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第61章 “池也!”  二人吻得动情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

    “池也!”

    二人吻得动情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怒气。

    沈青宛受惊,猛地睁开双眼,双手用力抵在池也肩上,欲拉开二人的距离。

    但置于她脑后的那只手却陡然发力,将她牢牢扣住,让她一时难以挣脱。

    “池也?”

    见无人应声,池长福又唤了一声。

    沈青宛心中一颤,下意识咬了一下池也的唇瓣。

    力道不小,轻微的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池也吃痛,下嘴唇破了一个小口,稍稍退开些距离,委屈地看着沈青宛。

    “三叔在外面。”沈青宛面上有些不自在,声音细若游丝,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她们二人的对话。

    “那有什么关系嘛?”池也软着嗓音说道。

    “沈姑娘?”停顿片刻,依旧无人应声,池长福又喊道,“小木?小棠?”

    大门没锁,家中不该没人才对。池长福心中暗道。

    沈青宛轻轻推了推池也,见她没动作,嗔了她一眼。

    她眼中仍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尾凝着一抹红晕。

    池也轻笑一声,追上前去,轻轻啄吻两下。

    随后她才清了清嗓子,扬声答道:“三叔稍等片刻,我马上出来。”

    闻声,池长福也不管池也看不看得到,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没再动作。

    沈青宛拉住池也即将抽离的衣袖,见池也面有不解,她视线低垂,轻轻咬了咬同样晶亮的嘴唇。

    片刻后,她拿起手帕,缓缓抬手,轻柔地拭去池也唇上沾染的口脂。

    池也愣了一瞬,目光流连在沈青宛唇上,见上面的红色有些杂乱,心中一动,霎时明白过来。

    口脂被一一拭去,可唇色依旧嫣红。

    沈青宛低下头,悄悄吞咽口水,眼神闪躲,忙把池也往外推,道:“你快去瞧瞧,三叔找你有何事。”

    池也盯着沈青宛张张合合的双唇,有些意犹未尽,轻声道:“你刚刚咬了我,该补偿我才对。”

    说罢,她往沈青宛面前凑了凑,一副得不到补偿便不罢休的模样。

    无赖。沈青宛心中暗嗔一句。

    可瞧见池也嘴上的伤口,又止不住心软。

    她微微侧头,在池也右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池也心思得逞,不禁有些得寸进尺,又把左脸颊凑过去。

    无奈之下,沈青宛只好又印上一吻。

    得了补偿的池也喜上眉梢,礼尚往来,还了一吻。

    临走前,池也使坏地在沈青宛耳边丢下一句话。

    “我喜欢你叫我‘阿池’。”

    话落,池也便笑着跑开了。

    池也忽然提及昨夜的事,虽说得含蓄,沈青宛仍羞恼不已。

    只一个称呼便足以让她想到那梦里的场景。

    房门被池也轻轻带上,沈青宛又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旌摇曳。

    她轻轻从桌上跃下,姿态翩然。

    面朝镜子,将手帕换了一面,轻轻擦拭唇上晕花的口脂。

    沈青宛瞧见镜中之人,眉目含情,顾盼生姿,还在痴痴地笑着。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池也走出卧房后,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方才快步穿过厅堂走*了出去。

    池长福一看到池也的身影,便忍不住横眉竖眼,冷声骂道:“王升那王八羔子又来闹事了?”

    “三叔莫急。”为了让池长福安心,停顿片刻,池也接着说道,“王家如今已声名狼藉,日后他们自身难保,再也没有机会来烦扰我们,三叔您就放心吧。”

    见池也脸上的愤懑不似作伪,且没有和王升重归于好的打算,池长福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掏出一个钱袋,一边递给池也,一边说道:“工匠的工钱,木材、石材、砖瓦等采买钱都已结清,这是剩下的银子。”

    池也看了那钱袋一眼,笑道:“这些银子,三叔自己留着吧。”

    “我的工钱已经同那帮工匠一起结清了。”池长福摆了摆手,玩笑道,“再说了,你三叔我何等何能,值得二十多两的工钱。”

    见池长福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池也解释道:“这些银子留给三叔补贴家用,多谢三叔三婶对我们一家的照拂。”

    “我原本领了赏银那日便要给你的,但我怕你偷偷把银子贴补到我这房子里,才等到今日。”

    池长福一听,立马瞪圆了双眼。

    这么大一笔银子,他可不能收。

    “你这孩子。”池长福连声推辞,“说啥谢不谢的,照顾你和小木、小棠是我分内之事,怎能收你的银子?”

    “三叔此言差矣,多亏了你和三婶的帮衬,才让我省去不少麻烦事。若不是你和三婶,我这个外行人指不定要被人坑去多少钱财呢!”

    “可是……”

    见池长福还要拒绝,池也连忙开口打断他的话,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三婶和小竹考虑一下。拿这些银子去修缮一下房子也是好的,总归安全一点。”

    提及此,池长福面上有些动摇,手指微微用力握紧钱袋。

    家中的安危实在是个问题,没有院墙,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三叔若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我和青宛马上要出门去,就不送三叔了。”

    犹豫片刻,池长福下定决心,道:“银子当是我借的,日后三叔还你。”

    池也笑着摇摇头,应付道:“行。”

    池长福离去后,沈青宛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卧房。

    “现下出发吗?”沈青宛走至池也面前,轻声问道。

    看着已经整理好妆容的沈青宛,池也笑道:“嗯,趁着王家人还未回去,我们也好脱身。”

    王家人此刻还在永宁村,光是请大夫便要花费不少时间。

    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回不去。

    “就是不知道王姝那边怎么样了?”

    二人收拾妥当,又带上两套干净的衣服,驾着驴车从后门而出。

    众人看完热闹后,早已散去,路上行人并不多。

    永宁村距王家有一段距离,池也驾着驴车行驶近半个时辰,方才到达她和王姝约定的那条河流。

    池也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停下驴车,扭头看向沈青宛,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青宛知晓池也的计划,明白自己不便同行,语气关切道:“千万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池也侧身抱了抱沈青宛,解下腰间的新荷包,恋恋不舍地递给沈青宛,随后便快步离开。

    此处距她和王姝约定的地点还有几百米。

    池也转了个弯,顺着河流,一路疾行。

    很快,她便看见河对岸的身影。

    王姝正蹲在几棵大树后面,东张西望。

    在她几十米外,有三五群人正在树下纳凉。

    有几人不时朝她这处看,王姝心里有些紧张,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依池也之计,最好有人能亲眼看见她“投河自尽”。

    池也停下脚步,见王姝始终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她双手交叉而握,送到嘴边,吹了个口哨。

    这是二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闻声,王姝眼睛一亮,连忙扭头朝河对岸看去。

    池也同王姝打了个手势,二人同时便开始戴上呼吸管。

    池也先行下水,游至河水中央时,露出头来,再次给王姝比了个手势。

    见状,王姝深吸一口气,随后依照二人计划的那般,背对着人群大喊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

    “啊——”

    喊完之后,王姝迅速将咬嘴塞进口中,紧紧咬住。

    犹豫几息,做足心理准备,她纵身一跃,往河里跳去。

    众人循声望来,只看见王姝落入水中溅起的大片水花。

    池也赶忙游到王姝身边,抓住她的胳膊。

    王姝从未下过河,也不会凫水,落入水中便下意识地拼命挣扎,呼吸管已没入水下。

    湍急的河水拍打在两人身上,池也握住王姝的手腕,几次差点被甩开,身形不稳。

    这样下去,二人谁也走不了。

    救落水之人,最怕那人挣扎。

    池也手上添了几分力道,示意王姝冷静。

    一阵痛感自手臂传来,王姝猛地睁开双眼。

    因着护目镜的保护,她发现自己竟能在水中清晰地视物,见池也朝她点头,心下安定几分。

    随后她便不再挣扎,牢牢抓住池也的胳膊。

    池也心下稍安,紧紧拉住王姝,调整好身位,确保呼吸管能够探出河面,以免王姝呛水。

    池也摆动手臂,蹬起双腿,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待一群男女老少赶到河边时,早已不见她二人的身影。

    其中两人二话不说,迅速脱了鞋子,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岸边留下的人皆是面色焦急,忍不住为王姝忧心。

    “王家女儿怎地如此想不开,竟投了河!”

    “还不是怪她那个贪财的爹娘,把女儿卖给人做妾,秦富贵是什么人,去了秦家照样没命!”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当初他们一家逼得池家闺女跳了河,如今轮到他们自己了!”

    “王姝是个好孩子,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话音刚落,水中的二人便在几十米外探出头来换气。

    见状,众人便扬声问道:“找到人了吗?”

    其中一人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喊道:“没有!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河水这么急,定是被水冲走了!”

    “唉。”

    池也带着王姝一直游到河流转弯处才停下来,拉着王姝上了岸。

    沈青宛刚一瞧见二人的身形,便快步走了过去。

    她先是递给王姝一条浴巾,随后将手中另一条浴巾罩在池也头上,缓缓擦拭池也头上的水珠。

    “没事吧?”

    池也摇了摇头,抬手摘掉呼吸管,拿起浴巾一角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长舒一口气,道:“先走,去城里。”

    一旁的王姝虽然有呼吸管保护,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几口水。

    她一手拿着浴巾,一手拿着呼吸管,咳弯了腰。

    闻言,她仍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走向驴车,池也让沈青宛和王姝同坐在车厢内,她一人坐在前面驾车,身上披着浴巾。

    池也拿不准王家人回来的时间,怕与王家人撞上,于是便没走来时的那条路,特意绕了远路。

    驴车渐行渐稳,沈青宛的目光落在王姝额头那一圈的白布上,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王姑娘,你受伤了?”沈青宛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姝抬手摸了摸额头,笑道:“劳姐姐挂心,不碍事的。”

    听到二人的对话,池也回过头来,眉头轻蹙,问道:“怎么回事?”

    难不成王家父母动手打女儿?

    王姝纠结一瞬,见池也、沈青宛关切地望着自己,开口答道:“上次与池姐……老板碰面,回到家中后,我爹娘便把我锁在卧房里。眼看着约定的日子渐近,我便想法子威胁我爹娘,额头上的伤是我撞墙留下的。”

    “我爹娘怕我有个好歹,无法向秦家交代,便准许我像原先那样,在宅子里走动。”

    停顿片刻,王姝又接着道:“多亏池老板有先见之明,上次买了泻药让我带回去。今早,我爹娘一走,我便在茶水中下了药,趁着我大哥、四弟上茅房,无暇顾及我,我才能偷偷溜了出来。”

    说完,王姝面上露出清浅的笑容。

    池也、沈青宛听后,也是相视一笑。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王姝看着沈青宛问道。

    池也耳尖一动,抢在沈青宛开口前答道:“这是老板娘。”

    语气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池也与沈青宛互通心意不过才一两个时辰,心中激荡的心绪难平。此刻听见王姝发问,便忍不住炫耀。

    “老板……娘?”王姝怔愣片刻,忽而瞪大双眼,语气惊诧,脱口而出道,“这么说,你们两人是‘夫妻’?!”

    王姝这话正说到池也心坎上,转头看了一眼沈青宛,笑眯眯答道:“没错,我们是妻妻。”

    登徒子。沈青宛脸颊微热,嗔了池也一眼。

    话落,王姝便十分真诚地祝贺道:“王姝在这祝二位东家白头偕老!”

    池也放声大笑,赞赏地看了一眼王姝:不枉我费心费力帮你这一回。

    听见这笑声,沈青宛红了脸颊,但也没反驳池也那句话。

    因着王姝方才那句话,沈青宛心中因池也冒险救她而生出的一丝芥蒂,也渐渐消失殆尽。

    她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王姝,落落大方道:“我姓沈,名青宛。”

    不错,很有老板娘的风度。池也心中暗道。

    “沈姐姐。”

    王姝笑着唤了一声,眸光一闪,她又悄悄看了一眼池也的背影,低声问道:“我可以唤你沈姐姐吗?”

    沈青宛眉尾不明显地动了动,虽不明白王姝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笑着回答:“自然可以。”

    沈青宛、王姝坐在后面闲聊,很快两人便熟悉起来。

    池也坐在前方,时不时搭句话。

    三个人,其中两个从头湿到脚,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裹着浴巾,无比狼狈。

    但三人畅所欲言,东聊一句,细聊一句。

    微风吹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第62章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头顶。  待快到城门口时……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头顶。

    待快到城门口时,池也、王姝的头发、衣服已干了大半。

    沈青宛目光轻飘飘掠过临江城的牌匾,随后她不慌不忙地取出纱巾,附在面上。

    同时,她还不忘递给王姝纱巾。

    乐行老板早在数日前便已离去,空出来的铺子已被池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共两层,池也便把楼上的空房改做卧房。

    池也停稳驴车,取出钥匙,领着身后二人进了门。

    一楼大堂内,靠墙摆放着三排木质双层货架。

    大堂中央则摆放着两个大型单层货架,货架中间用挡板隔开,两边均匀的分成十个小格子。

    不过,铺子还未完全收拾妥当,有些凌乱。

    三人穿过大堂,走到隐在墙后的楼梯,拾级而上。

    池也打开卧房的门,看着王姝说道:“你先去换件衣服。”

    话音刚落,沈青宛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递给王姝。

    房门合上的一瞬间,池也身形一动,闪身到沈青宛面前。

    池也本想把沈青宛抱进怀中,但因着身上的衣衫还有些湿,便将心间的躁动压了下来。

    她视线低垂,牵起沈青宛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两下。

    像是在安抚沈青宛,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池也抿了抿唇,忽而低头,在沈青宛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得逞之后,池也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狡黠,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与满足。

    青天白日,一墙之隔的屋内还有人在,沈青宛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面颊染上一层粉意。

    沈青宛不自在地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却被池也更用力地握住,她无奈地嗔了池也一眼。

    “铺子何时开张?”沈青宛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道。

    池也沉吟片刻,答道:“再等几天,匾额还没做好。”

    “趁着这段时间,王姝也能缓口气,顺便再找两个帮手。”

    见池也心中有主意,沈青宛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只是,当她听到“匾额”二字时,心中的羞赧又多了几分。

    池也前几天央着自己取名字,她思虑许久取出的名字,却被这人嫌弃文绉绉的。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她自己取了个名字。

    沈青宛心头浮起两个字:“青也……”

    这名字同样文绉绉的,没比她取的好多少。沈青宛心中暗自腹诽。

    然而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却是不同,若说她心中不欢喜,那无疑是自欺欺人。

    不多时,王姝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池老板,你也赶快去换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池也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沈青宛。

    沈青宛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把手中的包袱递给池也。

    池也轻哼一声,撇了撇嘴,随后便自己拿着衣服走进房间。

    见房门关上,沈青宛缓缓吐出一口气,与同在屋檐下的王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为何总是叫她‘老板’?”

