是我妻子,她姐姐就是我姐姐。
这句让人耳尖发红的话,姜司意也听得一清二楚。
看林棘还没发现身后的异常,樊青正想出声提醒。
一直坐在侧边沙发上的两位年轻美艳的女孩握着手机站起来,带着兴奋又腼腆的笑容,互相推着对方,一起挪到林棘面前,用英语向她搭讪。
问她名字,问她是不是模特,能不能加个好友。
姜司意刚向林棘迈出一步的脚步顿住。
连樊青都一秒进入紧张状态,大气不喘。
林棘目光随意扫过眼前两个人,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
“抱歉,我听不懂英语。”
姜司意和樊青:……
BOSS的公司在海外上市,不仅会英语,熟练程度还比肩母语。
能无比顺畅地用伦敦腔说服各大董事,用俚语调侃个别股东。
无论是满篇拉丁文术语的法律文书,还是动辄上百页的财报,分析、阅读起来都不在话下。
居然装作不会英语来完全切断搭讪的可能性……
樊青心想,学到了学到了。
没想到那两个女孩忽然转换了语种,用蹩脚的语调说起中文。
“没关系,我们会中文。”
“姐姐好美,加个好友!”
本不想和陌生人说那么多隐私的事,眼下也只能抬起手,亮出戒指。
林棘:“我结婚了。”
两人直接坐到对面的空位上,一左一右。
金发碧眼双手撑着下巴,棕发蓝眸耸肩前倾。
“结婚也可以有新朋友吧?不然生活多乏味?”
“加个好友没关系的姐姐。”
“我们很乖,姐姐不让捣乱,就不会捣乱。”
“单纯想欣赏姐姐美貌。”
“当然也可以不单纯。”
“都听姐姐的。”
美艳的少女一人一句,攻势汹涌,像两只轻易能诱惑人心的魅魔。
姜司意没想到,到了国外也能遇上“妹妹军团”。
樊青完全没敢看身边老板娘的表情,生怕继续发展下去会引发可怕的后果。
身为百万年薪优秀助理,哪里有修罗场,哪里就是她的舞台。
樊青双手交叠在身前,不疾不徐地唤了声。
“BOSS。”
林棘动作有明显的停顿,回眸。
看到了姜司意。
林棘:。
甚至闭了下酸涩的眼睛,再睁开。
的确是姜司意。
樊青双唇微抿。
看来这下是真的出乎意料,真的惊喜,连演都不用演了。
林棘的目光锁定在姜司意身上。
难得的失算,和预计到达的时间不太一样啊……
姜司意凝视她的神色则更复杂。
不知道姜司意听到了多少,解释的话已经堆到心口,见姜司意再次迈开步伐向她走来,坐到她身边。
随后不发一言握住了她——
用那只戴了相同戒指的手。
林棘的目光中,窄窄的、白白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素圈圈着纤柔细指,安静地散发着低调的光。
两只小“魅魔”打量了姜司意一番,自然也看到了她们戴着相同的结婚戒指。
有点扫兴地看向彼此,抬了抬肩膀,离开了。
见对方离开,姜司意缓了口气。
以前也知道林棘受欢迎,现在的心态却已经不太一样。
看到别人靠近她,左胸腔里那颗心便像被人无情地挤握,拧出让她难受的酸涩感。
余光里发现林棘在注视她,心想,我刚才的占有欲是不是太真了?
林棘正想要反握住她,她在犹豫间撤开了手。
方才覆盖在肌肤在上的温度和紧扣的紧密度撤离,林棘手上一阵空虚,姿势也有点尴尬,只能自己虚握成拳。
已经知道姜司意为什么来,心里念着“惊喜”这件事,便配合着明知故问了一遍。
“怎么来伦敦了?”
“我来开交流会的。今年是我们部门代表J城嘉仕比参加集团的全球交流会,我想你刚好也在,就,反正也要工作,就过来看看你。”
姜司意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向放在旁边的行李箱。
也不揭穿她,林棘依旧欣赏着“一说谎就解释很多”的姜司意。
在她拿到行李箱之前,先一步握住拉杆。
与此同时,看向樊青。
樊青解释道:“我刚把你送到酒店,就在前面两条街接到了姜小姐。”
意思是,BOSS你自己算算她听到又看到了多少。
按照林棘原本的计算,姜司意到酒店的时候,她已经解决完宋慧的事。
没看见碍眼的人,就没有想起不愉快过往的机会。
结果……
姜司意不仅看到了她面对宋慧时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还见识到她杀人先诛心的犀利手段。
那些恐吓的言语,恐怕也都落入了姜司意的耳朵里。
更不用说莫名奇妙被目睹了搭讪现场。
好不容易没那么害怕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前功尽弃。
千里迢迢过来看她,可别被吓着又被气着了。
林棘心里荡过千言万语时,发现姜司意正在观察她。
担忧地微抬眼眸,仔细地观察眼前女人的脸,眉心渐渐蹙起一座忧虑的小山丘。
才不到两天的时间,眼前人肉眼可见地消瘦。
看起来状态是真的很差。
“眼睛里都是血丝,黑眼圈这么重……这两天你睡了多久?”
一开口,率先关心林棘的身体状态。
没说宋慧的事,也没有如林棘担心的那般,被她冷厉的另一面吓到。
吃醋也就放在内心深处偷偷吃。
只被她绯红的眼尾和眼下的青黑弄得心疼。
宽慰的话当然可以说,可林棘不想对姜司意撒谎。
也有点坏心眼地想让眼前的女人更在意她一点。
林棘:“没睡过。”
听到这三个字,姜司意陷入一阵沉默。
那份酸涩感又一次袭上心头。
想要抚过她脸庞上的所有疲惫,一一熨平。
手动了动,没有真的这么做,就自己握着自己。
“那……”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樊青的目光在老板和老板老婆之间穿梭。
她该功成身退了。
“BOSS,我去处理工作了。”
林棘:“辛苦了。”
樊青离开,林棘没有多言,拉着姜司意的行李箱往扶梯的方向去。
大多数时候林棘是体贴入微的。
偶尔,体贴的雷达也会忽然失效。
比如现在。
姜司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言。
我没说要住在这里啊……
林棘住在二楼最里侧的套房。
套房面对着酒店的小花园,很安静。
林棘把她的行李箱放好,又给她三个备选餐厅。
一家法餐,一家中餐,还有一间日料。
“这三家的口味都不错,你看想吃哪家。”
姜司意摇了摇头,“我不饿,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我想你先去休息,试着睡一睡。”
“飞机上的食物……”
“你先去休息。”
姜司意眉心还是那样拧着,语气并不强势,一如既往轻轻软软,但纯然的眼睛里写满了笃定和坚持。
被她这样凝视,林棘只能说:“好。”
要是有第三个人看到,会幻视一个画面——
一只白乎乎软绵绵的小羊,让凶狠的大狐狸坐下,大狐狸就真的乖乖坐下了。
林棘不太舍得拿和姜司意相处的时间去睡觉,无奈姜司意这么坚持,也不想逆她的意。
“那我先去洗个澡。”
姜司意点点头。
“对面的房间里还有一间浴室。”
意思是,姜司意可以同一时间也去洗。
姜司意:……
她奔波了十多个小时,的确需要洗个澡。
但,和林棘独处一室,听到“洗澡”这两个字的时候,难免浮想联翩。
姜司意没看林棘,机械般再次点点头。
林棘去洗澡了。
水声从远处传入她的耳朵,引起后颈的燥热。
洗完澡出来时,看到穿着熟悉睡裙的林棘站在mini吧前,正在为姜司意调她最喜欢的饮料。
碍于远在海外,没法给她喝喜欢的草莓果汁,林棘有些不太满意地微垂眼尾。
乌黑浓密的长发还沾着些水汽,裙下的小腿皮肤水润皙白。
太过清晰的成熟美感冲入姜司意眼底。
让她脑海不由自主浮现一个念头——
我和她接过吻。
接吻过的两个人再次单独相处时,会再发生什么,作为成年人装不了蒜。
早或晚,什么时候开始,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罢了。
心跳乱了好几拍。
林棘看了过来。
而姜司意假装若无其事走到办公桌前。
背对着林棘。
林棘只能看到她瘦瘦的背影,以及在睡衣之下隐约可见的窈窕身形。
盘起的头发下,小小的翅膀文身占据了她白净的脖子最醒目的位置。
拿起手机,想看看公司给她预定的酒店在哪里,思索着要不然跟同事说一下可以取消了。
“司意。”
冷香从身后传来,一双手臂忽然将她拥住。
姜司意呼吸凝滞。
黑色的卷发掠过脖颈,轻轻刮着她的皮肤,一点点酥麻的感觉缓缓汇聚在心尖上。
身后人无声依赖着她。
拥她的双臂紧密到骨头在发痛。
浓烈的情绪压抑在短短一句的字里行间。
“我想吻你。”
指背上沁出一些羞赧的红晕,姜司意眼睫紧张地轻动。
她抬眸,看到镜子里自己被林棘抱在怀里的画面。
视觉的冲击感让她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
“嗯……”
微不可闻地应了。
滚烫的吻覆盖上微凉的双唇,迅速将它们碾热。
还是那般凶。
姜司意被吻得连连后仰,退无可退,往后倾倒。
被迫踮起脚尖,半坐到办公桌上。
吻在火热地深入。
姜司意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
吻她的女人捞起她的腿弯。
将她整个人抱到桌上。
双腿没办法有别的姿势。
只能被挤开。
啪嗒。
室内拖鞋落在地上。
无力的腿弯被勾着,发软的腰肢也落入单臂之中。
薄薄的身体被抱着她的女人用力往怀中紧压,无处可逃。
吻得深深浅浅,一时让姜司意受不住,一时又觉得不够。
唇舌被她吮弄着。
嗅觉里也都是她一个人的气息。
往前二十五年的人生,循规蹈矩的姜司意几乎没有出格地坐过桌上。
第一次坐上桌,居然是和林棘在接吻。
姜司意被亲得发晕。
难耐又舒服。
昏昏沉沉间才意识到,她们就这样直接又汹涌地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一步,直接开始宠[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52
第52章
◎不知餍足◎
技巧和占有欲兼具的唇舌在不断侵占,已经让姜司意腰肢发软,招架不住。
那只环抱着她的右手还从发烫的腰间往上游走,抚至后脑。
滚烫的热意在脊柱上蔓延。
受不了抚弄的刺*激。
姜司意无法合拢的双唇轻轻地发颤。
不知所措的软舌还在被勾引着,一刻不停地纠缠着。
比想象中还汹涌的陌生刺激感,让姜司意两只耳朵红透。
扶在林棘肩头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捏着她的肩膀。
把自己的指尖捏成了粉白色。
细碎的声音快要失控,发热的脑中浑浑噩噩,仅有的一丝精力都放在自控上。
或天生性格使然,或后天造成的压抑,姜司意在亲热这方面很没有天赋。
陪林棘“做戏”,当她的一日女友时,不会撒娇不会调情。
真如清心寡欲的苦行僧。
只想着事业上的修行,觉得只有靠自己的双脚站稳了才能站得踏实。
极少会念及肌肤之亲,更不用说渴望此事。
真到了亲热之时,因为不熟悉,所以懵然。
无论是动情还是动念,都是沉抑的。
难以表达,不知表达。
即便早就在林棘的吻里融化,也只有细细的,微不可闻的滚烫鼻息。
完全跟着林棘的节奏。
或含或吮,或抱或抚,只由着对方,非常被动。
姜司意的僵直和隐忍,正和她热吻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
林棘的吻忽然轻了些,似要抽离。
全程闭着眼的姜司意,察觉到对方的后撤,眉头轻轻疑惑地堆起一座小山。
要结束了么?
多日不见,林棘的气息,和热吻的香软甜蜜让她魂不守舍。
即便性格再被动,内心深处那不熟悉的渴慕也早就被激发。
就这样停止的话,不太舍得。
稍微分开时,紧密的吻有了些间隙。
姜司意心中略略有阵失落,就待睁开眼睛。
单手压着她后脑的女人却在这时忽然吻得更深。
猝不及防,无法自控的“唔”从她喉咙深处,跟着明显加重的鼻息一同失控地流泄。
漂亮的脖子因为承着吻,仰起间绷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那只修长雪白的女人手,控制着她的动作,让她没有任何避开的机会。
深入发丝,在她浓密的黑发之间动情又极有掌控欲地摩挲着。
搅乱她的头发,煽起她的心跳。
黑白分明,美如油画。
另一只手顺着脖颈扣住她的脸庞。
指尖似无意地从发烫的耳垂上掠过。
轻轻拨弄。
一拨一弄间,如弹拨姜司意的心弦。
姜司意又被弄得漏了一声。
红潮从耳朵蔓延至脖子。
纤细后颈那双林棘亲手文上去的小翅膀,此刻也完全浸在撩人的绯红之中。
怎么吻到床上的,姜司意根本不知道。
手被十指相扣,摁在床面上。
指尖舒舒张张,像早就超速的心脏,强力收缩着。
吻她的人根本不知餍足。
她也在浑浑噩噩间,六神无主地任人予取予求。
很不会接吻的女孩气息越来越混乱。
快要喘不上气,难受地哼呢着。
难耐和真正的难受,林棘是分得清的。
在沉闷的喘息间,终于不舍地停下。
“呼吸。”
林棘教她。
姜司意无声地哽了两下,跟着林棘的教导,慢慢平复节奏。
昏暗的房内,是热吻后交替绵延的热息。
姜司意睡衣的衣领扣子松了两颗。
下摆也堆叠在腿根上。
看向别处的眼眸中水光清晰。
单薄的胸膛不断起伏,总是梳理得整洁精致的头发毫无章法地铺在床面上。
双唇好红,还肿肿的,看上去鲜红欲滴,可可怜怜,仿佛再碰一下就会溢出鲜血。
林棘当然知道是谁把她欺负成这样。
是谁把缩着肩膀的她弄得乱糟糟。
即便姜司意太有诱惑力,太让她着迷,刚才的吻也过了点。
林棘有些后悔地想,会不会又觉得我很可怕?
刚刚那样热吻,此刻近距离对视,太容易暴露状态。
姜司意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刚刚亲热完的林棘。
怕自己的脸庞染上太多藏不住的春。情,所以不敢看她。
察觉到沉默,也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了些,才转眸看向身上人。
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嘴唇是好痛,但,是开心的。
她其实很喜欢林棘对她的占有欲。
无论这占有欲是暂时的,是一年还是两年……都好。
她都好喜欢。
见姜司意凝视她的眼神里没有真正生气的神色,林棘稍微松了口气。
仔细研究过,真正实践的时候还是和想象的有差别。
林棘对自己不太满意。
“很疼?”
指背蜻蜓点水般掠过姜司意那双被弄肿的唇。
“说过的,我不怕痛。”
姜司意软软地笑,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
反而担心她有没有太累。
这么近距离看,眼下的青黑好吓人。
想去摸林棘的脸,手在原地动了动,又放下,担忧地说:
“试着睡一下好不好?”
姜司意温软的语调和温柔的笑意有种魔力。
让林棘睡,林棘就真的有了睡意。
在接吻停止的五分钟内,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她从来没有这么顺畅的入睡体验。
独睡时的不安,和已经越过极限反而更难入睡的疲惫,被姜司意的存在感消融了。
呼吸平稳,双手搭在腹部上。
睡意拥抱着她,沉入梦境之海。
姜司意趴着,观察她睡着时的脸。
之前是睡在一起了,只是每次林棘都比她睡得晚,醒得早,根本没有观察她睡颜的机会。
更早还没真正同居之前,因为自己糟糕的睡相,醒来时兵荒马乱的,也来不及细细品味。
姜司意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原来林棘睡姿都这么拘束。
眉心还微微拧着。
梦到什么了啊……这么紧绷。
抬起指尖,轻轻触到那不知为何拧紧的眉心上。
先是点了点,确定不会吵醒她,才慢慢地轻揉,想将这烦恼替她揉开。
纷杂的梦境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气息,渐渐黯淡,消失。
林棘难得陷入了一段无梦黑甜。
眉心不拧了,姜司意满意地笑。
这么一笑,嘴唇真的有点痛。
下床,去行李箱里找到润唇膏,轻轻地给自己红肿的唇抹上。
想了想,蹑手蹑脚回到床上,也给林棘抹上。
好漂亮的唇,还,那么会接吻。
得好好保护起来。
想到刚才和林棘做的事,姜司意还没完全褪去红晕的脸庞,又迎来一阵热潮。
怕用唇膏控住不好力道,弄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林棘。
把油润的唇膏粘在指尖上,再小心仔细地、缓缓地抹到唇面上。
等林棘醒来,嘴唇就不会发干难受了吧。
……
窗外的雨水什么时候停歇的,流光何时敛尽的,相伴而睡的两个女人完全不知晓。
姜司意也睡着了,在伦敦时间早上七点醒了过来。
正好的起床时间,都不用怎么调时差。
林棘还在睡,姿势都没变过,依旧平躺着。
姜司意睡相还是很不好,所幸这回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挨到林棘身边,额头顶着林棘的胳膊。
像只依赖主人,却不敢造次的小狗。
睡前她也是老实躺着的,结果在睡梦中下意识靠近林棘。
不出所料,在一次次的越界中,已经越陷越深了……
姜司意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哀叹,却也没有立刻离开。
既然都挨上了,脑袋就趁势轻轻蹭了蹭林棘的手臂。
樊青说林棘这次失眠很严重,超过四十个小时没睡,还在高强度工作,应付一些麻烦的事,麻烦的人。其中还有姜司意惹来的宋慧。
自己一来,林棘就睡着了,还睡了这么久。
嘿嘿。
苦恼深陷爱慕,但能用特殊方式哄林棘睡着,为她解决了失眠这个大麻烦,还蛮有成就感的。
肚子有点饿,安静下床,洗漱之后坐到外面客厅沙发上,拿来厚厚一本菜单,看看有什么吃的。
实在不想出门觅食,就点了些简单的套餐到屋里。
等饭的时候,联系负责这次交流会的同事,退订公司那头预定的酒店。
负责交流会人员统筹的同事跟姜司意不是很熟。
两人就前天在视频对接过。
对方在伦敦常驻两年了,是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年轻女孩。
同事在电话里问:【那你住在哪里?最好留个地址,有什么事也知道上哪儿找你。毕竟咱们人在国外,安全第一。】
姜司意:【我和我老婆住在一起,一会儿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说起“老婆”这个称呼,姜司意下意识往卧室的方向看。
又偷偷说了一次。
同事明显有点惊讶,“哇”了一声:【小姜,你结婚了啊?】
【嗯,今年刚刚结的。】
【恭喜恭喜,新婚快乐呀。小姜,你才二十五岁吧?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肯定是遇到非常喜欢的人啦——】
以前的姜司意很少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私事,是不愉快,不确定。
如今的心情却不一样。
也是话赶话正好聊到,对方还是不常见面的人,有种掩饰感,反而能说出口。
非常喜欢的人……
她垂着脑袋笑着,酒窝若隐若现。
轻轻地“嗯”了一声。
……
挂了电话,管家刚好送来食物。
与此同时樊青也出现在门口,没有贸然进来,敲了敲敞开的门。
“BOSS应该睡了吧。”
毕竟从昨晚起,樊青就没有收到她任何的回复信息。
姜司意撕开餐包,蘸了些橄榄油醋汁,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至少睡了十四个小时了。”
十四个小时。
樊青在心里倒抽一口气。
立刻把这个喜讯转告给林雪泊。
此时,国内华灯初上。
女儿和媳妇都不在国内,林雪泊空虚得很,和乔槿一起去酒会上消遣消遣。
女儿一出国林雪泊就担忧,生怕她失眠,弄得自己也睡不好。
要不是手里也有企业要经营,还怕女儿嫌她跟得太紧,林雪泊真恨不得小佑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听说姜司意也去伦敦了,还是从乔槿这头听说的,林雪泊忽然觉得有了依靠,跟乔槿说:
“司意这孩子看上去那么内向,工作也那么忙,居然一声不吭飞伦敦了。希望小佑见到老婆能睡个好觉。”
正说着,樊青的微信发过来。
林雪泊一看,震惊。
“小佑睡了十四个小时……”
乔槿:“那不是很好么?”
