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池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高高扬起,竟笑出了声,而后缓缓睁开双眼。
沈青宛先池也一步醒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状,她不禁也勾起唇角,伸手轻抚在池也的脸颊。
这人怎么在梦中也这般高兴。
或许她知晓,但选择默默地将答案掩埋在内心深处。
池也轻轻翻了个身,侧身面向沈青宛,手臂缓缓收紧,将人箍在自己怀中。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迷迷糊糊在沈青宛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早。”
声音有些沙哑,但难掩其中的愉悦。
二人紧紧相拥,亲密无间。
沈青宛鼻尖抵在池也颈间,感受着她喉咙处的微微颤动,好似切实体会到了池也的好心情。
她本想问池也梦见什么,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但她想起自己曾做过的春梦,心中一颤。若是此时问出这话,似乎有些危险。
念及此,沈青宛便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道一声:“早。”
然而,她虽不想提及此事,池也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池也闭上眼睛,醒了会儿神,凑到沈青宛耳旁,嘴唇贴着她的耳尖,与她说起悄悄话:“我昨晚梦到你了。”
说罢她还低低地笑了两声。
热气洒在耳边,温柔的低语声如同春日暖风缓缓吹入心底,沈青宛只觉耳根微微发痒。
她偏头躲开那灼热的气息,没顺着池也的话往下说,轻轻“嗯”了一声。
池也不满沈青宛的反应,咬了咬她的耳朵,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
若说方才沈青宛心中尚有几分不确定,但见池也此刻如此逗弄自己,心中顿时了然。
为避免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沈青宛伸手推开池也,故作镇定地坐起身,道:“不想。”
“快些起来,该去接棠棠了。”
“棠棠还小,正是贪觉的年纪,多半还没起床。”
池也头枕着一只胳膊,不满地轻哼一声,眉头微微皱起,定定地看着坐在床沿的背影。
片刻后,池也一脚蹬开被子,跪坐起身,从身后箍住沈青宛。惩罚似的,重重亲在沈青宛脸颊,发出“啵”的声响。
沈青宛羞恼不已,拍了拍腰间的手:“你做什么?!”
“哼!”池也将人重新拉上床,压在身下,十指相扣,赌气道,“我偏要说给你听!”
沈青宛双手被死死按住,挣脱不得,池也一只腿还抵在她双腿之间。
青天白日,这姿势让沈青宛心中有些难堪,急道:“坏胚子!快放开我!”
“你叫我什么?”池也眯了眯眼,眼神中透着一丝危险的光芒。
沈青宛察觉到危险,后背一凛,缩了缩脖子,软声撒娇道:“阿池……”
“好阿池,快些松开我。”
池也自上而下看着沈青宛,只见沈青宛面上楚楚可怜,一双桃花眼中氲满水汽。
她看得心热,愈发舍不得松开,心中期盼着夜晚早些降临。
沈青宛深知池也的性子,见她不为所动,从善如流地仰起头,乖巧地送上一吻。
“阿池……”
“唔唔……”
坏胚子今日怎地不按常理行事!
话未说完,池也便俯身亲了下去。
她原本已打算暂时放过沈青宛,谁知她却自己送上门来。日头还早,池也心痒难耐。
既如此,她便先收些利息。
两人在床上厮磨许久,池也终究没寻到机会讲梦境说给沈青宛听。
但……
她身体力行地为沈青宛演示了一遍。
沈青宛起初挣扎了几下,但很快便沉醉其中其中,她无法抗拒池也的亲近。
兴许是昨日的七夕灯会耗尽了人们的力气,今早窗外静得出奇。
屋内气氛火热,暧昧声起。
池也引着沈青宛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脖颈,而她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抱住沈青宛柔软的腰肢。
因着她昨晚答应了沈青宛,池也害怕自己失控,便没做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将手搭在沈青宛腰间。
况且,她希望此事能在更安全舒适的地方发生,为两人留下更美好的回忆。
良久,唇分。
两人额头相抵,细细地喘息着。
见沈青宛双唇晶亮,双目失神,眸中水汽更甚,池也忍不住低头轻轻啄吻。
沈青宛好似还未回神,浅浅回应。
“好乖。”
池也轻笑出声,心中涌起一阵满足,伸手擦去沈青宛唇上的水光。
两人相拥着温存片刻,待心情平复后方才起身。
洗漱过后,沈青宛打开窗子,斜倚在窗边,悠然自得地看着池也收拾衣物。
她才不要去帮坏胚子,谁让她一大早就要欺负自己!
忙碌的池也却不知沈青宛心中所想,精神抖擞,动作轻快,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走吧。”池也将包袱背在身上,朝着沈青宛粲然一笑。
沈青宛被池也过于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嗔了她一眼,先行下楼去。
二人退了房,交还钥匙,驾着驴车驶出客栈时,已是巳时过。
太阳已高高升起,街道两旁残留着昨夜的气息,路上的行人好似还未从昨晚的狂欢中缓过神来,个个哈欠连天。
池也在街边铺子买了些包子、烧饼,准备带到水果铺子。
二人到达铺子时,李疏刚给池棠梳好发髻,两个小揪揪精致又可爱。
李疏牵着池棠的小手,前去给池也、沈青宛开门。
门一开,池棠便叽叽喳喳地扑了过去,抱住池也的腿,喊道:“大姐!沈姐姐!”
池也将手中的早食递给身侧的沈青宛,随后将池棠抱了起来,笑道:“棠棠昨晚玩得开心吗?”
“开心!”
池棠重重地点了点头,兴奋地手舞足蹈,小嘴叭叭地说个没完,不停地讲着昨晚的见闻。
沈青宛已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包子、烧饼。
池也不时附和两句,将人抱到桌前的板凳上坐下。
她面上挂着笑容,也不打断池棠的话,伸手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子,递到她手中。
随后又拿了一个递给青宛,见李疏仍在一旁站着,池也朝她做了个口型,又指了指对面的板凳,示意她坐下吃饭。
池棠手里捏着肉包子,香气直往鼻子里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烧饼。
语气稍顿,她有些纠结地看向池也和沈青宛。
昨日她答应了两位姐姐,要将有趣的杂耍讲给她们听。
但此刻包子的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池也扭头看了池棠一眼,见她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饿了吗?”池也笑着摸了摸池棠的头,“先吃饭吧。”
“嗯!”
池棠认真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拿了个烧饼。
左手包子,右手烧饼,一边咬一口,吃得摇头晃脑,快活得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落了一身的食物残渣,沈青宛看得发笑,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池也。
池也察觉后,立马转头,咽下口中的包子,面上露出温柔笑意,轻声问道:“怎么啦?”
余光瞥见李疏正看着两人偷笑,沈青宛脸颊不自觉微微发烫,嗔了池也一眼,将手帕递给她。
随后她朝着池棠扬了扬下巴,示意池也往那边看去。
池也接过手帕,不解地看向另一侧的池棠。
豁!
池也眉心一跳,怎么能把自己吃成个小花猫?
平日在家吃饭,也没见池棠栽进碗里,怎么今日包子馅都跑额头上了?
池也按住池棠欲拿包子的手,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包子馅,又擦了擦她油光闪闪的嘴巴和鼻子,同时将落在衣领交叠处的烧饼渣轻轻拍掉。
随后池也伸手又给她拿了一个包子,没好气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嗯。”池棠盯着手中的包子,一脸敷衍。
池也:“……”
饭后。
池棠打开昨晚李疏给她收拾的小包袱,摊开在桌上,从中取出一方手帕和一支木簪,道:“手帕是给沈姐姐的,木簪是给大姐的。”
池也、沈青宛心中一暖,两人对视一眼,心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那这些是送给谁的?”池也清了清嗓子,指着包袱问道。
包袱里还有一些小摆件、挂饰、玩具等。
闻言,池棠挺直了身板,叉着腰,嘴里振振有词:“彩色发带是送给竹子姐姐的,笔筒是送给二哥的,七巧图是送给李家姐弟的,剩下的都是我的。”
话落,屋内的另外三人都被池棠可爱的模样逗笑。
真是一个都没落下。
池也把池棠的东西收好,本打算直接回去,但见池棠面上不舍的神情,便改了主意。
她将驴车停在铺子前,和沈青宛一起带着池棠又逛起了临江城。
时间尚早,若是就此回去,下午的时光未免太难熬。倒不如在外面多逛逛,消磨时光。
听闻此话,池棠自然是开心不已,好不容易来趟城里,她还没玩够呢!
两人带着池棠在城里吃吃逛逛,又给她买了新衣服、鞋子、风筝、鲁班锁,还买了许多池棠喜欢的吃食、糕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池也看向沈青宛的目光愈发热切。
沈青宛有些承受不住,便牵着池棠独自走在前头,独留池也走在后方,手里拿了一大堆东西。
池也看着前方沈青宛低头温柔浅笑的模样,撇了撇嘴。她幽怨地盯着天上的太阳,恨不得飞上天将其踹下去,将月亮揪出来挂在天上。
然而,不管她如何着急,时间仍不紧不慢地走着。池也只好认命地跟在二人身后,做个付钱搬东西的苦力。
还好池棠还惦记着她这个大姐,时不时来投喂她。
夕阳西下,池也意气风发地驾着驴车。
终于还是让她等来了这一刻!