    沈青宛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池也的气息,一时间,她竟因羞赧难以将池也的名字说出口。

    但此处只有她们三人,即便沈青宛不明说,王姝也知道沈青宛口中的“她”是谁。

    王姝扭头看了一眼房门,抿了抿唇,也学着沈青宛的称呼,压低声音道:“她不让我喊她‘池姐姐’,只让我喊她老板。”

    闻言,沈青宛怔愣片刻,随即一股难以言说的甜蜜涌上心头。

    想不到池也在她面前那么多“坏心眼”,在外面倒是乖得很。

    但池也这一举动,却让沈青宛很是受用,心中一片酸软,嘴角不自觉勾起。

    “池姐姐”这个称呼……

    自然只有她一人能这样唤她。

    “沈姐姐。”见沈青宛的神色几度变化,王姝心中忐忑不安,她看了一眼房门,轻声问道,“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

    王姝有些犹豫,她不愿因为一个称呼与她二人有嫌隙。若她们二人介意,她换一个称呼便是。

    沈青宛勾唇轻笑,目光看向房门,嗔道:“别搭理她,你这般唤我便好。”

    话落,王姝面上便轻松几分。

    她忽然想起自己唤池也“池姐姐”的那个场面,池也的反应不可谓不激烈。

    念及二人的关系,王姝倏地福至心灵,视线落在沈青宛脸上。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谁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人。

    “怎么就不要搭理我了?”

    恰在此时,换好衣服的池也打开房门,将沈青宛的话听了去。

    她一边往腰间系那只青色荷包,一边噘着嘴嘟嘟囔囔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见池也半天没能将荷包挂上,沈青宛无奈地上前一步。

    她走到池也身边,“啪”的一声拍掉池也的爪子,接过她手里的荷包,边动作边嗔道:“笨手笨脚的。”

    池也轻哼一声,随后便移开了手,目光落在沈青宛灵巧的手指上。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印证了王姝心中所想,她含笑看着打情骂俏的二人,心底升起一丝艳羡。

    不经意间,王姝忽然对上池也的目光,二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王姝轻笑一声,低下头,碎步走向房里。

    沈青宛系好荷包后,又伸手理了理池也有些凌乱的发丝,神情专注。

    手指若有若无地落在颈间,指尖微凉,池也却觉得好似烫在心间,有些心痒。

    她忍不住又往上扬了扬脖颈,悄悄吞咽口水,喉头轻轻滑动。

    然而,二人面对面站着,距离极近,沈青宛的目光正落在池也颈间,再细微的动作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王姝方才的话仍萦绕在沈青宛脑海中,指尖一顿,沈青宛抬眼,看了一池也身后。

    见屋内的王姝背对二人而站,沈青宛轻轻咬了咬下唇,微微踮脚,飞快地吻在池也脸颊,如蜻蜓点水。

    面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池也双眼蓦地一亮,眉飞色舞。

    这个吻来得突然,池也一时愣在原地。

    正当她想再讨个吻时,却见沈青宛如同轻巧的蝴蝶,裙摆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便施施然地飘走了。

    池也站在原地傻笑,抬手摸了摸吻落下的地方。

    虽不知缘由,但她很喜欢。

    池也下定决心要帮王姝时,便想着先将她安置在铺子二楼。

    因此,屋内摆着池也早已买好的家具物件。

    虽然简单,却也算齐全。

    铺子临街而建,阳光、通风尚可,只是白日里有些喧闹。

    池也隐去面上的笑容,转身走进房间,挨着沈青宛坐下。

    随后她掏出十两银子,推给桌子对面的王姝,开口道:“你暂时先住在这里,这些银子你收好,缺什么你就自己去买。”

    王姝的视线流转在对面二人之间,正色道:“二位姐姐已帮我许多,王姝感激不尽,但这银子我不能收。”

    “你身无分文,这钱你不收下,是打算饿死自己吗?”池也玩笑道,“这银子算是我借你的。日后你在我这做工,月钱三两。在银子还清之前,我每月发你二两月银,如何?”

    一瞬间,王姝的眼眶便有些泛酸。

    池也话里话外都是为她着想,她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只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日后她定会为眼前二人打理好铺子。

    “这些银子你便先收下。”沈青宛劝道。

    沉默片刻,待眼中的热意褪去后,王姝才轻轻应了一声。

    “那这铺子何时开张?”

    一想到未来的生活,王姝浑身充满了干劲。

    从此以后,她便只属于她自己。

    “再等等,这几天你好好休整一下。”停顿片刻,池也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若有什么麻烦,便去找街对面的刘掌柜,我已同他打过招呼了。”

    十六岁的年纪,按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成年,但在池也眼里,王姝仍是个小孩子。

    王姝刚离了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临江城,池也担心她不习惯,也担心她被人欺负。

    比如香满楼的东家陈知煜那种人……

    “好,我记得。”王姝乖乖应道。

    ……

    王父王母半下午带着王升返回家中时,那秦家老爷正堵在王家门口。

    那跳入水中欲救王姝的二人在河中搜寻许久,但王姝已被池也带走,那二人自然是无功而返。

    众人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皆摇头叹息。

    虽未有人言明,但众人心中已认定王姝凶多吉少。

    因着当时不少人看见王姝投河这一幕,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整个村子。

    秦家老爷听闻后,大发雷霆,随即带着几名家丁来到王家讨要说法。

    他来到王家时,王父王母尚在永宁村。

    秦老爷心中怒气难平,便命人抓住王姝的大哥和四弟,一顿毒打,以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随后,秦老爷让人搬来一把太师椅,端坐在王家门前正中央。身旁两侧各立着一名婢女,一人端着吃食,一人摇着蒲扇。

    看起来不像是来找茬的,倒像是来游玩的。

    王父远远地便看见这番情形,走的近了,方才发现大儿子、小儿子鼻青脸肿地站在他身后。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惶惶不安,脸上堆满笑,恭维道:“秦老爷,这大热天的,您怎么在这坐着?”

    “哼!”秦老爷将手中吃剩的桃子狠狠地砸在王父脸上,满脸怒气道,“你把女儿藏哪去了?”

    王父上午才在池也那吃了憋,此刻又被人如此羞辱,不禁握紧拳头,脸色几番变幻,方才压下心间的怒火,赔笑道:“姝儿在家缝制嫁衣呢。”

    闻言,秦老爷忽地站起身,一脚踹在王父身上,怒道:“你还敢诓我,村里人都说你女儿投河自尽了!”

    投河自尽?!

    王父王母以及刚缓过心神的王升大骇,然而,他们还未做出反应,秦老爷又开了口。

    “我在这等了你两个时辰。”秦老爷眼睛一眯,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如利刃般落在王父王母身上,“莫不是你又收了别家的钱财,将女儿藏了起来?”

    “秦老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父王母不愿相信王姝“投河自尽”的事实,面色茫然。

    “误会?”秦老爷走至王父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随即用力捏住他的脸颊,“村里人看得清清楚楚,能有什么误会!”

    见王父面色焦急不似作假,秦老爷又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你们王家既已收了我的钱,王姝生是我秦家的人,死是我秦家的鬼。十日后,若我见不到她的人,我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家,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秦老爷朝着王父脸上啐了一口,随后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去。

    王父阴沉着脸抹掉脸上的口水,看着两个缩成一团的儿子,开口质问道:“王姝呢?”

    “三妹她……”王家老大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答道,“三妹她偷偷溜了出去,跳,跳了河。”

    “你们这两个废物!”

    婚事没谈拢,又不敢与秦老爷置气,王父只能将满心的怒气尽数泄在自家人身上。

    他快步上前,扇了两个儿子一巴掌,骂道:“你们两个败家子,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连个人都看不住!”

    王家老大不敢吭声,老四嘴唇嗫嚅,轻声道:“三姐给我和大哥下了泻药……”

    “啪!”王父反手又扇了小儿子一巴掌,“两个男人看不住一个女人,你还有脸说!”

    从听到王姝的“死讯”便一直默默流眼泪的王母,见王父迁怒于两个儿子,扬声阻拦道:“你打他们有什么用,若不是你为了点银子将姝儿卖给人家,姝儿怎么会想不开投河!”

    “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王父转过身来,将矛头对准王母,“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当初你不也答应了,现在倒怪在我身上了。”

    王母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有些懊悔。

    随后,王父又想起池也说过的话,黑着脸看向王升,怒道:“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将你三妹许给人为妾,你倒好,拿着钱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看你这书也不必读了,滚回来帮家里种地!”

    王升的两位兄弟听后,心里一惊。

    片刻后,铺天盖地的怨怼随之而来,二人的目光如毒蛇般阴狠,死死盯住王升。

    这些年,家中倾尽所有供王升读书,有点钱全花在他身上了,其余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原本盼着王升出人头地,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他二人才忍住心中的怨言,却不想他书没读几句,日子过得倒是潇洒。

    王升对此视若无睹,心里阴狠地想着该如何报复池也。

    “爹,我们该怎么办?”

    王家老大身上疼痛难忍,嘴角青紫。

    秦家老爷的名声他是知道的,既然他放出了狠话,便一定会做。若是十日后见不到王姝,只怕整个王家都要遭殃,他可不想再被打一顿。

    想到此处,王家老大心中陡然对王姝生出几分怨恨。

    死就死吧,偏偏死在这时,连累他们一家人。

    “怎么办,怎么办,赶紧顺着河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池也、沈青宛下午陪着王姝逛了逛临江城,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置办几身衣服、鞋子,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直到傍晚时分,二人才回到家中。

    兄妹二人听说王升上门后,不可避免地有些担忧,池也又耐心安抚他们一番。

    到了晚上要休息时,池也却犯了难。

    池也、沈青宛站在屏风后面,谁都没有回房。

    沈青宛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轻声道:“今日奔走了一天,早点回房歇息吧。”

    说罢,不等池也反应,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沈青宛关门的动作一顿,轻轻抬眸看了一眼池也,咬了咬唇,还是掩上了房门。

    池也心间失落难掩,犹豫半响,自觉错失良机,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以往也没有这么多顾忌,怎么二人在一起了,心间的千言万语却好像堵在了嘴边。

    池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懊恼。

    方才她该厚着脸皮跟进去才对。

    池也越想,便越觉得房间有些凄凉。但因为今日救王姝费了不少力气,此刻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意识渐渐昏沉。

    咚、咚、咚。

    就在池也要进入梦乡之际,她忽然听到一阵声响。

    身体还未苏醒,嘴角已然勾起。

    池也翻身而起,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打开房门。

    “青……”

    门开时,带起一阵微风,拍在池也脸上,笑容凝固。

    卧房外的情形,与她方才进房前别无二致,哪里有沈青宛的身影。

    池也好似被破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她抬手抚上胸口,心脏仍在胸腔中“砰砰”作响,似有不甘。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规律且有力。

    原是心跳在作祟。

    池也暗自叹息一声。

    “咚咚咚。”

    第63章 池也转身,大步流星走回床边,一把捞起自己的枕头,抱在怀中。……

    池也转身,大步流星走回床边,一把捞起自己的枕头,抱在怀中。

    随后,她疾步穿过中堂,来到沈青宛卧房前,敲响了房门。

    沈青宛出生于富贵之家,千金之躯、大家闺秀,矜持一下也就罢了。

    她跟着瞎矜持什么?

    她才不要独守空房!

    池也只觉等在门外的时间十分漫长,周遭的空气也好似停滞了一般。

    她紧张地攥紧怀中的枕头,屏住呼吸,侧耳贴在房门上。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已经睡下了?

    念头刚起,池也便心凉了半截。

    屋内的沈青宛正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捋了捋及腰的长发。

    方才第一下敲门声响起时,她便睁开了双眼。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日的场面,池也的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扰得她无法入睡。

    没想到两人互通心意的第一晚便要分房睡。

    床榻、被褥皆是新的,比之前睡在地上不知道舒服许多,但沈青宛却有些不习惯。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辰,敲门的人只能是池也。

    沈青宛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坐起身。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只是这声音比方才轻了许多。

    想来应当是怕惊醒她,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沈青宛眼底漾出笑意,她站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里衣。

    即使夜色朦胧,她也想给心上人展现最好的一面。

    沈青宛缓缓走到门后,拉开门闩。

    透过门缝,见池也仍侧着耳朵,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我要和你一起睡。”池也软下声音答道,语气却很坚定。

    果然如此。

    沈青宛脸颊微微发烫,故作无奈地嗔了池也一眼,随后便转身走会床边。

    此举无疑是默认了池也的提议。

    池也眼睛一亮,飞快地进了沈青宛的卧房,利落地插好门闩,三两步走到床边,撩开床幔。

    池也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枕头,有些嫌弃,随手扔在床尾。

    而她则是挤到沈青宛的枕头上,躺在床外侧,侧身将沈青宛抱在怀中。

    怀中的人柔软馨香,池也眯了眯眼,暗自感慨一声。

    这才对嘛!

    不多时,池也心中又生出几分不满足,她抬手戳了戳沈青宛对肩膀,轻声抱怨道:“你怎么背对着我?”

