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下是真的不放心了。◎
客厅里,楚心柔坐的端正,听到声音,她起身,看着乔潇潇:“回来了?”
表情如常,就连语气都是平淡的,听不出怒火。
乔潇潇忐忑地攥着衣角,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姐姐看。
“吃饭了么?”楚心柔没有看她,缓缓地说:“我做了面条在厨房,你饿了自己去吃。”
说完,她转身走向卧室,没有片刻停留。
这看似寻常的关心,却比任何责骂都让乔潇潇难受,姐姐从未对她这样疏离过。
她机械地走进厨房,打开保温盒,将那一碗已经有些发胀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夜色渐深,楚心柔的房门始终紧闭。往常这个时间,俩人总会在一起,一个画画一个说笑。可今晚,客厅里只有乔潇潇孤零零的身影。
摊开的作业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都变成了楚心柔失望的眼神,在她眼前晃动。
乔潇潇也不想这样的,成绩一直以来就是她的一切支撑与骄傲,可是……只要一想到姐姐要走,乔潇潇就感觉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她只想要楚心柔别走。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又冲动。
中途,杨绯棠假模假样的拿了了点糕点来串门,进来之后,看见乔潇潇一个人,上下细细地打量着她。
乔潇潇用带着淡淡死感的声音说:“别看了,没挨打,甚至都没有训我。”
她对她不理不睬。
杨绯棠先是舒了一口气,很快又哭丧着脸了,“潇潇,你给杨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我那天的话影响了?”
她都要自责死了。
乔潇潇摇头,“不是,是真的没发挥好。”
死鸭子嘴硬。
杨绯棠磨了磨牙:“傻子都知道你学习什么样,你要糊弄人,好歹也换一个合理的借口啊。”
这是真当她是白痴啊?她无聊的时候来看潇潇学习,看她连高二的知识都差不多复习完了,怎么一个分班考试能考成这样?
乔潇潇抿了唇,她低下头,不吭声了。
看她这失落的模样,恍惚间,杨绯棠感觉看到了刚来时的乔潇潇,她心里发闷,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杨绯棠轻手轻脚地走到楚心柔房门前,正想着抬手敲门,却发现门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她指尖一顿,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缝隙,该不会是特意留给小崽子的吧?
犹豫片刻,她还是推开了门。
昏黄的灯光下,楚心柔正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本书,却显然没在认真看。听到动静,她微微抬头,目光在触及杨绯棠的瞬间,先是一怔,随即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紧接着,眉头轻轻蹙起流露出些许烦躁。
刚刚扬起笑脸的杨绯棠:……
怎么,她还没开口就惹人嫌了?
“心柔,你干嘛呢?”杨绯棠陪着笑脸,楚心柔摆了摆手里的书,脸上的烦躁更浓了,虽然没说话,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在铿锵有力的质问——你瞎?
杨绯棠:……
得,她是真的看出来楚心柔生气了,还气的不轻。
看来心柔是真的在意崽子啊,要不平日里一个温柔的人能气成这样?
能不生气么?
楚心柔是知道乔潇潇的,知道她为了这一次分班考试,付出了多少努力,无论是什么原因,她这样做,都让人难以接受。
杨绯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潇潇在外面看书都不安呢。”
她试图撬动这个平常最疼乔潇潇的姐姐的心。
楚心柔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都已经十班了,还安心,那能对吗?
杨绯棠:……
真的是一句话没说,杨姐姐就被斩于马下了。
她在回琴房的路上,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可怕可怕,太可怕了,她现在太能感受小崽子的心情了,真的是宁愿被揍一顿!她记得,以前去南极看企鹅的时候,遇到一个楚心柔商场上的故友,提起楚总,人家一副畏惧的模样,说她是商场上的“玉面修罗”,气势逼人,无人不怕,杨绯棠当时还不信呢,她那温柔可亲的心柔怎么会是什么修罗?现在一看,说的真没错!
楚心柔也不想这样,内心的纠结与煎熬,让她把压抑的怒火都变成了沉默。
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平日里乖巧的乔潇潇怎么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举动。
她在等一个理由。
乔潇潇第二天失魂落魄地起床了。
一直到做完早饭,姐姐都没有出来吃,没拿睁眼看她一眼。
乔潇潇的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往常这个时候,姐姐总会端着热牛奶,听她絮叨今天的训练计划。临别时那个落在发顶的轻抚,那句带着笑意的“路上小心”,是她每天最珍视的仪式感。
可如今,都没有了。
她甚至想,要不要将心里想的一切告诉姐姐,可是……她害怕,害怕这样的“纠缠”,会给楚心柔增添负担。
熟悉的窒息感从脚底漫上来。过去这种时候,她总要蜷缩在黑暗里熬过漫长的自我厌恶。
但此刻,连逃避的余地都没有,她机械地迈开步子,心里一片苍白。
晨光中,王甜甜踮着脚在校门口张望。当那个背着巨大书包的熟悉身影出现时,她眉头一皱,乔潇潇低垂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担。
“喂!”王甜甜一个箭步冲上前,猿臂一伸,直接给乔潇潇来了个锁喉。“大清早的装什么忧郁少女?"她手臂一用力,差点把潇潇早饭勒出来。
见乔潇潇还是死气沉沉,王甜甜二话不说“啪”地拍向她后脑勺:“醒醒!不就是没考好吗?没事的,小同志,青春就是用来犯错的!”她突然摆出个夸张的pose,右手握拳抵在胸前,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记住,youandme——”
“就是整个世界!”话音未落,她灵活地躲过乔潇潇挥来的拳头,边跑边回头做鬼脸:“来追我啊sister!跑起来就什么烦恼都没啦!”
乔潇潇咬牙切齿:“王甜甜!!!”
她要打人了!
甜甜跑的斗志昂扬:“潇潇,人生不仅仅是学习,你做的没错,你是我们学生的英雄!”
“你不畏校权,用实力挑战了——分班考试又what?乔潇潇就是不信邪!”
……
一早上,在高一学生圈疯传,那个“以身试法”抨击不公平的分班考试的乔潇潇同学,追着高年级学姐在学校跑了一圈。
这是怎么样的青春不羁精神啊!
以至于乔潇潇黑着脸走近十班的时候,全班为她爆发了剧烈的掌声!
“wow!”
“乔潇潇!你最厉害!”
“你最牛掰!”
……
乔潇潇:……
莫名其妙的。
乔潇潇就在同学圈子里火了一把,甚至,在十班这次都吊车尾的她以绝对的优势,当选了班长。
知道结果的乔潇潇沉默了许久,她被班主任宋洋热情地邀请到台上发表感言。
她很不配合,两手揣在了兜里,低着头,不吭声。
可她光是站在那,就够底下的迷弟迷妹们呐喊了。
“厉害!”
“酷!!!”
“乔班,按耐你!!!”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教室里回荡。
宋洋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眼底流露出的赞许却掩饰不住。作为班主任,她一直对学校的分班制度持保留态度,这种以成绩论英雄的做法,无论对学生的心理健康还是学业进步,都弊大于利*。
当时,每个班级都是有家长联系群的。
宋洋把乔潇潇以百分之八十的高票当选四班班长的时候,十班的家长群也是一阵子欢呼雀跃。
她们来开家长会的时候,都听说过这个品学兼优的女孩,一直以为她这次考试会考到前几个班级,可听孩子回来说,她为了挑战分班考试的不合理,“以身试法”就留在了十班。
“这孩子啊,有个性!”
“是啊,我早就说这个分班考试不合理了,这不是把孩子们分成了三六九等么?”
“挺好挺好,大家都不蒸馒头争口气,孩子们要跟着班长搞好学习!”
……
楚心柔手里的画笔停顿了许久,都未曾下笔,她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画不成画,尤其是看到班级群里的信息,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与怀疑中。
潇潇是那种……挑战权威的人么?
这一次的“离经叛道”,让乔潇潇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甚至都有校记者团要采访她了。
她当时正在操场晨跑。
灰色帽衫的兜帽松松地罩在头上,耳机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有几缕黏在泛红的眼角。在转弯的瞬间,她不经意地抬眼,被小记者抓拍下来。
那张照片很快在校园论坛疯传——逆光中,她微扬的下颌线条凌厉如刀,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腿迈开的弧度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感。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琥珀,冷冽又明亮。
在这个被试卷和分数压得喘不过气的校园里,乔潇潇的出现就像一簇跳动的火焰。那些埋首题海的少年们突然发现,原来青春还可以有另一种活法。
她走红的势头来得猝不及防。走廊上开始有人假装偶遇,食堂里总有意无意的目光追随。最夸张的是第二天午饭后,收银员叫住她:“同学,刚才有人帮你结过账了!”乔潇潇端着餐盘愣在原地,只看到人群里几个女生红着脸匆匆跑开的背影。
乔潇潇:???
最离谱的是有粉丝居然追到夜市的摊位上去了。
杨绯棠怕楚心柔郁郁寡欢,给自己憋出毛病来,硬是把她拉出来逛富民街。
楚心柔刚开说怎么都不去,被她拽出来后就不吱声了,步子走的却比她还急。
她这两天没有理潇潇,看那孩子今早的眼睛都红了。
她心里辗转难受了许久。
她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天等潇潇回家就好好跟谈谈,问问到底怎么想的。
杨绯棠看她急急的模样,心里好笑的,不是生气么?不是不理崽子么?这还不到两天呢,就受不了?真是有够宠了,还有,她怎么发现好像跟崽子闹了别扭后,楚心柔的心思不拘泥于家里那点破事了呢?
富民街这个时间正是人头涌动热闹的时候。
杨绯棠在旁边添油加醋:“你不知道啊,那孩子啊,这几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据说她手串的销量都少了,没办法微笑服务,客户都不上门了。”
楚心柔听得心里更内疚,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居然会跟个孩子置气。
她对任何事儿都是云淡风轻的,可于乔潇潇,却是无比重视。
她觉得潇潇不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该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她们一路走,就听见时不时传来女生“哇”的尖叫声,杨绯棠笑呵呵地四处看着:“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来艺人了?”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楚心柔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满眼的不可思议。
杨绯棠跟着忘了过去,一声“卧槽”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暮色中的夜市灯火阑珊,乔潇潇的摊位前却意外地围满了人。她抱臂站在简易货架旁,帽檐下压着的眉头紧蹙,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反倒让围观的学生们更兴奋了。
“潇潇看镜头!”
“这个手串我要了!”
“这个蓝色的还有吗?再来三条,能签名吗?”
……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一个叫訾生的男生突然挤到最前面。他耳尖通红,却格外郑重地掏出钱包:“这些……我全要了。”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天这么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昨晚刚看过校园网那篇热帖——《十班乔潇潇:路灯下的追光者》。帖子里详细记录着她课余捡废品、代售电话卡、夜市摆摊的日常,配图里那个在田径场加练到深夜的身影,此刻与眼前冷着脸的少女完美重叠。
乔潇潇挑眉,睥着她,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为这个冒然搭讪的男孩要挨撅的时候,乔潇潇淡淡地问:“摊位上这些就够了吗?家里还有存货。”
……
杨绯棠已经“卧槽”了千万遍,她扭头去看楚心柔冷凝的俏脸时,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好嘞!完美了!
这下子,她楚姐姐是真的不放心这崽子了!
【作者有话说】
叶子是不是好几天没二更了?^_^。
42
第42章 (二更)
◎要乖。◎
这一晚上,乔潇潇把自己的存货都给卖空了,她数着钱的时候,低落了一天的心,总算是好受了一点。
她回到家的时候,不知道姐姐干什么去了,跑到隔壁琴房,杨姐姐也不在。
那点喜悦瞬间被冲散了,难过与失落之下,乔潇潇打了视频电话给糯糯,糯糯很快接听了,看到姐姐的第一眼,就是比划。
——姐姐,我看到网上的视频了,你成网红了!
乔潇潇一手戳着下巴,睥着糯糯。
糯糯:……
一看姐姐这样,她心里的小鼓直敲,天啊,她姐姐不会是和楚姐姐吵架了,要把火发在她身上吧?杨姐姐呢?难不成不在?
乔潇潇的语气带着忧伤,“姐姐今晚赚了足足有四百块钱,一会儿都存到你学校账户上。”
糯糯擦了擦眼角,好感动。然后……呢?
乔潇潇看着她,“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开口叫“姐姐”,上课有认真跟着老师学发音么?”
糯糯:……
乔潇潇:“不会把心思都放在了看漂亮小孩身上吧。”
糯糯:……
乔潇潇:“哎,好难过,明天干活都没有力气了。”
糯糯:……
挂断了电话,乔潇潇感觉心里的苦闷没有完全发泄出去,她穿上一件外套,出去夜跑了。
秋夜微凉,晚风裹挟着丝丝寒意。
乔潇潇迈开步子,缓缓跑了起来。起初,她的脑海中全是楚心柔的身影——她含笑的眉眼,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阳光下随风轻扬的发丝。这些画面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挥之不去。
不知不觉间,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夜风在耳边呼啸,心跳声如擂鼓般清晰可闻。直到肺部传来尖锐的疼痛,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她才停了下来,可身体虽然停下来了,心依旧在乱飞乱想。
回到家,楚心柔还没回来,乔潇潇抿了唇一个人缩在沙发上难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洗澡,刚脱了外套,她就又接到了糯糯的视频连线。
糯糯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虽然被姐姐屡次“欺负”,但还是惦记姐姐。
接通了视频电话,糯糯看乔潇潇一脸的汗,手比划着。
——姐姐,你是不是和心柔姐姐吵架了?
这话说的乔潇潇鼻子一酸,她有点想哭,可在妹妹面前,还是要有面子和架子的。
“没有,你这么晚还不睡么?”
糯糯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人家不放心你嘛。
她的确不放心姐姐。
之前,她一直觉得姐姐变了,来了城里到了楚姐姐身边之后,变得阳光开朗了很多,爱笑爱说了,可刚才视频中那眉眼低垂的样子,又回到了之前家里的模样。
糯糯小心翼翼地盯着姐姐看了一会儿,比划着。
——姐姐,其实楚姐姐对你很好的。
乔潇潇心里更难过了,声音都哽咽了,“废话。”
谁都知道楚心柔对她好,还用人说嘛?
糯糯看姐姐真的是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着急又心疼。
——你别那么倔嘛?无论是什么事儿,你跟她撒撒娇,服个软就好了。
乔潇潇狐疑地看着她,“上次你就这么说,我跟杨姐姐撒娇,她用见鬼的眼神看我。”
糯糯叹了口气。
——杨姐姐是杨姐姐,楚姐姐是楚姐姐。
她们一样吗?
在糯糯的大眼睛看来,杨姐姐更把姐姐当做朋友一样对待,偶尔会宠溺一下,可楚姐姐呢?她看姐姐的眼神简直是温柔似水。
乔潇潇心情低落烦闷到了极点,“我才不会听你个小屁孩的话,快挂了,去睡觉吧。”
她就是这不配合的样子。
电话被挂断,糯糯旁边一个白白的眼睛特别大长得像是小燕子的女孩凑了过来,她用手比划着。
——你姐姐不听你的?
糯糯摇头。
——她就是这个死样子,一会儿就听了。
当温柔的水流,顺着肌肤滑落的时候,乔潇潇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天从村里来城里,下大雨,在门口等了很久,等的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冷极了,是楚心柔把她带回的家洗了热水澡。
想到这儿,乔潇潇鼻子又酸了,她感觉这两天情绪化特别严重,小肚子也不舒服,她想起糯糯的话就更烦躁了,还撒娇服软?姐姐理都不理她,她有这个机会么?
洗到最后,乔潇潇搓浴球的时候,她低头一看,殷红的血让她愣住了。
少女乔潇潇,在高一下学期,15岁快要16岁这一年,迎来了人生的大姨妈。
因为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来了,乔潇潇不至于闭塞到不知道这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处理。
可当楚心柔回到家的时候。
乔潇潇已经柔弱的卧倒了,她听到开门声那一刻,立马把自己的台灯给关了。
她给自己换了卫生巾,顺便在网上查了一下——痛经是什么感觉?都会有什么表现?
楚心柔打开门习惯性地往客厅看了一眼,平日乔潇潇这个点肯定是要学习的,今天却不在。
莫名的,心里涌起了一些火苗,楚心柔想,是不是今晚赚钱赚的开心了,又去了十班,真的开始偷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是一个控制欲重的人,之前资助的孩子,楚心柔最多也就是温柔的说两句,哪儿会跟人家生气?
回来的路上,杨绯棠已经教育楚心柔了,“行了,别闹了,我看崽子这两天黑眼圈跟盆那么大。”
楚心柔瞥了她一眼。
杨绯棠抿了抿唇,“她……她也蛮可怜的,一天天瞧着你的脸色。”
楚心柔挑眉,“我给你脸色,你看吗?”