林雪泊:“上次她睡得这么久,还是在我肚子里的时候。”
乔槿:……
不远处,林云汀和朋友也来了酒会。
看到大姐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打个招呼。
上次幻维五周年庆宴会上,林云汀被大姐好一顿数落,之后给她发微信也没有回。
林云汀一直在想如何修补姐妹关系,正好看到大姐了,想去说说话,又怕被嫌恶,踌躇未决,缓步往她们身后走来。
正好听到林雪泊开心地感慨道:“司意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啊。”
听到姜司意的名字,林云汀的脚步骤然停下。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治疗小佑的失眠,投资了多少医疗研究机构,耗费了多少精力,收效甚微。结果呢,司意陪在她身边就能睡到十四个小时。十四个小时啊,比给我十四个亿都让我开心。”
乔槿:“那也是司意愿意飞这么大老远去陪她。”
林雪泊笑得眼睛里有一汪晶亮。
“是啊是啊,所以我说司意太难得了。”
看侍应托盘里是老友最喜欢的酒,乔槿帮她拿一杯来,递给她。
林雪泊抿着酒,继续开心道:“要不是失眠一直困扰着她,精力不济,小佑的成就不止眼下。如果以后司意在她身边,每天都能睡好,她会继续往上走,会有新的巅峰的。”
顿了顿,感慨道:“其实什么巅峰不巅峰也不重要,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我就知足了。”
乔槿和她碰碰酒杯,“会的,这不小福星回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林雪泊开心地和乔槿“cheers”。
清脆的碰杯声落入不远处面如死灰的林云汀耳朵里,刺得让她脑子里“咯啦”一声,神经不受控制突突地跳。
这就是她想要的托底。
想要的姜司意托住宋缇的人生,不让她往下掉。
结果,随着婚约的转移,现在全都转到大姐家去了。
姜司意不仅托住了林棘,还在带着她向好。
林云汀懊恼地想,林棘成就已经那么高了,还要再往什么巅峰去?
反观宋缇,倒是和那个叫谭雅的女人分手了。
转头就养了个小明星在家里。
之前宋立名一直在她耳边半威胁半念叨,说Stella再不去公司,就再也别去了。
林云汀实在很烦。
你威胁我有什么用,这个女儿你没份的吗?
烦归烦,还是惦记宋缇。
去她家找她,想的是母女俩能好好谈谈心。
却看到宋缇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打得火热。
林云汀都还没开口,又来一个中年女人,进屋就去抓那女孩。
还以为又是什么狗血三角恋,结果中年女人说自己是女孩的“经纪人”,说公司花钱喂她资源,不是让她来谈恋爱的。
林云汀无言以对,看宋缇坐在沙发上事不关己般一言不发,那毫无担当的样子只觉得糟心。
更糟心的是,林云汀发现那小明星长得和姜司意有几分相似。
还念念不忘呢。
人家都结婚了,还惦记。
之前干嘛去了?
等经纪人和那小明星暂时离开,林云汀指着宋缇说:
“别让你大姨一家看到她,不然怎么看我们?你怎么成天就想着这些事,多大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难怪姜司意选你表姐不选你!”
宋缇一下子站起来,头也不回去卧室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那天之后林云汀也没再管宋缇。
管不起。
听管家明姐说,小明星又住回来了,两人时常待在家里一整天不出门,就让人送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林云汀用膝盖想都知道。
宋缇在一步步堕落,而林棘的顽疾却在好转。
林云汀失魂落魄地离开酒会,凝视着半颗星都瞧不见的夜空,不禁想——
如果当初对姜司意好一点,如果女儿还和姜司意在一起,就算是装出来的懂事,也比现在一团烂泥来得强啊……
强上百倍……
姜司意让樊青和她一起早餐,樊青婉拒:
“我已经吃过了。”
“这么早就吃过了?”
“嗯,我明天早上晨练后就会把早餐吃完。”
樊青说她五点就起床了,雷打不动做一个小时无氧,再跑五公里,运动完之后会吃快碳补充,从不耽误。
姜司意想起周霓的身手,估计两人相差无几,而樊青身高更高,感觉一个人能扭送三个姜骆去警局。
樊青时不时看看手表,姜司意问她:“有工作吗?”
“嗯,今天计划是要和政府部门代表见面。”樊青有点苦恼地说,“如果BOSS再不起床,恐怕要来不及了。其他人的见面可以推迟或改约,但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那帮人,不太好改时间……”
姜司意眨眨眼,“十四个小时应该也睡饱了。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樊青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进去叫林棘起床。
迎着姜司意带着疑问的眼神,樊青说:
“BOSS有点起床气。可以理解的,毕竟她长期睡眠不好。她不会骂人也不会做什么,就是气压有点低。BOSS那张脸你知道,什么都不用做,扳起来就很吓人了。”
姜司意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林棘对她笑的样子。
有时候还会有点委屈,让人心疼的模样。
怎么会吓人。
被林棘蛊惑到晕头转向的姜司意,已经忘记不久前的自己有多怕她。
“而且……”
樊青补充说明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姜小姐去叫她起床,她睁眼第一时间看到你,一整天的心情都会非常好。”
被樊青说得脸有些热,姜司意将信将疑道: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所以,为了BOSS一天的好心情,麻烦姜小姐了。”
嗒嗒嗒——
慢慢走回卧室。
看林棘稍微变了姿势,向姜司意之前睡的方向侧过身。
手向前伸,虚握着,似乎想抓什么。
姜司意趴到她身边,将食指点在她虚握的拳头缝隙里,轻轻往里面探了探。
好。
早间份的偷偷牵手完成。
姜司意正想低声唤醒她,抬眸时,发现她睡衣的领口因为侧睡的动作,折出了一个低低的空间。
心口上有个小图案?
忽然想起,先前在那家融合菜餐厅,林棘指着自己的左心口说,她那儿也有个文身。
所以,是文身?
只看到一半的图案,隐约有两个角。
另一半被衣服挡住了。
很好奇,姜司意偷偷看林棘一眼,还没醒。
小心地用指尖勾住领口,看到了文身的全貌。
姜司意:?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非常酷,或者非常有设计感的文身。
而是可爱的,线条非常简单的小兔子简笔卡通画。
甚至……有点幼稚。
和林棘的气质差距也太大了吧?
【作者有话说】
林棘:今天又是被老婆宠的一天[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53
第53章
◎怎么会,我是有老婆的人。◎
姜司意看着小兔子简笔卡通愣神。
和本身气质大相径庭的文身文在心口,正对的心脏的位置。
肯定是有特殊的含义,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吧。
是她以前养的宠物吗?一只可可爱爱的小兔子。
还是,跟某个人相关?
完全没有听她提到过这些事……
说起来,这只傻傻的兔头,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眼熟?
姜司意正在思索着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图案。
林棘动了动,似乎要醒了。
胸口的位置太低,姜司意还趴在这么近的地方欣赏,什么人呐。
迅速挺身坐起,挺得笔直。
以至于林棘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正在床上“打坐”的姜司意,朦胧的睡眼中带起了疑惑。
姜司意摆出正人君子的笑意,“我是来叫你起床的。”
林棘看手机,都这个点钟了。
自己居然能睡十多个小时。
昨晚怎么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姜司意对她说——
试着睡一下。
然后她就真的睡着了。
一睡睡到天亮,没有惊醒也没有梦。
这两日快要到极限的疲倦一扫而空,混沌的大脑澄清而灵敏。
精力蓄满的感觉很好,只是这会儿时间有点晚了。
林棘坐起时,睡裙的肩带顺着动作滑落至上臂。
只能被遮盖一半的莹白丰腴呼之欲出。
原本穿着睡裙的林棘已经让姜司意视线闪闪躲躲,这下更是心口一缩,立刻把视线转移开。
糟糕,正人君子的脸一定很红。
林棘一边下床一边把肩带勾回去,路过姜司意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姜司意:……
现在连耳朵也被弄红了……
之后的几日两人各有各忙,林棘与团队要和当地政府会面,姜司意则去交流会签到。
签到的时候,姜司意终于和那位说话语速极快的女同事见上面了。
女同事姓丘名叶然,看到姜司意的时候眼睛发亮。
“小姜,你比视频里还漂亮哎!”
被当面这么直接地夸赞,姜司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丘叶然像老朋友一样拉着姜司意去签到。
签完后跟她说这几天的流程。
交流会之后的酒会,其实就是一场社交沙龙。
嘉仕比集团的各大董事、股东和高层都会现身。
听到这句话,社畜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皮发麻。
在高层眼里,和员工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是促进关系的完美互动,也是非正式战略对齐,隐性文化基因渗透。
对于普通底层打工人而言,特别是内向i人而言,要全程挂上假笑,化身演员。
说不是强制出席,社会人都明白,谁要是真的不到场,是会被默默记录在案的。
丘叶然最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舍不得漂亮女孩受一点委屈,立刻给姜司意传授经验。
“来酒会之前最好吃饱肚子,酒会的食物真的很难吃。难吃还容易胖。各种土豆,各种炸物,各种口感糟糕还不入味的牛羊肉,甜品还死甜。天知道为什么我来这儿两年味觉退化,还胖了二十斤。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开始抱怨。总之,不要对酒会上的食物抱有任何的期望。”
姜司意认真点头。
“对了,还有一点,环球CEO燕总你知道吧?她也会出席。”
丘叶然眨巴着“你懂的”的眼神。
燕总的名号姜司意听过。
先前和吴经理吃饭的时候,姜司意听她说起,周彦林的司机来捣乱的那场拍卖会,环球CEO燕总就在楼上看着她的表现。
幸好她临危不乱,解决了现场的问题。
吴经理说:“事后顾总还点我,说你知不知道刚才小姜就在燕总眼皮底下,你还让燕总聚焦她。要是小姜表现得不好的话,以燕总那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的个性,小姜以后就别想上主拍台了。当时我对顾总说‘那还不是因为我了解小姜的实力’,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吓死,我差点断送你的职业生涯。”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姜司意后知后觉紧张了半分钟。
与此同时记下了这个“燕总”。
丘叶然只说一半,姜司意也明白话里的意思。
为了职业安全着想,离燕总远一点。
签到之后,丘叶然把工作人员的证件给姜司意,这几日详细的流程和时间发到姜司意的工作邮箱。
姜司意看完流程,无语半晌。
知道交流会无聊又有压力,没想到这压力比想象中的还大。
要在能容纳1000人的大型礼堂中,当着整个集团的高层和同事们的面,用英语进行演讲。
还要现场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进行“能增进地区之间互相了解,有效且富有趣味的互动”。
两眼一黑。
到底是谁说这交流会无聊的?
明明刺激得让人头皮发麻。
也就是说,在酒会这场i人地狱之前,还有一场更大规模的i人地狱。
i人连环地狱,估计连e人都受不太了。
难怪没人想来……
这两晚姜司意都在准备演讲稿。
作为优秀的拍卖师,会面对很多突发状况,控场能力是最为重要的,更何况只是个演讲和交流。
道理都懂,虽然但是,高层都在。
那位严苛到会因为一点小事把人开除的燕总也会到场。
要是演讲得磕磕巴巴或是不得体的话,给J城嘉仕比丢脸事小,会不会直接被燕总除名也未可知。
姜司意揉揉发痛的脑袋。
倒是不后悔来伦敦,林棘这几天休息得很好,让她再来十回她都愿意。
只是……得提起精神好好准备……
出差这么多次,林棘第一次遇见雾都明媚到耀眼的晴天。
朦胧诗般的细雨消失不见。
阳光,以及饱满的精神,让林棘情绪维持在晴朗的区间。
有姜司意陪伴,这几夜她都睡得很安稳。
有时候六小时,有时候能睡满七小时。
即便政府部门早就计划好了如何从她的口袋里榨取更多的钱,状态满分的她也能应对自如。
夜里十点,林棘回到酒店时,姜司意正缩在沙发上,小声地念英语演讲稿。
她穿着长长的睡裙,穿着奶咖色袜子的双脚踩着沙发面,脚尖对在一起,下巴搁在膝盖上,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整个人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演讲稿,边看边念。
林棘一进屋,她立刻坐好,且把长裙的裙摆盖在腿上。
目光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腿上,转移至姜司意的脸,林棘问:
“要英语演讲?”
姜司意愁眉苦脸地“嗯”了一声。
“不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有听英语新闻的习惯吗?英语演讲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但是,我没怎么当着太多人的面用英语演讲过。而且,集团高层都会出席。”
“紧张?”
姜司意点点头。
“没想到,在拍卖会上报价引价如贯口的姜老师也会紧张。”
姜司意被她一声“姜老师”叫得脸红。
“当然会紧张……”
两根食指都要拧起来了,还找不到反驳的话。
林棘不舍得再欺负她。
“紧张很正常,我也会。”
这回轮到姜司意难以置信了。
“紧张,你吗?”
“当然,我也是人。”
“是第一次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吗?”
姜司意的问题让林棘的思绪有些飘。
紧张的时候其实有很多。
从国外暂时结束治疗回国的那年,想见姜司意,在学校里远远看到她时,紧张的心情至今难忘。
今年年初第二次回国,在寒风中打着电话,再次走向姜司意时,也是一样的紧张。
林棘顿了顿,只说:“公司上市第一次路演的时候。”
“有什么不紧张的秘诀吗?”
“没有。”
“……”
“紧张是人之常情,非要让自己不紧张反而违反人性。所以,那时我打算放任紧张的情绪,不做处理,只去努力做好我要做的事。告诉自己,就算搞砸了也没关系,人生又不会因为这次搞砸而结束。”
知道林棘也和她一样,也会紧张,再厉害的人都差不多。
姜司意心下的紧绷缓解了不少。
林棘:“能脱稿了吗?”
姜司意再点点头。
接过姜司意手里的演讲稿,林棘坐到两米之外的单人沙发上,右腿叠起。
“那我们现在来模拟一下现场气氛。”
抬眸看向姜司意。
“对着我演讲。”
林棘的气场实在吓人。
只是坐在那儿,姿态还很放松,单单丢过来一个无表情的眼色,都让姜司意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
仿佛直面公司高层,不,直面嘉仕比的董事长。
姜司意一秒进入演讲状态。
演讲之后,林棘纠正了她两三个词的用法,其他完全没问题。
“语速正好,发音很标准。”
“真的吗?”
姜司意专业是中国艺术史,也没有海外留学的背景,英语全靠学校教授以及毕业后的自学。
对于非专业的事,她不是很自信。
林棘凝视姜司意道:“你可以相信我的判断。你发音不仅准确,而且非常好听。再多点自信,你一定能控制全场,让所有人的眼睛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被夸得有点难为情,可林棘就是有这份让人信服的能量。
就好像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即便现在不是,被她相信过,也会成真。
交流会当天。
姜司意镇定自若地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非母语的演讲。
之后又和交流的同事们谈笑风生。
得到了掌声,也到了不少会心一笑。
甚至连台下最让她忌惮的燕总,都对她投来淡淡的赞许眼神。
掌心里还有因紧张而生的汗,但她发现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和林棘说的一样,她掌控了全场。
松了口气。
她没让林棘,也没让自己失望。
这次交流会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交流会结束,酒会就在隔壁的餐厅举行。
本来没打算喝酒,丘叶然从人群中走来,挽住她的胳膊,亲热道:
“司意司意,刚才演讲得太有意思了,互动也超有魅力。BOSS们对你很有兴趣,难得的机会,走,速速去刷个脸。”
说着,往她手里递了杯酒……
和政府部门周旋数日,终于各退一步,达成了和解。
幻维在林棘的亲力亲为下,再次度过了难关。
危机暂告一段落。
离开皇家码头区时,天色早已擦黑。
林棘看着手机里姜司意发给她的微信。
今晚她们交流会之后还有个酒会。
最早也要晚上十点才能回酒店了。
林棘的指腹在手机边缘愉悦地点了点。
某女士也有报备的意识了。
愉悦才冒了个头,注意力被微信里的两个字再次吸引。
酒会。
意思是,有酒,可能会喝酒?