第72章 不止池也,沈青宛同样觉得这天十分难熬。 幸好身旁还有……
不止池也,沈青宛同样觉得这天十分难熬。
幸好身旁还有池棠在,不至于让她太难捱。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昨晚同池也说的那句话。
她独自牵着池棠走在前方,把池也抛在身后。
此举虽能避免对上池也的目光,可看不到那人时,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人身上。
身后的目光有多灼热,她无需回头便能想象得出。那双眸子里的热切甚至可以比肩与头顶的烈日,紧紧将她包围,让她无所遁形。
沈青宛背后热汗淋漓,腰间的那只手还在到处煽风点火,掌心的薄茧轻轻擦过她的肌肤,带来一丝酥麻感,惹得她浑身战栗。
脑海中忽地浮现出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缓缓解开自己的里衣、肚兜。
沈青宛忍不住抖了一下,牙齿磕在池也唇瓣上。
池也呼吸急促,唇瓣稍离,柔声哄道:“乖。”
声音里是说不出来的喑哑,带着一□□哄。
池也轻轻啄吻沈青宛的嘴唇,渐渐往下,在沈青宛脖颈上留下一串细密的吻。
沈青宛仰起脖颈,轻咬下唇,双手抱住池也的脑袋,细细喘气。
手指翻飞,池也轻轻抬起沈青宛的细腰,干脆利落地剥去她的衣物,随手丢在床尾。
池也流连锁骨之间,留下几枚深色的印记,缓缓向上,吻住沈青宛的嘴唇。
两人呼吸不稳,胸膛起起伏伏,粗重的喘息声落了一室。
沈青宛未着寸缕,池也的里衣扫在她身上,带来几分痒意。
沈青宛心间陡然生出恼意,指尖捏住池也的衣领,往后扯了扯,意思不言而喻。
脖子被勒了一下,池也抬手握住沈青宛的手腕,压在枕头上,接着在她唇上重重碾磨两下,方才解下自己的衣裤。
衣带飘飞,划过寂静无声的夜空,落在沈青宛的衣物上面,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沐浴后的香气还萦绕在二人身上,肌肤相贴,相似的气息仿佛将二人融为一体,难舍难分。
沈青宛懒懒地掀开眼皮,睁着水润的眸子与池也对视,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春意。
胸前的热意掌控着她所有情绪,身体隐隐有些发烫,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那手掌还在坏心眼地作乱,沈青宛只觉头皮发麻。
沈青宛轻咬下唇,慌乱地移开眼神,微微偏过头去。
见状,池也哼笑两声,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沈青宛的身子比她想得还要绵软。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池也俯下身,欺负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唇舌渐渐下移,只留下一串盛开的红梅。
沈青宛紧咬住下唇,吞下唇边的呻吟,只余重重的喘息声。
腰背弓起,不知是在抗拒还是在迎合。
眼眸半张半合,看穿池也意图的一瞬,她便惊呼出声:“阿池……”
话未说完,破碎的吟唱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眼前的一幕渐渐与那日的梦境重合,身形一颤,便说不出半个字来。
耳边嗡嗡作响,沈青宛面红耳赤,陷入无边无际白茫茫之中。她猛地抓紧池也的长发,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枕头,半张脸埋进枕头里。
她曲起一条腿,脚背绷紧,以抵抗侵入四肢百骸的快意。
然而事与愿违,很快,她便颤抖不止。
池也轻笑一声,身形灵活地游了上来,在她肩头细细密密地吻着。
沈青宛双目失神,轻轻地吐着气。她仍沉在方才的余韵之中,无暇顾及其他,自然注意不到方才还在她胸前作乱的手已悄然换了位置。
某个瞬间,沈青宛忽地屏住呼吸,一口气提在胸间,不上不下。
哪怕眼前这人动作十分温柔耐心,沈青宛仍旧有些气恼,这人一点喘息时间都没留给自己。
她强装镇定地瞪着池也,见这人不理她,一口咬在池也肩膀。
池也闷哼一声,故意动了动手指,惹得沈青宛惊呼出声。
“阿池……”
长夜漫漫,旖旎春情洒满一室。
……
不知过去多久,方才渐渐停歇。
池也撩开沈青宛汗湿的长发,将人抱进怀里,轻柔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后、颈肩,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累了吗?”池也轻声问道。
沈青宛窝在池也臂弯里,身子不受控地颤抖,闻声悄悄翻了个白眼。
坏胚子。
现在知晓关心她了,方才怎么不见她体贴自己。
沈青宛心里有些恼她,身上没有力气,便没搭理她,闭口不言。
两人毫无阻碍地肌肤相贴,池也身上凉丝丝的,缓过神后,羞意渐渐漫上沈青宛心间。身上出了许多汗,有些黏腻,她伸手推了推池也。
池也身上也不好受,腿间的湿润存在感十足,看着心上人动情的模样,她实难自持。
见沈青宛回了神,池也又偷了几个吻,起身下床。
她收拾好自己后,方才打来水,拿着沾湿的帕子,细细为沈青宛清理。
情事过后,沈青宛身心疲乏,身子软得好似没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尽管心中有些羞涩,但也只好由着池也动作。
见她这幅乖乖的样子,池也心里软成一片,唇畔含笑,眉目含情。
指尖触击潮湿的床单,池也心思一动,寻到沈青宛的双唇,啄吻一下,轻声道:“去我房间睡好吗?”
无论是换床单还是换房间,沈青宛都得起身,在这昏暗的夜里,换房间反而更方便一些。
沈青宛困倦不已,意识朦胧不清,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动了动胳膊,示意池也抱自己过去。
池也轻笑一声,借着银白色的月光,走到衣柜前,取来一件新的里衣,而后走回旁边,伺候大小姐穿好衣服。
倒不是她想如此,只是念及大小姐脸皮薄,明早醒来若是发现自己光裸着身,定会跟自己急。
池也想着沈青宛炸毛的样子,又低低笑出声。
衣服穿好后,池也将人公主抱起来,缓步走到对面房间。
她轻轻地把人放在床里侧,原路返回沈青宛的卧房,将枕头和沈青宛的鞋子拿在手中,回了房间。
沈青宛好似嗅到熟悉的气息,缓缓挪动身体,钻入池也怀中,双臂环住池也的腰身,自觉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管清醒时如何别扭,半梦半醒时,总是无法抵抗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池也对沈青宛下意识的动作心动不已,黑夜里无声地勾起唇角,拨弄着她耳边的碎发。
双目专注地凝视着怀里的人,心中是说不出的满足。
不知过去多久,池也仍神采奕奕,眸色黑亮。
脑海中不断回味着方才沈青宛的媚态,温柔的身体、隐忍的喘息、指尖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池也的神经。
池也闭了闭眼,努力放空脑袋,悄悄收紧怀抱。
“阿池……”沈青宛低声呓语,嗓音很软,还有些哑。
“嗯?”
池也猛地睁开双眼,声音却很轻柔,似是从鼻腔哼出来,唯恐惊扰了怀里的人。
见沈青宛双目紧闭,并无醒来的意思,池也笑着凑上前,亲了亲她的鼻尖,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
弯弯的月牙看尽人间春情,悄悄隐在云层之后。
大抵是昨晚累极,池也第二日清晨出门时,沈青宛仍在沉沉地睡着。
直到池也从城里回来,沈青宛仍坠在梦乡,未曾想来。
池棠朝归来的池也身后瞅了瞅,疑惑道:“大姐,沈姐姐没跟你一起出门吗?”
“没有啊。”
池也不解其意,反问道:“怎么了?”
“今早二哥做好早饭,也没见沈姐姐人影,我便去敲沈姐姐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在。”
停顿片刻,池棠有些焦急地问道:“沈姐姐去哪里了?”
闻言,池也立马反应过来。
沈青宛应该还没起床,在她的房间睡着。
池也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池棠和池竹,道:“沈姐姐没事,你们先去玩吧。”
“哦。”池棠撇了撇嘴,“那我和竹子姐姐先去练字了。”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池也双目微睁,抬头看了看天。
池也目送她二人进了书房,心中暗自感慨:倒是她小瞧池棠了。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池也小跑着进了堂屋,轻轻推开大门。
拉开床幔,床上果然有一道隆起的身影。
池也将手中的床幔挂起,坐在床沿,静静看了一会儿。
没了她在身旁,大小姐的睡姿十分板正。
她伸手捻起一缕沈青宛的长发,轻轻搔在她的脸颊。
沈青宛被扰了安宁,眉头紧促,缓缓睁开双眼,刺目的光线齐齐涌进眼里,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待适应后,沈青宛打着哈欠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穿戴整齐的池也坐在床边。沈青宛以为她要出门,语气含糊不清地关心道:“路上小心。”
说完便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池也不由得笑出声,趴到沈青宛耳边,温声道:“我已经从城里回来了。”
“该起床了,小懒虫。”
“嗯。”沈青宛随便应了一声,片刻后,猛地睁开双眼,转过身,“已经晌午了?!”
声音显而易见地提高不少。
沈青宛转过身后,眼前是一张无限放大地脸,唇瓣擦过池也的脸颊,她惊得往后仰头。
池也点点头,佯装掏了掏耳朵:“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答应池棠今日一早便教她读书识字,还跟她拉了勾,现下她却食言了。
沈青宛狠狠瞪了池也一眼:“你怎地不早些叫醒我?”
