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贺臻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把面露惊悚的徐宜昭挡在自己身后。
但他不知道监控隐藏在什么位置,只能愤怒朝这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嘶吼:“贺今羡,你已经不值得我尊重你了,你隐瞒我活着的消息,不就是为了得到昭昭吗?”
一辆黑色奥迪正在道路中平稳行驶。
车后座,男人坐姿闲散,腿上放着ipad,饶有兴致看向画面里被青年护在身后的女孩。
镜头画面很清晰,他甚至都能看到徐宜昭已经吓到把自己嘴唇都咬白了。
他撑着额头,一如以往般温润地笑:“还真是一副有趣的画面啊。贺臻,这是不是你最勇敢的一次,嗯?”
他这个养子,每次在他面前都表现得低眉顺目,乖得跟孙子似的模样,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贺臻骨子里有多桀骜不驯。
贺臻眉目冷冽,冷声笑:“贺今羡,你真配不上我喊了你十多年的爸爸。”
身为一个养父,竟然觊觎起自己养子的未婚妻,还不惜做这样卑鄙的手段也要抢夺到手?如果从前他对贺今羡还有尊重和敬仰,那么此时此刻,那些情感全部都消失殆尽。
“让你失望了,我也很抱歉。”贺今羡语气平淡,嘴里说着抱歉,但下手抢他未婚妻的时候,可有过心软吗?
没有。
经过这件事,贺臻已经彻底明白,为什么外界会传贺今羡是个很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就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他都能狠心做出这种事!
徐宜昭被挡在贺臻身后,手指都在发抖,见他说话愈发难听,她连忙扯着贺臻的衣袖,想要他冷静点。
“阿臻……”
但贺臻已经被彻底点燃情绪,又怎么会被她轻易安抚。
贺臻:“你还有五分钟到家是吗?那我等你就是了。”
“阿臻!”徐宜昭立刻喊:“你快回去!”
贺臻回头朝她露出笑容,安抚她:“昭昭别怕,我会保护你。”
徐宜昭脸白得跟纸似的,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这对父子闹成这样。
贺今羡敲了敲手指,望着屏幕里画面,勾唇淡笑。
前面开车的司机后背骤然发冷,加快速度行驶。
在等贺今羡回来的那几分钟里,徐宜昭觉得度秒如年,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没多久,她听到玄关那有动静,有人去迎接,她听到是刘姐在喊先生。
是贺今羡回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宜昭腿根都在发软。
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迎接这场战争,但似乎贺臻已经想好了,他并没有任何惧意,反而是攥紧徐宜昭的手腕,牵她出去。
刚打开门。
贺今羡已经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昭昭,这么迫不及待来迎接你丈夫回家?”
语气轻缓温和的一句话,却平白使四周的气压急速上升,压迫感同时汹涌袭来。
徐宜昭心咯噔一跳:“我……”
她刚开口,话就被贺臻打断,他把握住徐宜昭手腕的那只手,特地摊开在贺今羡的视线前,明目张胆挑衅:“看清楚了?什么叫两情相悦,你的行为跟夺人妻子有什么区别?”
贺今羡面色不改,只看向徐宜昭:“昭昭,你有什么想说的话?”
徐宜昭手心冒了冷汗。
他此刻情绪越是平淡,她才越是紧张,正常人都不可能被这样当面挑衅还能做到面带微笑,平和待人的。
贺今羡显然不是正常人。
“我……”
贺今羡定睛凝视她,语气轻描淡写落地:“想清楚要跟我说什么。”
这是警告吗?
如果她的表现让他不满意,贺臻会发生什么?
徐宜昭不敢拿贺臻去赌,她几乎是很快就做下决定。
在贺臻没任何防备时,她用力往回抽了几下,把自己的手腕从贺臻的手里挣脱出来,小声说:“你放开我。”
贺臻难以置信地喊她:“昭昭……”
他想起什么,追问:“你是怕他生气吗?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徐宜昭垂眸,语气很重地说:“贺臻,你别闹了行吗?”
她真的觉得有点心累,不知怎么,就跟贺臻走到了这个地步。
她实在不想害他。
“闹?”贺臻霎时间红了双眼:“你觉得我只是在闹吗?昭昭,我为什么会过来找你?为了能让你离婚,我做什么都可以,你难道就不能信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徐宜昭让他认清现实:“贺臻,我已经跟他结婚了。”
还能改变什么?她的人生已经没办法改变了,她是不能跟贺今羡离婚的。
而贺今羡又怎么会这样任由贺臻乱来,真要把他惹急了,贺臻拥有什么,他都会收回去。
贺今羡就是贺家的独裁者,不是吗?
贺臻低声吼:“可你根本不是自愿跟他结婚的!”
他转头看向面前这位淡然自若的男人,双目通红:“贺今羡,你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不是吗?是不是即使我没有出车祸,你也会采用别的手段来得到昭昭?”
徐宜昭茫然望过去。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再演下去的必要,贺今羡坦然一笑:“你的敏锐程度还算没那么糟糕。”
徐宜昭睁大眼睛,瞳仁轻颤。
贺臻胸腔起伏:“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强迫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女孩跟你结婚!”
他死死盯着贺今羡那双沉静的黑眸。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父亲去看待,即使他只大自己十二岁,但从十岁起,他就敬佩这个男人,他的很多学识,他的能力,很多都是贺今羡亲手教导。
他还记得贺今羡曾经说过的话。
——太过软弱的人,是护不住自己重要的东西。
他又何尝不是贺今羡眼里的那些弱者,贺今羡想要,自然有千万种手段得到。
“强迫?”贺今羡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凉凉地启唇:“你在这吠了半天,来来回回,就只会说这些话?”
他眸色平静如深海,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半分调动他的情绪,他从始至终看贺臻的眼神都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这让贺臻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贺臻冷声嗤:“是因为我说的实话,戳到你的痛处了?”
贺今羡:“你尽管骂,骂出来让你好受点也行,毕竟昭昭是我妻子的事实,你没办法改变了。”
他上前几步,很自然地朝徐宜昭伸手:“昭昭,过来。”
徐宜昭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眸色微眯,捕捉到这个细节,缓慢扯唇:“昭昭,我对你有耐心也对你很包容,但不见得对别人也一样。”
徐宜昭吓得头皮发麻,指缝里都透着凉意。
在他漠然的目光下,徐宜昭闭了闭眼,终是上前几步,主动走到贺今羡身侧。
他很满意,牵住她的手心,视线扫向她腕子那处。
她肌肤本就细腻无比,无论谁的力道大一点,都会在她肌肤上留下印记,现在那一圈红痕,也彰显着她刚被别的男人碰过。
他瞧着,倒格外的刺眼。
贺今羡掏出帕子,给她擦拭那圈痕迹。
徐宜昭条件反射地往回抽了一下,他握住她手腕的手,轻飘飘就把她摁在原地。
“别动,给你擦干净。”
他垂着浓密的睫,语气寒凉:“昭昭这么娇气,可不能随便让人碰。”
擦了一圈,红痕还在,但已经是他另外覆盖的那层。
独属于他留下的痕迹。
舒服了。
徐宜昭小腿肚都在发抖,想跑跑不了,只能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摆弄。
他的手掌心是温热的,她却觉得浑身寒凉。
贺臻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股暴戾涌上心头,再也克制不住,整个人朝贺今羡扑过去,就要提起他的衣襟。
在他动身的那一秒,贺今羡就已经松开了徐宜昭。
位置瞬息转换,贺今羡轻飘飘将贺臻按在墙面上固住。
贺今羡紧实的小臂抵在贺臻脖颈的命脉处,声音低缓:“你的格斗技能都是我亲自教你的,看来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不够尽责,竟是教出你这样的废物。”
见他右手手肘又往贺臻脖子上方抵,徐宜昭大惊失色:“不要!”
“贺今羡,你别打他!”
贺今羡也没什么动静,垂眸睨了眼贺臻愤怒的表情:“打?昭昭,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身为阿臻的养父,我有权利管教不听话的儿子。”
他脸微偏,看向徐宜昭:“昭昭,你先出去。”
徐宜昭倔强地忍住泪:“我不!”
她要是出去了,万一贺今羡欺负贺臻怎么办。
他这人这么坏,这么会欺负人。
贺臻被按在墙上,脸色胀得紫红,他全程没说话,也不是他不想挣脱,是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昭昭还在为他求情,她越是为他求情,他越觉得难堪。
这恐怕是他人生当中,最耻辱的一天。
还让昭昭亲眼看到这一幕。
贺臻紧咬后槽牙:“昭昭,你先出去吧。”
求你。
贺今羡云淡风轻地说:“外面的餐桌上有一盒甜品,我特地带回来给你的。”
徐宜昭低着头喃喃:“我过敏,吃不了蛋糕。”
贺今羡:“是一款主打无蛋奶的蛋糕。”
徐宜昭眸色轻颤-
刘姐正在餐桌旁候着,见徐宜昭出来,特地吩咐人把桌子上那盒甜品取出来摆放在精致的碟子上,笑容满面:“太太,您快看啊,这可是先生特地给你带回来的甜品呢。”
徐宜昭情绪低落,望着这盘子上精致的糕点,发呆了几秒。
还是有气无力地坐下来。
她不知道那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因为实在太担心了,根本没心思吃甜品。
她慢吞吞握着勺子,低声问:“刘姐,这间屋子,还有没监控的地方吗?”
刘姐愣了会,连忙回答:“太太您别乱想,先生是担心他不在家的时候,您会出什么事。”
徐宜昭舀了一勺甜品送进嘴里。
糕体口感绵密细腻,入口即化,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无蛋奶蛋糕。
“因为担心我,才一天二十四小时监控我吗?”她抬起头,面带笑容夸奖:“刘姐,你还真是为他把借口找得好完美。”
她一直以为身边只有刘姐一个人形监控,没想到原来她的四周都是眼睛,她在这个家里,无论去什么地方,无论在做什么说什么,全部都在贺今羡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她的每时每刻,都要被贺今羡过目。
刘姐听出她生气了,吞吞吐吐说:“太太,您别生先生的气。”
这句话徐宜昭没有接。
她很乖巧地把这碟甜品吃完了,但整碟甜品吃得一干二净,她都不记得这个甜品长什么模样,究竟是什么味道。
放下勺子的那一秒,贺今羡也闲庭信步走了出来。
徐宜昭心立刻提起来,朝他方向望过去,很可惜,并没看到贺臻的身影。
贺今羡过来,问她甜品好吃吗?
“好吃……”
徐宜昭垂眸。
贺今羡黑眸揉着碎光盯她唇瓣,随后不假思索地俯脸。
徐宜昭先是愣住,因仰脸看他的动作,以至于迎面就接住了这个吻。
贺臻从屋子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脚步一凝。
目光死死瞪着贺今羡微弯的后背,最终,愤怒大步离开。
徐宜昭心里蓦然刺痛,连忙要推开。
后脑勺又很快被贺今羡温柔地托住,他把她的脑袋按回来,轻轻含吻了片刻才松开,声音低哑带笑:“嘴唇上还有奶油,很甜。”
徐宜昭脸上燥热,逃也似的扑到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捂住嘴唇,气愤到声音都在抖:“我嘴巴没擦干净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要这样……吗?”
还都被贺臻亲眼看到了!
贺今羡唇瓣艳红,眼尾勾笑:“我亲你,你不开心?”
她开心才有鬼了!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本来她就心情乱得很,况且还被贺臻看到这一幕。
贺今羡笑意渐淡:“昭昭,你那天跟我说自己不喜欢贺臻,应该不是骗我吧?”
徐宜昭后背一凉,没吭声。
贺今羡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滑过她侧脸的线条:“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我要是不开心了,我舍不得欺负你,恐怕只能找贺臻的麻烦。”
徐宜昭气急:“你怎么这样?”
是他对不起贺臻在先,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种话,她实在忍不了了。
“就跟阿臻说的一样,你根本不配让他喊了十几年的爸爸!”
有这样为人父亲的吗?
贺今羡温柔地提唇低语:“我本来也不是他的爸爸,昭昭,你不替我心疼?我抚养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正是贺臻这样单纯的年纪,我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偏偏就有个才小我十二岁的养子,这事认真计较起来,到底是谁受委屈?”
徐宜昭温吞地眨了眨眼:“可是,是你们贺家要收养阿臻的啊……”
虽然她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了。
贺今羡嗯了声,拖着腔调:“你到底要为他说多少话?”
徐宜昭硬着头皮反驳:“我跟他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个意外,我早就跟他结婚了。”
贺今羡笑她天真,指腹捏着她脸颊软肉:“想的真美,昭昭真当我死的?”
就算没车祸那事,她也不可能跟贺臻结婚。
徐宜昭想起贺臻说的那话,也明白他什么意思,顿时觉得难以置信:“贺叔叔,你为什么会想要跟我结婚?”
她一直都很不明白。
贺今羡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贺臻配不上你,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把你照顾的这么好?”
听起来这话有点奇怪。
徐宜昭都不明白贺今羡怎么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感情,她印象里在贺家时,跟贺叔叔并没有很多交流。
私下相处的机会也不算多。
她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贺叔叔单身太久,心里扭曲了,所以看自己的未来儿媳妇也眉清目秀的。
当然,这话她不敢随便说出来。
但她脸上的表情在贺今羡面前可是藏不住,贺今羡很少这样,气极反笑:“你要把我气死才满意?”
徐宜昭又窝囊又勇敢地小声说:“那你气死吧。”
贺今羡望向她,声音柔和:“让你失望了,我都把你娶到手,怎么舍得死?跟贺臻感情很深,是吗?那么,你觉得你姐怎么样?”
徐宜昭懵住:“什么意思?”
贺今羡耐心地说:“让你姐当你的儿媳妇,每天喊你妈,给你过母亲节为你出气,行吗?”
徐宜昭深受震撼,喊他名字都在结巴:“贺今羡。”
她再一次发出灵魂一问:“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第22章 第22章
贺今羡轻声说:“不好么?据我了解,你那姐姐似乎很喜欢贺臻。”
“至于贺臻对她是什么想法,我也不清楚,想必应该是不会太抗拒。”他把玩着徐宜昭纤细的手腕,“他不是很想结婚?我们成全他,好不好?”
徐宜昭气红了双眼:“哪里好了,你明知道……”
“嗯?”贺今羡不动声色缩了下瞳孔:“不是不喜欢贺臻吗?就这么在意他跟别的女人结婚?”
“……不是的。”她低着头,装作好心的样子:“我觉得这样不好,你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贺今羡倒觉得挺好,他还很耐心跟她分析那两人结婚的好处,贺臻太幼稚了,徐欣染大他两岁会成熟些,婚后也可以管管他。
徐宜昭沉默许久,他好听的声音不断落在她耳畔,她只觉得嗡嗡响不停,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也实在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故意让我难受的吗?”
贺今羡收了笑容,静默望着她。
徐宜昭泪花在眼眶打转,气到语无伦次:“你明知道我心里很不舒服,还故意要把那两个人凑在一起结婚,你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我难受吗?你太坏了!贺今羡,你根本就不是东西,是臭虫!你要真是虫子,我就一脚踩下去了!我也要让你难受!我踩死你!”
气死她了快。
贺今羡神色稍怔,又被她这段毫无章法的咒骂逗出笑声。
他微微提唇,很温和地安抚她:“我这次去海城出差,除了给你带回来这块甜品,还另外有一件礼物。”
徐宜昭双手捂住脸,根本不想看他。
贺今羡让刘姐将东西拿过来,再把徐宜昭身体摆正面对他:“ding!ding~”
他放缓了声,发出这种拟声词。
徐宜昭人都傻住了,不知觉把手放下,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手里捧着一件礼物,眼尾弯弯对她笑:“昭昭,打开看看。”
徐宜昭迟疑着,伸手接过礼物。
“你去出差,怎么还带这些东西回来啊?”
贺今羡:“记挂着你,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你。”
徐宜昭非常喜欢收礼物,况且她素质太好了,根本不可能面对一个对着自己微笑,还送礼物的人发脾气,刚才那些愤怒很快散去。
她吸了吸鼻子,解开那个蝴蝶结。
内心忍不住嘀咕,贺今羡能送给她什么呢?
他看起来还挺满意这个礼物似的。
她忽然也有点期待感。
在他的注视下,礼物被拆开。
徐宜昭疑惑将手探进去,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籍。
贺今羡说:“回京市前,我意外看到的这本书,觉得很适合你。”
没清楚书名,但得知收到的是一本书,徐宜昭还挺开心,她最喜欢看书了。
“谢……”
话还没说完。
当她把整本书拿出来,才发现封面一行大字【不说脏字骂人的方法】
徐宜昭手指一紧,瞳孔轻颤看向贺今羡。
贺今羡弯了弯唇:“拿回去,无聊的时候就看看,下次再骂我,就不会只是来来回回就那几句了。”
徐宜昭蹬了蹬腿,差点气哭了-
她发誓,她再也不要跟贺今羡说话!
他已经把他在自己心里的那完美男人的形象彻底破灭。
他太坏了,根本不是人!
徐宜昭气咻咻跑回了卧室。
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心情平和了许多,以至于擦头发的时候看到书桌上那本书,长长叹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
她捧着那本书躺在床上,认真地研究。
也不知道贺今羡上哪买的这本书,她一开始看了很生气,但真翻开看了几页发现还挺有趣的,上面描述了很多吵架时用得上的怼人语录。
她就是嘴太笨了,才会每次被贺今羡这个老男人欺负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回嘴。
她一定要把这本书背的滚瓜烂熟!
与此同时的书房。
刚结束一场线上会议,贺今羡摘下细框眼镜,揉了揉眉骨。
打开抽屉的ipad,画面里,徐宜昭已经很乖躺在床上了。
刘姐敲门进屋,端了杯咖啡放在桌上:“先生,太太今晚有点过于安静了,自从被您气回房间后,她就没有出来过。”
就连晚饭都是在卧室吃的。
这小姑娘外表瞧着软萌好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谁看了不心软,都以为是乖到打她一下,她还会跟你鞠躬说谢谢的软包子,没想到还是有点儿反骨在。
贺今羡淡淡勾唇:“随她去。平时我不在的时候,她要是生气了,你找点儿事让她解解气,总是被这样气到,对她身体不太好。”
刘姐无奈摇头,“好的。”
话是这么说啊,但是先生能不能也别气太太了。不过转念一想,太太又何尝不是也在气先生。
只是贺先生比较能伪装,他很少表现出真实的情绪。
况且,他也的确很少生气。
到了他这个地位的男人,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难搞的人没处理过,这点小事也不足以让他计较。
目前贺先生还是把太太当小孩似的,什么都依着她,顺着她,但自己又过不了太太还惦记着贺臻这关,诚心想要她断了心思。
“您真打算让阿臻少爷跟徐家那位小姐结婚?”
贺今羡眉目凉薄:“不可以?”
刘姐连忙应:“您的决定没人能改变,不过阿臻少爷就不见得会乖乖听话了。”
贺今羡勾起冷笑,望着屏幕里的女孩,悠悠低语:“他不听话,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低头。”
他目光扫了眼面前这杯咖啡:“端下去吧,不喝了,里面加了奶,不是吗?”