姜司意一喝酒就很容易失去社交安全距离这件事,浮上心头。
偏偏不在她身边。
今天也是有派人暗中保护她的。
阿绛团队的人跟去了,顺便帮林棘拍摄姜司意演讲现场。
林棘交代的是,姜司意如果遇到突发事件,立刻联系她。
恐怕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眼里,参加酒会都不算突发事件。
林棘偏偏是那百分之一。
暗中保护姜司意的人生安全是一回事,正常社交、饮酒又是另一回事。
总不能在姜司意和同事碰杯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位黑脸保镖,拦住对方的酒杯说——
抱歉,我们夫人说了,不让她跟别人喝酒。
这场面不仅诡异,还会让姜司意稳稳戴上“妻宝女”的头衔。
姜司意发来微信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也就是说,酒会很可能开始一个小时了。
林棘闭了闭眼。
那肯定喝过酒了。
还心存一丝侥幸。 ,:【你喝酒了吗?】
五分钟后,姜司意回复了微信。
发来一张握着酒杯的照片。
酒杯里的酒已经见底,甚至不知道是第几杯。
更让林棘确信她没少饮酒的证据是,散装吐司女士在这张照片下面跟了两个字。
【嘿嘿。】
林棘:……
嘿嘿。
非常简洁且具象化地阐述自己被酒精影响了。
在等待姜司意回复微信的这五分钟时间里,林棘已经从保镖那里得到了酒会的具体地址。
不用她说,樊青默默调转车头,向酒会的方向驶去……
把酒杯放到酒塔边。
姜司意努力聚焦了一下手机屏幕。
工作关系,她的微信本来就很繁忙,最近公开了婚姻状态,再加上这次交流会,微信好友又增加了一大波。
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刚刚和她说过话的“,”又掉到下面去了。
这个“,”话很少,真的很容易掉下去。
不想她上面还有别人。
置顶。
姜司意手动给她置顶。
见“,”泛黄且抽象的直角头像一跃升至最顶端,姜司意开心地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再一次被那个头像吸引。
这么说起来……
点开头像的照片,姜司意又一次仔细端详。
怎么看都是一页信纸的边角。
是封信。
姜司意的心跳乱了两拍。
是某个人写给林棘的信。
加林棘微信好友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印象里,林棘一直都是用这个昵称这个头像,没有变过。
一定是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写的信吧……
这么多年都没舍得换掉。
心口的文身,正对着心脏的文身,是不是也和那个人有关?
姜司意控制不住地想。
她那般冷情*的性格,也会对谁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吗?
……
“姜司意呢?”
不远处,人群中的燕总问丘叶然。
也喝了不少酒的丘叶然四下看了看,在一棵树下看见了姜司意。
“那呢。小姜怎么自己待在那?”
燕总望向姜司意的方向。
望见那道瘦削的、安静的,游离在喧嚣之外心事重重的背影。
……
林棘到酒会大门口时,保镖已经为她要到了酒会的邀请码。
穿过敞开的铁门,嗅到燥热的夜风带来无数香水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息。
浮光掠影,声色犬马,皆无法在林棘的眸底停留。
视线一刻不停地在一张张西式的脸庞上跳跃。
直到找到了她。
非常有东方美的脸庞微红,姜司意正和一位风姿卓绝的成熟女人站在树下,不知说着什么。
和姜司意交谈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出头,有常年高居上位的气度和魅力,看得出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此刻眼里却带着几分欣赏的笑意,微偏着脑袋凝视姜司意,耐心听她说话。
姜司意脸庞上有被酒精影响的绯红,耳尖上也有一小片红晕。
感觉下一秒,两人的距离就会拉近。
林棘脚下不自觉快了几步,向姜司意的方向走去。
心中荡过无数得体,但能将她和别人隔开的话语和动作。
姜司意尚未发现林棘,意识到自己和燕总因为在说一些晋升相关的敏感话题,不由自主低声且靠近了不少。
不太适应和不熟悉的人距离太近,姜司意借着赶小飞虫的动作,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距离瞬间又拉开了。
燕总完全没在意姜司意的后退,因为她的注意力也被远处一道向她走来的窈窕女人吸引去。
“很期待看到你继续的成长,登上更大的舞台。我想今年的秋拍,你会让J城嘉仕比有个亮眼的成绩。”
燕总很商务地和姜司意握了一下手,说,
“我妻子来了,先走了。”
没想到燕总居然比她溜得还快。
姜司意跟了句“再见”,看燕总迎向她妻子。
一向不苟言笑的燕总看到妻子时,笑得眼角泛起几丝皱纹。
两人开心地拥了对方一下,几句话后,相当自然又眷恋地吻上对方的唇。
就像是分开了半晚没见到面,都格外想念。
喝得满脸通红的丘叶然从旁边走过来,用八卦的语气对姜司意说:
“燕总和她老婆结婚十多年了,还恩爱得要命。呀,走路都要牵着手呢,好甜。行了,今晚不用吃甜点了。”
姜司意目光落在她俩携手离开的手上,微微出神。
丘叶然满场飞,跟姜司意说了两句话后又端着酒往另一边迎去。
姜司意收回神,思索着要不要也趁机离开。
一转头,和林棘对视。
“你,怎么来了?”
姜司意又惊又喜。
林棘看她水蜜桃般的脸蛋红得很不自然,漂亮的眼睛也些失焦,无奈地问她:
“喝了几杯?”
原来是来管我的。
姜司意抿着嘴,不泄露喜悦,理直气壮地回答:
“好几杯。”
林棘:。
还好几杯……
林棘闭了闭眼,“姜老师是不知道自己喝了酒,就容易缩短和别人的社交距离吗?”
姜司意眼睛微圆,很确定地回答:
“怎么会,我是有老婆的人。”
一句话,林棘无言以对。
也的确没有瞎说,就算喝了“好几杯”,刚才也有意识地和燕总保持了距离。
跟随了一路发闷的情绪,被姜司意的可爱和撩人驱散殆尽。
想直接抱住她,将她藏到没有任何人能发现的地方。
想吻她。
心动感在心内澎湃着,可周围都是姜司意的同事和领导,林棘知道她脸皮薄,不好太亲密,忍着触碰她的冲动,只问:
“可以回去了?”
“嗯,应该。”
“走。”
林棘转身,姜司意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
就这样么?
林棘刚走一步,小拇指被勾住。
讶然间回眸。
“不牵我吗?”
姜司意还站在那儿,沾着些醉意的双眸湿漉漉的,像只被遗忘的小宠。
“感情好的妻妻,不是都会牵手吗?”
【作者有话说】
林棘:连续被老婆宠着[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54
第54章
◎轻轻咬上一口◎
“感情好的妻妻,不是都会牵手吗?”
说完这句话,勾住林棘小指的同时,理智跟着一起回归。
意识到自己正在向林棘撒娇。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撒娇。
羞耻感姗姗来迟,已经晚了。
手被林棘握住,紧密到没有一丝缝隙,紧密到骨头都在暗暗发痛。
这份紧密感像极了林棘的吻。
不知缘由的浓烈,让人喘不上气。
就像闷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之下无声无息的燥热,忽然有了宣泄的出口。
就这样和她一起穿行于蜿蜒的星河下。
破开温凉的、薄绸质感的夜风,将一株株颜色缤纷、修剪精致的棒棒糖绣球抛至身后。
惊叹于今夜的自己。
借着酒劲都敢使唤林棘了。
说要牵手,林棘就真的一直牵着她。
坐进了车里还十指相扣,没有松开。
没有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的需求,林棘还是满足了她。
似从时光中偷来一点愉悦。
就像她们真的拥有着彼此。
因为饮酒而产生的晕眩感,让今夜的不真实性持续上升着。
车内干燥凉爽,是姜司意熟悉的香。
林棘的指腹微微从她指骨面上蹭过,引起一丝细微的痒意。
是抚摸珍爱之物的手法,舒服得姜司意眼神有些迷离。
安静又舒适的环境里,酒精在作祟。
想要继续享受这欢悦的一夜,姜司意的大脑却无法挣脱睡意的控制。
慢慢睡着了。
伦敦的用车是三座连排。
睡着的姜司意慢慢向林棘倾斜。
林棘看她靠过来,挺直上身。
让她靠到肩膀时高度正正好,脖子不会歪斜到不舒服的角度。
察觉到车后的安静,樊青看向后视镜。
“睡着了。”
林棘用轻微的气音说出这三个字。
樊青慢慢把车速降了些,平稳地开到酒店。
夜里十一点,车泊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内。
姜司意还没醒。
也没叫她,林棘把她脑袋扶到靠枕上,下车,再将她稳稳抱出来。
林棘对樊青说:“麻烦你帮我按电梯。”
锁好车的樊青已经走进电梯间,按下电梯按键,刷好卡。
身为年薪百万的优秀助理,樊青知道这时候不该问一个问题,却也不能不问。
思索片刻,职责所在,她还是决定问。
反正BOSS会一秒拒绝她。
“BOSS,需要我来吗?”
需要她来抱姜小姐吗?
在当任BOSS助理的这两年时间,樊青亲眼目睹林棘泡在健身房中的高频率。
BOSS曾经在无意间提过,心理状态如果无法马上康复,起码先拥有健康的体魄。
每周三次的力量训练之外,还沉浸于羽毛球、网球等各种挥拍类运动。
当时觉得BOSS似乎在准备什么,却又奇怪的并不抱希望。
现在都明白了。
BOSS的体质毋庸置疑,可横抱着一位睡着的成年女性这么长时间,还是会累的。
而且,需要坐一层电梯。
林棘:“谢谢,不需要。”
都没用一秒。
樊青笑道:“好的。”
进入轿厢,林棘闭上眼睛,努力忽略着身处狭窄空间时的压迫感。
要克服。
和姜司意结婚之后的林棘,比任何时候都想让自己生命里被烫出的缺口愈合。
这样才能给姜司意完美无缺的后半生。
一层楼的时间很短暂,林棘屏息,全程稳稳地抱着怀中人。
电梯门开,呼吸恢复,视野再次开阔。
略松一口气。
没问题。
有姜司意在怀,好像对密闭空间的注意力也转移了。
电梯门敞开,她们往外走,迎面进来两个人。
带来一股清晰的酒味。
林棘抱着姜司意和对方擦肩而过,电梯门还没关严实,这两人就吻得啧啧作响,不知天地为何物。
门是闭合了,也没能完全掩盖轿厢里夸张的声响。
怀里人眼睫闪动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林棘的目光淡淡落到姜司意脸庞上。
所以是醒了,在装睡么?
姜司意的确在三分钟前,被林棘从车上抱下来时就醒了。
本来想睁眼,发现林棘居然完全没叫醒自己,要把她抱回酒店房间。
知道林棘有健身的习惯,家里的健身房时常有进去的。
先前搂着腰,带她过水坑。
以及……接吻的时候也抱起过她。
知道林棘力气不小,竟比想象的还要大。
能这样轻松横抱,行走自如。
双脚悬空,像抱小狗狗一样被人抱着的感觉很陌生。
但距离她好近。
整个人被拥入怀里,沾满了她的气息。
要是这时候醒过来,林棘就没有继续抱她的理由了吧……
不想就这样离开让人眷恋的温软之地。
好像,记忆之中有过类似的场景。
和林棘在很多很多年前,是不是也有相似的接触?
迟钝的思绪缓慢运作着,暂时想不起具体的事件。
即便有耍赖的嫌疑,姜司意也没睁眼,想在林棘的怀中多赖一会儿。
直到听到刚才让人脸红的声响,思绪不由自主地摇摆,险些暴露已经醒来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林棘的气场太强烈,隔着闭合的眼皮,也能感受到移下来的目光。
林棘在观察她。
糟了,是不是暴露了。
心绪摇摆之下,眼睫险些再次不自然地眨动。
以为闭上眼就能装睡装得天衣无缝的姜司意,忽略了一点。
横抱的姿势让两人身体相贴,距离无比之近。
心跳的变化,也能更轻易被察觉。
都不用看她眼皮的变化,单是那轰隆隆的心跳,也早就出卖了情绪。
林棘将目光缓缓从姜司意太过平静的“睡脸”上收回。
不禁担忧,心跳会不会跳得太快了一点?
这动静持续发展下去,林棘想给她继续假装的机会,恐怕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装下去了。
与此同时眉眼也沾了些笑意。
耍个小赖怎么还心跳加速,这么可爱。
……
帮BOSS刷了房卡,看她们进去,再合上房门,樊青功成身退。
这几天林棘和政府部门周旋,樊青全程跟着,注意力高度集中,也挺累。
算是暂时下班了。
樊青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洗个澡点了杯酒和晚餐,随意吃吃。
这两年跟着林棘飞过不少地方,在樊青看来不同国家的各个城市叫着不同的名字,其实都差不多。
差不多的马路,差不多的高楼,差不多奔腾不息的车流。
和她贫瘠、泥泞的家乡完全不同。
差不多的陌生感。
每一座城市对她而言都是异乡,都是意兴阑珊暂时的落脚点。
靠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随便播点什么,也不看,就听着声音无聊地刷手机。
点开微信,在成堆的工作信息里,发现乔槿在六小时之前回复了她。
乔:【交往过的最小的女朋友多大?我想想。】
乔:【比我小二十岁吧。】
在心里算了下。
也就是说,最小的女友也比二十七岁的樊青大三岁。
想回,不知道回什么。
这个点钟对面是清晨,发个无聊的“哦”回去,还扰人清梦。
算了,人家也未必有时间看小孩的回复。
把手机放到一旁,准备睡觉。
电视没关,声音调到最小,能听到细微人声的程度。
像小时候她住的那栋破房子,一楼,漏风,没有任何隔音可言,总是能在睡梦中听到屋外人来人往的声响,以及母亲的脚步。
这些细碎的声响,结成脆弱的网,编织成早已远去的故土,守护她的睡梦。
在她入睡的时候,并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头,J城的某平层内,乔槿睁开了眼睛。
清晨的冷光铺进卧室,乔槿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放下,阖上双目。
没有她想要的信息。
……
房门关上,林棘把姜司意抱到床边。
弯腰,小心地放下。
收回手时,手掌不可避免地从姜司意的后背抚过。
隔着薄薄的夏装,能清晰感受到皮肤之下一节节的脊骨。
同居这些日子,每日都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精心调配着营养的均衡。
分量是上来了些,也不过是重了一点点。
抱得轻而易举,还是瘦得厉害。
林棘心里想着还需继续努力,身下人被她这一抚,似电流穿行,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难受地转了个身,心虚地背对着林棘。
苦行僧开了荤,食髓知味,身体变得非常敏感,联想也更丰富。
轻轻一碰就有点受不了了,浑身发烫。
翻过身去的姜司意睁开双眼,攥拳缩肩,只希望林棘去洗洗澡,休息一下。
不要发现她现在的状况。
身后人和她的默契感应忽然断线。
没有任何走动的声响。
只有单膝压在床面上的挤压声。
林棘躬身上前,越靠越近,右手撑在姜司意后颈的位置,降临在小翅膀的前方。
完全被林棘笼罩在身下。
姜司意速速闭上眼。
却听到耳边极近的位置传来一声轻笑。
从后探身的林棘,将姜司意握起来的拳头揉开。
一根根手指恢复到轻松的状态。
姜司意正在思索到底有没有发现她醒了,就听到身上人说:
“不去洗澡吗?洗完回来再继续装睡。”
姜司意:。
往前蛄蛹,再往前蛄蛹。
全程背对着林棘。
到了床边立刻下床,头也不回直奔浴室。
洗完推门出来,在另一间浴室也完成沐浴的林棘正靠在浴室门口,翻着手里的书。
姜司意:“嗯?”
你怎么站在这里?
见姜司意脸庞只是有些微红,状态还行。
林棘合起书,“等你一起睡觉。”
不会是觉得我喝了酒再去洗澡,会晕在浴室里吧?
腹诽着“我哪有这么脆弱”,其实根本控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昏倒在浴室不至于,今晚被丘叶然带去高层面前刷脸,也真是没少喝酒。
算是这几年来喝的最多的一次了。
躺到床上,很快又被睡意侵袭。
在昏昏沉沉进入到真正梦境之前,姜司意忽然想起来了。
被林棘抱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相似感。
很久以前,林棘曾经背过她。
她俩青春期的交集很少很少,少到姜司意之前开玩笑跟段凝说,她和林棘说话不超过十句。
那次林棘把她背回家,是她记忆里最近距离的接触。
大概是想到了这件往事,奇妙地梦到了那场短暂的交集。
不是初中二年级就是三年级,她记得那次在体育课上崴脚时穿的是初中校服。
宋缇和朋友去玩密室逃脱了,姜司意受伤了去不了,考试在即也不想分心,一瘸一拐地自己回家。
下了公交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又长又窄的下行台阶。
以前轻快地颠着步三两下就下去了。
今天则有点不敢迈步。
扶着墙慢吞吞地往下挪。
崴到的那只脚每次接触地面,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从来没感觉这台阶这么长。
姜司意紧抿着唇,走得非常慢。
全身心都紧绷着,不让自己从台阶上滚下去的姜司意,没发现身后有个人跟她跟了一路。
林棘知道她脚踝扭到了,伤得不轻。
是在医务室处理过了,还是不太放心,闷不吭声地跟在她身后。
燥热的夏季傍晚,老榕树从墙内伸出茂盛的枝叶。
树影斑驳,夏蝉鸣叫,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脖子后面因疼痛浮起一层冷汗。
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姜司意回头。
对视间,林棘无表情的脸映进眼底,立刻唤起各种关于她的传闻。
那些夸张的传闻,姜司意是真的信过。
后来听姐姐说,林棘跳了一级升到高二,和她同班,觉得这人虽然沉默孤僻,也不像是会干坏事的人。
姜司聆还说:“上次我的笔不小心掉到她脚下,她还帮我捡呢。而且一来就坐上年级第一的位置,妥妥的学霸。”
姜司意对学霸有天然的滤镜,加上林棘阴沉归阴沉,但长得实在太好看。
超级学霸,美女学姐。
这两个属性加在一起,就不像会做离谱坏事的。
姜司意不太好意思地侧了侧身。
“啊……我是不是挡住你了?你要下去吗?”
狭窄的台阶无法两人并行,姜司意想尽力往旁边让一让,不要耽误别人。
林棘束着简单的马尾,穿着高中部的校服,身高腿长。
五官无甚表情,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为了掩饰自己不放心的跟踪,明知故问:
“怎么了?”
像被老师提问,姜司意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回答道:
“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怎么能让她答应,让我背她?
思索了片刻,林棘问姜司意:
“脚扭了还下台阶,不怕滚下去?”
姜司意:……
心头一颤,差点被吓哭。
看来我是真的很碍事了。
要是我不让开,她不会把我推下去吧?
姜司意正想整个人贴到墙壁上,就听林棘说:
“我背你。”
“啊?”
姜司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嗑吧了一下才说:
“这,不太好吧?”
未婚妻的表姐,以后总是会成亲戚的。
可现在不还不是么……
只是同校的学姐。
让半生不熟的学姐背她,姜司意犹犹豫豫不敢答应。
林棘弯腰等她上来,却见她脸色沉沉,迟迟不动。
林棘:“我赶时间。”
姜司意:“……对不起!”