杨绯棠说不过她,两手叉腰,胡闹了:“现在青少年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尤其是咱潇潇,一天天学习跑步做生意的,可别出什么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
楚心柔才不会听她这歪理邪说,可脑海里窜出来的都是潇潇红着眼的模样,她的心皱成了一团,那孩子……不会因为难过,离家出走了吧?天这么晚,路过的车这么多,黑夜中行走的人又有多少带着坏心思,她……
等匆匆赶到家。
楚心柔却没有看到乔潇潇的身影,她每个屋找了找,漆黑一片。
感觉到姐姐在找自己,而且在自己的门口擦身而过了,乔潇潇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楚心柔停下了步子,她愣了愣,刚才那猫被踩脚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潇潇?”
她屏住呼吸,轻声叫着。
乔潇潇“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着:“我在,姐姐,是没吃晚饭呢么?”
楚心柔:……
听孩子这声音,似乎身体不舒服,都这样了,还惦记她吃没吃晚饭?潇潇真把自己当小白菜了?
楚心柔推开门时,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小团身影蜷缩在床角,头发都没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放轻声音,顺手拧亮了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下,乔潇潇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湿气。她咬着下唇抬眼望来,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动的阴影。
“我……来那个了……”她的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几分刻意的虚弱。
楚心柔明显怔了一下,目光在乔潇潇身上逡巡:“会用卫生巾吗?”
乔潇潇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裤子……我都洗干净了……”她突然瑟缩了一下,“姐姐,我肚子好疼……”
看乔潇潇这样,楚心柔什么都忘了,赶紧去给她熬红糖水,又把热水袋给她塞到了小腹处,“来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生冷的东西,知道么?”
乔潇潇点了点头,“能……摆摊么?”
楚心柔顿了一下,看了看,淡淡地说:“你今天卖多少货?”
乔潇潇看着她,大眼睛满是楚楚之意:“生意很好。”
楚心柔:“无论多好,我买你五天休息。”
……
每个少女,或许都有一颗被霸总俘获的心吧。
这话,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乔潇潇会觉得受不了,鸡皮疙瘩都得起来,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可放在姐姐身上,她莫名的被征服了,软绵绵地就躺下了。
楚心柔在房间里来回忙碌的身影格外温柔。她先是端来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放凉之后一勺一勺喂到她唇边。又找来吹风机,修长的手指在乔潇潇发间穿梭,暖风拂过耳畔时,乔潇潇觉得连日来郁结在胸口的闷气都随着水汽一起蒸发了。
这一刻,乔潇潇忽然明白了什么叫“被宠爱”了。
楚心柔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让她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泉水里,连指尖都泛起酥麻的暖意。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是这种感觉——心脏被蜜糖浸透,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她曾以为自己是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野草,却不想有一天,也会有人为她驻足停留,用这样温柔的目光将她细细描摹。
乔潇潇的眼眶又热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某种从未体验过的、饱胀到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她悄悄往楚心柔掌心蹭了蹭。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楚心柔看着她,没有发现异常。
乔潇潇下意识抿住嘴唇,却被姐姐敏锐地捕捉到:“不许说谎。”
暖黄的灯光下,刚吹干的发丝泛着柔润的光泽。这大半年来被精心养着的乔潇潇褪去了之前的黯淡,肌肤莹白如玉,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她犹豫了片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在想……要是天天来例假就好了。”
这样,就能天天被姐姐温柔以待了。
吹风机的嗡鸣戛然而止,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楚心柔的手指还停留在乔潇潇的发间,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潇潇。”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乔潇潇的心猛地揪紧,“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乔潇潇的心口。她感觉眼眶瞬间发热,立即用力摇头,“不是……姐姐,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好到让她时常惶恐,好到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温柔。
乔潇潇也是个孩子,她也有惰性的时候,也有不想用力奔跑,和同龄人一样,也有想要吃吃零食,看看电视和朋友们一起玩闹的时候。
可姐姐就在前面,她不敢停下脚步。
楚心柔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抚上乔潇潇的脸颊。这触碰明明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却让乔潇潇浑身一颤,连呼吸都滞住了。
“这几天,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楚心柔的声音那么柔和,每个字都裹着柔软的歉意,细细密密地熨帖着乔潇潇酸涩的心,她正要说话,姐姐的另一只手也覆上来,让潇潇彻底僵在原地。
姐姐的掌心温暖细腻,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乔潇潇牢牢困住。她甚至能感觉到姐姐的脉搏,一下一下,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你生气了么?”
乔潇潇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我……我没有……”
“那告诉我。”楚心柔稍稍低头,目光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度,“为什么要故意考砸分班考试?"
“我没有……”乔潇潇的声音细若蚊呐,眼神慌乱地游移着。她下意识想躲,却被捧着脸的力道温柔地固定住。
“潇潇。”楚心柔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尾,那里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要乖。”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乔潇潇心底的锁。
她瞬间卸下所有防备,连睫毛都停止了颤抖,乖顺得像只被抚摸的小猫,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作者有话说】
我们潇潇长大了,[坏笑]。
43
第43章
◎乔医生上岗了。◎
姐姐这声“你要乖”像裹了蜜糖的炭火,烫得乔潇潇心尖发颤。甜腻的热浪顺着血脉游走,激得她指尖微微发抖,每个毛孔都在簌簌地绽开。
“我……我……”
眼看着这几天皱着眉头像是小刺猬一样的人松懈了,犹豫着要不要露出小肚子让自己摸,楚心柔勾着唇角,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耳垂:“嗯?”
乔潇潇哆嗦了一下,一股子奇异的感觉顺着被姐姐触碰那扩散开来,感官似乎变得敏感,战栗到她几乎要尖叫。
像是奖赏,却又像是惩罚。
这感觉太煎熬了。
乔潇潇深吸一口气,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怕……怕你觉得我各方面都安稳了,就放心……放心的不要我了。”
指尖突然停驻,楚心柔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人,乔潇潇把头低的很低很低,只能看见她低垂的发旋儿,那截白皙的后颈泛着潮红,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乔潇潇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不该说的,这样卑劣的心思,在姐姐看来,会不会是道德绑架?她被允许留在这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是她不知足。
“潇潇。”
温热的掌心忽然托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
乔潇潇看着楚心柔,眼圈泛红。
楚心柔眼底漾着细碎的光,她轻轻抵住乔潇潇的额头,鼻息交缠间,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除非有一天你自己想走了,要走了,不然,我不会离开。”
她不是孩子,每个字都沉甸甸的,都带着成年人慎重的承诺。
这件事儿,楚心柔想过不仅一次,以乔潇潇的能力和天赋,她终有一天会褪去稚嫩的绒毛,换上足以搏击长空的羽翼,飞离这里。
到那时,她只愿做天际的一缕风,远远地托起那片翱翔的剪影,便已足够。
乔潇潇瞳孔微微颤动,蓄在眼底的泪光晃碎了视线。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直到楚心柔稍稍退开,望进她眼底:“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当筹码,嗯?”
楚心柔尾音那个?“嗯”字千回百转,终于击溃她最后防线。
滚烫的泪珠跌碎在手背,乔潇潇慌忙低头,却被揽进带着茉莉花香的怀抱。
“小傻子……”楚心柔叹息着收拢手臂,指尖穿过她细软的发丝,“你啊,就这点心思,为什么不和我说?”
也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哪儿来的那么多心事,怎么就那么能忍。
这几天,不仅仅乔潇潇失眠烦闷,她的心同样满是褶皱,寝食难安。
误会化解开了,又得到了姐姐的承诺。
缩在被窝里的乔潇潇开心到几乎要尖叫,眼睛泛着莹润的光,追随着姐姐的一举一动。
姐姐说了!不会离开她!
那她就无所畏惧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楚心柔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把被子给她掖好,碗端出去,柔声嘱咐:“今晚好好睡觉,肚子疼就叫我,看看量大不大,弄到床上也没事儿,刚开始都这样,不许半夜起来洗。”
乔潇潇忙不迭点头,嘴角翘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眼睛里盛着的欢喜快要溢出来。
“现在高兴了?”
楚心柔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是前几天闷着头谁也不理的样子了。
第二天,杨绯棠一大早就拎着小笼包忐忑地过来看看俩人的情况,是否能打破僵局,结果一进来,她愣住了。
楚心柔不知道是特意煮的疙瘩汤,还是面条煮坨了,变成的疙瘩汤。
乔潇潇正在那一勺一勺的喝的香甜,额头都冒汗了,她坐的不是平时的凳子,而是一个软椅,后背还塞了个枕头。
楚心柔把鸡蛋给她剥了,随口问:“跟教练请假了么?”
乔潇潇点头,“嗯,请了,鹿教练说,毕竟是第一次休息一下可以,但是以后不行。”
专业搞体育的,都是这样,别说大姨妈了,轻伤不下火线。
楚心柔抿了抿唇,“但难受也要说,知道么?”
乔潇潇用力地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姐姐:“我昨晚没有弄脏。”
楚心柔夸奖:“好乖。”
杨绯棠:……
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精彩的瞬间,被她错过了么?
“杨姐姐,你来了?”
心情大好的乔潇潇知道招呼人了,杨绯棠翻了个白眼,“我在这儿喘半天气了,你才看见?”
楚心柔招呼杨绯棠:“过来吃面条。”
杨绯棠:……
是面条啊?
她看了一眼,走过去,冲乔潇潇扬了扬手里的小笼包,笑着说:“吃这个吧。”
乔潇潇头也不抬,“面条就够了,特别好吃。”
这简直是睁眼说瞎话,杨绯棠忍了,她看了看桌上的小菜,“潇潇,你之前做的那个辣椒酱呢?给姐姐来点。”
“哦。”乔潇潇正要起身,楚心柔瞥了杨绯棠一眼:“她来月经了,不能碰凉的,辣椒酱在冰箱,你自己去拿。”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么大的人了,总使唤孩子。”
孩子……
杨绯棠沉默了半天,她看了看乔潇潇美滋滋的样子,忍不住嘀咕:“来月经啊?我还以为她坐月子呢。”她舔着脸对楚心柔笑的谄媚:“楚姐姐,下次本宝宝来大姨妈,也可以这样养尊处优吗?”
楚心柔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杨绯棠的额头,“发烧了?”
杨绯棠:……
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眼看着俩人又“和谐”了,杨绯棠开始搞事了,她咬了一口小笼包:“想不到我杨绯棠有一天也能跟网红一起吃饭,能给签名不?”
楚心柔看了杨绯棠一眼,她也真是的,一早上非要找虐么?
果不其然,潇潇反应极快,“能,十块钱一张,一百张起签,要多少给多少。”
杨绯棠:……
这小兔崽子,赚钱赚她头上来了。
“请问,被围观什么感觉?当红又是什么感觉?”
杨绯棠这下子真是在八卦了,看她不拿调子了,乔潇潇想了想,笑的次牙咧嘴,“就挺好的。”
杨绯棠立即去看楚心柔,看吧看吧,到底还是人,人都是有虚荣心的!
乔潇潇美滋滋地补充,“货卖的特别快。”
说到这儿,她想起自己存货已经见底了。
杨绯棠:……
得得得,就当她白说,这崽子啊,心里就只有钱。
主动把茶叶蛋给杨绯棠拨了,乔潇潇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杨姐姐,你是我粉丝么?”
被捧的开心的杨绯棠立即点头,“那是自然的。”
这崽子,要是想哄人是真在行。
“你这两天是不是没什么事儿?”
杨绯棠警觉了,“干什么?”
乔潇潇图穷匕见,“跟我去带一次货呗,我想货源地看看,到底什么价。”
杨绯棠:!!!
这种苦差事,为什么不找她楚姐姐?
楚心柔看着乔潇潇眉飞色舞的模样,眼睛笑成弯弯的月亮,她还是喜欢这样的潇潇。
只是,俩人的临时出行的计划被打断了,乔潇潇本来票都定好了,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一切都被打乱了。
春日的阳光正好,乔潇潇蹲在后院的菜圃边,指尖沾着新翻的泥土。她正盘算着种一片香菜,杨绯棠对香菜的痴迷简直令人发指,每次都能就着一盘香菜下饭。
铁艺花架在她身前投下斑驳的影子,恰好挡住了视线,让对方没有发现她。
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乔潇潇从藤蔓间隙瞥见一抹黑色身影,妆容精致的许可晴,乌发如瀑,一身高定,身后跟着个极具压迫感的西装保镖。
“女儿。”
这声带着颤音的呼唤让乔潇潇皱了皱眉,她看见许可晴眼眶里打转的泪光,看见她涂着丹蔻的手指微微发抖。站在廊下的楚心柔似乎已经预料到她的到来,沉默了片刻,说:“进来吧。”
她往乔潇潇的方向看了看。
朝夕相处的默契,让潇潇知道,姐姐这是不想她出现。
俩人的对话持续了半个小时。
等出来的时候,楚心柔没什么变化,可眼睛仔细看是微红的,许可晴则要比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多,她四处看了看:“怎么没看见你资助的那个孩子?”
楚心柔微微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气场瞬间凌厉了几分。
许可晴抿了唇,看着楚心柔:“心柔,你别多想,妈就是听说她很有出息,想要看看。”
楚心柔目光冰冰凉凉的,“听说?听谁说?”
许可晴看她这样也不敢多说,缓缓往外走,冷不丁的,碰见正端着一盆土往里面走的杨绯棠。
看到她那一刻,杨绯棠笑了笑,“阿姨,好久不见。”
她是在收到乔潇潇的短信后,第一时间带着工具来的。
许可晴看到她之后点了点头:“绯棠也在呢。”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花盆,“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啊,一个两个的玩野了,就在外面飘着也不回家。”
杨绯棠心里冷笑,脸上却满是被长辈“训斥”后,乖巧的笑容:“放心吧,阿姨,我知道你想心柔,回头多劝劝她回去继承家业。”
许可晴的脸色一下子就不那么好看了,她克制着情绪,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这是弄什么呢?”
凑上前,杨绯棠献宝一样向许可晴展示,“我做实验,想种小西红柿呢,您看看——”
虽然不感兴趣,但免不了给她几分薄面,许可晴凑过去端详了一下,正要说话,“哎呀”杨绯棠惊呼一声,手里的花盆“不小心”一滑,差点掉地上,杨绯棠慌忙去抓,土洒了许可晴一身。
许可晴:……
旁边的保镖立即上前,拧着眉头看杨绯棠。
杨绯棠目光冰凉,没什么温度,“怎么,你要动手?”
保镖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大小姐,楚心柔站在那平静的目睹了一切,“好走,不送。”
许可晴恶狠狠地白了杨绯棠一眼,踩着高跟鞋愤怒的离开了。
杨绯棠担心地看着楚心柔,“没事儿吧?”
楚心柔摇了摇头,似乎很疲倦,“没事,我休息一下。”
每一次都是这样。
许可晴来了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刺激了楚心柔,会让她都要一个人阴郁缓和很久,才能恢复些许的元气。
乔潇潇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她定定地看着姐姐离开的方向。
杨绯棠把洒在地上的土打扫了,她走到乔潇潇身边,“那就是心柔她妈,是不是很年轻?”
虽然许可晴人不咋地,但是保养的是真好,说她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乔潇潇直勾勾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好丑。”
杨绯棠听了一怔,她笑了:“是不好看,你杨姐姐刚才撒土那一手做的怎么样?”
她知道,潇潇一直是善良的,不一定会认可她这么做。
乔潇潇转过头,看了看杨绯棠的花盘,缓缓地说:“该放点粪的。”
杨绯棠:……
那时候,乔潇潇“护犊子”的性格已经逐渐展露出来了,俩人一起进了门,本来杨绯棠还想着跟楚心柔说几句的,可吃了闭门羹。
一直待到下午四点,杨绯棠看了看表:“潇潇,你不去摆摊了?”
为了赚钱,她可是排除万难,雷打不动的。
乔潇潇摇了摇头,不放心地盯着姐姐的门。
“别看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得一两个月才能好。”杨绯棠叹了口气,“这次,心柔不知道又要瘦多少斤,你看着点她吃饭。”
说完,她走了,离开前,她看了看乔潇潇堆在地上的袋子,“这批扇子,你好像进了挺久了,没看你用啊。”
乔潇潇的心思都在楚心柔身上,没有回话,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这样全心全意地在意着楚心柔,杨绯棠感觉踏实的同时,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她摇了摇头,哎,怎么能把潇潇跟她相提并论呢?潇潇对心柔多纯洁,多好啊,舍不得欺负她半点。
楚心柔在床上躺了许久,身体无力,脑海中是个各种画面乱飞。
——是楚凤依躺在血泊中,向她伸出手喊着:“姐姐,痛”的血腥画面。
是楚云疾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睥着她,冷冷地说:“你是楚家的长女,集团早晚都得有你接手,你妈就是再惯凤依也没用,我心里有数。”
是许可晴哭的梨花带雨地抓着她的手,“女儿,你不知道妈妈的苦,你妹妹的腿没了……她明明可以跑的,可是……她爱你啊,那一推,把希望都给了你,可是她……她残疾了……妈妈没有什么能补偿她的,你爸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忍心看她这样下去么?”