    沈青宛心间一颤,她自是听出池也语气中暗藏的深意,呛声道:“这是我的卧房,我想怎么睡便怎么睡。你若不满意,回你自己卧房睡去。”

    “哼。”

    池也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一只手置于沈青宛颈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环在沈青宛腰间,双手同时发力,轻轻一转,沈青宛便覆在她身上。

    沈青宛没有防备,惊呼一声,青丝垂落,双臂撑在池也脑袋两边,稳住身形。

    坏胚子。沈青宛暗嗔。

    发丝扫在锁骨,带来一丝痒意。池也抬手,轻柔地将沈青宛的头发拢到身后。

    四目相对,刹那间,气息骤然变得滚烫。

    池也拢住沈青宛发丝的那只手缓缓向上,扣住沈青宛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将人往下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沈青宛趴在池也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池也,姿势与昨夜如出一辙。

    沈青宛心中涌起几分不自在,咬了咬唇,悄悄用力往后挣了挣。

    虽然动作很轻,池也仍是察觉到这一丝阻力。

    她手一松,微微仰头,在沈青宛唇上轻啄两下,笑意盈盈地看着沈青宛。

    眼神中满是温柔,只是那目光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白日里,池也明明答应她要将昨夜的事情忘掉,可她虽嘴上不提,却总在暗暗地提醒她、捉弄她。

    当真是坏透了。

    沈青宛心中羞恼,俯下身去,咬住池也下唇,轻轻碾磨。

    唇上传来酥麻的感觉,池也自鼻尖漾出哼笑,笑声在唇齿间回荡,又被悄然吞掉。

    闻声,沈青宛半抬眼眸,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睛。

    耳尖微微发烫,沈青宛却没有退让的意思,稍稍用力咬了池也一下。

    白天被打断的那个吻,不止池也,沈青宛同样也很想念。

    沈青宛缓缓合上眼眸,轻柔地亲吻起来,动作有些青涩。

    见状,池也收紧怀抱,牢牢地把人扣在怀里,慢慢回吻。

    夜色渐深,不必担心有人来打扰,只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蛙叫。

    借着夜色的遮掩,二人心中的羞赧有了藏身之地。

    吻得越来越深,动作越来越放肆。

    呼吸交融,唇舌交缠。

    池也环在沈青宛腰间的手也变得不老实,往日她曾多次摸过这柔软的腰肢。

    可那时二人关系未明,她只敢轻轻地搭着。

    如今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作乱”,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不知不觉间,沈青宛里衣的系带已被池也悄悄解开,手掌灵活地从衣摆处探了进去。

    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一颤,池也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掌心传来的触感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上千万倍,细腻柔滑。

    热意在掌心与肌肤间流转,池也一时分不清是她的掌心更热,还是沈青宛的肌肤更热。

    手掌在沈青宛腰间摩挲两下,随*后慢慢往上探去,指尖忽而碰到一根细绳。

    池也心中一凛,想来应是肚兜的系带。

    也不知这肚兜是什么颜色。池也思绪跑偏一瞬。

    她的指尖在那处徘徊、打圈。

    心中的念头压不下去,心跳如擂鼓般急促。

    有些紧张,又有些心虚。

    池也只觉如坠云端,心神荡漾,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叫嚣着。

    犹豫片刻,她轻轻捻住系带的一端,缓缓一拉。

    沈青宛只觉胸前一松,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阵天旋地转,二人已调转了身位。

    方才那一简单的动作,拉开的不仅是沈青宛肚兜的系带,还有池也理智的闸门。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颈侧,沈青宛眼神迷离,双手抱住池也的脑袋,难耐地仰了仰脖子。

    相比之下,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池也的手掌。

    若说颈间的吻是疾风骤雨,腰间的手便是春风细雨,显得有些温吞。

    温热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轻轻点在身侧。

    沈青宛却觉得那指尖似点在了心上,身子跟着池也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颤抖着。

    动作虽慢,却终有来到目的地的一刻。

    池也动作稍顿,手掌缓缓向上,刚一碰到柔软的边缘,便被阻了去路。

    “唔。”沈青宛发出一声嘤咛。

    池也停了动作,但手掌却未移开,凑上去轻轻吻了吻沈青宛的唇瓣,似在安抚。

    沈青宛握住池也手腕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随后便又握紧。

    她眼眸中的羞涩凝结成雾,模糊了视线。

    “阿池,不要……”沈青宛闭了闭眼,声音细若蚊蝇,略带喑哑,几不可闻。

    方才夜间她选择分房睡,便是害怕二人如同这般失控。

    对此事,她心中是期待中带着一丝害怕。

    她需要时间做好准备。

    池也心间略有些遗憾也只得作罢。

    不过,今日她已尝到许多甜头,心中已是十分满足,那点遗憾便显得微不足道。

    “好。”

    应答的声音很是沙哑,说完她便抽出自己的手。

    一时间,屋内只有细细的喘息声。

    二人情意正浓,四目相对的瞬间,池也又低头吻了上去。

    只是这次的吻要轻柔许多,温柔而缱绻。

    沈青宛心中虽然羞涩,却仍是纵着池也,缓缓伸手抱住池也的脖子,迎了上去。

    两人沉醉其中,不知疲倦,直至嘴唇有些发麻,方才停了下来。

    沈青宛的里衣早已散开,垂落在身体两侧,里面的肚兜一览无遗,她当即伸手拢了拢衣服。

    池也侧躺在一旁,看着沈青宛的动作,眉头一挑,轻笑一声道:“我解开的,当然是我负责系好。”

    说着,她便伸手环过沈青宛腰间。

    池也摸索着,寻到肚兜的两根细绳,在沈青宛背后打了个蝴蝶结。

    “这样可以吗?”系好后,池也开口问道。

    背后的手指时不时轻触,有些痒,沈青宛一时无法集中思绪。

    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池也问了什么,脸上还未完全退去的热意再度涌起。

    脚趾微微蜷缩,她伸手捏住池也脸颊的两侧软肉,用力扯了扯,嗔道:“怎的这般多的坏心眼?”

    “我是怕紧了松了你会不舒服。”

    池也说这话的时候,倒是真心的,这种系带她确实拿捏不好力道。

    随后她又哼唧两声,故意道:“还请沈大人明鉴!”

    池也一边说,一边伸手拢好沈青宛的里衣,很快便把里衣的带子也系好了。

    “惯会耍嘴皮子。”沈青宛又捏了捏池也的脸颊。

    “哼!”

    池也理了理沈青宛的长发,而后将人抱进怀里,一如往常。

    “我哪有!”池也开口反驳,说着又把脸颊凑了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听着池也的撒娇声,沈青宛的耳朵一动,忍不住心软。

    她定定地望着池也,没想到定情后的池也竟是这般模样。

    与往常很不一样,她很喜欢。

    这是只属于她的池也。

    沈青宛微微仰头,揉了揉池也的脸颊,又在上面轻轻落下一吻,柔声哄道:“好,是我错怪阿池了。”

    沈青宛忽然觉得,被池也知晓她做春梦一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池也喜欢,那她也愿意顺着她,而且……

    她也很喜欢“阿池”这个称呼……

    沈青宛连着唤她两声“阿池”,池也便知晓沈青宛不再介意昨晚的事。

    方才又讨得一个吻,池也喜不自禁。

    夜色已深,二人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满室温情。

    而另一侧,布局相差无几的卧房,刚一落成便被主人冷落。

    往后的日子里也注定要被冷落。

    第64章 次日清晨,沈青宛轻轻转动身体,将醒未醒时,唇上忽而一热,她便知……

    次日清晨,沈青宛轻轻转动身体,将醒未醒时,唇上忽而一热,她便知晓池也还未离去。

    眼睛还有些酸涩,她轻皱眉头,缓缓掀开眼皮,正对上一双十分专注的眸子。

    那双眼眸渐渐映出她的身影,随后便笑了起来。

    “醒啦?”

    耳畔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伴随着点点笑意,不难听出主人的好心情。

    “嗯。”沈青宛轻声应道。

    眼睛还迷蒙着,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主意,自觉伸出双手环住池也的腰肢,脑袋埋进池也的颈间。

    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清晨,以往无数次从梦中醒来,她都无比渴望像这般亲近池也,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念及此,沈青宛在池也颈间轻轻蹭了蹭,动作中带着无限的眷恋。

    池也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对于沈青宛下意识的亲近,心中颇为受用。

    她轻笑一声,微微低头,在沈青宛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昨天夜里,她迷迷糊糊醒过许多次,每次醒来便要确认一次怀里的人是否还在。

    她怕这是一场美梦,梦醒来,一切便都成了空。

    而沈青宛一早的举动,让她心中多了几分真实感。

    她和沈青宛真的在一起了。

    不是在做梦。

    二人无声相拥,沈青宛清醒许多,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软,问道:“你何时出门?”

    虽说外头天色已亮,但时间尚早。

    池也指尖缠着沈青宛的长发,贪恋此刻的温存,不情不愿地说道:“再等一会儿。”

    说罢,她又缠着沈青宛闹了会儿,偷得几个吻,方才起身。

    沈青宛端坐在梳妆台前,手握木梳,轻轻梳理她那如瀑的长发。

    透过镜子,她看见池也站在自己身后愣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目光流转,二人的视线在镜中悄然交汇,暗潮涌动。

    池也缓缓勾起嘴角,不闪不避,直把沈青宛盯得落荒而逃。

    她脸上的笑容更甚,走上前,俯下身子,从背后拥住沈青宛,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看着镜中的沈青宛道:“我来帮你梳。”

    只怕会越梳越乱。

    沈青宛心中暗自腹诽,但她仍把手中的木梳交了出去。

    她喜欢池也将她放在心上,她亦乐在其中。

    池也接过梳子,没再捣乱,认认真真地帮沈青宛梳理长发。

    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沈青宛从镜中看着池也,目光如水,沉溺于池也的温柔之中。

    片刻后,她忽然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池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梳着她的长发,从发根梳到发尾,来来回回,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面上倒是装得一本正经。

    沈青宛觉得有些好笑,拿起桌上的红豆钗,向后递去,戏谑道:“帮我挽个发髻罢。”

    说完便定定地看着池也。

    池也面上一僵,她只不过帮沈青宛换过两次发簪,哪里会挽那么复杂的发髻。

    她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腻在沈青宛身边。

    池也咽了下口水,心虚地看向镜子。

    见沈青宛正一副准备看自己出糗的表情,便知她是故意的,讪笑两声,讨饶道:“我不会。”

    沈青宛哼笑一声,下巴一抬,得意道:“我知你不会。”

    言下之意便是:我在故意为难你。

    看着“蔫坏”的沈青宛,池也气得牙痒痒。

    随后她弯下腰,下巴抵在沈青宛肩膀,理直气壮道:“你还没有付我报酬。”

    池也忽然就想通了,沈青宛是自己的女朋友,哪里需要什么“正当理由”!

    只是梳了几下头发便向她讨要报酬,沈青宛气笑,反驳道:“你自个要帮我梳头,没有报酬。”

    闻言,池也轻哼一声。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池也转头便亲在沈青宛脸颊,强词夺理道:“我亲了你一下,礼尚往来,你也得亲我一下。”

    什么歪理?!

    镜中的两人僵持不下,四目相对,忽然都笑出了声。

    池也埋头抵在沈青宛肩上,笑得浑身发颤。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可她不知怎么了,就是想粘着沈青宛,就是想亲沈青宛。

    大抵是食髓知味。池也心想。

    沈青宛低低地笑着,到底是遂了池也的愿。

    她拿过池也手中的木梳,指尖点在她的额头,声音含笑道:“好啦,赶紧去穿衣裳,早去早回。”

    池也笑着点点头,随后便溜回自己房间。

    三两下穿好衣服,扯过发绳,随意地扎了下头发。

    磨蹭了许久,天色大亮,兄妹二人早已起来。

    池也同他们打了个招呼,洗漱完后,便火急火燎地牵着小灰驴出门。

    没了池也的捣乱,屋内的沈青宛很快便收拾好自己。

    看着乱糟糟的床榻,沈青宛走到床边,拿过昨晚被池也丢在床尾的枕头,并排放在自己的枕头旁边,随后又将揉成一团的被子轻轻铺开。

    ……

    五味斋和醉仙楼的小厮已驾着牛车在老地方等着,经过近一月的相处,那三人已经混得十分熟络。

    池也到时,三人正在闲聊酒楼里听来的趣闻轶事。

    她同三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将三辆牛车分别装满。

    见几人相继离去,池也在原地磨蹭一会儿,方才装满自己的驴车,缓缓向着临江城驶去。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池也带去的西瓜、草莓很快便一扫而空。

    池也努力压制着归心似箭的心情,来到五味斋对面的铺子。

    见王姝正在一楼大堂洒扫,池也笑着关心道:“住得还习惯吗?”

    “一切安好,劳东家挂心。”王姝话虽说得客气,但语气中已多了几分熟稔。

    池也将两扇大门都打开,方便通风换气。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聊起铺子开张的问题。

    “我打算再找两个帮手,等会儿在门口贴上招人的告示,若有人上门,你先留意一下,等我来定夺。”停顿片刻,池也又补充道,“要两名女子。”

    这一个多月来,临江城人人都知道她与袁家交好,都当袁家是她的靠山。

    因此,池也倒不担心有人来闹事。

    此举更多的是考虑到王姝,毕竟要长时间相处,池也担心她会不自在。

    王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动容,轻声问道:“不知东家还有何要求?”

    “嗯……”沉吟片刻,池也答道,“年龄无所谓,性子要开朗一点,能说会道最好。”

    王姝点点头,一一记下。

    池也风风火火地擦着货架,动作大开大合。

    王姝知她心急,八成是想早些了事,赶回去见心上人,她不禁感叹一声二人感情真好。

    待收拾的差不多时,王姝看着满头大汗的池也,笑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便好。”

    她果然没看错人,很上道。池也赞赏地看了王姝一眼。

    只不过一上午没见到沈青宛,池也内心的想念便有些泛滥。

    :.】

    于是她也没推辞,指了指门外,道:“那你记得贴告示,我就先回家了。”

    池也回到家中,恰好赶上家中三人吃午饭。

    她洗了洗手,走进厨房,取了一副碗筷,径直走到沈青宛右手边坐下,眼神热切。

    因着池木、池棠在场,池也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动作。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沈青宛瞪了一眼。

    二人之间小动作不断,惹得池木注目而视。

    他总觉得大姐和沈姐姐周遭的空气格外黏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妹妹很多余。

    池木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

    眼见沈青宛的脸色越来越红,认真开口“解围”道:“大姐,饭菜在桌上,你不要打扰沈姐姐吃饭。”

    池也猝不及防被教育一番,被嘴里的饭菜呛住,咳嗽起来。

    正当她顺好气时,却听池棠凉飕飕地补刀:“大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沈青宛脸皮薄,听着兄妹二人无心的话,这下是真的有些羞恼了。

    她抬起桌下的脚,狠狠朝着池也的脚上踩去。

    池也吃痛,瞪大双眼,极力崩住面上的神情。

    她忽然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不易,每天两个小电灯泡围在她和沈青宛身旁,着实不太方便。

    池也给沈青宛的碗里添了些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小木,我看你字也识得差不多了,也该去学堂了,这两日我便去找村里的夫子问问。”

    “真的吗?”池木双眼放光,惊喜不已。

    池也点点头,想到入学还有许多讲究,要准备六礼束修什么的,便道:“等明日我备齐东西,便带你去拜见夫子。”

    池木面上一喜,随后有些担忧地看向池棠,村里的老夫子肯定不会让棠棠入学,问道:“那棠棠怎么办?”

    听姐姐和哥哥提到自己,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不是二哥要去学堂吗?

    关她什么事,池棠不自觉支起耳朵。

    池也自是听出池木话里的意思,见池棠面色紧张,勾了勾嘴角,笑道:“她连字都认不全,先让她在家跟着沈姐姐练字。”

    话音刚落,便见池棠松了口气。

    不是去学堂就好,在家还能偷懒,去了学堂只怕会被夫子打手心。

    池木点点头,沉思片刻,忽然领悟到作为兄长的责任,认真道:“日后我可以教棠棠。”

    池棠:“……”

    池棠一口气还未松完,便又提了上来。

    她也没那么想读书。

    她幽怨地盯着池也、池木,但二人对此置之不理。

    池棠鼓起脸颊,戳了戳碗里的饭菜,暗自生闷气。

    午饭后,池也休整片刻,便和沈青宛一起去了空间农场。

    铺子就要开张了,供应不能断。

    沈青宛做起农活愈发得心应手,两人配合默契,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傍晚时分,池也、沈青宛有说有笑地归家,却见到胡婶在自家门口徘徊。

    二人对视一眼,池也便让沈青宛先回了家,而她则迎了上去,笑道:“胡婶,怎么不进去呢?”