太可怕了。
只能含泪伏上林棘的后背,胆战心惊地让她背下台阶。
害怕到不敢扶林棘的肩膀,左右手都只用两根手指捏住林棘的校服。
心情是起伏胆怯的,背她的人却走得很稳很稳。
每一个台阶都踏得谨慎。
只能送她一段路,也要送得万无一失。
……
被送到家门口,正要说谢谢,林棘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走了。
姜司意目光有些迷茫地追了她一会儿。
之后进了大门,门没立刻关上,再探出半颗脑袋,又一次看向林棘离开的背影。
那个在夏日里渐行渐远的背影,融入梦境的尾声。
跨越漫长的时光,整整十年之后,二十五岁的姜司意透过梦境凝视那道沉默的身影时,体会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浓浓寂寞。
不太舒服地翻了个身,看眼手机。
她已经将时间调成伦敦时间了。
才早上五点十分。
昨天喝的酒,全反应到今天。
头有点痛。
勉强再睁开眼睛,去确定林棘的情况。
林棘闭着眼平躺着,脸侧向姜司意的方向。
呼吸均匀,应该还在睡。
梦里的感觉残留于心头。
一开始是开心的,想着想着,心绪被这十年没有相交的时间拉扯着,像错过了一段本该珍藏的生命。
心下空空荡荡,渐渐蒙上了一层酸意,更有些怅然。
悄悄靠近林棘。
数她的睫毛,目光勾勒她的鼻尖。
最后视线落在唇形饱满,很会吻人的唇上。
所以,那时候林棘为什么愿意背她呢?
只是因为两人待有的亲戚关系,还是有别的原因?
还有别的原因吗?
姜司意思绪微动,撑起上身,犹豫着,吻上林棘的唇。
轻轻的,像羽毛掠过,浅尝辄止。
一点点浅浅的吻,把姜司意自己吻得心动不堪。
额头再一次抵在林棘的胳膊上。
就赖睡相不好,一不小心贴上的。
还不敢贴得太紧。
幸好,只用接触一点点,也很安心。
从昨晚到今早,林棘又能睡多久呢?
姜司意闭上眼,唇角微勾。
许愿一个八小时。
……
姜司意再一次睡着后的一小时,林棘醒来了。
感觉胳膊上有一团热热软软的事物,低头看,是姜司意。
侧身缩成一小团,额头顶着她的胳膊,身子却隔了好远。
——不牵我吗?
昨晚的姜司意浮现在脑海中。
有点委屈,不是错觉。
现在又靠着她,却不敢真正靠近。
林棘翻过身,将睡梦中的姜司意整个人拥过来,抱个满怀。
还在睡梦中的姜司意疑惑又舒服地“嗯?”了一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好闻的香味让她本能地靠近。
任人抱着,陷入那团柔软温热之中。
这柔软温热是什么,好像很好吃……
轻轻咬上一口。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二步,从小开始宠[猫头][猫头]
55
第55章
◎你在我这里,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视频接通。
一只棉花团出现在镜头里。
黑黑的鼻子占据了大半个镜头,好奇地闻来闻去。
姜司意唤了一声“雪球”。
听到铲屎官的声音,两只半圆形的耳朵立刻竖起来,小豆眼都瞪圆了。
发现视频里的姜司意,雪球“汪汪汪汪”叫了好几声,尾巴甩到天上。
社区管家摸摸雪球的脑袋,对姜司意说:
【雪球状态很好,交了好几个新朋友,每天能吃能睡,就是想你了。】
姜司意也很想雪球,这几天脚边少了总是如影随形的小毛团,感觉空荡荡的。
【麻烦你再照顾雪球一天,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社区管家:【好的,明天我们会给雪球洗个澡,等你和林女士到家,我们会把雪球送回去。】
正说着,余光里发现林棘从衣帽间出来了。
姜司意维持着笑容对社区管家说:
【我会在到家之前联系你的。】
林棘听到声音,也看到了视频里白乎乎的圆脑袋。
正要过来看看雪球,姜司意和雪球说“明天见”后,迅速挂断了。
姜司意从沙发上起身,说:“你换好了那我去换衣服了。”
看上去像是在对林棘说话,实则目不斜视,根本不敢看她。
就要从林棘身边匆匆而过,听到林棘说:
“放心,我已经挡住了。”
逃避了一早上的话题,就这样被林棘明晃晃地摆上台面。
姜司意没敢继续溜,像被班主任逮到,捏着睡裙的裙边站到她面前,小声道:
“对不起嘛……”
一小时前。
姜司意贴着林棘的胳膊睡回笼觉时,只是想耍个小赖。
谁能想到,醒来时居然整个人钻到林棘怀里去了。
把林棘的胳膊当枕头枕了多久也未可知,睡得理所当然。
不好的睡相居然还能升级。
而林棘真就让她这样无所顾忌。
甚至主动搂住她的腰,想退也不得退。
那些小心翼翼,思前想后,小小心眼,都在林棘这一拥之下化为乌有。
薄薄的睡裙几乎挡不住体温的传递,林棘又抱她抱得太紧。
感觉自己已经被林棘体温和香味浸透了。
迷糊之时,发现林棘的胸口上方和锁骨处,有好几个醒目的红痕。
姜司意:?
这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像……吻痕。
新鲜的红,或深或浅,是轻咬细嘬出来的痕迹。
除了人类的嘴刻意弄出的,没有别的可能。
结合当下的姿势,自己的嘴和“案发现场”的角度、距离。
除了是她犯下的“罪行”,也没有别的可能。
所以,刚才梦里感觉到的柔软好吃,又咬又啃的东西,居然是林棘的……
姜司意闭上眼,在心里呐喊——“救命”。
这么明显的位置和颜色,还蹭了一大片。
林棘醒来后发现不了的话,估计得挂个眼科。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诚恳道歉。
受害人林女士醒来之后,听完姜司意的陈诉,倒是很宽容。
半句没责备,只说:“我去遮一下。”
这会儿从衣帽间出来了。
穿了一件领子较高的衬衣,挡住姜司意在她身上的胡作非为。
林棘看姜司意道歉道得紧紧张张,又软乎乎的似乎可以任她欺负,淡笑道:
“我没要你道歉。”
“可是……”
“而且之前不是说好了?”
“嗯?”
“让你报仇。”
出国之前那一夜,两人在家里的沙发上做了什么,一秒被唤醒。
当时姜司意的脖子上满是林棘的爱欲痕迹,后来视频的时候,林棘答应等她回国,让姜司意“报仇”。
结果林棘还没回来,姜司意自己找来了。
完全忘记了“报仇”。
没想到的是,这个“仇”在无意间真给报了。
看她手指还在悄悄往掌心里躲,林棘被她可爱得在心里喟叹一声。
摩挲她的脑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低头。
“你在我这里,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永远不用道歉。”
姜司意被她托着仰起头,光落在睫毛和动容的眼眸里。
就算为所欲为,给她造成了麻烦,也完全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意思。
扪心自问,姜司意也是这样的。
林棘也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她都愿意。
那种晕忽忽的愉悦感又来了。
又来填满她的身心,让她晕头转向,界限全无……
回程自然是和林棘一起坐她的私人飞机。
今日有大雾,起飞时间稍微要延后一点。
在专属休息室内等待时,离开国内数日的林棘要出席国内的线上会议。
姜司意这头收到姐姐姜司聆的视频申请。
怕两边窜音,姜司意到隔壁房间去视频。
服务人员送来薄毯、水果、点心和厚厚的菜单。
姜司意说“谢谢”的时候,视频接通了。
一接通,姜司聆严肃的脸怼到镜头前。
【宝宝,姜骆那边的电话你千万别接。】
姜司意:【我这段时间在伦敦出差,换了手机卡,而且我早就把他们都拉黑了。发生什么事了?】
姜司聆:【姜骋玩摩托车在高速上撞了,人在医院躺了三天还没醒过来。医生的意思是再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赵珺现在到处找人想把他治好,偏偏房子还被封了,姜家已经彻底破产,一家人现在搬到郊区小房子里住着。赵珺和姜骆这几天一直在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想向我借钱。我刚刚买了房,根本没存款,就实话实说没钱。赵珺还不信在那说我见死不救。什么人啊,我也给他们都拉黑了。】
姜司聆说到这里还有点生气,喝了口水,继续说:
【姜骆现在是失信人员,赵珺和他一样,都无法出国,没法来找我的麻烦。可你还得回国啊,肯定会去你家找你麻烦,让你出钱。实在不行的话你……】
【我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
姜司聆有点意外,【你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
之前没给姐姐说自己结婚的事,就是怕错乱的婚姻关系让姐姐担心。
现在,依旧错乱,但林棘的可靠让这份错乱有了属于它独特的秩序。
姜司意说:【我结婚了,现在住在妻子家里。】
姜司聆情不自禁再次靠近镜头,一脸错愕。
【啊?宝宝你结婚了?谁?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没多长时间,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姜司意本来想直接说结婚对象是林棘。
可思绪一转,还是压下。
宋慧刚刚出了事,跑到伦敦找林棘当面求情,说明她肯定知晓自己过往做过的那些恶事败露,是因为林棘。
姐姐的事业突然转好,她和宋慧在一个城市的同一圈子里,或许会听说一些内情。
即便今天不知晓,明天也会知道。
如果告诉她自己跟林棘结婚,姐姐一定会把她们结婚和宋慧突然倒台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而且实话实说,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两者也的确有联系……
姐姐肯定会想歪。
肯定会觉得她现在能签约ArtS是因为林棘的运作。
可能会再一次陷入对自己才能的怀疑之中。
甚至会联想,妹妹是不是为了姐姐的前途出卖了自己。
别人的想象力可能没这么丰富,她这位艺术家姐姐,从小一联想,思绪就飞奔出五千里地,拦都拦不住。
姜司意所想的这些事,恐怕都不够姐姐填脑洞的。
只能再按下来。
再等一段时间吧,等到宋慧事件过去,姐姐不会把签新公司这件事和她与林棘结婚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十月份婚礼的时候,是个合适的契机。
正好樊青到门口,叫她登机。
姜司意起身道:【我要登机了,等你回国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她是个很好的人。】
挂了视频,姜司聆坐在椅子上,抿唇沉思。
不太对。
太不对了。
宝宝是从小就早熟,更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但也不可能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唯一的姐姐说。
算起来,退宋缇的婚到现在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认识了新的对象?
还能了解对方深入到决定能不能结婚的地步吗?
怎么看都太仓促了。
还不跟她说对方是谁,显然是不想她知道。
为什么不能说?
只有一种可能,因为说了之后她会担心。
姜司聆的思绪立刻开始发散。
为什么要强调是个好人?
难道因为根本就不好,甚至有可能是个混蛋?
这么匆忙地结婚,是不是也是宋家在施加压力?
姜司聆越想越恐慌。
宝宝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讨人喜欢,J城不着四六的豪门圈子里是不是早就有人想趁火打劫?
姜司聆一下子站起来,瞳孔震动。
忽然好转的事业,莫非是宝宝用婚姻换来的?
嗒嗒嗒——嗒嗒嗒——
紧张地在房子里走了好几趟。
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到电脑前,又是点网页又是给朋友打电话。
如果说现在和ArtS的签约,迎来事业高峰,真是妹妹用婚姻和幸福换来的,那么很有可能,她结婚的对象和ArtS背后的资本有关。
记得之前听朋友说过,ArtS和国内的某家资本沾亲带故,是谁来着……
查了半天,终于有答案了。
朋友在微信里说:【ArtS的国内资本,那不就是森家吗?森家那个大女儿,就是负责现代艺术这块的。】
森家大女儿。
这五个字很像宝宝能结婚的对象,很危险。
姜司聆立刻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朋友:【你不知道?最是喜欢玩弄漂亮女孩,妥妥的人渣。】
姜司聆脸色惨白,脑子里嗡的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宝宝真的被恶霸强占了!
一会儿满脑子是“我这个姐姐真没用”。
一会儿满脑子又是“我要给宝宝打离婚官司”!
再给姜司意挂视频过去,那头无法接通。
此时,万米高空,庞巴迪环球7500私人飞机上,乘务员送来餐食时,微笑着对坐在*餐桌边的四人说:
“由于卫星信号干扰,网络可能会断联十分钟左右。”
没法联系到宝贝妹妹的姜司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森家很不好对付。
要把妹妹救出来各方面都得打点,需要钱。
姜司聆清点自己的资产,查看手头的房子现在的市场价。
正焦头烂额时,身后趴上一个深棕色微卷发的慵懒女人。
那女人环着她的脖子,脸埋到颈间嗅她好闻的气味,满意地“嗯”了一声。
姜司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用英语道:“醒了?”
格伦达从颈间抬起头,看到电脑屏幕,疑惑地用英语问:
“你要卖房子?”
“可能。”
格伦达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露出疑惑。
“你不是很喜欢这处的房子吗?刚刚买来的,怎么又要卖?”
姜司聆低垂着眉眼说:“我只是在估价,在未雨绸缪,可能要帮妹妹打离婚官司,需要钱。”
格伦达哀叹了一声,揉揉她的脸说:“原来是这样,亲爱的别担心,房子不要卖,你这么喜欢,要一直住在这。钱我有,正好不知道该买点什么当你宝宝的见面礼呢。”
姜司聆动容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格伦达捧起她的脸,吻她的唇。
其实姜司聆有点没心情,可格伦达实在很会吻,又很温柔,很懂她想要什么样的情绪。
心头的不知所措,被这个吻安抚了不少。
接吻的时候,姜司聆分出了一丝意识想着,是时候回国看一下了。
……
这是姜司意第一次坐林棘的私人飞机。
才知道原来飞机里也能配备厨房、私人影院、合围的沙发,以及一个足够容纳双人床和浴室的超大卧室。
不过,卧室并没有让姜司意心猿意马。
不说机组成员有八名,此时餐桌边除了樊青,还多了一个人。
林棘的好友岑麓。
今天一早,岑麓联系林棘,问她是不是在伦敦出差。
林棘说是,岑麓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今天。】
【那正好了,带我一程,我也打算回去。】
岑麓独自一人出来散心,三天前到了伦敦。
独自走走逛逛,索然无味,家里还有事在催她回去。
听严逾说林棘在伦敦,大概这几天也要回来,岑麓便打算蹭老友的飞机。
路上有人说说话,聊聊天,十多个小时的旅行也不会那么无聊。
岑麓:【不耽误你和你的小妻子,给我个沙发睡就行。】
林棘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把岑麓家的车当自己车用,现在好友发话,没理由拒绝。
姜司意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岑麓。
以前姐姐姜司聆和岑麓、严逾同班,后来林棘跳了一级也到了这个班上。
姐姐说她们三个人是旁人谁也无法融进去的“千金团”。
都一样漂亮、聪明,又是J城知名的豪门千金。
岑麓在姜司意的印象里,是学校高中部的风云学姐,多金又漂亮,排球队长跳高冠军,超级有名。
她和姜司意没什么交集,几乎没说过话,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和林棘两人往那一站,气场强得没人敢靠近,眼刀都能杀人。
今天一见,气场还是很吓人。
冷脸归冷脸,对姜司意很客气,像对待自家妹妹一样,还给她和林棘都带了礼物。
其实姜司意是挺意外的,没想到除了严逾,林棘和岑麓这个高中同学的关系也这么密切。
食物上桌,林棘问岑麓怎么自己出来玩。
岑麓:“别提了,就我之前那个联姻对象,被我拒绝后来劲了,说要认真追求我,成天往我家门口堆礼物。懒得跟她掰持,就说出国散散心。”
听到“联姻对象”这四个字。
姜司意很敏感地把注意力从手中的小羊排转移到岑麓的话上。
林棘察觉到姜司意进食动作不自然的停滞,思索了片刻,继续问岑麓:
“所以她还巴望着把你绑回家,当个听话省心的妻子,对付家里的挡箭牌?”
联姻对象……
听话省心的妻子……
这两个好熟悉的名称连在一起,不就是这段时日的心头大患吗?
说的竟不是她。
这回姜司意不止是吃饭的动作停下来。
连眼睛也不会眨了。
所以,那天林棘是在和岑麓打电话,说的也是岑麓的事。
岑麓冷笑一声道:“不知道,那个森一繁脑子被门夹过。懒得说她了,有牌吗,打打,消磨时间。”
林棘一边说“有”,一边瞟姜司意。
姜司意已经在暗中深呼吸了好几道,还是觉得荒唐得很。
想去找饮料喝,稀释这几日白吃的苦。
话说回来,她白吃苦没关系,幸好。
姜司意在心里庆幸,幸好林棘不知道她当初答应联姻是想各取所需。
把林棘想成心术不正的人,这件事永远别让当事人知道。
观察姜司意细微的表情,再结合银行宴会那天突然答应联姻这件事,林棘明白了。
原来姜司意一直以为,想要个“听话又省心的妻子”的混蛋,是她本人。
姜司意心不在焉去开冰箱的门,开反了,半天打不开。
林棘走到她身侧,将她手握过来,以免被夹着,然后从另一侧开门。
姜司意:“谢谢。”
“不客气。”林棘微笑道,“毕竟我这样听话的妻子,就是来让你省心的。”
姜司意:…………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三步,拆穿老婆的时候要拐弯抹角,但一定要拆穿[猫头][猫头]
56
第56章
◎完全控制的姿势◎
为什么林棘会提到“听话省心的妻子”。
是巧合,随意一说,还是她已经知道了?
回国后的两天,这个问题时不时在姜司意的脑瓜里蹦跶。
林棘是不是会读心术这件事,也在她心里持续怀疑过好几秒。
百分百不希望她知道。
可惜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林棘高智商的判断,百分之一万是知道了。
知道了,故意这么说。
偏偏还不点名,暗暗揶揄。
成年人的世界里,看破不说破难道不是心照不宣的事吗?