是无数个面容狰狞的黑色面孔,“说什么姐妹情深?那场车祸,指不定怎么回事呢?早有预谋也不一定!豪门还有什么亲情,还不是为了继承权那点事儿?”
……
一直到天都擦边黑了,星星闪烁,楚心柔才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以前,家里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由着自己的心绪,想躺多久就躺多久,可现在不行,潇潇肚子还疼,她要去看看。
打开门。
客厅*里飘着香气。
看见她出来,正在秀扇子的乔潇潇放下手里的活,盯着姐姐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说:“饿了么?姐姐,我煮了皮蛋瘦肉粥。”
楚心柔摇了摇头,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她又看乔潇潇堆在地上的扇子,问:“怎么没出去?肚子还疼么?”
乔潇潇摇头:“一点点疼,要赶货。”
赶货?
楚心柔之前没听乔潇潇说要赶货,而且这批扇子她好像进了好久了。
似乎看出了姐姐心中所想,乔潇潇解释着:“之前餐厅说活动推迟,我忙着复习……咳。”察觉到楚心柔的目光,她改口:“忙别的事儿,就给耽搁了,结果又说节目提前了,下个星期就要交货。”
楚心柔对她是无条件的信任,“以后这样反复的客户,要斟酌。”
乔潇潇点头,“姐姐,你喝粥么?”
楚心柔目光落在扇子上,“不喝。”她走了过去,拿起一把问:“这个要怎么做?”
如果人有时光穿梭机,能看到未来的事儿。
楚心柔一定不会问这句话,也一定要仔细去看乔潇潇眼里的“得逞”的光。
这些扇子,的确是乔潇潇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她可不是为了什么酒店赶工而忙起来的,完全是因为姐姐才忙碌的。
之前,杨绯棠跟她提过,每一次许可晴来,姐姐都要难过好久。
乔潇潇对比着自己难过的时候,神经似乎都是拧成一团的,谁说什么,谁劝什么都没用,就得自己治愈之后走出来。这种细腻的苦闷,是来到城市后才懂得的滋味。在村里,乔潇潇为温饱奔波的日子,哪有闲心品尝这样的情绪?
她忽然福至心灵——或许忙碌真是治愈心伤的良药?
苏绣的纯手工双面扇可不好做,不仅需要对美学有要求,还要极大的耐心,光是配色就要反复斟酌数十次,绣绷上的图案还要兼顾正反两面的构图韵律,针脚走向要暗合图案的气韵流动。
楚心柔目瞪口呆地看着乔潇潇的手上下飞舞,银针在绷紧的绢面上穿梭如蝶,她看了眼楚心柔:“姐姐,今晚我们先热热身,做上二十把,明天我上学,你在家先做三十把。”针尖挑起一缕蚕丝,在指尖捻出完美的弧度,乔潇潇一脸雄心壮志:“等我回来,我们冲刺百把!”
看楚心柔没说话。
乔潇潇抓住她的手:“有没有信心?”
楚心柔抿着唇。
乔潇潇将姐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一起晃了晃,发出铿锵有力的回答声:“有!”
楚心柔:……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姐姐被折磨的再不敢有一点胡思乱想。
44
第44章
◎乔监工and楚小工。◎
喊完口号的乔潇潇当真拼了命。
银针在绢面上穿梭如飞,除了匆匆去趟洗手间,她连水杯都顾不上碰一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颊边浑然不觉。
“姐姐,看这里——”上半场,她手把手地教,指尖点着扇骨交接处,“针脚要这样走,对,线从这里穿过去。”
认真的氛围会传染。
楚心柔不自觉地被带入节奏,透过半透明的扇面,她小心翼翼地求证:“是这样吗?”
乔潇潇看着姐姐专注的侧脸,心里偷笑着,面上却一本正经:“天呐,这是谁家的姐姐?怎么这么聪明?”
楚心柔确实天赋过人。虽不及乔潇潇过目不忘,但她与生俱来的细致耐心,恰是苏绣最需要的特质。
第一把扇子花了整整半小时,到第二把时已然行云流水。
“姐姐你学得太快了!”
楚心柔唇角微扬:“也没那么难。”
彩线在她指尖翻飞,针脚渐渐绵密如织。
“好厉害啊!姐姐,你真是做什么像什么!”
在乔潇潇一声声称赞中,楚心柔逐渐迷失了自己,自愿地走进了圈套。
乔潇潇每刺完一把扇子,都会念个数,造出“比、学、赶、超”的火热氛围。
“第一把完工。”
“第二把也好了。“
……
“第八把完成!”
楚心柔到底是当年商界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即便退隐多年,骨子里的好胜心岂会轻易消退?
时针指向十点,乔潇潇揉着发酸的手腕,眨巴着眼睛问:“姐姐,累了吗?"
楚心柔立刻停针,用力点头。
——嗯嗯嗯!累死了!
她就等这句话呢。
乔潇潇笑着摸出手机,轻快的旋律流淌而出:“那听会儿音乐,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她还是讲究劳逸结合的。
楚心柔:
第一晚的绣线还缠绕在指尖,楚心柔就跌入了荒诞的梦境。她恍惚间置身七十年代的纺织车间,水泥地上排列着数十台老式织机,此起彼伏的“咔嗒”声像某种机械心跳。女工们佝偻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下连成一片,空气里飘着棉絮与汗水的咸腥。
“今天不努力,明天吃空气!”监工的声音刺破嘈杂。
楚心柔发现自己正机械地重复着穿针引线的动作,指腹磨得发烫。忽然有人拍了拍她肩膀:“楚同志坚持住!照这个进度,季度标兵非你莫属!”
她恍惚抬头,看见监工背着手踱步而来——那张被汗水模糊的熟悉面孔,分明是乔潇潇戴着八角帽的模样。只是向来爱笑的唇此刻抿成严厉的直线,连眼角的痣都透着铁面无私的意味。
黎明时分,天光还未完全透亮。
楚心柔是被乔潇潇叫醒的,她不仅没有失眠,她还几乎睡得“昏迷”。
以往许可晴来找过她,她都会夜晚去天台上数一晚上的星星的,如今,却在梦里织了一晚上布。
她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乔潇潇精神抖索地招呼杨绯棠吃馄饨,转头时发梢扬起明媚的弧度:“姐姐,早,休息的怎么样?”
楚心柔哀怨地看了梦里的监工一眼,同样是工作,为什么她这么精神,丝毫不见疲惫?
不仅不见疲惫,乔监工昨天还有余力起夜了足有四次,偷偷听声音,来客厅看她姐姐有没有在借酒消愁。
杨绯棠舀着馄饨汤,忍不住打量楚心柔。今早听乔潇潇说楚心柔安睡整夜时,还不信呢,觉得她肯定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难受来着,不想让人知道,可看楚心柔睡眼惺忪的模样,还有那皮肤状态,的确不像是失眠了。
楚心柔破天荒地吃完一整碗馄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杨绯棠的筷子悬在半空,要知道即便是平日无事,这位楚大小姐的胃口也小得像只麻雀,顶多喝两口汤就搁筷子。这小崽子究竟使了什么魔法?让她能吃能喝能睡的。
吃好饭,才能有力气干活。
楚心柔一想到昨天乔潇潇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就心里发憷,指尖隐隐发酸。她昨天那么赶工,才完成了十把,今天一个人在家,乔潇潇五点半就放学,她能独立完成三十把?
她抿了唇,看着乔潇潇正要说话,乔潇潇笑眯眯地跟杨绯棠说:“我姐姐可厉害了,昨天帮我做了十把苏绣的扇子,我大姨妈都没那么疼了。”
“是么?”杨绯棠的牙磕在了碗上,有点懵,什么?小崽子什么意思?
楚心柔都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知道今天自己这忙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她改变了注意,忽然转了转眼眸,目光如炯锁定杨绯棠。
正捧着第二碗馄饨的杨绯棠顿时后颈发凉。???
不是,这么盯着她干什么?
“绯棠,你今天有事么?”
楚心柔一本正经地开口了,杨绯棠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乔潇潇,目光来回巡视,迟疑着问:“我……该有事还是没事?”
这一个两个都是不能招惹的主。
乔潇潇笑而不语地看着杨姐姐,楚心柔则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的救命稻草。
最终,杨绯棠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应该没事?”
楚心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下有帮手了。
乔潇潇眼睛一亮,立刻接话:“杨姐姐,我院子里的地都翻好了,种子就在杂物间。既然你今天有空……”她笑得像只偷了鱼儿的猫,“不如把地种了吧?我放学回来检查哦~”
杨绯棠:……
楚心柔:……
阳光灿烂得刺眼,云朵蓬松得让人想咬一口。杨绯棠穿着沾满泥土的工装裤,锄头重重落下:“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她哀怨地望向树荫下的楚心柔。
楚心柔正无比焦虑地赶工绣着扇面,头也不抬:“别这么看我,是潇潇安排的。”
杨绯棠抹了把汗,咬牙切齿:“还不是被连坐了?哎呀,我的老腰啊。”她捶了捶腰,“累死我了!”
“累了?”楚心柔温柔体贴地看着杨绯棠,杨绯棠用力地点头,怎么,她楚姐姐终于良心发现了,要给她沏花茶了?
楚心柔扭头,点开手机音乐,学着乔潇潇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累了,杨姐姐就听十分钟音乐,放松一下吧。”
“十分钟,就只能十分钟哦。”
“今天的事情不留给今天,明天会很辛苦呢。”
……
杨绯棠:……
她知道楚心柔这是真累了,累的都开始扭曲了,将痛苦的大镰刀砍向深爱的队友了。
乔潇潇今天上课的时候,心情明显不错,尤其是在收到杨绯棠给她发的楚大工和杨小工合影后,她上扬的唇角就没下来,脑海里都是昨晚教楚心柔做扇子的时候楚心柔认真的模样。
楚心柔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眼睛紧盯着针脚,连呼吸都轻轻的。最可爱的是每次穿针时,她都会不自觉地嘟起小嘴巴,让乔潇潇想戳一戳。
中午,乔潇潇在操场上和王甜甜跑了一圈之后,她就待不下去了,想要回家去看看两个“小工”。
王甜甜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那……好吧,潇潇,我……”
乔潇潇:“怎么了?”
王甜甜抿了唇,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她目送着乔潇潇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因为潇潇的帮助,她的跳高天赋被发现了,爸妈欣喜若狂之后就紧锣密鼓的为她安排未来,她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练田径,底子在那儿,但终究是在跳高上面有些晚了,爸爸现在已经在联系国外了,想要她高三就出国深造。
身为钢铁直女一心只想学习干活姐姐的乔潇潇怎么会发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等她赶到家的时候,看着院子里,两个正在劳作的人,满意的笑了。
“啊,潇潇回来了,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碳水!!!”
累死她了,唯有碳水能让人快乐。
楚心柔抬头看着乔潇潇,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扇子,“我一个人完成的,十六把了。”
有些目标与计划,真的不能看着高就提早退缩,她今天技术娴熟了很多,真的没有那么难了。
“好棒啊。”
乔潇潇拼命忍住想捏姐姐脸蛋的冲动,转身就在杨绯棠胳膊上掐了一把。
“嗷!”杨绯棠惨叫一声,手里的锄头差点往乔潇潇脑门上招呼。
看着两个眼巴巴等投喂的“小可怜”,乔潇潇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幸好提前卤好的酱牛肉香气四溢,她抻的面条更是Q弹劲道,在沸水里欢快地打着滚儿。
“好了没啊?”杨绯棠在餐桌前抖着腿,活像只等食的小狗,“面条别煮太软!”
楚心柔虽然没说话,但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乔潇潇的身影,偷偷咽口水的样子可爱到犯规。
“心柔,你咽口水了!”
“我没有。”
“咽了,我看见了!”
……
有什么比忙碌了大半天之后,喝一口鲜香的牛头汤,吃一口碳水的快乐来的直接么?
楚心柔感觉她已经许久没有在食物上找到乐趣了,杨绯棠更是大快朵颐,连连竖大拇指:“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她抬头,笑着看着乔潇潇:“下去就能播种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帮心柔做扇子了?”
楚心柔很感动,两眼都要泪汪汪了,关键时刻,她这位好友还是靠得住的。
可惜,乔潇潇以一个温柔的微笑扼杀了一切,“我观察过了,你那个小院还可以种生菜和西红柿。”
杨绯棠:……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了四天。
到最后一天制作最后一把扇子的时候,楚心柔揉了揉眼睛,问杨绯棠:“我怎么感觉那些线在我面前跳舞呢?”
杨绯棠一脸担心,“中午是不是吃毒蘑菇了?”
楚心柔:……
杨姐姐那小院也种满了菜,她比每一年都渴望秋天的到来,渴望验收自己的成果。
最后一把扇子制作完。
楚心柔的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她终于……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已经想好了,她什么都不做,就美美的睡一大觉。
杨绯棠气势滔天,化身丧尸:“谁再让我耕地,我就吃了她的脑袋!”
与此同时,乔潇潇正在校心理诊室咨询,“老师,您的意思是……一般心理治疗有效果,要巩固半个月,才好?”
对面的心理老师微笑着点头,看着她:“怎么,潇潇,你还在因为上次的分班考试失利而难过么?”
乔潇潇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晚上,她就去市场里开始挑之前编手链的红绳了。
这一消息,被杨绯棠的一个学琴的学员看见了,透露给她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杨绯棠的脸色大变,一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奔到了楚心柔的家里,“心柔,完了,完了!”她连鞋都来不及换,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处。
楚心柔正优雅地窝在沙发里,纤纤玉指捏着骨瓷茶杯,享受着久违的悠闲午后。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连空气都弥漫着红茶的醇香。
她抬眸,温柔地说:“和你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慌。”
可接下来杨绯棠的话瞬间撕碎了她的淡定与宁静,“那崽子又去进货了,这次是红绳,进了足足有一大捆,怎么说一千条也有了吧!!!”
楚心柔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红茶在纯白的地毯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渍。
【作者有话说】
楚心柔: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怕过。
试试,今天要是留言破八十,二更~
45
第45章 (二更)
◎性启蒙。◎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响恰好印证了杨绯棠的预感。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去,只见乔潇潇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哟,都在家呢?”乔潇潇一边换鞋一边扯着嗓子问,“晚上想什么好吃的?”
若是放在往日,厨娘乔潇潇肯定能换来大家热情的回应。可此刻,刚刚经历完“乔监工”魔鬼特训的两人心头一颤,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要命。
最怕资本家突然的关心。
这分明是要把她们养肥了再宰的节奏。
乔潇潇浑然不觉地将书包往桌上一撂,从塑料袋里抖落出一大把红绳开始分拣。她虽然一天天被城管追着跑,属于“流动”商贩,但还是非常注重口碑的。乔潇潇眯着眼睛,将每根红绳都举到灯下仔细端详,合格的便往腕上一绕,不合格的直接扔进废料筐。
楚心柔和杨绯棠呆呆地望着那越缠越多的红绳,恍惚间觉得乔潇潇缠绕的不是丝线,而是她们岌岌可危的颈椎。
那些鲜红的绳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活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赤练蛇。
乔潇潇一抬头,看着俩人直勾勾的模样,疑惑地皱了皱眉,抬了抬手臂问:“想要?”
俩人立即把头摇成了陀螺。
夜幕低垂,厨房里飘荡着浓郁的鲜香。乔潇潇炖了一锅鱼,鱼肉嫩滑,豆腐吸饱了汤汁,咕嘟咕嘟地在锅里翻滚着,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杨姐姐却不知道搞什么,怎么都不肯留下吃饭,明明口水都快留地上了,还是摆着手:“不不不,我家里有学生等着,我得回去。”
楚心柔愤怒地看着她,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说什么学生等着?明明就是怕潇潇今晚就说开工分配任务!
