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孟芝妤,舒悦脱水一样坐在沙发上。
就好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区别在于,今天跑步时用的不是腿,而是她的脑子。
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眼前有星星在转。
刚刚听话地离开,独自蹿上楼的十一跑了下来,跳上沙发,在舒悦的身边坐着,仰头看着她,软乎乎地喵了一声。
舒悦笑起来,捧起它的猫猫脸蛋,搓了两下,问:“刚刚吓到你了?”
十一尾巴甩甩,嗓音柔柔,凑上来用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舒悦的鼻子,又伸出舌头舔舔她的下巴。
舒悦被弄得痒,抬手去挡。
十一不依,跟吸人瘾犯了一样,势必要对舒悦做出强制爱的举动。
舒悦半推半就地在沙发上躺下,任由小猫帮她洗脸,又踩着她的肩头,努力给自己找窝。
“可不能在这里睡呀。”舒悦抱着十一站起来,“我们上床去。”
洗漱完毕,舒悦换上睡衣,拍了拍床。
十一迅速地跳了上去。
窝在她的怀里,闭上眼。
舒悦也安心地闭上眼。
今天这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耗费了舒悦太多心神,她脑袋刚挨上枕头,眼皮就困得自动粘合在一块。
沉缓的呼吸声稳稳传来。
原本窝在她的脖颈熟睡的小猫一下睁开眼,试探地挪动了下身子,确认舒悦没反应以后,轻手轻脚地跃下床。
暗夜里,小猫特工出动。
灵活地打开门,轻而易举地爬上院子里的那棵树,跑酷一样,从树的尖端跳进主楼二楼的阳台。
“咚咚。”
窗被敲响。
一贯浅眠的傅奚棠瞬间睁开眼,警惕地说:“谁!”
回答她的,是一声半点不带夹的喵呜音。
傅奚棠:“……”
她撩了把头发,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纱窗。
“稀奇。”傅奚棠说,“什么事能让你这位大小姐来找我?”
十一抬抬下颌,眼神高傲,示意傅奚棠往旁挪点,抓住让出来的一点空隙,径直跳进傅奚棠的房间。
半点不客气,跳上傅奚棠的桌子,伸出右前的猫爪,点了点桌面。
傅奚棠:“听不懂。”
十一唰地一下亮出爪子,作势要对着木头桌子开干,指甲刚刚抵上去,尖锐难忍的鸣音发出了一下,傅奚棠就认命了。
她摊开掌心,一条黑色的蟒出现在其中。
刚出来的时候,蟒还在睡觉,被傅奚棠晃了晃才睁开眼,平日里总被人觉得恐怖的竖瞳此刻是一片茫然。转过头,看见一只银色的豹猫正盯着自己。
蛇信子发出一阵惊慌的嘶嘶声,扭头就要顺着傅奚棠的小臂,往她的睡衣里钻。
傅奚棠把它拎出来。
“小黑,十一找你有事。”
小黑嘤了一声,盘在傅奚棠的手腕,打死都不肯下去。
「没用的东西。」十一点评。
小黑吐了吐蛇信:「找我做什么?」
十一:「我要跟你主人说话,她听不懂,你帮我传传。」
小黑:「你说。」
十一:「让她打电话给季时意,就说前女友今天晚上过来了!」
小黑扭头就跟傅奚棠转达。
傅奚棠无奈:“你大半夜来找我,就为这件事?”
十一急得瞪眼,嗷嗷嗷地骂着。
小黑尽职尽责地翻译:「它说傅奚棠你懂个屁这怎么是小事这是关系它后半生幸福的大事傅奚棠你——」
小黑的脑袋被傅奚棠弹了下。
“这个就不用翻译了。”傅奚棠说,“我也不想听懂。”
小黑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脑袋。
被这么一猫一蛇盯着,傅奚棠没辙,拿出手机。
“我事先声明,季时意这个点可能都已经睡着了。”傅奚棠对十一说。
十一扬扬下巴,那意思非常明显。
傅奚棠在它的监督下,拨通了季时意的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电话才有人应答。
季时意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出来:“傅奚棠?”
她显然十分困惑为什么傅奚棠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出事了?”
傅奚棠:“……是有点事。”
傅奚棠听到季时意刚刚还懒散的声音一下紧了起来。
她忙说:“不是舒悦的事。”
不对。
她又改口:“理论上来说,其实也是舒悦的事。”
季时意听她这样讲话,又坐回床上,不紧不慢地问:“说吧,什么情况。”
傅奚棠把电话凑到十一面前。
十一喵呜喵呜嗷了半天。
季时意说:“你又不在我面前,感应不到,听不懂。”
十一气得拿傅奚棠的桌子磨爪。
小黑被吓得瑟瑟发抖。
傅奚棠忙说:“它的意思是,今天小舒的前女友过来了。”
季时意嗯了一声:“然后呢?”
傅奚棠略有些讶异地挑眉:“你知道了?”
季时意徐徐道:“有人给我打过电话。”
傅奚棠猜测:“小舒?不太可能吧。噢——你那个侄女?”
细想了下,傅奚棠笑了:“她打电话给你做什么?不会是来宣战的吧?”
季时意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太在乎。
“小孩而已。”她说,“还有事吗?”
十一舔了舔爪子,摇了摇脑袋。
既然孟芝妤都给季时意打过电话了,应该也告诉过她舒悦说的那些话了吧?十一喵喵两声,让小黑转达。
小黑又说给傅奚棠听。
傅奚棠才问:“十一问,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季时意说:“我不过来了,明早就走,车厂那边有事。”
十一急了。
嗷嗷嗷半天。
小黑尽职尽责地转达。
傅奚棠此刻已成为面无表情的猫语翻译大师:“它说季时意你怎么能这样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可以走你在想什么……”
傅奚棠有点忍无可忍了。
“这样吧,我现在就骑摩托把十一给你送过来,你俩自己聊,行吗?”
小黑十分赞同地点了点脑袋。
季时意反应平淡:“不用,傅奚棠,你直接挂了吧,不用理它。”
十一白眼一翻,就差没飞扑上来叼着傅奚棠的手机咬一口了。
但傅奚棠看它那眼神,距离行动也不远了。
她拿着站远了一些。
“真不用?”傅奚棠问。
季时意:“嗯。”
傅奚棠摸了摸掌心里小黑的脑袋,鳞片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滑腻。
“你这是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季时意捏了捏眉心,放下手里一直在看的文件。
“天气太热了,先冷冷吧。”
傅奚棠:“你就不怕这么冷没了?”
季时意笑了下:“猫不是还在那吗?行了,挂了,真没空聊了。”
盯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傅奚棠沉默了下,转头看向十一。
十一扭过头,像来的时候一样,也突然地离开了。
等猫的身影从窗前消失,傅奚棠才把纱窗关好。
小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傅奚棠叹口气:“行吧,今天你就在外面睡吧。”
小黑的蛇尾扭了扭,跟着傅奚棠上床,一瞬间,刚刚还只有掌心大小的黑蟒变得巨大无比,盘成一圈蚊香,睡在傅奚棠的身边。
傅奚棠摸了摸它的蛇鳞。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
个头大,胆子小,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是个玻璃心嘤嘤怪。
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傅奚棠抱着她,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
同一片夜色下,季时意放下手机。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日记本,打开来,写有最新一天日期的纸页上,放着一张被塑封得极好的四叶草标本。
指尖轻轻抚过方正的塑封边角。
只要一休息下来,小姑娘无措地想要逃跑的样子,坐在车上对话时的焦灼模样,全都清晰地出现在季时意的脑海里。
轻叹口气,闭上眼。
季时意把四叶草的书签放下。
其实傅奚棠的问题她也想过,但季时意想不出什么好的答案。
或许比起她的前进,舒悦现在更需要的,是喘口气冷静一下。
她们都该冷静一下。
次日一早,饭桌上,傅奚棠随口提及季时意离开的事。
舒悦不想多想,但她很难不把季时意走掉的事跟昨天发生的事产生联系。
纠结了一上午,脑子里的念头在打架,打来打去也没分出个胜负。
舒悦很想问季时意问清楚,又觉得她这样的行为不好。思来想去,只是问了小猫的事。
季时意的回复如常,依旧托她照顾。
舒悦盯着她发来的文字,冷静干净,没有多余的字眼。
其实这样也好。
她对自己说。
就像昨天她跟孟芝妤说的那样。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把生活里的事情做好。季时意这样离开,理论上来讲,她应该松口气的。因为这样的话,她就不用担心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季时意。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意,又怕她藏得太拙劣,反而叫季时意误会。
像现在这样,因为十一而维持着一点点交集,舒悦就已经很珍惜。
她尝试着每天拍一张小猫的照片给季时意。
季时意会回复一两句。
这就是她们这段时间以来最多的联系了*。
舒悦不敢再分享其他的,也不敢再说晚安,就连早点休息,都怕她讲出口时冒昧。
孟芝妤又来找过她一次,是节目组拍摄快结束的时候,大伙准备从青栖源离开。
舒悦正巧不在,于是孟芝妤让林初给她留话。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处理好事情,我就来找你。”林初用孟芝妤的语气对舒悦说。
舒悦木着脸,推了推眼镜。
脑子里只蹦出三个字——
求、别、来。
陈弥和楚雨霏待了一段时间后也双双离去,灰域可店休不了太长时间,这短短的半个月,已经算是陈弥给自己放的暑假。
她走那天,是傅奚棠开车送她们去高铁站的。
两个人客气,冷静,没有更多的话语。
舒悦私下问陈弥,她现在和傅队是什么情况?
陈弥说:“没什么情况的情况。”
她难得用认真的语气讲话:“我其实很不甘心,很想像当年她玩我一样玩她,后来我觉得也没必要这样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何必为了报复她又把自己折腾进去。”
“她没跟你解释?”舒悦问,“当年那些事?”
陈弥摇头:“解释个毛,我那天都以为她要开口了,结果她就光问了我一句话。”
舒悦:“什么话?”
陈弥:“她问我喜不喜欢蛇。”
舒悦:“啊?”
陈弥提到这个字就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我当然不喜欢了啊!”陈弥吓得要死,“我怕死那东西了好吧!”
“然后她就再也没提要解释的事,我也就没问了。”陈弥嗤了一声,“搞不懂她。算了,反正我就没搞懂过。”
“小悦,你早日从山里出来啊,什么时候回城?回城说一声,我跟雨霏都来接你。”
舒悦笑着说:“还早。”
确实还早。
青栖源的项目是个长期项目,而且舒悦还有小六要照顾。
在秋天来临之前,小六终于康复。
做足了一切放飞前的准备后,舒悦非常不舍地跟小六告别了。
周淼安慰她说这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因为小六离开的时候,腿上绑了特制的小巧定位器,比挂脖的那种轻盈很多,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几乎为零。
“你们也都忙活这么久了,放假休息下吧。”周淼说,“老把你们这群年轻人跟我一块困在山里也不是事啊,这周小悦和林初就先放假,老二老三先待着。等她俩回来,你们再换班。”
舒悦其实不想走的。
她觉得回家也没什么事做,最重要的是,这一走,又要带着猫猫来回折腾,太过麻烦。
但有件事发生后,她不得不走了。
早上正常吃饭,舒悦和林初跑步回来,跟同样晨练结束的傅奚棠打了个照面。
傅奚棠正在练拳了,林初没注意到,凑上去被打了一拳。
她还没什么反应,舒悦就闷声冲上去一把将傅奚棠推开,力道大得过分。
推完以后,舒悦自己都惊讶了:“傅队,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刚刚怎么了。”
傅奚棠倒是没生气,跟林初说了抱歉后,上楼拿出一个设备,往舒悦脑门上一贴。
“舒悦,你易感期到了,你不知道吗?”傅奚棠说。
舒悦摇摇脑袋。
“你没经历过易感期?”傅奚棠诧异。
舒悦说:“经历过,但是那一次以后,我每个月都按时用药,分化以后,再也没有经历过第二次。”
“这个月的药我也吃过的。”
傅奚棠第一次对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产生了敬意。
“可能是有耐药性了,你试试我的?”傅奚棠把自己的alpha专用抑制剂分享出来,“不过这个强度很大,你最好不要一次用太多。”
林初好奇地凑过来,作为alpha,她从没在市面上见过这种抑制剂。
“哪家的?”她问。
傅奚棠说:“买不到的。”
林初琢磨过来,这八成是部队或者什么别的地方发的。在那种环境下,alpha的易感期的确是个很敏感的问题。
舒悦从傅奚棠手里接过针管药剂,说了声谢谢。
当天,她计划是听话的只打一点点,但十一没注意到她在打针,朝着她扑过来要抱抱。十来斤的身子一压,舒悦手一抖,一整管药剂全都打进血管里。
“……”
她安慰了下觉得自己犯错事的十一,抱着它去找傅奚棠。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傅队,要是你给我的那个抑制剂,我一不小心打完了,会怎么样?”
傅奚棠当即拉着她,打开自己的箱子,捞出各种设备,对着舒悦来来回回地检查。
“现在没事。”傅奚棠说,“但你要注意下,如果发烧,一定要跟我说。”
舒悦点点头。
她紧绷着神经观察了一晚上,也没见到自己的体温升高。老实说,她还在心里偷偷小小得意了一番。
她的体质也没有想得那么差嘛。
特种部队专用的抑制剂她能顶得住。
结果,半夜,十一是被烫醒的。
舒悦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
她手上打着吊水,待在一个纯白的病房里。
见她醒了,一直窝在床边的十一喵喵大叫,负责守着她的看护忙去叫医生。
进来的人是熟人。
余千月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拿着本子和笔,走进来:“醒了?”
舒悦点点头,环顾四周,张了张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就像是一壶烧开了还没关火的水一样,烧到最后,就连水蒸气都没多少了。
“想问这是什么情况?”余千月问。
舒悦点点头。
“你过度使用高强度的ARI,哦,就是你们口中说的alpha抑制剂,导致身体信息素调节系统崩溃,引发了一系列急性的危及生命的严重信息素失衡状态,术语上来讲,我们把这个情况叫做InfucrinStormSyndrome,也就是传说中的爱莎莎风暴症。”
舒悦微微张嘴,反应了下,又指了指十一,再指了指余千月。
“傅队送你过来的,连猫一块。”顿了顿,余千月补充,“不过呢,是老季做的安排,毕竟她不放心鹭县的医疗水平,说什么都要把你转到我这来。不过我专攻方向不是这个,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对象在处理你的事情。”
“方老师,你来了。”余千月回头。
方问烟走进来,冲她笑了下,又走到舒悦的身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方问烟。这个平板给你,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打字给我就好。现在,我们来进行问诊?”
舒悦举起ipad,手写的好字是她的回答。
跟方问烟聊了一会,舒悦才知道,事发后,她一直在昏迷,高烧不退,从发病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
这三天,十一就守着她。
季时意还专门雇了看护来照顾。
舒悦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上。
余千月说:“老季的,这几天她下班就过来。”
舒悦低下头,攥紧了医院的白色床单。
“你通知她了吗?”方问烟问,“跟她说舒悦醒了。”
余千月一拍脑袋:“忘了,我这就去跟她打电话。”
季时意赶来的时候是四十分钟后。
舒悦已经跟着方问烟做完了基础检查。
“目前来说症状挺稳定的,其实你的身体适应性真的很强,换成别的alpha,可能得再缓很长一段时间才行。但从刚刚的检查来看,你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信息素也很快就稳定下来。”
舒悦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方问烟看她一眼:“别笑太早,我话还没说完。”
舒悦:“……”
方问烟:“根据我的经验,这也可能只是一时的正常。爱莎莎风暴症的特点就是反复无常,更别提你正好是在易感期爆发的病症。”
“个人建议,未来半个月内都不要跟你的omega分别太远,以免易感期再次爆发。半个月后来复查,我确认一下情况。”
“我没有omega。”舒悦说。
方问烟:“季时意不是你的omega?我看那天你被送来的时候,她比你都还紧张。哦,不对,你都已经昏掉了,比你紧张是正常的。”
舒悦被方问烟的话讲得有点噎,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方,别多管闲事。”季时意出现在病房门口。
多久没见到季时意了?舒悦想,有一个月吗?她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永远的游刃有余,叫舒悦无法想象方医生刚刚讲的话里,她紧张的模样。
方问烟耸耸肩,转头跟舒悦开玩笑:“好吧,不是你的omega,是你的监护人来了。”
舒悦的脸红起来,耳根烧得厉害。
她知道方问烟只是调侃,但她心怀不轨,听着这些话,心脏总是会不应该地乱跳起来。她悄悄去看季时意。季时意的面容一派冷静,半点没有如她一样被调侃的羞赧。
舒悦乱跳的心脏忽然就冷却下来。
“收拾收拾,带着她出院吧。”方问烟对季时意说,“别占我床位,我忙得很。”
季时意扬了下眉:“怎么?我没给你钱?再给你捐栋楼够不够?”
方问烟被噎得无语,转身走了。
看护也离开。
雪白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季小姐。”舒悦率先开口。
季时意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过来:“来的路上准备的衣服,你换换,我们出院。”
舒悦嗯了一声,接过,说:“谢谢。”
她捞开被子下床,正准备阔步往前迈,忽然脑子里一片黑。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扶住她,舒悦转头,季时意正皱着眉头:“还是不舒服?”
舒悦心跳得极快,摇摇头:“起得太猛了,我缓缓就好。”
季时意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忽然转身,反锁房间,拉上窗帘。
“你就在这换吧。”她说,“我转过去,有事就叫我。”
舒悦坐在病床上,看着季时意转身的背影。
她知道,季时意什么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在她们之间,发生变化的,只有她自己的心。
仅此而已。
第42章 整张脸埋在季时意的颈窝。
“季小姐,我换好了。”
舒悦把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扣上。
季时意转过身来,颔首道:“走吧。”
她冲黏在舒悦身边的十一招了招手,十一本来还有点不想过去呢,在季时意用内线沟通警告它,告诉它舒悦现在身体状况不好以后,乖乖地挪了步子,一下走到季时意的身边,跟爬树一样,嗖嗖两下爬上她的肩头。
舒悦提议道:“季小姐,我来抱吧。”
季时意拒绝得干脆:“不用。它自己站得稳。”
像是为了向舒悦证明这句话,十一昂着脑袋短促地喵了一声,还抬起一只爪子,准备跟舒悦表演金猫独立。季时意嫌弃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叫它安分点。
十一委屈地呜呜。
舒悦低头笑了下,跟在季时意的身后,下楼去。
季时意今天没自己开车,是司机送她来的。
两人一块坐在后座。
舒悦的屁股刚挨上真皮座椅,十一就朝着她蹦过来,从季时意的肩头跳下来,落到她的腿上。
舒悦极力控制才没有本能地发出那种人被砸以后就张嘴嗷的声音。
摸了摸十一的下巴,又揉了揉它的小耳朵,舒悦犹豫了下,对季时意开口。
“季小姐,这次麻烦你了。”
刚刚方问烟和余千月的话她都有听见。
“应该的。”季时意说。
舒悦:“那个,这段时间的费用是多少呢?”
季时意看她一眼,眼神算不上高兴。
“你要跟我算账?”她问。
舒悦心一紧,摸着十一的手停下动作,她很想解释,说她觉得自己已经从季时意这里受到了太多照顾,非常不安。可看着季时意不太愉快的神情,舒悦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她犹豫了下:“嗯……可以算吗?”
季时意真快气笑了。
“可以。”她语气冷淡地说,“你要是想算,我们就算清楚。”
“余千月说了,是因为你之前帮过我几次,受我的信息素影响,才导致这次易感期特别严重,产生极强的抗药性,使得你之前用的药失去效果。”
季时意看着舒悦。
“所以,如果你想算的话,舒悦,理论上来说,你这是工伤。”
“当然,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说法,这段时间以来,十一的寄养费我也没结给你,跟这几天的住院费相抵以后,我会把剩下的费用都一并打给你。”
“舒悦,我算的明白吗?你还有什么想和我算的?”
舒悦的眼界微微颤动,像一只在风里忽然失去方向的蝴蝶,无措地扇动着翅膀以保持勉强的平衡。
她摇了摇头。
季时意嗯了一声,算作对这次对话的结束。
车安静地朝前开着,除了小猫被摸得爽后发出的咕噜咕的声音外,车内小小的空间里,一切都像死了一样寂静。
指尖在十一的下颌处挠了挠。
舒悦忽然问:“季小姐,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季时意低头在看手机,屏幕上全都是英文,舒悦只扫了一眼,没有细看。
“什么问题?”季时意头也不抬地回。
舒悦抿了抿唇,鼓足劲才说出口。
“你刚刚,是在生气吗?”
季时意点在屏幕上翻动页面的指尖微微顿止。
她转过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女孩的脸上。她的镜框还是那个破破烂烂的,瘸腿的,厚厚的镜片之下,季时意看出她的小心翼翼。
她在心里叹气。
把手机屏幕熄灭,指腹在手机壳的边缘摩挲。
“嗯。”季时意承认道,“我刚刚是有点生气。”
舒悦一下慌了。
季时意看见她立刻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又没讲出口,一张脸皱在一块,苦恼得很。
季时意心里的气一下散了,其实早就散了。在对着舒悦说出那些话以后,季时意就有点后悔了。站在舒悦的角度考虑,她这样的不安,想要把账算明白,完全是有理由的。
季时意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她刚刚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季时意放下手机,坦白说:“舒悦,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
“你这样刚刚醒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账算清,跟我划清界限的行为,让我有点不开心。”
舒悦忙说:“不是的不是的。”
季时意的分享让舒悦也有些松动,刚刚藏起来的解释又冒了出来。
她斟酌着说:“季小姐,我不是想和你划清界限。”
“我只是觉得,我总是在接受你的照顾,又给你添麻烦,这样很不好。我也想要自己承担一点。”
她实在不是那种对别人的好能够接受得心安理得的人。
舒悦尽力让自己的每个词都准确表达她的想法,不要有多余的误会。
季时意也看出来了。
“可是舒悦,这对我来说不是麻烦。”她的声音温了下来,“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舒悦的心在这句话里有些飘然。
她看着季时意,看见她脸上如常的沉稳和温和,又想到季时意刚刚说的那句话。
朋友。
她悄悄把自己的心按捺下去。
“季小姐,你真好。”舒悦发自内心地感慨。
就算是以朋友的位置站在季时意的身边,舒悦也觉得很好。
季时意嘴角微扬:“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季小姐’,你打算一直这样称呼我吗?”