这人,怎么这么坏啊。
心里的抨击才起了个头,想到自己误会了人家那么久,又觉得林棘好无辜。
你平白无故误解人家好几个月,被揶揄一下怎么了。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姜司意,没舍得再在心里说林棘坏话。
与此同时,回顾整件事又觉得奇妙。
如果当初不是这个误会,被道德感约束着,一直不想“利用”林棘,什么时候能答应这场联姻、会不会答应,都不可知。
奇妙的遭遇,歪打正着。
……
晚上回家,从进门起雪球就跟在她脚边狂甩尾巴。
回来两天了,小毛团还是寸步不离,主人不抱它就委委屈屈哼哼个没完。
姜司意包都还没放下,就被它缠得迈不动腿,只好先单手捞狗,把妈宝狗抱在怀里再放包。
雪球在宠物乐园托管的这段时间里,每日入口的食物清单和时间安排,之前社区管家都同步给姜司意了。
吃得比在家里还丰富。
某只小狗想妈妈归想妈妈,半点没影响食欲。
几天下来胖了一圈,都坠手了。
看它小脚上沾着从院子里带进来的泥,抽了湿巾仔细擦干净。
雪球仰面躺在主人怀里,享受着被照顾的惬意,开心地舔舔主人的脸。
姜司意被它弄得痒痒的,擦完脚,笑着点点它的鼻尖。
厨房里飘来一道目光。
拿着锅铲的林棘,全程目睹姜司意和雪球的甜蜜互动。
“吃饭了。”
她关掉油烟机,唤了声。
“哦……”
今天林棘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饭都做好了。
姜司意把粘人的毛团放下,在雪球的护送下走到餐厅。
餐桌擦一擦再铺上餐垫,林棘刚好把食物端出来。
3000k色温的温馨灯光之下,又是精致的晚餐。
林棘细心地帮姜司意切开鸡肉,切成正好一口的分量,放到勺里淋上一点汤汁,递到姜司意面前的餐盘中。
被无微不至照顾着,姜司意下意识又道谢。
“谢谢。”
林棘淡笑着,“不客气。”
鸡肉送到嘴里时,怔住。
等下。
好熟悉的对话场景。
那天在飞机上,林棘给她开冰箱门的时候,她们就是这样一个“谢谢”一个“不客气”的。
姜司意抬头,果然看到林棘嘴角藏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感觉下一秒就会再说一次“我这样听话的妻子,就是来让你省心的”。
心中拉响警报,林棘没如她所想,只问她:
“好吃吗?”
和预想的不同,姜司意慢了半拍才说:“……好吃。”
“好,看来照烧口味的你也喜欢。”
“……嗯。”
莫非是小人之心了?
可某个人看似在记录日后餐桌上可以出现的日常口味,笑意还是显得意味深长了些。
原来即便看破不说破,也能用其他方法暗示,准确地继续揶揄。
林棘又补了一句,“每天都能取悦你的胃,我乖不乖?”
姜司意:……
果然!
啊啊啊。
什么人啊,真的好坏。
一边舍不得真的抨击林棘,一边又开始忍不住腹诽。
最后只能敲自己的脑袋——都是你的错。
……
晨间,依旧是坐着林棘的车来到公司。
从电梯里出来,姜司意一眼就看到嘉仕比前台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她在伦敦交流会上演讲和现场互动的视频。
同事们路过都会放慢脚步看两眼。
见姜司意本人就在这,不吝啬夸赞道:
“厉害啊小姜,在这么多人现场演讲都不在怕的。”
“妈呀那个燕总也在,吓死了,要是换成我,被她看一眼都得腿软。”
“小姜年纪轻轻,已经有大将之风啦。”
姜司意被夸得有些腼腆。
林棘给她看过现场的视频和照片。
但在手机里看到的,和在大大的显示屏上看到的,效果还是有点区别。
大将之风吗?
视频之中的自己看上去在上千人的注视下从容自如,面对随机的提问方寸不乱。
不知道在演讲之前她紧张成什么样的人,恐怕真会被表面的镇定自信骗了,以为她半点不紧张。
还是紧张的,怎么可能不紧张。
但有人挖掘了她的潜力,还有那个人的鼓励加持,她真的做到了。
人生成就清单里,又多了一个完成项。
……
上午的工作时间过得飞快。
临近中午休息时分,林棘发来三项晚餐菜单,让姜司意选今晚吃什么。
与此同时,脑海里想起林棘那句“我乖不乖”。
有些人,明明坏得很,可说自己“乖不乖”的时候又怪可爱的……
已经习惯了林棘的体贴周到,收到三项晚餐备选也没多想,只思考着今晚想吃哪个。
正要选百香果酸汤牛肉为主食的菜单。
听到角落里的同事一边喝茶,一边在抱怨家里的那口子。
“真烦死了,我每天又要上班又要做饭,还给我挑三拣四。知不知道做饭有多麻烦,多耗费精力啊!不仅要洗要切,还得绞尽脑汁想今天吃什么,每天得换着花样。我家里那死人倒好,就出一张嘴,吃完了还挑挑拣拣说咸了淡了。嘁!”
另一位同事附和道:“顿顿吃豆橛子就老实了。”
两位同事一边抱怨一边拿了手机出门吃饭去。
姜司意坐在工位上不敢动。
回复林棘的微信都慢了些。
她倒没那么可恶,一直都是怀着感恩的心在享用每一餐,时间赶巧的话一定会帮忙打下手。
此刻,做饭有多辛苦这件事,通过同事们的言谈在她心中划下重点线。
与此同时,林棘对她的好一一浮现在心里。
答案其实早就摆在眼前,却因为联姻开始的第一步踏得太虚浮,太不确定,往后的每一步都似在迷雾里,无法确定,更不敢渴望。
现在迷雾散去,回头看看稀里糊涂走过的来时路,竟敢奢望了。
为什么主动提出联姻,又事事周到,甚至连生理上都愿意贴近。
她不觉得有人能和不喜欢的人热吻到这个程度。
姜司意无法无天又非常合理地推测——
林棘喜欢我。
林棘,喜欢,我。
这句话再读一遍,每个字都能把下辈子的自恋都预支了。
自恋是自恋,快乐也是真快乐。
手机挡在嘴下,遮着肆意上翘的嘴角。
开心完了,理智回归,思索一个重要的问题。
从小到大她没有为林棘付出过什么,没有对林棘掏心掏肺地好过,甚至在学校时远远看到林棘向她走过来,都会悄悄绕道而行。
所有的喜欢不都是建立在相识、接触和付出基础上的吗?
从小到大付出很少得到相应回报的姜司意,不可能不思考这个逻辑——
我什么也没做过,林棘凭什么会喜欢我呢?
“小姜。”
吴经理锁上办公室的门,对看向她的姜司意抬了抬下巴。
“走走走,请你吃午饭。”
姜司意今年表现无可挑剔,业绩飞升,在交流会上又表现得颇为出色,很有可能获得今年嘉仕比全球新锐拍卖师的头衔。
这头衔不仅是荣誉,更是晋升部门经理的快速通道。
佣金的抽成也会相应增加。
J城嘉仕比就五年前出过一个拿下这个头衔的超级新人。
现在已经是油画部,甚至是整个J城嘉仕比最有影响力的明星拍卖师。
业绩至今尚无人能撼动。
顾总那头收到伦敦总部的表扬,早上开会跟吴经理提及这件事时,语气里是满满的与有荣焉。
还分了几个金石玉器部的客户资源给吴经理。
看上去对金石玉器部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不少。
吴经理心情好,就想散财。
姜司意:“怎么突然要请客?”
吴经理没跟姜司意说全球新锐拍卖师这件事,要提早说了,万一落空得多失望啊。
就说感谢她舍身为部门自愿去伦敦,还完成得这么出色。
“什么,谁要请客?”
段凝的脑袋从另一侧的空位上探出来。
吴经理:“你听错了,没人要请客。”
段凝:“什么,随便吃什么都行?等我,关了电脑就来!”
吴经理服了段凝这自说自话的本事。
“你又没去交流会,怎么还要我请你吃饭?”
“那不正是因为我没去么,要我去了咱们部门就得丢个大脸。你得感谢我不丢脸之恩。”
吴经理:“……这都行?”
说不过段凝,请就请吧,多张嘴而已,吃不垮她。
而且有段凝在,最是能活动脸部肌肉,笑到肚子疼,什么压力都能烟消云散。
三人去附近的商场,吴经理问姜司意想吃什么,以她为主。
姜司意最近口腹之欲完全被满足,没想法,问段凝。
段凝钦点:“我想吃寿喜锅。”
吴经理嘴角抽了抽:“大热天的吃这么热,还油腻,胃口真好啊段凝。”
段凝:“那不是因为吴经理请客嘛,胃口不好也得当场好起来。”
吴经理揪着段凝的脖子给她拎到寿喜锅店里去。
“行,吃,不给你吃胖三斤不许出来。”
幸好店里空调开的足,吃起来也不热。
有段凝在,每顿饭都像边吃饭边听脱口秀。
茼蒿放进锅中,等着食材煮熟的过程里,段凝开始说她最近听到的八卦。
是她另外一个圈子里的见闻。
“嚯,那不就是替身?”
吴经理用公筷给段凝和姜司意夹熟度刚刚好的牛肉,短短一句话总结段凝刚才的长篇大论。
“替身”两个字,让略略走神的姜司意思绪忽然凝住。
“挺会总结,经理大人没少看小说吧。就是替身。”段凝说,“就跟小说里写的那样,找了个和白月光非常相似的人结婚,把对方当成心里得不到的初恋来宠。替身还纳闷,怎么就爱得死去活来了?结果也结了婚的白月光前几天回国了,两边人马在饭局上见到面,一切疑惑迎刃而解。”
“这么寸?那不得闹离婚?”
“离没离不知道,反正怼脸泼出去的茅台有一整瓶了。”
没头没尾,姜司意的大脑自动捕捉几个关键点。
和白月光非常相似的人结婚。
当成初恋来宠。
一根茼蒿咬在嘴边,忘记咬断。
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林棘的心里也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又如果,自己刚好和因为白月光长相似。
那,林棘会和她联姻,还对她如此无微不至的原因,也迎刃而解了。
咕咚咕咚咕咚……
姜司意一口气喝完满满一杯大麦茶。
段凝看着她喝得这么猛,疑惑道:“甜口的,也不咸啊。”
放下茶杯,姜司意告诉自己——
住脑,别想了。
之前不就是因为听到不该听的瞎想,弄得误会林棘这么久。
现实生活里哪有这么多狗血的事。
思绪还没彻底落下,忽然想起林棘胸前的文身,还有当做头像多年的那封信,姜司意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糟了,好像不仅有白月光,连证据都齐全了。
种种因素累加在一起,愈发能精准匹配到“替身”情节上。
哈。
姜司意又喝一大口可尔必思。
不信。
说不信就不信。
打定主意,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林棘往恶劣的方向想。
和自己约定了不再乱想,思绪依旧不受控制起起伏伏着。
下班去上防身格斗课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肩膀。
晚上回来洗澡时就感觉到了难受。
站在镜子前洗漱的时候,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
林棘看姜司意刷个牙眉头拧成一团,走到她身后问:
“怎么了?”
“上课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上课?”
林棘轻轻在姜司意的肩膀附近按压,寻找疼痛点。
“嗯,格斗防身的课。”
即便是轻轻按压,也有无法忽略的疼痛感。
姜司意面色因疼痛,染了些不自然的红晕。
确定扭伤的位置后,拿来冰袋冷敷。
再慢慢活动了一下。
“嘶……”
“慢一点。怎么样?”
“好像好点了。”
“别走,再敷一下。”
林棘单臂圈着姜司意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冰袋,压在扭伤的位置。
就这样在她身后多赖一会儿。
姜司意没走,什么也没说,在沉默中保持着被林棘抱着的姿势。
明明是林棘在帮她冷敷,去除伤痛,却像是这比她高一截的女人依赖着她,离不开似的。
下巴若有似无地贴在她的后颈处,一趟趟的鼻息轻柔地滚过小翅膀文身。
脖颈生生被她吹热了。
姜司意有些难耐,暗暗咬了咬下唇。
后背相触的地方,感受到了柔软丰满的轮廓,渐渐升起了燥热感。
怕一开口林棘就走了,便没吭声,就被她抱着。
不好冰敷太久,把小冰袋放到一旁,林棘握着姜司意的手腕,带着她再慢慢活动一下。
姜司意跟着身后人的动作,抬起手臂,慢慢画个半圆。
“感受一下,还有没有哪里痛。”
“好像没有,好多了。”
身后人“嗯”了声,环着她腰的手依旧没有撤走。
五指张开,贴在她的小腹上。
“为什么想学格斗防身?”
帮忙活动的那只手也没松开她的腕部。
整个人更深地落在林棘的怀抱里。
姜司意努力集中精神,让大脑维持着正常的运作,回答她的话。
“就,记得上次你在国外出事,我就想,万一以后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学了格斗,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的。”
学格斗课的最初,姜司意想的是不要给林棘拖后腿。
可现在,单单只是不拖后腿已经让她不太满足。
她不想林棘遭受任何的意外或痛苦。
姜司意凝视着镜子里抱着她的身后人,双眼里浸着明亮的真。
肩膀窄窄,身子薄薄,个子还没她高的小姑娘,说要保护她。
动容的目光越来越近,姜司意心脏猛地一紧缩,是要接吻。
在被林棘吻上的刹那,心动地闭上了眼。
双唇不太熟练地主动张开,容她进来。
却张得不够,被抵得脖子往后仰了一下。
依旧是凶凶的吻,足够强势,但说不上蛮横。
是想抵进姜司意灵魂最深处的摄取,浓郁至极的占有欲。
吻得她呼吸凌乱,几乎要站不住。
一直都没从腰间离开的那只手收紧,再收紧。
指腹摸索着,隔着衣物都在平坦的腹间落下了指痕。
即便吻得这般没有余地,先前扭到的胳膊却动也未动,被林棘完完全全保护起来。
感觉到姜司意又快要不会呼吸,吻从她的唇上离开。
呼吸的节奏尚未被找回,耳朵又落入同一副唇舌之间。
腰间的手往上,抚在姜司意的喉咙口,掠过发燥的肌肤,一点点把她的下巴往上推高。
正面对着镜子的,无法回避自己被完全控制的姿势。
没人说话,没有任何言语信息的传递,姜司意却能感受到,林棘就是要她看到,自己是如何被身后人拥有的画面。
雪肤之下透出的粉,已经分不清是因羞赧而起,还是因林棘太有技巧的抚弄与吻。
耳朵软热得几乎要融化在林棘的唇间。
眼神迷离了。
已然站不住,只能依进后方的怀抱。
身子被转过来,继续吻。
一声短促又带着破碎意味的“唔”之后。
安静的屋内只能听到若隐若现的吻弄声。
以及滚烫交叠的鼻息……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四步,占有欲不要怕被老婆知道[猫头]
57
第57章
◎好乖。◎
夜半,睡不着。
轻轻翻个身。
林棘已经睡了。
这几天每天都在监测她的睡眠状态,和之前相比有很大的改善。
睡眠总时长增加了,基本上都能睡满六个小时,连续深睡时间也有提高。
多难得的成果,不想吵醒她。
姜司意轻手轻脚下床。
有点怀念小公园,想回去看看。
雪球听到动静,从软垫上翻起来,困得摇摇晃晃,还是非常有狗狗责任感,跟随着走到门口,好奇地看主人。
姜司意摸摸它脑袋,本想回来再带它出去遛弯,一穿鞋它就来精神了,跃跃欲试想要叫。
怕吵醒林棘,只好给它套上牵引绳,抱着一同出门。
扫了辆共享单车,把筐擦干净,让雪球坐在前筐中,慢悠悠骑回去。
雪球很喜欢坐在车筐里,两只小爪子搭在筐上。
夜风吹起它蓬松的头毛,像导航员一般脖子伸老长,开心地咧嘴,吐出粉色的小舌头。
林语水岸距离她以前住的地方不远,所以距离小公园也不远。
她熟悉的一切,依旧在很快就能到达的范围内。
这条路都是以前走过的。
午夜的小公园很安静,周围几乎没有人声车声,只有虫鸣。
简陋的灯照亮更简陋的公园,小秋千又蒙了一层灰。
擦干净,坐上去,雪球跳到她的腿上,吱嘎吱嘎生锈的摇曳声,仿佛能和记忆里的旧时光产生共鸣。
或许是妈妈也想她了,今晚的夜空格外透亮。
凉爽的风不知道从哪个远方吹来,为她消暑解热。
“妈妈,我好像爱上一个人了……”
脚踝勾在一起,缓缓地荡着,望着星辉自言自语。
“很奇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就认识她,一直保持着距离,现在居然变成了最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像某种宿命。”
顿了顿,觉得不够准确。
“像某种宿命的回归。”
类似于,一开始从未觉得这个人会和自己产生多深的联系,是分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冥冥之中,命运之线却一直系在她们身上。
就算背对着彼此走散在人海,踏过长路度过黑夜,却会在某个陌生的地点,没有理由地重逢。
未曾仔细凝视过的眉目,在这一瞬忽然刻入了生命。
才知道漫漫长路是为了抵达山河,浓浓黑夜是为了抬头看星辰。
她和她的山河星辰重逢了。
……
牵着雪球在小公园里走走。
一段时间没来,感觉这个小公园又破败了些。
周围都在改造,高楼一栋栋地起,绿化和各种配套如火如荼,或许有一天这个小公园将消失不见。
她早就知道时间一直都在往前走。
无论是谁在意的、珍视的、如命一样眷恋的,都会被时间的洪流无情卷走,不打招呼,不复存在。
世间最残忍的事,她已经经历过了。
最该知道人生有限,该珍惜,该去享受,不要较没有意义的劲。
是,文身还在,头像还是那个,可都是以前的事了……
就算林棘心里有个白月光,又如何呢?