刘姐:"是我的疏忽,我忘了先生在家时是不喝咖啡的。"
从书房出来已至深夜,贺今羡返回卧室。
屋内还点着灯,他靠近时才发现,徐宜昭已经趴在书上睡着了。
半边脸颊压在密密麻麻的字上面,他把那本书抽出来,她的面颊都留了几道印子,这时,才注意到她眼尾是湿的。
伸出手指轻触,确定是湿意。
真可怜。
躲起来哭过了。
起身去浴室寻了副帕子回来,贺今羡坐在床沿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她还没醒过来,但似乎对他的触碰,就连在睡梦中都有点抵抗,细眉微微蹙着。
他忽然想起下午她问,他为什么会想要跟她结婚。
为什么呢?
这个答案他当时就可以给她的,只是,怕小姑娘接受不了。
怕她知道,他喜欢她很久,就更会惧他如洪水猛兽。她会知道,原来他身为长辈,身为被她尊敬的叔叔,竟然会觊觎一个年龄比他小那么多的女孩。
这些让她知道了,可不是好事-
酒吧灯光绚烂,音乐声震耳欲聋。
贺臻来的时候,有好几个公子哥热情招呼他,“贺少爷,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也别冷着一张脸了,咱陪你多喝几杯怎样?”
贺臻面容冷峻,瞟也没瞟他:“这点儿怎么够?是看不起我的酒量?”
他这句话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登时响起一片欢呼:“都没听到贺少爷的话?再上点酒来,最烈最猛的,今儿我们不醉不归!”
璀璨光晕的笼罩下,舞台上扭动身体的男女们动作愈发张扬,暧昧光影不断交错。
“贺少爷,怎么瞧你是闷闷不乐的。”那公子哥调侃:“我还很好奇你那神奇的经历,车祸从山上摔下去竟然大难不死,说说是什么感受呗?”
贺臻咬着烟嗤笑:“能有什么感受?不然让我开车把你撞下山,你自己体验一下。”
那人脸色忽变,笑说:“瞧你这话说的,还是算了,我觉得活着挺好。”
察觉出贺臻情绪不好,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那人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了,自个儿搂着辣妹去边儿玩。
不知何时,身旁又落坐一人。
贺臻蔫蔫地喝着酒,脖子仰起,酒水从唇瓣溢出,蜿蜒的痕迹从下巴流到脖颈。
他已经独自闷了好几瓶烈酒。
这时,一只纤细的腕子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你才出院就酗酒,不怕身体出问题?”
贺臻侧眸瞟去,眼里冷意弥漫:“是你?”
徐欣染微笑:“怎么,你很失望看到我?”
贺臻没理,又继续开了一瓶酒。
徐欣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但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后就变了一个人?是发现昭昭没有等你嫁给了别人,你伤心了?”
贺臻低声吼:“关你什么事?”
徐欣染见他这颓废的模样,心里难受:“你很失望,在你心里那么好的昭昭,那么喜欢你的昭昭,竟然在你死后几个月里就跟别人结婚了,对吗?”
“那又怎样?”贺臻用力把酒瓶按在桌上,声线嘶哑:“我要是不在意才有问题!昭昭本来就是我的!”
徐欣染语气低落喊他:“贺臻。”
她主动上前拥抱他,柔声说:“既然昭昭已经结了婚,你就……”
话没说完,贺臻猛地站起身,一掌把她推开:“滚,别碍着我!”
贺臻头疼欲裂,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望向镜子里尚且还是稚嫩的面容。
他才二十二岁。
自从前几天从颐岭别苑回来后,他就挫败地在家躺了好几天。
他跟贺今羡比起来,哪里够看的呢?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年龄,还有阅历及能力。
跟贺今羡比起来,他有什么?
他的所有都是因为被冠上了贺今羡养子的这层身份,没了贺今羡,没了贺家,他什么都不是。
或许,他都不能是昭昭的未婚夫。
可是昭昭,是他一直以来,认为唯一属于他的人。
贺今羡就那样无情把她抢走了……
贺臻心中戾气无处爆发,最终用力捶向镜子,拳头被砸得鲜血淋漓。
他摇摇晃晃走出洗手间,迎面就撞到一个男人,连抬眼的兴趣都没,提步要走。
那被他撞到的人当即站在原地,嫌弃又狂妄地盯着他背影:“喂,撞了人,不道歉?”
贺臻当没听见,继续走。
那人火大追上去,用力拉住他后衣襟:“贺臻,你想死吗?”
这熟悉的声音,瞬间使贺臻醒了酒。
他转身看向面前的男人,眉宇渐渐拢成疙瘩:“江颂!”
江颂砸了砸唇瓣,不屑地笑:“记性还不算差,叫你颂爷大名有事?”
贺臻想起徐宜昭会嫁给贺今羡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混账对徐宜昭起了心思,如果不是江颂,他的昭昭也不会走投无路……
江颂就是他不幸的导火索!
贺臻低头没做回应。
江颂本身就心烦得很,正好也找他有事:“你倒是运气不好自己凑到我面前来了,老子还有事问你,你不是死了吗?回来干什么啊?还有,昭昭这几个月去了哪儿,你把她藏起来了?”
“你小子干脆死外面就好了,废物东西一个,你……”
话没说完,只闻“嘭”地一声巨响。
在那之前一记重拳砸落。
江颂毫无防备,被那记重拳砸到在地上滚了一圈,他迅速爬起来,抹了一下唇角。
嗬,好家伙,出血了。
贺臻这是冲着他这条命来的。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江颂怒气冲冲提起贺臻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捶打,打偏他的脸,恶狠狠地咬牙:“打老子?你知道老子高中的时候在哪混的吗?凭你也打得过我?”
贺臻吐出一口血水:“那就试试!”
在他高中毕业那天,他的人生中发生了一件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也是从此之后,他特地找贺今羡教他格斗。
他再也不是那个护不住昭昭的人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你来我往,全部都照脸上挥。
没一会,脸上都挂了彩。
打架动静太大,引得酒吧的负责人带着保安过来,经过多人拉劝,才不得不停下。
而江颂还愤怒不已,不断挣扎怒吼:“贺臻,你个窝囊废!”
贺臻嘶吼着警告:“你再骂一句试试?”
江颂右腿抬起往前踹:“窝囊废!老子不爽你很久了,老子高中就喜欢昭昭,结果她眼里只有你,看都不看老子一眼,那时候我就想像这样打死你了!”
贺臻心里浮起得意,冷笑:“我跟昭昭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你算什么东西,值得她另眼相看?”
江颂呸了声:“老子是跟她没什么劳什子青梅竹马的感情,你又很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徐宜昭在高中毕业那天,差点就因为你死掉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贺臻,老子那时候是真想弄死你!”
——徐宜昭在高中毕业那天,差点就因为你死掉了。
因为这句话,贺臻心神大乱,整个人犹如被人当面捅了一刀,脸上血色褪去。
第23章 第23章
酒吧又吵又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或是周围劝架声全都吵得人头昏脑涨,但贺臻却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满脑子只剩江颂说的那句话,在不断地冲击他。
——徐宜昭在高中毕业那天,差点因为你死掉了。
擦破皮的那只拳头,正在往外冒着血水。
一滴滴的鲜血。
让贺臻想到了,他永生都无法忘怀的那天-
骄阳似火的夏季,热风像浪潮袭来。
高考后的狂欢日。校门口,徐宜昭独身站在树荫下打电话,她握着那只烫到几乎要冒烟的手机,不停拨打着没人接听的电话。
天气炎热,人也容易心浮气躁,终于在第六通无人接听后,她放弃了。
她用手做扇吹风,气到自言自语:“我发誓,今天一整天都不要跟贺臻说话!”
“是谁不打算跟我说话了?”身后忽地想起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徐宜昭并没回头,冷哼一声。
少年从她身后探出脑袋,侧眸盯着她被烈日晒到红彤彤的脸庞,笑得后仰:“别气了昭昭,我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刚有几个同学拦住我,非说要跟我合影呢,毕竟毕业后也很难能见到面了。”
徐宜昭终是没忍住看向少年灿烂的笑脸,心里的火气也不知觉一点点降下去,但仍是没什么好态度对他:“晚上我和沫沫以若她们还要聚会的,贺臻,我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贺臻勾着唇笑:“哟,你可真是抢手,我还不能分到你晚上的时间了?”
离得太近,少年的气息洒在她面颊上,她脸庞莫名一热,轻轻把他推开:“离我远点说话啦,身上有点臭。”
“臭吗?”贺臻难以置信地提起自己衣领嗅了两下,好像还真有点汗味。
他又看向面前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清新干净的及膝小裙子,外罩鹅黄色的防晒薄衫,她就这样亭亭玉立地站在树荫下,风吹来时荡起她身上独有的幽香,还有点淡淡的药香味。
他喉结滚了滚,笑说:“不过跟你比起来,谁都是臭的。”
徐宜昭羞涩一笑,见他笑容有点不对劲,气得跺了跺脚:“你又损我!”
“你不知道有多少男同学羡慕我呢。”贺臻想起这个心里就莫名不爽,隔壁班的江颂每次找他的茬不就是因为昭昭跟他关系好吗?
“不提这个了。”徐宜昭拉着住贺臻的衣角,“你先说带我去哪儿玩吧。”
两人并肩朝外走,贺臻侧头跟徐宜昭说:“我来的路上听到祝老师说,我养父也来学校了。”
“贺叔叔?”徐宜昭疑惑:“贺叔叔来咱们学校干嘛呀?”
贺臻说不清楚:“好像是毕业日,校长特地邀请的他,毕竟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估计是请回来撑场子。”
徐宜昭一脸感叹:“贺叔叔真的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被那么多大人物敬重。”
贺臻调侃她:“怎么,你也那么崇拜他?”
“不行吗?你不是也崇拜贺叔叔?”
“我崇拜是我崇拜,但是你崇拜他我还挺不爽的。”
徐宜昭都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两人这样一路斗着嘴。
路边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一阵嚣张的机车声朝此处逼近。
有人怒喊贺臻的大名,两人回头,看清来人,贺臻脸色骤然一沉:“是你们。”
一共来了四辆机车。
每辆上面都坐满了人,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小混混,徐宜昭惊恐地后退几步。
贺臻把她拦在身后。
那为首的男人摘下头盔,笑道:“贺少爷高中毕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的了咱们?兄弟们说是吧!”
身后一群小弟跟着起哄。
这场面委实把徐宜昭吓到,她紧紧握住贺臻的手臂,小声问:“这些人你认识吗?”
贺臻紧咬后槽牙,没回复。
那为首的男人瞟了眼徐宜昭,轻佻地吹起口哨:“这个就是咱们贺少爷的小青梅?小姑娘还真水灵,也别躲贺臻后面了,站出来让哥几个看看!”
贺臻愤怒骂他:“你们想干什么?”
男人眉梢扬起,眼里的暴戾扑出来,将手中的头盔用力朝贺臻腹前砸去:“跟你老大是这样说话的?”
贺臻被砸得闷哼一声,紧闭着眼。
老大?徐宜昭彻底懵了。
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会是贺臻的老大……她怎么听不懂?
“这可不是叙旧的地儿,兄弟们,把贺少爷跟他的小青梅都带走!”
一群人下车,强行把贺臻跟徐宜昭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偏僻巷子里头,徐宜昭人还没站稳,又被用力一推,直接倒在了墙角。
那墙角又脏又湿,一下把她纯白的裙子染得脏乱不堪,就连小腿都擦破了皮。
她忍着疼痛,仓皇抬头。
带头的男人这下清晰看到她的长相,细细端详她。面前的少女那头漂亮到如海藻般的长发凌乱地贴在她侧脸,肌肤白如冷玉,卷而翘的眼睫轻微的扇动,眼尾洇着泪珠欲落不落,真是楚楚可怜。
在这样昏暗肮脏的环境下,她就像一抹乱入的皎洁月光。
男人眼里浮现惊艳,毫不掩饰将她上下扫视几遍:“不愧是让江少爷跟贺少爷多次为之大打出手的大美人啊,的确是让男人迈不开腿的姿色。”
贺臻当下警铃大响,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把徐宜昭护在身后,“张劲,你别碰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那名叫张劲的就是这群混混头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徐宜昭心里轰然一沉。
张劲是这附近有名的小混混,听说他连初中都没读完就已经到处打架惹是生非,还不知道进过多少次局子,并且他道上还结识了不少大哥,来历很不简单。
贺臻是怎么跟这群人牵扯一起去的?
张劲抱臂讽笑他:“看来咱这小青梅什么都不知道啊,还以为咱们贺少爷是个乖乖好学生呢,不然贺少爷您自己亲自告诉她,高中那三年,你都是跟谁混的?”
贺臻慌乱解释:“昭昭,你别听他瞎说……”
徐宜昭紧抿唇瓣:“我相信阿臻,但是……”
她声线在轻微地发抖:“但是他们在找你的麻烦。”
这让她怎么相信。
张劲笑道:“就由我来告诉你,你的贺少爷是怎么在人前装乖乖仔,人后什么野的都来,他的抽烟喝酒打架,可都是跟我学的!当初他被他们班的男同学带过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单纯的小绵羊的模样,没几年在我的调.教下才总算有了点儿男人味,你应该感谢我把你的未婚夫教得这么优秀。”
贺臻脸色苍白,嘶吼道:“你别说了!”
张劲一脚踹上他肩膀,恶狠狠用脚底摁住他:“这几年贺少爷把自己的私房钱都上供了,咱哥几个每天好吃好喝都少不了贺少爷的付出,咱们都把你当一家人了,你倒是一毕业就翻脸不认人了?”
贺臻挣扎着推开他:“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了,你放过她!”
徐宜昭呼吸都在抖。
张劲冷冷地勾起笑:“别把咱哥几个儿说的跟讨债似的,老子是看不惯你干的那背刺的行为,你分明知道老子跟那冯邦不对付,你那次还私下跟冯邦去吃饭?说,背地里跟他说了多少老子的闲话?”
贺臻咬牙道:“我没有!那次是我同学带我过去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冯邦!”
张劲又用力上了一脚,“老子信你有鬼了!自从你跟冯邦吃饭后,老子的女人就被那个狗东西拐跑了,不是你说了什么,冯邦会用这种办法羞辱老子?”
贺臻大声吼:“我没有!”
“你还顶嘴?”张劲喊了几个兄弟过来,一起招呼贺臻。
几个大男人把贺臻围在角落里殴打,徐宜昭吓得泪如雨下,嘶哑地喊:“别打阿臻了,你们别打他!求求你们了。”
没人听她说话,她只好扑过去求张劲:“你别打他了好不好,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张劲冷眼旁观,又看向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少女,心里忽地生起一点想法,他捏住徐宜昭的下巴,“你长得可真漂亮,好几次贺臻提起你时都是一脸羞涩的样子,看来他是真的呵护你,就连在外面当小混混这种事都瞒着你,大概是不想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受损。”
徐宜昭泪流满面,压抑着哭腔。
在角落里挨打的贺臻听到这段话,愤怒地挣脱出来,此时他脸上已经挂满血水:“你要想报仇,你找我一个人就行,她是无辜的,你放开她!”
张劲冷哼:“英雄救美啊?贺少爷,你就这么喜欢这位徐小姐?”
他啧啧两声:“不过我能理解你,我被这小美人楚楚可怜的眼神看了几眼,都要抵挡不住了。”
徐宜昭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他。
张劲很快把她抓回来,将她提到自己跟前:“这么想保护贺臻,要我放过他也可以,只有一个要求。”
贺臻奋力挣扎:“昭昭,你别听他的!”
徐宜昭哭得不行,下巴那更是被掐得疼到厉害。
张劲笑着说:“我听说徐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是喝露水长大的小仙女,还听说……”
他用舌头在自己嘴里敲了两下声响,一脸无赖样:“咱们这位徐小姐,可是拥有最特别的千金公主般金贵的身体,是牛奶喝不得,鸡蛋吃不得,酒精也碰不得,在学校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特立独行,要身边所有人都格外关注她,这事儿早都传开了,外面不少人对徐小姐感兴趣呢。”
徐宜昭脸上血色唰地褪去:“你什么意思……”
张劲:“我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初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混了,也没见过你们这种少爷千金,更没见过徐小姐这样金贵的体质,还真的很好奇,这人要是吃了过敏的东西,会是什么模样?”
话音落下,所有人跟着大笑,有人说:“听说会长满红疹,然后变成丑八怪!”
贺臻愤怒一吼:“张劲!你敢!!”
张劲眸色冷厉,看向瑟瑟发抖的徐宜昭:“你只要敢当着我们的面吃下让你过敏的食物,我马上就放了贺臻!”
徐宜昭低着头,眼睫不住颤抖。
贺臻快要被逼疯了:“昭昭,你别听他的!张劲,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她过敏严重的话会死的!”
张劲邪笑:“噢?是吗?没见过呢,我反而更好奇了。”
这幅模样彻底把贺臻激怒,他愤恨冲过来揪着张劲按在墙上疯狂殴打,霎时间一群人扑过来把贺臻按住,将他踩在地上,甚至该抄了家伙朝他身上挥。
眼前场景几乎吓得徐宜昭快要崩溃,她哭着大喊:“你们住手……”
“住手……”
“不要打他了……”
张劲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吩咐一个人去买了一瓶酒就一瓶牛奶过来,没几分钟,小弟买到了东西。
“徐小姐,自己选吧。”
徐宜昭闭了闭眼,冷静问他:“我喝了其中一个,你们就放了贺臻?”
张劲:“我们是混混,但也是讲信用的。”
徐宜昭伸手拿了瓶牛奶,打开瓶盖,仰脖一口气灌了下去。
贺臻从地上爬起来时,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忽地感觉天都塌了:“昭昭……”
一瓶牛奶在众人的注目下见了底,徐宜昭擦干唇瓣,冷声说:“够了吗?”
张劲死死盯着她,也没见有什么特别啊,遗憾道:“哪里有变化了?还不是老样子?你该不会是故意捏出来的人设,想要别人可怜你吧?”
徐宜昭忍住喉咙里的奶腥味,声音嘶哑:“你说了我喝下这个就放过贺臻。”
张劲恶狠狠瞪她:“我是要看到你有过敏反应才放,你好好的没事,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给我继续打!”
贺臻又再度被按倒,他愤怒挣扎,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难以抵挡多人。
徐宜昭孤立无援地站在角落,声音断断续续:“别打了,他真的会死的!求你们了……”
张劲当没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徐宜昭呼吸愈发急促,她脚步发软往后退了几步,再也控制不住倒在了墙边,小腿弯曲着,趴坐在地上,她的呼吸不断加重,加快,发出来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全是零碎的哭腔,浑身的肌肤都是红的,像冒着热气。
终于有人发现徐宜昭的状况,吓得喊张劲。
张劲蹙眉回头,这才发现刚才还白白净净,还有胆子跟他提条件的女孩,此刻就已经气息奄奄倒在墙角,浑身长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
“劲哥,我听说过敏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
“咱是混混没错,但也不能摊上人命啊!”
一看到真要惹出事,好多人都不敢再闹下去,张劲也被这状况吓到,当即命令所有人收手,带着一群人跑了。
贺臻从地上爬起来,遍体鳞伤,颤着腿走过去。
女孩卧在墙边,脸上的泪水糊了那片难看的红疹。
“昭昭……”
徐宜昭艰难地睁开眼,“阿臻,你没事了……”
少年泪水滴至浑浊的地板上,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徐宜昭点头,“嗯……”
贺臻浑身伤,背着已经昏迷的徐宜昭走出深巷。
学校附近已经没几个人了,他大步冲到马路边,拦了好几辆车,总算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快,现在去市中心的医院!”