舒悦啊了一声,宕机了。
不这样的话,要怎么称呼呢?
像季时意唤她一样,叫全名吗?舒悦可做不到。
只叫后面两个字呢?又好像太过亲密,舒悦怕自己喊得不够坦然。
总不能学孟芝妤的,按她的辈分叫小姨吧?这样岂不是很怪?舒悦才不要呢。
她陷入头脑风暴。
“好啦,别想了。”季时意伸出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魂唤回来,“逗你的,现在这样也很好。一个称呼而已,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那还是季小姐吧。”舒悦下定决心地说。
季小姐这三个字,季时意很常听到,但唯独从舒悦的嘴里说出来,会让她觉得有不一样的味道。
这或许跟舒悦的声音,语气,和讲话时的神情有关。
简简单单的,带着一点笨拙的认真。
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小舒同学,依你。”
舒悦抬手搓了搓发烫的耳朵,骂自己没出息,季时意随便说句话她就这样。
“待会去你家还是我家?”季时意忽然问。
舒悦把吓得差点滑落的镜框往上推:“季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方问烟说了,未来一段时间,你最好跟omega待在一起。”季时意说这段医嘱的时候语气平和,如某种单纯的转述,“以我的了解,你身边的omega,应该只有我。”
“当然,如果你想联系孟芝妤,我也可以帮你打电话。”季时意体贴地说。
舒悦还没来得及细思季时意上一句话,就被后面这句话弄得焦灼。
“不用的。”她当机立断地说,“我不想联系她。”
她怀疑季时意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季小姐,我跟孟芝妤……我们之前是在一起过,但现在已经分手了。”
季时意扬了下眉:“既然已经分手了,之前躲着我,又是为什么?”
舒悦完全没想到秋后算账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季时意一提这件事,她就想跑,本能地想跑。但这是在车上,她实在做不到跟演动作大片似的,拉开门,炫酷地一个翻滚,再做个潇洒的撑地动作。
她所有的反应都被季时意看在眼底。
急促不稳的呼吸,游移不安的视线,因为紧张而瞬间抿紧的唇。
所有的一切,季时意都看得清楚。
“她是她,我是我。就算有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存在,我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舒悦,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因为她而改变什么,你觉得呢?”
季时意的声音如温和的山溪,缓缓流淌下来,把舒悦的焦灼抚平。
道理是这个道理。
舒悦自己也明白。
但她就是有点过不去自己那关。
她甚至觉得,季时意如此坦然,是否反而印证了另外一件事?在季时意的眼底,她们的关系,与她暗暗期待的不同。
仔细想想,她们从认识开始就是因为利益交换,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如朋友一样彼此袒露一些想法,已是很不容易。
这样就很好了。
舒悦想。
她已很是珍惜。
点了点头,舒悦放松了一些:“季小姐,你说得对。”
“至于刚刚你说的那件事,没关系的季小姐,方医生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但就算是易感期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就好。”她怕季时意担心,又补充一句,“你放心,这次我什么抑制剂都不用,也不出门,自己待待就好了。”
见她这样坚决,季时意没有再多说什么。
送她到家,把十一留给她,又陪她一块把床上四件套换了,把许久没人住的屋子打扫了,吃了晚饭才离开。
季时意走后,舒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她先是挨着给朋友老师回话,让她们不要担心,又跟周淼请假,她可能暂时不能回青栖源了。
周淼说:“你放心吧,你朋友,哦,就是那个季小姐,一早就跟我说了。小悦,你多多休息,养好身子再说。”
舒悦嗯了一声:“好的,导,谢谢。”
等周淼挂了电话,舒悦把十一抱起来,将它的大脸盘子放在自己的面前,感慨万千道:“你的主人怎么这么好?”
十一好像根本没听懂,挣扎着要离她近一点,爪爪也捧着她的脸,凑过来,咬了口她的鼻子。
咬完出溜一下跑了,飞快地爬上猫爬架的顶端。
舒悦被咬得莫名,茫然地揉了揉鼻尖,不懂十一这是在做什么。
虽然方问烟说了,出院后她的身体状况可能还会有问题。但舒悦自己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回家当天,她倒头呼呼大睡,第二天一早起来,给自己下了碗面当早饭。难得什么事都没干,窝在客厅看书。
一切都很正常。
正常到舒悦都觉得方问烟是不是故意吓她。
什么爱莎莎综合症?听名字都觉得怪怪的。
季时意打电话来问她中午吃什么的时候,舒悦正在看外卖,她老实地回答:“还没想好。”
“那正巧,我在餐厅,也不想一个人吃饭,等菜出了,我打包好来找你?”
“好呀!”舒悦迫不及待地回答。
然后她意识到,她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正琢磨着,就听到电话那头,季时意笑了下:“今天怎么这么乖?我还以为你要再跟我讲几句,说这样很麻烦,担心浪费我时间。”
猜得好准。
舒悦默默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把手机的听筒凑近了一些,不确定地说:“那,季小姐,你还来吗?”
“来。”季时意回答得干脆,“先别挂电话,我把菜单发你,你看看,想吃什么。”
舒悦点了一道蟹黄豆腐,跟季时意说:“季小姐,别点太多了,就咱们两个人,我怕一会吃不完。”
“行,我再加两道。”季时意应着。
“嗯嗯。”舒悦点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就该挂电话了。因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季时意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聊吃饭这件事,现在聊完了,是该挂电话才对。舒悦的逻辑在大脑里清楚地运转着。
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点不想挂。
季时意的声音好像会让人上瘾。
“舒悦?”她又说话了,用很好听的语气,“我挂了?”
舒悦:“……嗯。”
季时意低头,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的确是那个女孩,但对方的反应却跟平时截然不同。
她太聪明,聪明到一下就能发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有的时候,在遇到舒悦以后,季时意都恨自己太过聪明。所以一边清醒到冷静,一边却又忍不住纵容。
“上午做了什么?”季时意忽然问。
舒悦蔫嗒嗒下去的心神像株萎靡的小草,在沐浴到阳光雨露以后,一下昂起头来,朝上生长。
“看了会书。”她乖乖地分享。
“什么书?”季时意一边把点好的订单交给服务员,一边对着电话问。
“安尼埃尔诺,她前几年得奖啦,但我还一本没看过呢。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挨着翻出来看了。”
舒悦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清澈,让季时意忍不住想象出一个小动物,或许是松鼠那种,有毛绒绒的蓬松尾巴。会不厌其烦地从树洞里掏出自己珍藏的小果实,啪嗒啪嗒地丢下来。
看见的人才能捡得到。
“我也没看过她的书。”季时意问,“你感觉怎么样?”
“诶——”舒悦想了想,试图把自己的感受描述准确,“其实有点吓人,但不是那种恐怖片的吓人,而是……有个人忽然站在你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欲望剖析得一干二净。精准而犀利,像面镜子。”
“听起来是一次很特别的阅读体验。”季时意说。
“嗯!”舒悦赞同地说,“她还写了她的妈妈,一本回忆录,让我想到我的妈妈,她……”
舒悦的话语一下间断。
“她怎么了?”
舒悦不是很想和季时意聊这件事。
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指尖绕着抱枕的流苏。
“季小姐。”她轻声唤,“我又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会不会烦呀?”
季时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目光越过热闹的人群,落在小院的树上。
“舒悦,你听鸟叫的时候会烦吗?”
舒悦摇头:“当然不会。”
季时意:“那我也不会。”
她拿出蓝牙耳机,戴好,把手机放进风衣口袋,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打包袋。
舒悦小声地哼了一下,难得反驳季时意。
“这不一样的。”
“季小姐,说不定如果我听懂了鸟在叫什么,我也会烦的。”
“那的确不一样。”季时意拉开车门,把外卖袋放在副驾,手搭上方向盘,“我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也不会烦。”
“在世界上那么多人里,你这只小鸟,唯独选中了跟我碎碎念。”
“舒悦,我怎么会烦呢?”
抱枕上的流苏都快被舒悦绕成结。
透过电话,她听到车发动的声响,接着,季时意又说了一句。
“我偶尔是会烦你,但不在这种时候。”
“啊?”手里的流苏一松,刚刚绕起来的一圈全都散落下去。
舒悦紧张起来:“季小姐,那是什么时候啊?”
季时意轻笑了下:“你说呢?小算盘。”
“我开车了,就不和你聊了。电话就这样挂着吧。”季时意看了眼屏幕上的导航,“二十三分钟,记得给我开门。”
舒悦把手机拿起来,举到自己面前。
二十三分钟。
她怕自己发出动静吵到季时意,按了静音,又点了外放,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季时意没有放歌。
她应该稍稍开了一点窗户,因为舒悦能够听到车行驶起来后风的声响,偶尔也有几声鸣笛,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白噪音。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她没有坐在沙发,而是坐在季时意的车里一样。
十一从高高的柜子上跳下来,在她的胸口和手臂之间找了个位置,团着转了两圈,贴靠着她卧下。
“咚咚。”
敲门声传来。
舒悦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忙不迭地张嘴喊了一声:“来了!”
往门口走,发现没穿拖鞋,又绕回来。
被她这突然的举动搞得失去暖暖睡窝的十一两爪朝前伸了个懒腰,不往门口去,又换了个地方窝起来。
“季小姐。”舒悦打开门,伸手去接季时意手里的打包袋。
季时意递给她:“等久了?”
舒悦精确地说:“没有的,正好,还快了一分钟。”
季时意笑了下,看舒悦给她找拖鞋,又看她把袋子拎到餐桌上去。
舒悦挨着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开,三份菜,两碗饭,两双筷子。
“直接吃吧。”季时意说,“应该还没冷。”
舒悦摸了摸打包盒。
还是热的,但没那么热。
“我再热一下。”舒悦讲,“很快的。”
季时意拿她没辙,看着她小蜜蜂一样在厨房里忙活。又是用微波炉,又是用锅。本来可以少洗两个碗的,现在却不行了。
不过季时意发现,舒悦有个习惯。
她在厨房用了什么就要马上弄干净,热过菜的锅立马就被她收拾好放在一旁。
端着热乎乎的饭菜出来的时候,舒悦的镜框上都冒着热气。
“眼镜。”季时意提醒。
舒悦笑笑:“不碍事的。”
她扯了张纸巾把上面的雾擦干净。
舒悦和季时意都没有吃饭聊天的习惯,两个人都很安静。其实舒悦很喜欢这样。因为她一旦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就很容易思绪乱飞,说到最后,饭都冷了。
饭还是要吃热乎的。
冷饭可不行。
还好季时意也是这样。
在一点上,她们很相似。
舒悦高兴地刨了两口饭,吃得很起劲,正咀嚼着,情绪又低落下来。
季时意是来找她吃午饭的,那是不是就代表,等饭吃完了,季时意就要走了。
舒悦咬了咬筷子,搞不清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所有的情绪念头都来得极快,让她完全控制不住,一点也没有平日的样子。
方问烟的话一下从脑海中里冒出来。
天。
她该不会是又易感期了吧?
不想让季时意看出来这一点,舒悦忍着。
她尽力克制自己,和往常一样,吃完饭,起身收拾,把剩下的菜封好放进冰箱,桌子整理干净。
季时意拎起被她归整好的打包袋,走到玄关处,先把袋子放在门口,又抬手拿起刚刚挂起的风衣外套,低头换鞋。
本以为她只是要开门把垃圾放在门外的舒悦一下愣了。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抓住了季时意的衣袖。
季时意怔了下,回头看她。
“舒悦,怎么了?”
舒悦自己也吓一跳。
她忙把手缩回来,晃晃脑袋:“没什么。”
“季小姐,抱歉,我只是——”
女人把风衣外套重新挂回去,温柔的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轻缓地揉了揉。
“没关系,不用道歉,我理解。”
季时意解释:“我不走,刚刚只是想先把垃圾丢下去,怕放在门口不太好。”
见她这样,舒悦忍不住说:“季小姐,我发现,我们两个好像总是在解释。我跟你解释,你也跟我解释……”
“是的,我也发现了。”季时意的指尖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但我觉得,互相解释意味着,我们都想了解对方,也想让对方了解自己,并付出了努力。”
“舒悦,解释是很好的事情。”
舒悦心里润润的,毛茸茸的,她不知该说什么,便又伸出手,拽了拽季时意的衣服。
季时意笑了下,伸出手,将她抱住。胸口贴在季时意的肩头,身体大部分的地方都紧靠着。舒悦忽然明白,为什么十一总是喜欢挨着她睡觉了。她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
季时意拉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让她也将自己环绕。
“之前总是你在帮我,舒悦,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帮你吧。毕竟,非要算的话,你有现在的情况,也是我的信息素导致的。”
抱着怀里的女孩,季时意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把掌心往上,碰到她的马尾。
头发绕上指尖,缠了好几圈。
“待会两点我要去公司一趟,有个会。舒悦,你想在家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呢?”
舒悦快要在季时意的怀抱里融化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不要太黏人,季时意这么妥帖,这么温柔,她不该得寸进尺。
可是——
omega的气息快要让她疯掉。
整张脸埋在季时意的颈窝,舒悦没说话,把季时意抱得更紧了。
“一起。”抱了一会,她才闷闷地讲,“季小姐*,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第43章 溺在omega的信息素里。
舒悦坐在车上,十一窝在她的怀里,下巴被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舒服得像滩没骨头的发热玩偶。
“你之前易感期也这样?”季时意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控制着银色的车辆在道路上前行。
“什么样呀?”舒悦问。
季时意嘴角扬了下,借着红绿灯停车的时候转头看她一眼:“你说呢?上车开始,有的人就一直盯着我,好像稍微移开一点目光,我就会跑了似的。”
舒悦的脸烧起来。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把视线放回小猫身上,舒悦说:“不知道。以前易感期都是吃药的。”
这次药不管用,又不能再吃。眼下的情况,舒悦还是第一次体验。
季时意看起来倒是很熟练的。
不仅敏锐地捕捉到她易感期的变化,还主动提出一起上班作为抚慰手段。
舒悦的心里有点泛酸。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后,她在心里默默地辱骂易感期的存在。这玩意儿简直比生理期还烦人,把平日里所有的念头全都放大,让舒悦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身体激素作祟引发了大脑变化促使行为产生不同,还是她本身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借着易感期更放肆了一些。
舒悦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大脑像失控了一样。
窝在她怀里的十一敏感地注意到她天气般变化的情绪,张嘴冲着舒悦的手指咬了一口。
疼痛算不上剧烈,却可以清晰地提醒舒悦,她又陷入无边的思绪里了。
她清醒过来。
舒悦摸着小猫的脑袋,在心里暗暗发誓,待会跟着季时意到了公司,一定要控制好自己,决不能仗着易感期发作就为所欲为。
这是舒悦第一次来季时意的公司。
之前只是从林初那听说季时意的大名,身后的资本,舒悦一直对此未有实感。
今天抬头一瞧,大楼直入云端,开车进园区大门的时候,里面的绿化比公园还夸张。
“下车吧。”季时意说。
舒悦抱着猫点点头,跟着她走。
季时意有专门的直达电梯,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楼层数字一点点变化时,舒悦一下就想到两个人第一次在酒店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土鳖的她根本不知道总统套房里还能有直达的电梯,自以为聪明的提示季时意走错方向。
季时意从那个时候就很体贴,没有当面指出这个问题。
“一会我去开会,你就在办公室里等我?”季时意说。
舒悦脑袋点点:“嗯嗯。”
季时意领着她进办公室,给她介绍:“里面有休息室,如果困了可以去床上躺会。这个电话可以联系秘书室,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你叫他们就可以。”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我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你一个人待着,可以吧?”
舒悦:“当然!”
她觉得季时意有点把她当小孩了。
这语气像是在叮嘱被放养的崽崽。
“季小姐。”她说,“我一个人很可以的!”
季时意靠近她,低眸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吗?那刚刚是谁抱着我不撒手,说要跟我一块的。”
舒悦:“……”
她就说了!易感期不好不好!
季时意看着她一下红起来的脖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说两句就红脸。
“害羞什么?易感期的正常需求,我懂。”季时意伸手摸了摸被她抱在怀里的十一,“要我放点信息素给你吗?这样的话,待会会不会好受一点?”
“不用吧……”舒悦自我感觉了下,她现在挺正常的呀。没有一点那种易感期上头,身体灼热,疯狂渴望omega信息素的感觉。
她推了推季时意:“季小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季时意:“刚刚还说要和我在一块,现在又赶我了?”
舒悦脑子里滑过一片‘啊啊啊啊’的弹幕。
见她真要变成番茄了,季时意不逗她了。
“走了。”季时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事给我发消息,桌上的ipad和电脑都可以用,密码shiyi0601。”
“季小姐,这是你的生日吗?”舒悦好奇问。
季时意摇头:“十一的生日。”
舒悦讶异:“十一……也有生日?”
季时意回忆了下:“理论上来说是的,我按照它出现的第一天算的。”
舒悦低头看看十一,它仰着一张猫脸,单纯无辜,好像完全听不懂她们的对话是关于它的。
“季小姐,有的时候我感觉,十一不单单是你的精神体,也像你的孩子。”
原来季时意还会给精神体安排生日,用这个生日做密码。好可爱。舒悦的心里微微雀跃了下,小小的蝴蝶在振翅,为这一秒发现的季时意。
“那不一样。”季时意说,“十一从来不会叫我妈妈。”
做了最后的叮嘱,季时意离开办公室。
舒悦抱着十一,环顾了下办公室。
整个空间的气质是冷的,一目了然的黑灰白,唯一的异色是放在角落里的一株绿植,是长势很旺的南天竹,郁郁葱葱,一棵成林。
舒悦走进季时意的休息间,内里的风格跟外面的冷淡截然不同。
淡紫色的窗帘在阳光下显得柔和,素色的床上放着一只玩偶,是像小猫的鲨鱼,圆嘟嘟的,尾巴很短,看起来特别可爱。
原来季时意私下也会喜欢这种东西。
明明只是隔着一扇门,走进来后,舒悦却觉得进到另外的地方。
属于季时意的私人地方。
虽然季时意说了,让她随意一点,困了就上床睡觉。但舒悦总觉得不太妥当。
季时意一走,舒悦的心里就躁得慌。跟跳上床趴着的十一对上眼,舒悦忽然发现,她现在的症状,好像那种有分离焦虑症的家宠。
万恶的易感期。
为了平定心里的躁动,舒悦决定给自己灌点冰水。
把季时意的办公室里里外外转了一遍,在冰箱里也没找到冰块,舒悦只能按下电话,联系秘书室。
姜茜一早就从季时意那听说下午会有人在她办公室里休息,如果有什么需求,满足就行。
听到这话的时候,姜茜嘴上答应得乖乖的,心里却暗暗八卦。
整个秘书室的小群都因此热闹了起来。
今天又被工打了:我去,什么情况?
今天又被工打了:季总办公室来人了?
我爱老板(真心版):!!!
我爱老板(真心版):谁!!!
我爱老板(真心版):我入职到现在三年了我就没见到有谁能在季总办公室里休息!!!
财神爱信等:你们谁看到了?
今天又被工打了:直接坐电梯进办公室的,哪看得见?
财神爱信等:这辈子从没这么想要听见内线响的时候。
今天又被打了:等一个电话。
我爱老板(真心版):我在磨刀了,电话来了叫我。
“铃铃铃。”
季时意专用内线响起的时候,整个秘书室都瞬间安静下来。
顶着同事们热切的目光,姜茜轻咳一声,接通电话,又被一旁的同事点了外放。
“你好。”舒悦也是第一次干这种高级的事,有点不确定地问,“请问是秘书室吗?”
卧槽。
好清澈的声音。
姜茜掐着嗓子作专业状:“是的,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想问问哪里有冰块吗?或者这里的外送地址是多少?我想点一杯冰饮。”
姜茜:“您需要冰饮是吗?茶水间就有,我帮您弄?”
舒悦并不习惯这种有人帮着做事的感觉。
她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姜茜:“好的,那我在门口等您,等下带您过去。”
舒悦:“谢谢。”
姜茜:“您客气。”
“……”
“……”
姜茜提醒:“小姐,您可以挂电话了。”
舒悦:“好的!”
不习惯主动挂人电话,就连接到诈骗电话和银行推销都要认真听完后再挂的舒悦表示:啊?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吗?
姜茜那头,电话一挂,以多年当秘书并在背后蛐蛐人的经验,姜茜先检查了下,确认电话的确挂断,才转身对着同事们比了个ok。
“听起来年纪不大啊。”号称全秘书室里季时意最大小迷妹忍不住酸了下,“跟我也差不多嘛。”
成天跟着小迷妹一块对着季时意喊妈咪的乐子人表示:“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整个办公室年纪最大最为稳重的omega表示:“等会谁去?”
齐刷刷地,四双眼睛一看在一块。
姜茜颇有荣幸的在黑白配游戏中获得胜利的殊荣。
她走出秘书室,剩下三个就跟串成串一样,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凑在秘书室的门口,等着瞧走出来的人。
门被推开,入目的是个戴口罩的小姑娘。
眼镜挡在脸上,口罩一遮,根本看不出什么样貌。
跟着姜茜去接水,没一会就回来,两手捧着杯子,礼貌地朝着姜茜鞠躬,转身缩回了办公室里。
“看着好小啊。”迷妹姐说,“什么性别?beta吗?”
姜茜说:“我本来也以为是beta,但我看她的口罩,好像是alpha专用隔离口罩。”
“alpha!?”乐子人都惊了,“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一点。不会是咱妈的alpha吧?”