乔潇潇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她杨姐姐真要忙工作,还特别贴心地给她夹了鱼肚子上的鲜肉连带着米饭一起装到保温盒里。
这可把杨绯棠哄的眉开眼笑,她离开前,还特意冲愤愤不平的楚心柔挑了挑眉,摇头晃脑的嘚瑟。
楚心柔不动声色地伸出脚。
乔潇潇正在盛豆腐,就听见“砰”的一声,她吓得一哆嗦,转身去看,只见她杨姐姐四脚八叉地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而她身边一向温柔的姐姐,居然动也不动。
乔潇潇:???
一直到杨绯棠走了,乔潇潇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她还觉得楚心柔有点“怪”,看她的时候,总好像有心事儿一样。
乔潇潇细心的把鱼头挑好盛在一个小碟子里,递给楚心柔。
楚心柔拿起筷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乔潇潇看着抿了抿唇,问:“姐姐,手疼了么?”
楚心柔轻轻地点了点头,用雾蒙蒙地眼睛看着她,“嗯,拿筷子都有点受不了。”
乔潇潇点头,“是,我之前也这样,就是得反复的训练,习惯了才能好,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
楚心柔:……
鱼肉瞬间不香了。
她甚至已经在内心幻想出一张大手,“啪”地打到乔潇潇的脸上了。
饭桌上,乔潇潇吃得心满意足。这几天的细心观察让她发现,姐姐不仅不再失眠,反而睡得比从前更沉,胃口也好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碗里的鱼汤渐渐见底,楚心柔的神经却越绷越紧,按照惯例,乔潇潇该开始分配“任务”了。
她抿了抿唇,目光诚恳地望向正在收拾碗筷的乔潇潇,语气真挚得近乎恳求:“潇潇,我真的没事儿了。”
乔潇潇动作一顿,迟疑地转过头:“……什么?”
楚心柔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在宣读某种庄严声明:“真的,我不难过,也不伤心,不会失眠,更不会半夜喝酒看星星。”
——最后一句,她咽了回去。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夜渐深了,乔潇潇枕着手臂,想起楚心柔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以前都觉得楚心柔温柔善解人意,给人绝对的安全感,于她总是会有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可今晚,那双写满“求放过”的眼睛,彻底打破了这种印象——原来姐姐这么可爱这么萌啊。
不仅是乔潇潇笑的睡不着。
另一边,楚心柔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太不可思议了。
这几天,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早睡过觉。
床……怎么会这么软?被褥怎么会这么舒服?她以前怎么就没感觉?
这一夜,楚心柔睡得格外香甜,连日的疲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乔潇潇则是学着学着习,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梦中,她竟比楚心柔高出半头,能俯视姐姐了。乔潇潇伸手揉了揉楚心柔的发顶,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累坏了吧?”
楚心柔仰起脸,委屈巴巴地伸出泛红的手指:“都要磨出茧子了。”说着便整个人靠过来,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轻轻蹭着,拖长的尾音像蘸了蜜的丝线:“潇潇~放过我嘛~”
……
“不是,这孩子傻乐什么呢?”
一早上得到“乔监工”下岗消息就立即来蹭饭的杨绯棠两手叉腰歪着脖子盯着乔潇潇看半天了。
楚心柔心疼潇潇学习累,说:“要不我给你煮面条吧。”
杨绯棠立即摇头,拒绝的丝毫不留情面:“不要,你煮的面条跟吐的似的。”
楚心柔:……
……
知道姐姐的心结解开后,乔潇潇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重新燃起了学习和赚钱的热情。
每天天刚蒙蒙亮,她就爬起来背英语单词。楚心柔发现她口语始终不见起色,便拉着她一起看原声电影,逐句分析台词,带着她把经典对背得滚瓜烂熟。这法子比死记硬背管用多了,乔潇潇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放学后,她不再局限于富民街的实体摊位,开始四处拓展生意。最近更是琢磨起了视频推广——在2013年,这还是个新鲜词,可乔潇潇就是觉得这会是未来的趋势。
“实体经济以后肯定会慢慢衰落。”她边整理货品边跟楚心柔闲聊。
如今的楚心柔已经能像朋友一样跟她探讨:“为什么这么觉得?”
“姐姐你看。”乔潇潇掰着手指数,“开学时班里四十多人,有手机的不到一半。这才半年,几乎人手一部了。网络发展太快了。”
一旁的杨绯棠听得直乐:“带货好啊!你这张小脸就该吃这碗饭。”
这话倒不假,半年时间,乔潇潇简直像换了个人,个子蹿到一米六五,穿着鞋都快赶上楚心柔了。去年买的衣服全都短了一截,裤子穿上活像时髦的九分裤。曾经那个瘦小的丫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任谁看了都要眼前一亮。
杨绯棠那个八卦的人,不仅一次拉着楚心柔嘀咕:“你说咱家崽子,都这么大了,眼看着马上高二了,都没早恋个?”
楚心柔白她,“你盼点好行不行?”
“哎呀,你看她这么苦哈哈的,青春都给浪费了。”
杨绯棠是一直提倡“及时行乐”的,也一直这么教育乔潇潇,乔潇潇每次听她说都两眼发直的想着赚钱怎么学习,压根没往心里去。
其实,潇潇对感情也不是一点没有关注过。
毕竟是青春期的孩子,荷尔蒙流动最为快速的年龄,少男少女们都有一颗想要追求真挚浪漫的心。
现在的乔潇潇,已经不是最初的她了,早就褪去了一身自卑,“焕然一新”了。
她现在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个十班的学生,每次周考愣是能考进前五十名不说,她田径成绩也在稳步攀爬,不说队里的专业人才了,班里的那些人跟她跑八百,她能直接甩人家一圈。
这样亮眼的人,自然是少不了收到各种告白的,有大胆的直接来搭讪的,有含蓄一点的写情书的,更多的是发短信的。
杨绯棠看到过乔潇潇的情书,眼里闪着光:“咋样咋样?”
帅不帅?有没有心动?
乔潇潇皱着眉,“字不好看,比糯糯写的还丑。”
杨绯棠:“谁问你字了?看着感觉怎么样啊?合眼缘吗?”
乔潇潇:“不合,一看就不聪明,赚不了大钱。”
杨绯棠望天,放弃对崽子的“治疗”了,她算是看出来了,潇潇就没开这个“窍”,还太青涩稚嫩。
哎呀,也不知道她家这株嫩芽到最后花落谁家啊?
班里一对一对牵手的不少了,乔潇潇看到被老师请家长的就好几个。
最近练跳高成绩越来越好的王甜甜闲暇之余去田径队“串门”的时候,她也问过乔潇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乔潇潇看了她一眼,“今天跳几米?”
王甜甜:……
真是一个不讲感情的冷漠机器。
嚼着口香糖的队长楚鸽走了过来,她刚跑完步,神清气爽:“为什么非是男生?”
她已经在队里公开出柜了三年了,大大方方的,谁也没瞒着,从队员到教练都知道。
乔潇潇听了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楚鸽,不是男生,还能是什么?她的感情经历就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来了城里之后,就一门心的学习锻炼赚钱,哪儿想那么多?这女生谈恋爱,还能不非是男生呢?
一听到聊感情的事儿,队员们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的比训练气氛要火热的多。
“对啊,无论是男生女生,只要喜欢的就行。”
搞体育的,出柜的人并不在少数,国外尤其多。
“嗯,得有感觉,我妈说了,咱们这个年龄谈感情,是最为纯真纯粹的,以后进入社会,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所以,她支持我早恋。”
“哎,好羡慕啊,我爸妈不行,一天天跟乌眼鸡似的盯着我,我和老王都谈了半年了,跟地下党似的。”
“什么感觉啊?”
“能什么感觉啊?”
“接吻了么?”
“哎呀……”
女孩被问的不好意思了,脸有点红,“有过,但是……怎么感觉跟电视剧里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没有那种浑身过电流的感觉?”
王甜甜宇宙大直女又出来发言了,装大人:“那肯定是不够爱啦,如果是真爱,对方碰你一下都受不了!这叫什么来着……嗯,嘴巴可以说谎,但是性不会说谎!”
……
乔潇潇摇了摇头,感觉大家说的这些与她离的太远了,不着边际。
喜欢的人?
那有赚钱香么?
她从小到大一共就经历两个家庭,一个打老婆的,一个被老婆骂了一辈子的。
男人?结婚?根本不靠谱,更加不划算。
她觉得自己这样就挺好,努力赚钱,治好糯糯的嗓子,以后好好报答姐姐,守护着她,看她开心快乐。
至于大家偶尔会讨论的“羞羞”的有关于性的话题,她更不感兴趣,什么乱七八糟的。
现实永远无法被估计。
乔潇潇怎么也想不到,她人生的第一节“性启蒙”课,居然是杨姐姐“身体力行”的给她上的,来的迅速又猝不及防。
那几天,乔潇潇就感觉她杨姐姐不对劲儿,每次要放假,杨绯棠都是这样,一天天夹着腿走路,脸色蜡黄,精神也不好,不活泼了,不如以前爱闹了。
吃饭的时候,她给杨绯棠夹了快红烧肉,担心地问:“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杨绯棠没好气地看她,“小孩别瞎问。”
乔潇潇撇嘴,楚心柔笑了,给她倒了点柠檬水:“你杨姐姐“挨打”了。”
杨绯棠恶狠狠地白了楚心柔一眼,什么人啊,居然当孩子的面用说话不把门,开起车来了。
其实用言语开车还是好事儿,就怕真的的来一把。
那是个细雨缠绵的午后,乔潇潇难得没有出门奔波。她熬了一锅晶莹剔透的银耳羹,清甜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楚心柔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手艺都能摆摊了。”
潇潇惦记着想着给杨姐姐那个小馋猫拿点过去,就直接放保温盒里,抱在怀里,她打着伞就出去了。
有些事情,就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杨绯棠没有嫌麻烦,把琴房的钥匙直接给乔潇潇;
如果,那天的雨没有那么大,让潇潇听不到屋里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如果,她们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
……
可能,乔潇潇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一幕。
当她推开门,那句“杨姐姐”还含在嘴边,笑容却突然凝固在脸上,眼睛陡然睁大。
【作者有话说】
送上二更了~么么哒
杨姐姐:作为配角的我容易么……求各位看官老爷,去隔壁收收我身为主角的预收,《爱情不是你想跑想跑就能跑》
46
第46章
◎自甘堕0。◎
别看乔潇潇平日里跟杨绯棠总是斗嘴,闹来闹去的,其实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看见过杨姐姐的很多面,唯独没有这一面。
杨绯棠被压在钢琴上,裙子整个被撩了起来,半脱不脱的,她的背脊在钢琴漆面上映出泠泠流光,丝绸裙裾如潮水般堆叠在腰际。那人的唇齿流连在她瓷白的颈间,引得她纤指在她背上蜷缩成蝶。汗水在相贴的肌肤间蒸腾出朦胧雾气,整个房间随着她们交错的呼吸轻轻摇晃。
杨绯棠的腿被轻轻抬起,肌肤触到微凉的空气,她迷蒙地睁开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乔潇潇的视线。
乔潇潇就站在不远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她的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剩下一张脸涨得通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杨绯棠的呼吸一滞,原本攀在对方背上的手指蓦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皮肉里。
——卧槽!!!
双方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雨下得很大。
乔潇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家的,只记得耳畔呼啸的风声和砸在脸上的冰冷雨滴。她猛地撞开门,发出一声震响,整个人几乎跌进玄关。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干涩发紧,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颤抖。
“这是怎么了?”楚心柔从沙发上站起身,手中的茶匙轻轻磕在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乔潇潇用力摇头,发梢的水珠随着动作甩落。那些画面——凌乱的衣料、交缠的身影、急促的喘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烧得她耳根发烫。
楚心柔走近,目光从她怀里紧抱的保温盒,移到她湿透的衣襟,最后定格在那张涨红的脸上。她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先换件衣服吧。”
雨声淅沥,窗玻璃上蜿蜒着模糊的水痕。
乔潇潇换了衣服便将自己锁进房间,再没出来。那些画面像烙在视网膜上的残影,挥之不去。她蜷在床角,额头抵着膝盖,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令人脸热心颤的片段挤出脑海。
门外很快就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杨绯棠拎着一盒鲜红欲滴的车厘子,指尖还沾着水珠。她探头往客厅张望,发尾扫过门框:“人呢?”
楚心柔正倚在窗边品茶,白瓷杯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目光掠过杨绯棠微敞的衣领和颈侧未消的红痕,唇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
“被你吓着了。”她吹开茶沫,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她眼睛疼,躲屋里疗伤呢。”
杨绯棠:……
屋里躲着的乔潇潇:……
楚心柔一般不毒舌,一旦毒舌非得见点血。
杨绯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厘子梗,往紧闭的房门瞥了好几眼,“谁知道她会突*然过来?”她声音压得低,像是说给自己听,“吓得我到现在心还跳得厉害。”
这下可好,往后怕是都得留下阴影了。
可到底理亏,她终究没忍住,凑近些问:“潇潇……还好吧?”
她知道那孩子在这种事儿上一窍不通,怕是都不知道两个女人能做,第一次见到就是这么火热的场面,冲击小不了。
楚心柔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瓷底碰着玻璃茶几,清脆一响,“换作是你——”她抬眼,似笑非笑,“看见自家大姨和女人纠缠,作何感想?”
“她大姨”杨绯棠顿时偃旗息鼓,耳根发烫,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也深深的意识到了,那画面给她潇外甥女产生了多么大的冲击与影响。
雨下了整夜。
乔潇潇蜷在被窝里,指尖揪紧枕角。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在脑海中循环播放,烫得她浑身发热。小腹窜动着陌生的躁意,让她既困惑又羞耻。天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清晨,楚心柔特意早起。推开房门时,却见乔潇潇已经端坐在书桌前,正专注地默写英语单词。晨光描摹着她沉静的侧脸,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楚心柔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早饭是楚心柔做的面条,依旧煮的像是面汤。
平日里最爱来蹭饭的杨绯棠没来,乔潇潇习惯性地往她椅子的方向看了看,抿了抿唇。
楚心柔喝了一口面汤,看乔潇潇的情绪似乎消化的差不多了,轻声问:“昨天,吓坏了?”
她昨天用手机查了查资料,青春期的孩子,在“性”方面,都是敏感又羞于启齿的,需要成年人的引导。
晨光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乔潇潇抬起头,目光与楚心柔相接。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出声。
楚心柔也不催促,耐心地给她时间思考整理情绪,等待应答。
她大概猜得到乔潇潇想问什么。
——为什么杨姐姐会喜欢女人?
为什么她们要做那样的事?
杨姐姐的好事儿被撞破了,会不会生气?
她们以后该怎么相处?
……
“姐姐。”经过漫长思考的乔潇潇总算是开口了,楚心柔微微颔首,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青春期困惑的准备:“嗯?”
晨光在两人之间流淌。
乔潇潇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问:“杨姐姐为什么在下面?”
空气突然凝固。
楚心柔罕见地失语了。
她想了千万次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乔潇潇第一次在姐姐脸上看到了“裂开”的表情。
楚心柔望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的少女,忽然意识到:那个总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现在冷拳打的能一拳下去让自己和杨绯棠找不到北了。
之前,在田径队,楚鸽的“出柜”,已经让乔潇潇在认知上对于两个女人相爱有所了解了。
所以,她杨姐姐那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喜欢女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就算是有什么,以乔潇潇这“护犊子”的性格,只要是发生在她杨姐姐身上的,那就必须合理,她不仅自己接受,还要保护她,不许别人说三道四。
对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潇潇昨晚熬到半夜的手机搜索,更是让那些曾经模糊的概念变得具象起来。
只是年轻的运动员骨子里刻着好胜心。她可以理解杨绯棠喜欢女人,却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放荡不羁永远挡在前面保护她的姐姐,那个永远嚣张跋扈的杨绯棠,怎么会甘居人下?
楚心柔难得被问住了。她抿了抿唇,试探道:“也许……她太弱?”
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问过杨绯棠,她怎么在底下过。
关键时刻,出卖队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乔潇潇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瞳孔里跳动着不服输的火光。
那可是她的杨姐姐啊!
这种坏心情,持续了一整天,乔潇潇想到杨绯棠对她灿烂的笑,想杨姐姐对她毫无保留的呵护与宠溺,无论她做什么都会笑着称赞陪伴的时光,乔潇潇心里就难过,难过到就好像是自家上了岁数头发花白体力很弱的大姨在路上走被人欺负了一般,完全忍不了半点。
甚至,因为下雨,运动员都在室内活动的时候,一向对感情的事儿不闻不问从不八卦的乔潇潇还拉着甜甜小声问:“你说咱队长是攻还是受?”