他想找手机打电话,但刚才发生的那些事,他和徐宜昭的手机都被收走了。
贺臻愤怒地捶了一下沙发靠垫。
前面的司机都被这两人的状态吓到了,“同学,这刚毕业就斗殴,对得起你父母吗?”
贺臻轻轻抚摸着徐宜昭的脸庞,泪水在眼眶打转:“你给我闭嘴,快点开车!”-
在贺臻刚拦住一辆出租车的同时,贺今羡也正从学校大门出来。
张言铭跟在他身后汇报下午的工作流程,见贺今羡忽然驻足,“怎么了,贺先生。”
贺今羡望向那辆开走的出租车,很突然地改了方向。
张言铭跟在身后追问:“贺先生,您去哪儿啊?”
贺今羡沿着路上那几滴血,轻松就找到了那条巷子。
巷子里乱糟糟一片,角落里还有不少的鲜血,显然刚进行过一场斗殴,地上意外的,竟是还有一瓶没拆开的酒和一瓶喝到见底的牛奶。
他视线扫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监控。
“去把这里的监控调出来。”
张言铭应是。
走出巷子,他大脑里还不断闪过刚才看到,遍体鳞伤的贺臻背着奄奄一息徐宜昭的画面。
夜色暗沉,贺今羡刚参加完一个酒局,上车落座,他懒散地解开衬衫的领口,正要闭目养神时,张言铭把白天调出来的监控给他过目。
贺今羡面目表情看完这些,凉凉地勾唇笑:“你说我这养子,还真是有能耐啊。”
张言铭汗颜:“到底是年纪小,高中又是处于最叛逆的年纪,家里又有阿衍少爷成天跟他作对,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就……”
见贺今羡不语,张言铭也琢磨不透他什么想法。
“需要现在去医院吗?看样子,阿臻少爷伤得很严重,还有徐小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传消息出来,看样子贺臻是不想让贺家人知道这件事。
贺今羡淡声吩咐:“去把这群小混混找出来,这些人手底下应该背了不少案子,随便翻几个出来都可以送进去吃几年牢饭了。”
张言铭:“好的。”
随后又忍不住感叹:“真希望阿臻少爷上大学后能稍微成熟点,贺先生您平时工作都这么繁忙了,还要给他善后。”
贺今羡垂眸看向监控画面里,肌肤浑身发红的女孩,他暗沉的眸子如深海般平静:“谁让我是他养父。”
深夜,医院极其安静。
护士领贺今羡来到vip病房门前:“徐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目前还是需要静养的,贺先生最好不要探病太久。”
贺今羡颔首。
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往里走去,病床上躺着纤弱的小姑娘。
他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眉宇间,渐渐隆起几分不解。
眼前这个小姑娘在他家已经住了将近六年,实际上,他对这姑娘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徐家是把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女儿寄住在贺家,他平时工作忙碌,在家里能见到她的次数也不算多。
贺今羡隐约记得,大概是两年前,他才真正记住了她的长相。
小姑娘是长了张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容貌,只是他对一个寄住在他家里的晚辈并不方便亲近,更何况那还是他养子的未婚妻,这层关系特别,他身为长辈,总是要注意点儿距离。
他记得曾经听司衍提起过,这小姑娘身体很差,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她过敏的东西也很多,牛奶鸡蛋酒精都碰不得,这样的体质也是很少见。
他一直认为,那是个走几步路都要喘几口气,柔柔弱弱,一生都要被呵护,要被所有人保护才能长大的女孩。
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在他沉思时,病床上的女孩,缓缓睁开眼。
她的意识似乎并不清醒,就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
她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探出来,柔弱无力地扯住贺今羡的衣角。
“阿臻……”
贺今羡垂眸看向那纤细的手指。
果然是意识不清,认错了人。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
女孩又喃喃地启唇:“看吧,我果然没那么柔弱……你保护过我很多次,这次……”
她顿了顿,唇角提起,笑着说:“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说不清什么感觉。
这似乎是贺今羡初次体会到,什么叫灵魂被猛烈地撞了一下。
防不及防。
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冷静的他,那瞬间,他清晰认知到,自己被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孩彻底掌握。
第24章 第24章
贺家。
徐宜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还含着一颗柠檬糖,司柚大老远见到她,欢快奔过来:“舅妈,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徐宜昭语调闷闷地说:“跟他一起来的。”
贺今羡说是今晚要带她回贺家吃饭,她本身是死活不肯来,但就是反抗不了这男人。
反正他现在是演也不演了。
司柚兴奋地哇了一声:“原来是舅舅特地把你带回来的啊,不过舅妈,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你以前才不会这样称呼我舅舅的。”
徐宜昭觉得耳朵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对舅妈这两个字有点过敏,“柚子,你改口就这么快吗?”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好得跟亲姐妹似的,结果司柚改口喊她舅妈完全不需要勉强,自个儿不知道改口多快。
司柚大大咧咧笑:“我的亲舅妈是你我可太开心了好嘛,以前我最怕舅舅,因为他这人实在太坚不可摧,都没什么软肋,现在跟你结了婚,你肯定就是他的软肋,以后他再想教训我,我就把你搬出来,嘿嘿。”
徐宜昭:“……”
敢情是把她当护身符了。
她把嘴里的那颗柠檬糖咬碎,问出心中疑惑:“但是阿衍为什么会一脸幽怨看着我啊?”
刚才她跟贺今羡回家的时候也见到司衍了,本来司衍看到贺今羡还高高兴兴的,等看到她后,登时就垮着一张脸,还被贺今羡训斥了一句。
“我哥啊。”司柚简直对她哥无语了,吐槽说:“别理他了,好像是因为楚沫说不想喊你舅妈,就跟他分手了,他哄了好久沫沫都不肯搭理他,估计这会儿在心里怨你呢。”
徐宜昭:“……”
两人闲聊着天,到饭点时,家里人除了贺老爷子跟贺今羡的大嫂唐可悦都到齐了。
饭桌前,徐宜昭全程不语,眼神都不敢乱瞟。
许是避嫌,贺臻都没坐在她对面,特地隔开了几个位置。
一家人很平静地吃完一顿饭。
徐宜昭也顿松一口气。
只是在她还没来得及庆幸时,贺今羡忽然把所有人都留下,说有件事要宣布。
徐宜昭立刻就紧绷起来。
她条件反射朝贺今羡望过去,他并没看她,反而视线看向贺臻:“阿臻,你不是一直吵闹着要结婚?”
贺臻不语,琢磨不透他现在还提这个做什么。
贺今羡问他:“你觉得昭昭的姐姐怎么样?”
贺臻皱眉:“徐欣染?”
贺今羡淡笑:“名字能脱口而出,看来是很熟了。”
贺臻不悦道:“您什么意思?”
贺老太太追问:“今羡,你是要撮合阿臻跟昭昭的姐姐?”
这合适吗?
贺今羡仍旧是淡淡地笑:“妈,我觉得挺合适。”
贺臻反应很大,愤怒站起身:“你凭什么这样决定我的婚事!”
他突然大吼了声,司柚都被吓了一跳。
贺臻瞪着面前男人那副八风不动的沉稳模样,心中愈发恨:“我绝对不会娶徐欣染的!”
说完,他不顾众人,自己跑上了楼。
场面一度尴尬,贺老太太打圆场:“今羡,这事太突然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结婚可是人生大事,还是遵循本人的意愿比较好。”
这话里话外是在向着贺臻。
贺今羡眉毛都没动一下,语气温和又不容置喙:“我想得很好,他是必须要娶徐欣染。”
“你……”-
徐宜昭跟贺今羡今晚就在贺家住下了。
既然两人结婚已经不算秘密,在贺家自然是要独处一室。
回到贺今羡的卧室,徐宜昭撒腿就跑。
贺今羡转身把门关紧,见她在卧室里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奔,也是觉得好笑:“你要跑哪儿去?这是我们的房间。”
徐宜昭抱着窗帘,露出半张脸骂他:“贺今羡,你真坏!”
“好端端的又怎么了?”他慢条斯理解开领口,轻飘飘扫她一眼。
徐宜昭被他凉薄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但想到刚才贺臻生气的样子,也实在替他委屈,一下没忍住:“你都已经那什么了,为什么还不放过阿臻?”
贺今羡:“那什么是什么?”
徐宜昭瞪他:“就是那什么。”
贺今羡失笑:“我真没听懂你想表达什么。”
徐宜昭彻底是忍无可忍了,从窗帘后勇敢冒出来,壮大胆子说:“你都已经把我抢过来了,为什么还要欺负贺臻!你根本就不是人!!贺臻从小敬仰你尊敬你,没有对不起你,而你却对他做了这样的缺德事,还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你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欺负比你小这么多的人!”
“贺今羡,你就是人面兽心!”
贺今羡面无表情听她骂完:“就这儿?”
徐宜昭懵了:“什么叫就这?”
她骂的还不过分吗?应该都戳到他肺管子了,他怎么还不痛不痒的?
贺今羡朝她走近,她吓得后退几步往回跑,他手一伸,就轻而易举将她扛了起来。
徐宜昭惊呼叫出来,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你干嘛啊……”
贺今羡转身朝门口走去,旋即再将人放下,按在门板后:“隔壁就是贺臻的房间,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昭昭应该很清楚。”
徐宜昭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贺今羡冷眼勾着她:“人面兽心都出来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毕竟你跟贺臻小时候都是那么的敬仰我。”
他的唇瓣与最后一个字同时落下,发狠堵住。
徐宜昭后背抵在门板上,身前是他紧实的身躯,她挣扎着动了几下又轻易被他锁住,手心洇出的薄汗通过单薄的布料挤进他的胸膛里,热气在相贴的两俱身躯间弥漫。
怀里的女孩已经被吻到眼神迷离,他拨弄着她红肿的唇瓣:“昭昭每次接吻不都喜欢呻,吟,这次怎么不叫了,怕贺臻听见?”
徐宜昭紧抿唇瓣,呼吸断断续续:“才、没有……”
他手掌心摩挲她腰后那块肌肤,眼神捕捉她脸上每一刻的变化,提唇淡笑:“叫得多好听,你一定不知道,我早就很想把你按在我的房间里接吻了。”
“我的昭昭浑身上下都是香的甜的,嘴巴也格外的甜蜜,舌尖含在嘴里又滑又嫩,爽得我都想吞进去了。”
眼睁睁看着徐宜昭脸越来越红,他仍旧顶着那张斯文儒雅的脸,继续说出那些她觉得羞耻到钻进地洞的话。
"你说话怎么这样……"
“怎样?”他柔声问,脸色无比坦荡。
徐宜昭简直大受震撼,这跟她从前认识的贺叔叔,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就像个变态。
她被吓出哭腔。
贺今羡褪去刚才那副态度,稍微回笼了些,淡声问:“你以前在贺臻房间玩,你们俩独处都做了什么?”
徐宜昭咬着唇不语。
“我偶尔会听到你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但偶尔又会很安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静的时候肯定在做坏事,”贺今羡长指撬开她的唇瓣,伸了进去,拨弄着她的舌尖,“这里有被他含过吗?”
徐宜昭惊恐不已,因为舌头被他控制,说话都口齿不清:“贺叔叔,你变态!”
贺今羡现在已经不在意她喊贺叔叔了,小姑娘就纯心拿这称呼膈应他在,他也无所谓。
“只顾着骂我,那就是含过了?”贺今羡脸色并不好看,暗着眸子,柔声命令:“昭昭,舌头伸出来。”
徐宜昭傻眼了,眼泪的湿红不断加深,红肿的唇瓣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吓到说不出一句话。
贺今羡指腹揉她冰冷的耳垂,“乖,不要让我用强迫的手段,听话。”
“我、不……”她压抑着哭腔,崩溃地大骂:“坏东西,这样欺负人,我才不要听你的!”
贺今羡轻声笑:“昭昭,千万不要这样说话,不然我会认为你在撒娇。”
徐宜昭都快气死了,抬起右手朝他脸挥下去,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紧紧按在了门板上。
贺今羡已经不屑再做样子了,凉凉地勾唇笑:“刚才楼下吃饭的时候,你看了他几眼?”
徐宜昭哭着说:“你说什么?我根本都没看贺臻。”
贺今羡吐出两个字:“四次。”
“昭昭,你晚上看了他四次。”
他脸庞逼近,暗沉的一团黑将她覆盖,“刚在餐厅那会,我就想当着他的面这样亲你。昭昭,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贺臻是你的谁?嗯?她是你的养子,懂吗?”
“我不想再看到你用那样心疼的目光看他。”贺今羡那双天然温雅的眉眼在此刻都显得凉薄起来:“我很不爽,我不爽了,倒霉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
徐宜昭彻底怕了他,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看他了,行了吧。”
她吓到内心铸起来的高墙也在这时候坍塌,再也没忍住,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贺今羡沉默了片刻:“是非要我提他,你才愿意向我妥协?”
徐宜昭浑身一僵,被他这凉嗖嗖的语气唬到,就连哭的那一下都愣住,她惊恐抬眸。
面前男人脸庞阴冷含笑:“昭昭,舌头伸出来。”
徐宜昭发着抖,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又被他的眼神吓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探出舌尖。
她唇瓣粉嫩,舌头也是又软又粉,半截这样露出来格外诱惑人。
贺今羡很冷静吩咐:“舔我的嘴唇。”
徐宜昭瞳仁轻颤,“你……”
他柔声说:“亲我很为难你吗?”
徐宜昭只好把脸凑近,舌尖正要亲上他的唇瓣时,他又开口:“亲我四次。”
贺今羡凝着她的眼:“你今晚看了他四次。”
徐宜昭恨不得打他,在他冷漠的注视下,羞耻又僵硬地把舌尖凑到他唇瓣前,他很配合张开了唇瓣,还不忘命令:“伸进去弄我。”
徐宜昭脸爆红,吞吐说:“我不要,好恶心啊。”
贺今羡温声笑:“你不是说我长得很好看,现在让你舌头弄我,就嫌恶心?”
徐宜昭惊恐,原来决定结婚那天,他问的那些问题并不是随口问的,他全都记得很清楚。
“我……”
她小声说:“你再好看,我也做不出这事啊,这也太恶心了。”
贺今羡温柔按住她后脑,耐心地哄:“试试吧,也许会很爽,就像我亲你,会很爽一样。”
“……”徐宜昭又差点被气得大哭了。
他都这样了,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索性一鼓作气把舌尖探进他的唇里,当触碰到他舌头的时候,她身体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想要退开,又被贺今羡按住。
她只能笨拙地,用舌尖弄他。
又舔又吸又含,他还是不怎么满意,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来回两次,她的脸已经已经烫得能冒烟了,呼吸都在加重,带着喘。
她靠在门板上不断地呼吸新鲜空气,面前男人瞳仁黑的能滴墨。
“昭昭再喘用力点,贺臻也能听见了。”
徐宜昭立刻强迫自己停止喘.气,贺今羡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喘吧,我喜欢。”
“最好叫出来。”
徐宜昭耳廓一热。
他低声淡笑:“你的呻、吟对我而言是这世上最好听的音乐。”
徐宜昭真的要被他整崩溃了。
头都晕乎乎的。
跑八百米都没这么累过。
“我累了,”她瘫软着肩趴在他颈窝,跟他求饶:“贺叔叔,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呜呜。”
她实在没力气起来了,浑身冒着薄汗的肌肤贴在他身上,哭得直抽:“舌头都麻得没了知觉,我是真没力气了,求求你饶过我。”
贺今羡揽着她腰,让她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好,听你的。”
徐宜昭放下心,重重呼了一口气,她正想从他怀里挣脱,贺今羡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朝浴室走去。
“你累了,贺叔叔伺候你洗澡。”
徐宜昭惊恐到瞳仁的光涣散。
她的挣扎不起作用。
浴室里放好了热水,贺今羡慢条斯理帮她把身上的裙子褪下,徐宜昭遮住了上面,又遮不住下面,浑身红得跟熟透的虾子一样。
室内雾气升腾。
她身子跟嗓音都在轻颤,他将她抱起,轻柔地放进了浴缸。
徐宜昭几乎把脸都埋进水里了,贺今羡坐在浴缸外,用湿帕子擦拭她的身体,“泡了会儿热水澡,身体舒服些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水里冒泡泡:“嗯……”
贺今羡垂眸笑:“昭昭,起来点儿,这样我怎么给你洗身体?”
徐宜昭装作镇定:“……我是个有手有脚的人,可以自己洗澡的。”
“怕你累着,刚不是说没力气了?”
“……”原来他刚才那么快妥协,是已经想到怎么应对她了。
这个老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无耻。
无论他怎么哄,徐宜昭还是不肯从水里起来。
贺今羡干脆直接伸手把她捞了出来,她吓得惊呼一声,下一秒直接挂在他怀里。
贺今羡的目光很坦荡,眼神里却没任何的邪.欲,只有给她洗澡的正直:“别乱动,浴缸很滑,一会儿摔倒了。”
徐宜昭莫名其妙,从浴缸里,直接坐到他的腿上洗澡。
他很温柔体贴给她抹沐浴乳,“这里要清洗干净,卫生很重要。”
花洒对着冲洗。
徐宜昭没忍住叫了一声,指甲用力掐他,又咬住唇,强行制止自己不发出声音,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全程闭着眼,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那双手所停留的每一处,都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只是单纯给她洗澡,但最让徐宜昭抵挡不住的是他那双眼神。
他那双冷静到像深海的双眼,像是隔空将她的身体都吻了一遍。
最后洗完澡,徐宜昭彻底没了力气,是被贺今羡抱回床上的。
他俯身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拂好她颊边长发:“你先睡,我现在去洗,一会儿来陪你。”
徐宜昭气愤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全部蒙住,不肯理他。
浴室内。
浴缸那称得上满目狼藉。
贺今羡收拾干净后,站在淋浴下。
徐宜昭心在砰砰狂跳,又酸又涨的。
睡也睡不着,又很想哭,但是今晚她哭了太多次,泪水都被透支没了。
她实在是睡不着,才想起自己手机不在,床上也没有,她翻了个身,才看到自己手机在书桌上。
徐宜昭落地去取回手机,在路过浴室时,脚步一顿。
里面好安静啊。
贺今羡平时洗澡不是很快吗?今晚怎么这么慢?
好奇心使然,徐宜昭没忍住赤脚悄悄走到浴室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儿,又响起了水声。
原来还在洗澡。
她也没多想,正要提步离去。
这时,里边忽然响起一声低.喘,听起来很痛苦,但余韵又很爽快。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动静,站着琢磨了会儿,紧接,那低.喘又很快消去,又是一阵水声。
她站在浴室门口听了好一阵,再听到脚步声靠近时,猜测是贺今羡出来了。
连忙条件反射要奔回床。
这时大腿意外撞到了墙边,她被撞得往后一弹,与此同时,浴室的门打开。
贺今羡穿着一身浴袍站在门口,徐宜昭趴坐在地上,一脸惊悚望着他。
他面容衔着儒雅的淡笑:“昭昭,能稍微乖一点么?我不想现在又把你衣服扒光。”
第25章 第25章
“……”徐宜昭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钻回被窝。
贺今羡站在床边,目光追她微微发抖的背影,半晌,缓慢启唇:“刚刚有听到什么吗?”