“我担心你身子不舒服,”池也眨了眨眼,神情无辜,“早上看你睡得沉,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沈青宛忽地红了脸颊,掐住池也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半圈。
池也一边捉住沈青宛的手腕,一边伏在沈青宛肩上闷笑。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醒来的沈青宛没了昨晚的乖顺。
但炸毛的沈青宛……
还怪可爱的。
第73章 池也虽未笑出声,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已然出卖了她。 ……
池也虽未笑出声,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已然出卖了她。
沈青宛耳尖红润,面上却无甚表情,一巴掌拍在池也脸上,用力一推,将人推到在床上。
她顺势越过池也,坐到床沿,双手撑在床上,低头去穿鞋子。刚一起身,双腿发软,跌坐回床上。
不仅如此,腿间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记忆,腰背酸软无力。
池也原本单手撑着脑袋,斜倚在床上。见沈青宛身形一晃,猛地起身,揽住她的腰身。
池也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也好省点力气。
“没事吧?”池也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轻轻揉着她那柔软的腰肢。
沈青宛腰背一僵,随即垂下眼睫,轻咳一声:“没事。”
说罢便拂开池也的手臂再次起身。
“害羞什么?”池也拉住沈青宛的手臂,将人拽到自己腿上抱着,“身子不舒服吗?”
沈青宛小声惊呼,双臂圈住池也的脖颈。待稳住身形后,美目圆睁,自上而下地瞪着池也。
坏胚子。
昨夜欺负完自己还不够,一大早还要问她这般羞人的问题。
这要她如何说得出口?
但有时沉默便是一种答案,池也已从她泛着粉意的双颊上读出她内心所想。
若是别的话题,沈青宛还能伶牙俐齿地与自己争上一争,但每到二人亲密之事,她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池也知晓她容易害羞的性子,没再为难她,轻声道:“我帮你揉揉。”
沈青宛默不作声地埋首在池也颈间,算是默认了池也的提议。
反正也逃不掉……
况且她身体的确有些不舒服。
掌心的热意透过里衣印在她身上,动作轻柔,昨夜的记忆霎时回笼,挥之不去,沈青宛僵硬的腰身渐渐软了下来。
沈青宛微微侧头盯着池也的耳朵,似是要将其盯出一个洞。
想起池也昨夜百般折腾自己,她仍有些气不过。既然说不过她,便只能从别的地方讨些便宜回来。
沈青宛打定主意不肯吃下这个哑巴亏,眸光一闪,倏地张开嘴,用力咬在池也耳朵上。
耳畔传来一声闷哼,腰间的手倏地收紧,沈青宛后背一凛,顿时意识到自己闯了祸,随即松了嘴。
池也的耳朵上,牙印看得分明,还泛着一丝亮光,沈青宛连忙讨好地亲了一下。
池也呼吸一滞,眼底情绪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还未等她有进一步动作,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将她和沈青宛吓了一跳,怀里的人明显抖了一下。
“大姐……”
池棠径自推开门,好似一阵狂风瞬间刮到她二人面前,来不及反应,两人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池也:“……”
“大姐……咦?”
池棠语气一顿,惊讶道:“沈姐姐怎么在大姐房里?”
她找了一个早上的人,没想到躲在大姐房间。
两人被当场抓包,面上有些尴尬。
羞意上涌,沈青宛脖子、脸颊瞬间红透,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往池也怀里缩了缩。
池也下意识抱紧沈青宛,面色僵住,眼神飘忽。
“呃,嗯,沈姐姐她……嗯。”池也大脑宕机,一时想不出好的说辞,轻咳两声,“你找我什么事?”
池棠这才想起正事:“书房的纸快用完了,大姐明日记得买些回来。”
池也点点头,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沈姐姐,你要快些起来噢。”池棠对读书识字一事正在兴头上,忍不住出声催促。
闻声,沈青宛面上热意更甚,只觉在池棠面前丢尽了脸面。片刻后,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好了好了,快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池棠轻哼一声,朝着凶巴巴的池也扮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池也并非有意“凶巴巴”的,实在是她的耳朵被人拧在手里。
待池棠离去后,池也方才放任五官乱飞,偏头躲过,将耳朵从沈青宛手里解救出来。
“都怪你!”
沈青宛满面绯红,像只炸毛的小猫从池也怀中一跃而下,傲娇地离去,只余下一声羞恼的冷哼。
行至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撩起身前的一撮头发,泄愤似的,大力梳着。
忽而,她长睫一抖,俯下身凑近镜子,伸手拉开微乱的衣领,紫红痕迹密密麻麻,沈青宛眼前一黑。
“好了,棠棠什么都没看到。”
池也从后面追上来,看着沈青宛的动作,伸出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默默缩了回来。
对上沈青宛好似要吃人的视线,心虚地撇开眼。
池也下意识吞咽口水,冷凝的气氛让她生出几分逃跑之意,但脚下却好似生了根,动弹不得。
“没事的,穿上衣服就看不到了。”池也低声说道。
幸好没在脖子上留下痕迹,池也心中暗自庆幸。
“你还说!”沈青宛猛地转过身来,扒着衣领怒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池也的视线不自禁落在锁骨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怕惹恼正在气头上的大小姐,抿紧了唇,重复道:“嗯,我干的好事。”
若是仔细听,便能听出她语气中隐隐透出的一丝得意。
可沈青宛情绪几经起伏,哪有心思留意到这些小细节?
昨晚黑灯瞎火的,池也只草草地帮沈青宛穿了里衣。
因此,里衣之下,便是她细腻白皙的肌肤。此刻沈青宛的动作有些大,露出柔软的边缘。
池也莫名移不开眼,口干舌燥,那处的风景她曾一寸一寸地丈量过,也曾细细品味过。
个中滋味,只有她一人知晓。
池也陡然生出几分快感、满足感,这是独属于她的宝贝。
沈青宛顺着池也的目光看去,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拢好衣服,双手交叉抱臂。
“登徒子!”
目光缓缓上移,对上那双因羞恼微微瞪圆的眸子,池也竖起三根手指,顺毛道:“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深刻反省。”
沈青宛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无处发泄,只得愤愤地瞪着池也。
随后开始发号施令:“你去给我拿件衣服来。”
“遵命。”池也拉长声音,欠欠地回应道,“大小姐。”
说罢便笑眯眯地跑开。
池也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沈青宛内心打定主意要多折腾她一下,让她知晓何为大小姐脾气。
:.】
待池也取了衣服回来,她红着脸夺走池也手上的肚兜。
“我不想穿这件。”沈青宛瞥了一眼她手上青色衣裙,“一会儿我让你进来,你才可以进来。”
池也了然地点了点头,以为沈青宛只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换衣服,才说出这番话。
她再次走进沈青宛的卧房,换了一套蓝色的衣裙,乖乖在门外等着。
可谁知沈青宛打开房门后,看都没看她手中的衣服,便道:“也不想穿这件。”
池也眉头一挑,知晓大小姐仍在生气,有心哄她,毫无怨言地又跑去换了一件。
“换。”沈青宛坐在梳妆台前,懒懒地开口吐出一字。
“换。”
“换。”
……
池也一连换了六七套衣服,都没能让她满意,这次怀中直接抱了五六套衣服来。
沈青宛走上前,故作认真地挑选一二,片刻后,仍是那句:“不想穿。”
池也咬了咬后槽牙,很想回一句:“不想穿就别穿了。”
但她有贼心没贼胆。
她不敢。
今日怕是挑不出让大小姐满意的衣裳了。
池也将怀中的衣服丢在床上,快步走到沈青宛身边,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对面卧房走去。
沈青宛没防备,身体悬空,惊呼出声,紧张地看向四周,嗔道:“你放我下来!”
池也对此置若罔闻,抱着人穿过两道房门,将人按在衣柜前,问道:“大小姐想穿哪件衣服?”
“嗯……”沈青宛抬手将脸侧的碎发轻轻拢在耳后,指尖一一划过面前的衣服,最终还是选了池也最初拿来的青色衣裙,强装镇定道:“就这件吧。”
沈青宛自醒来便一直在吃瘪,此刻不愿落了下风。她取出青色衣裙,转身塞进池也手中,在她池也前站定,缓缓展开双臂,轻抬下巴,语气骄矜:“伺候本小姐更衣。”
沈青宛不经意展露出的一面,仿佛让池也看到她从前的模样*。
若是没有这些事,沈青宛应当还是众人前簇后拥的千金大小姐吧。
池也心中微微动容,又觉得有些新鲜,顺势演了起来,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小姐。”
池也小心地为沈青宛穿上衣裳,动作虽然生疏,却还算顺利。但在将沈青宛的头发从衣裳里取出来时,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皮。
“嘶。”
沈青宛微微皱眉:“笨手笨脚的,扣你月钱。”
这还演上瘾了?
“还请小姐饶了我这一回。”池也假意抽了抽鼻子,“若是这个月再赚不到银子,我娘子便要将我逐出家门。”
娘子?
沈青宛眼神飘忽,指尖蜷缩。
她才舍不得把人赶出家门。
想是这么想,但沈青宛面上仍端得一副冷酷无情:“那也是你犯错在先,怨不得本小姐。”
新晋沈青宛贴身大丫鬟的池也,眉眼耷拉着,伏小作低:“小姐教训得是。”
沈青宛长睫低垂,掩住眸中的情绪,忍不住试探道:“你娘子……是个怎样的人?”