    “啊!”

    胡婶正暗自琢磨一会儿要说的话,身后突然传来池也的声音,不禁惊呼一声,磕磕巴巴道:“我,我来给你送银子。”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钱袋递了过去。

    事情过去太久,池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刘二、胡三一事,沈青宛说明事情原委后,她便将此事抛在脑后,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池也笑了笑,将钱袋推了回去,道:“银子就不必了,上次回家后,我才知道是误会了胡三。”

    五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也把人打了一顿,出了气,没必要将人往死路上逼。

    胡婶摇了摇头,认真道:“这是先前答应好的。”

    池也依旧没收,见胡婶面上似有喜色,转移话题问道:“怎么给我送钱还这么高兴呢?”

    说到这个,胡婶面露笑容,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柔和起来,灰白的头发在夕阳的照耀下多了几分光泽。

    “多亏你教训他一顿,自那以后,亮子在没有跟着刘二胡混。”

    “呐,这里面的银子都是他去城里做工赚的。这不,刚回了家便催着我给你送来。”

    “改了就好。”池也笑着附和道。

    “对了,”胡婶忽然想起儿子要她带给池也的话,“亮子说在城里看到池天佑进出赌坊,你可要小心点,不要被他骗去了银子。”

    池也眉心一跳,以往池天佑是有过赌钱的前科。

    那时赌坊的人追到家里,要走十几两赌债。池天佑也因此池长安狠打一顿,这才老实一点。

    没想到,池长安刚断了腿,池天佑便又去赌钱。

    池也点了点头,笑道:“胡婶,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快步跑回家里,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西瓜。

    “胡婶,天热,你把这西瓜带回家吃。”

    胡婶看了看手中没送出去的钱袋,又看了眼西瓜,连声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多谢胡婶将此事告知于我。”池也将西瓜送到胡婶手中,耐心劝道,“大家都不容易,银子您就自个留着,你和胡叔要多保重身体。”

    说完她便退后一步,同胡婶招了招手回家去了。

    胡婶两只手抱着西瓜,看着池也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

    池也正为如何收拾大房而犯愁。

    王家那边不用她动手,以秦家老爷残暴的性子,他们想必难逃一劫。

    至于大房那边,池也眯了眯眼。

    天赐良机,得好好利用一下才行。

    第65章 池也与池木商量完入学之事后,第二日便备齐了东西,带着池木拜访了……

    池也与池木商量完入学之事后,第二日便备齐了东西,带着池木拜访了夫子。

    那夫子先是对池木进行了一番考校,池木虽答得磕磕绊绊,却也勉强让他点头,成功进入村里的私塾。

    除此之外,池也也在积极筹备着铺子开业一事。

    王姝将招人告示贴出去后,不过两日,便有几十号人前来问询。

    池也仔细从王姝留下的十多人中选了两个。

    一个叫窦霄,二十岁出头,活泼开朗,与王姝年岁相仿。另一个叫王芝英,四十多岁,能言善道。

    池也想着,她不在时,有什么事王芝英也能护着两个小的。

    剩下没被选中的几人,对那二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多次自荐无果,便一脸惋惜,不甘地离去,一步三回头,满脸不舍。

    原因无他,池也给的报酬丰厚,且差事不重。

    甚至相比其他差事来说,可以称得上清闲。

    因为只需做半日工,铺子里的货物卖完便能回家。

    但这也是池也的无奈之举,临江城几十万人口,她这点货物根本不够看,光是城里的富户,每日便要买走近一半的水果。

    即便有空间农场在,果树长成也要一年半载,池也一时也拿不出更多的品种。

    且空间农场只有十亩地,荔枝树便占去两亩。

    剩下的八亩地,既要保证西瓜、草莓的供应,还要兼顾每日送往五味斋的蔬菜。

    即使池也有心,却也无力。

    就在池也为此忧心之时,一天夜里,池也快要入睡之际,电子光屏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虽然上面显示的内容可以解决池也此时的烦恼,但她仍旧有些无语。

    什么时候出现不行,非得在大晚上出现,神出鬼没的,吓她一跳。

    池也时常怀疑系统分配给她的是一台“老年机”,关于空间农场的一应相关介绍、引导全都没有,反应也很慢。

    但她仍艰难地撑开眼皮,花费四百两扩建空间农场。

    现下空间农场共有五十亩土地,再多了她和沈青宛两人也打理不过来。

    嗯……

    扩建空间农场花掉她大半积蓄,她身上也得留些银子。

    至于种什么,等她忙完这阵再说吧。

    又过了两日,一切准备妥当,池也的水果铺子便准备正式开业。

    这日一早,池也收拾好后,兴冲冲地拉着哈欠连天的沈青宛起身。

    池也打来一盆水,待沈青宛洗漱完后,将人按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认认真真地为她上妆。

    与上次不同,这次池也只打算修饰一下沈青宛的眉形。

    铺子开业这么重要的日子,沈青宛作为东家,自然得漂漂亮亮地出席。

    池也背靠着梳妆台,一派闲适。

    她右手捏着眉笔,左手轻轻捏住沈青宛的下巴,微微用力,轻声道:“抬头。”

    沈青宛很是困倦,脑袋昏昏沉沉,如同提线木偶。池也发出指令,她便跟着照做,微微仰头。

    见沈青宛眉眼疲倦,双目紧闭,池也无声地笑了笑,拿起眉笔,微微俯身,仔细地为她描眉。

    “睁眼。”描完眉后,池也小声说道。

    语气很轻,像是怕吓到沈青宛。

    池也捏着沈青宛的下巴,轻轻转动,左看右看,见两边对称,并无问题,便侧身将眉笔放在梳妆台上,拿起口脂。

    池也转过身来,见沈青宛又闭上眼睛,浅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怎么困成这样?”

    闻声,沈青宛紧闭的眸子瞬间睁开,目光幽怨。

    还不是都怪你!

    池也眼睫低垂,心虚地移开视线。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每次一亲上沈青宛,便有些停不下来。

    池也抬起沈青宛的下巴,趁着嘴唇还未上妆,轻轻啄吻一下。

    “乖。”

    说罢,她便开始为沈青宛涂上口脂,无名指轻轻点在沈青宛的唇上,慢慢晕开上面的红色。

    经过一番折腾,沈青宛早已清醒过来。

    她挽好发髻,面上覆了一层白纱,遮住姣好的面容。

    二人驾着驴车来到临江城,铺子上方已挂好匾额,上面盖着一层红绸布。

    五味斋帮忙送货的小厮先她们一步到达,正同铺子里的三人一起将牛车上的西瓜、草莓搬进屋子里,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

    几人见到池也和沈青宛,都笑着同她二人打招呼。

    池也回以微笑,随后她附在沈青宛低声耳边说了一句:“王姝已改名为李疏,别叫错了。”

    铺子里人多耳杂,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心意相通,沈青宛自是明白池也的用意,微微颔首。

    待车上的货物卸下后,池也给了五味斋的几个小厮每人二十个铜板,比平时多了一半。

    那二人眉开眼笑,拱手道贺,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了五味斋。

    池也牵着沈青宛走进铺子,便听那年长的妇人王芝英道:“东家来啦,快进来坐!”

    屋内穿着相同款式衣服的三人站成一排,池也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道:“先歇着吧,等会儿有得忙呢。”

    “哎。”

    “是。”

    铺子第一天开业,东家在场,王芝英和窦霄难免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王姝比她们好一点,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十分期待的。

    如今,她得了自由,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营生。

    摆脱王家后,她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西瓜、草莓在临江城中炙手可热,池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要开铺子的事,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城中。

    此时,铺子外已围了许多人,许多都是池也熟识的面孔。

    “东家,吉时已到。”

    见池也正同她身旁的女子说笑,似乎没注意时间,王芝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池也应了一声,牵着沈青宛站起身,抬脚要往外走时,沈青宛突然拉住了她。

    怎么了?

    池也眼神询问。

    沈青宛看了眼外面,人声鼎沸,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

    “别怕,很快就好。”

    池也忽然反应过来,挠了挠她的手心,笑道:“这是我们的铺子,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以不在?”

    看着池也的笑容,沈青宛心间一热,忽然就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安心。

    两人站在铺子门前,拿过王姝递来的竹竿,轻轻挑起匾额上的红绸。

    随着绸布缓缓落下,露出匾额上的名字。

    青也水果铺。

    五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各位乡亲,今日‘青也水果铺’正式开业,西瓜、草莓一律半价。”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池老板果真是气度不凡!”

    “池老板,你今日的货够不够啊,别还没等我们进门,就又卖光了!”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今天管够!”

    既然空间农场有了更多的土地,池也就不必像之前那般精打细算。

    今日开业,自然得给众人留下好的印象,特意多备了些货。

    “这铺子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一道女声幽幽传来,穿过人群,送进池也、沈青宛的耳朵。

    闻言,池也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若不是顾忌着心上人脸皮薄,她定要仔细问问那人这名字好在哪里。

    但看着视线躲闪、有些不敢看她的沈青宛,池也只在沈青宛耳边轻轻回了一句:“那是自然。”

    待池也说完话后,王芝英、窦霄各自拿着燃香,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空气中回荡,很快便掩盖了噪杂的人声。

    鞭炮声落,袁行之和阿落同时走到池也身前,一边道贺,一边将手中的礼品递了出去。

    沈青宛在看到人的一瞬,便不着痕迹地躲到了池也身后,微微低头,抵在池也背上。

    池也手上安抚着沈青宛,对着面前二人说道:“招待不周,你们随意看看。”

    袁行之摆摆手,将手中的礼盒递给王姝后,便转身离去。

    他深知铺子开业繁忙,他此行前来只是为了给池也撑个场子,其余的他便不跟着添乱了。

    与嬉皮笑脸的袁行之不同,阿落的表情有些严肃。

    池也一看她这副神情,便知是叶听音派她来的。

    叶听音每每出门,阿落都会跟在她身后。

    因此,临江城中人人都知晓阿落的身份。

    池也的铺子开业,以叶听音的身份,亲自前来不合适,便特意派了阿落前来道贺。

    阿落出现在这里,众人都明白这背后的意义,池也自然也明白。

    池也勾唇轻笑,认真地同她和叶听音道谢。

    见袁行之离开,阿落方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木牌,握在手心,悄悄递给池也。

    那是一块身份腰牌,上面刻着“李疏”的名字、年龄以及面貌特征。

    池也敛去笑容,正色道:“大恩不言谢。”

    她将身份腰牌收好,走进大堂,抱起一个西瓜。

    沈青宛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池也身后,转过身后,暗暗地朝池也使了个眼色,便独自上了二楼。

    阿落接过西瓜,面色不变,眉眼却轻松几分。她认真地看了池也一眼,道谢后,脚步轻快地离去。

    送别阿落,池也抬眼望了望二楼。

    因着半价的原因,此时大堂早已挤满客人,热闹非凡。

    屋内的三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忙得不可开交。因是第一天工作,动作难免生疏,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来此的客人都是往日的熟客,轻车熟路地挑好要买的东西后,便自发去柜台前排队结账。

    犹豫片刻,池也决定先留在一楼,和王芝英、窦霄一起招待客人,缓解一下忙碌的局面。

    王姝则是独自一人在柜台处给众人结账。

    池也挂上笑容,迎来送往,应对自如。

    直至午时后,西瓜、草莓卖得差不多了,方才清闲一点。

    池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她还是低估了城中百姓的购买能力。

    今日她带来的货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即便如此,竟也在短时间内被一扫而空。

    想来应该也有半价的原因在。池也心中暗自感叹。

    池也叮嘱王姝三人自行解决午饭,随后便急匆匆地上楼去。

    沈青宛正倚在窗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有些出神。

    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本应对城中的每一条街道都了如指掌,可如今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竟觉得有些陌生。

    沈青宛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过往的种种是真实的,还是如今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听见推门声,沈青宛迅速调整好神色,隐去眉宇间的愁绪,笑道:“忙完了?”

    池也笑着点点头,关心道:“饿了吗?午饭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我不饿。”沈青宛抬手,捏着手帕,轻轻擦去池也额头的汗珠,“倒是辛苦阿池了。”

    池也轻笑出声,亲了亲沈青宛的脸颊。

    “不辛苦。”

    外面日头正晒,池也满身大汗,二人打算稍作休整后再去买些吃食。

    剩余的西瓜、草莓很快售罄,楼下的三人合力将大堂收拾干净后,王芝英和窦霄便各自回家去了。

    王姝在门外挂上闭店的牌子,关上门,来到二楼。

    她怕撞见不该看的场面,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池也、沈青宛不知她内心的纠结,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自然不会乱来,只是坐着聊了会儿天。

    见王姝进来,池也掏出身份腰牌递给她,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李疏了。”

    王姝紧张地擦了擦手心的汗,郑重地双手接过。

    她好似听到空中传来“咣当”一声,是套在她身上枷锁落地的声音。

    一切尘埃落定,世上再无王姝。

    王姝目不转睛地看着手心里象征着新身份的木牌,眼眶涌起一阵热意。

    池也、沈青宛早已把她当成自家妹妹看待,二人相视一笑。

    “李疏妹妹该高兴才对。”沈青宛轻声唤出她的新名字。

    若是无人安慰,王姝还能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可沈青宛的话一出口,她心中那道脆弱的防线瞬间轰然倒塌,眼泪夺眶而出。

    随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道:“沈姐姐说得对。”

    池也微微一笑,提议道:“走吧,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祝你终得自由。”

    第66章 沈青宛只在铺子开业当天随池也一起去了铺子。  之后,或……

    沈青宛只在铺子开业当天随池也一起去了铺子。

    之后,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是担心暴露身份引来祸事,池也几次邀请,她都没再答应。

    池也这么积极邀请沈青宛同行,自然有她的用意。

    开业那天,她去二楼找沈青宛时,虽然沈青宛的动作很快,但她仍注意到她眼中的失落与茫然。

    但见沈青宛若无其事地与她说笑,池也心疼不已,便顺着她,装作不知。

    可自那天后,池也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直惦记着沈青宛的身世遭遇。

    既然沈青宛不肯透露实情,她便想着旁敲侧击一番。

    若是沈青宛再见到害她那人,定会做出反应。

    如此一来,即便沈青宛不说,她也能锁定对方的身份,暗中调查。

    可看着沈青宛明显回避的态度,池*也不想逼她,便就此作罢。

    之后的几日,池也又在铺子里帮了几天忙。

    开业前三日的优惠过后,客人不再那般狂热。

    虽说铺子里依旧人来人往,却不像那几日一样挤得寸步难行。

    铺子中的三人也逐渐熟悉日常的工作,池也便放心地将铺子交给她们照看。

    池也每日只需将货物送到便能早早回来,比以往轻松许多。

    铺子那边可以请帮手,空间农场却只能由她和沈青宛两人亲自打理。

    空间农场里的五十亩地,一望无际。不仅如此,里面还多出许多仓库。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怎么……宽敞了许多?”沈青宛呆呆地问道。