她有珍惜的过往,但不代表她会把自己困在记忆里啊。
门不止是阻隔,还是用来推开的。
路也是让人往前走的。
在夏末某个清晨的破晓时分,抱着睡着的雪球,亲眼看见黎明之光刺透夜的帷幕,姜司意的大脑也在这一刻苏醒。
她要向林棘表白。
不管林棘的心是什么形状,姜司意想将自己的心给她。
无论林棘曾度过怎样的夜,从今往后,她为她掌灯……
睡眠不足,咖啡来补。
熬过今天,就有连续两天的休息日了。
姜司意站在茶水间等咖啡,呵欠连连。
段凝往她嘴里塞一块超好吃的小饼干。
“昨晚当贼去了?这么困。”
姜司意吃着饼干,嘴鼓鼓的,含糊不清。
“不是……”
段凝忽然想到什么,表情立刻变得贼贼的,在自己的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哎呀我干嘛啊,懂了懂了,不问了不问了。”
姜司意:……
你又懂什么了,不要乱懂。
午间姜司意没去出去吃饭,打包了楼下员工食堂的一荤两素回来吃。
有重要的事要落实。
边吃刷社交平台,又看看某些点评,不停地对比。
林棘对她日常生活的每个细节都无微不至。
表白的地方可不能太随便。
得有合她口味的食物,漂亮的风景,还得人少些,林棘肯定喜欢清静的地方。
选来选去都有点不满意。
因为长时间坐在电脑前,姿势僵硬,扭伤的胳膊又有点发酸。
抬起来活动活动。
怎么连眼皮都烫烫的?。
樊青坐在医院安静的走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等着林棘。
门被轻轻推开,林棘出来了。
樊青收起手机,站起身用眼神询问。
林棘:“好转不少。医生说药可以减量。”
樊青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林阿姨知道肯定很开心。”
来复查之前,林棘自己心里有预判,这回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果然和她想的一致。
连医生都替她高兴,这么多年一直困扰她的心理问题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
只是药还不能停。
失眠问题有改善,焦虑障碍还会发作。
幽闭的环境依旧让她不适,需要继续进行心理治疗外加药物辅助。
不过,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转折信号。
一切向好。
两人往楼梯方向去,林棘说:“暂时别跟我妈说,要是反复了她会失望。”
樊青心想,灵丹妙药都住到家里了,肯定不会反复。
心中也真情实感替慷慨的BOSS祈祷。
希望她身体健康,事业蒸蒸日上,公司永远都这么赚钱。
今天的J城有雷阵雨,明、后天还是姜司意休息日,林棘偏偏要去隔壁市出差,无法一同度过周末,但她的心情依旧不错。
这些年身体和心理的疾病切切实实地让她焦虑。
没跟任何人说起,也没和母亲、好友细聊过。
能不能治好尚不可知,更害怕的是持续恶化。
如果哪天从不能乘坐超过三层楼的电梯,恶化成连室内都无法停留。
如果严重的失眠持续加重,会导致精神疾病和认知障碍,更不用说还有猝死的可能。
想要靠近姜司意,想要得到她,想要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很多很多年。
但疾病一直让她被不配得感纠缠着。
封堵她的嘴,关闭她的心,捆住她想伸出的手。
她也不想让姜司意看到乘坐电梯都会出冷汗脆弱的自己。
更不想哪天变成了疯子,变成了一具尸体,还要连累姜司意,摧毁她的后半生,让她痛苦。
曾经一切对于未来的想象中,病情好转,能待在姜司意身边,是最美好的可能。
如今,她正站在最美好的边缘。
萌生出了更多的渴盼。
如果能停药,如果不再反复,就可以告诉姜司意,我喜欢她很久很久了吗?
……
樊青开着车,载着林棘前往临市短暂出差。
预计明天晚间应该就能完成工作,后天早上返回。
林棘惦记着一件事,给她妈妈林雪泊打电话。
【嗯……司意胳膊扭伤了,可能没有完全好。明后天她休息,我不在J城,您有空的话能不能带她去检查一下?】
林雪泊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让她放心出差,司意就交给她了。
挂了电话,樊青说:“BOSS,有件关于姜家的事你可能想知道。”
林棘:“姜家破产的事?”
樊青“嗯”了一声,说:“以及,姜骆的儿子姜骋和别人打赌赛车,摔成脑挫裂伤,在医院昏迷了很多天,往后醒来的可能性很小。赵珺和姜骆在医院里吵了好几次架,提到了离婚。据说赵珺到处在找专家给儿子治病,姜骆也到处在借钱。不过,姜骆给姜骋治病的意愿好像不太高,我个人猜测,他借钱还是为了度过个人破产危机。上周他在姜小姐曾经租住房附近出现过,我怀疑他可能想向姜小姐借钱。”
姜司意和林棘的婚讯,姜骆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真的让姜骆见到姜司意,会说出什么样死乞白赖的话,显而易见。
在以前租房的地方找不到姜司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步就会去嘉仕比楼下堵人了。
事业上升期,工作实在太忙,说走就要走,不可能一直跟在姜司意身边。
周霓完成了临时工作,已经回去了。
樊青也得跟着她,现在她的工作离不开樊青的支持。
阿绛的团队都在国外,鞭长莫及。
林棘问樊青:“能不能问问你夏姐,还有没有合适的同乡愿意当任私人保镖的?薪水不是问题。”
樊青:“好,我去问问夏姐。”
林棘想了想,思绪又回到姜家。
拨通岑麓的电话。
【四年前姜骆出售的艺术品修复公司,现在是否有收购的可能性?】
那间艺术品修复公司,是姜司意妈妈最早创立的公司,是她的心血,却被姜骆在三年*前出售了。
电话那头的岑麓很快就明白林棘的意思。
【我来办。没可能我就掰一掰,让它变成有可能。】。
林棘又要去出差,姜司意有些遗憾,不过想想也行,能肆无忌惮地继续寻找表白地点,不被她发现。
只是有点担心林棘,会不会再失眠,睡不好觉? ,:【这次不用洲际飞行倒时差,而且就只有两晚,应该还行。而且我有它。】
还拍了段视频过来。
视频里是林棘的手。
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直挂在手包上的柿柿如意。
那漂亮的女人手握着小毛团,指腹从中慢慢抚过,撩动一层层细软的兔毛。
手腕侧边的骨节上,那颗淡淡的痣被拍得很清晰,是专属于林棘的独特标志。
姜司意想起在春拍afterparty,透过人群看到这只手,当时正在把玩白玉。
温润修长,比艺术品还要美。
所以,当时就发现了这颗痣。
怎么就注意到了这么小的细节……
是不是那会儿就认真盯着看了?
那时的姜司意完全没想过,这只手有朝一日会贴上她的肌肤,揉她的脖子,控制她的脸。
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躲不开吻。
姜司意的思绪被林棘的手带飞到了不知哪场亲热之中。
视频看了三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回复是不是太慢了。
等她回复的人,或许会猜到她正在对着这段视频发花痴。
散装吐司:【失眠的话,一定要跟我说哦。】
直接去找她,陪着她睡的话……应该会像上次在伦敦时那样,有效果吧? ,:【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话,用语音再发一遍给我?】
姜司意:?
为什么要用语音再发一遍?
不太确定林棘的用意,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收到语音的林棘,特意戴上耳机听。
果然,这句话被她说得轻轻软软又温柔,很好听。
特别是句尾那个“哦”字。
无端让她联想到,自称为“小姜姐姐”的姜司意。
明明是妹妹,还要装出姐姐的样子。
城市中心,姜司意循环播放林棘的手。
城市边界,林棘一遍遍听姜司意的声音。
雷电过境,大雨倾盆。
夜里,姜司意被一阵雷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手机。
没有林棘的微信或电话。
是不是意味着没有失眠?
安心了些。
雪球怕打雷,正蹲在床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圆耳朵都背过去了。
“不怕,妈妈在。”
姜司意破例让雪球上床。
雪球立刻钻进她怀里,紧紧贴着她,抖了抖,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姜司意摸着它的脑袋,呢喃着“不怕哦”。
怎么觉得脑袋沉沉的,浑身又热又痛,很不舒服。
好像生病了。
喘了道热热的气。
睡一觉就好了……之前生病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细微的沙沙雨声中,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几点,听到门铃的声音。
声音很远很远,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直到雪球汪汪叫彻底把她吵醒。
下床时整个人是晕乎的,走到可视门禁前,门外是林雪泊和乔槿。
姜司意开门,“林阿姨,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外面还在下雨,林雪泊和乔槿一人拿着一把伞,合拢的伞尖在滴水。
林雪泊:“小佑跟我说你肩膀扭伤了?她不放心。扭伤可大可小,让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姜司意让她俩快进屋,哑着嗓子说:“没事的,活动活动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林雪泊凝视她的脸片刻,把手里的伞递给身后的乔槿,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脸。
“司意啊,你是不是发烧了?脸红得很不自然。”
发烧了吗?
姜司意正想摸自己的脑袋,林雪泊的手掌就着急地先贴了上来。
冰冷的手掌让姜司意一激灵。
却没躲开。
林雪泊:“都这么烫了,可能有三十九度了。小佑怎么这个时候出差。”
林雪泊担忧的神色映进姜司意的眼眸里,让她一时生出错觉,觉得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看姜司意眼神直坠坠的,林雪泊担心坏了。
“小佑不在,不舒服了怎么也不跟妈妈说?”
“妈妈”这个称呼一出,林雪泊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早就在心里默认了姜司意也是女儿这件事,跟亲朋好友提起她,都是“我家司意”“我家宝贝”。
可毕竟小姑娘还没改口,她就没在姜司意面前这样自称过。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心里“呀”了一声。
司意妈妈过世了,她和妈妈感情还很好,贸然这么自称,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司意不舒服。
林雪泊正想说什么打个圆场,却见烧得有点发懵的姜司意眸色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下脑袋。
握住了林雪泊的手。
两只发烫的手,从左右两边握过来,轻轻捏着林雪泊的指尖。
没说话,就这样握着。
像是一种默认。
也像是害怕再次走散。
不着一言的内敛,让林雪泊眼睛有些发红。
这孩子也太让人心疼了。
乔槿在一旁注视半天她俩的母女情深,看那手舍不得撒开,提醒一句:
“快去医院吧,得尽快退烧。”
林雪泊恍然回神,拉着姜司意的手说:
“披件外套就好,去……咱们家自己的医院。”
本来她还想说“妈妈自己的医院”,转念一想,还是暂且略过。
说“咱们家”的总没错。
姜司意要去卧室里拿外套,乔槿直接从玄关次净区衣架上随手抽了一件过来,也不管是谁的,直接给姜司意披上。
“烧成这样就别走来走去了,房子还这么大。”乔槿利落地撑起伞,“走。”
姜司意就这样迷迷糊糊被护送走。
关门前,乔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林雪泊往屋里看。
林雪泊扭头一看,看到沙发后面探出一只圆圆的狗头。
有狗?
家里有狗?
小佑居然能和狗住在同一屋檐下?
林雪泊震惊地和乔槿对视。
乔槿笑着拍拍她后背,示意她先上车再说……
摇摇晃晃,似乎到了医院,然后躺到床上。
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手被扎破了。
嗅到了小时候最害怕的医院的味道。
姜司意烧得迷糊,不喜欢医院,害怕这儿。
想妈妈接她回家。
可意识总是沉在闷闷的水下,头昏脑涨。
半梦半醒间,清新的橙子香味忽然闯入味觉。
有人在为她剥橙子。
橙香荡开了难闻的气味,安抚姜司意动荡的梦境。
有人在她耳边说,吃些水果。
乖乖张开嘴,吞入饱满多汁的橙瓣,甜味中带着一点点的酸,好好吃。
吃了点,又睡了。
在她发烧之际,没能及时看到姜司聆的微信。
姜司聆发微信给妹妹,说她正等着回国的航班登机。
直到上飞机,妹妹也没有回复……
夜里十一点。
姜司意体温终于降到三十七度一。
林雪泊安心了点,走出病房接电话。
又不知睡了多久,安静的走廊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姜司意的意识跟着脚步声回归了一些,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这样的状态下,她还是能分辨出那脚步声好熟悉。
值班护士的声音隔着门,很轻。
问来的女人和患者什么关系。
低沉的女声带着些喘息。
“我是她妻子。”
姜司意眉心微动。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雨水和熟悉的檀香味混合的气息靠近,冰冷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有点舒服,姜司意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嗯”。
身后人沉默了几秒,脱去外套,快速洗了澡,穿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睡裙,上了床,从姜司意身后抱过来。
姜司意下意识翻身,靠近那让她安心的香味。
刚转过来,脸就落入了一只手中,慢慢抬起,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完全是出于本能,不想这个吻只是单方面的,姜司意轻轻回吻着。
像雏鸟轻啄,浅浅的一点,一点。
小心翼翼,又心动难抑。
林棘没想到姜司意都晕成这样了,还知道回吻她。
好乖。
很想继续,可姜司意现在的状态不适合。
摸摸姜司意的脑袋,试着把她哄睡时,怀里人艰难地睁开眼。
“你怎么回来了?”
声音轻飘飘的。
“别担心,我没事……”
林棘心口微微起伏了几道,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贴在她的脖侧。
切切实实拥抱到她的这一刻,一路上的焦灼终于得到了缓解。
气音淡淡的,很缓,但很清晰。
“是我需要你。”
一点点小小的病痛在林棘的怀里,随着夜晚的逝去,慢慢抽离。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五步,全家一起宠[可怜]-
那个,快了快了,信我[求你了]
58
第58章
◎受不了◎
轻启病房门,林雪泊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
小佑居然连夜回来了。
之前小佑在微信里问司意的情况,跟她说退烧了让她别着急,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真粘人啊小佑。
还抱老婆抱得那么紧。
明明给她拿了被子,也不盖,就要和老婆盖同一床。
林雪泊抿唇暗笑,偷偷拍了一张孩子们相拥睡觉的照片。
再无声无息地小心关门退出去。
站在她身后的乔槿看到她偷拍行为,啧啧摇头。
“谁家的妈妈会偷拍女儿睡觉的照片?”
林雪泊看着手机屏幕,笑出眼纹。
“不仅拍了,还要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
乔槿捂着嘴暗暗打了一个小哈欠。
“行了,你宝贝媳妇差不多退烧了,女儿也回来了,应该没我什么事,走了。”
林雪泊:“回去慢点,下周下午茶都我请。”
乔槿弯了弯唇角,往电梯的方向去。
路过消防通道的吸烟处。
黑暗中,有一团火苗蹿起。
实在有点累,樊青歪了歪脖子,咯啦咯啦地响。
打算抽根烟解个乏,就回去睡觉了。
打火机还没沾到烟,就听身后有道声音传来:
“年纪轻轻,肺不要了?”
樊青回头,看乔槿双臂抱在身前站在电梯口觑她。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哪个点钟见到乔槿,她都是优雅笔直的,在她身上看不到松懈的颓靡。
她美得自然,无懈可击,有着年少人装不出来的风韵,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自然和坦荡。
正是这份优雅,让她的魅力没被时间摧折,半点不褪色。
被乔槿揶揄了一句,樊青夹着烟的动作顿住,不太自然地放下,塞回口袋。
走到乔槿面前。
“陪闺蜜来的?”
乔槿当然听出了樊青话里的不自然。
以前她称呼林雪泊是“林阿姨”。
这会儿像是避讳着什么,改口,成“闺蜜”了。
说话的方式也更像平辈。
无论心里怎么说人家是“轻浮的阿姨”,人到眼前,死活不说那个差辈的称呼。
连林雪泊的“阿姨”辈分也被剥夺。
乔槿微微抬头看这高瘦的小姑娘,不拆穿。
“怎么几天不见又瘦了。”
“工作么。”
走哪儿都自信又昂扬的樊青,到了乔槿面前,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还疼吗?”
乔槿看她的腰。
“上次陪我骑马。”
乔槿爱好不算多,骑马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的。
陪她去欧洲那回算是骑了个尽兴,导致樊青腰痛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乔槿帮忙按摩才有所舒缓。
年轻人怎么能被阿姨比下去,樊青轻松笑道:
“早不疼了。”
乔槿用“信你信你”的眼神看她,随后说:“下班了?”
“嗯。”
“陪我喝一杯。”
樊青心里想着,别被诱惑了。
不能成为那些被喂了块美味的小饼干,就对她欲罢不能的宠物之一。
嘴却快了一步,立刻答应:
“走呗。”
一起进电梯时,樊青心情复杂地看着轿厢倒映里的自己。
无语,死嘴,你还归不归我管了?。
思绪从迷蒙中回归,姜司意再一次醒来时意识清澄了不少。
想看看自己的体温现在多少了,身边人感受到她的动作,将她抱回来,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蹭着。
“退烧了。一小时前刚量过,36度5。”
林棘闭着眼,还有点困意,声音很轻,带着些晨间专属的沙哑质感。
姜司意被林棘这样揽入怀中,眼睛半天才想起眨动。
林棘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
还以为是自己病得难受,梦到林棘回来抱她、亲她。
嫌不够,还回吻了。
姜司意,你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知道满足了。
在心里抨击自己的同时,看到墙上挂着的钟。
才六点多。
一小时前,也就是五点多刚量过体温。
是林棘帮她量的?
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心里漫过被在意的甜,甜中又隐约有丝丝胀胀的酸。
林棘呼吸平稳,好像又睡着了。
趁她睡着,姜司意将手搭到她的腰间。
多像一个互相拥抱的姿势。
再次醒来已经快九点了。
出了很多汗,有点没力气,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姜司意想去洗澡。
被林棘拦回来。
“最好是等今天都不再烧了再洗。”林棘说,“不舒服的话,我拿毛巾给你擦身。”
姜司意申请,“我可以自己擦。”
林棘没再阻止,去帮她拧毛巾了。
姜司意还在心里想着,居然完全没反对么。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脖子和手臂之类能够擦到的地方,的确能自食其力。
可是对于胳膊的扭伤还有存在感的人来说,后背就难多了。
特别是穿的睡衣还是较为贴身的款式。
姜司意拿毛巾努力去够身后,模样有点好笑。
没直面站在身后的林棘,姜司意也能感受到她落在渐渐手足无措自己身上的目光。
林棘:“需要我帮忙吗?”
不知道林棘现在是什么姿势什么表情。
脑补出斜靠在床边,正欣赏着她的窘迫。
姜司意:。
只能在闷不吭声中屈服。
林棘接收到屈服的信号,接过毛巾,再去过了一遍温热的水。
要帮姜司意擦后背之前问她:
“衣扣要解开吗?”
姜司意身上穿是分体睡衣,衣服扣扣子的那种。
偏偏不是很宽松。
在林棘面前直接宽衣解带还是很有压力的。
姜司意:“不,不了吧。”
林棘“嗯”了一声,说:“那我的手会伸进你衣服里。”
姜司意:。
的确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可怎么,从林棘的嘴里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林棘从后方靠近,体温和专属的冷香勾勒着身形,压迫感非常清晰。
不是故意,只是这个姿势鼻息不可能不吹到姜司意的后颈。
一阵阵,让她心脏收缩的速度轻易被捕捉、控制。
拉开姜司意的衣摆。
“我进来了。”
四个字,听得姜司意不自禁地微颤。
毛巾拭过后背,沿着脊柱往蝴蝶骨去。
林棘的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
小小的,薄薄的,红得很不正常。
“这么红。”
林棘用另一只手点点它。
“可可怜怜的。”
姜司意本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后背上,被这一点,又酥又痒的感觉让心头抖了抖。
不仅红,还热热的。
因为刚刚姜司意擦拭过脸和脖子。
耳朵残留着被她自己弄出的红。
也不知道擦拭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自己是半点不疼惜。
刚才投了热毛巾,林棘的手也很热,不具备帮那可怜的小耳朵降温的作用。
想安抚被折磨过的可怜小耳朵。
凉凉的脸颊贴上去。
柔软冰凉的脸贴上红热的耳朵。
冷热相撞的刺激感,让姜司意呼吸哽在喉中,攥住自己衣服的下摆。
脸庞蹭折了那只耳,再偏回来,耳朵被弄得又往后折。
林棘:“不要欺负它。”
她的手还在后背上,姜司意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战栗。
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它啊?