“我娘子啊,”池也理顺沈青宛的头发,绕到她面前,笑意盈盈,“我娘子长得可好看了,生得是国色天香,身姿绰约,肤若凝脂……”
沈青宛耳尖一热,颤抖着手捂住池也的嘴。
池也呵气如兰,从善如流改口:“我娘子最是嘴硬心软,她最心疼我,才不会生我的气。”
目光流转,沈青宛看着池也认真的眉眼,似是默认了池也的嘴上的称呼,低低“嗯”了一声。
“不生气了?”
良久,沈青宛缓缓启唇:“没生气。”
池也笑着亲了亲沈青宛,自觉道:“我去给你打盆水。”
第74章 见池也背影欢快,沈青宛的心神也随之飞扬,欲转身走向梳妆台,腿却……
见池也背影欢快,沈青宛的心神也随之飞扬,欲转身走向梳妆台,腿却好似不听使唤,纹丝不动。
沈青宛:“……”
她深吸一口气,复又抬脚,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梳子,心不在焉地梳理长发。
方才池也的那番话,酥麻了她半个身子。
细细想来,池也实在狡猾,巧舌如簧,说尽好话,将她捧到高处。纵是心中有气,面对着那张笑脸,也无从发作。
不对!
她才不是她娘子!
池也妙语连珠,口中夸赞的词一个接着一个,砸得她头晕目眩,竟将这茬忘了。
可当她抬眼时,镜中的人儿唇角高高扬起,哪里有半分不情愿,分明欢喜得很。
耳边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沈青宛勉力压住唇边的笑。
池也双手端着水盆,肩上搭着巾帕,小碎步跑了进来,稳稳地将水盆放在面盆架上。
“小姐,水来了。”池也笑眯眯道。
这人真是惯会顺杆爬。
沈青宛无奈地嗔她一眼,身形款款,缓步走了过去。
池也尽职地守在一旁,待沈青宛洗漱完后,立马递上巾帕。
视线中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沈青宛身形一顿,水珠顺着莹白的指尖滑落,滴入水盆中,发出清脆悦耳的滴答声。
她懒懒地掀起眼皮,便看见池也咧着嘴笑,伸手接过巾帕,借着巾帕的遮挡,微微蹙眉。
总觉得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若是被池也知晓她内心的想法,定要大呼冤枉。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不想被赶出房门独守空房而已。
“饿不饿?”
池也接过沈青宛手中微湿的帕子,搭在水盆边缘,准备一同端出去。
沈青宛正想矜持地摇头,肚子却不配合地响起一连串的响声。她面容僵住,有些尴尬,缓缓垂下头。
“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池也轻笑低语,上前一步将人拥住,“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那么多顾忌。”
见沈青宛沉默不语,池也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嗯。”沈青宛闷闷应声。
池也牵着她走出卧房,来到中堂,将人按在饭桌前坐下。取出昨日在城中买的糕点,推到沈青宛面前。
“你先垫垫肚子,我马上去做饭,中午早些开饭。”停顿片刻,池也又接着说道,“中午吃面好吗?”
闻言,沈青宛呆呆地点了点头。
今日的阿池好似格外体贴。
不。沈青宛默默在心中反驳自己。
阿池一直都是这样体贴,初见时便是如此,只是偶尔有些招打。
被人这般宠着哄着,沈青宛有些飘飘然,恍然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抬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衣袖被人拽住,池也扭头,温声询问:“怎么了?”
沈青宛眸色定住,四目相对之时,心间涌起一股冲动。她缓缓站起身,微微踮脚,在池也唇上落下一吻。
池也怔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心跳微微加速,旋即伸手捏住沈青宛的下巴,轻轻回了一吻。
“乖。”
两人在一起已有些时日,她的确有些端着,在亲密之事上,总是抹不开面子。
若要携手共同余生,自该相互坦诚。思及方才池也说过的话,沈青宛心有所动,试着敞开心扉:“我……喜欢阿池。”
虽不知沈青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主动,池也心中却不可避免地泛起层层涟漪。
捏着沈青宛下巴的手轻轻摩擦,目光落在那嫣红的嘴唇,啄吻一下,喃喃道:“我也喜欢你,青宛。”
沈青宛听罢,难以抑制心中的羞涩,池也好似也被感染了一般。
两人明明已做过更亲密的事,但此时此刻,面对这纯情的场面,竟变得扭捏起来,手脚无措,眼神躲闪,难以自持。
二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池也轻咳一声:“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话音未落,她便身形一闪,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
池也一路小跑到厨房,无声地笑了笑。
来到厨房后,她拿起面碗,舀了两碗面粉倒入和面的陶盆,随后又倒了些清水,双手开始揉搓,直至形成光滑的面团。
池也拿出揉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醒了一会儿,取出擀面杖,轻轻擀开面团。
这一套流程池也已做过许多回,动作比初到此处时熟练得多,她一边擀一边转动面团,确保厚度均匀。
池也将擀好的面皮轻轻叠起,拿起菜刀,干脆利落地下刀,面条粗细均匀,宽约一指。
光是听着切面时传来的细微声响,便能想象出面条的劲道。待切好后,池也轻轻抖动面条,使其松散开来,避免粘连。
沈青宛吃了两块糕点,便来厨房帮忙。她知晓自己的厨艺几斤几两,为了快些吃上饭,也为了不浪费粮食,便主动揽过洗菜的活计。
池也轻笑两声,往锅里添了几勺清水,坐在灶前生火。
整个过程,除了和面有些费时,其余皆是一气呵成。
池也将煮好的面捞出来,过了一遍凉水,随后便去做青菜鸡蛋浇头。
天气炎热,过了凉水的面条口感更加清爽。且池木还未下学,过了凉水的面不容易坨。
一举两得。
池也盛出四碗面条,淋上青菜鸡蛋浇头,和沈青宛一起端到饭桌。
“棠棠,小竹,吃饭啦!”池也双手各端着一个碗,走至堂屋前,侧头朝着书房的方向,扬声喊了一句。
方才在灶前坐了许久,池也热得满头大汗,将碗放在桌上后便匆匆跑出去洗了把脸。
待她回来时,三人已围坐在桌边,吃得津津有味。沈青宛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急切,看来真是饿狠了。
眼前的画面太过美好,池也看得入神。如此惬意的生活,是她从前不敢奢望的。
她又重新有了家,还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池也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
见池也迟迟不动,沈青宛面露不解,忍不住出声催促道:“你傻站着做什么?”
“没什么。”
池也勾唇浅笑,抬腿走到沈青宛身旁的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大碗,将碗里的面条和浇头拌均,夹起一筷子,“呼噜噜”吸进嘴里。
过了凉水的面条不仅口感清爽,而且更加劲道。池也鼓着脸颊,眯起眼睛,神情惬意。
……
午间小憩片刻,醒来后,沈青宛去了书房,教池棠、池竹姐妹二人读书识字。
池也落了单,好心情却没因此散去,身上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无处发泄。
空间农场已种满各类水果,暂时不需要打理。
池也沉思片刻,便在家中找起活干。
她先是把沈青宛卧房弄脏的床单换掉洗干净,又将她二人以及池棠的脏衣服洗了出来。
院子里打了水井,现下用水比以前方便许多,池也省了不少力气。
洗完衣服后,池也拎起斧头,坐在阴凉处劈柴,直至把空了一半的柴房填满才罢休。
池也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拿起抹布,将厨房的灶台、橱柜等一应用具擦得锃光瓦亮,还清理了土灶下的草木灰。
最后将厨房的水缸打满水,这才停歇下来。
池也将院中的躺椅搬到书房前的阴凉处,缓缓躺了上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哎呀!”
她双手枕在脑后,微微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日子。
偶尔从书房里传出几句交谈声,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
小黑见她清闲下来,以为终于有人能陪它玩了,兴奋地摇着尾巴跑回窝里,衔着玩具球,屁颠屁颠地跑到池也身旁。
可当它回来时,主人已闭上双眼。小黑蹲在地上,将口中的球放下,呜咽两声,黑亮的眸子满是失落。
小黑伸出前爪,轻轻扒拉池也的裤腿,未得到回应,便蔫蔫地趴在池也腿边,尖长的嘴巴枕在玩具球上。
以往这个时候,池棠都会带着它疯玩。今日池棠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学习,小黑被抛下,只得做一只孤独的狗。
不知过去多久,沈青宛从书房出来,关上房门转身,抬眼便看见这样一副画面。
她悄悄走近,眉目温柔地注视着躺在躺椅上的池也。
小黑慢腾腾睁开双眼,见到来人,尾巴自发摇了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将玩具球衔到嘴里,递到沈青宛手中。
“嘘。”
沈青宛竖起食指立在嘴边,不自觉捏了捏手中的球。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池也微微勾起唇角,半睁眼眸,悄悄看向立在她身旁的人。
各种各样的沈青宛在她脑海中拉回闪现,她本就没睡着,只是在闭目凝神。方才书房门开的一瞬间,她便回了神。
见沈青宛扭过头来,池也连忙闭上眼睛。
不知是演技太差,还是故意露出破绽,沈青宛当即戳穿她:“醒了?”
无人回答,意料之中。
“我看见你睁眼了。”
“你看错了。”
“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能答话?”