    空间农场扩建已有几日,但池也这些时日十分忙碌,一直不得空闲,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扩建后的空间农场。

    “花四百两银子买的。”

    池也眼神呆滞,她原是想着既然开了水果铺子,那便要认真经营。

    可她看着这一大片空地,忽然感觉有些腰酸背痛。

    “也不一定要种满,对吧?”池也呢喃道。

    不知是在安慰沈青宛,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扭头看向沈青宛,试图从她那里眼中找到一丝赞同。

    沈青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好似被定在原地,没有应答。

    每次来到空间农场,她都要感叹一下此地的神奇。

    沈青宛缓缓扭头,上下打量池也一眼,目光中透着不敢置信。

    这事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她定会认为是妖邪作祟。

    可眼前这人是池也,是她的心上人。除了感叹此地惊奇,沈青宛内心中生不出一丝惧怕。

    同时,沈青宛心中隐隐多了几分庆幸。

    庆幸那名为“系统”的东西救了池也一命,如若不然,她和池也早已成为孤魂野鬼。

    两人相隔千百年,便是做了鬼,多半也难相见,更遑论相爱。

    不知为何,沈青宛心间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有些失落。

    旋即她又低头浅笑,暗叹自己多愁善感。

    沈青宛脑海中思绪翻腾,身侧并肩而立的池也,心中亦不平静。

    但震惊过后,池也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一番。

    果树种下后,只需静待其成长,只有采摘时才费些力气。而且不用像西瓜、草莓那样,时刻弯腰劳作。

    这么一想,池也又振作起来。

    池也心有成算,便准备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当务之急是先把西瓜、草莓种上,其余的先缓一缓。

    ……

    王家五人齐齐聚在厅堂,面色灰败,心思各异。

    连日来,他们昼夜不歇地寻找王姝。

    王姝跳了河,他们便沿着河流找,然而走出七八里地,多方打听,也未寻得王姝的身影。

    河水湍急,王姝不会凫水,王家几人深知她多半是凶多吉少,“尸身”早已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可秦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

    秦家老爷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一口咬定王家收了别家的银子,将人藏了起来。

    他脾性喜怒无常,明明约定了十日期限,却每日都要带人前来王家,见不到王姝,便将王家几人毒打一顿。

    对此,王家是百口莫辩,敢怒不敢言。

    最害怕的莫过于王家老大、老四,王姝跳河那日,秦家老爷怒气正盛,没见到他们爹娘,便逮着他们撒气,将他们兄弟二人往死里打。

    因此,他们兄弟二人比王父、王母以及王升多挨了一顿打。旧伤未去,又添新伤,伤势最为严重。

    这还不算完,秦家为防止王家人连夜逃跑,便安排家仆日夜守在王家附近,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明日便是秦家定下的期限,王家五人一想到此,便心有余悸、两股战战。

    或许初闻王姝投河自尽时,王家人心中尚存几分担忧和伤心。

    但日日遭受着来自秦家的身心折磨,那点担忧很快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王姝的恨意。

    “三姐好狠的心,连尸体都不肯留给我们。她死了一了百了,留给我们一堆烂摊子。”

    王家小儿子心中怨气难消,但念及隔墙有耳,他不敢抱怨秦家,只得将满腔怨气发泄到王姝身上。

    “你胡说什么!”

    自王姝“死”后,王母便整日以泪洗面,她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肿着眼瞪了小儿子一眼,道:“你姐姐命都没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若不是她,我们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王家老四梗着脖子反驳,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丑态毕露。

    “要怪就怪你爹,当时我便不肯让姝儿给人做妾,可他偏要如此。”王母抽噎着,泪眼婆娑地诉说王父的过错,“现在害死姝儿,你满意了?”

    “怪我?”

    王父怒目圆睁,为掩饰自己的心虚,随即将矛头对准王升,骂道:“要不是这逆子三天两头伸手管家里要钱,我怎会如此糊涂!”

    话音刚落,王家众人齐齐将盯着落在王升身上,目光里满是愤懑,情绪似是找到了宣泄口。

    “爹说得对,都怪二哥!”

    “二弟在城里风流得很。”王家老大忍不住阴阳怪气,“如今怎么连个乡野村妇都拿不下?”

    与池家的婚事黄了,原本精心策划的计划落了空,一切美好的想象皆化为泡影。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日子不过是像从前那般。

    但当他们兄弟二人得知王升整日在城中快活,而他们却只能傻傻地在家当牛做马供养王升,心中说不出是羡慕多些,还是嫉妒多些。

    如今王升已被王父勒令,不得再去城中的书院。

    自从知晓王升再无高中的可能,王家大儿子、小儿子便联合起来奚落王升,冷嘲热讽,仿佛要将这些年受的气统统发泄出来,不再事事以王升为先。

    “哼。”王升冷眼看着自家兄弟,暗自嗤笑,“大哥、四弟又能好到哪里去?若非你们从前总是赌钱,输光家财,王家怎么会败落得如此快!”

    停顿片刻,王升又讥笑道:“少在那里惺惺作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你们不就是盼着我飞黄腾达,好从我这里捞好处吗?”

    因着秦家的逼迫,高压之下,兄弟三人反目成仇,互相揭短,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戏码,每日都要在王家上演一遍。

    “都给我闭嘴!”王父一脸恨铁不成钢,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给秦家交差!”

    提及秦家,兄弟三人立时噤声,各自偏过头去。

    此事若不解决,他们有没有命在还未可知。

    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弥漫至屋内各个角落。

    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那是对未知的恐惧。

    片刻后,老大坏笑着打量王升一眼,提议道:“我听说秦家少爷是个荤素不忌的,二弟长得也算眉清目清,不如将二弟送给他,让秦少爷跟他爹求求情,放过我们一家。”

    “你!”王升气急,涨得脸红脖子粗,“你休得胡言!”

    “爹,大哥简直欺人太甚,您不可听他胡说八道!”

    “三妹因你而死,秦家的银子也都被你拿去快活,此事当然得由你来解决,不然你还要连累爹娘不成?”

    王父被他两吵得头疼,咬紧后槽牙,强忍心中的怒气,冷声道:“都给我滚出去找人!”

    “去哪找啊,我们找了好几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眼看着又要出门寻人,王家小儿子不禁出声抱怨,见王父冷飕飕地向他投来一记眼刀,连忙低下头灰溜溜地遁走。

    ……

    王翠兰听着耳边略带回音的辱骂声,心中暗自冷笑。

    她先前的决定是对的,幸好与娘家联手一事是池长安亲自点头同意的,否则,他此刻定会将怒气撒在自己身上。

    “你大哥可真够窝囊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拿不下!”

    池长安虽是在骂王家,但语气中满是不甘与遗憾。

    王家的阴谋没能得逞,意味着先前两家谈好的条件也做不得数。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池长安怎能不恨?

    再窝囊也窝囊不过你。

    王翠兰心中暗自奚落着池长安,斜着眼,十分嫌弃地看了看他。

    自从腿断之后,池长安不仅性子变得阴沉,连外表也变得不修边幅。

    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地拧成一团,身上还散发着莫名的怪味。

    王翠兰对池长安的谩骂充耳不闻,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免得自讨没趣。

    思绪渐渐飘远,王翠兰想起前两日娘家送来的消息。

    在王家前来永宁村提亲那日,王姝投河自尽,尸身还未找到。

    王翠兰不禁有些忧心,陷入沉思。

    难道这真是报应?

    当初王家逼得池也走投无路,如今姝儿便以相同的方式丧命。

    短短数月之间,娘家和夫家皆是一片混乱,落得一地鸡毛。

    究竟是为何落得今日的局面?

    仿佛自从池也投河被救上来后,局面便开始隐隐失控,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二房、三房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而他们却……

    哎……

    天意如此。

    王翠兰重重叹了口气,叹息声中是化不开的愁绪。

    “池天佑那混小子又野到哪里去了?”池长安怒吼一声,“赶紧让他回来伺候我!”

    思绪被打断,王翠兰眉头一皱。

    经池长安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好似昨晚便没见到池天佑。

    这些时日,池天佑的确总是往外跑,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也是常事。

    王翠兰只当他受不了池长安的喜怒无常的脾气,想出去躲清净。但像昨日那般彻夜未归,还是头一次。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王翠兰眼皮直跳,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67章 池天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昏暗逼仄的房间内。 ……

    池天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昏暗逼仄的房间内。

    房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窗户也被钉死。

    完了。

    池天佑心中一颤,额上冷汗直流。

    他明明躲得很隐蔽,赌坊的人怎会如此轻易便能找到他?

    后颈处的疼痛难以忽视,池天佑扭曲着一张脸,伸手揉了揉。

    这帮孙子,下手可真够重的。池天佑心中暗骂一句。

    池天佑心知赌坊的人都是亡命之徒,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他刚站起身,还未有动作,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池天佑支起耳朵,脚步声愈发清晰,伴随着几分的谈笑声,好似是冲着他来的。

    他心中猛地一沉,后颈汗毛竖起,背上的汗珠顺着脊椎滚下。

    这可如何是好?

    池天佑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走投无路之下,心中不由得迁怒,暗骂:王升那个废物!

    若不是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他怎会去赌坊赌钱?

    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还有池也家的那条疯狗,他原本想着偷偷溜进去“借”点钱财,先把赌坊的钱换上。

    谁知那狗的鼻子十分灵敏,他每次刚一出现在池也家院墙外,那狗便对着他大叫。

    “咔哒”一声,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

    随后便是一声“砰”响,仿佛在示威一般,外面的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池天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缩进角落里,不断吞咽口水。

    “你……你们想干什么?”

    “呦,醒了。”为首的人满脸络腮胡,一道长长的刀疤横贯半张脸,和身旁几个小弟嬉笑着看向池天佑,“把人给我带出来。”

    “是,奎哥。”

    乌奎身后钻出两人,流里流气地朝着池天佑晃悠过去。

    “你们别过来!”

    那二人根本不搭理池天佑,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动作粗暴得如同押解犯人一般。

    见池天佑挣扎,其中一人不耐烦地伸手,狠狠推在他脑袋上,喝道:“老实点!”

    两人一路压着他走到另一间宽敞的房间,屋内摆放着鞭子、热烙铁等东西,看起来像是刑房。

    乌奎早已在坐在一长凳上,神情散漫。

    这种事向来是他负责处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视线触及角落里五花八门的刑具,池天佑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身后二人抬脚,用力踢在他膝窝,池天佑吃痛跪下,一脸灰白。

    “说说吧,打算什么时候还钱?”乌奎漫不经心地问道。

    池天佑只觉这房间阴森森的,好似无间地狱,一时愣神,没有应答。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们大哥问你话呢!”池天佑身后之人见他没有反应,毫不留情地将他踹翻在地。

    池天佑脸磕在地上,恍然惊醒,顾不得起身,爬到乌奎脚边,一手抓住乌奎的裤脚,面色惊恐道:“奎哥,你再宽限我几日,我一定会把银子还上!”

    见乌奎不为所动,池天佑忙道:“奎哥,你相信我!奎哥!”

    “相信你?”乌奎嗤笑一声,抬脚将人踹飞出去,“还想再跑一次?”

    乌奎这一脚,力道十分重,池天佑只觉胸前的骨头要碎掉了,但他仍强忍着疼痛,跪着走到乌奎面前。

    “不会的,奎哥,我再也不敢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池天佑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把赌债还清,我自然会饶了你。”乌奎从怀中掏出一张欠条,粗鲁地抓着池天佑的头发,将借条递到他眼前,“看清楚了,一共二百两。”

    “二百两?!”

    池天佑因吃痛翻着白眼,陪笑道:“我记得我只借了二十两,奎哥,您是不是搞错了?”

    他爹娘应当还有点积蓄,再卖点地,勉强能够凑齐二十两。

    可二百两银子,就算把他剥皮抽骨,他也还不起这么多钱。

    “你算什么东西?”鞭子划过长空,犹如利剑破风,“嗖”的一声抽在池天佑背上,“我大哥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啊——”

    池天佑疼得五官移位,发出凄惨的哀嚎声,趴在地上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乌奎抬眼制止了那人的动作,按着池天佑的头,将借条怼到他眼前,道:“二十两是本金,剩下的是利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你亲自签字画押的,你想赖账不成?”

    “不敢,不敢。”池天佑连声应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凑齐银子亲自给您送来。”

    “我没给你时间吗?!”乌奎额头青筋暴起,满脸戾气,“可你怎么报答我的?”

    “跑!我让你跑!”

    说着乌奎便狠狠扇了池天佑一巴掌。

    “对不起,奎哥,是我错了!”池天佑哭得涕泗横流,身体如筛糠般抖动,“我再也不敢了!”

    “若都是像你这般,还不起钱便躲起来,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乌奎朝池天佑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你这种贱骨头,不教训一下,是不会乖乖还钱的。”

    那二人随即压着池天佑,将他右手稳稳地压在桌上。

    乌奎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泛着幽幽地寒光,轻轻在左手掌心里拍了两下。

    暖黄色地烛火映在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池天佑瞳孔骤缩,神色惊恐,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嘴里振振有词:“奎哥,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啊——”

    回应他的只有手上传来的剧痛,小手指已然躺在桌上。

    乌奎的动作干净利落,他拿起那沾染了血渍的匕首,轻轻拍了拍池天佑的脸颊,开口问道:“还不还钱?”

    “还!我还!”

    池天佑捂住伤口,生怕开口慢了便没了性命,哭喊道:“我堂姐家有钱,我带你们过去,求求你们放我一马。”

    “你说你,要是早这么配合,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头吗?”乌奎一脸惋惜地说道。

    随后他轻“啧”一声,面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随手将匕首上的血渍在池天佑脸上抹净。

    “给他包扎一下收口,别银子还没到手,人先死了。”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出发。”乌奎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池天佑,“要是你敢耍我,我饶不了你!”