徐宜昭声音从被子里溢出来:“没。”
他靠近,随后掀被躺下,伸手就把女孩揽入自己怀里:“真的?”
徐宜昭:“嗯……”
“就听到了水声和你的声音,别的没了。”
贺今羡问她:“我的什么声音?”
徐宜昭回想了下:“没什么特别的,就有点奇怪的声音。”
贺今羡也没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了,垂眸睨她此刻绯红的脸颊,发现她最近气色很不错:“看来多晒太阳还是有好处,平时让刘姐带你多在外面转转。”
“嗯……”
“后院种的草莓,好吃么?”
“……好吃。”
贺今羡将她搂紧,按在自己胸膛前:“平时还喜欢些什么?以前我不方便去了解你,知道的或许不全面。”
徐宜昭神色微怔:“那些都是为了我准备的?”
贺今羡:“不然我给自己种一片草莓?”
徐宜昭彻底呆住,失神了两秒,才说:“没什么喜欢的,但你要是能把家里的监控都撤掉我就开心了。”
成天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给她准备了天堂乐园,她也开心不起来。
贺今羡轻声:“喜欢吃甜品?那我给你特地聘请一位烘焙师,专门给你做无蛋奶的蛋糕,好么?”
“……”他竟然直接就转移话题了。
徐宜昭索性闭上嘴,开始装睡-
关于跟徐欣染的婚事,贺臻反抗过。
甚至还主动找到了贺老爷子那里,老爷子态度模棱两可,最后还是劝他:“欣染那孩子也挺好的,没那么委屈你。”
当贺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后,贺臻的世界几乎塌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么宠爱自己的爷爷,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难道就因为他只是个养子吗?
可是,身为养子他也应该发挥到自己的作用才对,娶徐欣染,能给贺家带来什么好处?除了达成贺今羡惩治他的作用,还能有什么?
“爷爷,我不会娶她!”
贺臻态度坚决:“我只喜欢昭昭,你明知道昭昭是我的未婚妻,明知道是他抢了我的女人!”
贺老爷子缓声哄他:“阿臻,你听话,乖一点吧,你斗不过今羡的。”
“他平时虽然在你们小辈面前很温和,很好说话,但那仅仅只是因为把你们当小孩而已。他的手段你没见过的,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决定没人能改变,把他惹急了,爷爷也护不了你。”
贺臻心都凉了,愤怒离开。
贺老爷子颓废地瘫坐下来,无奈摇头。
这时,照顾他的方管家进屋给他倒茶:“您先缓缓,大夫说您可气不得。”
贺老爷子冷笑:“你都知道我不能被气,今羡他还敢气我?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平时闷不做声,自己任何心思想法都隐藏好好的,我还真当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没想到骨子里就是个逆子!要是今臣还活着,我贺家怎么会交给贺今羡?他从小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当初就应该一直把他丢到雁溪,不准他回京市!”
“冷血无情的东西!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也忍心这样对待!”
方管家不好意思提醒他,贺家要是没贺今羡早就完蛋了,但眼前贺老爷子还在气头上,他只能安抚:“阿臻少爷似乎真的打算抗争到底。”
贺老爷子:“随他去,要不了多久,今羡会让他知道错的。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能跟一个在商场叱咤多年的沉稳男人斗?”
贺臻开车从贺宅出来,途中打了几通电话,约几个兄弟喝酒。
“贺少爷,怎么又闷闷不乐?自从大难不死回国后每次看到你都是垮着一张脸。”
贺臻讽笑:“这不是找你们给我寻点乐子?”
“贺少爷想怎样玩?”
贺臻:“还是老规矩吧。”
老规矩就是,怎么爽,怎么玩。
那人很懂事,直接打电话叫了十几个人过来。
夜里狂欢,炫彩的灯光充斥着整个聚会场所,几个女人趁机黏上来,贺臻心烦把人推开。
“贺少爷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贺臻叼着烟,轻佻看她:“就你,也不配我解风情。”
那女人也不在意他难听的话,反而还主动坐上他的大腿,勾住脖子,唇瓣不偏不倚贴上他嘴唇。
贺臻眉眼一股戾气散不去。
忽然眼前就出现,那天在颐岭别苑看到贺今羡吻了昭昭的画面。
心里一股无名火蹭地燃烧,恼怒下没控制情绪,一掌将那女人推开。
独身返回别墅里面。
他站在临窗边喝酒,玻璃窗外的荒唐热闹,与他似乎是两个世界。
翌日天色微亮,贺臻是被人叫醒的,那人用力推搡他:“贺少爷!贺少爷!”
贺臻不耐烦丢个枕头出去,“吵什么?”
喊醒他的人是他昨天喊来的公子哥,那人慌张道:“是这样的,外面来了警察……”
贺臻瞌睡瞬间跑得干净:“你说什么?”
那人一脸完蛋的样子,急忙喊:“说是有人举报我们聚众淫.乱。”
贺臻又愣住,眉宇紧皱:“什么?”
昨晚的聚会狂闹了整晚,好多男男女女都宿在一起,场面要多刺激有多刺激,要多乱就有多乱,还有好多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还没爬起来,就被一群警察堵到了门口。
那公子哥狂摇贺臻的肩膀:“这可怎么办?我可不能蹲局子啊。”
“贺少爷你想想办法吧,咱们现在都要被警察带走了。”
贺臻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连忙打了通电话。
那边电话是张言铭接听:“阿臻少爷,有什么事吗?”
贺臻有点难以启齿:“那个,我被警方找上来了……”
他把经过交代了遍,重点强调自己的无辜。
张言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您应该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啊。”
“抱歉,我这边还要协助贺先生的工作,等有什么紧急情况您再跟我联系吧。”
“嘟——嘟——”
贺臻脸色煞白,握着手机的手都是冰冷的,那人摇了他好几次,他都回不来神-
挂断电话,张言铭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心里抖了一抖。
“贺先生,阿臻少爷似乎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贺今羡眼皮都没抬:“他也是个成年人了,配合警方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我来教?”
张言铭:“您说的也是。”
主要贺臻从小被呵护在贺家的羽翼下,他无论惹了什么大错小错,都会有身为养父的贺今羡帮他解决。
现在贺今羡不会再帮他了,出了事,贺臻就不知道怎么处理。
贺今羡:“等他什么时候低头,什么时候去把他提出来。”
张言铭应是。
不出贺今羡所料,贺臻低头很快。
张言铭中午把自己手中的工作放下,帮贺臻去收拾烂摊子。
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很暗了。
张言铭在前面带路:“阿臻少爷,再不要惹事了,贺先生平时工作繁忙,真没那么多闲心来给你善后。”
贺臻勾起冷笑问他:“所以他就有闲心举报自己的儿子?”
张言铭做诧异的样子:“这不对吧,那别墅不是贺先生的吗?他没告你们侵占他的房产已经够仁慈了。”
贺臻顿悟,是了,贺家的所有都是贺今羡的。
他的一切都是贺今羡给他的。
上车后,张言铭给了贺臻一张名片:“这是贺先生为你跟徐欣染明天安排约会的地点,明天要是看不到你们约会的画面,贺先生恐怕会不开心。”
贺臻伸手接过,垂眸盯着这张卡片:“他还真是体贴。”
张言铭笑说是的。
只见下一秒,贺臻毫不犹豫把那名片撕得粉碎,放下狠话:“你告诉贺今羡,他这么忌惮我,逼我娶别的女人的目的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不就是不想昭昭还记挂着我?不就是害怕我和昭昭在他面前来往?”
张言铭面不改色。
贺臻冷嗤:“我真没想到,贺今羡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一面,他越是表现的从容,越是逼迫我,我就越是清楚他在担心什么。”
要他娶徐欣染?这辈子都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贺今羡如愿!
等贺臻愤怒走了后,张言铭给贺今羡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一字不漏都交代了。
贺今羡语气轻描淡写:“还真是爆脾气啊,改天请个医生给他看看,他是不是有隐藏的狂躁症。”
张言铭:“……是。”
贺先生,您真的别太缺德了。
–
徐宜昭睡到十点半才起的床,她刚下楼,刘姐放松笑道:“我还寻思着,太太要是十一点还没起床,我就要喊罗医生过来了。”
徐宜昭揉了揉睡到肿的眼睛:“我昨晚睡得比较晚。”
刘姐给她倒了杯温水:“是失眠了?”
“没。”徐宜昭回想了下,昨晚睡前又被贺今羡抓着啃了一顿,已经不愿回想了。
她托着下巴嘟囔:“可能睡太久,头有点晕。”
刘姐转身去吩咐人准备早餐,见徐宜昭眼珠滴溜溜转似在找什么。
徐宜昭忽然问:“餐厅的监控在哪儿?”
刘姐尴尬一笑:“太太问这个干什么。”
徐宜昭偏头说:“我在监控面前跟贺叔叔打个招呼,看他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啊。”
刘姐清了清嗓子:“瞧您这话说的,贺先生忙碌工作,当然不能时刻盯着您。”
徐宜昭冷哼一声。
贺今羡看向屏幕里,她那不爽的小表情,失笑。
没一会,徐宜昭的电话响了。
她看也没看按下接听。
听筒那端语调慢悠悠的:“刚睡醒就在背地里阴阳怪气我?”
徐宜昭后背一凉,转而又反驳:“怎么就背地里,贺叔叔不是在家里各个角落都按了监控吗?我这可是算当着您的面儿呢。就是您每天工作这么忙碌,还要抽空视察我,要是耽误了您的工作,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贺今羡轻轻笑:“这么不开心啊,说话这么冲。看来那本书没有白看,我昨晚也没怎么着你,不就亲了你几下,你不也很舒服呻.吟得很爽?至于这么呛我吗?小姑娘这么不好哄?”
隔着电流他温柔的声音更有磁性,徐宜昭莫名听得耳朵发热,想起昨晚在被窝里的那些亲亲,更觉得臊得慌。
她愈发觉得这老男人就是个衣冠禽兽,根本不想跟他周旋了。
“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还没吃早饭。”
“等会儿。”
贺今羡忽然正经:“明天我在云庆市有工作,要临时出差一天,今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所以午饭没办法回来陪你。这个点你吃早饭有点晚了,少吃点儿,不然中午会吃不下去。”
徐宜昭有点烦他事事都盯得这么紧,不情不愿应下。
不回来才好,不回来她才高兴呢。
她率先掐断电话。
屋内又陷入安静,没一会,早餐也端上桌。
刘姐很体贴,准备的都是清淡且量小的饮食,但徐宜昭现在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清粥,就去后院晒太阳散步。
等十一点半,阳光没那么烈。
徐宜昭坐在花园里边赏花边看书,期间,刘姐出来看过她几次,见她乖得不行,也就放心了。
主要是中午贺先生要出差,她就担心贺先生不在家后,太太又会生出什么事。
徐宜昭当然知道刘姐在暗中盯着她,她也习惯了,懒得再说什么。
刘姐表面很顺从她,但到底是听谁的话,她很清楚。
她托着下巴,认认真真读阅书中内容。
这时手机嗡地一响。
是司柚来了消息:【昭昭,有时间出来一趟吗?】
徐宜昭问她有什么事。
司柚秒回:【很急的事,我不能找别人,只有你能帮我了。】
司柚很少会这样求她,弄得徐宜昭都以为她大祸临头了。
司柚:【半小时后,溯明路那家咖啡厅见面。】
徐宜昭也没多想,主动跟刘姐说了要和司柚出去见面的事,怕刘姐不信,她还把跟司柚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刘姐更没多疑:“那我就安排司机送太太出门。”
徐宜昭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约定咖啡厅。
咖啡厅这外面不能停车,她让司机去附近的商场先把车停好,再过来找她。
徐宜昭自己到咖啡厅找人,没在里面没看见司柚,疑惑着正要打电话,这时,垂下的右手忽然被一把攥住,她惊了一瞬,转过身。
是贺臻站在她身后。
徐宜昭吃惊问:“怎么是你?”
贺臻冷声:“你现在跟我上车。”
他不顾徐宜昭的意愿,拉着她就上了路边停的黑色小轿车。
“等会,我是出来见柚子的,她人呢?”徐宜昭被莫名其妙带上车,稀里糊涂的。
贺臻已经将车子开动,下颌线紧绷:“跟我走就是了,至于司柚,她不会来的。”
车子进入道路中央,徐宜昭系好安全带,还是不解:“不会来是什么意思?不是她约我出来的吗?”
贺臻目光直视前方道路:“是我偷拿了司柚的手机联系你的,昭昭,是我要约你出来。”
徐宜昭有点被吓到:“为什么?”
此时的贺臻跟以前很不一样,他的眉眼拧着孤注一掷的冷意:“昭昭,跟我走吧。”
徐宜昭彻底懵了:“去哪儿?”
贺臻:“去哪儿都行,只要没有贺今羡的地方,就我们俩在一起。”
徐宜昭好半天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私奔?-
车子一路疾驰,逐渐离开市区。
直到此时此刻,徐宜昭才清楚意识到贺臻不是说笑的,他来真的。
她提高声量喊:“停车!”
贺臻:“为什么?”
徐宜昭侧脸看他,认真说:“阿臻,我们回去吧,行吗?”
贺臻又问:“为什么?”
他黑眸冷沉:“昭昭,你觉得我做事不顾后果?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
“不,恰恰不是。”
“这个想法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实行的,我不是不知道反抗贺今羡后我是什么下场,但要我这样听他的摆布,眼睁睁看着你跟他做夫妻,我根本做不到!”
他将车子靠边停,冷峻的眉眼渐渐泛红:“我什么都没有了。”
“贺今羡把我的车子都收了回去,把我的卡也停了,他把我逼到无路可去,你还让我这样坐以待毙吗?”
徐宜昭瞳仁微颤,“怎么这样?”
贺今羡怎么这么狠心。
贺臻冷笑着:“你信他还向警方举报我?想把我送进局子里吗?”
徐宜昭手心洇出汗液,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他就算再独断,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啊。”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他直接把我一群朋友都一窝端了。又怎么只我一个?他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我低头,老老实实娶了徐欣染?”
“昭昭,”贺臻伸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目光猩红:“他比你想象中,还要冷血无情!你自己想想,为了跟你结婚他都可以让我一直在国外当一个死人,现在我回国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徐宜昭大受震惊,纵然这段时间她已经见过贺今羡很多让她惊悚的一面,但她其实心里一直在暗暗庆幸。
庆幸贺今羡其实只是在说重话而已,其实每次他说自己不爽了就会去对付贺臻,她都以为是吓吓她而已。
现在他竟然真的把贺臻逼到这个地步……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都在发抖。
贺臻紧紧抓住她手臂的肉,几乎是恳求地说:“昭昭,你跟我走好不好?难道你想一直被他困在那个大宅子里,想成天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不,她不想!
徐宜昭还是维持着几分冷静:“可是你有想过,我们一起离开再被他找到的结果吗?”
贺臻当即觉得自己起码赢了一半,只要昭昭说出这句话,就代表被他说动了,“我当然不会小看贺今羡,他叱咤商场多年,拥有铁血手腕,想找到我们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但你觉得我就没有做任何准备?”
徐宜昭:“你……”
贺臻坐回原位,眉眼傲然:“我带你去的地方,他暂时肯定想不到的,而且就算他找到了,他也绝对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贺臻没说那地方是哪儿。
见徐宜昭没那么抗拒后,又继续开车疾驰。
徐宜昭魂不守舍,手紧紧捏着手机。
这时候,贺今羡应该在飞往云庆市的航班中。
如果他下飞机后得知,她跟贺臻离开了,他会怎么样?
生气吗?
生气是必然的。
但她至今都不知道,贺今羡真正生气时,是什么模样。
从前种种,她快速回忆了遍,好像贺今羡在她面前,除了会欺负人了点儿,都维持着还算稳定的情绪-
贺今羡抵达云庆市,已经是中午两点半。
有专车过来接机,他上车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坐在前排的张言铭把明天的会议资料递给他:“这是明天开会要讨论的内容。”
贺今羡翻阅了眼,这时手机不断震动。
他点开消息。
其中一条是刘姐发来的,说徐宜昭从十一点半出门赴司柚的约,到中午两点还没回,司机也没接到她的人。
“贺先生?”
张言铭见贺今羡漆黑的眸子变得凉薄起来,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贺今羡随手戳开司柚的朋友圈。
司柚中午十二点半才发了一条。
【高中同学聚会,我一定是变化最多的那个,变得更美了!】
他忽地阴沉沉笑了声。
张言铭后背发麻,小心翼翼地挪了下屁股,坐得笔直。
第26章 第26章
车内气压有点低,张言铭顶着压力问:“贺先生,还去酒店吗?”
贺今羡把手机息屏,又恢复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云庆市,我也很久没来了,有个地方我很想念。关于明天的工作,你现在把司衍叫过来。”
张言铭疑惑:“司总监吗?要他这时候过来,是要配合您的工作?”
贺今羡:“把他喊来代替我工作。”
随后,吩咐司机掉头。
司机问去哪儿-
徐宜昭在车上睡了一路。
等睁眼醒来,已是晚上七点,才抵达目的地。
贺臻先开门下车。
徐宜昭坐在车里,往外面扫了一圈,夜里这四周暗得不行,她根本看不清这是哪儿。
“阿臻,这是哪里啊?”
贺臻替她拉开车门,兴奋笑道:“昭昭,快下来看看,你或许也会喜欢这个地方。”
徐宜昭刚下车,一脚就踩到了泥土地。
她靠近贺臻的方向过去,那边有了光线,才能看清楚周围场所,入目场景像是农家庄园的建筑,周围有几片菜园子,靠近住宅的方向有嶙峋的假山,沿着走还能看到中式风格的桥梁,一路种着些野花野草。
徐宜昭沐浴夜色下,眼眸凝了星光般闪烁:“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是哪儿。”
贺臻转过身,笑容不减:“这是我十岁以前长大的地方。”
贺臻刚出生没多久亲生父母就不在了,后被贺家收养,但在十岁以前,他都是住在一个叫雁溪的南方城镇。
雁溪属于哪个城市,徐宜昭都不清楚,只知道是贺奶奶的老家。
这庄园还挺大的,贺臻带徐宜昭在外面闲逛起来,给她介绍自己小时候的事。
许是听到了动静,有一个头戴毛线帽的老太太从宅子里出来:“谁啊?”
“怎么还把车子停到我家院子了?”
贺臻听到这声音笑容更灿烂,让徐宜昭跟他过来,“姨奶奶,是我啊,我是阿臻!”
夜里光线暗,老太太视力不太好,借着清冷的月色细细打量,看不清,又凑上前几步,几乎脸都要抵到贺臻跟前了才认出来,“阿臻?”
她浑浊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真的是阿臻啊!”
她双手攀上贺臻的臂膀,兴奋叫出来:“阿臻,你怎么晓得回来了?”
徐宜昭站在贺臻身后,面露迷茫。
贺臻跟老太太叙旧完毕,才小声跟徐宜昭介绍:“这是我奶奶的妹妹,你叫她戚奶奶就行。”
徐宜昭乖巧地喊了声。
戚奶奶眼尾堆着笑容问:“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啊,阿臻的好朋友?”