“梦话。”
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行为,惹恼了一旁的单身狗小黑,不满地“汪”了一声。
闻声,沈青宛便将手中的球用力抛出去。
下一瞬,小黑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捡到球后又蹿了回来,再次递到沈青宛手中。
终于等到愿意陪它玩的人,小黑歪着脑袋,尾巴悠然荡起,双目晶亮,眨也不眨地望着沈青宛。
池也轻轻舒展身体,起身将躺椅让给沈青宛,自己又去屋里将另一个躺椅搬了出来。
眼前不断重复着抛球捡球的动作,小黑却毫无倦意,池也轻嗤一声:一天天用不完的牛劲。
她扭头看向眉眼弯弯、笑容可掬的沈青宛,忽而感受到一种平淡的幸福。
池也扬起嘴角,眉目温柔下来,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后,她和沈青宛仍是如此。
第75章 沈青宛十分想收回那句“与池也坦诚相对”,这个念头不知已在脑海里……
沈青宛十分想收回那句“与池也坦诚相对”,这个念头不知已在脑海里浮现多少次。但每次念头浮现时,她都处于相似的境地。
沈青宛跪坐在池也双腿上,脑袋软软地抵在她肩膀,细细地呼着气,身上软绵绵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池也身上。
与池也坦诚相待的结果便是夜夜笙歌。
起初池也还顾念着她的身子,有所收敛。近日来愈发过分,毫无节制,翻来覆去地折腾她。让她摆出各种羞人的姿势,梳妆台、窗边……
卧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全被她试了个遍。若不是她百般阻拦,池也甚至还想跟她一起沐浴……
也不知她从哪里学的这些花样。
等等。
沈青宛忽地瞪大双眼,缓缓滞涩的眸子,心中忽然忆起池也曾说过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孩子都快要到了说亲的年龄。
沈青宛脑海里自动带入卫朝的种种规矩,心中像是吞了一颗未熟的梅子,酸涩不已。
难怪她懂得这样多,动作还如此熟练。一想到池也曾和别人做尽亲密之事,沈青宛心中便酸得直冒泡。
但事情已过去许久,她若是此时提及,显得她很小心眼,惹得池也厌恶。
坏胚子。
竟让人牵肠挂肚。
沈青宛心中暗自讨伐池也,忍不住张口咬在池也肩膀,牙齿微微用力,带着一丝不甘与委屈。
小猫每次急眼都会咬人。
池也轻笑出声,右手放在沈青宛后颈,指尖轻轻摩挲,温柔安抚。
池也越是温柔,沈青宛心中便越是委屈,眼眶微微泛酸。
她从前一定也是这般温柔地对待旁人吧?
沈青宛轻轻推了池也一把,翻身下来,侧躺在床里侧,背对着池也,留下一道赌气的背影。
池也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沈青宛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更何况她一直将人放在心尖上护着。
“怎么了?”
池也追过去,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揽住沈青宛光洁的肩膀,俯下身轻轻啄吻。
害怕出口的话质问意味太过明显,沈青宛默不作声,往里拱了拱身子,拉开距离,独自消化心中的酸涩。
池也以为她因床事太过频繁而羞恼,便开口哄道:“我以后一定节制些,别生气了,嗯?”
话一出口,沈青宛非但没有被哄好,反而抬腿踹了池也一脚。
池也有些懵,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虽然不知沈青宛为何会这样,但人还是要哄的,绝不能任由她胡思乱想。
池也双手握住沈青宛的肩膀,轻轻将人转过来,抱在怀中。昏暗的夜里,池也只瞧见她双目紧闭,待指尖触及她脸上的湿润时,心中一慌,急道:“我弄疼你了?身子不舒服吗?”
“你说句话呀!”池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下意识放缓语气,“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得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见沈青宛仍旧沉默不语,肩膀却抖得更加厉害,池也暗暗叹息一声,便要起身去点蜡烛,准备自己亲自检查一番。
沈青宛以为她要离去,忙拽住她的衣襟,抽噎两声:“我,我没事。”
“可以跟我说说吗?”池也重新躺下,语气中带着关切,手指轻柔地拭去沈青宛面上的泪珠。
沈青宛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刻薄,沉吟片刻,吸了吸鼻子,拐弯抹角道:“你怎地懂得这般多?”
但情绪上头,即便她努力压抑,仍有一丝酸气从嘴里溢了出来。
池也动作一顿,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什么这般多?”
沈青宛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瞪她,咬了咬唇:“就是……就是那个。”
池也支起耳朵,认真聆听,但见沈青宛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了,心中慢慢回过味来。
能让沈青宛如此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唯有床上一事。
原来是把自己羞哭了吗?池也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但转念一想,池也又觉得有些不对。
虽说每次她央着沈青宛体验新姿势时,沈青宛总是羞涩难当,但也是一边骂她,一边半推半就地纵着她。
而且以沈青宛的性子,每次恼了,咬她两下便也作罢。
情事方面,沈青宛向来是有话不直说,这话里定有别的含义。
池也细细琢磨这番话,能把她气哭……
该不会她误会自己和被人也有过吧?!
池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初她们二人还未在一起时,她和周渔歌、袁行之吃了顿饭,回来晚了,便听她说袁行之已经成亲了。
依着沈青宛乱吃飞醋的性子,胡思乱想把自己气哭,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通事情关键后,池也勾唇浅笑,抱紧怀里的人,不答沈青宛方才提出的问题,只道:“只有你一个。”
“女的、男的都没有过,只有你一个。”池也怕她多想,多解释了一句。
“真的?”沈青宛语气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希冀,随即又低落下来:“可你已经二十六岁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要骗我。
“当然是真的。”池也捉住沈青宛的双唇,轻轻亲了一下,“我们那不似这里,三四十岁未婚的人比比皆是。”
“啊?!”
沈青宛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惊叹,忽然抿唇笑了,眼尾弯成月牙的弧度。
“我二十二岁从警校毕业,接着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工作繁忙,哪有时间考虑这些。”
“若不是死过一回,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遇到你,我或许要孤家寡人一辈子。”池也语气轻松地说着玩笑话。
沈青宛忽地伸出手,轻轻捂住池也的嘴,嗔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好,不说。”
“那你……”
沈青宛眼睫低垂,掩住眸中的忧虑。为求心安,仍是将话问了出来:“还会回去吗?”
“应该不会了吧,我在原先那个世界已经死,呃,没了。”
池也这话说得没有底气,片刻后,又铿锵有力地说道:“而且我在这活得好好的,没理由把我送走,安排一个身份也挺不容易的。”
像是说给沈青宛听,又像是说给早已离去的系统女声听。
“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沈青宛神色格外认真。
“有你在,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谁也别想把她从沈青宛身边带走!
“以后有什么事,无论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说给我听。”池也抬起沈青宛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我曾说过想与你白头偕老,不是在说玩笑话,我心中十分期盼。”
“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但不可以想今晚这样胡思乱想把自己气哭。”池也笑着打趣一句,声音温柔且宠溺,“再有下次,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两人皆是初尝情爱,只得相互扶持,摸索着前行,盼着与身旁之人走得更远些。
沈青宛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令人啼笑皆非,面上一窘,躲开池也的钳制,将脸埋进池也怀中。
她心中亦是想着与池也共度余生,低低应了一声。
犹豫片刻,沈青宛微微仰头,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小心眼。”
大小姐还挺在意自己的形象。
池也眉头一挑,一字一句认真道:“不会。爱情会激发人心中的占有欲,你有这样的想法正说明你很在意我,我很喜欢。”
沈青宛被池也一番话说得脸颊发烫,心中动容,情不自禁送上自己的红唇。
池也拥着她,浅浅地与她接吻。
互诉衷肠后的二人,情意正浓,动作中是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但心中激荡难平的沈青宛,显然不满足于此,主动拉过池也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缓缓攀上池也的脖子,将自己往池也怀里送了送。
察觉到沈青宛的意图,池也扯开沈青宛的手臂,微微拉开距离,气息略显急促:“不行,青宛,你会不舒服。”
闻言,沈青宛不满地皱了皱眉,轻咬池也下唇,声音低哑魅惑:“阿池,我要……”
……
一晌贪欢,结果便是第二日两人都起晚了。
池也手臂酸软,沈青宛走路姿势别扭。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沈青宛自觉不能这样下去,晚上便把池也拒在门外。
昨晚两人才达成共识,眼见沈青宛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门外,池也心中警铃大作。
她伸出一只脚,卡在两扇门之间,面上做出委屈的表情:“妻妻哪有分房睡的。”
沈青宛怕伤到她,忙松了手。
房内的烛火明亮,沈青宛脸上的红霞一览无遗,她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轻声道:“我身子不舒服。”
这些时日太过放纵,她深知自己和池也都没有自制力,这已是她能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这?
池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就这么一件小事便把她拒之门外吗?
她并非享乐贪欢之人,只是昨晚放纵了些,平日里还是颇有分寸的。
池也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她微微低头,凑到沈青宛眼前,提议道:“要不今晚让你欺负回来?”
她是个健健康康的成年女性,自然也有需求。只是沈青宛性子内敛,且每次结束,看着快要软成水的人,池也也不好意思将人捞起来。
此时恰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沈青宛双目瞪圆,手指用力抓紧门框,指节微微泛白。
池也瞧见她的小动作,悄悄勾唇,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大片光洁的锁骨,凑到沈青宛耳边,锁骨擦着沈青宛唇瓣,堪堪停下。
温热又带点潮湿的气息洒在颈侧,池也忍着战栗,声音低沉,引诱道:“你难道不想在上面留下属于你的痕迹?”