    池天佑又被拖回原来的房间,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面容憔悴,神情恍惚。

    手上的伤口只粗糙地包扎了一下,疼得他一夜未睡。

    当然,彻夜未眠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还有池也……

    方才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一家与池也闹得如此僵,池也八成是不肯出银子救自己的。

    早日今日,当初就不该和池也闹翻。

    随后池天佑又阴测测地笑了,这帮人不是善茬,拿不到银子定不会轻易罢休。

    若池也不肯救自己,那便一起下地狱吧。

    ……

    次日。

    池天佑两夜未归,池家大房的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不禁有些心焦。

    天才刚亮,全家人便一起出动寻找池天佑。

    可他们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池天佑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他的踪迹。

    日上三竿,大房众人正聚在一起商量要不要报官时,池天佑带着乌奎一行人来了永宁村。

    “天佑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房众人便齐齐扭头看去,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看到池天佑背后几人时,心又沉了下去。

    那几人看着来者不善,尤其是领头那个,脸上的刀疤十分可怖。

    “爹,娘,快救救我!”池天佑一看到亲人,便忍不住捂住受伤的手哭诉起来。

    乌奎闻声停下脚步,目光在大房众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一身穷酸相,想必池天佑口中的堂姐也没什么钱。

    乌奎自觉被耍,满脸不快,猛地将池天佑往前推了一把,问道:“这是你们儿子?”

    池长安面色一凛,警惕道:“你们是谁?”

    乌奎一脸不耐烦道;“你儿子欠我们二百两银子,我们是来拿钱的。”

    “少血口喷人。”池长安当即怒骂乌奎一行人,“天佑他做什么能欠二百两,别认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你!”

    “是不是池也那小白眼狼找你们来报复我们的?”池老太狰狞着脸骂道。

    “哼!”乌奎冷笑一声,掏出欠条,“你儿子赌钱输了,在我们这借了钱,你自己看看吧。”

    赌钱?!

    池长安怒从心起,怪不得最近总是见不到池天佑的人。

    从前赌坊便追到家里一次,这才过去多久,又去赌钱!

    “你这个逆子!”池长安脸色一黑,恨不得亲手打死池天佑,随即他看向刀疤脸,梗着脖子回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乌奎没有搭理池长安的意思,掐着池天佑的脖子问道:“哪个是你家?”

    池天佑身体微微悬空,双腿乱蹬,脸色涨得通红,连忙伸手指向左前方。

    “你给我站住!”

    池长安扬起拐杖便要招呼乌奎,却被人一脚踹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少给我打岔!”乌奎朝身后的六人抬了抬手。

    六人分成两拨,三个人按住大房众人,三人进屋翻找钱财。

    大房众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仍一瘸一拐地还手,直至乌奎亮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方才老实一点。

    屋内三人翻箱倒柜,盆碗摔碎一地,甚至将池老头摔在地上,才翻出几两碎银子。

    “大哥,只找到这些。”

    乌奎嫌弃地瞥了一眼,朝着池天佑啐了一口,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沉着脸问道:“银子呢?”

    “我……”池天佑举起双手,不住地吞咽口水,“我带你去我堂姐家。”

    乌奎眯了眯眼,想着去一趟费不了多少时间,便开口威胁道:“我再信你这一回,若是没有银子,你就等死吧!”

    此时,池也已从临江城返回家中,正与沈青宛亲亲我我。

    池木去了学堂,池棠和池竹正在书房练字。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池也。

    池也食髓知味,缠着沈青宛不肯放人走,柔声哄道:“再亲最后一下。”

    这句话池也不知说了多少遍,沈青宛红着脸,狐疑地看着池也,目光中透着不信任。

    “真的是最后一下。”池也搂在沈青宛腰间的手缓缓收紧。

    沈青宛深知池也的性子,亲了或许走不掉,但不亲绝对走不掉。

    她微微仰头,就在二人的嘴唇快要贴上时,院中的小黑却好似突然疯了一般,狂吠不止。

    随之而来的便是几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家中有外人闯入,池也立马反应过来。

    她眉头微蹙,松开沈青宛,叮嘱道:“你乖乖呆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院中三人正在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池也凉飕飕地觑他们一眼,冷声道:“不管你们是谁,赶紧给我滚。”

    “呦,还是个暴脾气。”中间那人嬉笑两声,吊儿郎当说道,“你堂弟欠了我们二百两银子,快点拿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什么东西?

    堂弟?

    池也从没把大房一家当做亲人,一时也就没能反应过来。

    思及那人口中的二百两银子,池也方才意识到,这几人恐怕是赌坊的人。

    这些时日,她一直忙着铺子和空间农场的事,分身乏术,还未想好如何利用池天佑赌钱一事收拾大房一家。

    没想到赌坊的人动作这么迅速,竟追到永宁村来。

    也好,省得她绞尽脑汁思索对策。

    “我没有堂弟,赶紧走!”

    “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兄弟不懂得怜香惜玉。”

    见三人朝自己逼近,池也扬声唤了一声小黑。

    小黑蓄势待发,上蹿下跳,嘴里发出焦急的哼唧声。

    一听到主人的命令,它立刻扑了出去。

    眼前几人皆是生面孔,小黑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咬在其中一人腿上。

    犬齿刺穿皮肤,惹得那人阵阵哀嚎。

    那三人被小黑纠缠住,神色慌乱,乱了阵脚。

    池也便趁机走上前,三两下便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那三人哀嚎着,连滚带爬一步一步退向门外。

    乌奎在门外听到惨叫声,刚想进去查看一番,便见那三人哭丧着脸退出来,腿上血流不止。

    “怎么回事?”

    “大……大哥,院内有条疯狗。”

    池也紧随其后,见面前的刀疤脸,冷声道:“谁欠你钱,你找谁还,赶紧滚。”

    一波三折,仍未讨到银子,乌奎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话不多说,直接命令道:“给我上!”

    小黑蹲坐在池也身旁,斗志昂扬,见那几人卷土重来,小黑龇了龇牙便又迎了上去。

    池也抄起门后抵门用的棍子,奋力挥舞,带起呼呼的风声。

    小黑摇着尾巴,尽情在人群中撒欢,逮谁咬谁,将人咬了个遍。

    赌坊的人光是与小黑周旋便已耗费许多心神,迎面还有池也的棍子,很快便败下阵来。

    乌奎一行人痛呼不止,头上痛,身上痛,最痛的还是被小黑咬过的地方。

    “你有种!”乌奎落了下风,面色阴狠,“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带着人转身欲走。

    见状,大房众人心中一喜。

    下一瞬,池也的话又将他们打回地狱。

    “你给我站住!”

    见那几人脚步不停,池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拍了拍小黑的头。

    小黑得令,便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

    “你没受伤吧?”沈青宛神色焦急地拉着池也上看下看。

    池也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慰道:“有小黑在,我没事。”

    乌奎被小黑衔住裤脚拉了回来,一脸屈辱,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池也冷笑一声,“若是这么放你走了,日后你带着百十个人来报复我怎么办?”

    “我没工夫陪你们玩,不如……”池也眯了眯眼,恐吓道,“不如现在就把你们杀了,丢到山中喂老虎,以绝后患。”

    虎患一事,乌奎亦有所耳闻,仔细一想,好像便是在这附近出没。

    他心中一颤,忍不住吞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池也点点头,开口道:“你说得对,但欠你钱的是我吗?”

    “是你堂弟说管你要钱的!”

    闻言,池也目不直视,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堂弟,谁欠的钱你管谁要去,听明白了吗?”

    “池也,天佑是你弟弟,这群没人性的土匪断了他的手指,你可得救救他!”池老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不能见死不救!”

    见池也不搭理他们,大房的人变了脸,破口大骂道:“你这小白眼狼,不得好死!”

    大房纷纷开始辱骂池也,一句比一句难听。

    乌奎这才发觉自己被池天佑耍了,两家人的关系似乎有些水火不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

    说着池也便轻飘飘地觑了大房众人一眼,随后朝着乌奎调了下眉头。

    乌奎打量着池也的神色,细细琢磨了一番,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人的意思。

    这是打算借他的手除掉这些人。

    乌奎心中一喜,只要池也没有插手的意思,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两家的恩怨情仇,他不在乎,重要的是钱,他得给东家一个交代。否则,受罚的便是他。

    片刻后,乌奎忽然面色一凛,眼神中透出冷意,吩咐身后的小弟道:“给我打,打到他们还钱为止!”

    那六人摩拳擦掌,仿佛要将方才的屈辱统统发泄出来。

    池也站在门前,冷眼旁观。

    三番两次来挑事,那就别怪她无情。

    大房众人一边挨打,一边不停地咒骂池也。

    乌奎眉头紧蹙,悄悄看了一眼池也,扬声道:“吵死了,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

    池也眉头一挑,微微勾唇。

    直到大房众人被打得奄奄一息,池也方才懒洋洋地开口劝道:“别打了,打死了怎么办?”

    闻言,乌奎便立即让人停了手,但他心中有些不解。

    他想留人一命是为了钱,眼前这人是为了什么?

    若是这些人死了,跟她也无关,她不也乐得轻松?

    池也心中另有想法。

    死?

    死太容易了。

    死了倒是便宜他们了,她要他们活着,相互憎恨。

    乌奎没拿到银子,心有不甘,想着把人带回去当奴隶卖了也能捞回一笔,便道:“那您看这人……”

    “请便。”

    乌奎面上一喜,便命人将池天佑、池天赐、池思远几个年轻的绑了起来。

    池也眉头一皱,故作不满道:“你舍得拆散他们一家人吗?”

    乌奎眼睛一转,便明白池也是想让自己将人都带走,以绝后患。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瘸子,和年岁大的王翠兰、池老太。这几人肯定卖不掉,只能带回去打杂。

    “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池也微微一笑,好心提醒道。

    乌奎想起那个瘫痪在床的老头,一脸菜色。

    那老头卖也卖不掉,活也不能干,带他走半点用处没有,平白多了一张嘴吃饭。

    但对上小黑那双乌黑的眸子,乌奎只觉腿上的伤口更痛了。

    罢了。

    将人带走后找个地方丢了,任他自生自灭便是。

    与此同时,王家那边也是相同的情形。

    秦家老爷带着一众家仆将王家五人绑在树上,挨个抽了鞭子。

    哪怕王家提出日后会将银钱尽数归还,秦家仍不肯罢休。

    先前秦老爷提出要纳王姝为妾时,被王父狠狠地敲诈了一笔。此时人没了,秦老爷怒气难消,自然要报复回去。

    况且,他也知道王家一时半会也还不上银子。

    王家老大一语中的,秦家少爷原本在一旁看热闹。

    但见王升与王姝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心思一动,便向他爹将人讨了去。

    他原本就对王姝有意,奈何被他爹抢了先,只得作罢。

    秦老爷嫌弃地瞥了儿子一眼,便也随他去了。

    其他人便没那么“幸运”,被打得奄奄一息,还得入秦家为仆。

    第68章 池家大房一干人等俱被乌奎带走,家中值钱的东西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池家大房一干人等俱被乌奎带走,家中值钱的东西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没了他们一群人,永宁村的空气似乎都好了许多。

    阳光和煦,微风习习。

    蒙在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池也只觉身心通畅。

    尽管村里有些人对池也的做法颇有微词,说她见死不救,说她冷血无情。

    夏收在即,正是农忙之时,不去自家田里忙活,反而跑到她面前说三道四,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池也毫不在意,甚至没分给那人一个眼神。池长福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多管闲事。

    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渐渐将淡忘此事,这些记忆也终将被岁月掩埋。

    不管旁人怎么说,没了后顾之忧的池也,过得一日比一日快活。

    西瓜、草莓种下后,池也选了许久,终于选定了要种的水果。

    按照先前与周渔歌说的那样,先后种下了蓝莓、车厘子、芒果、猕猴桃四种果树,各八亩。

    同时,又补种了六亩荔枝树。

    这样一来,五种水果各种八亩,空间农场还余下十亩地。

    这十亩地是池也留下种蔬菜、西瓜和草莓用的。

    池也、沈青宛两人忙活了一个多月,西瓜、草莓又收了一茬,方才将所有水果种好。

    转眼间,时间已至八月中下旬,七夕将至。

    一切皆以步入正轨,家中亦无事可忙,池也便想着趁此机会带兄妹二人去城中逛逛。

    晚饭时,池也便看着兄妹二人,开口提议道:“明日就是乞巧节了,听说晚上城里有灯会,我带你们去逛逛?”

    兄妹二人听后,双目放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还从未去过城里呢!

    池棠坐在椅子上,悬空的小腿晃了晃,兴奋地问道:“太好了!我还从没去过城里呢,灯会好玩吗?”

    池也来到这里才几个月,她也从未见识过这里的灯会,只答道:“当然好玩啦。”

    说罢,她扭头看了一眼沈青宛。

    以往七夕是没有灯会的。

    但临江城地处要冲,四通八达,贸易兴盛。官府为促商贾,便牵头组织了*这七夕灯会。

    七夕灯会是近两三年才兴起的,规模虽比不得上元灯会,但热闹程度却相差无几。

    毕竟一年到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沈青宛轻笑一声,便挑些小孩子可能感兴趣的东西说道:“往年灯会十分热闹,有卖糖人、糖葫芦各色吃食的小摊,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路边还有杂耍,棠棠想去看吗?”

    “我要去!”池棠连忙答道。

    一旁的池木满脸期待,旋即眼神黯淡下来,道:“大姐,我就不去了,学堂明日不休假。”

    “这好办,向夫子请个假。或者……”池也想起一些过往的事,玩笑道,“或者直接逃学。”

    话音刚落,沈青宛便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

    池也扭头去看,见沈青宛正不满地瞪着自己。

    只一眼她便看懂沈青宛眼里的意思,明晃晃地是对自己的谴责。

    净出些馊主意!