王甜甜一听立马回答:“当然是攻,还用说吗?她可是我们的队长啊!哎,不过——”
她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之前楚鸽因为家里的事儿,心情郁闷,大家全都没用,最后,不知道怎么了就靠在鹿晨教练肩膀上,眼睛红红的模样。鹿晨教练当时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发,楚鸽还往她的手里撒娇一般的蹭了蹭,现场都给王甜甜看呆了。
“不过什么?”乔潇潇听得认真,完全没看见不远处搭着毛巾走过来的楚鸽。
王甜甜把乔潇潇拽的很近,压低声音:“这事情没有绝对,我感觉咱们队长可能是攻受兼备,你看她每次洗完澡,披着头发不是也挺妩媚的么?”
“是这么定攻受的么?”
乔潇潇摸着下巴琢磨,那要是比妩媚的话,没人比的过她杨姐姐。
杨姐姐要是撒娇想办成点事儿,能全天用被踩脚的鼻音说话。
王甜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是这么感兴趣,你自己去问队长。”
乔潇潇炸毛了,“你看你这个人,一去跳高队之后,就不实在了。”
“呵呵。”楚鸽笑了,笑的阴冷无比,眼里闪着要杀人的光:“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两个崽子立即立正站好。
乔潇潇关键时刻反应极快,“在聊一会吃什么!”
楚鸽没搭理她,看着王甜甜:“甜甜,是不是不在田径队训练了,这么多年的情谊也没了,跟我都敢撒谎了?”
王甜甜摇头,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时间投降,“报告队长,乔潇潇在问我,你是不是受!”
那一天的雨那么大啊,乔潇潇在跑步机上跑了足足十公里,又做了二十个蛙跳,在楚鸽愤怒地“姐是上面的,百分百上面的!”咆哮声中,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她回到家的时候,小腿都打哆嗦,走路要扶着墙,楚心柔看了看她,“怎么练成这样了?”
乔潇潇唉声叹气,“背后不能讲究人啊,我杨姐姐呢?”
最近,乔潇潇回家第一事就是找杨绯棠,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太多,楚心柔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看着乔潇潇:“你们俩都这么躲着,猴年马月才会见面。”
乔潇潇抿唇。
楚心柔开始撒鸡汤了:“勇敢的人,先享受人生。”
好吧。
乔潇潇决定为杨姐姐勇敢一回。
最近天气不好,又下起了阴沉的小雨,让人心情憋闷。
雨丝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
乔潇潇轻轻推开琴房门时,暮色已经浸透了整个房间。她算准了这个时间,最后一个学员离开后的半小时,琴房里应该只剩下杨姐姐自己了。
杨绯棠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琴盖上搁着半杯红酒,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窗外灰蒙的天光。她没开灯,任由阴影爬上她的眉骨,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洇湿的水墨画,透着股支离破碎的美感。
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从她指尖流淌出来,每个音符都裹着潮湿的雾气。
乔潇潇站在门口,看着杨绯棠时不时望向窗外的侧脸。她睫毛低垂时,仿佛连带着把整个房间的光亮都敛去了几分。
这一幕给乔潇潇心疼坏了,她抬起手,敲了敲门。
因为之前的“阴影”,她可不敢随便进去了。
指节叩响门板的声响惊动了弹琴的人。杨绯棠转头,在看到乔潇潇的瞬间,手指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一声不和谐的轰鸣。
俩人都有点微妙的小尴尬。
不像是之前一见面就闹在一起。
杨绯棠不知道乔潇潇会怎么看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乔潇潇想起了姐姐的嘱咐,“你杨姐姐看着表面上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像是小女孩一样细腻,偶尔也会忧郁,你长大了,哄着她点。”
她迈步向前,运动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掌“咚”地按在琴盖上时,红酒在杯子里晃出一圈涟漪。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乔监工奴役小工事件闹的,还是这崽子又长高了,她这么看着自己,杨绯棠居然有一种被居高临下睥睨的感觉,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
乔潇潇身高是窜的快,已经一米六五往上了,鹿晨甚至担忧,她这么长下去,回头再长成长颈鹿。
“干嘛?”
杨绯棠总算是开口了,乔潇潇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
杨绯棠:……
我谢谢您嘞。
在这句话上,俩人完全理解差了。
杨绯棠以为的“不会歧视”,是不歧视她喜欢女的;可乔潇潇要表达的是不会歧视她在下面。
“下雨了,天气挺好的,我们出去走走?”
杨绯棠总觉得乔潇潇怪怪的,但好几天没见面,她也怪想崽子的,披了外套跟着乔潇潇出去了。
潇潇从小做事就是这样,有章法可循,会提前筹谋。
“姐姐,你年龄也不小了,以后多锻炼多运动一下。”
细雨蒙蒙中,乔潇潇开始给杨绯棠挖坑,杨绯棠翻白眼,“我才26,正是风华绝貌的年龄。”
乔潇潇顿足,看着她的发顶说:“这里,都有些能看见头皮了。”
哪里?!
杨绯棠像是被戳了脊梁骨,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可是最爱美的,不允许自己秃头!
乔潇潇两手插兜,笑了:“多运动运动,加快新陈代谢,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杨绯棠摸着自己的头,主动踩下陷阱,“赶紧的,给杨姐姐看看,什么运动长头发,我天天练!”
承诺,可不是轻易做出的,尤其是对乔潇潇的承诺,那一定要慎重再三。
那几天,潇潇每天都会准时叩响琴房的门。
“杨姐姐,雨停了,我们出去跑步。”
“杨姐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我们去跑步!”
“杨姐姐,加油哦,你跑步不像是小猪那么喘了,明天我们可以加上引体向上了!”
……
就这么被折磨了一个星期,杨绯棠趁着乔潇潇上学的间隙,两腿发软地跑到了楚心柔那,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
“心柔,你告诉我,告诉我句实话,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折腾我啊!”
她歪着头,用力地指着自己浓密的头发:“你看看啊,都浓的赶上猩猩了,她非说我秃头,得训练,一天天的拉练我啊!”
简直是风雨无阻的,每天跑五公里。
还什么太阳晒屁股?
一早上还不到六点,哪里来的太阳?
最重要的是乔潇潇边跑还跟她边喊口号。
“今天不努力,明天挨欺负!”
“121,努力,自强,不息!”
……
她哪里不努力了?
哪里挨欺负了?
哪里不自强,不不息了?
楚心柔悠哉地喝着茶,看着杨绯棠被乔潇潇拉练的尖下巴都出来了,这才幽幽地说:“你潇潇知道她杨姐姐被压的翻不了身,不知道多心疼呢。”
杨绯棠:???
杨绯棠这辈子,没向谁低过头,对别人,都是她趾高气昂昂首挺胸的欺负,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每天雷打不动的五公里,她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她的了。
偏偏潇潇那小兔崽子,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将铁杵磨成针的韧劲,只要她决定的事儿,谁说都没用。
在被折磨的第八天。
杨绯棠和乔潇潇跑步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潇潇,我们生存在一个万物多变的世界。”
乔潇潇点头,眼里全是坚毅。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天练的杨绯棠下肢力量起来了,体能也好了一点,马上就给她加大上肢训练,一个月,绝对保证她“生龙活虎”。
杨绯棠:“身处与这个多变的宇宙里的人类呢,要学会包容。”
乔潇潇扭头看着杨绯棠,“你昨天找我姐姐了?”
杨绯棠:……
楚心柔那个老东西,这就把她卖了?
乔潇潇多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杨绯棠这是在给她自己打退堂鼓,她抿着唇,问:“所以,杨姐姐,你是想告诉我你自甘堕0,为了那片刻的懒觉,心甘情愿永远被欺负,无法翻身么?”
这话像是一把大手掐住了杨绯棠的脖子,她后退两步,“我……我……”
她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她是这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预告:乔潇潇和杨姐姐讨论爱情,心底的萌芽冒出来了。
47
第47章
◎乔潇潇看到姐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正对着那个瘦弱的女孩轻轻点头。◎
杨绯棠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自甘堕0???她啥时候这样了?
乔潇潇固执地盯着她看,想着她这位老姐姐被人欺负的翻来覆去的,心酸又心疼。
她原本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喜怒不言语色。
可这一次,给乔潇潇疼的眼角都微微泛红了,她可是亲眼看见她杨姐姐被欺负的多么“惨”。
杨绯棠盯着潇潇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她走上前,一把抱住了乔潇潇:“哎哎哎,好啦好啦,姐姐抱,你杨姐姐不会被欺负的,嗯?”
有谁能受得了“纯真”暴击。
好像从家里破产,她跑出来之后,除了心柔,就很久没有这样的关心了。
楚心柔性子隐忍,不轻易表达,就算是在意说的话也是点到为止。
杨绯棠感觉心中的某一处被戳中了,她的眼睛都湿润了,笑着擦到了乔潇潇的肩膀上。
乔潇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姐姐,懒汉不怕晚。”
杨绯棠:……
不远处,楚心柔环抱双臂冷眼旁观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累了吗?回来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抱。”
呵,也不嫌胳膊酸。
没看过乔潇潇那么抱过她。
早餐依旧是楚心柔煮的面片汤。尽管卖相依旧浑浊如浆,饥肠辘辘的杨绯棠也顾不得挑剔。可刚入口她就“呸”地吐了出来,整张脸皱成包子:“好咸啊。”
乔潇潇喝了一口,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杨绯棠:“哪里咸?我这个很好喝,很清淡啊。”
楚心柔做饭是一直都很清淡的,少油少盐,怎么会咸?
杨绯棠是什么人,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看着厨房里看着窗户深沉的楚心柔,咧嘴笑了。
……
杨绯棠从前对跑步可是嗤之以鼻的。她活了这么多年,人生信条始终如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运动?那是什么?能吃吗?
可自从被乔潇潇硬拉着跑了两个星期后,她忽然发现,世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腿不再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不再凌乱得像刚逃完命,她甚至能边跑边哼歌,更让她惊喜的是,照镜子时,她发现腰腹间那层软绵绵的小赘肉竟悄悄消减了几分,若隐若现的马甲线轮廓,把她迷的看了足足一个小时。
在慢跑的过程中,杨绯棠也跟乔潇潇逐渐聊起了过往,聊起了心事儿。
刚开始,杨绯棠聊的还比较正经。
“人生啊,总是会有许许多多起起落落,以前的我做梦也想不到现在自己会跑步健身。”
乔潇潇看着她,“你以前很忙吗?”
杨绯棠看出她的“轻蔑”,立即点头,“那是,你杨姐姐以前可是娱乐公司大老板,不比你楚姐姐差!”
乔潇潇点头,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那就是在骗人。”
杨绯棠:……
所以只要比楚心柔好,就是骗人是么?
这个小崽子!
没几天,杨绯棠开始跟乔潇潇有了更深一步到的探讨,“哎哎,潇潇,我看你一天天少年老成的,你就真没想过早恋?”
乔潇潇抿唇,“多耽误时间。”
杨绯棠:“那耽误什么,不就是牵牵小手,亲个嘴什么的么?享受着呢。”她贼眉鼠眼地靠近乔潇潇:“你现在正年轻,正是——”
没等她说完,乔潇潇一扯脖子,“姐姐,杨姐姐让我谈恋爱,亲嘴牵手!”
杨绯棠:……
当天晚上,杨绯棠差点被楚教导主任关禁闭。
楚主任给她下了死命令,“你要是再敢带坏潇潇,我就把你的这些事迹一个一个都说给你那位听!”
杨绯棠:……
楚心柔怎么这么讨厌啊!她连言论自由的权利都没有吗?
还有,潇潇那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成了告人精了?
俩人都讨厌的很。
可谁能管得住杨绯棠这张嘴呢?
赶上天气好的时候,她一边跑步一边又絮叨上了,“潇潇,姐姐知道你疼我,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你爱一个人,什么1啊0啊,什么攻啊,受啊,那都是浮云,只要看到她开心,无论让你做什么都行。”
乔潇潇听得微微一蹙眉。
杨绯棠继续说:“而且……真的喜欢一个人,她碰你,就会特别有感觉,你明白吗?”
乔潇潇抬头看她半天,点头:“我明白了。”
杨绯棠看她表情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你明白什么了?”
乔潇潇:“你是天生的0。”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0中之0。”
……
打那天起,乔潇潇也不带着“烂0扶不成1”的杨绯棠跑步了。
她倒是偶然一次,看到了杨姐姐的“那位”。
那天下午没课,乔潇潇本想去琴房给杨绯棠塞小广告,却在拐角处意外撞见了一幕。
一辆银色轿车静静停在梧桐树下,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虽然认不出车标,但那种低调却奢华的质感让乔潇潇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车门突然打开,一双踩着细高跟的玉足优雅落地。白衣女子款款而下,素雅的连衣裙勾勒出窈窕身段。她妆容精致却不浓艳,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乔潇潇驻足,没有动,看着女孩站在琴房门口好半天,转过了头。
俩人对视了。
薛莜莜红唇微勾,她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撞见她们亲热的女孩。
乔潇潇尴尬得脚趾抠地,却见对方熟稔地颔首:“喝咖啡么?”
沉默了一会儿,乔潇潇摇头:“不喝。”
被拒绝的薛莜莜讶然地盯着乔潇潇看了一会儿,目光像X光般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忽然轻笑出声:“难怪她一天要在我耳边念叨你八百遍。”
果然有个性。
……
乔潇潇后来把见到薛莜莜的事儿跟杨绯棠说了,杨绯棠听了倒不很在意,“嗯,早晚得见。”
抿了抿唇,乔潇潇试探性地说:“姐姐,那个女孩挺漂亮的啊,气场也很不同。”
杨绯棠听了咧了咧嘴,“废话,不漂亮能睡你杨姐姐么?没有母老虎的气场,能压你杨姐姐么?”
乔潇潇:……
沉默了一会儿,乔潇潇小心翼翼地问:“她挺小吧?”
杨绯棠看着她的眼睛,弄明白她在这儿琢磨什么了,“也还行,差四岁,不到五岁。”!!!
差这么多?
乔潇潇看杨绯棠的眼神都变了,两个眼球里都写满了“老牛”二字。
杨绯棠不乐意了,摸着自己的脸:“你那是什么鬼表情?就你杨姐姐这水灵灵的小脸,说是18也有人信吧。”
乔潇潇没有理会她的胡说八道,而是握住杨绯棠的手:“姐,你真的加强体育锻炼了,你还不到三十,就被压成这样了,以后五六十岁怎么办?不会骨折吧?”
杨绯棠:……
这小崽子就不盼她点好!
夜色渐深,乔潇潇趴在沙发上,把白天的奇遇一股脑儿倒给姐姐听。楚心柔听了笑了,“你说薛莜莜?她看起来,倒是要比你杨姐姐成熟的多。”
乔潇潇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差了快五岁呢。”
楚心柔笑了,“这算什么,如果是真爱,年龄不是问题。”
乔潇潇听了这话,心突然跳了一下,她转头,看着姐姐问:“姐姐,你能接受最多的年龄差是多少岁?”
楚心柔偏着头想了想,说:“我不准备结婚的。”
她一直就没有这个打算。
她无拘无束的习惯了,不想再被任何束缚。
当初,她离家,除了许可晴和妹妹的原因,很重要一点就是她不想被豪门的婚姻束缚。
她宁愿没有,也绝不将就。
乔潇潇不依不饶地追问:“我是说假设。”
假设么?
楚心柔认真的想了想,歪着头,说:“如果最多的话——八岁?”
八岁的话,如果对方保养的不错,勤学学习,该是没有代沟的吧?
乔潇潇抿了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楚心柔准备问她明早吃什么的时候,乔潇潇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姐姐,你也有点土,不是说城里人接受度都高么?要是我,能接受二十岁。”
楚心柔:……
如果没记错,这是乔潇潇第一次主动攻击楚心柔。
把她楚姐姐吓得第二天第一时间跑到琴房,晃着杨绯棠认真地质问:“潇潇喜欢上哪个四十岁的人了?”
被晃的上下摇摆的杨绯棠一脸懵逼:???
啥???
校园生活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高一期末。乔潇潇的成绩已经稳定在年级前五十,偶尔超常发挥时,甚至能挤进前四十名。
她甚至还会在课间空隙的时候,带带班里的人一起学习,讲题什么的,充分发挥“班长”的作用效能。
榜样的效能还是无穷大的,班里人的成绩都或多或少有提升,乔潇潇的名气越来越大,大到已经有班级的同学,为了讨好她,又没有办法,主动拿着一塑料袋瓶子“上门送礼”了。
楚心柔就看见好几回,她每次注意力都在乔潇潇的身上,看她怎么处理。
乔潇潇都是一副拽姐的模样,戴着耳机,跟没看见一样直接进屋了。
她这半年,身高窜的比较快,前几天楚心柔给她量已经一米六七了,已经基本可以和她平视了。
杨绯棠的话,对于楚心柔还是有些作用的,她有时候也会问问乔潇潇:“潇潇,你有喜欢的人么?”