言语间,池也故意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希望勾出沈青宛强势的一面。
两人有过许多回,沈青宛自是明白池也话里的意思。每每二人亲密之际,池也总要在她脖颈、胸前留下大片的红紫痕迹。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稍稍低头,便能触到柔软的起伏,耳边不断回响着池也方才的话语。
属于她的。
她的……
池也是她的。
池也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唇角微勾,眼神狡黠。手指缓缓捏住自己的腰间系带,继续煽风点火,一点一点拉开,挑逗着沈青宛的心弦。
衣衫散开,沈青宛忍不住伸手,猛地攥住池也的手腕,将人拉进房间。
池也跟在沈青宛身后,用脚带上房门,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暗自窃喜。
想把她关在门外。
想都不要想!
沈青宛名为“理智”的心弦已然断掉,将池也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动作急躁。
她学着平日池也的模样,上下其手。微凉的唇掠过池也的鼻尖、嘴唇,锁骨……缓缓向下。
哪怕沈青宛的动作十分青涩,甚至能感到她的唇瓣在微微颤抖,但池也欲望积压已久,难以自制,很快便缴械投降。
池也受不住沈青宛的温吞,将人从自己胸前捞上来,轻吻一下,催促道:“青宛,快些……”
沈青宛心间陡然生出一股紧张,抿了抿唇:“我,我要开始了。”
神色认真地看不出半点旖旎,可那右手却缓缓向下。指尖触及一片湿润,停顿片刻,继续前行。
烛光摇曳,沈青宛清晰地看见池也眼神迷蒙,眼尾潮红,紧咬下唇,断断续续地溢出吟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似乎体会到了池也的感受。难怪池也热衷此事,原来单是看着心上人,便能生出一股无言的快乐。
沈青宛俯下身,堵住那张哼哼唧唧的嘴巴,手下愈发卖力。
两人身份调转,一次结束后,沈青宛双眼放光,不顾池也的哀求,软着手臂,将自己从前的经历尽数还了回去。
直至烛台上的半截蜡烛燃尽,方才停歇。
第76章 当沈青宛夹在筷中的菜再一次落回盘子时,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
当沈青宛夹在筷中的菜再一次落回盘子时,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碗筷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兄妹二人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沈青宛,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沈姐姐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沈青宛脸颊微微发烫,抿紧嘴唇,没再去看落入盘中的菜,默默地缩回手。
然而,池棠可不管那么多,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沈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沈青宛只觉耳边嗡鸣一声,心跳骤然加速。她下意识扭头去寻池也,眼神闪烁,求救信号明显。
池也与她对视一眼,默默偏过头,一本正经地扒着碗里的饭,对沈青宛眼中的求救视而不见。
昨晚之前,她一直以为沈青宛是只小猫咪,那些张牙舞爪的举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她错了。
大错特错。
什么小猫咪,分明是只狼崽子。
而且是只莽撞的狼崽子,毫无技巧可言,只会横冲直撞。
甚至她受不住想要反抗时,沈青宛还无师自通地用腰带将她的手绑了起来,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她现在那处还有些痛,今日去城中送货时,走路歪歪扭扭,被人好生“关心”了一番。
想到这些,池也不禁在心中轻哼一声:昨晚不是很神气吗?怎么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谁做的谁负责,昨晚她吃了许多苦头,再让她来收拾烂摊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昨晚她也挺享受的。
池也挺直脊背,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面上装得不动声色,余光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悄悄飘向身侧的沈青宛。
见池也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沈青宛撇了撇嘴,心中暗暗记下这笔账。
沈青宛轻咳一声,默默将筷子换到左手,视线若有若无掠过池也伸长的手臂,轻声答道:“不妨事,昨晚劳作时不慎被夹了一下。”
闻言,池也口中的饭菜险些喷出,急咳两下,筷中的菜应声而落。
见池也吃瘪,沈青宛几不可察地扬起唇角。
池也震惊地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青宛。
她没听错吧?
沈青宛在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晚上,沈青宛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沈青宛会说出口的话吗?
被人掉包了?
还是被人夺舍了?
“那沈姐姐你多休息。”
池棠嘴里塞满饭菜,话说得含糊不清。
“棠棠说得对。”池也脸上扬起一抹假笑,“沈姐姐要多休息才是,‘干活’这种事,还是得我来。”
“干活”两个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
兄妹二人不懂话里的深意,沈青宛却是听得分明。视线触及池也暗潮涌动的目光,似是被烫到一般,忙垂下眼帘。
方才的气势一扫而空,沈青宛软软地耷下脑袋。她左手持筷,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几次都没能夹起菜,最后索性放弃,只埋头吃自己碗里的米饭。
池也见她如此,忍俊不禁,眼底透出几分笑意。
沈青宛手不方便,整个后半程池也便忙着照顾她,不停地夹菜放进她碗里。
池也心中拎得清,斗嘴归斗嘴,自己的娘子该宠还是要宠的,绝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
日子从指缝中悄然溜走,天气逐渐转凉。转眼间,已是十一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这雨过后,只怕会愈发冷了。
空气中的寒意更甚,连呼吸都染上几分凉意。沈青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出神。
午时过半,池也仍未归来。虽然天气这般遭,但也不该如此晚归。
想来应是被绊住了脚,沈青宛心里这般想着,不自觉蹙起眉头。
窗外秋雨绵绵,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细密的雨丝被风裹挟着飘进窗子,落在沈青宛脸上。
沈青宛打了个冷颤,关上那半面窗户。
池棠听见声响,抬头看了沈青宛一眼:“沈姐姐,大姐还没回来吗?”
“嗯。”沈青宛语气稍顿,后又安慰道,“莫要担心,她很快便会回来。”
池棠赞同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练字。她倒不觉得池也会出事,只是感受到沈青宛似乎有些焦躁不安,才出口询问。
自打乞巧节过后,池棠每日坚持练字,从未间断,态度比先前认真许多。
这让池也、沈青宛颇为意外,本以为池棠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竟坚持了下来。
池木下学回来,池也仍不见踪影,三人只好先行用饭。
在池也手把手的教学下,沈青宛经过多次尝试,已能把握好放盐的量,午饭便是她准备的。
直到三人一同吃完午饭,池棠睡了一觉,池也方才缓缓归来。
雨势虽然不大,但夹着风,斗笠蓑衣根本挡不住这绵绵细雨。池也回来时,衣衫有些潮湿。
“今日怎地回来晚了?可是铺子那边出了事?”沈青宛一边说,一边抬手,想要解去池也身上的蓑衣。
池也浑身冰冷,轻轻拂开沈青宛的双手,关心道:“我自己来,天冷,你别湿了手。”
池也说着,又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传给沈青宛。
“陈知煜那个王八蛋,派人来铺子里捣乱,嘴里不干不净地骚扰李梳、窦霄,被我收拾了一顿。”
此话一出,沈青宛瞬间沉了脸,藏在袖间的双手无意识攥紧。
池也解下身上的蓑衣,抖了抖上面的水,没注意到沈青宛的神情。
两个月间,沈青宛没再去过临江城,也刻意回避提及城中之事。乍然听见陈知煜的名字,心中似被惊雷击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他还做了何事?”沈青宛冷冰冰地发问。
“暂时没了。”池也脱下斗笠蓑衣,“我找了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轮流去他家酒楼闹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么做不过分吧?”池也话语间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天气渐凉,水果铺不再售卖西瓜,草莓的行情也一般,铺子门前冷清许多。再加上这些时日,池也与叶家的联系不多,陈知煜便以为她没了靠山,渐渐没落。
于是,陈知煜心中的坏心思便蠢蠢欲动起来,他有这些举动无非是想报复池也。
但他又担心叶家只是表面漠不关心,贸然出手恐会惹来叶家的不满,便找了几人前来试探一二。
去水果铺闹事的人,有两人池也认得,是*陈知煜家中的仆从。但这些人脸皮不够厚,池也不过是将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还了回去,便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人。
结果自然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鼻青脸肿地离去。
而池也找的这些人,全是些泼皮无赖,没有正经营生,有些人甚至无家可归。这些人脸皮厚得很,挨一顿骂,或是遭一顿打,在丰厚的报酬面前根本不叫事。
池也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人与人的区别,往往比人与猪的区别都大。”
水果铺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铺子里的三人清闲许多,甚至有些羞愧,主动提出要去池也田里帮忙。
当然,被池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只说她们安心,来年有得忙。
池也收好东西,转过身来,见沈青宛面色难看,怔愣片刻,开口问道:“青宛,你怎么了?”