    池也无奈地耸耸肩,小声道:“请两天假也没关系吧。”

    池木想到自己的功课本就落下同窗许多,便摇了摇头。

    但他不想将这话说出来扫兴,也不忍心看她们失落,调整好表情,笑道:“大姐,沈姐姐,你们放心带着棠棠去灯会,我留在家里,日后有的是机会。”

    闻言,池也一脸不赞同。

    池木年纪尚小,把他一人留在家里,她实在放心不下。

    但见池棠一脸期待的模样,便不忍心打击她,一时进退两难。

    再者,这是她和沈青宛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她也不想就这样呆在家中。

    池木见她犹豫不决,挺直身板,故作沉稳道:“大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

    停顿几息,接着道:“明日我去同窗家里住一晚,大姐就放心吧。”

    池木又劝了几句,池也才答应下来。

    “晚上记得锁好门窗,有事你就去找三叔。”

    池木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翌日清晨,池也起身出门时,池棠还未醒来,她便先行出门。

    池也想着既然要在城中留宿一晚,索性将第二日五味斋要用的菜也一同备好,送了过去。

    她担心晚上人多,忙完后便急匆匆去了城中有名的客栈。

    想着池棠年纪尚小,单独住一间房不安全,池也只定了一间上房。

    房间很宽敞,装饰素雅。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个软榻,池也看后很满意。到时让沈青宛和池棠睡在床上,她睡在软榻上。

    池也回到家中时,沈青宛和池棠二人已收好衣物。

    四人一同吃完午饭后,池也仍放心不下池木,担心他敷衍自己。

    于是,临行前池也便带着池木去了三叔家,让池木在三叔家住一晚。

    一切安排妥当后,池也方才驾着驴车,载着沈青宛和池棠前去临江城。

    一路上,池棠犹如刚出笼的小鸟,看见什么都要问上两句,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沈青宛坐在池棠身旁拦住她,好脾气地一一应答,听得池也忍俊不禁。

    到达临江城后,三人先去了临江城的客栈,将驴车停在后院的马厩中,给小灰驴喂了些草料,随后一同上了三楼的房间。

    客栈离水果铺子不远,位置极佳。

    池也、沈青宛收拾衣物时,池棠便打开窗户,垫着脚尖,趴在窗边往外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时发出惊叹声。

    因着晚上的灯会,小贩们害怕抢不到好的位置,早早地摆好了摊子。

    池棠被窗外的繁华迷了眼,池也唤她两三声也没听到。

    “棠棠,看什么呢?”池也笑着走到她身旁,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窗户左手边不远处,有一个卖糖人的小摊,上面摆着许多已经做好的糖人。

    池也站在三楼的屋内,看不清糖人具体的款式。但见池棠津津有味地盯着,便笑道:“喜欢吗?等会大姐买给你。”

    闻声,池棠双目亮晶晶地转过头来,兴奋道:“我可以自己买。”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窗前,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拿出鹅黄色的荷包。

    荷包自然也是沈青宛绣好送给她的。

    池棠摇了摇手中的荷包,发出清脆的响声,得意道:“我带了钱。”

    池也同沈青宛对视一眼,皆被池棠的动作逗笑。

    看来池棠为今日的灯会做足了准备,连小金库都带来了。

    “好,你自己买。”

    池也一边笑,一边又从自己的青色荷包里掏出十多个铜板,装进池棠的小荷包。

    池棠捏了捏鼓鼓的钱包,语气中满是兴奋,道:“谢谢大姐!”

    “小心被小贼给你摸了去。”

    池棠一听,忽地瞪大双眼,连忙将荷包收好。

    “走吧,我们先出去逛逛。”池也看着沈青宛说道。

    三人出了客栈,率先来到卖糖人的摊前。

    池棠看了一眼池也,便鼓足勇气上前,细声细气道:“奶奶,我要一个糖人。”

    池棠从未来过临江城,甚至很少踏出永宁村,一时有些紧张。

    好在卖糖人的奶奶很和蔼,笑得很慈祥,问道:“小姑娘,你想要什么样式的糖人?”

    池棠看了看桌子上摆的糖人,每个都很好看,不禁纠结起来。

    那摊主见状也不催促,只笑着看着池棠。

    池也和沈青宛并肩而立,站在池棠身后一步位置,温柔地注视着她。

    池棠犹豫半响,攥紧拳头,下定决心道:“我要一个小兔子。”

    老奶奶笑着应声,拿起勺子,舀起半勺金黄色糖液,稳稳当当地开始作画,动作娴熟,很快做好兔子糖人。

    兔子糖人牢牢地挂在竹签上,她一边将糖人递给池棠,一边道:“小姑娘拿稳了,一共三文钱。”

    付完钱后,池棠接过糖人,翻来覆去地看,有些舍不得吃。

    池也一手牵着池棠,一手牵着沈青宛。

    三人继续往前走,灯会还未开始,她们便漫无目的地乱逛。

    不管去到哪里,池棠都觉得新鲜。

    而她和沈青宛,只要彼此陪在身旁,无论去到哪里,心中同样欢喜。

    一路上,池棠买了许多吃食。

    糖葫芦、龙须酥、青团……

    池棠一路走一路吃,正当她视线又落到一小摊时,池也捏了捏她的小手,故作遗憾道:“本来还打算晚上带你去吃大餐,现在看来,只能我和你沈姐姐一起去了。”

    大餐?!

    池棠耳朵一动,当即拽着池也离开,急道:“那我们赶紧走吧。”

    话虽如此,但时间尚早,铺子就在前方拐角的街上,池也打算去看上一眼。

    因着空间农场的扩建,池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精打细算,每日准备的货物还算充足。

    有了固定的铺子,货物多了,客人也从容许多,不必想从前那般算着时间前来。

    到了铺子门口,池也指着匾额上的字,问道:“棠棠认得这上面的字吗?”

    池棠顺着她的手看去,一字一句道:“青也水果铺。”

    说罢她便扭头看向池也,得意地问道:“大姐,我读得对不对?”

    “对。”

    听着池也与池棠的对话,沈青宛有些脸热,忍不住嗔了池也一眼。

    这人真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池也正笑看着沈青宛,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痒意,才低头看向矮了一截的池棠,道:“这是我们家的铺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们家的铺子?”池棠一脸疑惑,“我们家什么时候开了铺子?”

    池也轻笑一声,便带人进去边解释道:“前几日开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池棠看着货架上所剩无几的西瓜、草莓,转头认真地问道:“我们在家吃的西瓜、草莓也是大姐种出来的吗?”

    “对。”

    “我怎么没看见大姐去种西瓜?”池棠忽然问道。

    “呃……”

    这会儿反应还挺快。

    池也略一思索,便道:“我在别处买了几块地,离得有些远,请了几个人帮忙照看。”

    沈青宛挠了挠池也的手心,一脸兴味地看着池也编谎话。

    池棠听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松开牵着池也的手,在铺子里转了两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随后她走回池也身边,小声问道:“那个姐姐在做什么?”

    池也朝李疏看了一眼,便牵着池棠走过去,道:“这是李疏姐姐,她手下的是算盘,正在算铺子里赚了多少银子。”

    “哇。”

    池棠目光出奇地亮,激动道:“李疏姐姐负责收银子吗?”

    “是呀。”李疏笑着答道。

    池棠挺直小身板,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片刻后,她语气坚定道:“大姐,我以后也要像李疏姐姐一样,做个收银子的!”

    铺子里的人齐齐笑出声。

    没看出来,池棠还是个小财迷。

    “好。”池也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过你得先把字认全了。”

    池棠“啊”了一声,没了下文。

    几人闲聊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池也便准备去酒楼。

    见李疏孤零零一人,池也、沈青宛便邀她一同前往。

    反正有池棠这个小电灯泡在,她们二人也做不了什么。

    第69章 “池姑娘,您怎么来了?”  池也四人刚走到醉仙楼门口,……

    “池姑娘,您怎么来了?”

    池也四人刚走到醉仙楼门口,便被人认了出来。

    小厮热情地招呼她们四人进门,笑道:“池姑娘是来找我们东家的?”

    先前池也曾带着李疏来醉仙楼找叶听音,那人便下意识地认为池也此次前来也是来找叶听音商议事情。

    “我不找她。”池也摇了摇头,她仔细打量着醉仙楼内里的装饰,“来酒楼自然是吃饭的。”

    那小厮作恍然大悟状,懊恼地拍了下头,道:“瞧我这榆木脑袋,池姑娘莫怪。”

    醉仙楼一楼大堂、二楼雅座已经坐了不少人。

    池也环视一圈,顾及着沈青宛的身份,便开口问道:“有空着的雅间吗?”

    醉仙楼的雅间经常被预定,那小厮只负责迎客,对此倒不甚清楚,他挠了挠头,说道:“我去问一下掌柜的。”

    说罢他便小跑着而去。

    待那人走远后,池也便凑到沈青宛耳边,小声说道:“难怪醉仙楼的饭菜定价这么高,光是布置这酒楼就没少花钱吧?”

    闻言,沈青宛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堂中央悬挂着大型吊灯,上面挂着各种彩灯,整个大堂宽敞明亮。

    四周设有回廊,上面摆放着精美的屏风、花瓶、香炉等。

    其间摆放的桌椅均是红木制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大堂、楼梯还铺着地毯。

    耳边回荡着雅致的乐曲,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就连西瓜、草莓也被雕成池也吃不起的样子。

    池也不由得暗叹一声。

    原本离去的小厮带着另一人过来后便去忙活了,新来那小厮面带微笑,语气和善道:“几位姑娘,现下逸轩阁、竹清阁还空着,不知各位姑娘想去哪一处?”

    池也笑着看了一眼沈青宛,当即答道:“那就竹清阁。”

    “姑娘里面请。”

    话落他便侧着身,走在前面引路。

    四人跟着他一路走到三楼,拐了两个弯,来到名为竹清阁的雅间。

    推开房门,里面的装饰与醉仙楼的整体风格一致。

    只是环境更为清幽雅致。

    四人共点了六道菜,还有一道汤。

    炙鹿肉、松鼠鳜鱼、碧螺虾仁、铜钱包、醋溜笋、炒野山菌,还有紫苏汤。

    光是听到这一连串名字,池棠便要流口水了,她做梦都没梦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一脸崇拜地看向池也。

    “大姐好厉害……”池棠喃喃自语,随即又扬声道,“我以后也要赚很多银子!”

    “好。”池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棠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银子。”

    “嗯!”

    池棠坚定地点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李疏,认真道:“李疏姐姐,你能教我打算盘吗?”

    在池棠的小脑袋里,已经为自己选好未来的路,她坚定不移地认为收银子的就是最厉害的。

    听着池棠的童言童语,李疏有些哭笑不得。

    她抬眼看了看池也,见她点头,摸了摸池棠的头,柔声哄道:“当然啦。”

    “那我们拉勾!”池棠伸出小手指,想起池也的话,“等我多认些字,我再来找你。”

    见状,池也捂嘴偷笑,与身旁的沈青宛偷偷打趣池棠。

    “也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沈青宛听后同样掩唇轻笑,说起读书这件事,她是最有感触的。

    平时她教池棠识字时,池棠总是要懒懒散散的,能偷懒便偷懒,一个字都不会多写。

    没想到来城里一趟,自己竟主动要读书识字了。

    一道道饭菜送进来,香气扑鼻,四人迫不及待地动筷。

    池也忽而眼睛一亮,不愧是城中最好的酒楼,味道当真是好极了!

    她坐在沈青宛和池棠中间,一边照顾池棠,一边投喂沈青宛。

    这顿晚饭,四人皆是心满意足。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池棠,悬空的小腿在空中荡来荡去,眯着眼,一脸享受。

    待四人吃饱喝足要离去时,池棠仍有些恋恋不舍。

    “以后大姐再带你来。”池也见她这副摸样,觉得有些好笑,“灯会要开始了,我们去逛逛吧。”

    因着要了雅间,这顿晚饭花费三十多两银子。

    即便如此,以如今铺子的收入,多带池棠来吃几顿也无妨。

    “好!”

    听到这话,池棠高兴起来,注意力转向池也口中的灯会。

    天色已暗,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各色灯笼稀稀拉拉亮了起来。

    各家铺子争奇斗艳,花灯的样式让人眼花缭乱,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池棠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池也紧紧地牵着她的小手,防止她被挤散在人群里。

    池棠拉着池也往街边卖花灯的小摊走去,池也顺势用力拉住沈青宛,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李疏见她二人如此亲密,想起晚饭时她们的举止也很亲昵,心中微微一动。

    下一刻,她牵起池棠的另一只小手,眼带笑意,提议道:“棠棠,我知晓一处有趣的地方,姐姐带你去好不好?”

    “什么地方?”池棠好奇地问道。

    “嗯……”李疏沉吟片刻,“那里有舞狮、吐火、吞刀,好多有趣的杂耍,棠棠想不想去看看?”

    “好呀!”池棠手里提着刚买的莲花灯,兴冲冲地转头看向池也,“大姐,我们一起去看!”

    未等池也应答,李疏便摇了摇头,小声道:“那里有规矩,姐姐只能带一个人过去。”

    “啊?”池棠面色纠结,有些意动,又有些愧疚,“那大姐和沈姐姐怎么办?”

    池也眉头一挑,随即明白过来李疏的用意,心中十分感激。

    虽不知乞巧节为何会在千百年后演变成情人节,但却在池也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如此良辰不美景,不管是何节日,若能与心上人独处,她自是求之不得。

    她蹲下身,半抱住池棠,平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棠棠想去看杂耍吗?”

    这是池棠第一次来城里,自然不想错过,犹豫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池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那棠棠看过之后,回家讲给我和沈姐姐听好不好?”

    池棠挺直身板,神情庄重,认真应道:“好!”

    见她这样,池也心下稍安,但仍开口问道:“你跟李疏姐姐两个人会害怕吗?”

    “不会!”池棠挥了挥小拳头,“我会保护李疏姐姐!”

    “好。”

    池也失笑着摇摇头,嘱咐道:“那你要听李疏姐姐的话,不要自己乱跑,晚一点我去铺子接你。”

    “我晓得。”池棠侧身抱了抱池也,“大姐,你和沈姐姐也要玩得高兴哦!”

    “好。”池也站起身,悄悄塞给李疏一些碎银,“你们喜欢什么便买。”

    随后,李疏牵着池棠一同和池也招了招手便离去了。

    池也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见池棠蹦蹦跳跳地仰着脸和李疏说话,才放下心来。

    李疏和池棠离去好一会儿,沈青宛心中仍沉默不语。

    方才她看着池也和李疏二人一唱一和地哄骗池棠,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李疏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沈青宛现在想想仍有些脸热。

    见池也笑眯眯的样子,沈青宛羞恼地掐了她一把。

    池也笑着将她的手牵住,五指慢慢穿进沈青宛的指缝,十指相扣。

    没了小电灯泡,二人便慢下脚步,闲适地逛着。

    忽然,池也瞧见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她便牵着沈青宛快步走了过来。

    池也挑挑选选,挑了一个猫咪,抬手摘掉沈青宛脸上的纱巾,将面具戴在她脸上。

    面具遮住她大半面容,只余下一张嘴露在外面。

    随后她又挑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老板,这两个面具多少钱?”

    “一共三十文。”小摊老板脸上洋溢着喜气。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灯火明亮,灯会才刚刚开始。

    耳边尽是些欢声笑语,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池也紧紧牵着沈青宛的手,二人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在各种小摊前驻足停留。

    不仅池棠,池也同样对这七夕灯会兴趣盎然。

    周围的一切古色古香,浓厚的节日氛围让池也沉醉其中,她只觉自己置身于一副古画之中。

    见池也双目晶亮,沈青宛渐渐放松下来,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

    这样的灯会她曾游玩许多次,比起灯会,她更喜欢看池也露出如春日般的笑容。

    既然是乞巧节,街边自然少不了卖巧果的。

    虽然池也方才吃得有点撑,但她仍好奇地去买了几个巧果。

    池也付了钱,接过装有巧果的油纸包。

    巧果外皮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池也捏起其中一个梭子形状的巧果,喂到沈青宛嘴边。

    周围人潮涌动,沈青宛愣了一瞬,心中羞涩不已。

    见她不动,池也柔声哄道:“啊——”

    听着耳边宛若哄孩子般的语气,沈青宛渐渐红了耳尖,她咬了咬唇,随即咬了一小口。

    池也的嘴巴不自觉跟着动作,嚼着空气,一脸期待地看着沈青宛。

    “好吃吗?”