迷妹姐碎成一地,转头瞪了眼胡说八道的同事。
“别乱说话。”迷妹姐说,“你这就是典型的刻板印象。omega和alpha在一起,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关系吗?她们、她们就不能是亲属关系吗?家里的小孩无聊,带过来在办公室玩玩。”
“带小孩来办公室玩吗?”资历哥说,“这不是酷刑吗?有什么好玩的?噢,足不出户,人在宁城,看遍牛马?”
迷妹姐语塞。
姜茜拍拍掌心:“行了行了,聊一会就够了,赶紧干活。要是真那么想知道,等会季总开完会路过,你A上去直接问吧。”
迷妹姐坐回自己的工位上:“那算了,在八卦和饭碗里,我选择饭碗。我都不敢想,离了天禾,走出去,外面的世界有多惨烈。”
天禾出了名的待遇好,工资高,人文关怀足。
自打校招进来后,迷妹姐就没想过要挪窝。
朝十晚五双休,月薪五位数,除开法定假期外每月还有两天带薪假,每年清空一次,要是攒在一块,都能凑两三个春节出来了。
更别提租房补助和用餐补助。
左右这辈子都是逃不掉打工的,还不如在天禾打工呢。
“赌不赌。”开工之前,迷妹姐没忍住,“这个绝对不是季总的alpha,肯定是什么侄女啊亲戚的小孩啊。”
“赌什么?”乐子人说,“赌钱不来,没意思。”
“……赌我一天假!”迷妹姐狂性大发,猛一拍桌,“兄弟姐妹们,跟不跟吧?”
乐子人笑了:“我赌是alpha。”
资历哥:“我也。”
迷妹姐转头看向姜茜:“姜老师,就差你了,1v2,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
姜茜面不改色地说:“我也赌是alpha。”
迷妹姐:“……操!”
我杀了你们这群AO性缘脑!
她还真不信了!
这一招既险,胜算也不大,但要是赢了,能以一敌三,连赚三天带薪假。再加上她自己的两天,并上周末,等于她一周都不用来上班。
赌!
她要是赌至深渊!!
迷妹姐雄心壮志地说:“我要是赢了,你们三个的每人交一天假期出来。”
乐子人回:“没事,你要是输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咱们仨一人分八小时,也能用。”
迷妹姐:“……?”
她忍不住问:“八小时你们怎么休?”
乐子人:“每天休两小时啊,提前早退,一周休四天,恐怕到时候只有留你一个人守在这里等关灯了。”
迷妹姐唾弃道:“毒妇!”
乐子人冷笑一声:“上班哪有不毒!”
“不过,待会你们准备怎么去问啊?真要A上去问咱妈啊?”
姜茜看着这两个小孩:“想拿N+3可以试试。”
迷妹姐:“……”
乐子人:“……”
“一会去问问刚刚那位?”迷妹姐提议,“等我找到机会,我就A上去。”
乐子人拍拍她的肩膀:“好的,祝你好远。”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里,迷妹姐一直在等待舒悦出现。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从未打开。
季时意都回来了。
姜茜在她的目光下走上前汇报:“舒小姐没提什么要求,只是要了一杯冰水。”
季时意颔首:“辛苦。”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见没人待在办公区域,往休息室去。
隐藏的隔间被打开。
舒悦也不在。
沙发上上没人,床上也没人。
枕头倒是少了一个。
季时意皱了皱眉,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衣柜上。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衣柜里,舒悦团成一团,怀里抱着床上的素色软枕,周围都散落着各色的衣物。
是季时意常年备在休息室里的。
十一睡在她的身边,见季时意进来,立刻张嘴喵了一声。
季时意的食指凑到唇边。
十一瞬间收声。
季时意看着舒悦。
知道alpha易感期后会有筑巢行为,却不知道舒悦能够筑成这样。
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她看见一条白色的裙子卡在衣柜的门缝边,伸手拉了拉,裙子没扯动,舒悦却醒了。
她没睁开眼,手已本能地拽着裙子,不肯让季时意拿走。
缓缓睁开眼后,见到季时意,那双浅泊峡湾一样的瞳孔里闪过了如黄昏时霞彩的美丽。
“季小姐!你回来了!”
季时意还没回答呢,舒悦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很是慌乱,恨不得五体投地地给季时意道歉。
对不起这个词还没说口,女人的吻就落了上来。
很轻的一个吻,只是停在唇上,浅浅一碰。
可就算这样,舒悦的心也砰砰地悸动起来。
季时意半蹲着,一手撑在衣柜的柜门上,看着她:“我不是说过吗?在我面前,少说那个词。”
舒悦:“喔——”
她眼睛愣愣的,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那个吻里反应过来。
“吓到了?”季时意笑着问。
舒悦摇摇头。
与其说是被吓到,不如说是被惊喜砸中。
季时意为什么要吻她?
这也是帮助的一部分吗?就和之前,她在酒店里对季时意做的那些事一样。
她心里藏不住事,想问,换成别的时候,她早就脱口而出。但因为对象是季时意,舒悦不敢问,她第一次想要装聋作哑,掩住自己的思绪。
她那么好,好到舒悦不敢轻易开口。
“还难受?”季时意见她神色沉沉,以为是易感期的症状导致,“这样呢,会不会好点?”
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气里蔓延。
冷木的味道里带了一点佛手柑的气息。
温沉,优雅,又带着安定感。
舒悦体内的躁意被抚平,可也只是短暂的。她的体内似乎有一头野兽,刚刚那点信息素,是叫它冷静了下,却也勾起更大的渴望。
时刻监控着alpha信息素的手环在舒悦的右手上发出尖锐的提醒。
舒悦想再把阈值调高,季时意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方问烟说了,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这样。”
“可是……”
季时意的手捧起她的脸:“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季时意的眼睛清透,没什么情绪的时候,像一面镜子,高高在上,能够把一切欲望都看尽。可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带着温和的包容时,总让舒悦有一种卸下一切的冲动。
就好像在季时意这里,她能褪去一切,成为最本来的样子。可舒悦已经有点忘了,那到底是什么模样。她找不到最初的那个小孩,已经被自己亲手雕琢成另外模样的小孩。
季时意是润物细无声的水,平缓地流过肉身泥像的硬壳,没有暴力地敲打,没有尖锐地刺弄。
有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冲刷,带着耐心,支持,和肯定。
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且平静,仿佛不管在泥像下的那张脸是如何的丑陋,一切也被欣然应许。
“做什么都可以吗?”舒悦小声地问。
季时意看出她的松动,眼底笑意浅浅。
“嗯。”她承诺道,“做什么都可以。”
舒悦抿了抿唇,拉了下季时意垂落的衣摆。
“季小姐。”她询问着,语气认真,眼神里是小心翼翼,“我想要一个吻,可以吗?”
季时意扬了下眉,没说话。
舒悦心一沉,暗道自己真是胆大。
她立刻给自己找后路:“不可以也没关系的,我懂——唔!”
女人的唇封了上来,咬在她的唇上,在舒悦瞪圆眼张嘴的瞬间,把自己的舌尖探入。
舒悦被吻得身子向后靠,再无退路,全然抵在衣柜的边缘,身边被充满了季时意气息的衣服包围。
与此同时,属于omega的信息素也蔓延起来。
舌尖被勾弄,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后,季时意才放开她。
“懂什么了?”季时意的声音近乎哄弄,“只要一个吻,真的吗?”
舒悦咽下口水。
她试探着问:“那、再要一个?”
季时意笑起来看着她,说:“胆小。”
舒悦来不及为自己发声,季时意的手取下了她脸上碍事的眼镜,放在一旁,吻又含了上来。唇被吮着,她报复似的扯开一点唇肉,咬住,在舒悦的手无措地搂上她的的时候才松开,又往里吻去。
舒悦感觉自己像一块蛋糕,被季时意含来含去,舔都快舔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季时意的舌尖在后撤,不再如刚刚一样攫取她口腔里的甜汁,本能地,舒悦不想放开,追上去,将自己的舌尖探入季时意的唇齿之间。
模仿着季时意刚刚的动作,先是缓缓地打了个招呼,再稍稍激烈起来。
搂着季时意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季时意的身子压上来,两个人都靠在衣柜里。
舒悦感觉到她带着自己的手腕,一路引导,从后背往前,往那一按。
omega的信息素快要炸开。
季时意也按着她的,随着吻的节奏。
气喘吁吁地松开的时候,两个人的瞳孔里闪烁着隐密而微小的火焰。
“解了?”季时意的指尖轻抚上她的手环。
舒悦点点头,早就溺在omega的信息素里,跟快要疯了一样。
“啪嗒。”
手环自动剥落,掉在衣柜的实木板上。
掩藏了许久的alpha信息素疯长般蔓开,如藤,缠绕住所有空间。
本来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抬高后腿给自己舔毛的十一耳朵一抖,抑制不住地娇声喵了起来,也凑过来,贴靠着舒悦的手臂,一寸一寸地蹭着。
第44章 alpha的脸都被丢尽了!
衣柜中,散落在舒悦身上的属于季时意的衣物皱巴巴的,随着两个人的接吻而滑落不止。
季时意一半的身子探进衣柜,将舒悦压在柜边。抬手捋走总是要滑落下来的长发,季时意低眸看了眼舒悦被吻得发红的唇。
舒悦也看着她。
看见她眼尾晕起一片红,失掉了平日里的淡定,小口小口顺着呼吸。
omega的信息素像一种引诱,更是一种邀请。
小猫不合时宜地凑上来,挤在她们的中间。
舒悦伸出手,指腹一点一点描摹着季时意的下颌线。她靠近了些,十一也凑上来。季时意抬手拎着猫的后颈就往旁丢,回应着她的吻。
浓郁的呼吸交缠,又是一次深切的吻。
舒悦发现,季时意好像很喜欢接吻。每次一吻上来的时候,身体就软成一团,搭在她身上的手也紧了紧,抱着她的力道很用劲。
季时意很会掌控节奏,她总是先浅尝即止,一点一点来,勾起舒悦的反应后,才带着她一起跳更热烈的舞。
舒悦吻得有点糊涂了。
本能地做了什么,季时意按住她的手腕。
“这里不行。”季时意轻声说。
季时意退出去,坐在床边,看着舒悦。
舒悦正准备跟着挪出去,季时意又说:“舒悦,爬出来。”
舒悦的脸一下红了。
爬出来?什么意思?
她转头看,十一正信步走过,四爪着地,优雅至极。它跳到季时意的身上,享受着房间里铺天盖地的信息素,跟磕了猫薄荷一样,痴痴地躺着。
羞耻与欲望在纠葛。
舒悦看见季时意的指尖落在小猫的脑袋上,轻柔地顺着毛,又看着季时意朝着她勾了勾指尖,嘴角微微扬起。
omega的信息素在此刻编织扭转为一条细细的绳链。
一端绑在她的脖颈,一端被季时意牵在手里。
她咬着唇,弓着身子,把右手挪出衣柜。
在掌心贴到冰冷的木质地板的时候,舒悦羞得快死掉。可季时意的目光是那样的鼓励,空气里的omega信息素也像是柔软的纱,将她笼罩着。
她也想像十一那样,靠在她的腿边,被她轻轻抚摸。
渴望最终战胜了一切,突破了舒悦心里那些形若无物的桎梏。等跪坐在季时意的面前,被她低头捧起脸亲了亲眉眼,夸了一句‘舒悦,你做得很棒’时,舒悦才发现,镣铐根本就不存在。
“你看。”季时意的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她的唇,“遵从欲望也并不可怕。”
“舒悦,你真的做得很好。”
季时意的食指勾起了包臀裙的边缘。
她一句话都没说,皎月般的眼眸里是深而沉的一片。
舒悦舔了舔唇,独属于alpha的那一份天生的狼性在蠢蠢欲动。
季时意的指尖抓紧了她的头发,低低地扎着的马尾被弄得很乱。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地替她整理碎发,渐渐地,指尖的力道变了,甚至扣压上去,沉沉地往里摁。
舒悦抬起头,吞下一嘴的晶莹,看着季时意。
季时意笑了下,低下来,吻还没落上来,舒悦就闪躲。
“我都不嫌,你怕什么?”
季时意不让她逃,吻了上来。
“就这么喜欢?”季时意一边亲她,一边恶意地调侃着,“吃得那么认真。”
她抚摸着舒悦的后颈,逗她:“宝宝,以后不喝水了,只喝这个,怎么样?”
舒悦红着脸,连连摇头。
季时意却不放过她,打定主意要让她今天放下羞耻。指尖碰上她的唇,探进去,经过白白的牙齿,落在粉色的唇上。
轻轻按了下。
“接吻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样灵活?”
舒悦羞得快哭了,眼角真的漫出一点水花。她咬了下季时意的手指,完成了一次小小的报复,然后抱着季时意,脑袋埋在她的锁骨里,不管她怎么哄都不肯让她看见。
季时意哑然失笑。
“这就受不了了?”
季时意拍拍她的背:“不喜欢这样?”
舒悦将女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她非常迷恋跟季时意拥抱的感觉,时而有力时而柔软的身体抱在怀里,就好像有什么被填满了一样。
她肆意地呼吸着季时意颈侧的香味,腺体就在视线范围内,舒悦凑上去,舌尖轻轻一碰。
濡湿的水印落在颈部。
季时意身体一抖,闷哼一声。
舒悦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凑上去,又对着那啃咬起来。
“唔——”
季时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小乖,学坏了。”
舒悦学坏的不只这一点点呢。
她无辜地问:“季小姐,不喜欢这样吗?”
季时意哼笑一声,比她大方多了。
“喜欢啊。”她看着她的眼睛,坦诚地说,“我喜欢和你接吻,也喜欢你吻我别的地方,不管是这里,还是刚刚。”
舒悦被太直白的话语弄得束手无策,心里在啊啊啊尖叫,快被季时意辣晕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慌乱地朝四周看,忽然发现一件大事。
“季小姐,十一,十一不见了。”
季时意并不满意她的走神,拽着她的领口:“对你而言,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居然还有空想十一的事。”
舒悦立刻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真的吗?”季时意不相信。
“真的!”舒悦立刻回答。
为了证明一样,她立刻行动起来。
“唔——”
季时意的身上已泛起薄而细的汗,香香的,又一寸一寸被舔掉。吻落在眉眼唇齿和颈侧,偏右的腺体更是被吻了又吻。颈肉被牙尖叼起却又不刺入,分明就是故意的。不仅如此,舒悦别的动作也一样。
季时意没想到她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在她身上点火,却又总是不点够,叫那火焰忽大忽小,根本无法燃烧尽兴。
“季小姐,我也喜欢。”她的吻落下来,说一句话,就亲一下,“喜欢和你接吻,喜欢……”
话还没说完,季时意的大腿肌肉已经压上她的小臂。
“也喜欢我这样?”
忍了会舒悦的温吞,季时意干脆自己直入主题。
她玩了一会,准备撤退,却被舒悦按住。
位置颠倒的时候,季时意看见舒悦的鼻尖沁出了一点细小的汗珠。取下眼镜后的那双眼,染上了幽深,像一只单纯的野兽,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啪嗒。
一滴汗落在季时意的皮肤上。
季时意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发出声音。舒悦却偏偏不要,把她的手腕摁住,举高过头顶。
“季小姐,别藏,我想听的。”
在季时意的身上,舒悦发现自己骨子里的劣根性。
原来看见喜欢的人被自己勾起波澜无法忍耐只能失控地喘出音是这么的爽快。
原来听到季时意被勾的不行又朝着她伸出手臂说“亲我”“呜慢点”的时候是这么满足。
季时意的每个反应她都珍惜。
舍不得停止,只想继续下去。
她最喜欢的一点是,季时意永远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渴求,就算被她摁住,也会告诉她,想要再做点什么。一旦满足后,季时意就会舒服地哼起来。
舒悦最喜欢这样。
这代表她真的能够给她快乐。
她专注地看着她,某种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出现。
标记她。
永久地标记。
在她抵达的时候狠狠咬上她的腺体,怎么都不放,于强制里注入自己的信息素。让她一辈子都离开不了,困在欲望的牢笼里,只能从自己这里得到解放。
仅一瞬,察觉到这个念头后,舒悦立刻后背一凉。
季时意察觉到。
她捧起舒悦的脸,专注地看着她。
“怎么了?”季时意的嗓音像被水浸过一样发润。
舒悦摇了摇脑袋,根本说不出口。
她不敢再看季时意的颈侧,怕刚刚那样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季时意是何等的聪明。
“想标记我?”她一语道破。
舒悦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
手刚要出来,季时意却并拢腿不放,保持着这个姿势,季时意抱住她。
“你还没把我弄哭,怎么自己就先哭了?”季时意笑她,啄吻掉她的眼泪,“说吧,怎么回事?”
舒悦的鼻尖都泛着红。
“我刚刚……”她十分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坏了。”
季时意压着自己的腰往下了一点,用行动证明:“可是我很喜欢。”
无名指和中指都被温热包裹。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海水冰冷,提醒着她,她刚刚的念头有多么不尊重人。
火焰滚烫,与欲望交错,把她的本能不断拉扯。
“我这样的omega是不会被永久标记的。”季时意亲了下她滚烫的唇,“除非对方也是同等级的alpha。所以,舒悦,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这样为我考虑。”她眼神温柔,舒悦几乎快要溺死在其中,“我的小alpha,想要什么奖励?”
舒悦舔了舔齿尖。
季时意扬了下眉,将右侧的长发往旁剥开,露出腺体处的皮肤。
齿尖刺入的时候,季时意闷哼出声。
回应她的,是来自舒悦的喘息,与紧绷的小臂肌肉。
等舒悦终于抽出牙齿,季时意身子一软,往旁躺下。
舒悦替她吻掉汗珠,起身准备给季时意清理。季时意却拉住她:“走什么?一起。”
休息间的浴室里,一人用的浴缸挤着两个人。
本来是正常的洗澡,可洗着洗着却变了味道。
舒悦忙说:“不能再那个了,已经有点红了。”
季时意笑起来:“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让你来。舒悦,这次换我帮你。”
被omega压在浴缸的边缘又吻又弄的时候,舒悦本能地想抗拒,来自alpha的潜意识叫她挣扎,但omega的信息素包裹上来,让她失了力气,身子软软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成为季时意手里的一团小面。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季时意刚刚要捂着自己的嘴巴。
这简直就是人的本能。
季时意像是报复,欣赏着她的反应。
“我刚都没藏,舒悦,你也不要藏。”
齿印落在她的手腕,又咬上季时意很偏爱的那一颗颈侧的小痣。
“乖小鸟,很好听的,叫出来,让姐姐听听。”
面对季时意,舒悦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真是丢人极了,被季时意从浴缸里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这个世界上有她这样丢人的alpha吗?
她呜咽着,伸出手想要抱抱季时意,想要靠近她的颈侧,想要咬上她的腺体。
季时意低垂着眼眸看着她。
“想标记我?”
舒悦脑袋点点。
“我是谁?”季时意问。
舒悦嘤咛一声:“季小姐……呜……”
“回答错误。”季时意的语音落下时,掌心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舒悦身子一抖,瞪圆眼,发尾早就被水打湿,身后的镜子全都是雾气。
“季小姐,你,你……”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时意站在她的面前,眼神中是勾人心魄的美丽。她一下从刚刚那个任由舒悦予取予求的模样变了,变得像一只大猫,靠近的时候,像在逗弄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啪。”
又一掌落下。
舒悦:“呜——”
“再给你三次机会。”季时意笑起来,“答不对的话,舒悦,我可就要走了。”
舒悦哪里舍得?双腿环*住季时意的腰,想要抱抱,季时意不给,她只能焦灼地忍耐。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在渴望omega的靠近。易感期的身体和精神都敏感得一塌糊涂,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萦绕,闻得到却咬不到,这简直就是折磨。
“季……季时意。”舒悦小声地喊。
“还有呢?”季时意很有耐心。
舒悦被问茫然了。
她试探着:“时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叫小猫。”季时意说。
舒悦呜呜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又把人逗哭了。
季时意抱住舒悦,吻着她的额头。
“也算是有进步。”她的掌心落在舒悦的后脑勺上,引导着她凑近自己的颈侧,“咬吧,笨蛋。”
渴望到发胀的牙龈,痛痒的齿尖,毫不犹豫地对准腺体刺了进去。
偏偏季时意的指尖也跟着用力。
舒悦咬着她,整个人树袋熊似的环绕在季时意的身上,腿窝被女人搂着,台面冰凉,但她浑身都是热的。
在alpha的信息素注入后,季时意的手也松了下来。
她脸颊泛着红,瞳孔里是餍足的光。
搂着软成一团的小alpha,季时意让她别动,又帮她清理。
等舒悦缓过劲来,被季时意套上她的衣服的时候,她脑子都还是雾的。
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羞耻,可心里隐隐地,又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恰到好处。有什么压抑着的东西悄然释放了出来,让舒悦既觉得陌生,又觉得新奇。
再去看季时意,舒悦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alpha的脸都被丢尽了!
虽然之前舒悦也没觉得alpha有什么脸面可言,但是在今天这件事上,她真是有点狼狈了。
默默在心里做起了锻炼计划。
下定决心后,舒悦偷偷握拳,暗暗发誓,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
她转头看向浴室。
刚刚季时意帮她收拾完以后,就说自己要冲个澡。舒悦可没她那么大的胆子,能学她一样,拉着她说‘一起’,也怕要是再一起的话,刚刚的场面又会再次发生。
“咚咚。”
舒悦敲了敲门。
“季小姐?”
无人应答。
舒悦眉头皱了皱,看了眼时间,季时意已经进去有一会了。
出什么事了?
她压下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入,季时意难得仓皇的声音传来。
“舒悦!别进来!”
舒悦动作一顿:“季小姐,怎么了?”
她的担心更甚:“你还好吗?”
是不是浴室太滑被滑倒了?舒悦紧张起来,她忙说:“季小姐,我不进去的话,你能出来吗?你现在还好吗?”