贺臻毫不迟疑:“她是我的未婚妻,您喊她昭昭就行。”
徐宜昭脸色忽变,连忙扯住他衣袖:“我不是……”
贺臻当没听到她的反驳,主动挽上戚奶奶:“我们今天起要打扰您一阵子,您看方便吗?”
戚奶奶高兴得不行:“那怎么不方便?你想住多久都行,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习惯这儿不?都回京市那么久了。”
贺臻说他怎么可能忘本。
这句话把戚奶奶哄得找不着北,两人闲聊天,也没注意到徐宜昭似乎心不在焉的。
徐宜昭悄悄把手机开机,本以为会收到轰炸似的电话,但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刘姐都没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家。
这怎么会?
她从早上十一半点出门,这都晚上七点了还没回家,她没回家,刘姐不可能不闻不问啊。
“昭昭?”贺臻后退几步回来找她:“你在想什么?”
见她把手机打开了,他急忙说:“快关机!”
他伸手把徐宜昭手机夺过来,不悦道:“你难道想让贺今羡找过来?”
徐宜昭告诉他:“阿臻,我觉得这很奇怪,我都这么久没回家了,竟然没一个人跟我打电话。”
贺臻不喜欢她把颐岭别苑称为家,语气也不好:“你不是说贺今羡有出差的工作?他忙碌起来的时候怎么会记得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刘姐可是人形监视器。
“别多想了,我老实跟你说,就算贺今羡很快能找到这里,也不能对我们做什么。”
“为什么呢?”她都不明白贺臻哪来的自信。
贺臻笑说:“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到了这里,在七岁以前都是戚奶奶带大,他很孝顺和看重戚奶奶,而且贺今羡那么会伪装,尊重长辈是他身为成熟男人最必不可少的形象,他就更不会当着戚奶奶的面对我们做什么事。到时候,戚奶奶为我们说几句话,你觉得他敢反驳吗?”
原来是这样啊。
但徐宜昭都意外得很,她一直以为贺今羡是在京市生长的,怎么还一出生就被丢到了这个南方小镇。
戚奶奶进了屋又出来喊人,“你们怎么这么慢,刚不是说饿了?奶奶做饭给你们吃啊,快进来。”
徐宜昭较为拘谨,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被带了进来,她就像好奇宝宝在屋子里四处打量。
她发现客厅后面还有个小木门,好奇问贺臻那是做什么的。
贺臻回答:“姨奶奶在那后面养了鸡鸭鹅。”
徐宜昭眼眸骤亮:“那我能看看吗?”
贺臻很少见到她这么精神的模样,一时也觉得新鲜,“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受得了?”
“什么意思啊?”
“你还真是喝露水长大的仙女儿,这种专门养鸡鸭鹅的屋子,要是把门打开,绝对是臭气熏天,臭不可闻的那种。”
他描述得极其夸张,但徐宜昭还是没被劝退,反而更兴奋:“打开给我看看嘛,我很好奇!”
贺臻也实在捱不过她请求,趁戚奶奶不在,去把那小木门打开。
里边儿的屋子空间很大,地板上全都是鸡鸭鹅的排泄物,还有食物等等,门打开就有一股恶臭味汹涌扑过来。
贺臻飞快后退了几步,屏息凝神:“你看也看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徐宜昭的确有点不适应这味道,但她更好奇那些鸡鸭鹅平时怎么相处的,又问:“我能进去嘛?”
贺臻简直怕了她这猎奇的好奇心:“别了……”
“我求求你。”他双手合十。
但还没等贺臻带她进去,里面就有几只鸡鸭鹅歪歪扭扭地跑了出来。
徐宜昭惊了一下,下意识拔腿就跑。
有只大鹅扑腾翅膀飞过来,一脚掌踩到她衣服上,连带着还有鸡鸭屎……
徐宜昭原地蹦跶好几下,哭丧着脸:“阿臻,怎么办,我没带衣服过来……”
贺臻摊开双手:“都说了让你别起那好奇心,活该了吧。”
戚奶奶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几只鸡鸭鹅在客厅乱飞,哼哧哼哧给赶了回去。
回头见徐宜昭扯着裙子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奈笑道:“一会我让人给你放洗澡水,你先去洗,奶奶这儿有干净的换洗衣服。”
徐宜昭:“谢谢戚奶奶!”
没一会就有个年轻女生抱了套干净的换洗衣服过来,带徐宜昭去洗澡。
徐宜昭问她是戚奶奶的孙女吗?
那女生回答:“不是的,我是被老板聘请来照顾戚奶奶的,每个月都有领工资。”
“因为戚奶奶年纪大了,独居很不方便的。”
抵达浴室,女生才自我介绍:“我叫毕然,这里就是我们平时洗澡的地方了,徐小姐洗完直接回餐厅就好。”
洗过澡,徐宜昭换上一身新衣服。
看样式是毕然的衣服,款式比较年轻,衣服还挺新的,像没穿过。
毕然还在屋檐下等她。
她刚出来,毕然毫不掩饰将她打量一番,眼里掠过惊艳,笑道:“这身衣服还真是适合你啊。”
徐宜昭羞涩一笑:“是你的衣服好看才对。”
毕然欲言又止,转而又露出笑容,主动挽住徐宜昭的手,热情道:“戚奶奶把晚饭准备好了,还在等你呢。”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奶奶做的都是咱们雁溪这边的一些家常菜,味道比较清淡的。”戚奶奶指着那道艾蒿糍耙,介绍:“尝尝,口感糯叽叽的又香又甜非常很好吃,你们小姑娘应该都会喜欢。”
徐宜昭伸手夹了其中一块糍耙,一口咬下,入口软糯糯的口感非常惊艳,味道也非常清甜:“超好吃!”
贺臻见状笑道:“昭昭是淡口味,她也吃不了太重口的食物,没想到奶奶今晚准备的这些菜正好符合她的胃口。”
戚奶奶笑笑。
“不过我记得您不是拿手重口味的菜吗?怎么知道昭昭喜欢吃这些?”
戚奶奶含笑说:“也是毕然提醒我的,她说昭昭看起来身体比较柔弱,应该吃不了太重口味的食物,我就特地准备了一些她应该会喜欢的食物。”
徐宜昭轻声:“辛苦您了,其实我并不挑食的。”
戚奶奶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空心菜,“奶奶看着不像啊,你这么瘦,就是平时就是吃太少了,今晚必须吃两碗才准下桌。”
徐宜昭傻住:“啊……”
戚奶奶跟贺臻都忍不住笑了。
晚饭过后,贺臻带徐宜昭去外面散步。
雁溪夜里的景色可是繁华大都市里不曾有过的美景,徐宜昭连连感叹没见过这样美丽又拥有大自然气息的夜景。
两人正要迈向另一条小路,毕然从后面跟了过来,喊住二人。
贺臻有点不爽,觉得自己好事被打断:“有事?”
毕然面上端着纯良的笑:“是这样的,也快要到夏季了,正好是可以赏萤火的季节,我们庄园后边不远处就有一片湖,今晚氛围这么好,贺臻你可以带徐小姐去游湖赏萤火虫啊。”
徐宜昭惊喜问:“是萤火虫?”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贺臻:“你们这还有萤火虫可以看吗?”
贺臻皱了皱眉:“有是有,但一群屁股会发光的虫子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他瞥了眼徐宜昭白皙柔弱的模样,劝退她:“再说,夜里游湖蚊虫那么多,你能受得了?”
主要是他想跟徐宜昭散步,聊聊天,自从他回国后,他都没有机会跟昭昭好好的说过一次话,他也没问过,贺今羡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
而且要是游湖赏萤火,她肯定心思不会在自己身上了。
毕然很没眼力见地体贴说:“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艘小船,船舱里可以休息,不用担心蚊虫。”
徐宜昭立刻来了精神,她难得可以来雁溪,加之又有她从没见过的萤火虫夜景,只恨不得现在就长翅膀飞过去。
见她那么想看,贺臻只能勉为其难答应。
毕然在前面领路。
听徐宜昭在后面兴奋地跟贺臻说小话,还回头看了看她:“徐小姐,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了。”
徐宜昭眉眼弯弯:“当然,虽然我没见过萤火虫,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贺臻嗤她这天真烂漫的模样。
毕然笑得意味深长。
“到了。”
徐宜昭朝前方望去,才发现这座宅子是依水而建,后面就是一片湖水。
月色倒映至湖水中,湖面波光粼粼,夜风吹拂时湖水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就像一副巨大的墨蓝色天鹅绒幕布。
湖边停有一艘小船。
船头站有一名船夫,朝此处望来。
徐宜昭已经站不住了,先撒腿跑过去:“阿臻,我想先上去看看!”
说完也没等贺臻的反应,她就已经先上了那艘小船。
贺臻伸手拉她都来不及。
“昭昭!”
毕然站在贺臻身侧,莞尔:“徐小姐还真是急性子啊。”
贺臻:“她可能是从小被关在家里的原因,难得来到这种地方也是解放天性了。真不知道这萤火虫有什么好看的。”
他有点不耐烦。
毕然扫他一眼,见他还有闲心抽烟,又问:“你不上去吗?”
贺臻忽然来了烟瘾,站在湖边点燃一支烟:“等会儿吧,先让她兴奋一下。”
毕然顿了顿,又意味不明地说:“再等恐怕就……”
话音才落,就见贺臻眉眼紧紧蹙着。
这里光线实在太暗了,以至于他很难看清湖里那艘船的情况,等反应过来,才隐约意识到,那艘船,似乎在移动。
“船动了?”
毕然目视前方:“好像是的。”
贺臻急忙把烟掐灭:“我还没上去,怎么擅自开船了?”
毕然笑笑不语。
与此同时,在船舱外蹲着看湖水夜景的徐宜昭也感觉到摇晃的船体,她立刻歇了玩闹的心思,侧过脸问船夫:“还有人没上来,怎么开船了?”
船夫没回应她的话。
徐宜昭连忙叫住他:“你先停船!”
她朝岸边望去,贺臻也同样急得在原地打转,跟身旁毕然说:“你快让那人停船!”
毕然并没理他,饶有兴致看戏的样子。
徐宜昭不会游泳,眼见这艘船离岸边越来越远,她心慌得乱跳:“你停船吧,我要上岸。”
船夫还是没理她。
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只有一艘小船在湖泊中缓慢行驶,这种阴森的诡异氛围,让她深觉得自己身处恐怖片中。
沉默的船夫,寂静的湖泊,昏暗的夜晚,还有离岸边越来越远的小船。
“……”
她小腿都有点发软。
小船离岸边越来越远,就连贺臻的脸她都快看不清了。
“阿臻!”
徐宜昭没忍住高喊了一声。
贺臻扯着嗓子吼:“昭昭你别害怕,我马上就过来。”
他扭过头,紧张问:“还有船吗?”
毕然:“抱歉,就那一艘。”
贺臻气得跳脚:“那你还不让船夫把船开过来?要是昭昭出什么意外掉下去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你知道她不会游泳吗??”
毕然缓慢且镇定地说:“不会掉下去的。”
贺臻都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颠颠的,说话也让人听不懂。
实在操心徐宜昭的安危,他几步跑到湖边。
他眯了眯眸子,将视线定在那艘小船上,忽然间,他看到船舱里缓缓走出一道挺拔的人影。
贺臻顿时有不好预感。
与此同时,徐宜昭也听到有人从船舱里出来的动静,惊喜转过身。
夜晚的湖泊,静得能听见徐徐而过的风声,及远处的蟋蟀蛙叫。
而天地万物间,都在这一刻寂静无比。
沉稳的脚步声踩着木质甲板,嘎吱嘎吱。
徐宜昭抬眼,只见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猝不及防就进入她的视线中,他半边侧脸被皎洁的月色格外宠爱,温润又斯文,另半边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的脸,则阴沉又冷漠。
浑身散发着地狱深渊般的危险。
根本没有想过,会在此时此刻看到贺今羡。
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
他就算找过来,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徐宜昭感觉自己好像一下被推入这湖水当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寒凉的,脚步更是不可控制地往后退。
一只脚踩空,她半边身躯摇摇欲坠,要倒不倒。
转瞬之间。
徐宜昭被拉进一俱温热的怀抱里。
鼻息间萦绕一股好闻的乌木沉香味,周围还隐约融着些许湖水的土腥味,竟然与他身上的木质香完美的结合。
神秘又让人不知所措的味道。
贺今羡搂住她腰肢,轻垂眼皮睨她:“昭昭,你这么不听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把脸俯近,一错不错欣赏她吓到不断颤栗的肌肤,喉间发出幽沉的声线:“是把你的腿打断,让你再也跑不了,还是,当着你的面,折了贺臻比较好?”
第27章 第27章
他好恐怖。
他就像鬼魅似的突然现身,眼神像毒蛇把她锁住。
徐宜昭感觉浑身上下爬过寒意,颤栗着,恐惧着,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赶快跑。
逃吧,快逃!
可是,她又能逃去哪里?
这可是湖中央。
她的面前是贺今羡,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往前一步她害怕,往后一步亦是深渊。
她怕得不行,身躯都在发抖。
贺今羡勾起淡雅又从容的笑,但那双眼里隐含着能将人吞噬干净的暴戾,“昭昭,你确实让我很意外。”
他伸手抚摸她冰冷的面颊:“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外表是那么乖巧伶俐的女孩,原来骨子里这么叛逆啊。”
“告诉我,你是来这里游玩的,并不是跟贺臻私奔。”
最后两个字,咬字又狠又重。
她绝对不知道,当她跟贺臻来到雁溪的猜测得到证实后,他是什么想法。
徐宜昭被迫地,仰起脸看他:“我……”
这时,远处传来贺臻的暴怒嘶吼:“贺今羡!你不要动她!”
贺今羡面不改色,低声笑笑:“还真是让人感动的画面啊,我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们的甜蜜?”
“我现在是反派吗?昭昭,你告诉我。”
他轻柔地捏紧她下颌:“我是谁。”
徐宜昭呼吸艰难,奋力往外挣扎:“你别这样……求你了。”
那船夫还在不远处。
岸边还有人在看。
贺今羡微笑着摇头:“昭昭,你还真是很不听话。”
“回去就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是不是非要我这样对你,你才不会离开我?”
徐宜昭惊恐睁眼:“你休想!”
“你怎么可以这样?”
岸边的贺臻气得胸腔起伏,抓着毕然吼:“快给我准备船!”
毕然说没有。
他用力把人一推,他只能远远看到昭昭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无法解救昭昭,又愤恨贺今羡的手段。
他怎么会找过来?
贺今羡就算查到他在哪里了,也不可能会这么快找过来啊。
怎么会……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扭头看向身侧的毕然。
这是毕然安排的游湖赏萤火虫的环节,而她现在这么淡定,只有一个可能。
毕然是贺今羡的人。
“你是他聘请的?”
毕然老实回答:“贺先生是我的老板,我每个月有领工资,帮助老板做事是我的工作。”
贺臻脸色煞白,用力揪着地上的杂草。
贺今羡……
他终究是斗不过这个男人。
徐宜昭站在船的边缘,自己似要摇摇欲坠,腰后却有一双掌心按住。进退两难。
“告诉我,昭昭,我是你的谁。”
他咬字很缓慢,说话仍然是温温柔柔,有他独特的腔调,可现在徐宜昭却比谁都惊恐。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身处在鬼故事中,否则面前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男人。
四周暗淡无光,唯有无尽的湖水,和离岸边越来越远的小船,和让她觉得恐惧的男人。
徐宜昭几乎很快就反应过来,游湖这件事就是贺今羡安排的,他很早就到了雁溪,或许比她跟贺臻还要早到。
他刻意不现身,就这样蛰伏在暗处,轻而易举地设计一环,将她骗到这艘只有他的小船上,让她逃也逃不掉。
想到他做的那一切,她这才明白,能隐瞒贺臻还活着的消息,这事,的确是他能做的出来!
“你是骗子。”
她豁出去,尽管害怕还是出言讽刺他:“一个自私自利的骗子!”
贺今羡似乎对这答案很不满意,弯唇笑了笑,随后把她打横抱起来,走进船舱。
徐宜昭吓得尖叫一声。
惊恐的叫声在夜间回荡。
船舱内的空间不算小,还有一张整洁的卧铺。
中间那张矮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和花瓶,花瓶插满了粉玫瑰,点了支香薰,环境很有情调。
他刚才就是坐在这儿,等她上钩。
下一秒,徐宜昭被他放到那张卧铺上,旋即,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她视线被覆盖。
贺今羡在昏暗的视线中,将她一一锁住。
“昭昭,我给过你机会的。”
“如果你刚才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此刻,我们还能亲密相拥,在这样美丽的夜晚赏萤火。”
徐宜昭眼睫颤抖,背脊不断往里靠。
他的吻追下来,含住她轻颤的眼皮,轻轻舔了一下,低声笑:“还是昭昭的味道,这儿没让别人碰过吧,嗯?”
徐宜昭哽咽:“你不准亲我!”
贺今羡意外道:“命令我啊?”
“你觉得命令一个自私自利的骗子,有用吗?”
徐宜昭伸手推他。
他眸色暗沉,半俱身子压过来,狠狠地吸住她在发抖的唇瓣。
含弄她的唇舌,让她在他身下软做一团。
徐宜昭被弄出哭腔,断断续续的轻吟从相缠的唇齿间溢出来。
她手心抵在他的胸膛处,指甲抓了几下,把他衬衫抠开,指甲也划破他肌肤,他却不痛不痒,反而腾出空按住她的手腕,让她没办法再挣扎。
他咬住半边锁骨,呼吸轻柔地往下喷洒。
在暗中,也能看到她怕得厉害。
“这么害怕?呼吸都在抖。”贺今羡还很体贴跟她商量:“把灯点燃吧,昭昭,也让我好好看看你。”
徐宜昭急得语无伦次:“不,不要开灯!”
她现在这幅样子,自己都不敢看。
贺今羡拖着腔调:“不想给我看?”
“可我真的很想看清楚昭昭在我身下的模样,别挡了,行吗?”
他耐心哄。
徐宜昭内心几乎要崩溃了,紧闭的眼皮也在这时候接触到一缕光线。
贺今羡点燃了桌上的那盏灯。
整个船舱霎时间亮如白昼。
徐宜昭颤巍巍地抬起眼帘。
面前男人黑色衬衫凌乱散开,精壮的胸前有几道抓痕,这幅模样跟平时温润儒雅的他大不相同,反而像个没人性的斯文败类。
他举着一盏灯,灯光下,面容愈发的深邃。
她呼吸一滞。
那盏灯停在了他和她的中间。
她目光被灯光刺了一瞬,眯了眯眼眸,眼尾洇出泪水。
贺今羡:“这样才看得更清楚。”
徐宜昭咬着唇:“把灯拿远点!”