沈青宛似是被吓到一般,身形颤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故作镇定道:“快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小心着凉。”
“我去把饭菜端来。”
沈青宛担心内心情绪外露,说罢便撑起油纸伞,朝着厨房走去。
独自一人在厨房,沈青宛任由心绪翻腾,默默发了会儿呆。掐着时间,端起温在锅里的饭菜,回到堂屋。
池也尝了一口,笑眯眯夸道:“真好吃。”
雨天,心上人在家等她归来,留有温热的饭菜。池也光是想想,心里便甜滋滋的。
闻声,沈青宛勾起唇角,面上笑意勉强。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一直逃避的人,终于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陈知煜,是她表哥。
池也口中的酒楼,是她沈家的酒楼。
是她爹娘白手起家,合力打拼出来的酒楼。
在她年幼之时,沈家说不上贫穷,却也称不上富有。
那时,她爹还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每日早出晚归,辛苦奔波。她娘刺绣技艺高超,闲时便会绣些绣品,卖到绣坊换些银两。
二人起早贪黑,不辞辛劳,才换来家里衣食无忧。
后来家里积攒了一些钱财,她爹娘便一起在城中做起了小买卖。起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食摊,既不遮风,也不避雨。
但她爹娘为人和善,做出的吃食味道好,价格实惠,慢慢地积累了一批食客。
再往后,她爹娘租了一间小铺子,苦心经营,名声渐起。日积月累,才有了今日能与五味斋分庭抗礼的沈记酒楼,沈家这才在临江城有了立足之地。
沈家发达没几年,沈父的姐姐——也就是陈知煜的母亲,她丈夫因故逝去,公婆骂她克夫,便将她赶出家门。
沈父沈母不忍见她孤儿寡母流落街头,商议过后,便将人接了回来,在城中买了一间小屋安置他们,也方便照看。
没想到,她爹娘一番好意,竟养出两头白眼狼。
侵她家财,暗害于她。
念及此,沈青宛眸色冷了几分,她恨不得将陈知煜母子二人碎尸万段。
可是……
沈青宛扭头看向身畔大快朵颐的池也,心中百转千回,纠结不已。
陈知煜是个阴损小人,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若是他知晓自己还活着,恐怕就连池也和兄妹二人也会陷入险境。
她不能失去池也,她已经没了爹娘,若是再失去池也,她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或者,那时她也已经死了。
但她不愿如此。
她和池也约定好要白头偕老,她还没看过那样的未来,她舍不下那样美好的未来,她……不想失约。
池也亦不能失约。
若是舍弃家财能换得与池也安稳度过一生,她甘愿如此。
她曾答应过池也,会将家中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她,可这些时日,她愈发贪恋眼下的安稳与美满。
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忐忑,她便越无法下定决心将事情和盘托出。
可如今陈知煜又来纠缠池也,且有不死不休之势。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陈知煜对池也下手。
沈青宛心中忽然涌起无尽的恨意。
可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池也,以池也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便是将池也至于险境,若是池也因此出了事,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看着满脸笑意的池也,沈青宛心中酸胀,不知该如何抉择。
第77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沈青宛都有些心神不宁,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沈青宛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睡着时也不自觉皱着眉头。
沈青宛坠入一层层梦境,梦里尽是陈知煜和他母亲丑恶嘴脸。他们不断地逼近她,面目狰狞,笑意可怖。
沈青宛面色惊慌,却不是因为他们。在她初到永宁村时,她曾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
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也知晓自己是在梦里。可即便知晓这些,当梦中寻不到池也的身影时,她仍旧惶惶难安。
四下环顾,却不见池也的身影,她下意识认为是陈知煜母子害了池也。
“阿池,阿池……”梦中的沈青宛大声唤着池也的名字。
沈青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心中焦急不已,不知疲倦地寻找池也。
可到处都没有池也的踪迹,她找不到池也,就如同她甩不掉身后的两道身影一般。
耳边尽是些奚落声和谩骂声,仿佛和尚念经般,滔滔不绝,嗡嗡地萦绕在她耳边。
“滚开!”
沈青宛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咆哮着吼那二人。
对她来说,没有池也的梦境,才是真正的噩梦。
沈青宛精疲力尽,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带着无尽的委屈。
“阿池……”
池也睡得正熟,腰间忽而一痛,眉头轻蹙。她翻了个身,轻轻收拢怀抱。
意识朦胧,耳边传来一声略带哽咽的呓语,腰间的衣摆被人紧紧攥住,力道越来越大。
池也挣扎着睁开一只眼,哽咽声愈发清晰,睡意消散几分。
她翻动了下身子,沈青宛却好似受到惊吓一般,紧紧抱住她的腰肢,声音慌张:“阿池,不要离开我。”
难道做噩梦了?
池也迷迷糊糊地想着,柔声唤道:“青宛?青宛?”
沈青宛仍陷在噩梦之中,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泣声。
池也心中一紧,只得拍了拍沈青宛的肩膀,试图将她从梦中唤醒。
“青宛,青宛。”
沈青宛忽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泪眼朦胧,目光呆滞。
“做噩梦了吗?”池也双手放在沈青宛背上,将人抱紧,轻轻抚着,“不怕,都是假的,我不会离开你。”
那双失焦的眼神缓缓转动,空洞中带着一丝迷茫。好一会儿,沈青宛才渐渐回了神,微微仰头,寻到池也的唇,吻了上去,动作急躁。
牙齿磕在柔软唇瓣上,带出一丝血腥气,沈青宛心中却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
痛的。
不是在做梦。
阿池还在她身边。
沈青宛急切地撬开池也的唇齿,用力吸着、吮着,血腥气在二人口中蔓延开来。
疼痛一闪而过,池也敏锐地察觉到沈青宛内心的不安,双臂在她身后默默收拢,任由她掠夺口中的空气。
直到沈青宛憋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两人气喘吁吁,沈青宛微微仰头,退开一些距离。
唇齿间扯出一条暧昧银丝,沈青宛轻蹭着池也的鼻尖,动作亲昵。双唇相贴,她牵着池也的手缓缓往身下探去,气若游丝,声音里带着一丝迫切:“阿池,我要……”
鼻尖的空气被人强势侵占,池也胸口起伏不定,指尖忽而触及一片黏腻湿润,微微一颤。
沈青宛轻吟一声,身子如水一般,柔若无骨地倒在池也身上。
胸前柔软的起伏相贴,沈青宛舔了舔池也的嘴唇,身下不安分地蹭着,催促道:“阿池……”
池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决定先把询问沈青宛的事暂时抛在脑后。
她抽出染了些许湿意的手,翻身将沈青宛压在身下,熟练地褪去二人的里衣。
肌肤相贴,池也垂首埋进温软,沿着柔软的曲线游移,唇齿流连,落下细密的吻。
池也的动作太过温柔,沈青宛有些失神,恍然间只觉自己又回到了梦中,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恐慌。
“阿池,重些……”
梦里的阴霾仍旧笼罩在沈青宛心头,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真实感受到池也在她身旁,从未离去。
闻声,池也微微皱眉,怔了一瞬。随后头皮一痛,似无声的催促,池也方才依言照做。
胸前绽放着一朵朵红梅,烧出沈青宛心底滚烫的春意。
面上似痛苦似欢愉,满面潮红。沈青宛环抱着着池也的肩膀,眼神迷离,声声轻唤着“阿池”。
一次又一次攀上顶峰,沈青宛仍不知足。软了腰肢,哑了嗓子,腿间已有些不适,仍央着池也继续。
池也暗叹一声,心中有些担忧,害怕伤到沈青宛,没有应允。她伸手轻轻撩开沈青宛汗湿的长发,轻轻啄吻她的唇瓣,温声安抚道:“乖些。”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池也察觉沈青宛情绪有异,想起方才那几声破碎梦呓,便想找到症结所在,声音不自觉放软:“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沈青宛长睫轻颤,松开夹在腿间的手,在池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喑哑:“我在梦里寻不到你。”
避重就轻的回答,沈青宛还未做好如实相告的准备。
“怎么会寻不到我?”池也面上一派轻松,柔声哄道,“以后若是再做噩梦,你就在梦中大喊我的名字,我自然会出现在你身边。”
见池也没有起疑,沈青宛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说:“哪有你说得这般厉害,惯会哄我。”
她在梦里喊了许多次阿池,也没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提及此,沈青宛的眸子晦暗不明。
池也把脸埋在沈青宛脖子里,轻声撒娇,耍无赖道:“那你下次试试嘛,说不定有用呢。”
沈青宛的身体仍处于欢愉的余韵之中,有些敏感,颈间的碎发蹭得她有些痒,抬手按下池也的脑袋。
“若是没用,我可是要罚你的。”
罚她?
怎么梦里的帐也要算在她头上?
池也轻哼一声,张嘴衔住沈青宛的耳垂,牙齿轻轻碾磨,故作委屈道:“那我认罚。”
热气顺着耳廓流进四肢百骸,逐渐驱散沈青宛心中的阴霾。她轻轻拍了拍池也的脸颊,嗓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怎地这般乖巧?”
池也转头咬住沈青宛的指尖,亲亲舔舔,含糊道:“乖也不行,不乖也不行,沈大小姐好难伺候。”
两人耳鬓厮磨,青丝交缠,嬉闹片刻,直到沈青宛如往常一般恼羞成怒地咬在她的肩头,池也方才起身。天冷,她只草草为二人收拾一番,便拥着沈青宛睡下。
沈青宛身心俱疲,累到极致,很快便沉沉睡去。
耳畔呼吸均匀,池也缓缓睁开双眼,眸色凝重。方才她虽然语气轻松,心头却是止不住地发沉。
沈青宛情绪不对,若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方才沈青宛的种种举动,不像是在求欢,更像是在害怕、在发泄。
沈青宛越是装得若无其事,便越说明她心中藏着事。
细细想来,她今日回来时,沈青宛便有些面色不佳,整个下午闷闷不乐。
指尖点在沈青宛眉宇之间,果不其然,眉心微微隆起。池也轻轻揉弄,似要揉开她心头的忧愁。
能让她有如此反应,又不愿告诉自己的,只能是那件事了。
沈青宛,到底有什么顾虑?池也忍不住猜测。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歇,但天空依旧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气不好,池也心情也不好。偏偏临江城的小贼不知死活,竟敢偷到她身上来。
池也在现代做了四五年警察,什么样的贼没见过?什么样的偷盗手法没听过?