    对沈青宛来说,这味道再寻常不过。

    乞巧节这天,大多女子都会亲手制作巧果,以祈求自己心灵手巧,从前她与母亲也一同做过许多次。

    但见池也满脸好奇的神情,她缓缓点了点头。

    “好吃。”

    池也勾唇轻笑,动作自然地将手中剩下的半个巧果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周围人头攒动,小贩的吆喝声,街上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

    池也、沈青宛二人相视而立,自成一方天地,眼中只余下彼此的身影。

    各色花灯的柔光洒在沈青宛脸上,映红了她半张脸颊。

    第70章 行至前处,池也忽见一群女子围在一处,好奇地开口问道:“那边在干……

    行至前处,池也忽见一群女子围在一处,好奇地开口问道:“那边在干什么?”

    说罢也不等沈青宛回答,便径自拉着她过去凑热闹。

    池也寻到一处空缺,带着沈青宛钻了过去。

    只见其中一年轻女子手中正捏着一根细细的绣针,在盛满水的碗上比划,神情专注。

    周围的人也都屏气凝神,与街上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池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便扭头看向沈青宛,小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池也,带着不解与疑惑,仿佛在看一个怪人。

    那手持绣针的女子好似被吓到一般,绣针落入水中,惹来一阵哄笑。

    那女子不满地瞪了池也一眼,跺了跺脚,满脸羞愤地离开。

    池也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这时,桌前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妇人打量了池也一眼,解释道:“此乃投针验巧,姑娘竟不知晓?”

    “不……”

    池也刚说出一个字,沈青宛便悄悄挠了挠她的手心。

    “呃……”池也见周围的人神情古怪,傻笑两声,话音一转,“我从前住在山里,没听过这些。”

    池也这一番解释倒也说得通,众人皆面露同情。

    幸好戴着面具,旁人看不到自己尴尬的表情。池也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妇人听闻此话,便笑着解释道:“投针取巧便是将这绣针投入碗中,若水底针影呈弯曲、一头粗一头细,或是其他百般形状,便是‘乞得巧’;若是绣针落入水中、或是如同棒槌一般直线,便是‘乞得拙’。”

    经过妇人的一番解释,池也恍然大悟。

    “投针乞巧”原是女子向织女祈求心灵手巧的美好愿景。

    她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女子为何会满脸怒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歉意。

    “姑娘可要试上一试,若是乞得巧,我们‘李记布行’自当奉上薄礼一份。”

    没想到这古代的商家也挺会抓商机,七夕“女儿节”搞这样的小活动,再合适不过。

    池也摇了摇头,笑道:“我只会做些粗活,做不来这种精细活,还是让她来吧。”

    说着她便将沈青宛往前推了推。

    沈青宛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正欲推辞,便听那妇人热情道:“姑娘且试上一试。”

    见池也微微嘟着嘴,满眼祈求,沈青宛只好应了下来。

    她右手拿着绣针,左手轻轻挽住右手边的广袖,微微俯身,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将绣针投入碗中。

    绣针成功浮在水面上,在烛火的照耀下,水底针影呈弯曲状。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

    池也微微瞪大双眼,方才妇人解释时,她对绣针浮在水面一事还有些困惑。

    此刻亲眼看见这奇妙的情形,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池也不由自主地拿起一根绣针,学着沈青宛的样子,照猫画虎,轻轻地放进碗里。

    只一瞬,绣针便沉入碗底。

    池也:“……”

    对这一结果,她真是毫不意外。

    是她不自量力了,看沈青宛的动作轻轻松松,便误以为自己也可以。

    难怪沈青宛之前说自己笨手笨脚的,还真没冤枉她。

    周围是起哄的笑声,池也木着脸,拉着沈青宛撤出人群,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沈青宛轻笑一声,柔声唤道:“阿池,走慢些。”

    池也闻声停下脚步,一脸沮丧地看着沈青宛。

    “怎地愁眉苦脸的?”

    “你说得对,我笨手笨脚的。”

    连个发髻都挽不好,池也想到此处更难过了。

    “岂会如此,阿池自有过人之处。”

    沈青宛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将方才得来的香囊挂在池也腰间。

    池也心中熨帖,情绪好了几分,拉住沈青宛的手轻轻摇晃,面上哼唧两声,摆明了要沈青宛哄她。

    “乖些。”

    街上人来人往,沈青宛有些扭捏,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噢。”

    池也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沈青宛,随后敛去神色。

    两人当是想到一处去了。

    池也重新牵住沈青宛的手,十指相扣,继续游逛七夕灯会。

    沿途,二人又瞧见许多类似的小活动,但没再上前凑热闹,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沈青宛与池也一边走,一边细致地讲述乞巧节的习俗。

    吃巧果、穿针乞巧、喜蛛应巧、对月穿针、拜织女……

    无一例外,所有活动都如同“投针验巧”一般,祈求自己心灵手巧。

    这是属于女子的节日。

    沈青宛的嗓音婉转动听,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恍惚间,池也仿佛看到了置身于其中的沈青宛,渐渐入了迷,唇畔扬起温柔的笑意。

    她从经历过这样的七夕,比后世充斥着营销意味的情人节更让她着迷。

    二人边聊边逛,不知不觉来到河边。

    河水泠泠,清澈见底。

    许多人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中。

    数不尽的河灯顺着河水漂流,场面看起来颇为壮观。

    “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池也牵着沈青宛,一路小跑到一处小摊前,兴致勃勃地选了两个荷花灯。

    摊主热情地招呼二人,指着荷花灯的底座说道:“姑娘可将心愿写在此处。”

    说罢便递来两只毛笔。

    池也道了声谢,接过毛笔,来到一旁的小桌前。

    二人各自坐下,眉目认真。

    池也很快便停下笔,见沈青宛仍在写,忍不住凑过去,想看看她写了些什么,是否与自己有关。

    沈青宛察觉之后,面上露出几分羞恼。

    她连忙掩袖遮挡,轻轻抬手拍在池也脸上,将人推了回去。

    “你不要偷看!”

    池也知她脸皮薄,轻笑一声,便也作罢。

    待写好后,二人来到河边,小心地将手中的荷花灯放入水中,轻轻推了一把。

    河水微漾,泛起一丝波澜,缓缓带走入水的河灯。

    两只河灯在水面上摇曳,并肩前行,渐渐远去。

    萦绕在耳边尽是些欢声笑语,不难听出话语间对未来的憧憬。

    池也转头看向身旁之人,微风拂来,撩起沈青宛耳边的鬓发。

    池也看得心热,心思一动,突然开口说道:“希望能和你白头偕老。”

    沈青宛怔愣片刻,心尖微微一颤,不知为何鼻尖有些泛酸。

    她缓缓转过头来,微微仰起,眸光流转。四目相对,哪怕隔着狐狸面具,也能看见池也面上的认真。

    沈青宛咬了咬唇,轻声回应道:“我……亦是如此。”

    声音很轻,一出口便被微风吹散,但仍被池也听了去。

    眼前的心上人哪怕羞涩不已,仍认真回应着自己的爱意。池也心中软成一片,好似有羽毛拂过。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沈青宛唇上,眸色渐深。

    池也微微俯身,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阿池……”沈青宛心中一慌,忙伸手抵住池也的肩膀,“该回去了。”

    池也心中暗叹一声,有些遗憾。

    “好。”

    夜色已深,临江城中灯火如昼,街市繁华依旧。

    路上行人不减,欢笑声此起彼伏,大有彻夜狂欢的之势。

    池也、沈青宛穿过人群,来到自家铺子,准备带池棠回客栈歇息。

    而此刻的池棠早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李疏知晓她二人会前来,便一直等着。

    “不如今晚就让她歇在我这吧?”

    :=

    小孩子精力有限,玩的时候不知疲累,一回来便精疲力竭,倒头就睡。

    池也走到床前,见池棠四肢摆出一个“大”字,手中握着算盘样式的小挂饰,不禁轻笑出声。

    她伸手拿出池棠手中的挂饰,放在一旁的桌上。

    既然池棠睡得正香,池也便不打算叫醒她。

    “你们今日玩得开心吗?”池也看向李疏问道。

    李疏笑着点了点头,道:“棠棠给我们每人都买了礼物,睡前还说要亲手送给你们,让我叮嘱你们莫要偷看。”

    说着她便把手中池棠送的团扇递了出去。

    池也、沈青宛对视一眼,皆有些心虚。

    二人同李疏闲聊了几句,临走前池也又道:“明日铺子休息一日,你也好好休息。”

    说罢便起身回客栈。

    虽然没有接回池棠,但二人也有些累了,没再多逛。

    就在池也、沈青宛转身进入客栈之际,客栈斜对面的一家酒肆里走出几道熟悉的身影。

    陈知煜身后的小厮陈平看到沈青宛的背影后,揉了揉眼睛,酒意吓醒了几分,一脸惊恐道:“少爷,我方才好像看到表小姐了。”

    陈知煜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一巴掌拍在陈平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大着舌头道:“你定是喝多眼花了,表小姐死了那么久,早就化成灰了。”

    陈知煜越说越得意,忍不住放声大笑。

    周围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陈平心虚地看了一眼陈知煜,转念一想:这人还能从坟头里爬出来不成?

    他摇了摇昏沉的头,伸手拍了拍脸颊。

    真是酒喝多了,那人怎会是表小姐?

    这世上背影相似的女子多的是,定是他眼花了。

    “少爷说得是。”陈平附和一声,便跟着陈知煜离去。

    逛了这么久,身上黏糊糊的,二人回到客栈后,立马叫了热水。

    沈青宛有些疲倦,想要歇息一会儿,便让池也先行沐浴。

    沐浴过后,浑身清爽,池也手拿巾帕,毫无章法地擦着头发。

    烛火微微摇晃,沈青宛的身形在屏风上投下淡淡的影子。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池也顿住动作。

    白日里,她只觉这屏风十分精致。

    现下才发觉,透过屏风竟依稀能看到后面的人影,影影绰绰,平白增添几分暧昧。

    透过屏风,沈青宛的一举一动她都尽收眼底,甚至……

    池也赶紧止住危险的念头。

    所以……

    方才她也是这幅情形吗?!

    池也忽地瞪大双眼,后知后觉涌起一股燥意。

    见沈青宛从浴桶中站起身,缓缓擦拭身体,池也的眼睛好似被烫到一般,眼睫忽闪,目不转睛地盯着屏风上的影子,耳尖悄悄泛红。

    搭在屏风上的里衣被轻轻抽走,须臾后,沈青宛从后走了出来,步履轻盈。

    她歪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身体左侧垂下,双手握着巾帕,不停地绞着湿发。

    沈青宛轻轻抬眼,见池也一脸热切地盯着自己,被热气氲红的脸颊,颜色更深了几分。

    恍然间,眼前又浮现出方才瞧见的好颜色,沈青宛连忙避开视线,坐在床边的桌子前,面对铜镜擦拭头发。

    见状,池也趋步上前,殷勤地接过沈青宛手中的巾帕,轻轻地擦拭沈青宛柔顺的长发。

    池也神情专注,目光柔和,像是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品。

    沈青宛注视着铜镜中的池也,嘴角含笑,心跳微促。

    若是能与池也白头偕老,她愿意倾尽所有。

    烛火轻轻摇曳,不知何时,蜡烛已短了一截,蜡油顺着烛身缓缓流下,烛台上凝了一层薄薄的蜡油。

    “好了。”池也微微吐出一口气,将巾帕放在一旁。

    沈青宛抬手,轻轻握住肩头的手掌,透过铜镜,她瞧见身后那人身形一顿。

    池也手指微动,握住沈青宛的指尖,悄悄摩挲两下。

    铜镜中的人影朦胧不清,仿佛被一层轻纱轻轻覆盖,如同方才的屏风一般。

    可……

    越是朦胧,越是暧昧不清。

    两人想起河边那个未落下的吻,不知是谁的喉咙滚动发出声响,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仿佛点燃了暧昧的引线。

    池也搭在沈青宛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将人转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池也慢慢俯身,唇瓣相贴,她定定地看着沈青宛。

    沈青宛长睫忽闪,微微阖上双眸,双臂环住池也的脖子,微微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池也的下唇,一触即分。

    随后拉开距离,认真瞧着池也的神情。

    理智轰然倒塌,池也一手搂紧沈青宛纤细的腰肢,一手掐住她的后颈,毫不费力地启开唇关,动作略显急躁。

    舌尖相抵的刹那,空气中的暧昧瞬间被引爆。

    池也弯着腰,动作有些别扭,没一会儿她便有些撑不住了,一把将人捞了起来,抵在桌前。

    虽然两人在一起已有一段时日,也亲过许多次,但从未有哪一次如同此刻一般吻得这么深,两人皆有些失控。

    渐渐的,池也不满足于此,搂在沈青宛腰间的手探进衣服。

    刚沐浴完的身体柔软馨香,池也在她后腰处徘徊许久,到处煽风点火。她几乎要压不住心间名为“欲望”的野兽,但仍记得征求心上人的同意。

    池也强撑着理智,微微退开一些距离,附在沈青宛耳边,亲了亲红透的耳尖。

    “青宛,我想和你行……”

    后面几个字轻得像是从尾音里叹出来,只送进沈青宛一人耳里。

    “鱼水之欢”四个字在沈青宛耳边炸开,心尖一颤,瞬间软了身体。

    池也此刻倒是耐心十足,也不开口催促,指尖在沈青宛后腰轻轻打圈。

    沈青宛心中对此亦有期待,早在她与池也心意相通那一刻,便已决定交付身心。

    只是在这陌生的房间,她有些放不开。

    沈青宛咬了咬唇,埋在池也颈间,轻声道:“明日归家……好吗?”

    她实在无法开口说出那几个羞人的字,便囫囵地带了过去。

    池也心中激起千层浪花,蜻蜓点水般亲在沈青宛唇上,随后将人按进怀里。

    待心情平复后,方才答道:“好。”
图片
新书推荐: 谁先动心谁是狗 [综英美]我女朋友不可能毁灭世界 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西游]哪吒善良,但素质不详 龙傲天救赎美强惨后 小满的人间 兄长过来 心机美人上位后,玉郎他自我攻略了 和假嫂子疯狂互演 大宋第一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