贺今羡没理她,把人抱在自己怀里,长指慢条斯理拨开那欲散将散的衣衫。
明亮的灯光落在她锁骨前。
身后的男人声音低哑:“真漂亮。”
他俯下脸,吻了吻她的锁骨:“味道也很甜。”
徐宜昭头皮发麻,不断挣扎,腰身被他按住。
他的脑袋又往下探,高挺的鼻梁拨开阻碍物。
徐宜昭身前一凉。
她惊恐抬眸,眼睁睁看着那灯在她面前,往下照。
无比清晰。
她羞于往下看,紧紧咬住唇瓣。
贺今羡把她圈得更紧,鼻梁拨弄了下,她打了个颤.栗,下一秒,又听到他鼻腔喷出的笑音:“这是我看的最清楚的一次。”
“昭昭,你浑身上下哪一处都这么迷人。”
徐宜昭的泪水啪嗒啪嗒不断挤出来,滴至他的手背。
她闭着眼哭泣:“贺今羡,我恨你!”
与恨字一同落下的,是冰冷的指腹。
他轻轻拧了下,满意地听出她哭腔里不同寻常的抖动:“能被昭昭这样心软的女孩记恨上,那我也是最特别的,从今天起昭昭要多想我,恨也行。”
“别动,让我再好好看看。”
他笑着说:“萤火虫有什么好赏的?还不如灯下看昭昭来的有趣。”
徐宜昭抬手想给他一巴掌。
他捉住那纤细的手腕,放下那团,“昭昭,揉给我看看。”
徐宜昭尖叫一声:“贺今羡,你去死吧!”
他知道,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说过最难听的话,她得多恨他,多讨厌他,才能说得出让他去死的话?
她这么善良的女孩。
可惜,他现在没办法怜惜她。
从得知她跟贺臻跑出来后,他一路在克制情绪,直到刚才远远看到她跟贺臻并肩的画面,这又让他想起当初在贺家时,只能远远看到他们出双入对的自己。
那时候他没立场,而现在,他是她丈夫。
贺今羡微抿唇角,眼底的阴郁细微翻涌:“死?在得知你跟贺臻单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确是想弄死他了。”
“昭昭,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握住她的手掌,往下,他手心覆盖住她的手背,用力紧住,跟着她的动作,脸色更冷:“是我平时对你太温柔了,太包容你了,才让你真觉得我是个没脾气的人?你怎么敢跟他跑出来?”
“昭昭,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贺臻早就没资格在我面前蹦跶。”
“他就那么好,让你宁愿抛下我也要跟他跑?”
徐宜昭脸色酡红,羞耻又愤恨地说:“是啊,他对我而言哪里都好,你呢?”
她恨恨道:“虚伪的骗子,自私自利的骗子!每天面带笑容装好人,其实骨子里都发臭了,你还年纪比阿臻大十二岁,老男人!蔫坏的老男人,三十四岁了抢自己养子的未婚妻,你哪里高尚了!”
“你哪里都不如阿臻,他只是现在太年轻,没办法反抗你而已。”
贺今羡平静问:“你喜欢二十二岁的?”
他握住她手往上一挺,声线低冷:“我要是二十二岁活成他这幅德行,早就一头撞死了。”
徐宜昭惊叫一声。
他冷着脸俯下,咬住,“我真羡慕你们的天真,这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没能力的只有被抢夺的份。”
“你口里什么都好的贺臻,这会也只能在岸边无能狂怒。”
徐宜昭感觉天灵盖都在乱窜,神魂快要颠倒。
她用力抓住贺今羡的乌发,手指从他发缝间穿进去:“啊,你别……”
徐宜昭扭着腰肢,浑身难耐。
他嘴里有东西,吐字还是很清晰:“昭昭,喜欢我吧,你会发现我的好。”
他缓慢吐出来,滚了滚喉结:“比如,给你快乐。”
“才三十四,也不是老的要死了,尤其对你,浑身上下哪儿都很精神。”
他把人掐腰提起来,放在自己腿上,面对面凝她绯红的面颊:“拿年龄这点戳我痛处,我反而还庆幸大你这么多,否则怎么得到你?但是,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昭昭,我忍得有多辛苦,你应该知道。”
贺今羡再度把那盏灯拿过来,见徐宜昭愈发的惊恐,反应很大,他反而越来了劲:“嘴巴刚打过招呼了,现在也让我的眼睛看看小昭昭。”
“分开了半天,实在想你得紧。”
“上岸之前,先让我把你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
徐宜昭疯狂推开他,尖叫着不断喊救命。
船舱外就有船夫,但像是没听见。
贺今羡按住她腿根。
光线也越靠越近。
徐宜昭捂着脸嘶哑的,根本没有任何顾虑地尖叫。
她叫得很累了,但只有这样叫出来,才能掩盖住她内心的恐惧和羞耻。
她的小腿被架了起来。
光线越近,越感觉到灼热。
她几乎崩溃。
一种被吻住的感觉,把她要折磨得疯掉。
她疯狂摇头,嘴里不断喊骂贺今羡的名字,贺叔叔,贺骗子,老男人,老变态,神经病,什么难听的话都跟豆子似的一连串往外蹦。
她浑身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意识也要溃散了。
贺今羡抬起头,灯光下,他那张脸显得妖艳。
唇瓣也艳丽得跟妖精似的,“我尝过了昭昭,就是我的了。”
徐宜昭脑子嗡嗡地响,神思恍惚地摇头。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舌尖探入她的唇齿。
“这儿去了昭昭身体的每一处,也是最熟悉你的。”
“昭昭也尝尝,你的味道。”
第28章 第28章
船渐渐靠岸停。
有几只萤火在湖边环绕。
贺今羡抱着浑身瘫软,已经没力气挣扎的徐宜昭上岸后,被贺臻拦住了去路。
他垂眸扫贺臻一眼,再看向毕然:“带阿臻少爷回房休息。”
贺臻双目赤红,看向身上披着一件西装外套,浑身上下就连脸都没露出来的徐宜昭。
那两个人,在船上呆了将近一个小时,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上岸后昭昭都站不起来了!
“贺今羡,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今羡朝他淡笑:“贺臻,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可以容忍你的不敬,前提是,现在从我和昭昭的眼前消失。”
贺臻声线嘶哑:“你是怎么知道我来雁溪了?又怎么会比我还要早到?”
贺今羡吝啬地瞥他一眼,目光漠然:“太蠢了,我不想跟蠢人说话。”
他低头跟怀里的女孩轻声说:“昭昭今后要离蠢人远点,行么?”
太缺德了,徐宜昭气得没忍住动弹了下,一只纤细的脚腕露了出来。
贺臻望向他怀里的徐宜昭。
她浑身软绵绵的,垂下的双腿都软弱无力,肌肤上泛着异常的粉红。
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状态。
想到刚才贺今羡就在那样的船上欺负了徐宜昭,贺臻实在忍无可忍,挥拳扑上前。
还没碰到人,他被毕然按住:“贺少爷,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客房,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贺臻被按在濡湿的岸边,脸在地上摩擦,只能眼睁睁看贺今羡抱着人越走越远。
回到宅子里。
戚奶奶出来倒水,见到这阵仗被惊到:“今羡,你怎么把昭昭抱回来了?”
贺今羡温柔回话:“姨妈,昭昭是我的妻子,我刚是去接她了。”
戚奶奶目瞪口呆:“等会?妻子?她不是阿臻的未婚妻……”
“你不是说要我先瞒着你在雁溪的事,说要给阿臻和昭昭惊喜吗?”
贺今羡笑意渐淡,“您有什么疑问,我明天再为您解答,现在昭昭有点不舒服,我得带她回屋休息了。”
回到了卧室,把徐宜昭放在床上。
她逃也似的爬起来,紧紧抱住被子躲在角落。
贺今羡站在床边问她:“要去洗澡吗?”
徐宜昭不语。
他又自问自答:“忘了你洗过,我尝过,很干净。”
徐宜昭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躲在被子里哭。
她压抑的哭声从被子里溢出来,越哭越委屈,气得蹬了蹬腿。
太气人了,都这么久了,身体竟然还有余韵。
她快要疯掉了。
想起什么,徐宜昭又抱着被子坐起身。
贺今羡坐在床沿看她,也没意外她这个奋起的态度:“想问我怎么处理贺臻?”
徐宜昭眼圈泛红瞪他:“对!”
“你会怎么欺负他?”
贺今羡不在意她愤怒的态度:“拐走我妻子的人,当然是要好好关照一下。”
徐宜昭被吓到:“你什么意思?”
“自己去品。”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乖巧入睡了。”
“不要再想生出别的心思。”
他关上门离开。
卧室内陷入了安静。
徐宜昭抱着被子发呆,发呆到脸颊的泪水都干了,她这才有心思打量这间屋子的环境。
这屋子里有股淡淡的书墨香,卧室内的摆设也很整洁明了。
这难道是贺今羡的房间?听贺臻说贺今羡七岁之前是在这里长大的。
一想到这是贺今羡的房间,她就觉得膈应。
穿鞋下了床,她开门打算出去。
门拉不动,外面被锁住了。
“……”
徐宜昭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踱步,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回到床上。
她真的累了。
这一天的时间,她经历太多,到晚上又……
身体和心灵都达到了一个极限,她现在也没精力再闹。
暂时把烦恼抛下,徐宜昭躺下后,疲倦让她很快来了困意。
没多久,沐浴后的贺今羡返回卧室。
他端了一盆温水进屋。
此时床上的女孩老老实实入睡,背对着门外。
贺今羡解开她身上的睡衣,拧干帕子给她擦拭身体。
擦完容易被感染到的部位,他眸光轻柔地凝在她脸上。
睡前才哭过,她脸上还挂着斑驳的泪痕。
今晚哭得实在是可怜。
事实上,他只想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可惜很糟糕,事态逐渐恶化,她也越来越讨厌他了。
为什么会讨厌他?他哪里不好了?
他很快得出结论。
她会讨厌他,归根结底是因为贺臻。
他拧干帕子,水盆里温水倒映出他阴戾的神色-
次日,徐宜昭是在贺今羡的怀里醒来的,她先是愣了会儿,再用力推开他。
他刚睡醒,眼睛没睁开,就熟稔地把人又捞回怀里抱住:“大清早就这么有精神?”
徐宜昭推开他:“放开我!”
他睁眼,看她笑了声:“昭昭,你离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徐宜昭蹙眉:“你在说什么?”
贺今羡把她松开,坐起身:“没什么,既然醒来就起床去吃早饭。”
贺今羡率先出了门,留徐宜昭还茫然不已。
床边已经准备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她坐在床上换。
低头时,才注意到,她的内.裤已经被换过了。
她脸庞一点点升温,她清晰记得,昨晚她睡觉前穿的还不是这一条……
想起刚才贺今羡的那句话,她明白了。
啊啊啊——
她抱着被子惊悚地叫了一声。
门外的戚奶奶从这房间路过,惊讶问:“昭昭怎么了,大早上就这么兴奋?”
贺今羡温声说:“没事,小姑娘精神好,醒来练练嗓子。”
戚奶奶喔了声,又说:“那赶快把昭昭叫出来吃早餐吧,我去喊阿臻过来,那孩子昨晚从湖边回来后就一直没出门了,安静得过分。”
贺今羡:“就不麻烦您了,贺臻跟我说他目前在节食。”
“节食?他又不胖,是要减肥?”
“他瘦的跟白斩鸡似的,目前想要强身健体,所以减掉一些没必要的吃食,晚点我会安排人送点吃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真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为了身材真是不顾自己身体。”
贺今羡笑了笑。
戚奶奶跟他叙旧:“有两年没看到你回雁溪了,还以为你今年过年才会回来看我这个老家伙呢,怎么忽然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跟姨妈说啊。”
贺今羡轻声:“我明年准备跟昭昭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会请您到场。”
戚奶奶:“那就这样说定了啊。”
两人在聊家常叙旧,当徐宜昭出来时,还听到贺今羡低沉自在的笑声。
他说话的腔调跟别的男人很不一样,语速总是慢悠悠的,不急不躁,很平和的语气但偏偏有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阳光从门槛照进屋里,落在他身上渡了层柔和的光芒,像菩萨似的散着金光,有种纯净的好看。
看来就连阳光也格外偏爱他。
但徐宜昭现在已经见识到他的真面目了。
才不相信他这个极巨欺骗性的外表,只觉得他愈发可憎。
暗暗骂了几句,骗子,衣冠禽兽!
她声音很小,还是吸引了戚奶奶注意:“昭昭醒来啦?快过来,奶奶做了好多早餐,你看你喜欢哪种?”
“对了,我听今羡说你对鸡蛋牛奶过敏啊,那这水煮蛋你就别碰了。”
徐宜昭乖巧露出笑容:“谢谢奶奶。”
贺今羡稍瞥她一眼,坐在她身侧,撑着额头问:“昭昭昨晚睡得可好?”
戚奶奶也一脸期盼看她。
徐宜昭垂眸说:“挺好的。”
戚奶奶笑道:“你睡的那屋子可是今羡小时候长大的房间,他幼时在这住过七年,可有不少记忆。”
贺今羡忽然说:“我这次打算在这里留半个月。”
戚奶奶很意外:“留半个月这么久?你的工作不重要吗?你平时忙成那样都没时间给自己放假。”
徐宜昭默默啃自己手里的早餐,根本就没想听贺今羡说话。
他慢条斯理给她舀了一碗豆浆,“尝尝。”
随后又回答戚奶奶的问题:“公司那边的事大部分可以线上解决,再说还有阿衍在。”
戚奶奶:“阿衍那孩子,我也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像小时候那么调皮。”
“成熟些了。”贺今羡余光扫了眼徐宜昭:“多吃点儿。”
徐宜昭:“……吃不太下。”
戚奶奶见到这个场景,露出幸福的笑容:“也是老天开眼了,让我活着的时候还能看到今羡结婚的画面。早几年你妈催婚催得很急,说你对结婚半点想法都没有,我都担心你一心要扑在工作上,今后还要孤寡一人。”
“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是被昭昭这个小女孩拿住了。”
戚奶奶八卦问:“昭昭,你告诉奶奶,今羡是怎么追到你的?”
徐宜昭噎住,抬眸看身侧的男人,他还面带笑意,也很好奇望着她。
怎么追的?
她能说嘛?怕说出来戚奶奶心脏会受不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戚奶奶以为她是害羞,就打圆场:“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猜啊,多半是今羡的心思比较多,你一个小姑娘怎么玩的过他?”
徐宜昭睁大眼睛,原来还有人知道贺今羡的真面目?
贺今羡无奈笑道:“您也不说我点儿好事,我怕您再揭短下去,被她知道后,她会在心里给我打低分的。”
徐宜昭瘪了瘪嘴,已经是负分了。
戚奶奶哈哈大笑,又拉着徐宜昭说了不少贺今羡小时候的事。
但她根本就没心思听进去。
吃完早饭,她都不记得戚奶奶说了什么,等戚奶奶出去后,她才问贺今羡:“阿臻呢?”
贺今羡微微一笑:“关起来了,让他闭门思过。”
徐宜昭反应很大,声量也拔高:“凭什么?你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去报警的!”
他侧过身子看她,眼底凝着寒霜:“我是守法公民,当然不会做坏事,为什么关起来?昭昭,这应该问贺臻才对。”
“这座庄园都是我的,我没报警贺臻私闯民宅他就该知足了,还有……”他冰冷的语气忽然顿住,“那不是囚禁。身为父亲,我只是管教不听话的儿子而已。”
见徐宜昭脸色越来越白,他紧盯着她溃散的瞳仁:“他胆子很大啊,竟然连自己的养母都敢拐跑。”
“昭昭,我也没跟你在说笑,你要是再敢为他说一句话试试。”-
住宅旁的小阁楼,靠近湖水的方向,光线暗淡,阳光也进不来,整个阁楼都潮湿又阴森。
毕然送早餐上楼进屋,贺臻还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贺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贺臻立刻坐起身,“昭昭呢?”
毕然回答:“贺太太刚跟贺先生出去散步了,状态很好。”
贺臻冷笑:“我信你个鬼,你就是贺今羡的狗!”
毕然不爽道:“首先,我只是个领工资的打工人,你不能这样羞辱我,如果你是我老板,我当然也会帮你办事啊,真是搞笑!”
她放下餐盘转身就走。
贺臻又喊住他:“去问问贺今羡,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毕然根本理都不理他。
出了阁楼,毕然去找了戚奶奶,早上要例行给戚奶奶量血压。
戚奶奶笑说:“也辛苦你照顾我这个老家伙了。”
毕然笑道:“是贺先生聘请我照顾您的,不仅包吃包住,工资还很高呢,照顾您也是应该的。”
戚奶奶话题一转:“那今羡打算什么时候把阿臻放出来?”
毕然收捡血压仪的手僵住:“您怎么知道?”
戚奶奶:“别人我不了解,这两个我自己带大的孩子,我还不清楚?”
昨晚贺臻带着昭昭过来时,分明介绍过昭昭是他未婚妻,他当时那个状态,哪里是对待自己的养母?况且她也一直知道,贺家跟徐家的小姐有桩婚约。
虽然她一直住在雁溪,好多年没回京市了,也是听过那女孩的名字,就叫徐宜昭。
昭昭本该是贺臻的未婚妻。
贺臻匆忙把人夜里带过来躲避风头,贺今羡比他们还早到,却偏偏不现身,晚上贺臻带昭昭去游湖赏萤火,结果最后是贺今羡抱着昭昭回来的。
还说昭昭是他的妻子。
她是老了,不是老糊涂。
毕然回答说:“什么时候让贺臻出来,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她就是一打工的,听老板的命令做事而已。
戚奶奶无奈摇头:“今羡我是管不住的,我就算开口,他也会用别的办法堵住我的嘴。”
她看向刚在外面散步回来的二人,目光落在贺今羡温柔的脸庞上,心思微沉。
此时院子里,徐宜昭低着头大步朝前走。
贺今羡牵着她手心,拉住她:“看路,当心摔了。”
“你不是在帮我看着吗?”她情绪淡淡地说。
贺今羡笑着问她:“看来昭昭很信任我了?”
徐宜昭没理他。
“你把阿臻关在哪儿了?”
贺今羡随手一指:“那的小阁楼,你要去看看他吗?”
徐宜昭惊喜:“可以吗?”
贺今羡:“你的要求没有不可以。前提是,我跟你一起去。”
“……”她兴致索然说:“我走路走累,不想逛了。”
“那就回屋休息,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萤火虫。”
徐宜昭没给他任何回应。
贺今羡完全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昨晚发生了点儿事,让你也没看成萤火虫,今晚都给你补回来。”
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徐宜昭就很难平静,脸庞也忽然烧得慌。
她真的很想全部忘记,但这样被他提起来,那些记忆又无比清晰出现在她眼前。
她从没以那样羞耻的模样在贺今羡面前出现过。他真的有病!
想起这个,她又想哭。
贺今羡瞥到她湿红的眼尾,语气无奈:“怎么又哭了?”
徐宜昭气得呼吸起伏:“贺叔叔,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啊?是吗。”他面色无辜:“不清楚。”
徐宜昭忽然感觉脑子一黑,呼吸也更重了,贺今羡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也歇下逗弄的心思,把她抱回屋。
他打电话跟张言铭联系,立刻请了名医生过来。
医生看过病后说:“是情绪起伏太大的原因,加上贺太太天生体弱,激动下一时有点发晕了,休息几个小时就能好。”
送走医生,贺今羡再返回屋,徐宜昭又背对他躺着。
“昭昭?”