季时意抿了抿唇:“……我现在就出来。”
停顿了下,她又说:“你转过去。”
舒悦以为是她没带浴巾或者换洗衣服不太方便,听话地放开门把手,对着床的方向转过身去。
咯吱。
浴室门被打开。
“不准看我。”季时意命令道,“闭上眼。”
舒悦很老实的,季时意不让看她就不看,说闭眼就闭眼。眼帘跟被子一样盖在眼珠上,严严实实,除了对光有微弱的感受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视觉的关闭让她的其他感官灵敏起来。
她听到季时意拉开衣柜的声音,应该是在找衣服。又感受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蹭到自己的手腕上,舒悦笑了下,伸手拍拍:“十一,别闹。”
尾巴一下缩了回去,该是十一走了。
“季小姐,好了吗?”过了好一会,舒悦问,“我可以睁眼了吗?”
“好了。”
季时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转过身,看见季时意换了一套衣服,脱下了之前穿的那条包臀裙,换了一条长裤。
“季小姐,你刚刚怎么了?”舒悦有点在意地问。
季时意面色淡定地说:“没什么,忘记拿衣服进去了。”
果然是她猜的那样。
舒悦说:“下次你可以让我拿给你的。”
季时意:“好,下次我会叫你帮忙。”
舒悦点点头,环顾四周,好奇地问:“十一又不见了?它刚刚才出现了一会呢。季小姐,你把它收回去了?”
季时意正坐在梳妆台上整理头发,听见舒悦的问话,指尖微顿,说:“嗯,收回去了。”
季时意把刚刚在过程中摘掉的腕表戴上,低头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回家?”
舒悦:“好的!”
看见她左右探寻,季时意问:“找眼镜?”
舒悦:“嗯……不知道放哪了……”
季时意不动声色地将掉落在脚边的瘸腿眼镜往柜子的缝隙里藏了藏。
“这样吧,明天请人来打扫的时候,我让他们仔细找找,今天先将就一下?我上次给你的眼镜你有带着吗?”季时意问得很正当,讲话也很体贴。
舒悦停下翻找的动作,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季时意:“带了,应该是傅队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放在包里的。”
“那先戴那个吧。”季时意说。
舒悦再次确认了下,没找到眼镜,放弃下来:“嗯,只有这样了。”
季时意领着她出休息室,顺口问:“怎么这么宝贝那个眼镜?有来历?”
舒悦捧着手里的水杯,轻声说:“也不算什么来历,就只是我奶奶陪我配的最后一副眼镜而已。也用了很多年了,初中的时候配的,后来高中长过一次度数,就去换了镜片。”
季时意:“……”
她拍拍舒悦的脑袋:“会找到的,你放心吧。”
季时意:“我收拾下东西,我们回家吃饭?”
舒悦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那我先去还这个,刚刚在茶水间消毒柜找到的。”
季时意颔首:“去吧。”
今天一下午上班都两眼死死地盯着办公室等待动静的秘书室,终于在临近下班的时间点,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出来了!出来了!”乐子人提醒,“那个妹妹出来了!”
迷妹姐有点茫然:“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换了一身衣服呢?是我上班上久了出现幻觉了吗?”
姜茜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不是幻觉。”
姜茜的记忆了得:“她不仅换了一身衣服,这套衣服还是季总的,上个月开季度总结会的时候,季总就穿的这套。我电脑上还有当时的工作图片,你想看吗?”
迷妹姐沉默不语。
乐子人哈哈一笑:“哎,朋友,你输了。”
迷妹姐不服,垂死挣扎:“呸!思想肮脏!谁说换个衣服就是……就是有情况了?就不能是她忽然喝杯咖啡,一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吗?”
她咬咬牙,决定为了自己的假期拼了。
“你们等着。”她从工位上站起来,“我现在就去打探清楚。”
说完话,迷妹姐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刚走两步,就跟洗完杯子放好的舒悦打了个照面。
舒悦冲着她礼貌地点头:“你好。”
迷妹姐:“……你好。”
等舒悦离开后,她宛若行尸走肉地回到了秘书室。
“一人八小时。”迷妹姐气若游丝,“我这一天假,你们自己分吧。想好了跟我说,我好跟人事报备。”
她坐回位置上,打开工作软件。
界面正是调休申请。
乐子人笑了:“你问了?这么快?她跟你说什么了?”
迷妹姐不想回答。
哎。
还用问吗?
往那小姑娘面前一站,领口新鲜出炉的水果明显至极,那还有什么要问的?是个人都知道她们刚刚在做什么。
受伤了。
办公室play,受伤的竟然只有她的假期。
戒赌了,这下真的戒赌了。
第45章 抱歉,我要照顾我的omega。
从公司离开,季时意没开车。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她和舒悦一块待在后排。
舒悦偏头看着窗外,目之所及是她鲜少见到的街景。她的生活太规律,规律到除了学校住所和打工的地方,也只有能看鸟的几个地点是她常去的。
车辆横穿过CBD,跨过宁城的市中心。
景色越来越陌生,舒悦转头问。
“季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季时意:“回家。”
舒悦:“啊?”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回她家的路啊。
季时意见她表情有些错愕,嘴角轻轻扬起了一点弧度。
“我家。”季时意说。
舒悦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啊啊啊?”
去季时意家……
“这段时间,在你病好之前,方医生都建议我们待在一起。所以我觉得,我先回去拿一点行李,再跟你回家,如何?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在我家住下。”
季时意的话妥帖得体,舒悦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她点点头,顺从了季时意的安排。
车开了一会,抵达小区地下停车场,同司机阿姨道别后,舒悦跟着季时意上楼。
二十七的高楼,一梯两户,开门后是正当时的晚霞,在黄昏的点透过临江的落地窗洒进来,金色铺满整个阳台与客厅。
季时意弯腰替她拿了双拖鞋。
舒悦换上,跟着季时意往里走。
“喝水吗?”季时意问。
舒悦不是很渴,摇头作为答案。她打量着季时意的家,干净整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为十一置办的许多物件都摆在一起,舒悦甚至觉得,比起人的东西,猫的东西还要更多一点。
“等我会,我去收拾东西。”季时意说。
舒悦:“好的。”
她坐在沙发上,屁股刚刚陷入柔软,就感觉自己被季时意的气息包围。原来一个人居住的地方真的会留下她的痕迹,周遭像是有无形的磁场,只要置身其中,舒悦就觉得自己被包围了。
本来想正襟危坐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坐着坐着,沙发上的抱枕就像是长腿了一样,爬到她的身上。她不得不把抱枕抱住。
季时意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团。
她心里有了猜测却没戳破,只说:“吃了饭再走?”
舒悦点点头,不好意思开口讲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走了。这跟十一当初闯入她的帆布包赖着不走有什么区别?虽然季时意也说,未来一段时间都要跟她待在一起,那其实住哪里都没区别吧?
季时意拿着手机走过来,陪她在沙发上坐下:“吃什么?”
舒悦:“要点外卖吗?”
季时意:“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能起来做饭?”
舒悦没明白季时意为什么这么问,认真地点点头:“可以的。”
季时意笑了下:“那是我刚刚不够努力了。”
舒悦:“…………”
她几乎是压着声音说话:“季小姐!”
季时意哈哈笑起来。
她越笑,舒悦就越羞恼,伸出手对着季时意报仇,去挠季时意的腰。
季时意躲了下,看起来是有点怕痒的。舒悦见有机可乘,立刻乘胜追击,上半身子全靠过去。
季时意笑着给她顺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舒悦迟疑了下:“真的吗?”
季时意点头:“真的。”
舒悦松开手。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季时意反压。
女人的手碰上她的腰,把她刚刚做过的事情全都还在她的身上。
舒悦:“季小姐!你犯规!”
季时意压着她,笑得很肆意。
“小舒同学,这叫兵不厌诈。”
说话的时候,脸的距离靠得很近,近到舒悦能够看清楚季时意脸上的毛孔,她的皮肤细腻极了。淡而润的唇也在她的眼前,属于omega的味道几乎是一瞬间绕上来的。
舒悦心跳加快,偏过头去,不敢直视季时意的眼睛,推了推季时意,说:“季小姐,点外卖吧。”
季时意:“你不是要做饭?”
“小区外面就是商超,买菜去?顺便买点日用品,晚上你好用。”季时意顺口说。
舒悦眨了眨眼:“晚上?”
季时意偏头看她:“嗯。不打算住下来吗?”
舒悦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
“我想的。”她老实承认,“就是在担心会不会打扰你。”
“有点。”季时意真切地说。
舒悦心一紧。
季时意掐了下她的脸:“你在的话,我会分心。好了,起来吧,下楼买菜。”
戴好alpha专用口罩后,舒悦跟着季时意出了门。她站在电梯里,和季时意并肩。
季时意真的很引人注目。
肩头挂了个环保袋,也被她用得像什么高级品。舒悦想了想,要是自己学她的姿势背袋子,跟进城务工没区别。
小区郁郁葱葱,跟个公园似的,植被种类丰富,一看就是有过精心设计且常常打理的。
按照往常的情况,舒悦该四处转头看看,沉迷于一片绿色之间。但现在,走在季时意的身边,她无心思考那些问题。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在作祟,她的心神总是挂在季时意的身上。
她的指尖自然地垂落着。
舒悦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思绪压下去。
进了商超,季时意推了个小车,领着她往里走。到了蔬菜区,舒悦本来想拿彩椒,一看价格,动作又停了。
“怎么了?”季时意走过来问。
舒悦说:“二十三块两个,有点贵了。”
“那不买这个。”季时意说。
舒悦莫名笑了下:“季小姐,我还以为你会不在意呢。”
季时意:“你都觉得不值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买?挑个别的菜吧,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舒悦看了眼番茄,比了下价格,说:“待会吃番茄?我再买点排骨或者牛肉卷。”
“好啊。”季时意从她手里接过包装好的一盒番茄,放进推车,“还想吃别的吗?”
“你挑个蔬菜吧。”舒悦也想不出来该吃点什么。
季时意的目光在一排绿油油的菜上扫过:“炒个生菜?”
舒悦:“好啊。季小姐,那你家里有蒜吗?”
季时意:“不知道,平时都是阿姨在管,买一点吧。”
逛了一圈,两人正准备去自助台结账,就听见周围爆发了一声尖叫。
“alpha失控了!alpha失控了!”
舒悦立刻转头去看。
店门口,一个alpha的信息素忽然外泄,周围不少人都被波及。她当即扭头看季时意,季时意眉头皱起,受到的影响不算大,但面色看起来也不好看。
舒悦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季时意的身上,让自己的信息素淡淡地笼罩着她。
刚被清空的推车往失控的alpha身上撞去,阻止了他走向一旁被牵连的omega。
商场的安保人员立刻赶过来,三人合力将alpha制住,给此人戴上信息素环。
暴动的信息素被压制下去,空气里的浓郁酒味跟着渐渐消失。
工作人员前来道谢。
“谢谢你女士,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是beta吗?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帮忙和我们一起照顾一下刚刚受影响的omega吗?我们店里的beta人手不太够。”
舒悦摇头:“抱歉,我有自己的omega需要照顾。”
工作人员愣了下,看见她身后的季时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工作人员连忙鞠躬道歉,“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beta呢。”
“没关系,大家都经常这么认为。”舒悦冲工作人员笑了下,转身拎起放在购物结算台上的环保袋,拉起季时意的手,“后续的事就麻烦你们自己处理了,我先走了,再见。”
舒悦领着季时意走出去,等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
“季小姐,还好吗?”她轻声问。
见季时意没说话,思忖了下,走上前,轻轻抱住季时意,掌心拍着她的背。
“没关系的,季小姐,我在这。没有人会伤害你。”
季时意眼眸低垂,伸出手,回抱着她算不上多宽阔,甚至称得上纤细的肩膀。
“嗯。”她低低地说,“舒悦,你在这。”
突如其来的alpha暴动其实并没有让季时意受到多少影响,她只是觉得恶心,对于这种出门在外管不好自己信息素的alpha,不管男女,季时意都一律视为当街撒尿。
更别提是那么难闻的酒味。
季时意差点没当场反胃。
要不是舒悦忽然取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住了一点难闻的气息,季时意都能冷着脸上前,直接给人把牙踹断。
今天之前,季时意觉得分化成为omega,从先天条件上就处于弱势,在某些情况下逃不开对alpha的需要,是她人生最大的侮辱。尽管她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件不可改变的事,但或许,她从来都没彻底认可过这个身份。
直到今天。
被保护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差。
特别当那个人是舒悦的时候。
心里某处的积灰被淡淡扫去,厚厚的尘埃飞了一片。
“季小姐?”
舒悦忽然感觉到肩头的重量又沉了一点,季时意卸掉刚刚一直支撑着的力气,靠在她的身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舒悦以为她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担心地想要把她推开起来瞧瞧。
季时意难得像十一了,耍赖起来,黏在她的身上。在舒悦再次担心地想要看看她的时候,她伸手将舒悦的手腕拉住。
“别动。”季时意的声音里难得听起来有几分倦意,“让我靠会。”
舒悦当即站得笔直,为了让季时意靠得舒服,她还尝试着悄悄摸摸踮起脚尖。
季时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角微微扬起。
回程的路上,季时意从舒悦手里接过装满菜的环保袋。
舒悦忙说:“季小姐,我来提就可以。”
季时意:“难道你也是那种认为omega就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人?”
这口大锅砸得舒悦脑子哐哐作响。
她摇头:“不是不是。”
“那就我来。”季时意讲,“你的力气,还是留给等会做饭吧。”
舒悦:“……”
她是不是被看不起了?
她是被看不起了吧?
哈哈,这一次,她真的要健身了!
怀抱着坚定的决心,舒悦走进厨房。
季时意根本不走,靠在厨房的门框边,双手交叠,水杯握在指尖。
舒悦被盯了一会,努力适应了下,发现适应不了。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菜篮,转头看向季时意。
“季小姐。”
季时意低头喝了口水:“我碍事了?”
舒悦不说话,盯着她,脸颊鼓鼓。
季时意笑了下。
行。
还学会给她撒脾气了。
她朝着舒悦走进,眼神直勾勾地盯过来。
舒悦忍不住往后靠了靠,腰抵着桌台。大理石冰凉,存在感极强。季时意靠近,舒悦下意识闭上眼。轻盈的笑从耳边响起,舒悦睁开眼,见季时意拿起一颗刚刚洗好的草莓塞进自己的嘴里,对她眨了眨眼。
“有事就叫我。”
女人转身就走,留下舒悦站在厨房里,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又转头看草莓。
羞恼地瞪了眼它们,但一个一个色泽饱满个头又大。好吧,她理解季时意了。舒悦挑起一个,也学着季时意的姿势塞进嘴里。不过那个动作,季时意做起来撩人又妩媚,女人味十足,她做起来就不说了,反正也没人想看。
舒悦在厨房忙活半天。
电饭煲,炒锅,砂锅。
季时意都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睁开眼,舒悦还在弄。饭已经做好了,她正在收拾厨房。
跟捡了个小田螺回家一样。
季时意敲敲厨房的门:“小舒厨神,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马上!”舒悦正在冲洗碗里的泡沫,“就差这个了。”
季时意叹口气:“我是不是没提醒你,家里有洗碗机?”
舒悦手里的动作一顿。
季时意摇摇头,走上前,直接上手把她握在指尖的碗拿开,又取下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洗碗手套。说实话,季时意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个东西。手套放在一旁,水淋淋的。
拧开水龙头,看舒悦还有点呆,季时意干脆就帮她洗手。
女人的指尖贴靠着她的,清晰的触觉从肌肤上敏锐地传来。水是凉的,可季时意是温暖的。她细致地替她冲洗掉指尖上所有的泡沫,每个瞬间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属于她和季时意的指尖,交缠又分离。
女人站在一旁贴靠在她肩膀的感觉也真实无比。
舒悦呼吸停滞了下,心莫名的紧了起来。
等季时意放开她的手,抬手扯了一张厨房吸水纸,擦掉与她有关的所有水渍时,舒悦竟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慨。
“好啦,不准再收拾了,吃饭。”
季时意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像个幼儿园老师,还专门给她拉开椅子,要她坐下。
眼看舒悦还想站起来端盘,季时意一个眼神丢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
季时意真的很喜欢夸人。
番茄汤底才被勺子舀起来,还没入嘴下肚呢,她就先感慨道:“好浓的汤汁,味道肯定不错。”
抿了口后,更是说:“小舒厨师,你很会做饭,很了不起诶。”
舒悦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夸奖,脸很轻易地就变了颜色,跟面前的菜没什么区别。
“其实是放了一定番茄底料的。”舒悦解释,“因为今天时间来不及,我怕番茄熬不出味道。”
季时意笃定地说:“就算是底料,也要在会用的人手里才会发挥作用。所以,本质上还是你的功劳。”
舒悦忍不住感慨:“季小姐,你真的很适合去当幼师的。”
季时意还记得这个话题。
她动起筷子,夹起一片被料汁淋得饱满的生菜放进碗里。鲜嫩绿油的菜带着料汁的颜色浓郁地在白色的米饭上铺开。
“那怎么办?我只夸你这一个小朋友。”
舒悦诶了一声:“季小姐,你上次可不是这么回答的。你说才没把当我小孩!”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季时意咬断生菜。
她吃饭的时候很慢,跟舒悦那种一看就是在食堂里呆惯了,赶时间的狗刨姿势不同。季时意吃东西的时候很讲究,细嚼慢咽,四块钱一盒的生菜,被她吃出四百块的质感。
“要做大人才能做的事,那就不是小孩。”季时意抿了口温水,放下水杯,说,“像现在这样,不好意思接受夸奖,不是小孩是什么?”
舒悦一点也不认可季时意的说话。
“小孩才不会不好意思呢。”根据她的观察,情况和季时意所说完全相反,“年纪越大的人,才会越不好意思。”
“这样吗?”季时意问。
舒悦点点头,跟季时意分享自己的经验:“我之前不是做家教吗?基本上每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教过,单独相处的时候还不觉得,放在一块比较的话,就会发现,年纪越大的孩子越容易不好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更应该变成小孩了。”季时意有理有据地同她说,“或许当个孩子,就不会有那么多压力了。”
“季小姐,你别光说我。”舒悦嘟囔。
季时意很是淡定地说:“我偶尔也把自己当小孩啊。”
“什么时候?”舒悦好奇。
季时意望着她,眼眸深深,笑了下,说:“想吃糖却又不该吃的时候。”
舒悦怀疑季时意这句话意有所指,但她找不到证据。
吃完饭,她收拾东西去厨房。
碗放进水槽里,想到季时意刚刚说过的话,舒悦退后一步,开始研究洗碗机。
季时意走进来。
“会用吗?”
舒悦摇头,但没气馁,拿出手机搜索,没戴眼镜的眼镜几乎快要贴在屏幕上查看。
季时意瞧她这样,捂住她的脑袋:“别查了,我来弄。”
舒悦放下手机,观摩季时意的操作。
季时意很镇定地蹲下弄了一通,停手了。
“稍等。”她说,“我给阿姨打个电话。”
“扑哧。”舒悦没忍住。
季时意眉尾挑起,看向她:“笑话我?”
舒悦赶紧连连摆摆脑袋,解释:“这是季小姐你的家,我没想到季小姐你也不会。”
“让你失望了?”季时意哼笑了一声,“没想到吧,我这个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成天只知道钻钱眼里,生活更是一窍不通。”
“没有呀。”舒悦立刻说,“你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就已经很好了。不管是自己动手还是雇人处理,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季时意笑起来:“舒悦,那句话还给你。”
舒悦眼睛圆圆,猜不到季时意在说什么。
季时意讲:“舒老师,以后幼儿园见。”
舒悦无奈一笑。
季时意转身就要去给阿姨打电话,舒悦叫住她。
“我洗洗就好了,很快的。”
而且她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是穷惯了,所以碰上这种智能的东西,心里总会默默地想,可能这机器还没她洗得干净。
小田螺舒悦麻利地把刚刚用过的餐盘和碗清理,又将剩下的部分包好放进冰箱。
她看着冰箱里买多的菜,思考着:“季小姐,你明天中午吃什么?要是没有特别的安排的话,我给你做午餐,你带过去?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一会还得去买点别的,不然感觉不太够。季小姐,你喜欢吃虾吗?可以做个炒虾,然后——”
“唔!”
冰箱的门敞开着,舒悦的手还搭在上面,冷藏区的凉意丝丝缕缕漏出来。季时意伸出手,把舒悦的手拿下来,又将门关上。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季时意一直吻着她。
封住了那张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唇,在一片的碎碎念里,季时意只看见她认真到有点迷糊的眼神,和思考的时候喜欢咬唇的小动作。
搂着舒悦的腰,季时意领着她往后退。
木椅被咯吱拉开。
舒悦的后腰抵在桌边。
“季小姐,呜——”舒悦被吻得有点懵了。
她的大脑还在努力思考,季时意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件事。
没有任何逻辑,像正常运转的程序里突然出现的bug。她们不是在聊明天的饭吗?怎么忽然吃上她了。
气喘吁吁地,舒悦被放开。
季时意的掌心贴着她的后颈,轻轻摩挲着,鼻尖抵着她的,柔柔地蹭了蹭。
“小舒老师,你想在这里,还是回房间呢?”
舒悦没想到下午才在休息室做完,季时意又来了兴趣。
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这、这么快吗?”
季时意亲了口她的愣愣的眼角,笨笨呆呆的,像个企鹅。
要换成别人,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多高兴呢。偏偏对别人,季时意都不感兴趣。
“方医生说了,易感期要多omega在一起。”
季时意的食指勾起她身上那件自己的衬衫,有点大,古巴领口宽松,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身上那种季时意小学就不穿的素色背心。
“舒悦,我们谨遵医嘱,好不好?”
第46章 季小姐,你的尾巴真好玩。
方问烟的医嘱里有提这件事吗?