疼惜地亲了亲。
不够,吻从耳侧吻进来。
唇边轻碰着发红的薄皮软骨。
沿着软骨的轮廓往上。
“嗯……?”
姜司意身子被耳朵上传来的滚烫柔软的触感带着,终于忍不住那轻颤。
奇异的酥麻感不知从何处生成,弄得喉咙深处险些浮起难耐的哼呢。
热气重重拂过,耳垂被含住,轻轻吮着。
电流从被她吻的地方闪出来。
骨头缝里的酥软感一层层叠加。
累积成难以言说的湿和热。
偏偏身后的女人吻得慢条斯理。
舐嘬间,电流闪得更密。
受不了,姜司意回头。
眼里浸着水光,一言不发,林棘也知道她想要什么。
启开毫无抵抗的唇齿,轻易勾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小舌。
双臂像软蛇,攀上她的身体,在沉默中痴迷地紧缩,享受着拥有她的紧密感。
已经有点熟悉林棘这密不透风的吻,也快要学会怎么在接吻中保持顺畅的呼吸。
明明是有进步的,可一旦吻起来,总是乱了节奏。
病房外有脚步声,这扇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开。
这份不安加大了刺激感。
被林棘摁在床面上时,姜司意被吻到抬起的脖子难言地咽动着。
欲念持续加深。
但姜司意才刚刚发过烧。
顾及她还是病号,这次的吻明显没那么凶了,却是另一种温柔纠缠,不同的滋味。
……
依旧吻得姜司意有些脱力,眼神有点空,脸红红的。
林棘帮她抹抹发亮的唇面,再伸手探她额头。
是热的,但不是发烧的那种热。
不知道自己被亲成了什么样,这么近距离会不会被发现眼眸里的渴望。
姜司意立刻找了个万能话题。
“昨晚没回家,雪球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女士说去家里照顾雪球了。”
“嗯?林阿姨她……”
“她很喜欢狗。”
林棘顿了顿,想到了一些往事。
“只是我的原因,一直没养狗。她很会照顾狗,雪球会喜欢她的。”
林雪泊是这间私人医院的最大股东,所以姜司意能直接住在VIP套房内。
本就是想要让林雪泊帮忙带她看看胳膊,现在都住进来了,胳膊肯定还是要看的。
林雪泊女士不仅在家里照顾雪球,还给姜司意送了干净舒爽的衣服过来。
换了衣服,林棘陪着她去楼下检查。
姜司意有点担忧,“你不是去出差,要明天才能回来吗?提前回来会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我有安排好工作的能力。一会儿再补个会议就行。”
姜司意是觉得林棘有点大惊小怪了。
发烧而已,哪年不要发个烧感个冒。
胳膊扭伤就更普遍了,睡觉姿势不好都能扭到。
林棘也好,林阿姨也好,对她小小的不舒服这般认真。
这些话在心中过了一遍,又无法否认,被在意的感觉实在很好。
过分的在意,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诊室里有人,她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姜司意双手抄在口袋的时候,摸到自己的手机。
早上林雪泊让人送衣服来时,一起带来的。
林雪泊知道现在年轻人无论工作生活都离不开手机,她自己都时刻不离手。
昏睡大半天,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拿出手机看了眼,瞳孔放大。
“嗯??”
林棘:“怎么?”
姜司意一脸震惊。
“我姐说,坐上回国的飞机了,还是昨晚发的微信。”
姜司聆是林棘的老同学,高中时同班过两年,很久没真正见过面了。
林棘:“那很快要到了。”
姜司意一边快速打字回复姐姐,一边疑惑道,“回来得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时候回来?”
姜司聆这趟民航有WiFi,很快回复。
Ochre:【想你了啊宝宝,想回来看看你嘛。】
姜司意太懂她姐,这闪闪躲躲的字里行间肯定藏着事儿。
还藏得不太好。
她俩也实在太久没见了,好不容易回国,姜司意还是很开心的。
散装吐司:【小狗转圈.gif】
散装吐司:【几点到J城啊。】
Ochre:【还有两个半小时降落。】
姜司意对林棘说:“我姐说还有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林棘:“我跟你一起去接她。”
林棘也要去……
和林棘结婚这件事,姜司意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姐姐。
这下突然袭击,怎么都瞒不住了。
散装吐司:【我们一起去接你。】
独自坐在飞机上的姜司聆看到这条微信,精神一提。
“我们”?
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个森一繁。
她也来……这么快就要和那个姓森的见到面了么?
有点紧张,有点慌。
姜司聆喝了杯酒,给自己壮壮胆。
别害怕,你可是姐姐。
你要是怕了,宝宝怎么办?
无论这个森一繁有多混蛋,都要拿出姐姐的气魄,好好敲打敲打她。
不然真要觉得娘家没人给宝宝撑腰了。
诊室里的病人出来了,换姜司意进去。
林棘在外面等她的时候,樊青来了。
樊青跟她汇报,先前交代继续雇佣私人保镖这事,已经联系过夏姐。
这位夏姐全名叫夏步青,是樊青同乡会里年纪较长,最有威望的姐姐。
两人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性格相似,走得挺近。
离开家乡各自讨生活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由于出身的特殊,同乡们想要走正道,活个人样,都不太容易。
夏步青是同乡里最早拥有稳定工作,收入不菲的大姐姐。性子冷归冷,对同乡都挺好。有什么忙只要她能忙的一定会拉把手。
周霓就是樊青通过夏姐认识的。
樊青这次找她,她推荐了三个人选。
作为年薪百万的优秀助理,樊青直接给了林棘结果:
“我最后还是联系了周霓。”
夏姐给她推荐的第一位,三十岁的阿辉,性别男。
樊青半秒pass。
第二位小任,倒是个正经的女孩,能力也不弱,就是有强迫症,吃个西瓜都要把籽排成一整排。人又木讷,曾经雇主和朋友打牌的时候,朋友开玩笑说了一句“有内鬼,终止交易”。小任居然扛起雇主就跑,雇主脑袋还磕到门框,当天就被炒了鱿鱼。
第三位么,夏姐应该还不知道这位的战绩才会推荐。历任雇主都被她睡过,最后还闹得一拍两散,唯独在夏步青面前会装乖。
这三位都不靠谱,樊青想了想,还是试着去联系周霓。
周霓和卫总好像也有点情况,可起码周霓工作起来绝不含糊,能力一流。
希望她大发慈悲,能再回来工作。
林棘:“她答应了?”
樊青点点头,“答应了,她好像又很需要钱。”
林棘:“又和卫总吵架了。”
樊青保持微笑。
不愧是BOSS,都没疑问,直接是陈述句。
“司意应该也挺习惯她。什么时候能到岗?”
“周霓一向很有行动力,今天就行。”
林棘的手机一直在震,樊青一边说一边将目光下移到她的口袋。
最近幻维有些动荡。
海外业务扩张要突破阻力,内部技术迭代也要她操心。
林棘比所有人看到的还要忙碌。
幸好她精力好了些,不然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林棘接了电话,闭着眼说了三个“嗯”。
挂断后,对樊青说:“我得回一趟总部,会议提前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陪姜司意检查完,确定没事了再回去。
林棘只能给姜司意发微信说自己突然离开,没办法和她一起去接姜司聆。
让樊青代劳,晚上请姐妹俩一起吃饭。
樊青颔首,“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也会随时观察姜小姐的身体状况。”
姜司意从诊室出来看到微信时,林棘已经离开了。
樊青说:“BOSS让我陪你去接你姐姐。”
看不到林棘略有失落。
姜司意笑笑:“谢谢,麻烦你了。”
樊青:“医生怎么说?”
姜司意:“医生说应该没什么事,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看看,没有缓解的话可以再来。”
樊青:“行,那咱们去机场吧。”
时间有点紧巴巴,立刻出发。
到了机场,等了不到十分钟,姜司聆就从国际到达口出来了。
姐妹俩上次见面是两年前的春节。
姐姐瘦了,整个人闷在画室里,皮肤透着不太健康的白。
大老远看到姜司意,双眸发亮,行李推车都不要了,张开双臂向妹妹小跑而来。
被姐姐抱个满怀,脸被捧起,嘴都被夹得嘟起来。
姜司聆亲妹妹的脸蛋,亲了又亲。
“宝宝啊,我的宝宝怎么还能变得更漂亮?让我看看,好美,好美好美,谁家的宝宝这么美?”
姜司意脸被姐姐紧贴着,整个人都要被抱变形了。
又被她的话弄得很不好意思。
“姐……这么多人呢。”
姜司聆吸够妹妹了,将她放开,忽然想起自己行李在身后。
两人一起回头,樊青握着满载行李的推车,笑笑。
姜司意手机有电话进来,一边接通一边简单介绍:
“姐,这是小樊。喂……吴经理?”
姜司聆心里一咯噔。
小繁。
看来猜的没错,觊觎妹妹的人还真是森一繁。
高个,精瘦,脸上还有道疤……
默默咽了下口水。
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怎么感觉有人要代替我宠妻[问号]
59
第59章
◎唯一真老婆◎
姜司意负责的某位收藏家的拍品鉴定证书不完善,吴经理打电话过来询问。
大休息日,吴经理还在当牛马,姜司意不好意思不接。
一边和吴经理对话,一边跟着樊青和姐姐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姜司聆行李一向多,但凡出门,什么鸡零狗碎都往箱子里塞。
这次回国带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还背了一个大包和一个挎包。
就这,还是格伦达帮她精简了两轮。
樊青推着满载行李的推车,姜司聆有点不好意思,说:
“沉,我自己来吧。”
樊青客客气气道:“没关系的,你是姜小姐的姐姐,我今天来就是好好照顾你的。”
姜小姐?
都结婚了还叫姜小姐。
像在玩情趣……
想法早就剑走偏锋,三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姜司聆心里想着,小繁啊有点手段,难怪能玩弄漂亮女孩。
抨击完后又理智地琢磨,万一人家是发自真心的呢?
脸上是有道疤,怪吓人的。
可近距离接触之下观察,这森一繁眉眼清秀,还会问候她“累不累”,说“已经订好餐厅”的时候带着和煦的笑,感觉挺温和的一个人。
说不定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混蛋?
毕竟传闻嘛,不可以都当真,得自己去观察,去了解。
当然,在做表面功夫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姜司聆警醒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到了停车场,樊青和姜司聆一起把行李塞到后备箱。
姜司意还在打电话。
樊青站在车边,和姜司聆闲聊现代艺术相关话题。
聊着聊着,姜司聆有些忐忑。
没想到这个姓森的知道我的职业。
是不是连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身为年薪百万的优秀助理,且协助BOSS促成姜司聆和ArtS的签约,樊青对姜司聆的了解,可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要是全说出来,恐怕得吓傻眼前人。
来的路上,姜司聆已经想好了一肚子得体又能敲打森一繁的话。
这些话不好让宝宝听到的,眼下正好是她俩独处,是个好时机。
J城机场一向繁忙,今天的停车场也停满了车。
一辆车从拐角驶过来,正在找车位。
看樊青和姜司聆把行李放完了,还站在车边不准备走。
开车的社会大哥狂摁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停车场里。
放下车窗,对樊青的背影很没礼貌地“喂”了一声。
“干嘛呢杵在这,赶紧走!”
姜司聆看对方光头花臂,有点吓人,脸色微白。
樊青转过头,对着姜司聆时温润的模样一秒改变。
沉着脸,抬起一边的眉毛,阴鸷恐怖。
“狗叫什么?”
社会大哥:……
花臂再花,没有人家脸上那道疤可怕。
姜司聆:……
这、这么凶的吗?
社会大哥别的觉悟两说,对于沾过血的人那股戾气非常敏感。
默默关上车窗,半字不说,调转车头继续找车位。
应付麻烦时候的臭脸,在转回来的过程中自动消失,继续换上温柔的笑容。
却发现姜司聆已经生生后退了一步。
樊青:。
是亲姐妹,胆子的确是一个妈生的小。
樊青声音都嗲了几分,“姐姐别怕,我就吓唬吓唬那人,对你我肯定不这样。”
姜司聆挂上“我很好我没事我才没有被吓到”的笑意。
心里却是鼓声阵阵。
怎么比想象的还可怕……
刚刚准备要敲打对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仔细琢磨一下,美化、修饰且删减了一番可能激怒对方的词。
开口前再次鼓励自己——
我是姐姐,我得保护妹妹。
“那个,小繁。”
樊青:“嗯?”
被樊青直视,姜司聆下意识改变眼睛的对焦,虚化她的脸。
看不清的时候比较不那么怕。
“有打算办婚礼吗?你也知道,我们家一团乱,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别人有的,我也希望她能够拥有。只要有我这个姐姐在,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很好,说得很坚定,只要有点情商的人肯定能从字里行间明白她暗示的意思。
没想到,这高个女人听完她的话,不明所以地“啊?”了一下。
这大姐,在说什么?
这一“啊?”,樊青下意识提高了单边眉毛。
这是她疑惑时的习惯表情。
但在姜司聆的角度看来,下一秒森一繁就会五指张开扣住她的脑壳,挑起一侧的嘴角警告她——
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下意识又后退一步。
樊青:?
怎么感觉距离越来越远了?
而且,是我错觉吗?感觉这姐好像在敲打我。
原来姜小姐还没跟她姐姐说婚礼的事呢。
忽略奇怪的错觉,樊青乖乖回答:“婚礼肯定要办啊,现在BOSS的计划的是十月份办。”
BOSS?
姜司聆心想,你果然有个庞大的组织在背后撑腰,连婚礼都要问老大的意思。
话说一半,姜司意回来了。
“抱歉抱歉,久等了。”
三人坐上车,樊青一边启动车一边想,姜姐姐不会是把我错认成BOSS了吧?
没理由,姜司意肯定给她姐姐看过BOSS照片。
而且不都在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吗?
我和BOSS长得也不像啊。
樊青也有脑子没转过弯的时候。
完全没想到,姜司意还没跟姐姐说自己的结婚*对象是林棘。
即便如此,身为年薪百万的优秀助理,樊青自洽能力自然也非常卓越。
嗯,当然是因为我是BOSS的助理,婚礼的筹办自然要我来协作,所有细节都得拿捏。
姜小姐姐姐不好去跟BOSS说太多,所以只能跟我说。
能理解能理解。
回味刚才她话里的意思,是觉得婚礼太晚了?
也提前不了了啊,十月份的婚礼,最近两位婚礼的主角不是忙着工作就是忙着谈恋爱,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啊,所以敲打她这个助理来准备。
懂了,都懂了。
姜司意和姐姐坐在后排,一直在聊天。
天各一方的这两年,微信视频没断,终究比不上真正见到面时亲切。
姜司意拿手机给姜司聆看,“一会儿咱们去这家餐厅吃饭。”
就是有古琴表演的融合菜餐厅。
姜司聆看了眼人均,吓一跳,四位数。
“太破费了吧,这么贵……”
姜司意也觉得很贵,之前就跟林棘说过,随便吃点就好了。
林棘在微信里回复:【见家长,得隆重点。】
短短一句话,好难拒绝。
林棘不仅在意她,还在意她的姐姐,真有种见家长的开心。
看看身边这位“家长”,姜司意说:“她说她请客,见你得隆重点。”
像刚刚恋爱的小情侣,在姐姐面前不好意思提对方的名字,有点回避的心态。
姜司聆点点头。
还挺舍得花钱的。
对着开车的樊青说:“谢谢啦小繁。”
的确是樊青帮忙BOSS预定的包厢没错。
樊青:“……不客气。”
虽然但是,还是奇奇怪怪的。
餐厅预定的是傍晚六点。
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姜司聆为了省钱给妹妹打离婚官司,十五个小时廉价航空硬坐过来的。
椅子又窄又硬,倒也没耽误她能睡,一半时间都在睡觉。
这会儿精神还不错,姐妹俩一起逛逛街。
两年没回来,J城发展极快,多了很多新鲜的商场和有意思的店。
姜司聆心里带着“妹妹为了她的事业被恶霸强占”的内疚,拉着她到处买买买。
看到漂亮的裙子都想让妹妹试,妹妹穿上身,没有一件不好看的。
姜司意都被她弄无奈了。
“姐,我都二十五了,不适合穿这些少女穿的小裙子了。”
“怎么不适合,明明很好看啊。”
姜司聆选了一堆裙子就要去付款。
樊青很自然地拿过,说:“交给我就好。”
随后去收银台结账了。
姜司聆看着樊青付款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大几千的裙子说付款就付款了,还挺大方。
拿着BOSS副卡随便刷的樊青,当然没半点心理负担。
BOSS说了,和姜小姐一块儿的时候,姜小姐喜欢什么直接买,别让她看第二眼。
消费全走这张卡,随便刷。
一圈商场逛下来,樊青双手提满购物袋。
姜司意和姜司聆都要分一些过来,樊青说:“不用,这是我的职责。”
姜司聆默默算了一下刚才的花费,小几万有了。
有些东西好是好,可太贵了,就她和宝宝拿起来看了一眼,转头森一繁就付了款。
这森家……的确是J城豪门啊,经济状况是不错。
越是如此,恐怕越是难对付。
晚餐时间到了餐厅,还是上次那间足够私密,也能欣赏到古琴的二楼包厢。
樊青把点菜的平板递给姜司意和姜司聆一人一台。
“菜已经点了一些了,看看再加点什么。”
姜司聆:“我不会点菜,宝宝你来点。”
姜司意看已经点了十个菜两个汤。
樊青是一向和她们一起吃的,除了私下约会的时候。
四个人吃,这些也足够了。
姜司意再看时间,给林棘发微信。
散装吐司:【你开完会了吗?】
三分钟后,林棘回复。 ,:【刚开完。去餐厅大约需要半小时。】
那可以开始上菜了,这家餐厅上菜速度一般,林棘来了正好可以开吃。
姜司意下单,凉菜热菜陆续上桌。
菜都要上齐了,姜司聆看姜司意还没动筷子,问她:
“不吃吗?”
姜司意:“林棘马上来了,再等她一会儿。”
林棘?