乔潇潇摇头,纳闷地看了楚心柔一眼,怎么被杨姐姐传染的这么八卦了?
并不是楚心柔八卦,只是看其他同龄人这会儿都在享受青春,享受美好年华,到处去玩,她家潇潇一天天捡垃圾做生意跑步的,太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原因,楚心柔的手机最近总给她推送什么“什么年龄该干什么年龄的事儿”“青春只有一回”“小时候喜欢吃的糖长大了再也不想吃”之类的视频,让她总觉得亏欠潇潇。
第二天,楚心柔正在家里编红绳,杨绯棠突然来访。一看到她手里的红绳,杨绯棠顿时打了个寒颤:“咋的,你抑郁症又犯了?”
那让人闻风丧胆的乔监工又上线了?
楚心柔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就因为我学你问了句她为什么不谈恋爱,潇潇就觉得我太闲了,给我找了这么个活干。”
杨绯棠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崽子,还真有一套。哎,你不是总说孩子还小吗?怎么现在又想这么多了?”
楚心柔轻叹一声:“我只是希望潇潇也能拥有同龄人该有的快乐。”
杨绯棠凝视着楚心柔,欲言又止:“心柔,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楚心柔手上不停,继续编织着红绳。
杨绯棠摇摇头:“没什么。”肯定是她想多了。她对潇潇的关心不也一样吗?只是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这期间,楚心柔接到了楚云疾的电话。父女俩已经大半年没有任何联系,电话铃声固执地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按下接听键。
“你打算一直这样躲下去?”楚云疾的声音依旧低沉冷硬,没有任何寒暄,直指要害。
楚心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混在一起。
“你妹妹不是做生意的料。”楚云疾突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早晚你得回来。”
虽然楚凤依年纪尚小,旁人都说还有雕琢的余地,但知女莫若父。那孩子性子太急,脾气又暴,单一的事业或许还能应付,但要维系楚家这样庞大的家族产业远远不够。
“爸爸。”楚心柔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有力,“这个问题,几年前我们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我不回去,就是为了维持你现在的家庭和谐。”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电流声在两人之间滋滋作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对峙。
最终,电话那头传来“咔嗒”一声脆响,楚云疾重重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骤然响起的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心柔握着手机,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其实妹妹在集团的表现,她都心知肚明。虽然刻意躲避,但那些风言风语总会不请自来地钻进耳朵。每个关于楚凤依的决策失误,每次董事会的风波,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心上。
那天,楚心柔的心情低落到极点。但她依然在乔潇潇回家时扬起温柔的笑容,会目送她背着书包远去。
只是当那抹身影消失在街角后,楚心柔嘴角的弧度便像融化的冰雪般慢慢消逝。她轻轻靠在门框上,任由晨风吹乱长发,两眼空洞无光。
夜里,乔潇潇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她咬着指甲思索片刻,转身冲向琴房。
推开琴房门的瞬间,汹涌的音符如潮水般涌来。杨绯棠正沉浸在创作中,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翻飞,将钢琴弹奏得气势磅礴。她的长发随着激昂的旋律肆意舞动,时而低沉如泣如诉,时而轻快似水柔情,仿佛在演绎一对恋人从争吵到和好的全过程。
乔潇潇虽然不懂音乐,但也能感觉到杨姐姐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心里琢磨,这找了一个小女友真是不容易啊,看杨姐姐这老牛透支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精力。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时,杨绯棠一回头,发现乔潇潇不知何时已倚在门框上,正卖力地鼓掌:“太棒了!精彩!简直天籁之音!”
杨绯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小祖宗,你又来干什么?我郑重声明——”她竖起一根手指,“我不是你楚姐姐的雷达,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杨姐姐已经ptsd了。
乔潇潇叹了口气,她走到了杨绯棠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与楚心柔身上一样的茉莉花香飘了过来,杨绯棠身子一僵,语气却不自觉软了几分:“你撒娇也没用。”
乔潇潇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游走,发出几个零散的音符:“杨姐姐,你说长大了是不是会有很多烦恼啊?”
杨绯棠侧目看她,“我感觉你不会,你长大了还不得把这世上一切能赚钱的事儿都干了。”
这学期,乔潇潇已经把自己手里的生意整合了,开始真正的抓大放小了。
她的网店已经挂起来了。
这次她没有单打独斗。还在班级里聘请了兼职客服,就专门卖手工编织的红绳和扇子。
捡垃圾的生意,她已经彻底不干了,偶尔人手紧缺的时候,会去帮帮王颖她们。
她不做那天,还特意找了王颖阿姨,说了一声:“姨,我觉得你勤奋又能干,捡垃圾这条路,先不说辛苦,我感觉以后发展实在有限,你可以想想别的。”
王颖点了点头,“潇潇,不瞒你说,姨也觉得累了,但是咱没文化,我闺女啊,已经来这边闯荡了几年了,最近跟我琢磨着,想要做补课培训班。”
乔潇潇听了很认真地跟她分析着:“我感觉现在补课班发展前景不是很好,国家提倡快乐教育,我看网上,北上广已经有那个趋势了,这就是个信号。”
王颖听了就开始犹豫了,这要是一般孩子说的话,她全当放屁,可跟了乔潇潇一年,她特别佩服信任这个小孩。
“这样,姨。”她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颖:“这是前一阵子我认识的一个华大的学姐,她在搞线上教育,您闺女要是有兴趣,看能不能合作。”
王颖把手在裤兜上擦了擦,问:“你怎么认识的啊?”
乔潇潇:“我班一个同学的姐姐,她前一阵子给我送瓶子的时候,姐姐跟过来的,就顺便聊了聊。”
王颖:……
她发现乔潇潇平时看着冰冷,但眼光犀利,发现了华点之后,就特别能“顺路。”
……
乔潇潇沉默了,不吭声,杨绯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柔和的音乐随着琴键缓慢地溢了出来。
“潇潇。”
“嗯?”
“杨姐姐看你平视什么都不管,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怎么你楚姐姐一有事,你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杨绯棠这话说的并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她是个经历过情爱的人,虽然别的方面,可能比不过楚心柔,但这方面,她是绝对的敏感敏锐,还有很重要的原因,薛莜莜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乔潇潇之后姬达就响了,“你不觉得,她很像我们么?”
杨绯棠立即摇头:“不像,哪里像?一点都不像!”
这条路还是辛苦,如果可以,她不想潇潇承受那么多。
薛莜莜笑了,抬起纤细的手指,戳了戳杨绯棠的脑袋:“咱们来日方长,等着看。”
……
乔潇潇听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杨姐姐,你又要和姐姐吃醋么?你前一阵子铁了心当0的时候,我也丢了魂啊。”
“噹”的一声,美好的音乐消失了*。
杨绯棠黑着脸看着乔潇潇:“我看你啊,现在和你楚姐姐是真般配,一个比一个毒舌!”
说话都能怼人一个跟头。
杨绯棠:“行了,你也别跟我这儿磨了,心柔没什么事儿,你别总担心她,她到底是个成年人了,会调节自己,过两天,找点其他事儿,分分注意力就好了。”
杨绯棠开始犯坏,“你前几天不是说暑假要卖那个荷灯笼么?可以带点回去,让你楚姐姐做。”
乔潇潇点头,“是个好主意,正好杨姐姐可以帮忙。”
杨绯棠:……
乔潇潇又腻了半个小时才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杨绯棠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她瞎想了吧?她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
就在乔潇潇盘算着怎么哄姐姐开心时,最担心的事却先一步找上门来。
那是自从认可楚心柔、认定自己拥有了世上最好的姐姐那天起,就一直悬在心头的隐忧,如今终于还是来了。
下午,因为下雨路滑,田径队提前结束了训练,最近鹿教练不知道怎么了,情绪阴晴不定的,队员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看她脸色。
想着姐姐雨天最爱吃火锅,乔潇潇特意绕道去了菜市场。如今的她对菜价了如指掌,连摊主们都跟她熟络起来。“又给姐姐买火锅料啊?”卖肉的阿姨热情地招呼着,“今天给你切最薄的羊肉卷!”
乔潇潇在市场里转悠时,还被卖雪糕的大姐拉住聊了半天暑假摆摊的事,说要给她优惠货源。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汗津津地回到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宋秋村长正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斑驳的树影洒在他黝黑的脸上。他端着粗瓷茶碗,正和楚心柔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乔潇潇的视线却死死钉在村长身旁那个女孩身上,那是个高挑得过分的身影,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单薄得像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芦苇杆。女孩不时四处张望,漆黑的眼睛里盛满了新奇。
距离有些远。
秋风裹挟着零碎的对话飘进乔潇潇耳中——什么“又麻烦你了”“家里实在困难”“这孩子读书是个好苗子”“你是我们村的贵人”。
每一个字眼都那么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个改变她命运的那天。
乔潇潇猛地转头看向楚心柔。
姐姐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正对着那个瘦弱的女孩轻轻点头。
那笑容明明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客套。
可落在乔潇潇眼里,却是如此的温柔刺眼,生生剖开了她最隐秘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嫉妒了啊,开始嫉妒了。
我们潇潇同学的青春叛逆期来了。
48
第48章
◎楚心柔的表情一点点凝固结冰,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雨丝渐密,潮湿的空气裹着凉意渗入乔潇潇的心底。她怔怔地望着,那个陌生女孩正对姐姐露出羞涩的微笑,轻声说了什么。楚心柔微微颔首,将手中的青瓷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
离开时,乔潇潇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不像自己的。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琴房门口,机械地将精心挑选的火锅食材放在前台,“给杨姐姐吧。”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空气中。
前台的宋蕊关切地探身:“潇潇,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乔潇潇摇摇头,转身没入雨幕。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此刻,她只想让这场雨浇醒自己混沌的思绪。
许许多多的画面浮起,从最初她站在槐树下,敏感自卑到不敢抬头,听着姐姐温柔的声音,心里溅起无数的涟漪开始;
日日夜夜的相伴,姐姐的总是能温柔地捧起她支离破碎的自尊心,小心翼翼的呵护;
再到后来,像是朋友一样,与她谈心聊天……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念头狠狠刺进脑海——凭什么?你配吗?
那些本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此刻被硬生生撕开,疼痛随着“不配得”感一起涌了出来。
乔潇潇想起那个女孩对姐姐展露的笑颜,那样明媚,那样灿烂。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仰起脸,任由细密的雨丝纷纷坠落。
……
从第一滴雨落下时,楚心柔的心就悬了起来。她频频望向窗外,想着乔潇潇有没有带伞,是不是又直接冒雨赶去富民街打工了。
偏偏宋秋的感谢话像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她第三次看表时,终于忍不住轻声打断:“宋叔,您说的我都记下了。这天色不早又下着雨,您还是先带小璐回去吧。”
宋秋猛地拍了下大腿:“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时辰!”他转头招呼道:“袁璐啊——“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洪亮,”这就是你楚姐姐家,往后多来走动走动,帮着干点活儿。”
袁璐乖巧地点头,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瞟:“谢谢姐姐。”
她自进门起就在搜寻那个传说中的身影,却始终没看见。
楚心柔看着袁璐天真热切的眼神,恍惚间又看见初遇乔潇潇时的模样,她低着头、瘦弱得像根麻杆般小心翼翼。再想想如今她结实开朗的样子,唇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光是想,心头就泛起暖意。
离开前,宋秋问了一嘴:“潇潇呢?还没放学吗?”
楚心柔点头:“她放学一般会先去忙。”
前几天乔潇潇还兴冲冲地跟她念叨,说临近期末放假,街上生意渐好,要抓紧赚这学期的最后一桶金。
“哎,这孩子啊,就是要强。”宋秋又去看袁璐,“以后多跟你潇潇姐学习。”
楚心柔随口问:“她现在住在哪儿?”
宋秋连忙回答:“在学校附近和同村的一个姑娘合租呢。”
楚心柔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落地,“挺好,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她也是生怕宋秋说什么没有住处,她还要托杨绯棠安排。
送走客人后,楚心柔第一时间拨通乔潇潇的电话。听着单调的忙音一次次响起却无人接听,她轻轻蹙眉,想着或许是在忙,便转而发了条微信:“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要不要吃火锅?”
依旧是没有回应。
楚心柔又等了半个钟头。窗外的雨势愈发汹涌,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敲打声。她终于坐不住了,抓起一把伞正要出门,门锁却在这时转动起来。
“咔哒”门开的瞬间,狂风裹挟着雨水呼啸而入,卷起一室寒意。
楚心柔惊呼出声:“怎么不打伞?”
站在门口的乔潇潇浑身湿透,单薄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汇成小小水洼,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低着头:“忘了。”
声音闷闷的,她始终没有抬头看楚心柔:“我先去洗澡。”
其实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看到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时,眼眶突然就热了。她知道并懂得姐姐,知道自己再不回来,姐姐一定会冒着大雨去找她。
站在浴室里冲澡,乔潇潇嗅着茉莉花香味的洗发水,又想起了第一次,也是这样大雨磅礴的天,姐姐在门口发现了淋的落汤鸡一样的自己,把她带回了家,教她怎么洗热水澡,给她煮花茶驱寒,和她一起做饭。
那些画面,依稀就在昨天。
可终究也将要被替代了。
乔潇潇这个澡洗了很久很久,她需要时间平复心情,姐姐没做错什么,她享受的“恩赐”依旧够了,不能对她心生怨恨,那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客厅里,楚心柔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她眉心微蹙,总觉得今晚的乔潇潇格外反常。
往常那个一进门就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今天却沉默得可怕。就连洗澡的时间都比平时长了一倍不止,乔潇潇日常总是想着省水,总是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当的,杨绯棠就曾夸张地说过:“潇潇洗澡比我尿尿还快。”
是学校里遇到麻烦了?还是摆摊时又被城管追着跑了?楚心柔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门开了。
乔潇潇走出来时,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姐姐,要吃什么?”
楚心柔立即起身,走到她跟前。指尖触到一缕湿漉漉的发丝,冰凉的水汽顺着指尖蔓延。“怎么不吹头发?”她柔声问,目光在乔潇潇脸上细细描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乔潇潇微微偏头,躲开她的视线,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没事啊。”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我才看见微信。姐姐想吃火锅是吗?”
楚心柔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唇线不自觉地抿紧了。
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却驱散不开餐桌上的沉闷。往常这样的雨天,乔潇潇总会兴奋地围着火锅转,一边涮肉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此刻,她只是安静地缩在座位上,像只淋了雨的小猫。
“今天……有点累。”乔潇潇轻声解释,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
楚心柔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睫,温声说:“那吃完就别收拾了,早点休息。”
乔潇潇听了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地攥紧。不收拾?难道……要让那个新来的女孩来收拾吗?一时间,她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楚心柔本来想要跟她聊聊万柳村那个新来的女孩的,可看她这么无精打采的,也没有多说,涮了很多乔潇潇爱吃的菜,都夹到了她的碗里。
姐姐越是这样对她好,想到即将面临的失去,她就越难过。
回来的路上,乔潇潇接到了宋秋的电话,雨幕中,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僵。村长还是老样子,大嗓门,精力无穷,“潇潇啊,我听你楚姐姐说,你又打工去了?”
“嗯。”
“我带着袁璐来城里了,袁璐,你有印象么?哦,对,应该是没影响,是去年随着她妈嫁到咱们村里的,跟你一样,考上了三中呢!”
宋秋的语气里满是自豪与喜悦,他们万柳村现在不得了,前后出了两个重点高中的孩子了。
“今天带着她去拜访楚心柔了,还行,楚心柔对袁璐挺满意,说可以帮忙。”
乔潇潇的心苦闷酸涩。
宋秋感觉出她的沉闷,也想着她性子还是之前那样内向,笑着说:“什么时候,你们见个面啊?都是同村,又是同龄人,多聊聊。”
……
乔潇潇这晚睡得格外早,破天荒地连书本都没翻开。楚心柔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了好几次,指尖悬在门前又收回,想问她是不是着凉了,又怕打扰她休息。
第二天,晨光微熹时,飘来阵阵香气。
楚心柔推开房门,只见餐桌上摆着刚出锅的鸡蛋灌饼,金黄的饼皮上还冒着细小的油泡,旁边配着几碟清爽小菜,热气氤氲中透着熟悉的香味。
而乔潇潇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的公园里,她正发狠般地奔跑。
乔潇潇破天荒地跳过热身,像支离弦的箭划破晨雾。过快的速度惊得晨练的老人们纷纷侧目,有位打太极的大爷甚至忘了收势,保持着白鹤亮翅的姿势呆立原地。
她的运动鞋重重踏过石板路,好像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情绪都踩进地里。
乔潇潇终于力竭倒地,汗水浸透了运动服,她仰着头大口喘息,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恍惚间,眼前又浮现出楚心柔温柔的模样。每次训练结束,姐姐总会适时递来温热的毛巾,指尖拂过她汗湿的发梢时,连阳光都会变得格外柔软。
心脏突然狠狠抽痛起来,比刚才剧烈运动时还要难受千百倍。乔潇潇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料,任由汗水混着泪水砸在塑胶跑道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跟林黛玉附身了似的?!