他声音放地很轻:“你好好休息几个小时,晚上我再陪你去看萤火虫。”
徐宜昭懒洋洋嗯了声。
等房门轻轻阖上后,她才睁开眼。
几个小时也好,她现在是能不看到贺今羡就尽量不看他。
戚奶奶站在屋檐下等他:“昭昭病了?”
贺今羡:“有点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您别担心。”
“我看昭昭那样子,身子骨并不是很好,之前有听说过这孩子从出生起就这样病恹恹的。”
贺今羡:“您想说什么?”
戚奶奶一脸惆怅:“没什么,你自己有主意,看着办就行,只希望你能别把那姑娘越推越远。”
今羡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她是很开心的。
或许得到的来路不清白,她也并不想指责。
–
夜幕降临,又到了饭点时间。
贺臻躺在床上睡觉,听到房门有推开的动静,只当是毕然又来送饭了,“搁那,我想吃的时候自己会吃的。”
他冷笑讽刺:“也是当了一次犯人。”
沉稳的脚步声在桌边驻足,贺今羡低缓的嗓音冷不丁响起:“你似乎很不爽?”
贺臻背影一僵,扭过头看。
男人居高临下睨他,目光淡然,贺臻立刻坐起身,“我不能不爽?”
贺今羡自觉找位置落坐,长腿交叠:“关了一天,知错了吗?”
贺臻手掌心按住膝盖,恶狠狠瞪着他:“我可太知道了,我错在没有把昭昭再拐远一点!”
贺今羡拖着腔调,噢了声:“胆量不错,没以前那么怂了。”
贺臻反讽:“还是您教的好,我要是再窝囊下去,怎么对得起您贺今羡的大名。”
贺臻:“我以为,你就算看在姨奶奶的份上也不会做的很过分,没想到你这人根本没有心!”
贺今羡轻抬眼帘,幽暗的眼底映出灯光:“很过分吗?跟你对我做的比起来?”
“难道不是你先抢走我的未婚妻?”
贺今羡眼角勾起荒凉的冷意:“抢?你有能力护住她,我能抢到手?”
“贺臻,”他语气低沉凉薄:“昭昭高中毕业为你差点死掉的那次,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这种现象了。”
“你把她从京市大老远带过来,考虑过她的身体状况吗?”
贺臻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你……”
他很不爽自己凡事都被他高高在上的教育,“那件事是昭昭告诉你的?好,就算你知道了,我也无所谓,那时候我是太年轻了,我现在不会再让昭昭再发生那样的事。”
“再说,你怎么就能判定是我强制把昭昭从京市带出来的?她亲口告诉你的?”
贺臻紧盯着贺今羡平静如深海的面庞:“她肯定没告诉你,是她心甘情愿跟我出来的,贺今羡,昭昭根本就不喜欢你!你拥有的比我多又怎样?你比我能力强又怎样?在昭昭眼里,你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
一股脑说了很多,贺臻也爽了。
但贺今羡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恼怒的反应,仍旧是从容镇定那八风不动的模样。
贺今羡淡声:“看来还得再关几天,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贺今羡踩着阁楼的台阶下楼,暗沉的光线下,他那张儒雅的面容巧妙地融入暗夜中,阴沉可怖。
毕然刚从主屋出来,正好撞到贺今羡朝这过来,惊喜道:“贺先生,太太睡醒了。”
贺今羡一进厅里就看到徐宜昭在乖巧吃晚饭,戚奶奶在跟她讲今晚的哪几道菜是自己亲手种的。
她听了觉得惊奇,“那我明天可以去看看您种菜的那片地吗?”
戚奶奶笑道:“那当然可以了,你要休养好精神,明儿奶奶就带你去转一圈。”
“今羡来了,赶快收拾收拾,让他带你去看萤火虫。”
徐宜昭慢吞吞放下筷子,勉强抬头望过去。
贺今羡在对她笑:“休息好了?”
她嗯了声,情绪淡淡的,不是很想理他。
他当没看见她的冷漠态度,过来牵住她的手起身:“姨妈,我带昭昭出去玩,回来应该要很晚了,您早点休息。”
“好,你们注意点蚊虫啊。”
“放心。”
还是昨晚那片湖。
这次也是毕然找了一艘船,徐宜昭当时脸色就不太好。
因为,也是昨晚的那艘船。
“贺先生,贺太太,玩得开心啊。”毕然微笑。
徐宜昭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你是他的眼线吗?”
毕然一本正经回答:“贺太太,我只是个打工人而已。”用眼线形容太奇怪了。
“喔……”
毕然见她呆呆的样子,忍住笑意:“上船吧,这边湖里的夜景很美的,您跟贺先生今晚要好好享受。”
徐宜昭听着觉得怪别扭,怪尴尬的,就自己丢下贺今羡先上了船。
贺今羡落后一步,弯唇笑了笑跟上去。
徐宜昭先坐进船舱里,拉开那窗口的帘子,百无聊赖盯着船舱外的景色。
那船夫见人到齐了,开始划船。
贺今羡掀帘进来:“不想看萤火了?我瞧你昨晚还挺兴奋的。”
徐宜昭:“我在看啊。”
但是现在这边好像并没有萤火。
贺今羡坐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船要再开一段路才能有美丽的萤火。”
“昭昭。”
“干嘛。”
她简单回了两个字,即使再刻意伪装,也听出她不爽的语调。
贺今羡垂眸睨她侧脸:“我出生后,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他忽然开口提了自己的事。
徐宜昭很礼貌地接下去,态度敷衍:“噢,为什么,你父母不是在京市吗?”
贺今羡:“我有个大哥,你知道吗?”
“知道。”
徐宜昭在贺家住了十年,虽不能说对贺家百分百了解,但这种事还很清楚,还知道贺今羡的大哥贺今臣在十八年前就车祸去世了,然后没多久,他的大嫂唐可悦也疯了。
因为精神不正常,就一直住在贺家的一个小阁楼里。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大哥跟我关系并不好。”
徐宜昭顿住,这才吝啬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贺今羡勾了勾唇,见她这么容易就破功,觉得有趣。这小姑娘,从进了船舱起大概是在心里暗自起了个不理他,不看他的誓言。
他笑着:“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
“我出生后被送到了雁溪,在这儿呆了七年才被送回京市,我走之前,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萤火。”
他拥着怀里的徐宜昭,指引她看向窗外。
寂静的湖面闪烁星光点点,只见数只萤火虫在暗中翩翩起舞,它们就像流动在夜空中的星火。大自然容纳万物,肉眼见到的夜色与萤火的融合,这是多少AI都无法生成的画面,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要感叹自己是否身处梦幻当中。
徐宜昭张着唇瓣,被眼前景色彻底震撼:“好美……”
贺今羡吻了吻她脸颊,“这么喜欢,下次有萤火的季节再带你过来看。”
徐宜昭蜷了蜷手指,垂睫,没应他这话。
她刚才被美景震撼到的那瞬间,也有被他的温柔所迷惑到。
可清醒后。
她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想要远离他的冲动。
贺今羡捏着她手指说:“我四岁的时候掉到过这个湖里。”
徐宜昭诧异:“真的吗?你会这么不小心?怎么掉下去的啊?”
她有点难以相信,她一直以为贺今羡从出生起就是个神童一样可怕的人物。
毕竟商界把他传的神乎其神。
贺今羡并没回答怎么掉下去的事,重点在后面:“从那之后我就学会了游泳,昭昭,等你身体好一点儿了,我带你学会游泳。”
徐宜昭垂眸:“喔。”
外面的萤火美景还没散去,但她似乎有点分心了。
"在想贺臻?"
船舱内无比安静,在欣赏萤火时,冷不丁冒出这道轻缓的声音。
徐宜昭背脊下意识一缩,僵了好几秒后,说没有。
贺今羡笑容比这夜里的湖水还凉:“我想,等我们半个月后回京市,永远把贺臻留在这儿,怎么样?他要是敢跑到京市来找你,我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样,昭昭也就没机会看到他了。”
“嗯?”
他抬起她下巴,把她脸庞扭过来强制看他:“你说好不好啊,昭昭。”
第29章 第29章
徐宜昭先是惊住,也是忍无可忍了:“贺叔叔,那您干脆也把我的腿也打断好了,打断贺臻的腿怎么够,难道您就不怕我自己主动去找他?”
她是气急了,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已。
但话说出来,才觉得为时已晚。
贺今羡脸色如渡了层寒霜,似笑非笑:“怎么着,昭昭就那么想跟他做一对断腿鸳鸯?那我不如成全你?”
“不过真打断你的腿我肯定不舍,不然就让贺臻两条腿都废了,代替你那条?”
“让他跟狗一样爬着回京市找你,好么?”
那画面徐宜昭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惊悚,“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声音变弱了些。
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每次只要提起贺臻,她都会有很大的反应。
贺今羡捏着她下颌抬起来:“今晚跟你赏萤火,满足了我幼时的心愿,我还挺幸福的,昭昭,你怎么忍心夺走我的幸福?嗯?”
他眼里含着从没出现过的失望,笑意凉薄:“看来我是不能放任贺臻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徐宜昭紧张问:“你想做什么?”
贺今羡松开她,吩咐船夫靠岸停船。
停船上了岸,贺今羡抱她回宅子里休息,徐宜昭在床上踉跄了几下爬起来,贺今羡就不在了。
她心一慌,连鞋子都忘了穿就奔出去。
房门在外面被锁住。
想到刚才贺今羡的那些异常,这与平时吓她时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或许是来真的。
徐宜昭疯狂拍打门扉:“开门啊,把门给我打开!”
“贺今羡!”
她拔高音量喊:“你给我开门!”
她疯了似的拍打了许久,才总算有人靠近,门外传来毕然的声音:“太太?”
徐宜昭喊住她:“毕然,你帮我把门打开好不好?”
毕然为难说:“太太,我也没钥匙……”
徐宜昭心里拔凉,压抑着哭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贺今羡干什么去了,他是不是去找贺臻的麻烦了?”
毕然说:“那我过去看看啊。”
奔出宅子,毕然直接前往贺臻住着的小阁楼。
她刚步上台阶,就见贺今羡下楼。
男人挺拔的身影沐浴在夜色中,脸色是少见的冷沉,半点没有温润儒雅的模样,毕然被他这幅模样吓到后退一步:“贺先生。”
贺今羡没理她。
毕然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一眼。
在她犹豫时,贺今羡已经走了。他回了屋,徐宜昭坐在地上一脸伤心,就连他进来了,她也没什么反应。
贺今羡弯腰把她抱起来坐回床上:“地上凉,不知道?”
徐宜昭用力将他推开:"不准碰我!"
她冷冷地看他:“我讨厌你!贺今羡!”
徐宜昭坐在被子上,往后退。
下一秒,整条被子用力往前一扯,她的人也瞬移到贺今羡面前。
“想知道我刚怎么对付贺臻的?”
凝着她眼里的泪水,他眼底爆出冷戾,虎口圈住她纤细的脖子:“就这样。”
他的手没用力,声线轻缓的,却又凉到能戳进人的骨头里:“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命脉,你没看见贺臻向我求饶时的表情,对,就跟你现在一样惊恐。”
他盯紧她颤动的瞳仁:“昭昭,你的那句讨厌在我听来就是打情骂俏。”
徐宜昭快要喘不过气来,明明他没用力,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被紧紧扼住了喉咙。
贺今羡脸庞俯近,“我给你的那本书都白看了?骂人都不会骂?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徐宜昭看他的眼神透露着可怜:“贺叔叔是小时候心理扭曲了吗?竟然把我讨厌你这四个字都能解读成打情骂俏?那你知不知道,对喜欢的人说我讨厌你才叫打情骂俏,对讨厌的人,那是真的讨厌!”
她眼眶堆积的泪水欲落不落,老实的,等待男人最终的审判。
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不是吗?
用力掐下去,掐断她的脖子而已,也就在他一念之间。
让她总是一次次妥协,一次次认错,她也受够了。
在雁溪留半个月和再回到京市,有什么分别?雁溪也好,京市也罢,不过都是贺今羡给她准备好的牢笼,区别是颐岭别苑的牢笼更加金碧辉煌。
那天贺臻把她强行带出来的时候,她还有很多犹豫和顾虑,她并不完全愿意跟他出来,那么此时此刻,她的那些犹豫与顾虑全部都散尽了!
从起初她就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受他威胁和掌控。
还是说,她因为身体柔弱的原因,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么?
贺今羡虎口掌握着她纤细的脖子,也能很清晰看到她眼底所传达出来的情绪。
他静默望着她,笑了笑。
四目相对,徐宜昭怔楞,也不惧怕的,直勾勾凝着他那双如深海般沉静的眼。
他眼底并没什么波澜,但又像是写满了她读不懂的语言,有种感情不需要说话来表达,光是看眼神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撞了一击。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心脏,也像被生了锈的铁钩勾了起来,连带着腥味的血,又疼又涩。
贺今羡忽然松开她纤细的脖子。
他屈膝上榻。
挺拔的身影就这样覆盖住她,徐宜昭不明所以,身子朝后仰,紧接着,压迫感朝她袭来。
她被他扶着趴坐,后背抵在墙上,贺今羡随手抽了个抱枕垫在她臀下。
她没明白。
下一秒,贺今羡就当她的面褪下衣衫。
她瞳孔睁大。
他解衣衫的动作很缓慢优雅,接受过最精英完美的教育,他做什么举动都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但徐宜昭已无心欣赏,吓得上下牙齿打颤。
他褪下那件衬衫,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紧实的手臂与腹肌都富有视觉冲击力很强的力量感。
“你说的话很动听,尤其这句。”
贺今羡掌心探至她腰后:“对喜欢的人说讨厌是打情骂俏,对讨厌的人才是真的讨厌,昭昭,把话说清楚点。"
"你果然在喜欢我。"
“才没有!你别自欺欺人了!”她急忙反驳,把按在她腰后的掌心一挥。
徐宜昭害怕地往后缩,背部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而此刻,凉得不止后背。
贺今羡的左手食指有戴一枚银质戒指,是他的贴身之物。
他按住她,灼热的身躯逼近。
“舒服吗?”
“昨晚在船舱里,我的舌头让你很爽,还记得?”
徐宜昭手指扣紧被子,声音艰难挤出来。
“昭昭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了。”他用那只骨节划过她脸颊,戒指的冰凉让她打了寒颤。
他戴着戒指的那只手,伸进她的嘴里:“尝尝你的味道。”
他脸逼近,气息微沉:“都在这儿上头。”
“现在也染了昭昭的东西,今后我想你了,闻这枚戒指的味道就够了。”
贺今羡抚摸她通红的脸颊,声音低沉:“宝宝,你很喜欢,对么?”
她的舌头用力把嘴里的戒指退推出去,他的骨节在她嘴里微微一曲,勾住她舌尖:“真灵活啊。”
他没忍住叹息,话音落在她唇边:“真想让你也试试我。”
徐宜昭呼吸加重,津液从唇角流下来,嘴里含着他的手指说话都口齿不清:“我不喜欢!”
她用力咬住他的手指,尖锐的牙齿发狠:“出去,不然我会咬断。”
贺今羡挑眉,温润的面容拂过一抹色.气的兴奋:“如果这根手指被你咬断是它的命运,我也接受。”
徐宜昭喉咙发苦,冷笑出来:“你既然这么相信命运,那你为什么非要得到我?我的命运应该是跟贺臻在一起!”
“傻姑娘,”贺今羡搅着她软舌:“别再故意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他搂住她腰肢贴到自己身前,“枕头都湿了,还要怎样才肯承认?你喜欢我,不是吗?”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神情无比虔诚:“昭昭,我们今晚就做一对正式的夫妻,好吗?”
他提出请求。
语气温柔又诚恳。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如果不是他上一分钟前已经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不是贺臻还被关在那阁楼里。
如果不是他做出的种种行为。
或许贺今羡的这个请求,她不会有任何犹豫。
在贺臻回国前,她已经在试着接受贺今羡了。
她开始觉得,跟贺叔叔结婚没那么糟糕,跟他在一起她也觉得可以幸福,她也曾体验过贺叔叔带给她的甜蜜。
贺今羡这样的成熟男人,如果不是发生的那些事,她怎么可能不会心动?
只是她的新生活刚刚开始,在她刚开始想要接受他时,也是眼前这个让她觉得无比温柔的男人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
一切都迟了。
贺今羡还在重复刚才那句话:“就在今晚,我们正式做一对夫妻,你愿意吗?”
徐宜昭红着眼眶:“你觉得,我会愿意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
她没控制住,拔高了音量,声嘶力竭。
他说:“凭我爱着你。”
徐宜昭心口一颤,泪水从眼尾滑落。
爱?
贺今羡贪恋的目光捉住她:“我爱着你,昭昭,你也会回应我的爱意。”
他掐腰将她提起来,托住,吻着她的耳廓:“昭昭,你也感受一下我。”
耳垂痒得徐宜昭缩着脖颈,尖叫:“我不要!”
她哭喊着,被迫紧紧固住他的脖子:“我害怕,贺今羡,你别。”
他尽量平和安抚她:“总会有这一遭,不仅是你,我也是第一次。”
这句话登时惹得徐宜昭分神,“第一次?你……”
她手指按紧他紧绷的肌肤:“怎么可能?”
“昭昭,这四个字你最好收回去,你在怀疑我的忠贞。”
“不是,”徐宜昭语无伦次:“你都三十四了,怎么会?”
“又在损我年纪?”贺今羡声线低哑:“我是三十四,不是九十四,你不用怀疑我的体能。”
他结实的掌心划过她后颈的软肉:“能让你快乐的事,我并不会差,甚至更优秀。”
徐宜昭又被他带进沟里。
“唔。”她紧咬着唇瓣,指甲深陷进他的肌肉。他背肌贲张,汹涌掠夺她的每一寸。
他想过,给她时间。
是她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再放任下去,会出事的。
他必须想办法把她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什么样的办法都好。
徐宜昭仰起脖子。
哭得大脑都在发懵,她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无论看什么都在摇摇晃晃。
泪珠一串又一串滑落,全部滴到他身上。
她从没哭得这么厉害过,泪水像决了堤。
视线愈发模糊,晕得她想吐,好像坐过山车似的。
不,肯定不是坐过山车,因为她身体不好,这种刺激游戏从没玩过。
那是什么,让她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感觉?
徐宜昭渐渐找回了点思绪,舒服与羞耻的临界点,她被逼得崩溃。
她要不行了,一切的罪恶之源都是这个欺骗她的男人。
徐宜昭低头咬住他肩膀,边哭边骂,语调都溃散得不行:“贺今羡,你不是人!”