舒悦试图回忆。
但她的思绪立刻被季时意打断。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已经做了选择。”季时意靠近着。
舒悦还没想明白她说的选择是什么,嘴又被季时意吻住。
换了一种节奏,比刚刚的更柔和,更有耐心。接吻的同时,舒悦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也被抚慰着牵连起阵阵反应。
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填满整个空间。
两种气味交缠,调和在一块,并不相融,反而有争抢的意味。
这一次,舒悦不想和下午在季时意的办公室一样,处在被动的位置。
在季时意的舌尖探进来的时候,她很快地追缠上去,效仿着之前从季时意那里学来的方式,试图将整个节奏带快。
季时意轻笑了下,纵容着她尝试。
在舒悦吻着吻着,离开她的唇,亲着她的侧脸又往颈侧靠近时,季时意喘息着,并不吝啬展现自己的反应。所有的一切落入舒悦的耳朵里,都像是一场极致的感官盛宴。
舒悦心里的馋虫被一点一点勾起来。
她吻得越来越着急。
“那里可不行哦。”季时意阻止她,将她的手腕摁住,“我先开始的,所以,请先让我好好享用。”
女人的眼眸里是媚丝万千,勾得人心魂难定,舒悦还在发呆,季时意就一改攻势,从刚刚接受的姿态变为索取。
舒悦整个人被拎着往上了一点,反应过来的时候,屁股是实木的质感,她已被季时意抱起来放在了桌上。
刚刚才吃过饭的。
现在她却成为了饭后甜点。
季时意满意地看着alpha在自己的作弄下发生变化。她以前从没察觉到这一点,在碰到舒悦以后,才意识到,原来她有这么多恶劣的一面。或许是因为她在她面前总是很乖,明明是个alpha,却那么柔软,让季时意很难不生出那种要把她玩弄于指尖的念头。
也许这样做,也从某个层面满足了她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不满。
就算是分化成omega又如何呢?她一样可以把alpha搓扁捏圆。
跟舒悦干这件事干得越多,季时意就越明白为什么十一当初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女孩,臭不要脸地粘上去,像一块小猫牌膏药。
她天生就适合她的口味。
余千月提过的匹配度又不合时宜地窜进季时意的脑海里,但她们其实还没做过双向的测试。一切都只是余千月的猜测。不过季时意难得承认,基因的确有基因的力量。换成任何一个另外一个alpha,季时意都不会产生此刻对舒悦产生的这种兴趣和欲望。
唇齿更用力一点,指尖在过分地进行。
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她。
看见她因为忍耐而红了脸,敏感到稍微一碰就发抖的腰,太舒服而忍不住蜷缩的脚趾,努力想要抓住她,渴望着拥抱的指尖。
季时意很喜欢这些瞬间。
也喜欢故意停下,故意不给,知道她渴望用尖利的牙咬上腺体,却突然跟她拉开距离。只有手指还保持着严丝合缝。
“喜欢吗?”季时意偏爱在这种时候故意说话逗她。
看平日里最正经的小呆子又羞又耻地渴望前沉沦,看她撕下那些理智克制又厚又重的道德枷锁。
最好再哭一点点。
那就更可爱了。
还想看她究竟能够忍耐到什么地步,真的会一直这样包容吗?不会和别的alpha一样,对被omega掌控快感这件事感受到不悦吗?
季时意舔了舔嘴角,在舒*悦摇着头快哭出来的时候,奖励了她想要的拥抱,和一个深切的吻。
等一切结束,舒悦的身上已经出了汗。
季时意站在她的身前,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桌边。
舒悦两腿环在她的腰上,胳膊抱着她,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似的,大口大口呼吸着,以此缓解自己的刚刚被紧扯到一片空白的神经。
季时意拍拍她的背,指尖撩过她被汗打湿的发丝,卡在耳后,吻了下她耳侧的那颗小痣。
“舒服吗?”季时意问。
舒悦根本无颜回答,把头埋在季时意的颈窝,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舒服是当然舒服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快乐过来,迅速缠绕上快速跳动的心脏的,是汹涌的空虚和更多的渴望。
alpha的本能让她期待着用另外一种方式得到季时意。
不是吞下,而是进攻。
季时意给她越多,她就想要还回去越多。
alpha的信息素悄然地溢散,它们像无声的藤蔓,缠绕上季时意的脚踝,又顺着笔直的小腿往上,一点一点,细细密密地在女人的皮肤上编织出一张柔软的网。
攻击性不强,却能够在猎物放松警惕的时候,瞬间收紧藤蔓,将一切绞杀。
舒悦啃咬着季时意的腺体。
用舌尖将那里的皮肤勾出一片濡湿,再用尖利的牙齿抵靠上去。
季时意以为她只是和之前一样,爽到了就想咬人,却没想到这次她咬着根本不松口。
作弊似的,alpha的信息素注入,一场临时的标记发生。
乱了呼吸,软了身子,失了力气。
“你……唔……”
季时意知道她学坏了,还没念上两句,嘴就会被吻住。用吻堵住她的嘴这一招,舒悦也学会了。
在关于接吻,关于撩拨,关于掌控节奏的课题里,舒悦的一切,都是从季时意这里学会的。
季时意刚刚怎么挑逗她,她也学着挑逗回去。
学霸的特性在这个时候显示得淋漓尽致,遇到问题抓核心矛盾,吞咬着季时意的腺体,让她整个人都融成一滩水,并常有举一反三的行为,搞得季时意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孩子学东西也太快了。
季时意扯着舒悦的头发往后拽了下,示意她抬起头来。
“去床上。”季时意说。
舒悦不肯放手,也不肯松嘴。整颗毛绒绒的脑袋几乎是埋在季时意衬衫领口下,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倒在松软里。
季时意想反抗,却被舒悦的信息素压制。
一贯单纯的小书呆凑在一片雪色前,抬眼看她,问:“姐姐刚刚都享用过了,现在该我了吧。”
季时意微微抬眉:“你叫我什么?”
“姐姐。”
舒悦喊了一声,又咬了一口,在听见季时意的嘤咛后,非常认真地解释,“下午季小姐问我,该叫你什么。我当时给了两种答案,可是季小姐你好像都不满意。所以我刚刚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
她像个回答完问题就想问老师要答案的学生。
“季小姐,我现在答对了吗?”
季时意推她的脑袋,推不动,忍着情动哼了一声:“谁是你姐姐。”
舒悦很老实地吐出嘴里的小樱桃,问:“那正确答案是什么?”
季时意烦躁地说:“不知道。”
舒悦噢了一声,又问:“我还是叫季小姐吧。”
“季小姐,你觉得舒服吗?是这里舒服还是刚刚那样舒服?”她问得非常详细,季时意觉得,如果让舒悦写一份五千字关于她的敏感点的分析实践报告,她也能写得出来。
“都不舒服。”季时意故意说,“刚刚在餐桌最舒服。”
舒悦想推眼镜,又发现自己没戴,只好把抬起的指尖放下。
“可是季小姐。”她很认真地说,“你绞我绞得好紧。”
“喜欢吗?是喜欢的吧。”
舒悦很执拗地想要从季时意这里得到反馈。
季时意被她缠得不行,喘着气瞪她:“我都这样了,你看不出来。”
舒悦笑得乖乖:“季小姐,可是我想听你说。”
学坏了。
季时意在心里想。
她也来了性子,不想让舒悦就这么容易得逞。不然她这个当老师的会有点不高兴。她故意忍着不说,舒悦也跟她较劲上,什么招都用。
“不要……”季时意眉头微蹙,“可以了,舒悦,可以了。”
舒悦还想再努力一点。
季时意的声音里带了一点难以抑制的腔调。
“停下来,真的,停下来。”
舒悦见她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难受,放开她,舔了舔亮晶晶一片的嘴唇,凑到季时意的面前。
“季小姐,我弄疼你了吗?”
季时意摇摇头,推推舒悦,有气无力地说:“你先出去。”
舒悦愣住。
季时意搭在她肩头的掌心更用力了一点。
“出去。”
近乎命令的语气。
舒悦根本不满足,alpha的渴望在叫嚣着想要更多。但季时意这话讲得很认真,她点点头,尊重她的需求,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转身走出门。
抱着衣服站在门口,舒悦心里一片茫然。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首本来合奏齐鸣得当的曲子一下戛然而止了。
她懵懵地穿上衣服。
怎么回事?
她让季时意不舒服了吗?舒悦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唔……不应该啊。那为什么呢?是她技术太差了?之前表现不佳,所以季时意不想让她来?
把她赶出来,季时意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呢?
舒悦穿上衣服,在门口蹲下来。
omega的信息素依旧在屋子里近乎沸腾的蔓延,这代表着季时意身上的情.欲并没有得到完全的纾解。那为什么还要把她赶出来?
舒悦都想伸出指尖在地板上画圈圈了。
易感期让她的精神与身体都处在一个极度敏感的状态。
季时意在房间里都感受到了,alpha的信息素变得低迷,再没刚刚活跃到近乎躁动的感觉。
她强行把变化压回去,反复确认了下,才走出卧室。
门拉开,一团蘑菇种在眼前。
听见她出来的声音,转头看过来,眼神里都是淡淡的哀怨。
季时意无奈一笑,也陪她蹲下。
“委屈了?”季时意问。
舒悦没答话,把脑袋埋进臂弯,根本不看季时意。
季时意将她刚刚被自己扯得送乱的马尾上挂着的黑色发圈取下来,伸出手,手指当做梳子,捋过女孩的长发,将散乱的发丝聚在一块,把黑色的发圈重新捆上去,缠了两道,束得好好的。
“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季时意问。
舒悦把脸从臂弯里抬出来一些。眼睛水润润的,语气里都是想不明白的委屈:“季小姐,你刚刚为什么赶我出来。”
“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没等季时意回答,她就开始自我检讨。
“我错了。”她说,“季小姐,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的。”
也许季时意没说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表现良好,结果对季时意做了这么差劲的时候,甚至被她从床上赶了下来。
她真差劲。
她这样,跟别的alpha又有什么区别?
跟她最讨厌的那种alpha,只把omega当成取乐的对象,利用omega的弱点予取予求的人有什么区别?
看着眼前的一团立刻蔫下来,信息素都萎靡,季时意叹口气,抬手掐了掐眉心。
“舒悦。”季时意说,“我没有不舒服。”
舒悦不相信,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在哄我’几个字。
季时意无奈地说:“我没有哄你。”
“我只是……”她顿了顿,“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舒悦问。
季时意说不出口。
面对欲望坦荡如她,也有点羞于承认这件事。
看出季时意的迟疑,舒悦心下有了决断。
“季小姐,没关系的。”舒悦说,“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眼看小姑娘就要陷入自责的深渊,不想看她再露出这种表情的念头战胜了羞耻感,季时意又叹口气,对舒悦说:“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如此慎重且正式,舒悦不禁紧张起来,认真地点点头:“季小姐,什么事?我都答应的。”
“不准笑。”季时意说,“也不准发表任何意见。”
舒悦眨了眨眼,没理解季时意这样要求的原因,但还是诚恳地跟她约好了。
“季小姐,我不笑的。”舒悦乖乖地说,“我也不发表意见。”
季时意自暴自弃地揉了把头发,拉着舒悦站起来。
舒悦:“季小姐?”
季时意没说话,把她推倒回卧室的床上。
舒悦一头雾水。
季时意不是要和她说原因吗?怎么又……
又滚起来了。
但当季时意的唇吻上来的时候,她的思绪就飞走了,刚刚戛然而止后熄灭的火焰轻而易举地被挑起,一簇一簇地燃烧着,从两人接触的唇齿开始,一路蔓延,便随着交缠的信息素,填满所有。
舒悦吻得着迷,下意识就想那样,但是想到刚刚季时意的反应,动作一顿。
她指尖刚缩回去,季时意就牵住她。
几乎是引领着。
“呜——”
季时意颤了颤,身子贴靠过来,将舒悦抱得很紧。
舒悦还是没太敢动。
季时意亲了亲她的耳垂:“发什么呆?快点,给我。”
得了季时意的话,舒悦才有反应。她也隐忍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季时意觉得太过头。但季时意这一次好像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她放纵起来,每个音调,每个动作,甚至每一次呼吸,缠绕在她的耳畔,几乎都是引诱。
“宝宝。”她抓着她的肩头,依恋又勾人地喊,“再多一点,宝宝。”
“就是那。”季时意的指尖掐在舒悦的身上,“呜……”
在舒悦想抬头吻她的时候,季时意忽然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舒悦不明所以。
下一秒,柔软的绒毛贴上了她的手腕,缠绕着,形成一个漂亮的S形状。
舒悦第一反应是十一怎么又跑出来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十一的尾巴。
十一的尾巴没有这么长,也没有这么灵活。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第一次跟季时意去酒店的时候,季时意蹭着她,蹭到最后快要到不行的时候,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一些跟现在十分贴合的变化。
舒悦的声音哑了几分:“季小姐?是你吗?”
季时意捂着她的眼睛不松,也不说话,只是去追她的舌头,似乎想让她别问出口。
刚吻上,尾巴就更兴奋了,圆润的尖端圈成一个圆,把舒悦的手缠得更紧了一点。
等季时意终于放开她的唇,舒悦轻声地说:“季小姐,我能看看吗?我想看看。”
季时意声音软得能挤出水。
“那你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什么。”
舒悦点点头:“我不会笑的,季小姐。我向你发誓。”
季时意犹豫了下,紧捂着舒悦眼睛的手松开了一点,没彻底一下挪走,只往下移了一点位置,指尖缝隙微微张开。
透过女人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狭小空间,舒悦看清楚了季时意的模样。
原本黑色如墨的长发变了颜色,透着淡淡的银白,发丝之上,同色系的耳朵,圆圆的,被她注视的时候,别扭地往后转了转。
目光再往下,季时意总是冷然且沉稳的眼眸已是一片莹润,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这个在舒悦面前总是愿意直面欲望的女人,第一次露出了这样明显的羞怯。
舒悦正想说话,指尖的缝隙就被合拢。
眼前的美景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你看到了,这就是原因。”
季时意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苦恼。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它们就跑出来过一次,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它们都消停下去。结果……刚刚……”
“我不是故意想要赶你走的。”
“只是舒悦,连我自己都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所以……”
舒悦没在忙也被没尾巴缠绕的另外一只手搭上季时意的手腕。
微微用力,示意季时意放下。
季时意咬了咬唇,应了她的请求。
然而,掌心落下,面前的女孩依旧闭着眼。
“姐姐,如果你不想让我看见的话,我就不看。”
她低头下来,因为看不见,很认真地用鼻尖轻嗅,辨别着方向。掌心贴靠上来,抚着季时意的脸,温和的亲亲随着指尖落下来。
指尖碰到哪里,她就亲到哪里。
“季小姐,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我再睁开眼也没关系。”
季时意的尾巴躁动地绕起来。
舒悦闭着眼睛,感觉季时意推着她的身体,要她躺下。指尖被剥离,有什么一下空了。尾巴还留恋地不肯走,但下一秒,似乎被季时意自己抓走了。
她在漆黑一片中待着,心里有些害怕。
“季小姐?”
她又说错话了吗?
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不安和胆怯萦绕上来。
窸窸窣窣的,舒悦听到什么东西被抽开又合拢的声音,紧接着,她感受到季时意靠近后带来的温度。
眼睛上贴来一片柔软,带着凉感。
“季小姐?这是?”
季时意直起身子,手绕到她的身后,捏着丝巾领带的两端,于舒悦的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不是说,在我准备好之前,你都不看的吗?”
“那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舒悦尚未回答,柔软顺滑的尾巴就绕上她的腰,像个好奇宝宝,圆圆的尾端凑到她肚脐的位置,痒痒的,弄得舒悦直笑。
她伸出手想要让尾巴停下,季时意却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碰,又抬高了起来,凑到自己的脸侧。
舒悦顺势抚摸着她的脸颊,又在她的引导下,碰到下颌线,再往上,又碰到唇的边缘。
软软弹弹的手感,舒悦还在品味,就感觉到自己的指腹被季时意的舌尖舔了一下。刚刚还闭上的唇微微张开,手腕被抓得更紧了一点,指尖先是被咬了下,再接着,被一寸一寸含入嘴里。
尾巴扭起来,从肚脐处离开,瞄准了别的地方。
舒悦下意识想躲,人却被摁住,手指也被唇绞紧,一根还不够,季时意又把中指含进嘴里。
舒悦感觉自己现在完全就像是猫咪的玩具。
十一常常爱玩的那个小鸟玩具,尾巴上是长长的羽毛,用力咬下去的话,玩具还会发出叫声。
她快要被折磨得死掉,实在受不了,伸出手想阻止尾巴。
掌心刚贴上尾巴,手指就被季时意的唇咬得更紧了。
她愣了下,又顺着尾巴摸了摸。
季时意哼出声,腰塌下来,靠在她的身上。
舒悦敏锐的探究精神让她来了兴趣。她依着尾巴,一点一点往下摸,发现越靠近尾椎,季时意的反应越剧烈。她又尝试着掐了掐尾巴尖,季时意整个人都抖了下,她的手指也快断在季时意的嘴巴里。
舒悦来了兴趣。
“季小姐,你的尾巴真好玩。”
第47章 肩头被咬了一口又一口。
尾巴是个好东西。
舒悦确信。
非要形容的话,打个不算恰当的比方,季时意的尾巴就像是钢琴上的按键,亦或者是某种琴弦。后者可能更贴切一点。明明从尾脊骨到尖端都是一体,但碰上不同的地方,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得到不一样的反应。
舒悦对此着迷。
她就像在做研究项目,反复实验,控制变量。
“舒悦——!”季时意的语气有点恼。
舒悦的眼前还绑着黑色的丝质领带,听见她的声音,讨乖地凑上去亲了亲她。
季时意不吃这套,要她停手。
嘴上这么说,尾巴却绕着不放,蹭了蹭她,要她继续。
最让舒悦觉得神奇的是,这条尾巴真的是从季时意的身上长出来的。往最顶端摸去,能够摸到尾巴根,与腰椎最底部的位置接触。
顺着季时意的尾巴来来回回摸了个遍,叫季时意实在招架不住,求饶起来,舒悦才停手。
等尾巴的余温过去,季时意报复地咬住舒悦的唇,伸手掐她的腰:“好玩吗?好玩是吧?”
舒悦知道自己这下完蛋了,转身就想跑。但她什么都看不清,别说跑下床了,哪边是哪边都找不到方向。
人被季时意摁住,肩头被咬了一口又一口。
“季小姐……!”舒悦试图劝说,“你不能这样,明明你刚刚也喜欢的……”
季时意冲着她的锁骨下来了一口。
“那你呢,你现在不喜欢吗?”
季时意的指尖摸到她的耳朵:“都发红了,信息素又沸起来,舒悦,你不喜欢吗?”
两人闹了一回,季时意放过她,替她摘下眼睛上的遮挡,安排她去洗澡。
舒悦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季时意的头顶。
不久之前的银发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往后转的飞机小猫耳也消失不见。被她来来回回握住把玩的尾巴更是像没存在过一样。她还瞄了一眼季时意的腰后,光滑平整,甚至有两个可爱的腰窝。
诶。
尾巴不见了。
季时意踹她:“洗澡去。”
舒悦窝囊地应下,给自己冲洗身体的时候,忍不住在脑海里分析,究竟什么情况能让季时意的尾巴和耳朵长出来呢?又是怎么消下去的呢?是自然反应,还是人为控制?有精神体的主体都会产生这样的融合吗?听季时意的意思,她之前可没有过这种情况。
“呀!”
舒悦忽然惊叫出声。
她赶紧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衣服都来不及穿,裹着浴巾就打开门探出头来:“季小姐!”
季时意已穿上随手拿出来的家居服,坐在床边,听见动静,还以为她出事了,着急地走过来:“怎么了?”
“季小姐,我们明天去医院吧。”舒悦说。
季时意眉头皱起:“你身体不舒服了?”
舒悦:“不是我,是你。”
季时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场拒绝:“不要。”
她说:“反正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用去。”
舒悦忙说:“可是季小姐,你不是说之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吗?我觉得可以去问问余医生,你的情况,她也清楚。”
季时意就是不想让余千月知道。
要让余千月知道,这人指不定会怎么笑话她呢。
“不去。”季时意斩钉截铁地说。
舒悦拉紧浴巾,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季小姐,我担心呢。”
季时意:“……”
“最近太忙了。”季时意说,“没空去。”
“那等你忙完。”舒悦顺杆爬,“季小姐,你别怕,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季时意拿她没办法,答应她,跟余千月商量下,约个时间去看看。
约完后,又把记录给舒悦看。
舒悦这才放心下来。
“严格的小舒同学,请问我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季时意问。
舒悦红了红脸,点点头。
季时意很快就冲完澡出来,见舒悦还坐在卧室的椅子上,问:“怎么不上床?还不困?”
舒悦啊了一声:“我在这里睡吗?”
季时意:“不然?”
舒悦:“我还以为有客房……”
季时意:“你想睡客房?”
倒也没那么想。
但舒悦觉得,和季时意睡一块好像又说不过去。
“客房倒是有,就是没收拾。”季时意说,“你要睡的话,我现在就去弄。”
舒悦拉住她准备翻柜子找四件套的手。
“那,季小姐,今晚打扰了。”
季时意扬了下嘴角,没说话,只是掀开被子,坐到床上,伸手拍了拍身侧。
舒悦莫名地又想到两个人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季时意对她说的那句话。
她耳根红透,小步地走到床边,挪上去以后,直直愣愣地躺下。
“我关灯了?”季时意问。
舒悦:“嗯……”
女人的身子凑过来,从她的眼前。家居服轻薄,舒悦一下就可以透过布料,看见皮肤上被她刚刚玩弄出来的各种痕迹。她不敢继续看,偏过头去。
啪嗒。
黑暗降临。
季时意躺了回来,在她的身侧。床很大,就算她们两个人并排躺着,中间也空旷得再塞一个人进来。
舒悦本就没什么困意,在黑暗中感受到季时意的存在后,精神更加兴奋了。
她绷着身子躺着,手脚收拢,被子妥帖地盖在身上。
心里有一种冲动反复涌起又被摁下。
过了会,她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问出口。
“季小姐。”
“嗯?”
“你还没睡吗?”
季时意翻身的声音传来,被子和枕头都发出一些窸窣声。
“快了。”季时意的声音有点困倦,尽管如此,却还是在回答舒悦的提问,并关心道,“你呢?睡不着吗?”