不就是姐姐有“新欢”可能要不要她了么?那又如何?她是乔潇潇,她要独立自强!
这三天,乔潇潇都很反常。
每天跟楚心柔报备一下行踪,像是躲着她一样,早出晚归的。
楚心柔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而且这事儿跟自己有关,她正坐在家里细细地琢磨,杨绯棠进来了,一推开门,她就四处找人:“崽子呢?又不在?她怎么总不在啊?不是在躲我吧?”
楚心柔在心里叹了口气。
杨绯棠不死心地去乔潇潇的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她失落地坐在了沙发上,“我还想着跟她玩三国杀呢。”
她最近开始玩手游了,正是带劲儿的时候。
楚心柔没吭声,她的心情也是不好,习惯了家里有那么一个小太阳一天天忙来忙去,发出各种声音。如今这些声音突然缺席,整个屋子仿佛被抽走了色彩,连窗外的阳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楚心柔想不出原因,她开始给杨绯棠挖坑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潇潇了?人家才躲着你不见?”
杨姐姐在楚心柔面前可一直是个老实人,长了一颗“挨坑”的脑袋,她皱着眉,左思右想,小小声说:“难不成我偷吃她给糯糯屯的零食,被发现了?”
楚心柔:……
杨绯棠摇头,“不能啊,我后来良心不安,又偷偷填回去了啊,啊!我知道了!”她突然一拍大腿:“一定是我把她那双破鞋扔了,她生气了!”
她的脸皱成一团,“这不能赖我啊,那双跑鞋,她都快穿碎了也舍不得扔,我给她新买的她就放在架子上吃土,这谁受得了啊?”
楚心柔深吸一口气,隐忍克制想要捶杨绯棠的冲动,不动声色地说:“你再想想。”
杨绯棠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抱枕流苏。突然,她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脑门上:“哎呀!该不会是上周那个事儿。”
楚心柔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心虚地瞄了楚心柔一眼:“就……我那个学钢琴的学员嘛,上次来家里见到潇潇后,天天缠着我打听她……”
楚心柔眉头一跳。
“我就……稍微……撮合了一下下……”杨绯棠越说声音越小,手指比划着“一点点”的手势,“真的就提了一嘴说'我们潇潇还没对象呢'……”
话音未落,楚心柔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你看看你,有做姐姐的样吗?”
杨绯棠捂着头欲哭无泪,“我说呢,怎么那么好心,大下雨天给我外卖到家送火锅食材,原来是最后的晚餐啊。”
楚心柔懒得理她,心乱如麻,“什么外卖到家?”
杨绯棠看着她,“就那天下大雨啊,她跑到前台去,给宋蕊了一大袋子火锅食材,说是让我吃,连伞都不打。”
楚心柔愣了一下,有点明白了,她看向杨绯棠:“你说哪天?”
杨绯棠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接,是楼下的干中介王军,王军跟她是老熟人了,上来也没寒暄,直接问:“你家那个小女孩跑到我们这儿来打听租房的事儿了,你知道么?”
房间很安静。
王军的嗓门很大。
那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楚心柔的耳朵里,杨绯棠举着手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楚心柔的表情一点点凝固结冰,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作者有话说】
姐姐生气了。[彩虹屁]
49
第49章
◎特别爱吃醋的孩子。◎
乔潇潇这是第一次帮人找房子,之前也就只是听说,各种户型、地段、价钱,让她看的眼花缭乱。
到最后,她蹲路边给王甜甜打了个电话。
“你跟你爸这个架就非吵不可么?”
王甜甜还在那边抽泣,“我说了,我不想出国,我从小就听他的,现在都这么大了,就不能自己做主一回吗?”
乔潇潇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合同,“那就果园小区那个吧,离着学校没有那么远,算是这一片的黄金地段了,你每天跑着就能上学。我看也是坐北朝南的,不缺阳光,主要是中介说物业特别尽责,你有什么事儿都能给他们打电话,就是小了点,不到二十平,做饭得去公共厨房。”
“小没事儿,有床和独立浴室厕所就足够了。”
她其实对王甜甜这次离家出走并不看好,这个“小公主”被宠坏了,哪里有什么独立生活的经验?
可新时代新青年。
当看着王甜甜躺在床上,用屁股对着她,玩了整整半天手机,连个窝都没挪的时候,乔潇潇悟了,她之前的担心都是白浪费了。
中午,两人对着泡面大眼瞪小眼。王甜甜突然抬头,“你和你姐还闹别扭呢?”
乔潇潇吸溜了口面,皱着眉:“谁和你说我们闹别扭呢?”
王甜甜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也就她能让你情绪这么拨动,而且大周六的,要不是吵架,你能往我这儿窝?”她知道乔潇潇死鸭子嘴硬的性格,“要不,你也住我这儿吧?也离家出走吧?”
乔潇潇冷笑,看着她堆在地上的一箱方便面,发狠话了:“我一次能吃八桶!”
王甜甜立刻起身,对着门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贵宾,这边请!”
乔潇潇自然不敢轻易地离家出走,她是知道楚心柔的性子,那是在她雷区上跳舞。
出门前。
王甜甜送她下去,到底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家的人,才消失了几个小时,她的手机就被爸妈打爆了,接了妈妈的一个电话之后,她的眼圈就红了。
乔潇潇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回去还行,有七天免租期。”
王甜甜咬着唇,低头用脚拨拉地上的小石子,明显有所松动。
乔潇潇:“晚上一个人睡觉怕怕哦。”
王甜甜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问:“这条件,跟你以前住的是不是差不多?”
乔潇潇怔了怔,随即笑了,她摇着头,在心底感慨,何不食肉糜?她之前住的?多早之前?是牛棚还是柴房?
“行了,别闹了,赶紧回家吧,你身上带的钱又不多。”
王甜甜抬了抬手机,“我里面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给的压岁钱,一万多呢。”
乔潇潇叹了口气,“那你就真的不管你爸妈了?她们……”她两手抄在兜里,“很爱你的。”
这样的“爱”,于她来说,并没有感受过,童年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被“清除”了。
王甜甜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潇潇:“我……就是舍不得。”
不远处。
月色朦胧。
杨绯棠举着一片大叶子挡在脸前,鬼鬼祟祟地观察着自家崽子和王甜甜依依惜别的模样。她掏出手机,给楚心柔发消息。
「找着了,在果园小区租的。」
「嗯,平安,看着挺平安的。」
「还不是单独租的呢——」
「是比翼双飞。」
乔潇潇到家时已过十点。往常这个时间,姐姐早该睡下了,只会在客厅留一盏昏黄的小灯等她。
她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
手指刚摸到手机想开手电筒,“啪”的一声,客厅骤然大亮。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乔潇潇眯起眼,下意识抬手遮挡。
楚心柔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回来了?”
明明是和平日一样的问话。
乔潇潇却莫名绷紧了神经,目光飘忽地避开对视:“嗯,田径队聚会……去唱歌,玩得有点晚。”
空气凝滞了几秒。楚心柔的目光平静如水,却让乔潇潇后背发凉。她不安地绞着手指,半晌才嗫嚅道:“……饿了。”
乔潇潇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楚心柔的背影。她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正搅动着锅里的面条,动作比平时要重几分。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面条在沸水里纠缠成一团,显然已经煮过了头。楚心柔抬手往锅里撒盐,乔潇潇清楚地看见她手腕一抖,比平时多放了一倍的量。
乔潇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楚心柔把面盛进碗里,汤汁很少,面条黏糊糊地坨在一起。她端到乔潇潇面前,声音平静:“吃吧。”
乔潇潇接过筷子,迟疑着。
楚心柔用那种带着淡淡死感的声音问:“是不是外面的饭,要比家里的好吃?”
乔潇潇立即夹起一大坨面条塞进嘴里,咸得发苦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她硬是没皱眉,吃的一口接着一口。
看楚心柔的眼神,乔潇潇知道现在就是砒霜,她也得咽下去了。
莫名的“压迫感”让乔潇潇迸发出了求生欲:“姐姐,你去睡觉吧,我吃完就收拾了。”
楚心柔轻飘飘地说:“睡不着。”
乔潇潇抿了抿唇,问:“怎么了?”
楚心柔目光收拢,落在她的身上,“气的。”
说着,她起身,收走乔潇潇还没吃饭的那半碗面,飘走了。
乔潇潇:???
就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两个字,让乔潇潇一晚上都辗转。
什么意思?
谁气姐姐了?
杨姐姐?那个资助生???还是……她?
想到自己的时候,乔潇潇摇头给“pass”掉了,她不可能,她这么懂事儿,就是再难受,再痛苦,她都忍着没说的啊!
第二天一早上是周日,要出门摆摊的。
乔潇潇顶着黑眼圈起来了,正收拾东西,楚心柔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身子一哆嗦,乔潇潇转身看着姐姐,眼神发虚。
楚心柔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拢了拢睡袍的衣襟。晨光中,她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今晚田径队有什么活动来着?是聚餐?聚会?还是……”她歪了歪头,“唱K?”
毛骨悚然地乔潇潇摇头,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今天能早放学回家。”
“哦。”
楚心柔应了一声,又飘走了。
乔潇潇浑身不自在,今早,她特意给姐姐做了爱喝的粥。
楚心柔平时早饭都是跟她聊聊天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开始听小说了。
还把声音调的很大,像极了公园里打拳的大爷大妈的小喇叭。
乔潇潇侧耳聆听,小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她心里钻。
——沈总培养了霍营二十年,给她吃给她住,把一切好的都给她,却没想到,最后培养出一个白眼狼。霍营翅膀硬了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飞出家门,枝头做凤凰去了!
乔潇潇抬头,看了看姐姐,正看见楚心柔盯着她看。
目光对视那一刻,乔潇潇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她立即往外走,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拐去了杨绯棠的琴房。
周日的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黑白琴键上。杨绯棠一袭素色长裙,正低头擦拭着钢琴。发丝垂落颈间,镀着金边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温婉,如果忽略她下一秒开口的话。
“哟。”她头也不抬,指尖在琴键上滑过一声轻响,“我们的大忙人居然有空光临寒舍?”
乔潇潇嘴角抽了抽。她杵在门口,声音闷闷的:“杨姐,我从睁眼开始就听了一早上的阴阳怪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杨绯棠擦琴的动作一顿。
得,这是在楚心柔那儿吃了瘪,跑她这儿撒气来了。
她慢条斯理地合上琴盖,阳光在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说吧,又怎么惹着你家那位祖宗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又藏着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乔潇潇三言两语把这两天的遭遇倒给了杨绯棠。往常总会站在她这边的杨姐姐,这次却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问:"潇潇,这种有话不直说的感觉,好受吗?”
这句话像根刺,一直扎在乔潇潇心里。
一直到她坐在富民街的小板凳上,手里的红绳摆了一遍又一遍。阳光晒得人发晕,却晒不散她心头的郁结。
——当然不好。
她宁可姐姐冲她发火,宁可挨一顿数落,也不想被这样若即若离地对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比直接吵架难受百倍。
可是……
“潇潇姐!”
一道雀跃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思绪。乔潇潇抬头,正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袁璐站在摊位前,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终于找到你啦!”
她扎着高马尾,发梢在阳光下跳跃着金色的光,双手撑在摊位上,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特意打听的才知道你在这儿摆摊!”
乔潇潇僵在原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位让她这两天辗转难眠的“罪魁祸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我是袁璐,和宋秋村长一起来的那个!”袁璐看乔潇潇淡漠的表情,以为她不记得自己,特意自我介绍了一下。
乔潇潇抿了抿唇,刚有点动容,袁璐就又补充了一句:“前几天也去了楚姐姐家,你不在!”
沉默了半响,乔潇潇抬头,夹了她一眼,问:“你要买什么?”
袁璐:???
同样是贫困出身。
但是两个人有明显的差别。
袁璐也不管乔潇潇冷漠的态度,就一直在她身边叨叨地说个不停,“我在万柳村那个红房子那第三个住,我以前是在下洼镇跟着爸妈住的,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就跟我妈妈来这里了,万柳村可真美。”
乔潇潇对着买雪糕的孩子笑了笑:“现在做活动哦,买五赠一,还能抽红绳。”
“那要十个吧。赠两个是么?”
在她去拿袋子的,袁璐先她一步,把袋子给撑好,“我后爸人不错,就是穷了些,地道的农民,听说去年暑假的时候,橘子滞销了,还是潇潇姐帮忙卖出去的呢。”
乔潇潇怔了一下,她看向袁璐,“你是说……宋叔叔?”
袁璐用力点头,“对,就是他!”
乔潇潇:……
要是宋叔,那可真够穷了,穷到到了大半辈子的光棍,一直没有娶媳妇。
乔潇潇抿了唇,袁璐就像是能看透她心里想什么,“宋后爸对我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妈妈是真爱,我特别祝福。”
真的是每个人处理事情的看法和态度都不同。
袁璐就那么一直陪着乔潇潇从太阳高晒到日落归西,也不说累,就那么帮着干活。
起初她只是笨拙地帮着整理货品,到后来已经能扯着嗓子招揽顾客:“纯手工发饰,买三送一啦!”
收摊时,乔潇潇看着女孩被晒得通红的脸颊,心里泛起一丝愧疚,“我给你发工资吧。”
袁璐摇头,一双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乔潇潇:“潇潇姐,我不要钱。”
乔潇潇皱眉,那她要什么?
她突然绷直身体,努力挤出胳膊上那点可怜的肌肉线条:“我想要健身,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小镇女健身达人!”
乔潇潇:……
那一刻,她莫名感觉眼前的女孩跟糯糯有点像。
乔潇潇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在回去的路上,袁璐帮她拎着货,她的脸色已经没那么阴沉了,乔潇潇去隔壁的摊位买来了饭团,这个量大又管饱,她总吃,今天因为给袁璐买,她还特意要加了烤肠和肉松。
当她拎着饭团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袁璐偷偷咽了口口水,就立即低下头去。
乔潇潇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钟,她走到袁璐身边,将饭团递给她,“吃吧。”
袁璐有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她打开袋子,看着被海苔包裹的饭团,闻着那香香的味道,又去看乔潇潇。
乔潇潇抿唇,低头:“这样,咬着吃的。”
袁璐知道怎么吃之后,开心了,她用力地咬了一大口,当香甜裹着酱汁的饭落到胃里时,她兴奋地连连感慨:“好吃,潇潇姐,好好吃啊!米饭还能这么吃呢?”
乔潇潇沉默了,风拂面而过那一刻,她突然想,自己怎么那么幼稚,怎么那么没有格局?
现在的袁璐,不就是去年的她么?
她也是吃过苦的孩子,内心也该是孤立无助的吧?姐姐,或许也是她的最后的稻草。
完全没有感觉到乔潇潇良心作痛和内心的波涛汹涌,袁璐还是跟翠鸟一样,聒噪个不停。
“这城里真的是不一样,电视上还是只能表现一个六七分。”
“我昨天去学校看了看,好高的楼啊,大家都穿校服,嘿嘿,开心。”
她不用为自己没有衣服而感到难过了。
乔潇潇看了她一眼,“拼多多上,十块钱一件,能让你穿的好质量高档次。”
“不愧是推销小能手!”袁璐拍马屁,“拼多多是什么?她给姐姐代言费了么?”
乔潇潇:……
这该死的童真啊,总是能在无形之中呼死她。
“潇潇姐,我暑假能跟你一起打工么?”
乔潇潇看了她一眼,“你想卖什么?我可以提供货源。”
袁璐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是文科生,不擅长处理数字什么的,而且,我亲爸当年给我算过,我这脑袋,就适合给人当二把手。”说着,她笑眯眯地看着乔潇潇:“这不,你当一把手,我当二把手,正好?”
跟着大姐有肉吃!
乔潇潇感觉脑袋“嗡嗡”的,跟中暑了一样。
她这一天都没给袁璐好脸色,可身为“迷妹”的袁璐特别理解,当大姐的人么,总得有点个性,要不手下的小妹能心甘情愿地跟着干么?