他滚了滚喉结:“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昭昭就可以这样判决我。”
他的确不是人。
如果做人就要失去她,那他宁可成为畜生。
成为她嘴里的禽兽也好,或是被她继续厌恶也罢。总之,能在她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他都可以接受。
轻轻含着,他低语哄她,她哭得越凶,他越哄越快。
戒指遇水更滑,从指间脱落。
清脆地一声响,砸至地板。
…………
月亮躲进云层,后半夜再没冒出头。
再度睁眼醒来,徐宜昭看到的还是贺今羡,她才确信,那并不是梦境。
她闭了闭眼,疲惫地进入梦乡。
脑子里此刻什么都没想,只有满足后进入梦乡。
晚上过得太累了。
闹了一遭,她的身体从没这么辛苦过,整晚哭了又哭,嗓子也嘶哑。
清早七点。
徐宜昭再睁眼起床,外头的天色已经亮了。
庄园这边早上有人打扫卫生,她能听到窗外扫地的声响,她掀被坐起身,感觉全身跟散架了一样酸痛。
但她已经顾不及那些,因为,她发现衣服已经被换了一套。
她扯开衣领。
里面,满目狼藉。
她肌肤敏.感,非常容易留下印记。
忆起昨晚,她眼眶又一是阵酸涩。怎么就那样随了他呢?这个老男人真的很有手段。
原来那晚船舱的行为只是为了先探一波她的身体,他摸透了她每一处,让她适应他的接触,原来那些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所以她昨晚被他掌控的,后面都忘了拒绝的事。
她所有的初次都是贺今羡带给她的。好像每个起因都不是特别美好,她所向往的和谐婚姻,离她越来越远了。
换做半年前,她绝对想不到,她的婚姻是这样的,她的丈夫会这样有手段。
她现在有点懊恼,把脸捂在被子里,气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滚了两遭就不行了,大腿和腰酸得要命。
这时房门被推开,贺今羡阔步进屋,朝她微笑:“睡醒了?时间还很早,累的话再多睡一会。”
徐宜昭抿了抿唇瓣,没应他话。
贺今羡落坐床沿,先是手背探她额头,没烧。
他把人拥进怀里,柔声哄:“昭昭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含泪,委屈巴巴瞪了他一眼。
贺今羡很体贴给她揉了揉身体,“过度运动第二天身体会承受不住,昭昭今儿就在床上睡一觉,好好养一养?”
“嘶……”她咬着唇,忍住声音。
贺今羡手一顿:“怎么了?”
他刚揉到肿的地方了……
贺今羡掀起她睡衣,视线很坦荡盯着说:“是挺肿的。”
“看来昨晚吸的太用力。”
他语气歉然:“下次我会注意点。”
徐宜昭没忍住抬手挥下来,又被他捉住:“昭昭,可别打疼了你的手。”
"……"
“我那还疼了,你停了嘛?”
她没控制住泄愤。
话脱口而出才后悔,好像头顶有一串乌鸦飞过。
贺今羡望着她窘迫的模样,顿悟:“昭昭果然是对我没停下来有怨言。”
徐宜昭耳朵难受,不想听他说话了。恰好这时戚奶奶敲门喊他们出去吃早餐。
徐宜昭急忙跑了出去,因身上还酸痛,跑步的背影有点诙谐。
餐厅里摆了一桌早餐,徐宜昭出来就看到了贺臻。
两人俱是呆住,自从那次在湖边分开后,才见到面。
徐宜昭最先移开目光,选了个离贺臻最远的位置落座。
戚奶奶招呼道:“别拘谨啊,都过来吃早餐,这些都是今羡跟阿臻小时候爱吃的,还有昭昭昨天夸了说很好吃的豆糕。”
贺今羡落坐徐宜昭身侧,给她递了双筷子。
她垂眸接过。
也没注意贺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的灼热。
贺臻的视角能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下有几处明显的吻痕,即使她用长发刻意遮挡住,但身体轻微动弹时还是不经意地露了出来。
贺臻按在膝上的手加重,恶狠狠瞪向贺今羡。
贺今羡轻描淡写看他:“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在这留半个月,还是自己今天回京市?”
贺臻咬紧后槽牙:“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毕竟,昭昭是跟我出来的。”
徐宜昭心咯噔一跳,捏筷子的指尖都在用力。
贺今羡又问徐宜昭:“你呢,昭昭,是跟我留在这儿,还是现在就回去。”
徐宜昭没犹豫:“我跟你一起回去。”
这句话哄好了贺今羡,“乖。”
“昭昭也别只顾着自己吃,给你养子递点儿早餐。”
徐宜昭头皮发麻,迟疑片刻,还是夹了个肉包子递到贺臻的碗里。
贺臻眼皮直跳。
贺今羡拖着腔调问:“贺臻,养母给你递了吃的,你该说什么?”
贺臻冷笑:“你有病是不是?”
戚奶奶皱眉:“阿臻,怎么说话的?”
贺臻用力放下筷子,正要愤怒离开。
贺今羡:“你敢离开这个饭桌,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市。”
这一句话及时喊住了贺臻。
背影僵得笔直。
迟疑很久,贺臻还是回到饭桌前,老老实实坐好。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有没有礼貌?我的妻子给你递了吃的,你不会说谢谢?”
贺臻额头冒着黑线:“谢谢。”
两个字,咬牙切齿。
徐宜昭低头不敢看他,小声说:“不用谢。”
贺今羡却没满意,“喊人不会?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教?”
“我……”贺臻手握成拳。
贺今羡目光淡薄:“知道喊昭昭什么?”
贺臻心里一沉,犹豫又犹豫,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向徐宜昭:“妈。”
“……”徐宜昭脸色不太好看,她细眉拧了起来,没忍住跟贺今羡说:“能不让他改口吗?”
她真的要别扭死了。
当初的未婚夫,现在竟然喊她妈?关键他们一样大。
贺今羡到底怎么想的啊?
贺今羡温温柔柔问:“嗯?昭昭不喜欢吗?”
徐宜昭不敢再看贺臻憋屈的眼神,小声解释:“我才二十二岁,很难接受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她只能找这个借口。
贺今羡听懂了,定下结论:“所以,昭昭是只想我们的亲生孩子喊你妈妈。”
第30章 第30章
这话徐宜昭不敢接。
贺臻都被气得要暴走了,忍了又忍。
最终还是戚奶奶无奈打圆场:“别闹了,吃个早饭怎么就这么累?”
看出徐宜昭左右为难,戚奶奶好心给她解围:“昭昭一会陪奶奶去菜园子转转?”
徐宜昭感激涕零:“太好了,我昨天就想奶奶带我在庄园里逛逛。”
吃过早饭,徐宜昭立刻遁走。
贺臻也不想跟贺今羡独处,起身离开,又被他喊住。
“昨晚的事没忘吧。”
贺臻冷声:“不敢忘。”
他要是还想回京市,也只能乖乖听贺今羡的话。
昨晚这男人可是亲手掐着他脖子,让他做出选择。
一、留在雁溪,他会负责自己的后半生。
二、可以回到京市,从今往后把徐宜昭当做自己的母亲去尊重。
第二个选择让他快气疯了,当时就恨不得跟贺今羡同归于尽,但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他的脖子在他掌心下根本无法挣脱。
后来他还是选择了二。
回京市,把徐宜昭当做自己的母亲-
阳光倾洒而下,菜园也生机勃勃。
徐宜昭背着小水壶乖巧跟在戚奶奶身后,戚奶奶指着面前那片菜地,“像我示范的那样浇水就可以了,不用太多。”
徐宜昭听话实行,一排排浇下来,像找到了乐趣。
瞧她这幅天真烂漫的样子,戚奶奶主动打开话匣子问她:“听今羡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被困在家里不能出门,那是不是也很少离开过京市?”
徐宜昭:“对,基本没有自己独自外出过。”
菜园子的水浇好,戚奶奶又带她去了花园:“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花园更适合你,菜园子那边有点臭,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呆在那有点委屈了。”
徐宜昭不以为意地笑:“怎么会?青菜的营养价值高,还是我们人类不可缺少的食物,我不觉得比鲜花低等。”
戚奶奶很意外她是这样的想法,毕竟她跟徐宜昭相处的时间不久,不太了解她。
只是光看外表,这姑娘的确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儿,浑身上下都很娇贵,白白净净香喷喷的她,跟那片脏乱的菜园很不登对。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想法。”
“奶奶怎么说?”
“只是刚见到你那会,总觉得看着娇滴滴,太柔弱了点。”戚奶奶指着花圃里的那片三角梅、月季花等等:“奶奶就以为昭昭是那片应该被呵护起来的娇嫩鲜花。”
徐宜昭靠边蹲下,她伸手轻柔地拨开那片花朵,果真见里边长了许多的杂草,她扬起脸笑:“鲜花也好,杂草也好,或者是青菜,都是需要在土壤中成长的植物,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女孩蹲在一片花圃旁,被鲜花围绕,柔弱外表下迸发出一股极强的生命力。
戚奶奶眼里掠过欣赏,忽然开口:“奶奶也要代今羡跟你说声对不起。”
徐宜昭站起来,“奶奶……”
戚奶奶边用洒水壶浇花,边说:“你是不是在纳闷,今羡分明做错了事,我为什么会向着他?”
这的确是徐宜昭疑惑的地方。
贺臻也是戚奶奶亲手带大的孩子,也是有感情的基础在,老人家也分明知道她先跟贺臻有婚约,再被贺今羡以手段得到,过错方无论谁来判断,都是贺今羡的问题。
而这次来雁溪,贺今羡又把贺臻困在阁楼,戚奶奶作为长辈,怎么还纵容贺今羡的行为。
戚奶奶问她:“今羡有跟你提过他小时候的事吗?”
徐宜昭说:“简单提过,他说自己出生后就来到这里,是被您带大的。”
“三十四岁的人了,童年对他而言过去了太久。”戚奶奶笑容和蔼:“如果你愿意听,奶奶可以都告诉你,毕竟你是今羡的妻子。”
徐宜昭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两人踩着鹅卵石路在花园小路上漫步,徐宜昭主动挽住戚奶奶的手臂,很乖巧地听她娓娓道来:“今羡有个大他六岁的亲生哥哥,很讨厌他。”
“讨厌到,恨不得今羡死掉的程度。”
徐宜昭面露诧异:“为什么啊?”
贺今羡的哥哥贺今臣,刚出生就得到贺家上下的万千宠爱。
因怀他途中发生过意外,以及生产过程也极其艰难,以至于贺今臣出生后,贺老爷子和老夫人还有贺今臣的姐姐都对他无比溺爱。
贺今臣从小被家里人被宠得无法无天,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夸张到几乎人人都要听他号令,若是有哪个人敢不顺从他,他就会想尽办法去折磨对方,小小年纪就露出恶魔的本性。
贺老夫妻俩对贺今臣的恶霸行径并没当一回事,只觉得孩子还小,男孩调皮是应该的。
在贺今臣五岁那年,他得知母亲又怀了身孕,年纪尚小的他,也并没有做哥哥的喜悦,反而还很恶毒当着大人的面诅咒过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死掉就好!
周围不少人跟他灌输过这种言论。
——你爸妈有了新弟弟后就不爱你了。
——以后你的所有东西都要分享给你的亲弟弟。
——贺家的所有都是留给你弟弟的。
贺今臣从小霸道占据所有的爱意,不能接受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分享出去,自从母亲怀孕后,他也日夜在内心承受这样的折磨。
母亲怀孕期间,就已经过分地把关注度分给肚中的孩子,他不再是所有人的中心,目光也好,偏爱也罢,身边所有人都把关心爱护分给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
终于在贺今羡出生后,所有人逼着贺今臣做个包容弟弟的好哥哥,他凡事都要排在弟弟后面,他彻底崩溃,哭着喊着,闹绝食也把这个弟弟送走。
因贺今臣在家里发疯闹绝食,实在捱不过长子的哭诉,夫妻俩只能把刚出生没多久的贺今羡送到雁溪,给自己独居的妹妹抚养。
只有每年寒暑假,才会带着贺今臣回雁溪看望小儿子贺今羡。
但恰恰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年幼的贺今羡就已经生得极其漂亮,又讨喜。
每当来到雁溪,父母的注意力就会不知不觉被贺今羡夺走,这让贺今臣更加无法容忍,也因此,他对弟弟的恨意更甚,还不止一次瞒着家中长辈欺负过贺今羡。
戚奶奶说了许多。
徐宜昭忽然就想起,昨晚赏萤火那会,贺今羡说过自己四岁掉进过湖水里的事。
那时候她还不信,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蠢?
所以其实并不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徐宜昭猜测问:“是贺今臣推的他?”
戚奶奶点头:“这样害今羡的事,也不止一次。为了争夺父母的宠爱,独占贺家的好处,今臣对他弟弟做出许许多多令人发指的行为。”
徐宜昭越听越震惊,她当然知道,并非所有的亲兄弟和亲姐妹感情会很好,尤其年纪小不懂事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
但这种一门心思想弄死弟弟的哥哥,她没听说过,也没想过,真有小孩有那么坏的心思。
戚奶奶停下步伐,语气沉重:“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向着贺臻?”
“那你知道吗,贺臻是今臣的私生子。”
戚奶奶非常冷静地又爆出一件惊天秘密。
徐宜昭还没从贺今臣的行为中缓过来,又被贺臻的身世秘密惊到睁大眼睛。
她张了张唇瓣,暂时说不出一句话。
戚奶奶见她反应这样,也完全不意外:“你果然不知道,毕竟贺家把这消息满得死死的。”
“说来也是今臣那孩子,在还没成年的时候酿下的糊涂事。那时他才十七岁就和班里的女同学乱搞,弄大了那女孩的肚子,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那女孩也不能打胎,这才不得已休学一年去生孩子。”
“双方都太年轻,在心智不成熟下做错了事,谁都不想负这孩子的责任,双方家庭更是踢皮球一样都在推拒,尤其是女方的父母反应最为激烈,极力反对自己女儿刚成年就做了未婚妈妈,因此命令那女孩跟今臣决裂,等高中毕业后,女方就被父母带出国,至今没回。”
“至于那个孩子,他也是出生就失去了父母,从小被寄养在我这儿。”
徐宜昭内心复杂:“那阿臻不是很无辜吗?他什么都没有做错,父母和出生更不是他自己选择的。”
就因为他父母的过错,害得他出生都没人要。
戚奶奶也说:“他是可怜。”
徐宜昭还是很不理解,“既然女方已经出国了,那贺家不至于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认,为什么后来还不让阿臻认祖归宗?”
她敢肯定,就算是她爸爸那样的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认祖归宗,你认为贺家人没想过?”戚奶奶拉着徐宜昭在花园的休息椅坐下,侧脸看她:“唐可悦还在贺家住着吧。”
贺今羡的大嫂?听闻唐可悦精神失常,多年都在贺家旁边的小阁楼居住,几乎没怎么见过人。
“今臣刚毕业就跟唐家的大小姐唐可悦结了婚,婚后两人感情极其和睦,恩爱非常,加上唐家那时也正是鼎盛时期,他不想失去唐可悦,也不想失去唐家这个岳家的助力,就只能继续隐瞒贺臻的存在。”
“昭昭,你应该也听说过二十年前贺家陷入危机的事吧?”
徐宜昭点头。
戚奶奶回忆道:“那段时间贺家面临破产,重重危机下不知多少人在等着贺家彻底倒台,是唐家先对贺家施以援手,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了今臣,达成两家的联姻,可以说,如果不是唐家的帮助,不是唐可悦,光靠今羡一个人也很难扭转当时的困境。”
“贺家欠唐家太多恩情。有这层原因在,就更不可能让贺臻出现。更何况,后面又接连发生悲惨的事件,也促使贺臻没办法以今臣儿子身份回贺家的原因。”
十八年前,贺今臣意外车祸去世。
然而戏剧化的是,贺今臣出车祸前,唐可悦才得知自己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贺今臣,就得到贺今臣出车祸的噩耗。
因此刺激下,孩子也没能保住。
一夕之间,丈夫孩子都双双离世,唐可悦遭受如此大的打击,在极度悲恸中逐渐精神失常。
徐宜昭这才明白了。
贺臻不能以真正的身份认祖归宗,是因为有唐可悦还在贺家。
唐家对贺家恩重如山,唐可悦更是贺今臣的恩人及爱人。
要是让贺臻以真实的身份回到贺家,得知与自己恩爱的丈夫原来早在认识自己之前已经跟别的女人生过一个孩子,而她的孩子却意外流产,她怎么承受得起真相?
为了照顾唐可悦的感受,贺臻是万万不能出现在贺家。
而随着时间过去。
贺老爷子不愿自己疼爱的长子唯一血脉流落在外,他想要贺臻回到贺家,因此他想尽各种办法。
最终——
徐宜昭恍然大悟,瞳仁轻颤:“所以,贺爷爷他们……想的办法就是,让贺今羡收养贺臻?”
以贺今羡养子的名义,让贺臻进入贺家。
这也难怪,为什么只是一个养子而已,贺爷爷贺奶奶都会对贺臻那么好,一副要把贺家都交给他的架势。
所以从头到尾,贺今羡是被迫要在最好的年纪里,抚养一个从小霸凌过自己的哥哥的儿子。
他还一直把贺臻当做亲生孩子去培养。
戚奶奶叹气:“今羡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从阿臻那里把你夺过来。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今臣父子俩。”
这也是为什么,戚奶奶明明知道关于这段婚姻,贺今羡是过错方,她也不忍心指责的原因。
徐宜昭低着眼,许久没有回话。
戚奶奶看她,笑着问:“昭昭喜欢今羡吗?”
阳光下老人家笑容很慈祥,面对这样慈爱的笑容,徐宜昭说不出让她不开心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戚奶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清了清嗓子笑:“今天跟昭昭说了很多话,奶奶也很开心。”
徐宜昭回她浅笑。
“今羡小时候不这样。”
“什么?”
戚奶奶看着前方,似在通过什么回忆:“他小时候很不爱笑,那双眼睛也挺冷漠的,好像随时要把人剜了。”
而现在的贺今羡,任何时候面上都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光看面相他很有亲和力,半点都没有攻击性。
很难想象戚奶奶口里的那个人是贺今羡。
徐宜昭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
这时两人都被屋子那动静吸引了注意,一起走过去,远远就看见贺臻扛起一把椅子要朝贺今羡身上挥。
戚奶奶惊呼一声,徐宜昭怕她摔倒连忙把她扶稳,两人急忙跑过去。
“干什么呢?”戚奶奶厉声制止贺臻。
贺臻赤红着双眼,抬起的板凳高高举起,还是没敢照贺今羡身上挥,咬着牙狠声道:“姨奶奶,你应该问他要干什么!”
贺今羡淡笑:“我奉劝你说话注意口气,这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
贺臻神色一变,见戚奶奶慌张担忧的模样,心里也觉得愧疚,他缓慢把椅子放下。
贺今羡:“我让他帮我去买个东西,贺臻倒是一气之下要挥椅子砸我。”
他转了转左手的戒指,掀起凉薄的眼:“胆子大了,敢打你养父?”
贺臻愤恨骂道:“呸,你才不配做我父亲!”
戚奶奶调解,哄他说:“不过就是买个东西,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徐宜昭也觉得贺臻这次发脾气有点过了,买个东西而已,他就要喊打喊杀吗?
她朝贺今羡看一眼,对方眉眼弯弯在冲她笑。
她忽然后背一紧,连忙错开眼神。
贺臻牙根都要磨碎了:“买别的就算了。”
他似难以启齿,就连眼眶都泛着泪意:“但他让我去买避孕套,说他晚上要跟昭昭用!”
徐宜昭脸色唰地一下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戚奶奶也面露尴尬。
贺今羡轻描淡写:“性是什么很羞耻的行为?夫妻之间做这些,更是合法的恩爱行为。”
贺臻气得几乎要吐血了。
让他去给贺今羡和徐宜昭买避孕套,那还不如杀了他!
贺今羡总是有办法折磨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