舒悦吱唔了下:“有一点。”
“怎么了?”季时意问。
舒悦犹豫了下,手都快把被子边缘抓破。
她问不出口,试探着挪了挪身子,往季时意那边靠近了一点。近得不多,就一点点。
做完这个动作,舒悦盯着天花板,黑乎乎的,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她的心脏咚咚直跳,还在纠结要不要问出口,就感觉季时意的身子靠近了。
温暖的源头贴拢她的身子。
“嗯?想要抱抱?”
女人说话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
舒悦翻了个身,对着季时意,又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没说话,却将脑袋埋进她的胸口,把她抱了个满怀。
——!
好舒服。
身体和心神上的焦灼一下被抚慰。
舒悦满足了。
“季小姐,谢谢。”她小声地说。
她说着就想撤离。
季时意的腿却搭上她的大腿,压着,近乎圈住的姿势,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别动了,就这样吧。”
舒悦:“诶——”
“我困了。”季时意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舒悦,睡觉吧。”
舒悦偷偷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等季时意好像睡着了,感觉到她的呼吸匀称且缓慢下来,体温也稍稍升高。原来人跟小猫一样,睡熟的时候都会升温。
“季小姐?”
无人回应。
舒悦眨眨眼,挪了挪脑袋,抬起头,亲了口季时意的侧脸。
“季小姐,晚安。”
不管她和季时意的关系会走向哪个方向,舒悦想,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感受。
在季时意的怀抱里,她找到了久违的安定与温柔。
alpha易感期的不妙被抚平。
舒悦阖上眼,渐渐睡着。
次日一早,舒悦的生物钟罕见的失去了效果。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空空一片。
她立刻起身寻找:“季小姐?”
走到客厅,季时意正阳台上拉伸,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看。
“醒了?”
舒悦松了口气。
“季小姐,你没去上班吗?”
“家里的alpha离不得人,暂时居家办公一段时间。”季时意走过来,喝了口水,“吃早饭吗?我买了点面包。”
舒悦:“你刚刚下楼买的?”
季时意:“晨跑的时候顺路。”
见季时意如此自然地讲出这句话,舒悦想到自己在村子里的时候,早上起来跟着林初跑步,跑到焦头烂额的场景。
差距。
这就是差距。
吃完早饭,季时意开始在书房工作。她把十一放出来陪舒悦玩,对舒悦说,有事就敲门叫她。
舒悦在客厅跟十一对上眼。
忽然有一种家里的妈妈要工作,留孩子跟宠物玩的错觉。
舒悦远程跟周淼汇报了一下情况,跟了下进度,就开始研究中午的菜谱。
咚咚门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点的菜送来了。
开门一看,是姜茜。
她递来一个袋子。
“舒小姐,你的眼镜找到了,早上就送去修理了,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你看看。”
舒悦把眼镜拿出来。
根本看不出一点修整过的痕迹。
“天啊。”舒悦惊叹,“好厉害的技术。这个镜框就跟新的一样。”
姜茜心想,能不厉害吗?
季总昨天一下班就通知她进办公室去拿眼镜,屋子里乱糟糟一片,姜茜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事她没往外八卦,除非她不要命了。
虽然姜茜不明白,季总让她拿眼镜,为什么不好好地放在台面上,非要丢在地上,还精准地告诉她方位。
拿到眼镜,姜茜按照季时意的安排就去找人修,师傅一瞧,说这眼镜坏到底了,修不了。
姜茜跟季时意反馈这件事,季时意听后,找人费老大劲,硬是找到了这款停产的眼镜框当年的厂家,从压箱底的仓库里翻出了货源。
厂家都迷糊呢。
“这年代人用这个款式?”
季时意在电话里说:“嗯,我朋友恋旧。”
今天镜框送过来,姜茜立刻拿去配了镜片。
按照季时意的嘱托,没把实话说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知道她身上究竟哪个地方得到季总的青睐了。能够在那么多alpha里脱颖而出。想到上次那个待在季总身边的alpha,姜茜在心里感慨,季总的口味真是变化万千。
腹诽归腹诽,姜茜微笑着同舒悦道别:“你满意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麻烦你也跟季总说一声,我先走了。”
“姜小姐,等一下。”舒悦叫住她。
姜茜不明所以,停下脚步。
舒悦走过来,给姜茜递了一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
“今天太阳大,辛苦你跑这一趟。”
姜茜愣了下,接过水。
其实根本没多辛苦,作为季时意的秘书和生活助理,姜茜大部分时间只需要把工作分门别类细化给别人处理就好。今天这一趟,也是司机送她来。
但舒悦的关心还是叫她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点。
“谢谢。”姜茜说,“舒小姐,那我先走了。”
舒悦点点头,陪姜茜等电梯。电梯门打开,舒悦眼睛一亮。
“这里这里。”她对着正拿起袋子的小票确认订单信息的骑手打招呼。
姜茜看见,袋子里是满满的食材。
季时意不会做饭,姜茜知道这件事。
她不仅不会做饭,而且口味还很挑,所以姜茜常常要负责给她换阿姨。
电梯门合上。
姜茜想:这个小舒的做饭技术,八成很不错。
下午一点,季时意忙完,从书房里走出来。舒悦正抱着十一在客厅看纪录片,讲海底世界的,十一看得特别起劲。
“抱歉。”季时意揉了揉眉心,“忙过头了,忘记了时间。中午吃什么?我来点。”
“没事啦。”舒悦说,“我都做好了,季小姐你休息会,我现在就去炒最后一个青菜,再把其他的热一热。”
“对了,季小姐,谢谢你帮我找回眼镜,还替我修好了。”舒悦眼睛亮亮的,“这是宁城哪家师傅啊?季小姐,我能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季时意:“私人师傅,外传不了。”
舒悦:“好吧!”
季时意走到沙发边,把十一抱住,揉了揉它的腮帮,对舒悦说:“不过,如果你下次还需要修眼镜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联系。”
舒悦笑起来:“那这个下次可就要等很久了,我的眼镜都爱护的很好的,一般不会的。上次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舒悦卡住了。
孟芝妤这个名字,她始终不想对季时意提起。总觉得很别扭,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舒悦马上就会想到季时意和她的关系。整个人立刻放松不下来,格外别扭。
季时意很是坦然:“芝妤去找你的时候弄的?”
舒悦讶异:“季小姐,你怎么知道?”
季时意的指尖挠过小猫白净的下巴:“你说呢?”
她的眼神落在十一的身上。
舒悦明白过来。
季时意这是有内应呢!
“没什么的。”舒悦平淡地说,“只是意外。”
“季小姐,我先去炒菜。”
油下锅烧热,蒜瓣煸出香味,洗好的青菜倒入。舒悦看着一下冒出烟的炒锅,脑子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既然十一是季时意的内应的话,那么,那一天,她和孟芝妤最后的对话的那一天。面对孟芝妤的质问,她的坦白,十一是不是也听见了?当然,也可能没听见。毕竟她让十一上楼去了。可万一听见了呢?十一有把这些话告诉季时意吗?季时意她……知道吗?
心一乱,手的动作也不得章法。
反应过来后,这一锅的菜差点烧失败。
舒悦后怕地把菜盛出来,又去热别的。
她想问问季时意,但她没有胆量。
端着饭走出去的时候,季时意瞧见,放下猫过来帮忙。舒悦想,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就让她,再贪心地过完这段时间吧。
周二,季时意的工作上排出了一些空档,跟舒悦一块去余千月那挂了个号。
叫到她的时候,推门进入。
余千月穿着白大卦,坐在电脑后,正儿八经得很。突然狗鼻子动了动,抬眼一看,是熟人。
“稀客啊。”余千月感慨。
“余医生。”舒悦礼貌地同她打招呼。
季时意脸色算不上好看,她一进医院就这样。舒悦觉得她这一点有点像小孩,讨厌医院所以不爱来。想到这一点,舒悦就觉得可爱。认识季时意这么久,总是能够在她的身上发现新的东西。原来她这样成熟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说吧,什么毛病。”余千月晃了晃手里的圆珠笔。
季时意别过头去,不想说话。
舒悦戳她一下。
季时意叹口气。
“十一的事。”她说。
余千月:“具体点,什么事?”
季时意烦躁地蹙起眉头:“余千月,我问你个事,你接触过的除了我之外的精神体患者吗?”
余千月:“当然没有,不过你可以给我介绍,我很欢迎啊!”
季时意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舒悦:“季小姐?”
季时意解释:“你也听到了,她都没接触过别人,问她有什么用?”
舒悦:“万一可以做些检查,说不定能从数据上看出来呢?”
季时意:“不用。”
“我知道该问谁了。”她说。
舒悦:“谁啊?”
余千月也伸长脑袋看过来:“谁啊?”
季时意挑了下眉,看着舒悦:“你也认识的。”
舒悦指了指自己,眼神茫然。
“傅奚棠。”季时意说。
舒悦瞪大眼:“傅队?傅队也有精神体……?”
季时意嗯了一*声。
舒悦:“季小姐,她的精神体是什么啊?”
季时意:“她没给你看过?”
舒悦摇摇头,心想,也没人会没事就给别人看自己的精神体吧。
季时意:“那我也不能跟你说,这是她的秘密。”
舒悦没生气,点点头:“好,那就不说。”
也不知道陈弥清不清楚?舒悦甚至不确定,陈弥是否知道傅奚棠有精神体这件事。她也不好向陈弥打探。就像季时意说的,这件事,是傅奚棠的秘密。如果她本人没有意愿告诉其他人,那就更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讲出去了。
“总之,别担心了,这件事我会找傅奚棠问的。”季时意跟舒悦打包票,“有什么定论,我随时跟你说。”
舒悦:“好吧。”
余千月把手里的圆珠笔按得噼里啪啦响。
“我呢我呢?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兼最好的朋友,我不该有知情权吗?”
季时意低头看她:“这件事不行。”
季时意越是这样,余千月就越是好奇。
她看着舒悦,心里来了主意。
假意放下执念,耸耸肩:“好吧好吧,那算了。不问你的事了。小舒同学,你的身体呢?出院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舒悦点点头:“余医生,我挺好的,谢谢你。”
“别客气,老方的病人就是我的病人。”余千月笑着说,“来都来了,一会就下班了,晚上一块吃饭?我把老方叫上,咱们聚聚。”
季时意对这种活动兴质平平,转头看着舒悦,问她的意见。
舒悦有点心动。
她倒不是馋那顿晚饭,而是觉得,如果大家一起吃饭的话,她是不是可以从余医生那听到更多关于季时意的事?那些她不曾了解过的部分。
“可以吗?”舒悦问,“要问问方医生的意见吗?”
余千月摆摆手:“问她作甚,她都听我安排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们俩先在附近转悠一下,医院对面有个咖啡厅不错。适合你俩歇歇。待会下班,老季,我给你发消息。晚上咱们去吃花椒鱼,我和老方上次就去过,味道很不错。”
余千月一锤定音地做好计划。
“行了,赶紧走吧,我还有下个病人呢。”
被赶出病房后,季时意看见舒悦脸上的笑意。
“笑什么?”她问。
舒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到面部肌肉有点上扬,忙往下控制:“没什么呢。”
“瞒我?”季时意挑了挑眉。
舒悦走远了一点才说:“我就是觉得,余医生很热情,然后忍不住想象,你们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从小就认识,两家长辈关系好,经常在一起玩。”季时意说。
舒悦:“哇,发小!”
“不只。”
“老余以前是我的婚约对象,娃娃亲的那种。”季时意平铺直叙地说完这句话,看着舒悦,见她瞳孔地震,笑了下,“吓到你了?”
舒悦诚实地说:“有点,准确来说是没想到。”
这年头,还有人在娃娃亲,且对象还是季时意。这让舒悦颇为惊讶。
“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啊……”
舒悦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问出来了。
季时意眉尾轻挑:“听你的语气,怎么还有点可惜?”
舒悦努力理性地回答:“因为我看余医生蛮好的呀,性格也好,又活泼。”不像她,是个闷葫芦。
“事业有成,人也有趣。”这点也不像她,一穷二白,甚至没毕业。
如此一想,舒悦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喜欢季时意。
她们之间的距离……
舒悦眼神黯淡下来。
“舒悦,你真的这么想吗?”季时意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第48章 我的尾巴说,它现在很想见你。
医院的走廊并不算安静,护士站人来人往,呼叫铃未有间断。等候区人满为患,声色嘲杂。
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冷白的光线将瓷砖照得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道。
舒悦站在原地,肩微微耸着,手不自觉地在衣兜里攥紧,像是无意识地防备着什么。
季时意季时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季时意的目光也敏锐,仿佛已把她看透。
她也问自己,舒悦,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季时意的声音继续从耳畔响起。
“你说的没错,老余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让我夸她,我能马上想出十条以上的理由。”
“她待人真诚热情,虽然有的时候操心太多,但总归是善意的。”
“她在自己的专业上格外精进且努力,走到现在的位置,完全依靠的是自己的努力。”
季时意原本边走边说,讲到这,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舒悦。
“哭着一张脸做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余医生很好。”
舒悦嗓子发紧,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刚刚季时意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季时意每从嘴里吐露一个字,那只手的力道就大上几分,弄得她发酸发疼。
她唾弃自己这样的念头。
一边难受着,一边又无可避免地再次承认,季时意真是个很好的人。
能够看到朋友的优点,说出口。她既为她有这样的朋友高兴,又为她不是她口中那样优秀的朋友而失落。
听到季时意的问话,舒悦抬手摸了摸脸,干干的,还好,没有不争气到掉眼泪。
“余医生就是很好啊。”舒悦嘟囔着。
季时意坦然道:“当然。毕竟我这个人非常挑剔,能够跟我做朋友的人,没有不好的。”
“但是舒悦,能不能在一起这件事,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好相连,就能凑一块的。”
舒悦不解地看着季时意。
季时意迈开脚步领着她上电梯,人很多,舒悦挡在季时意的身前,把她护在角落。
等出了电梯,季时意说。
“在回答你刚刚那个问题之前,舒悦,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舒悦:“什么?”
季时意:“你的朋友也很好,你为什么没有和她们在一起。”
舒悦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陈弥和楚雨霏的两张脸,再一联系季时意的问题,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她瞄了眼季时意,轻声说:“我刚刚那样问,只是因为季小姐你说你和余医生是婚约对象,所以才……”
“婚约只是长辈订下的,跟我和余千月的个人意愿无关。”季时意话末,又开了句玩笑,“你现在问我这事就算了,晚点吃饭,千万别当着方问烟的面问老余。小心她下次复查,给你动点手脚。”
“喔——”
“季小姐,那方医生跟余医生怎么在一起的?”舒悦好奇心漫起来。
季时意:“你今天倒是很关心余千月。”
舒悦:“因为她是你朋友呀。”
季时意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这个问题,你留着等会吃饭的时候问她俩吧。”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来的只有余千月一个。
“老方有个病人临时恶化了,暂时来不了,咱们三个吃吧。”余千月把手里拎着的包往椅子上一放,“点菜吧。”
余千月翻着手机上的小程序菜单,问了下舒悦的口味,立刻雷厉风行地做了决定。
藤椒烤鱼下单以后,又点了些配菜。
“喝什么?”余千月问。
舒悦没什么特别的偏好,看着季时意,等她决定。
季时意:“我俩喝茶就行。”
余千月瞪她一眼:“喝个毛的茶,我好不容易这么早下班,别扫我兴。陪我喝两杯啤的?就两杯。”
余千月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了,打定主意要把季时意藏着捏着不说的情况挖出来。季时意的嘴不好撬,她知道,这人要是想瞒下什么,铁锹都拗不开。但舒悦就不一样了,余千月一看就知道,这小孩酒量很差。
看她不三两下就把舒悦灌醉?
“小悦,来,再来一杯。”饭吃到最后,余千月还在举杯。
季时意拦住她:“差不多行了。”
舒悦的脸已经红扑扑,她一沾酒就上脸,听见余千月这话,也连连摇头。
“不喝了。”她咕哝着说,“不喝了的。”
余千月晃着手里的啤酒:“最后一杯。”
季时意看不下去,直接抢过余千月手里的啤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两口灌完,放在一旁。
“行了,起来,我和小悦送你回去。”
余千月赖在椅子上,不肯走。
“我要等老方呢。老方呢?刚刚说上厕所,怎么就没回来?”
舒悦转头就告状:“季小姐,她喝醉了。”
季时意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叹了口气:“……”
俩醉鬼。
“能自己走吗?”季时意问舒悦。
舒悦点点头,为了给季时意证明,还从桌边站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停下脚步的时候,微微有点晃悠。但她极快地稳住了身体,并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季时意又看余千月,抬腿在桌下踹她:“你呢?还能走吗?”
余千月嘤嘤两声:“你打我,我要跟老方告状,你竟然敢打我。”
舒悦:“季小姐,她这样应该走不了了。”
季时意:“我看出来了。”
“你干嘛?”她伸手把舒悦拽回来。
舒悦愣愣地说:“她不能走,我去扶着她。”
季时意无奈:“不用你操心,你顾好你自己。”
拿出手机,给方问烟拨电话。
“什么时候下班?”季时意开门见山,“你老婆醉了。”
方问烟:“你灌她了?”
季时意嘲讽地说:“她马失前蹄,想灌我家小孩,结果把自己也灌醉了。”
“今天都下不了。”方问烟掐了掐眉心,“帮我个忙?送她回家。”
季时意:“你家还是她家?”
“她家吧。”方问烟说,“我下了班就过去看她。”
“行。”
季时意挂了电话。
她看着眼前两个醉状不同的人,思忖了下,解开自己的风衣腰带,一端绑在衣服上,一端递给舒悦。
“牵好了,别走丢。”
季时意又走到余千月面前,弯腰把她扛起来。
余千月挣扎了下:“我不走,我要老方,我要老方。”
“方什么方?余千月,你再闹,信不信我给你把脑袋锤成方的?”季时意冷冽地说。
就算不清醒,余千月也感受到了来自大魔王的威压。缩了缩脖子,一个字也不再说,乖乖跟着季时意往外走。
走出店,绕过小道,来到停车的地方。
季时意叫了司机赶来。
司机帮忙把余千月放上车,准备来接二号醉鬼。
/:.
季时意伸手搂住舒悦的腰:“这个不用,我自己来。”
她推推舒悦:“上车。”
车一路前行,抵达余千月的小区。
舒悦望着窗外,一下就认了出来。
“季小姐,这是我之前做家教的地方!”她迫不及待地跟季时意分享这件事,“我就是在这里遇到十一的。”
准备来说,不是遇到。
而是被遇到。
如果不是十一那天如此‘入室抢劫’,埋头就跳进她的帆布包,那么她和季时意或许根本不会认识。
这么一想,舒悦都想回家给十一多喂几个猫罐头了。
喔,不对,这只小猫不吃食物的。
那她能怎么感谢十一呢?
给她喂点信息素?
舒悦的神经在飞。
季时意掐了下她的脸蛋,唤回她的注意力。
“我要送余千月上楼,你在这等我?”
换作平常,舒悦会很顺从地点点头。但今天,她抓住了季时意的手,偏了偏脑袋,在她的手腕处蹭了蹭。不说话,只是看着季时意。
季时意笑了下:“是不想我走,还是想跟我一块上去?”
季时意把两只手拿起来,说一句话就对着舒悦摊开掌心。
“是不想我走。”右手伸出来。
“还是想跟我一块上去?”左手也伸了出来。
舒悦盯着季时意的掌心,思考了下,两只手都抬起来,一左一右的掌心都被她握住。
“那你听话点。”季时意回握住她,“别乱跑。”
舒悦嗯了一声。
“等我下。”这话说完,季时意就转头拿起车上小冰箱里的冰水,毫不犹豫地往余千月的脖子后怼去。
腺体周遭的皮肤都敏感得过分。
被这么一弄,余千月浑身一激灵,睁眼就是一句骂:“卧槽,谁!谁在弄朕!”
季时意的手没松,抵住不放,微笑着说:“余医生,醒了?清醒点了吗?”
睡过一程,余千月的醉意退散了一些。
她赶紧往后缩,把季时意的手拍开。
“叫人就叫人,干嘛这么残忍?”
她腺体都要被冻坏了!
余千月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暖和了一会后,又哀怨地看着季时意:“你就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就是因为珍惜你,所以我才送佛送到西。”季时意把水塞到余千月的手里,“待会拿回去自己喝。”
“还送佛送到西呢?这就是你对佛祖的待遇?”余千月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我说季时意,要是今天睡着的不是我,是小悦,你还会这样叫醒她吗?”
“有些答案自己知道就得了,非要人说出来?”季时意锋芒不减。
余千月翻了个白眼:“损友。”
“不用送我上楼了,我自己上去。”她说。
季时意:“不行,我们送你。”
余千月:“哎,真没必要,几步路的事。我现在也没那么醉了。”
季时意:“也不行,我答应了老方,把你送回家。”
余千月耸耸肩:“行吧。”
由于时间太晚,外来车辆已不准进入小区地下车库,三人在大门口下车,一同穿过暗夜下的花园。
四栋离大楼不远,电梯来得快,十四楼抵达,余千月开了门,转头说:“进来喝口水再走吧,不然让老方知道了,又要说我不懂礼数。”
“喝水就算了,我洗个手。”
刚刚扶了余千月折酒鬼半天,季时意总觉得掌心里黏糊糊的。
“那你直接进去吧,不用换鞋。”余千月说,“反正这两天也该打扫了。”
余千月都这样讲了,季时意毫不客气,往里走。
见她一动,舒悦就要跟上。
余千月拽住她:“你也要洗手?”