快到家的时候,乔潇潇突然不走了,她问袁璐:“你现在住哪儿?”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跳克制不住的加速。
其实今天一见到袁璐,她就想问的,可感觉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卑鄙了,就一直忍着。
袁璐没什么心机,大咧咧地回答:“和咱们村在城里厂子工作的一个朋友合租。”
乔潇潇微微蹙眉。
袁璐一看大姐的脸色,赶紧补充:“来之前,村长特意给楚姐姐打了电话,楚姐姐说了,家里有一个特别爱吃醋的孩子,我不能那住,明确地拒绝了。”
说着,袁璐好奇地看着乔潇潇,问:“潇潇姐,楚姐姐的孩*子在哪儿?她那么年轻都有孩子了?我上次去怎么没有看见?”
【作者有话说】
留言破80,今天有二更[坏笑]冲鸭
50
第50章 (二更)
◎生理性喜欢。◎
袁璐话音刚落,她就发现乔潇潇有了变化,今天黑了一天脸不苟言笑的大姐,突然她就变“扭捏”了。
她先是错愕的抿了抿唇,紧接着,两只手搅在一起,右腿的脚尖居然还轻轻的点了点地,身体小幅度的晃动,连声音都软了三分:“啊……是么……”
瞬间,变成娇羞的小花朵。
袁璐的心底一颤,糟糕,莫非楚姐姐说的那个爱吃醋的孩子庐山真面目正是面前的大姐?
乔潇潇看着袁璐,将一缕头发掖在耳后,她看向袁璐,露出花一样的笑容:“她真这么说?”
袁璐:……
什么叫阳光灿烂?
什么叫万物复苏?
乔潇潇兴奋地简直要放声尖叫了,孩子是她,姐姐的孩子是她!姐姐真的有顾虑到她!
“唉,你笑的跟个喇叭花似的站着干嘛呢?”
拿着酱油壶过来蹭饭的杨绯棠看见门口傻笑的乔潇潇有点愣,“做饭了吗?”她想到这位少女最近的阴晴不定,小小声补充着:“我想吃红烧……红烧肉行吗?”
“啪”的一声,乔潇潇一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搂住了杨绯棠的脖子:“红烧肉算什么?红烧金子咱也做!!!”
她用力地将杨姐姐扯进了怀里,杨绯棠给勒的那口气差点没上来,使劲推她:“你……你怎么又跟吃了蜜蜂屎似的这么开心了?松开我,哎……松开。”
乔潇潇松开搂着她脖子的手了,美滋滋地说:“杨姐姐,不仅今晚你能蹭饭,明天还可以!”
杨绯棠眯眼,看着她这开心的模样,冷哼:“怎么,你不搬出去住了?”
什么东西?
乔潇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
今天,乔潇潇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抛上了云霄飞车,忽而被甩上云端,忽而又跌入谷底。
她听了杨绯棠说自己要出去租房的话,眼里有些茫然,却立即摇头:“我没有租啊,是甜甜跟她爸爸吵架,要自己出去租,我帮忙。”
杨绯棠一听自己的“八卦”似乎传错了,饭也不蹭了,说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珍重。”她把手里的酱油壶塞给了乔潇潇,一溜烟的跑了。
乔潇潇是了解杨绯棠的,眼看着她跑那么快,就瞬间意识到这件事儿她姐姐往心里去了。
刚刚还欢快的步伐,变得沉重了。
乔潇潇轻轻推开门,屋内暖黄的灯光柔柔地晕染开来,那盏为她留的小桔灯,依旧安静地亮着。
楚心柔正端坐在沙发里,指尖在平板上滑动,专注地查收邮件。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吃饭么?”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问话,乔潇潇却忽然鼻尖一酸。她定定地望着姐姐,灯光下,楚心柔的轮廓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让她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胀感。她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厨房里,暮色正悄然漫入,窗外的天光与室内的暖灯交融,为楚心柔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柔晕。她垂眸煮面的样子娴静而温柔,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肩,雪白的肌肤在光线下近乎透明。乔潇潇望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了,酸涩又甜蜜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几乎要溢出来。
她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姐姐。
楚心柔的动作蓦地一顿,手指悬在半空。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乔潇潇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撒娇般的鼻音。她忍不住将下巴放在她的肩颈,依赖地蹭了蹭。
她能感觉到,楚心柔紧绷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
楚心柔看着窗外的残月,淡淡地问:“错在哪儿了?”
乔潇潇将头埋在她的脖颈,贪婪地嗅着她身上茉莉花香,声音软软的:“我……我没有去租房。”
哼。
楚心柔抿了抿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她缓缓转过身,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向后退了半步。
乔潇潇还想像从前那样撒娇蒙混过关,可楚心柔已经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抵在她肩上,恰到好处地维持着这个若即若离的距离。
她们现在几乎一般高了。
乔潇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能平视姐姐的眼睛。
这样的姿势让乔潇潇心跳骤然加速。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从脊背窜上来,小腹处涌起一股陌生的燥热。她不知所措地轻颤着,眼里一片茫然。
良久,楚心柔才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潇潇……人这一生,总要经历些风浪的。”
乔潇潇用力点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起细碎的金色光晕。
“这世上……”楚心柔的声音微微发颤,“有太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那些误会、猜忌,就像无形的刀。”话音戛然而止,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似有万千星辰坠落,“我已经失去太多了,不想再失去你。”
楚心柔深深凝视着她,目光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是不同的。”
从最开始就是不同的。
乔潇潇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了姐姐。
楚心柔被撞得微微后仰,却稳稳接住了她。修长的手指穿过乔潇潇的发间,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听着怀中人压抑的抽泣声,她终究没忍住,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小没良心,还要搬出去?一会儿我就帮你去收拾房间。”
乔潇潇哽咽着:“我不要。”
现在谁也赶不走她。
楚心柔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她哭得发烫的脸颊,“还搞冷暴力,一天天不理人,早出晚归的躲着我,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乔潇潇不作声,只是把脑袋又往姐姐怀里拱了拱,发顶蹭过楚心柔的下巴,一味的撒娇。
楚心柔却不依不饶,指尖轻轻揪住她的耳垂:“还学会在大雨天淋雨了?”声音里带着心疼的责备,“演什么苦情戏码?”指尖顺着耳廓滑下,“最过分的是——”她突然加重语气,“把我最爱吃的虾滑和豆腐都送给你杨姐了?”
乔潇潇身子一僵,随即变本加厉地在姐姐怀里扭动,额头抵着楚心柔的锁骨轻轻磨蹭,像要把这些“罪证”都蹭散似的。她贪婪地汲取着姐姐身上熟悉的淡香,让所有郁结在心的委屈都化成了绕指柔。
去而复返的杨绯棠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了,她本来是不放心俩人的,看楚心柔这今天也被气得够呛,怕她真的跟青春期的小孩吵起来。
可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她默默地抬起手,在空气中敲了敲,自己配音“咚咚咚”。
乔潇潇从姐姐的怀里抬起头,转过身。
看着俩人一起望了过来,杨绯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潇潇,咱吵也吵了,和好也和好了,晚上,能给你杨姐姐吃顿正经饭么?”
这段时间,她可是吃老苦了,每天跟劳改犯一样吃楚心柔煮的那面坨子,她感觉自己现在喘气都是浑浊的气息。
乔潇潇笑了,开心用力地点头,“嗯!”
厨房里重新响起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楚心柔微蹙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杨绯棠晃着玻璃杯里橙黄的鲜榨果汁,惬意地咂了咂嘴:“就这么轻易原谅你家小崽子了?不继续晾着她了?”
楚心柔看了她一眼,“为了杨姐姐那一口饭,不原谅也要原谅。”
“咳咳——”杨绯棠被果汁呛得直拍胸口,缓过劲来连忙摆手:“得,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崽子压根舍不得你,潇潇可都跟我说了,最后那合同是王甜甜一个人签的,她纯粹是给人帮忙呢。”
她故意拖长尾音,期待能看到楚心柔惊讶的表情。谁知对方只是云淡风轻地颔首:“我知道。”
“你知道?!”杨绯棠杏眼圆睁,差点打翻果汁,“什么时候的事?”
楚心柔慢条斯理地剥着荔枝,莹白的果肉在指尖若隐若现。杨绯棠好奇心起来了,她走过去,扒拉楚心柔:“哎,说说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是今儿刚刚才知道的。
楚心柔看了她一眼,“一开始就知道。”
杨绯棠:???
what?
“就潇潇那个抠门精,怎么可能租果园那种黄金地段?”楚心柔无奈地叹了口气,杨绯棠直勾勾地盯着她,“那你怎么不说?还生气?”
楚心柔回答的心安理得:“我总得让她长个记性,知道害怕才行。”
杨绯棠:……
这腹黑的损蛋楚姐姐,这可怜的傻白甜潇崽子。
杨绯棠用充满怜悯与同情的眼神看向乔潇潇,这……傻崽子以后得日子可怎么办啊?
事实证明。
傻崽子还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
高一的最后一个暑假。
她这次生意做的跟以往不同,不去批发市场拿货源了,直接去了趟义乌,想着顺便长长见识。
楚心柔是不放心她的,可乔潇潇胸有成竹:“没事儿,姐姐,我有两天就回来!袁璐也去。”
她是被缠的没办法才答应的。
楚心柔笑了,揶揄地说:“你真是一个“贴心”大姐姐。”
乔潇潇:……
这是寒碜谁呢?
反正她不知道。
自从确认袁璐不会分走姐姐对自己的宠爱后,乔潇潇对她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她不再冷着脸对袁璐爱答不理,反而会耐心地教她使用各种新鲜玩意——从智能马桶的加热功能到外卖软件的优惠券领取,事无巨细。
这天,楚心柔和杨绯棠远远看见乔潇潇带着袁璐从肯德基回来。袁璐皱着小脸,边走边嘟囔:“又干又柴,还这么贵,怎么这么多人爱吃啊?”
正在院子里看楚心柔画画的杨绯棠打量着袁璐,“哎,她身上那套衣服,怎么跟潇潇的那么像?”
楚心柔头也不抬,“拼多多买二送一,俩人凑单买的,还给你留了一件。”
杨绯棠抿嘴,“……我真谢谢这狗崽子,给你买衣服就去商场精挑细选,给我就拼多多赠品。”
她杨姐姐对前一阵子对半年工作进行总结后乔潇潇去商场给楚心柔挑了裙子的事儿,真的是念念不忘,每一次都是哀怨满满。
就记得她楚姐姐,她可爱的杨姐姐呢?
“她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我看那肯德基,小崽子都舍不得吃。”到底是自己家崽子,杨绯棠心疼的很。
楚心柔抬起头,看着乔潇潇望着袁璐的目光,“那孩子,让潇潇想到了来时路吧。”
这就是她的潇潇。
敏感细腻,善良。
虽然不善表达,却会一点点做出来。
淋过雨的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为别人撑伞。
乔潇潇去义乌待了整整四天,收货了几大整包的各种小杂货,她不仅带回来了很多精致别样又便宜到按毛计算的小商品,更是获取了很多店铺老板的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袁璐是大开眼见,也彻底佩服她的“大姐大”了,拿货的时候,她感觉旁边乌泱泱的人群,乱糟糟的环境,连价钱都听不清楚,可乔潇潇蹲在地上,不仅能讨价还价,还能迅速准确的算出价钱,多一毛她都得给人家抹了。
俩人这几天同吃同住。
乔潇潇发现袁璐的脑袋似乎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擅长“算数”,多几个数字,她就开始迷糊。
但袁璐也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
她天生一副乐天派的性子,再苦再累的事都能笑着扛下来。搬运行李时,她一手拎一个巨大的包裹,累得汗如雨下,却还得意洋洋地向乔潇潇炫耀:“大姐快看,我的肱二头肌是不是又壮实啦?”
乔潇潇虽然装作专心收拾行李没空搭理她,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连日来的忙碌让两人鲜少有机会好好聊天。直到登上火车后,袁璐接到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那端的妇人眼尾刻着岁月的痕迹,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温柔。
她与袁璐聊着家常,到最后,她宋叔叔凑了过来,袁璐还把镜头一转,对着乔潇潇:“后爸,妈,这是我大姐!”
乔潇潇尴尬的脚趾抠地,等电话挂了,她看了一眼袁璐:“你能不能别逢人介绍我?”
袁璐美滋滋地说:“不能,大姐,你人美心善认真能力强独立自主,我为什么不能向别人介绍你?”
马屁的最高级别了,乔潇潇被拍的也头脑有点发晕,嘴巴咧了起来。
她也想姐姐了,特意打了个视频。
刚一接通,就听见杨绯棠暴跳如雷的声音。
“走了四天了,四天了,四个日日夜夜,居然先给她楚姐姐视频!我的心好痛啊。”
乔潇潇笑了,她拿起旁边的甄嬛传小玩偶,捏了一下。
——臣妾做不到啊。
“杨姐姐,我给你买礼物了。”
杨绯棠开心了,紧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般,盯着乔潇潇问:“你给你姐姐买的啥?”
乔潇潇抿了抿唇,有点腼腆:“不适合展示。”
她给姐姐精挑细选了一个项链,这是她从小到大花过的最多的钱,这几天就连睡觉,乔潇潇都放在枕头边上呢。
“为啥?”
“我怕你气出高血压。”
杨绯棠:……
她现在就要高血压了好吗?
楚心柔拿过了电话,她抬眸凝视着乔潇潇,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唇边一抹浅笑,“晚上吃火锅。”
“好!”
挂了电话,袁璐能明显感觉到乔潇潇心情好大像是打了鸡血,正要跟她聊聊天,意外的,乔潇潇碰见了熟人。
是她王宁姐。
“潇潇?!”
王宁眼里绽放出惊喜的光,乔潇潇看到她之后也是一惊,开心的笑了:“宁姐,好巧啊。”
王宁辍学后就去打工了,这次是回家看奶奶,她离开之后,奶奶想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王宁上下打量着潇潇,感慨:“你长得好快啊,个子高了很多,气质也变了。”
她的语气有点低落,“真的是学习不一样啊。”
乔潇潇未来的人生,光明璀璨,不像是她,怕是一辈子要跟流水线打交道了。
袁璐很有眼力价,特意去了8车厢,跟王宁换了个位置,让她们聊。
聊着聊着,王宁拿出手机,调出了自己男朋友的照片。
“潇潇,你看,这是我男朋友,我们订婚了。”
乔潇潇愣了一下,看了看屏幕上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又去看王宁。
她们村子里的女孩,结婚都早,基本都是包办婚姻,没有什么幸福可谈。
王宁似乎知道她怎么想的,笑的幸福,“就这点还好,我和他是打工认识的,我们一见钟情。”
乔潇潇笑了笑,替她开心。
王宁分享着自己的恋爱心得,到最后,她笑着总结:“明年,我们就要订婚了。”
乔潇潇眨着眼睛:“定了?”
是不是太早了?
王宁美滋滋地说:“你知道生理性喜欢么?”
乔潇潇茫然地摇了摇头。
王宁有点不好意思,四处偷偷看了看,凑近乔潇潇说:“我的小姐妹们,有的男朋友碰一下都烦,可是我不同,我在他身边就一直想撒娇,靠着他,身体都是酥的,肌肤语言是不会说谎的,潇潇,你要是以后也遇到这么个人,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这话,把乔潇潇说的恍惚了。
一直到下了车,杨绯棠和楚心柔来接站,袁璐先走了,跟乔潇潇说了几句话,乔潇潇感觉都没往耳朵里去,眼神都有些飘。
楚心柔以为她累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你杨姐姐今天表现不错,把菜都洗好了。”
被姐姐触碰的地方,有一点不一样,乔潇潇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开车的杨绯棠笑的看不见眼睛,“绝对吃不出来虫子!”
这一路上,杨绯棠的小嘴就没停过,把楚心柔都给说迷糊了,“她杨姐姐,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吐了。”
杨绯棠:……
总算是到了地方。
楚心柔先拿着一个包裹下车了,杨绯棠正在后备箱倒腾,嘟嘟囔囔:“抠死了,你就寄回来,邮费能有多少啊?这么大的包,非扛回来!”
平日,她这么叨叨,乔潇潇肯定要回嘴,可今天,她格外的安静。
杨绯棠愣了愣,她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潇潇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两眼发直的看着她。
“咋、咋了?”
那眼神直接给杨绯棠看愣了,乔潇潇直勾勾地盯着她,轻声叫了一声:“杨姐姐。”
杨绯棠:“嗯?”
乔潇潇把自己的脸往她面前凑了凑,“你摸摸我。”
杨绯棠听了浑身一个激灵,“你又走夜路了?!”
这是又被鬼附身了?
还是色鬼?!
【作者有话说】
杨绯棠:……姐姐我容易么。
叶子写着写着收不住了,有点多,时间晚,先放上来,一会儿改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