姜司聆纳闷道:“林棘?你说的林棘,是……我那个高中同学林棘?”
本想说宋缇的表姐,又实在嫌弃“宋缇”这两个字,改了口。
“是啊,就是她。”
“她来干嘛?”
姜司意怔了怔,说:“她,请咱们吃饭,不来不合适吧……”
姜司聆:“她为什么要请咱们吃饭?”
姜司意:?
姜司聆指着坐在一旁正在喝茶水,显然也有点怔愣的樊青。
“不是你老婆请客吗?”
樊青差点喷了。
不是,谁老婆??
姜司意看看樊青,又看看姐姐。
的确是想让姐姐晚点知道结婚对象是林棘这件事情,一直压着还没说。
可是谁能想到姐姐会认定樊青。
都是吴经理那个电话打岔,让她没有好好介绍。
正要说“她不是我老婆”的时候,见樊青看向包厢门的方向,脸都白了一层。
姜司意和姜司聆一起回头。
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林棘。
樊青:“BOSS,你听我解释,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肯定是误会了,即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误会的……总之,我没有做任何非分的事。”
姜司聆满头问号,也被林棘多年不见依旧恐怖的气场惊着了,拉着妹妹的手小声问:
“你你你老婆是林棘?”
姜司意:“……是啊,我老婆从头到尾都是林棘。”
姜司聆指着樊青,“那这个姓森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樊青:“谁姓森?我不姓森我姓樊啊。”
乱了,都乱了。
姜司聆捂着脑袋不解自语:“森一繁,姓繁?”
姜司意脑子也嗡嗡的,“森一繁?森一繁又是谁?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林棘眼皮跳了跳。
这个森一繁都被岑麓拉黑了,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家庭名单里的?
目光扫向姜司聆。
姜司聆被她盯着,抖了抖。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高中同学也怕她。
和姜司意同款绕着她走。
无论是怎么被误会的,姜司意只能是她老婆,姜司聆也是她姐。
而且,刚才姜司意说“我老婆从头到尾都是林棘”这句话也让她非常受用。
林棘坐到姜司意身边,用戴着同款戒指的手握住姜司意,微笑软言:
“是我有事耽搁,要是和司意一起去接你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助理,樊青。”
是助理?
樊青迎着姜司聆的目光僵硬笑道:“姐姐好,我姓樊名青,真姓樊。”
认错人了,看来真不是森一繁。
后知后觉的姜司聆脸上烧得发烫,耳朵红得瞩目,恨不能躲到姜司意身后去。
姜司意知道姐姐脑洞大,时常想偏。
没想到的是,这次能脑补出一个完全无关的人。
还能自圆其说到相信了这么久。
姜司意看姐姐这样便知道她现在窘迫得很,给她递冰饮料喝,帮她打圆场。
“都怪我一开始没说清,害你误会。”
林棘跟着姜司意一起安抚姜司聆:“小误会而已,别在意。”
姜司聆喝了点冷饮,降了些温,努力挤出笑容。
“是我想太少了。”
樊青喝茶,斜她一眼。
姐,是你想太少了吗,你没少想。
林棘慢吞吞地给姜司意拿湿热的擦手巾擦手,心里难免思索着,结婚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跟姐姐说清?
会误会成别人,那就是没有提到我的名字。
思绪转了转,猜测姜司意应该是顾及她姐和宋慧那场交恶,怕她姐以为现在和ArtS签约并非是被ArtS欣赏,从而陷入新一轮的自我怀疑中。
森一繁是ArtS的最大股东,当初林棘也是和她联手,把姜司聆直播烧画这件事打造成了文娱热点。
当然,整件事最抓人眼球的依旧是姜司聆自己的画作,和烧画这场行为艺术。
能查到森一繁,还突然回国,恐怕是觉得姜司意为了姐姐的前途,把自己搭进去了。
现在看妹妹结婚的对象不是森一繁,而是她林棘,恐怕也觉得林棘就是个趁火打劫的。
林棘想的没错。
看到妹妹和林棘戴着同款戒指,姜司聆心里掠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完了,强占妹妹的人居然是林棘。
如果是那个森一繁,或许还能一战。
现在换成林棘,估计倾家荡产都救不了妹妹了。
姜司聆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林棘和姜司聆以前是同班过两年,但一个是内向的艺术生,一个是更加内敛的插班学霸。圈子不同座位也远,基本没有交集。
犹记姜司意这姐姐,见到她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绕道走。
不知道长大之后会不会好点。
无论如何,得先展现一下亲和力,主动夹夹菜。
林棘贴近姜司意,在她耳边小声道:
“给你唯一真老婆一点建议,姐爱吃哪道菜?”
唯一真老婆……
姜司意暗暗觑身边人。
面上没什么表现,其实往心里去了。
挺小气。
要了命。
姜司意竟有点喜欢这小气。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六步,只有我能宠[裂开][裂开]
60
第60章
◎非要小司意不可◎
耳朵被林棘靠近说话时的气息弄得热热的,痒痒的。
正襟危坐,假装波澜不惊给林棘指了几道。
林棘本没有要欺负那只耳朵的意图。
大半天没见,一直担忧姜司意会不会再发烧。
赶来餐厅,发现自己“姜司意唯一真老婆”的身份被剥夺有段时间了。
粘人属性再次爆发,想挨姜司意近一些。
也真是想问问题,只是低声说了句话,靠近的那只耳朵就被弄红了……
是意外。
空荡荡大半日的心也意外被填满。
姜司意指导之后,发现桌上十道菜,姜司聆喜欢的占了一大半。
还是很好猜的,姐妹俩的口味很相似。
为了展现亲和力,林棘拿着公筷时不时给姜司聆夹菜,笑容也独家绽放。
表面上其乐融融,实则姜司聆一直在回避和林棘的对视。
夹来的菜更是不敢不吃。
林棘给她夹多少菜,她就吃了多少。
姜司聆:“嗝!”
林棘:……
只能暂时放下公筷。
你们姜家什么风水?姐妹俩都这么怕我。
我八字克姜?
姜司聆对林棘的畏惧不像姜司意那么浓,不过因为历史遗留原因,多少还是有的。
高中同班那两年,在林棘帮她捡笔之前,她对林棘的惧意和妹妹差不多。
杀人谣言自然功不可没。
奠定她对林棘恐惧的重要里程碑,是某日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一位暗恋林棘的同学拿了一道题过来请教她。
当时教室里人很少,只有五六人,姜司聆坐在前排角落画画,听到了后方的声音。
林棘这个跳级生高冷归高冷,寡言也是真的寡言。
不过别人向她问题,她有空都会帮忙解答。
“哇,这么难的题你都会,好厉害哦。”
这位暗恋的同学发现林棘比想象中的好说话,得到解答后,假装不小心,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非常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林棘,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姜司聆回了头。
和姜司聆四目相接,当时已经不是姜司意未婚妻的林棘,依旧保持着无法与人说的自觉。
不想让姜司意姐姐觉得她在“招蜂引蝶”。
“和厉害无关,这题很简单。”林棘说,“要不要我帮你把头盖骨打开看看今天带脑子出门没有?”
手欠的同学:。
姜司聆:……
好可怕,会不会真的杀过人?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姜司聆看到林棘都会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神。
再后来,林棘不仅霸占全年级第一的位置,谁也无法撼动,还各方面优秀得让人有点自卑。
就更少和她说话了。
总觉得说错一句话就会被她当成白痴。
毕业之后上了不同的大学,除了“老同学”这个头衔之外,生活完全没有交集。
她俩还都是全然不在老同学群里说话的人。
数年过去,可怕的老同学忽然和亲妹妹的关系扑朔迷离。
自己还弄出认错老婆的误会。
姜司聆不可能不紧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点她呢,用餐的整个过程,林棘一直重点给她夹菜。
还用无法解读深层用意的笑容对她说:
“好吃吗?好吃多吃点。”
头盖骨痒痒的。
有种如果不吃完对方夹的菜,也会被掀开来看看带没带脑子的危机感。
这一晚上姜司聆就没停止进食的动作。
撑到打嗝。
樊青慢吞吞地吃一口优质蛋白,怜悯地摇头。
在国外肯定没吃什么好吃的,回国这一顿狂炫。
看姜司聆脸色都绿了一个色号,林棘没好再展现自己的亲和力。
怕继续展现下去,姜家姐妹得轮流进医院。
吃完饭,姜司聆要去酒店了。
本来林棘的意思是直接去家里住,有客房。
作为在妹妹之外的人面前绝对的i人,姜司聆不太好意思。
而且她有时候灵感一爆发,有可能半夜直接弹起画画,怕吵到林棘。
就委婉拒绝了。
姜司意犹犹豫豫跟林棘说,今晚她想去酒店陪姐姐。
“我姐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有两年没见了,不好放她一个人住酒店,所以今天晚上……”
林棘点点她的手背,没让她继续解释下去。
“我知道的。”
手背轻轻贴在姜司意的额头上,感受一下温度。
今天到现在也没烧起来。
姜司意:“放心啦,已经退烧了。倒是你……”
林棘目光在她张合的唇瓣上流连了一会儿。
“如果睡不着,我会向你求救的。”
向你求救。
这四个字让姜司意恍惚间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值得依赖。
送姜家姐妹去酒店,放好行李,樊青就离开了。
林棘倒是没上来。
奇怪。
姜司意回忆了一下,林棘好像不喜欢到高的地方去。
卧室在一楼,办公室也在一楼。
一旦要去高层,很有可能回避。
不对,她也去过。
艺术沙龙那次就去了。
走的时候,坐了观光电梯。
是不喜欢高处吗?
还是不喜欢坐封闭的电梯?”。
帮姐姐定的酒店套房,距离林语水岸和嘉仕比都很近。
明天是工作日,依旧可以起得晚晚的再去上班。
套房很大,顶层的视野,能俯瞰J城高楼林立的夜晚灯光秀。
可惜,此时的姜司聆已经完全没有看灯光秀的心情。
吃得实在太撑,抱着肚子躺在沙发上,双眼放空一直哼哼。
姜司意费劲地把她拉起来。
“吃撑了得走一走消消食啊,起来我陪你一起走。”
幸好房间够大,姐妹俩不用出门,绕着屋子转圈就行。
姜司意走在后面监督着。
“怎么吃这么多,林棘给你夹多少你就吃多少啊?”
前方的姜司聆像怀了大半年,挺着肚子撑着腰。
“那是林棘哎,她给我夹菜我哪敢不吃……”
姜司意忍不住笑起来。
算是知道之前林棘看她害怕时是什么感觉了。
“放心啦姐,她就是长得凶了点,不会欺负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跟我说你结婚对象是林棘?”
想到之前的误会,姜司聆还是一阵天旋地转,想要立刻动身离开地球。
姜司意跟姐姐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避开误会林棘人品的尴尬,只说发现宋缇出轨后,林棘向她提出联姻,她答应了。
姜司聆惊诧回头。
“林棘喜欢你啊宝宝?”
“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她喜不喜欢你感觉不出来吗?”
和林棘相处的点滴浮于心头。
她的细致、周到以及……
接吻时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喜欢在镜子前紧抱的爱好。
想着想着,姜司意的步伐变慢了。
“她对我,很好。”
看她妹妹的神态,姜司聆忘记了要爆炸的胃,挽住妹妹说:
“她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肯定喜欢她。”
“但是。”姜司聆又想到了什么,“她和宋缇是表亲,两家的妈妈可是亲姐妹。你们结婚这件事在她们家能过得去么?婚礼之前你们的关系会公开吗?如果藏着掖着……”
如果藏着掖着,到最后受委屈的只会是你。
最后半句话姜司聆暂时没说。
遇到和宝贝妹妹相关的事,一向欠奉的情商会短暂上线。
她能看得出来妹妹对林棘动了心,有些太直接的话说出来不合适。
即便没说出口,姜司意也能听出她言下之意。
“已经公开过了,而且还公开得非常高调。她没让我受半点委屈。”
怕姐姐不信,姜司意说了很多那天的细节,把照片拿出来。
还给她看红钻戒指。
姜司聆对红钻戒指多昂贵没什么概念,就听说过“克拉”,钻石越大的就越值钱。
照片里这枚戒指快有她眼珠子大了。
估计比她命都贵。
钱在哪,爱就在哪。
这句话很俗,却在理。
姜司意说林棘多认真为她填问卷,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帮她找沙龙的场地。
在她被背叛,最狼狈的时候告诉她还有另一条退路。
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雪球。
为她搬家,为她准备好一切。
信任她,鼓励她,一心想着她。
“而且,她妈妈也对我特别好。昨天我生病,就是她妈妈带我去的医院……”
说到一半,看姐姐抿着嘴,眼睛笑得弯弯。
“……嗯?”
“哇,你真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我说一句,你就为她说八百句好话。宝宝,看来你已经陷得很深了。行吧,这么看来不是她强占你了。”
“法治社会,她怎么可能强占我……”
嘴上这样说,其实也担忧过姐姐会不会误会她出卖了自己。
嘴上开着妹妹玩笑,姜司聆心里安心不少。
还以为宋缇那王八蛋会给宝宝造成很大的影响,心情起码会低落很久。
想太多了。
也或许,正是因为及时遇到了林棘,才没有陷入人生的低谷。
姜司聆走累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不能怪我多想,我宝宝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聪明性格又好,一个人在国内我怎么能不担心?我以为你是和那个姓森的色女结婚,都已经要筹钱给你打离婚官司了。”
“离婚官司?”
姜司意笑起来。
“好好好,知道你没想离婚。”姜司聆躺到妹妹腿上,玩她垂落下来的长发发尾。
“那你已经去筹钱了吗?”
姜司意再帮她轻轻揉着腹部,帮助消化。
“也没有啦,是想筹。后来格伦达让我别担心,给了我一张卡,说是给你当见面礼物。”
“格伦达?”
“嗯,我只是暂时收下,以备不时之需。打算新画如果能顺利拍出去再还给她。”
“姐,你和格伦达在一起了?”
不然为什么要准备见面礼物?
“哦对,忘了跟你说了,我和她在一起快一个月了。”
“那不就是和从小就崇拜的偶像在一起了么!”
“嘻嘻,对。”
“都一个月了,你也没跟我说。”
“这不是忙着新画的构思,又刚签新公司,太忙了……”
姜司聆心虚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抓姜司意的腰。
“你不是更过分,结婚了也没跟你亲姐说。”
姜司意最怕痒,转身要逃,被姐姐抓回来压在沙发上继续挠痒。
脸都笑红了,眼睛里都是眼泪,缩成一团连连求饶。
姐妹俩跟小时候一样幼稚,闹了一会儿姜司聆肚子终于没那么撑,都累了,摸摸妹妹的脑袋,倒回沙发上。
姜司意躺到对面,姐妹俩互相搭着对方的腿。
再说回格伦达。
“她最近在忙巡展,答应我今年一定抽空过来和你见面。你和林棘婚礼是十月份,她应该能来。”
“你从小就喜欢她的画,现在居然和她在一起了,好奇妙的感觉……”
真替姐姐开心。
“是啊,我偶尔一恍惚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在做梦。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姜司意当然明白。
和林棘刚刚结婚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是这样。
一想到自己和林棘领证了,就恍然如在梦中。
姐妹俩说着说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司聆凝视着染着城市灯火的天花板。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看到我们都有了另一半,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姜司意的双眸里倒映着窗外的夜景,缓缓地眨动眼睛。
妈妈过世那年,姜司意刚刚上初中。
正是对这个世界懵懂,但又已经有了感知的年纪。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失去母亲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
与此同时,父亲还带着陌生女人进了家门。
与今夜相似的夜里,姐姐握着她的手说——
宝贝别怕,妈妈不在了你还有我。
通过姐姐的手,发现她在逞强,在颤抖。
彼时的少女压下对人生未知的恐惧。
反握住姐姐的手,说,我也会永远保护姐姐。
互相安抚,强撑着要当彼此依靠的小小姐妹,一转眼都已经长大。
挫折当然经历过,也承受了很多痛苦。
庆幸的是,终于走上了全新的人生,拥有了能陪伴她们继续往前走的可靠伴侣。
不用再逞强,因为她们真的不再害怕了……
城市的另一边。
林棘推开屋门,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雪球。
雪球肚皮滚圆,头上还夹着个糖果形状的橙黄小发卡。
林棘:?
“小佑回来了?”林雪泊穿着睡衣从客厅走过来,“司意呢?”
“司意姐姐来了,她去陪姐姐,今晚不回来了。”林棘目光落在雪球身上,“它怎么这样了?”
“我看雪球太可爱,就给它买了一点零食。孩子饿了,吃多了点。”
林棘看向玄关角落里堆成山的狗粮、狗罐头、狗零食、狗玩具……
嗯,是买了亿点。
我撑着了姜司聆,你撑着了雪球。
是亲母女了。
雪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摇了摇尾巴,无论如何还是要坚持一只乖狗狗的职责,走到门口迎接主人。
林棘把它抱起来摸摸肚子。
林雪泊其实也没主动喂多少,一撕开零食包装,雪球就自己杀过来吃到眼白都翻出来。
要不是她抢救的快,可能会被多炫一倍进去。
林棘把它放下来,陪它玩玩具,消消食。
对林雪泊说:“谢谢您来照顾它。”
“跟妈妈客气什么。”
林雪泊见林棘和狗狗互动的画面实在太稀奇,琢磨着,欲言又止。
“小佑,你……”
不怕狗了吗?
林棘知道妈妈想问什么。
“我想试着不怕。司意说雪球很乖,不会咬人。它不会咬我。”
林雪泊安静地看着女儿,眼前渐渐模糊。
转头借着给林棘倒水喝的机会,默默把眼角的眼泪拭去,调整了一下声音才说:
“是呀,雪球乖得很……来,我陪它玩会儿,你去喝喝水。”
林棘接过水杯,想到一个问题。
“妈。”
“嗯?”
“当初我们家和姜家订婚,为什么定的是我和姜司意,不是和她姐?”
按年龄来说,她和姜司聆应该更相仿,姜司意则小了三岁。
今天见到姜司聆,难免想起这件事。
“嗯?你不记得了?也是,当时你还太小了。”林雪泊笑道,“是你自己选的啊,非要小司意不可。”。
夜半,姜司聆起夜,晕晕乎乎地去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思绪飘荡间隐约想起一件事。
当初宝宝订婚对象,好像就是林棘。
嗯?这个记忆是从哪来的?有这回事吗?
想了半天。
想不起来……算了。
【作者有话说】
林棘:宠妻第二十七步,自己的老婆自己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