舒悦:“……没。”
余千月指了指沙发:“那你坐着吧,我去弄点醒酒的,你喝了再回去。老季家里肯定没这些东西,她平时都只小酌,而且酒量惊人,喝不醉的。”
舒悦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了会,但怎么都觉得不自在。季时意洗了手出来,她立刻站起身,走到季时意的身边。
季时意被她这粘人模样逗笑。
擦水的纸巾吸走最后一点湿意,被丢进垃圾桶里。
她正要说什么,电话响起,扫了眼来电人,季时意看着舒悦:“我奶奶电话,我去阳台接。乖,再自己待会。”
季时意拍了拍舒悦的脑袋,往阳台走。
舒悦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效仿季时意刚刚的动作,也对着自己拍了拍。
“发什么呆?”余千月从厨房里探出头。
醒酒汤在煮,放在电磁炉上的,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在最初的时候总是来得很平缓。
舒悦把手放下来,藏在背后,摇了摇头。
余千月冲她勾了勾手指:“小悦,我问你个事。”
舒悦眨眨眼:“什么?”
余千月:“你季姐姐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舒悦的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一双漂亮的猫耳,手腕上也弥漫起被毛绒绒的尾巴贴合缠绕的感觉。
她本就因为醉意而酡红的脸现在更有色彩了。
舒悦晃着脑袋,不肯说。
余千月:“那这样,咱俩交换?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你。然后你也要回答我这个问题。”
说完,余千月瞄了眼站在阳台的女人。
看见季时意隔着阳台的玻璃门送过来的目光,她还抬起手,屈着食指和中指,从自己的眼前转向余千月的方向。
余千月在心里骂:
狗东西。
真护短。
聊两句都不行?
朝着季时意瘪瘪嘴,余千月拽着舒悦往旁边站,躲开季时意的目光。
“快点快点,不然她电话一会就打完了。”余千月着急地说。
舒悦想了想,问:“余医生,你和季小姐的婚约为什么没继续呢?”
余千月表情一裂:“我靠,她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哎,说是婚约,其实就是长辈的个人意愿而已。你知道吗?你季姐姐小时候,家里都不让她出去玩的,也不让朋友去找她。我也就靠着一点点婚约的名头,能够常常初入季家,跟她熟了起来。”
“你别看她现在,又冷又傲的,好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其实她小时候也挺可怜的。”
“就这么说吧,除了我,她小时候都没接触过几个小孩。老方也是我带去找她玩的。”
“为什么呢?”舒悦小声地问,“季小姐的家长,管她很严吗?”
余千月:“这事就不该我跟你说了,等她什么时候愿意跟你说,你就知道了。”
“至于你刚刚那个问题……”
“季时意分化成omega,这个婚约当然就不作数了。”提到这事,余千月还有点感慨,“毕竟在那之前,从季时意出生开始,她就展现出超乎一般人的能力。你知道的,大家总是有这种印象。再加上这些豪门望族,总有自己的办法和渠道去提前预估孩子的分化,以来替他们规划和安排人生。”
余千月的嘴角嘲讽地牵扯了下。
“总之,所有人都觉得她以后会成为alpha,就连她自己也是。”
“但偏偏,结果你也看到了。”
“老季是个很骄傲的人,那段时间,她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这件事。说实话,换谁都会在意吧?毕竟周围所有的人,从小到大都在跟你说,以后你会成为alpha,你可以做哪些事。结果一分化,就因为性别变了,其他人的眼神也变了。”
“她那些叔伯,婶姨,各个都把她盯着,恨不得把她吃了。”
“她挺强的,这点我很佩服。换成我,我可能得花很久才能接受这件事。但季时意只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周,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跟我说——”
“余千月,我让他们知道,alpha能做到的事,omega也一样可以。我是季家的继承人,跟我的性别无关。”
模仿着季时意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余千月忍不住感慨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做得很好,甚至有的时候,做得有点过头了。”
余千月的语气意味深长起来,目光转而落在舒悦的身上。
“小悦,我始终认为,不管是什么性别,alpha还是omega,亦或者beta,接纳自己本来的样子,比对抗更重要。”
舒悦没明白余千月这句话。
她看着余千月,忍不住问:“那如果,季小姐是alpha的话,你会和她保持婚约吗?”
余千月狠狠摇头:“也不会啊,因为我受不了我的伴侣是个这么恶趣味的人。而且,你没看出来吗?老方也是omega。这件事从头到尾就跟alpha还是omega就没关系。我俩就是纯互相看不上。”
舒悦脑子宕机了。
“啊?”
装有醒酒汤的小壶在电磁炉上烧得噗噗作响。
等开关跳掉,余千月弯腰拿出两个碗,冲洗了一遍,倒上后,推给舒悦一碗。
“你真没看出来?”余千月被逗笑了,“我以为你那天见到老方就知道了,季时意也没跟你说?”
舒悦:“……没有。”
“我不太擅长‘看出’这件事。”她说。
除非有明显的性别标志,或者有信息素的味道,舒悦都很难一眼判断出对方的性别。
毕竟,作为一个不那么alpha的alpha,她最是知道,性别气质就是个伪命题。她都这样了,万一别人也跟她一样呢?
她瞄了眼余千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有些冒昧,立刻把嘴合上了。
余千月豪爽地说:“你想问啥,直接问,别欲言又止,我看了难受。”
“我只是不知道我这样问是不是有些不妥。”舒悦说,“但我真的很好奇。”
余千月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经验证明,事实上,发热期只要够爽,也用不着alpha的标记。”
“反而言之,其实全世界的alpha死光了也没关系,omega也能活。但alpha就不一样了,易感期离了omega的信息素,再爽也解决不了,因为那是精神问题。所以我一直认为,标记手段的出现,只是alpha进化出的一种求生手段,将omega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以保证自己的生存稳定。”
“其实我有的时候真想跟全世界推荐OO恋,或者BO恋,真的,又安全,又幸福。只要双方技术够好,没有哪个发热期是过不去的。反正别碰alpha,别被标记,最多用用信息素。”
直白的话语快把舒悦的脑袋砸晕。
这一切的内容都跟ABO生理基础课上讲述的内容完全不同。
余千月趁着酒兴咔咔一通输出,见舒悦已经失了神,忙说:“吓到你了?对不起啊小悦,实在是干我这行,你也知道,经常有被标记了又被抛弃的omega来看病。所以有的时候,我的观点是会偏激一点。你别往心里去。”
舒悦立刻摇头。
“没有的,余医生。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标记这件事上,的确非常不公平。”
舒悦的眼睫微微沉了一点,抿了抿唇,她问:“余医生,那你说,现在有那种给alpha转换性别的手术吗?”
余千月预感到一点不妙:“你的意思是……?第一性别还是第二性别?”
“就,转换成beta或者别的?”舒悦脑洞大开,“AO应该很难互相转换吧。”
“转换什么?”打完电话的季时意走过来。
余千月立刻抢答:“没、没什么。”
天。
要是让季时意知道她差点把她家alpha说到生出了变性的念头,她肯定死定了。
“打完电话了?快走吧,我困了,我要睡觉了。”余千月推着两人往门外走。
等门一关,余千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怎么全都是她在回答啊?她要挖的八卦呢?她怎么忘记问了?
余千月立刻拿出手机,找到很久之前因为十一而存下的舒悦的电话,给她发了条短信。
「记得回答我的问题。by余千月」
舒悦看着手机,默默回。
「答案:不算问题,只是惊喜。」
余千月盯着手机屏幕。
得,跟季时意混久了,这舒悦也会气人了。
“跟余千月聊天?”季时意看见舒悦的动作。
舒悦点点头:“她在问我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今天在医院的事。”
季时意:“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你怎么说?”
舒悦把电话拿给她看。
季时意眼眸染上几分笑意:“你也学坏了。”
舒悦老实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季小姐,那是惊喜,不是问题。只是我总担心会不会影响你的健康,所以想让你去查查。”
季时意玩着她的马尾。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舒悦的发尾在面前一晃一晃的,她就忍不住上手去弄,边弄边说:“我已经问了傅奚棠,等她那边有了答复,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嗯。”舒悦应。
两人走出电梯,在夜色下行径。
忽然,舒悦停住。
“季小姐。”
季时意绕着她马尾的指尖顿住,难得心虚地往下放:“怎么了?”
舒悦转身看着她,忽地伸开双臂:“抱抱。”
季时意笑起来,不马上回应这个请求,而是望着她的眼睛:“怎么忽然撒娇?”
“不是撒娇。”舒悦认真地说,“只是,只是……”
她努力地把自己发雾的脑海清理干净。
“季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季时意懂了:“余千月又给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舒悦不回答,只是执拗地保持着手臂的姿势:“季小姐,抱抱吧,好吗?”
季时意上前一步,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双臂拥住自己,下巴搭在舒悦的肩头,逗她:“小舒老师也会发奖励了?”
舒悦拍拍女人纤韧的背。
“不是奖励。”她的声音淡而温和,“季小姐,我在心疼你。”
顿了顿,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因为我不确定我这样的视角会不会让你不舒服,又或者你需不需要……”
心疼这个词,是否带着alpha的傲慢?
“舒悦。”
“啊?”
她抬起头。
季时意的脸颊贴过来,在她的脸侧蹭了蹭。
“我可以再回答一遍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吗?”
“什、什么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余千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
舒悦听到这句话从季时意的嘴里说出来就已经觉得很羞赧了,她为自己之前的浅薄和酸意感到难堪。
“不用回答的,季小姐。”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季时意却很坚持。耳鬓厮磨的脸侧离开一点,抬起手,掌心捧着舒悦的脸。
“可是我想再回答一遍。”
季时意的身后是月亮,下弦月弯弯,带着莹润的皎洁。
“舒悦。”
“这个世界上很好的人有很多,但她们都不是我需要的。我可以欣赏她们,赞扬她们,但我不会渴求她们。”
舒悦拽了拽季时意的衣边:“那、季小姐,你需要我吗?”
季时意眼尾轻挑。
吻落在舒悦的唇上。
“呆子,你说呢?”
这个吻一触即离。
季时意的眼里是风情万种,贴着她脸侧的手往下,滑落到她的指尖,牵了上去,十指紧扣。
“舒悦,我们回家吧。我的尾巴说,它现在很想见你。”
第49章 舒悦已被易感期的焦灼彻底控制。
季时意说的那句话,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舒悦的脑海里打转。
什么意思呢?
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反复细品,琢磨其含义。
跟小孩忽然被奖励了一颗糖,含着又不舍得咽下去,还要时不时犹豫一下,反复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实。
她不会是醉得太糊涂出现幻觉了吧?
等司机送她们到楼下,进了电梯,季时意自然垂落的手,忽然动了动小手指,勾住了她的。
舒悦心头一跳,呼吸顿时错乱了频率。
“叮——”
电梯门打开,空气立刻变得宽阔,但舒悦的心依旧紧促,只要站在季时意的身边,她就觉得,空气似乎总不够用。
她们走出去。
季时意的指尖按上门把手,嘀嘟一声解锁。
十一飞快地凑过来撒娇,和往常一样,热情地迎接,带着一身天然的狐媚子本领,做着抚摸邀请。
舒悦却已无心顾及。
因为季时意已经抬手取下她那碍事的眼镜,把她摁在玄关柜上,捧着脸吻了起来。
明明她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舒悦都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重新点燃了一遍。
由里到外,完完全全。
一开始只是一簇小小的火苗,不易引起注意。但渐渐地,随着吻得深入,这火势越来越汹涌,在她的胸膛里滚烫,快要把她肺部的空气烧干。
不合时宜地,脑海里又冒出季时意刚刚那句话。
我的尾巴很想见你。
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
舒悦脑子发晕,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酒,还是喝醉了人。
总之,醉得很糊涂。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热度从唇齿交缠的瞬间就开始蔓延,透过她的舌尖,蔓延至灵魂深处,烫得她的思绪都已逐渐模糊。
理智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本能在回应。
等她们磕磕绊绊一路吻到卧室门口,呼吸已乱得格外没有章法。舒悦难得猴急,迫不及待地伸手按在门把上,往下一压,想勾着季时意进去,躺到床上去。
季时意却戛然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急切被叫了停。
舒悦不明所以,从季时意的颈下抬头的时候,眼神里全都是茫然。
季时意的眼角带着微微的红,看得出来,刚刚激烈又缠绵的热吻对她来说的确是一种享受。
在这一点上,季时意从不避讳。
她像直面自己的野心一样,直面自己的欲望。
“乖。”她亲了下舒悦的额头,“在这等我。”
季时意打开卧室门,在舒悦还想跟着一起进去的时候,伸出手,食指抵在她的胸口,动作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听话了?”
女人勾着声在问。
指尖依旧抵着,但毫无攻击性,甚至连一点真正的力道都没有。
舒悦心里知道,她只要稍稍用力,便能绕开、跨过、闯入。
但她没有。
就像中了什么魔法似的,心甘情愿被这点轻微的牵制困住。
她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只眨了眨眼,眼神又黏又软,恨不得干脆在脸上写出“我很听话”四个大字。
季时意轻笑了一声,眉眼里是被她勾起的化不开的温柔。
“等我,就一会。”
也许是奖励,她的吻落在舒悦的唇上,一触即离。
舒悦还没琢磨过味来呢,门就关上了。
盯着白色的木料,鼻尖轻嗅,她立刻就察觉出关门的瞬间,从房间里蓬勃而出的omega的信息素。
一扇简单的白色木门根本抵挡不了什么。
它们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花,却又带着一点点冷杉和佛手柑的味道,叫人一闻就容易想起下雪后的高山。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雪,似乎正沐浴着阳光,在冰冷里夹杂了几分少见且不腻的甜。
像棉花糖化在舌尖,温热、黏软,只要尝过一点,就会叫人上瘾。
舒悦的嗓子发紧,呼吸沉重,渴望越发浓郁起来。
季时意在里面做什么呢?
alpha心里的馋虫都被勾弄起来,光是一点点透过狭小门缝传来的信息素根本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某种难言的欲求叫她倍感饥饿。
她很想就这样乖乖地站在,听话地等着,什么都不做。她努力克制,强迫自己别动,可每一秒都像是站在火上烤着,连脚尖都在隐隐发烫。
理智在失衡,冲动终究罕见地占据了上风。
终于,她忍不住轻敲了门,隐忍的焦灼藏在礼貌的问话里。*
“季小姐?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空无。
舒悦抓心挠肝地忍着,屏住呼吸,等了几秒钟,却依旧没有等来回应。
与此同时,信息素仍在蔓延,好似一场大雪,落而不止。
舒悦就这样站在门外,焦灼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大雪掩埋。
她咬住唇,指尖在门边轻轻蜷起。
整个身心都像被什么紧紧勾着,好似那屋子里有一根无形的鱼线,线的一端挂着一个小巧的银勾,悄无声息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穿孔一样扎进了她跳动的心脏。
里面的信息素稍微有点动静,她就会被勾得几乎快要失控。
她紧绷着身体,仿佛只要那扇门开一条缝,她就会不顾一切冲进去。
舒悦第一次知道,原来忍耐是这么难熬的事情。
明明她以前最擅长这件事,克制,镇定,不断地压抑自己的欲望和需要。但这些长久以来的经验,在季时意面前,都化为无边的泡影。
她一边唾弃自己的堕落,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其中沉沦。
指尖已经在门边刮了好几次。
就差没如十一一样留下印痕。
在她的神经弦快要绷到极限,几乎就要断裂的时候,季时意的声音终于从门后传来。
“好了。”
短短两个字,却带着难以忽视的温柔与暗涌。
“进来吧。”
她像在对某种渴望发出特赦令。
舒悦怔了怔,舔了舔嘴角,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隐约察觉到,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某个念头冒了出来,却太过荒唐,她下意识回避,不敢深想。
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尖搭上门把,缓缓往下一压——
“咔哒。”
门被拉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信息素汹涌而出。
它不再只是先前那种藏着雪意与佛手柑的浅香,而是被某种本能彻底点燃后,带着湿润的热意的气味,来得猛烈,几乎是滚烫地扑面而来。
舒悦意识到,原来这才是omega真正敞开的气息。
跟之前所见过的都不一样。
直白、馥郁,甚至带着毫不遮掩的蓄意的勾引。
舒悦本就紧到发痒的喉咙更紧了,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仿佛怕惊扰什么,又像怕自己看见什么。
然后,她看见了。
先入目的是女人的脸——被灯光温柔地笼住,勾出一层柔柔的感觉。总是清冷的眼角带着难得出现的忍耐着的羞,与克制后的微红。
唇角似乎尚带着刚刚被她吻过余温,因而也透出一点红来。
再往下,她那一头瀑布似的黑发变了颜色,一抹浅浅的银在发尾晕开,于灯下泛着柔光。
把皮肤都衬托出油画的质感。
饱满又迷人。
当然,最惹眼的,是那双在她目光落下时,微微一抖的兽耳。
像十一的,却又跟十一不太一样。更细致,形状更可爱,毛色也更浅,耳尖有点偏白,在发丝里轻轻颤动,仿佛某种隐秘的情绪正在耳廓间悄悄苏醒。
它们如此特别,跟季时意成熟至极的脸形成鲜明的反差。
舒悦想到什么,呼吸一紧,目光下意识往下滑去。
她看见季时意交叠着双腿,坐在床沿,姿态慵懒,手甚至往后撑在两侧,半点不设防。
目光滑过雪色的挺傲,再往下,质感极好的淡紫色睡裙垂落着。
在轻薄的裙摆之下,一条毛绒绒的长尾静静地搭在她身侧,绕着她的后臀露出来,尾尖微微翘起,像是在等有人来将它握住。
舒悦定在门口,已完全被场景击中。
信息素还在持续释放,如雾般萦绕在她四周。
这是一场诱惑,也是一场允许。
她的心跳,猛地加快。
alpha的信息素开始汹涌。
不再是原先若有若无的那种,在omega信息素的邀请下,也变得敞开了许多。
像从心底深处一寸寸生长出的藤蔓,带着绿意盎然的气息,顺着空气蔓延,穿墙过缝,悄然缠绕至女人四周。一点一点,在无法被看见的地方,形成春天的囚牢。
它们温柔,却不容拒绝。
这些绿意是缠绕山脉的长藤,藤须不断扩展,变化,抽条,在雪山上扎根、蔓延,只需要一瞬,就占据了原本寒冷和清寂的世界。
一朵一朵的花从雪地里开出来。
艳丽、绵密,全部以alpha为源头。
就在这信息素彻底泄出的刹那,季时意的尾巴也控制不住地动了动。
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本能。
毛绒绒的尾巴在空中轻轻扭动。
季时意抬手,按住它,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的尾巴,像在可控制和安抚,可是看在舒悦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再抬眸时,季时意的眼眸已水光潋滟。
“愣着做什么?”她开口,“还不过来,跟它打个招呼。”
舒悦的腿立刻向前迈出一步,就被她下句话钉在原地。
“不是这样的‘过来’。”季时意说。
舒悦顿住。
她看着季时意。
女人的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弧度好看又带了点恶劣。
舒悦的脑子有一瞬间全都空白了。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犹豫了一秒,轻轻蹲下。
右手掌心贴触到木质地板,冰凉的感觉叫她本能地想缩。
但她没有缩。
她仰起头,望着坐在床沿的季时意,歪了歪头,似乎在问询和试探。
像一只不太熟悉规则的小动物,正在寻求主人许可。
季时意轻轻点头:“还算聪明。”
舒悦的心蓦地一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也说不清这一刻究竟是羞还是喜。
只觉得血液正悄悄聚拢到耳尖、后颈,甚至指尖。
原本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尴尬,叫她无所适从,可被季时意轻轻夸奖一句后,就忍不住想做得更好一点。
如果季时意喜欢的话……
舒悦又往前挪了一点,模仿着十一的动作。
季时意看着她,目光就像是评委,叫舒悦不敢偷懒,认真地伏低着身体,谨慎地继续。
每近一点,她就离自己渴望的近了一点。
等终于到季时意的面前,季时意的脚尖踩在她的肩头,阻止了她更近一步的行动。
尾巴就晃在舒悦的眼前。
她吞了口唾液。
“季小姐……”她近乎渴求地喊。
“嗯?想喝水了?”季时意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样的神情,更那些傲慢的猫儿很像。
舒悦嗓子瞬干。
“可以吗?”她问。
季时意勾了勾嘴角,说出的话却不算温柔。
“抱歉,季小姐可没水给你喝。”
舒悦有点傻住,没想到会被拒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身体里叫嚣着的汹涌让她很想疯狂地做点什么,把季时意压倒,不顾她的意愿,只要满足自己就好。这样的念头一旦升起,舒悦就会极快地压下去。
她正在拼命地在和alpha的残酷本能对抗。
又或者,这些渴望,本就深深地藏在她的身体里,早就和她成为一体。
她想要哀求,却又觉得太过丢人,便捧着季时意踩在她肩头的右脚,贴靠着她的小腿,在脚踝的地方蹭了蹭。
“季小姐……”
舒悦近乎撒娇地喊。
她的指尖顺着小腿往上了一点,尾巴一下甩过来,抽在她的小臂上。
像一条小小的鞭子,却是柔软的那种。
“我说了,不行。”季时意盯着她,眼神近乎冷酷,语气甚至称得上严厉。
舒悦立刻委屈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后情绪总是波动得极快,她的眼泪一下涌了上来,莹润在眼眶。
“那怎么才可以呢。”舒悦忍不住想要哽咽,“季小姐你好坏,故意勾引我,又这样折磨我。”
她现在就像是被人架在烧烤加上一样,来回烤着,不得脱身。
“季小姐,就让我碰碰你吧。”
易感期的毛病也在这个时候一并爆发。
被omega拒绝后的反应,看得见吃不到的焦躁,全部都在舒悦的心里煮成了一锅,熬得她难受。
季时意不为所动。
她真的冷静得过分。
冰冷的眼神叫舒悦的心更加难以忍耐。
她想了想刚刚季时意的恶趣味,犹豫了下,试探着喊:“……主、主人?”
轻轻地,季时意的脚踝往她的肩膀侧勾了勾。
舒悦读懂这默许。
她又靠近一点,跪坐在地上,试探着喝了一口。
长而软的灵活尾巴绕上她的手腕,舒悦努力抬头看,细心地关注着季时意的反应。
等喝得再多一点,尾巴就绕得更紧了,一双猫耳也直往后耷拉,看起来被弄舒服了。
等舒悦餍足地停下来后,季时意早就松软了身子。
她用食指勾着舒悦的下巴,轻轻挑起来。
目光落在她晶莹的唇上。
“怎么样?妈妈的水好喝吗?”
舒悦刚刚哭过的眼睛里还泛着湿意,红红的,像某种单纯的小动物。
“原来姐姐喜欢当妈妈吗?”
她的指尖在季时意的腿根摩挲。
饱满结实的肉被掐出一点花来。
她低下头,冲着那咬了一口,得到的是季时意的惊呼,和尾巴骚动的乱蹿。
“如果是这样的话……”舒悦顿了顿,吻落在刚刚带着齿印的伤口处,某种渴望藏在顺从里,“妈妈,我会让你更喜欢的。”
尾巴绕过来阻止她,却被她抓住。
舒悦揉着它,又玩了一会,将上面的绒毛顺着梳了一遍,又倒着梳了一遍。
季时意根本招架不住。
“舒悦……唔……!”
女人的瞳孔瞬间睁大。
舒悦舔着她的尾巴,就像动物给动物顺毛一样。很快,尾巴的尖端就变成湿漉漉的一片。
舒悦凑上来。
“妈妈。”
她一边抓着季时意的尾巴,一边又咬上她的猫耳。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它们弄出来的吗?背着我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呢?”
这点完全是冤枉。
“没、没做什么。”季时意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是吗?”舒悦不相信。
“之前,姐姐你总是在快乐的时候才会变成这样。今天……”
她的牙齿磨着耳朵薄薄的脆骨。
“没有我,自己就先快乐了吗?”
“不是说好的,你需要我吗?”
她讲一句话,就算一点账。
季时意看见她的眼睛,总是温和到近乎忍让的眼眸里出现了执着的渴望。
像撕下了人面,终于露出了原样。
再温和的alpha,也始终是alpha。
可偏偏,季时意并不讨厌这样的舒悦。她甚至有点兴奋,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舒悦,只有她看得见。
谁都不曾拥有,唯她一人独享。
她更加放纵了一点,嗔骂着:“笨鸟,别老叼一个地方。”
右边耳朵都要给她啃秃了。
左边倒是一点都不碰。
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视同仁?
舒悦乖乖地问:“姐姐,那我该叼哪里?”
季时意要是看不出来她现在是在故意装傻,这么多年就是白活了。
要是舒悦就单单纯纯地问,她一定会坦荡地说出来,毕竟满足自己,是她人生的第一要义。
可偏偏舒悦是故意的。
季时意也是个好强的,在舒悦面前软下三分,任由她这样摆弄自己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怎么还会再多说什么?她故作不在乎地说:“没哪里,你随意。”
舒悦也跟她较劲上。
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打架,强势的omega与放弃温和的alpha难分难舍。
到最后,还是季时意先放弃抵抗。
两边不平衡的感觉实在是叫人难受。
“左边。”季时意说,“别光弄一边。”
等汗出了一遍又一遍,两人稍稍有些停歇。
舒悦的理智稍稍回笼,正准备撤退清理,就被尾巴绕住。
“跑什么?”季时意的眼神里是睚眦必报的火焰,“现在,该妈妈的尾巴来跟你打招呼了。”
舒悦暗道不妙,想要闪躲,却被omega的信息素抚慰得无法离开。她渴望季时意的拥抱,渴望她的贴靠,也渴望最深最深的标记。
她就像一头被驯服的狼,只能跟着欲望顺从。
顺从到无法反抗,被尾巴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招呼打得也太过深入。
最要命的是,尾巴里的一切感受都能让季时意感受到。故而她的一切反应,季时意也有反应。她们就这样融化在一起,任由彼此的信息素交织,像水一样,一点一点往外流淌。
舒悦有的时候想要作弊,通过把玩季时意的耳朵,啃咬她的腺体来叫她停下。
但这样根本就是徒劳,甚至可以说是火上浇油,自讨苦吃。
“呜呜。”
到最后,她还是哭了出来。
因为季时意忽然收拢所有的信息素。
严丝合缝地拢进身体里,一点也不放开。
易感期的痛苦立刻在这个时候被成千上万倍地放大。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血液在沸腾,心脏不甘地狂跳。
好想……
好想要季时意的信息素……
她伸出腿环着季时意的腰撒娇,季时意虽然脸上已一片潮色,眼睛却清醒得看不出喜怒。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舒悦的大腿后侧啪地一下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她更委屈了,眼泪一下滚出来。
“给我,求你,给我……”
“给你什么。”季时意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
舒悦已经被易感期的焦灼彻底控制。
“信息素。”她急切地说,“我想要信息素。”
季时意挑了挑眉。
“小乖,你得说清楚,你想要谁的信息素。”
舒悦忍着眼泪,抽噎了下:“想要季小姐……主人……姐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从嘴里蹦出来,每个词都各走各的,沾不到边。
见季时意还是没有心软,舒悦来了灵感。
“妈妈。”她说,“小乖想要妈妈的信息素。”
季时意的掌心一下抵上来,火热的温度覆上她的喉咙,她掐着她的脖子,微微施力,以示警告。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季时意声音很轻,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压力,“也睁开眼看清楚,现在给你信息素的,究竟是哪个omega。”
话音落下,omega的信息素溢散出来,贴满舒悦的全身。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紧紧搂住了身上的女人。
“舒悦,你今天表现很棒。”
季时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以后再坦诚一点吧。”她吻上怀中小人柔软的发顶,宠溺而心疼地说,“这样的话,妈妈会给你更多奖励的。”
第50章 你俩玩玩可以,别太认真。
舒悦已经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的了。
模糊的印象里,残存着一点她和季时意一块去浴室的记忆。
再醒来的时候,舒悦是被毛茸茸的尾巴弄醒。脑袋和颈侧都有一股发热的感觉,像贴了个暖宝宝,但是活的。
“季小姐——”舒悦困倦地拖着声音喊。
她抓住在自己脸颊边胡乱扫着的尾巴,睁开眼,看见却不是季时意的脸,而是十一的毛茸茸的脑袋。
“…………”
舒悦立刻把手放开。
十一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不满地mer了一声。
什么?
这个人居然嫌弃猫猫?
它不高兴地伸出自己的爪子,对着舒悦的脸来了一巴掌。粉红的小肉垫打在舒悦的脸上,没伸出爪子,对一些猫奴来说,这可能根本算不上惩罚和教训,而是奖励。
好在舒悦根本不是猫奴。
她一把将十一的爪子抓住,软声道歉:“抱歉,十一,我还以为刚刚的尾巴……”
舒悦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对着十一这些话,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背德感。
她揉了揉十一的脑袋,看出它不高兴的眼神,哄着:“没呢,怎么会嫌弃你呢?不会的。”
十一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小猫嘴张张合合,说出来的话舒悦根本听不懂。
季时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当做警示:“你再骂脏点呢。”
十一的气焰一下蔫下去:“咪——”
舒悦见到季时意就眼睛一亮:“季小姐!”
季时意靠着门口,把她的眼镜拿过来:“醒了?”
舒悦接过,戴上,只觉得眼前季时意的美貌和十一的可爱都瞬间清晰了起来。
她好奇地问:“季小姐,十一刚刚说什么了?”
季时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话反而将舒悦的好奇心全都勾了起来。
“季小姐,你就告诉我吧。”她请求着。
季时意看了眼赖在舒悦怀里的猫,扬了下眉,波澜不惊地开始翻译:“坏人人见色忘猫都是尾巴居然嫌弃我的尾巴明明昨天晚上玩的就是我的尾巴坏坏坏——”
舒悦红着脸,把脑袋埋进猫肚子里。
“季小姐,你别说了。”
季时意:“你看,我早就提醒过你了。”
舒悦不听,满脑子都是啊啊的崩溃声。在季时意刚刚的翻译里,她一下就想到昨天上头的时候到底说过多少乱七八糟的话,做了什么事。
她根本没脸见人了。
“害羞了?”季时意声音里带着笑。
舒悦从猫身上往外挪出一点,偷偷瞄了眼季时意,看她一脸坦荡,实在想不明白:“季小姐,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季时意眉目平静:“这有什么?我们是人,人就有欲望。再说了,性心理学还是一门单独的学科,这个世界上的性.癖本就千奇百怪,我们只是自己玩一玩,又不伤害别人,有什么好羞耻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舒悦还是觉得很羞耻啊——!
一想到昨天她居然对着季时意叫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
好想死。
现在就想立刻去死。
能不能让季时意哪天也叫她妈妈?她是不是能平衡一点?
念头胡乱地在舒悦的脑海里飞闪。
“既然你醒了,那就起来换衣服吧。方医生说,她下周有事,得到外地医院出差,没办法给你复查。如果要让她给你复查的话,最好今天就去。”
季时意同她交代。
舒悦点点头,把小猫放开。
“好的……!我现在就换衣服。”
说完这话,季时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舒悦:“……季小姐,我要换衣服了。”
季时意笑着:“小舒同学,这就见外了。昨天我的尾巴都让你看完了,换个衣服而已,也要让我避嫌吗?”
舒悦脸红得像番茄:“季小姐!”
眼看就要把人逗成番茄汁,季时意躲开舒悦朝着她砸过来的枕头,一把接住,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季时意的眼底是丝毫不加掩藏的笑意,“你换吧,我跟十一出去。”
语毕,丢给十一眼神。
十一尾巴一甩,脑袋一扬,并不听从她的安排。
「我的待遇跟你可不一样!」
十一在脑海里跟季时意沟通。
「我可以留在这!」
十一正说着呢,就见舒悦一把抱起在床上赖着不走的它,将它丢进了季时意的怀里。
十一的猫爪踩在同样待在季时意怀里的枕头上。
「?」
人,这对吗?
你这也见外了不是?
跟季时意一块被关在门外后,十一无言地抬头看了眼季时意。
「都怪你。」十一说。
季时意假装没听见,把它从身上抖下去。
舒悦换好衣服出来后,季时意给她拿了一瓶水。
“今天要做检查,先不能吃东西,要是饿了,就先喝水垫垫。”
舒悦接过:“季小姐,谢谢。”
到了医院,舒悦就被方问烟拎着开单,一栋楼上下跑了好几次,终于把所有检查做完。
“先等报告吧。”方问烟在她重新回到门诊室后说,“不过我看你的情况,应该是好很多了。”
方问烟的眼神在她和季时意之间轻轻滑过。
“omega对你的帮助很大,记得跟别人说声谢谢。”
舒悦:“……”
“那我们一会等报告出来了再来找你。”季时意说。
方问烟嗯了一声:“去吧。”
舒悦和季时意并排坐在医院长椅上。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从天台边缘斜斜洒下,映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晕。
她闭着眼睛,头微微仰起,任风拂过额前的碎发,从镜框旁溜走。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从周遭的绿植带中传来,带着懒洋洋的尾音,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半拍。
季时意就在她的身边,这让舒悦更加安心了一点。
忽地,她感觉到什么,一下睁开眼,某道身影从眼前滑过。
季时意注意到她的动静:“怎么了?”
舒悦摇摇头,再次看了眼那道身影,站起来:“季小姐,你要吃什么吗?我想去小卖部买点东西。”
季时意:“我不饿,你饿了?我陪你吧。”
舒悦下意识说:“不用。”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果断,舒悦解释:“季小姐,我自己去就好,你在这等我吧,好不好?”
季时意盯着舒悦,片刻后,说:“好,我等你。”
舒悦松了口气,快步往小卖部的方向去。季时意注意着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像狩猎者发现猎物一样。
一旁,舒悦穿过长椅对着的小楼,向着刚刚从眼前一闪而过的女人追去。
等近了,她才看清女人的侧脸。
她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看起来年纪只有十来岁,像在读初中。
“没关系的,乖乖,妈妈找人问了,这家医院的医生很厉害的,一定可以治好你。”
小姑娘没说话,只是往舒悦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在对方察觉到之前,舒悦迅速地把身子藏到墙后。
真的是她。
舒悦怔住了,大脑在一瞬间变成空白。
她缓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去看。刚刚的女人已经消失,一切都仿佛是她的错觉。但舒悦知道,她没有看错。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这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有人长得那么像。
长得那么像就算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舒悦的呼吸堵在鼻尖,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你好,你没事吧?”路过的护士看着她面色发白,忍不住问。
舒悦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等对方再问,她就低着头迅速地挪着步子离开。
“季小姐,我回来了。”
舒悦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她刚刚走到小卖部随便塞进去的一些面包零食和饮料。她根本没耐心仔细挑选,走进去,看到哪个抓哪个。
季时意放下手机,同她点点头:“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报告已经出来了,所以我刚去自动机上取了回来。”
季时意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一个印有医院logo的塑料袋。
“你先吃,吃完我们上楼去找方问烟。”
舒悦嗯了一声,随机打开一个面包往嘴里塞。
好难吃。
面包都入嘴了,她才拿起包装看了眼。
玉米蓝莓面包。
谁研发的?好地狱的口味。
自作孽不可活的舒悦只能硬着头皮把面包塞进嘴里,差点没噎死。打开袋子里的饮料,一看,瓶身上写着‘苦瓜青柠汁’五个大字。
健康。
太健康了。
季时意在旁瞧着,若有似无地说:“你今天的口味,还蛮特别。”
舒悦拧瓶盖的手微微一顿,冲着季时意笑了下,转过头,变成一张苦瓜脸,咕咚咕咚把苦瓜青柠汁喝了下去。
一口下肚,差点没把舒悦直接干去肠胃科。
“我好了,季小姐。”她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我们走吧。”
“嗯。”
走进医院大楼,舒悦就忍不住四处探寻。
季时意随口问:“怎么了?看见熟人了?”
舒悦心一跳,摇头说没有。
跟在季时意的身边,上了四楼。电梯一开,两人左拐前行。刷了下挂号单,排上队,舒悦抬头看了眼,再过三个人就是她们。
在她们之前,还有好几个名字挂在大屏幕上。
舒悦挨着扫了眼。
某个姓氏一下戳中她的眼睛。
阮。
阮乐。
舒悦的心脏忽然收紧,肺部的空气也变得稀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乐!”等候区之外,有女人在唤,“快来,马上就到我们了。”
舒悦本能地循声望去。
刚刚那位女人和小姑娘的脸一下闯入她的视线。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揪起季时意的肩侧衣服,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拽,极快地偏过头,将脸藏到季时意的身后。
季时意如有所感,转过身,将她挡入怀抱里。
过了好一会。
“舒悦。”季时意的声音很轻,“她们进去了。”
听到这话,舒悦才敢稍稍抬起头来,越过季时意的肩头往外看,确认没人以后,对季时意说了一声谢谢。
季时意:“没事。”
她的反应太淡然,自如无比,似乎全然不对她刚刚的反应感到好奇。
舒悦忍不住说:“季小姐,你不问我吗?”
季时意说:“你想我问吗?”
舒悦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有点别扭。
她怕季时意问,因为她不想回答。但她又怕季时意不问,就好像不在乎一样。
舒悦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到。
季时意的掌心落在她的头顶。
“等你什么时候想说,我再问。”
舒悦心头冒起来的小刺一下被温柔抚平。
她轻轻点头,算作答应。
“我先去外面。”舒悦同季时意商量,“等她们走了,到我了,季小姐,你再给我发消息吧。”
季时意:“好。”
等收到季时意的消息是几分钟后。
舒悦埋着脑袋穿过人群,看见季时意的裤腿时加快了脚步。
跟她一块进病房,报告拿给方问烟。
方问烟快速地扫了眼。
“跟我预料的一样,情况好转很多,alpha激素也恢复了正常水平。恭喜你,易感期结束了。”
“我再给你开点药,调养一下,顺便给你开点抑制剂,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用那种特效药,也别用之前的。照着我给你开的买就行。”
舒悦:“好的,谢谢方医生。”
“客气。”方问烟说,“你们送千月回家,我还没跟你们说谢谢。”
“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
方问烟的目光落在报告的数值上。
“舒悦,你小时候分化以后,有去做过检测测试吗?”
舒悦不明白:“检测测试?”
“嗯。”方问烟晃了晃手里的笔,“不是单纯的性别检测,而是alpha信息素阈值检测。”
季时意瞬间明白方问烟的意思:“你怀疑舒悦不是普通的alpha。”
方问烟放下笔,端起桌面上的粉色水杯。舒悦一眼就认出来,余千月的办公桌上也有这样的一个杯子。不过那个是白色的。
方问烟喝了口茉莉茶,才点头说:“我看她的数值有点高于普通水平,跟之前刚来的时候报告显示的数值不同。这很奇怪。如果是受特效药的影响,那影响期早就过去了。根本不可能在现在还出现这么高的数值。所以我猜测,她的信息素受到了什么影响,呈现出了另外一种状态。”
“当然,具体还要再分析。”
舒悦被方问烟这一圈话说得有点头晕。
她问:“方医生,你说的另外一种状态,是不好的状态吗?”
方问烟放下杯子:“不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代表你或许能成为S级alpha,但换个角度分析,你的例子很罕见。如果是S级alpha,一开始的信息素阈值就不可能那么低。要么,它不稳定,现在的高阈值只是昙花一现,并不代表你真的是S级alpha。”
“要么,它之前出了问题,出于某种原因,它受到压抑和克制,如今忽然飚升,极有可能带来后续影响。比如,易感期频繁爆发。”
“不管是哪个猜测,都需要后续继续关注才行。”
方问烟对着舒悦梳理了一遍,最后给出建议。
“总之,还是定期复查吧。”
“不过也不用做太多检查,只需要关注信息素阈值变化就可以。”
“我应该不是S级alpha把……”舒悦从没想过这几个字会跟自己沾边,她同方问烟说,“S级不都是有自己的精神体吗?”
这个情况是她通过季时意和傅奚棠了解到的,毕竟在此之前,她的人生都没出现过几个S级。
“我没有什么精神体的。”舒悦很笃定。
方问烟看向季时意,征求询问。
季时意点了点头:“据我了解,是这样的。”
“那就有点奇怪了。”方问烟说,“根据我从协会那边得到的数据,精神体是伴随着S级分化时出现的。一般来说,在分化后,最短当天,最长两年内,都会有精神体的迹象。”
“也可能你是罕见的成长型S级?”方问烟胡乱猜测着,“我个人建议,在这件事盖棺定论之前,临时标记玩玩可以,但二位最好不要进行永久标记。”
舒悦眼睛一下睁大:“方医生,这跟永久标记有什么关系?”
方问烟看着季时意:“你没跟她说过?”
季时意眉头微蹙:“我以为没这个必要。”
方问烟啧了一声,向舒悦解惑。
“S级之所以为S级,是因为他们的信息素异于普通人。”
她举起手里的一只黑色钢笔。
“对S级alpha来说,这代表,他们的临时标记,对一般的omega来说,就已经堪比永久标记,一旦alpha离开,omega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当然,这也代表,S级alpha有能力覆盖普通alpha的永久标记,并抹除残留在omega体内的alpha信息素带来的伤害。”
她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红色钢笔。
“而对S级omega来说,这是反着来的。这代表,他们拥有无法被普通alpha标记的能力,可能会有一瞬间的生理反应,但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影响。反而,任何标记过他们,特别是永久标记过的alpha,都会对此终身难忘,渴求无比,更有甚者会陷入绝境。”
“但——”
方问烟手里的两根钢笔互相碰了碰。
红黑交错,十分乍眼。
“就跟王不见王是一个道理。”
她敲*了敲手里的钢笔,清脆的叮叮声突兀地响起。
“两个S级如果彼此纠缠,进行了永久标记,后果会比普通的alpha和omega的结合更要严重……”
“如果想要享受生理本能带来的巨大排他性,那也要接受这种排他性带来的后果。”
“这么说吧,不管谁离开了谁,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区别在于,看是omega先被发热期逼疯,还是alpha被易感期逼疯。两个人,早死和晚死而已。”
舒悦的心瞬间凉下来。
她转头去看季时意,发现她的脸上闪过了一瞬后怕的神色。
她很想去握住季时意的手,却又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她造成的。她哪有脸?舒悦抿着唇,把自己的手摁住。
“方医生,只是临时标记的话,会有影响吗?如果是两个S级的话。”舒悦试图冷静地问,但她意识到,她一张口说话,嗓子就紧得发干。
“没什么影响,我刚刚已经说了,玩玩可以,认真的话,得考虑清楚。”方问烟的话直白得像一把尖刀,“现在市面上虽然有许多阻断永久标记的药物和工具,但都是针对普通AO群体的。”
“S级的,我还没听说过。”
“总之,你们注意一点,毕竟永久标记一时爽,后悔真得火葬场。”
舒悦呼吸停滞,跟方问烟说谢谢,提醒一直沉默的季时意可以走了。
季时意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舒悦拎着装满报告的袋子,指尖微微发紧。
推开门,她们谁都没说话。
安静的氛围忽然被打破。
“小悦。”一道小心翼翼的女声从后响起,舒悦下意识转头看,见她露出脸来,对方抖着声音说,“小悦,真的是你。”
舒悦没想到,到最后,她也没能躲过这一幕。
她闭紧唇,一声不发。
在对方准备上前的时候,才开口说:“这位女士,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阮玫姿忙说:“怎么会呢?我刚刚就看到了,你的名字,舍予舒,欢悦的悦。再看你的脸,舒悦,我没有认错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妈妈呀。”
阮玫姿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上前拉起她的手。
舒悦看见她抬手就身子一抖,僵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季时意迈开一步,挡在她的面前。
“女士。”季时意目光冷然,“她说了,她不认识你。”
阮玫姿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刚刚她就注意到了。
非常出挑,气质特别。
“你和我家小悦是什么关系?”阮玫姿问,“你是她的omega?”
季时意没说话,只冷眼看着她。
阮玫姿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高傲,很直白。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没关系了。麻烦你让让,我有事要跟我女儿说。”
阮玫姿的无理带来的巨大的羞耻感笼罩着舒悦,她忍无可忍,低头喊:“妈——!”
她攥紧拳,深呼吸一口气,每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
“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我们去一旁说。麻烦你,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