像这种故意往她身上撞,顺走她腰间荷包的手法,在池也看来,不过是些小儿科的伎俩,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是她心中惦念着沈青宛,思绪不宁,那小贼撞到她的那一刻便会被她抓住。
小贼掂了掂刚到手的荷包,分量极轻,仅有几个铜板,心中顿时嫌弃起来。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小贼手速极快地将荷包藏进袖间,随后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看向身后之人。
“你干什么?”
池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小贼,紧皱眉头,伸出一只手,摊开在他眼前:“把我的荷包还来。”
“什么荷包?我没见过你的荷包。”
“要么你乖乖把荷包还我,要么我带你去见官。”池也语气不耐。
荷包有些旧,也没几个铜板,但那是她和沈青宛初识时,沈青宛送给她的。两人还未在一起时,她便时常带在身上,十分爱惜。
小贼一听池也要报官,瞬间慌了神,眼睛一转,一把甩开池也的手,而后转身就跑。
池也本就防着他,小贼还没跑出两步,便被她揪了回来,三两下将人踩在脚下,从他身上搜出自己的荷包。
池也甩了甩手中的荷包,又轻轻掸了掸,似要把上面陌生的气息掸去。
“赶紧滚!”
小贼站起身,揉了揉胸口,未置一词,灰溜溜地逃走。
五味斋门口,周渔歌刚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扬声唤道:“池也!”
池也正用衣袖擦拭荷包上沾染的灰尘,循声望去,便看见周渔歌朝她招手,旁边还站着一陌生女子。
池也已许久没见过周渔歌,只听五味斋刘掌柜提过一嘴,周渔歌于两月前诞下一女,邀她去赴孩子的满月之宴。
但当时她正忙,且袁家宾客众多,无暇顾及她,她与袁行之道过喜,放下贺礼后便匆匆离开,那时也未曾见到周渔歌。
仔细算起来,自上次见到周渔歌,已过去四个多月。
池也走近一看,卸下重担的周渔歌比之前精神许多,笑着打招呼:“渔歌姐,好久不见。”
周渔歌轻笑着点头,目光瞥向小贼离去的方向,问道:“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嗐!”池也轻嗤一声,“那个小贼把我的荷包摸了去。”
说着池也便下意识地将握着淡蓝色荷包的手掌摊开。
下一瞬,手心空无一物。
池也心中一惊,出门忘看黄历了,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惦记她的荷包!
偷不成,就改抢了是吧?!
池也沉下脸,想要伸手去夺,却被周渔歌眼疾手快地拦在中间。
周渔歌一边拦住池也,一边严厉地斥责身边之人:“阿娴,你平白抢人东西做什么?”
阿娴并未出声,只是仔细地翻看手中的荷包。
见此情形,池也脸色一黑,拂开周渔歌的手,便要上前教训那女子。
周渔歌心中一慌,她这个妹妹可打不过池也,于是赶忙又拦住池也,解释道:“这是舍妹,名唤‘周渔娴’,我妹妹没有恶意,你先莫急。”
随即她又转身瞪着周渔娴,伸手欲拿回池也的荷包:“快把东西还来!”
周渔娴侧身一躲,将荷包护在身后,推开周渔歌,与池也面对面对峙:“你从哪里得来的荷包?”
池也对周渔娴本就没什么好印象,一直忍着没动手,也是看在周渔歌的面子上。此刻听着她的质问,忍不住攥紧拳头,呛声道:“关你什么事!”
“阿娴,你怎么回事?”周渔歌心中也多了几分怒气。
“阿姐,这是……”话未说完,周渔娴红了眼眶,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这是青宛的荷包。”
话落,池也和周渔歌心中同时一颤,震惊不已。
周渔歌面色凝重,抓着周渔娴的手微微颤抖,嗓子发干:“你……会不会认错了?”
池也面色一凛,面上装作不动声色。
“我怎会认错!”周渔娴情绪突然激动,“这荷包是我亲眼看着她绣的,况且这针脚独特,这临江城中只有沈伯母才会如此绣法!”
“青宛她在哪?”周渔歌颤着手拽住池也的衣衫,“青宛她……还活着吗?”
池也取回荷包,塞进怀里,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关沈青宛的安危,她不得不谨慎一些。哪怕对面站着周渔歌,她也不能轻信。
见池也无动于衷,周渔娴摇头轻笑,眼泪话落,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疯魔一般,喃喃自语道:“也是,陈知煜那个阴险小人,怎会留得青宛性命。”
陈知煜?池也竖起耳朵。
这跟陈知煜有什么关系?
但却无人解答她内心的疑问。
周渔歌扶住身形踉跄的周渔娴,深吸一口气,看向池也,语气中满含歉意:“阿娴她从小与青宛一同长大,如今青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阿娴也是担心她,还请你见谅。”
池也微微颔首,犹豫着问道:“陈知煜……是怎么回事?”
周渔歌怔了一瞬,眼含深意地看了池也一眼,反问道:“你可知香满楼从前叫作何名?”
沉默半响,周渔歌缓缓吐出四个字:“沈记酒楼。”
只四个字便足以让池也想通事情的关键:陈知煜谋害沈青宛,侵占沈家家财。
难怪昨日沈青宛情绪不对,想是自己言语间提到了陈知煜,触及她的伤心事,甚至晚上因此做了噩梦。
池也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关节捏得“咯吱”作响,恨自己前几次下手太轻,没直接将人打死。
随后心间开始抽痛,眼里心里藏满对沈青宛的疼惜。
“池也,你可知晓青宛的下落?”周渔歌出言试探。
方才池也的表现太过冷静,后来又对沈青宛太过关心。因此,她想着池也应该知晓些什么,只是不信她们。
池也看了姐妹二人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在哪?”姐妹二人瞪大双眼,目光如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周渔歌轻咳一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进屋说。”
三人一同走进五味斋的包厢,周渔歌让丫鬟守在门口,屋内只她们三人,很安全。
“青宛她……还活着,在我家里。”坐下后,池也如实相告。
“真的?”周渔娴猛地拉住池也的袖子,口水喷了池也一脸。
池也有些受不了她,一惊一乍的,她默默拉开距离,点了点头:“真的。”
随后池也将救下沈青宛的经过一一道来。
听罢,周渔娴拍案而起,骂道:“陈知煜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去杀了他!”
“你给我坐下!”周渔歌无奈地拉住自家妹妹。
“你这般毛毛躁躁,只会害了青宛。”
池也抿了一口热茶,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青宛她,是如何打算的?”
池也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一声:“我也不知,她还未将此事告诉我。”
“还请二位莫要走漏风声。”池也并无打探沈青宛过去的意愿,她只想听沈青宛亲口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我要跟你一块去!”
周渔娴跟着站起身,周渔歌难得没反驳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池也。
若是能见到昔日好友,青宛定会开心些吧。但她二人还未挑破此事,她二人之间要先将此事处理好,回绝道:“等我先问过她的意见。”
周渔歌拉住跃跃欲试的周渔娴,感激道:“有劳。”
池也回到家中时,沈青宛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见不得沈青宛眉心的忧愁。
既然她不肯主动说,她只能逼她一把,剜除心间的腐肉。
过程虽然会痛苦一些,但只有这样,沈青宛才会好起来。
池也拉着沈青宛进了卧房,锁上房门。
闲聊几句后,池也忽然说道:“你可知城里有家叫香满楼的酒楼?”
“香满楼?”沈青宛轻皱眉头,面有疑惑,“未曾听过,出了何事?”
“没什么。”池也抿了抿嘴,“我跟香满楼的东家有些过节。”
“你可认得陈知煜?”
目光下移,池也看见沈青宛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袖。
“他……他怎的了?”沈青宛嘴唇发干,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我跟他也有些过节。”停顿片刻,池也继续道,“陈知煜便是香满楼的东家。”
沈青宛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紧扣在手心,嘴唇张张合合,半响未发一言。
迎着沈青宛震惊愤恨的目光,池也平静地说道:“青宛,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第78章 池也的话不严厉,甚至语气过分温和,但沈青宛仍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池也的话不严厉,甚至语气过分温和,但沈青宛仍不受控地抖了一下,长睫低垂,避开池也的视线。
阿池知道了。
这一念头盘踞在沈青宛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池从旁人口中知晓了她的过往。
她曾答应过阿池,会亲口告知她的过去,如今阿池却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会不会怪她食言?
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沈青宛想不出答案,心乱如麻,几近崩溃。她想开口解释,却发不出声音,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指尖更用力地掐着手心。
池也暗叹一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白皙的手心里,冷汗涔涔,中间印着几道弯弯地月牙,指甲痕迹触目惊心。
池也拎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去沈青宛手心里的冷汗。随后,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将人拥入怀中。
“不可以伤害自己,青宛。”池也的语气很轻,“不是答应过我要敞开心扉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耳畔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沈青宛听不真切,只看见池也的嘴巴张张合合。
可那声音里并没有质问她的意思,沈青宛反应过来后,猛地扑进池也怀里,双臂环抱住池也的脖子。
“阿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颈间忽然传来一片凉意,泪水顺着她的脖子滑落,带来些许痒意。池也抬手拍了拍沈青宛的后背,安慰道:“我明白你不是有意的,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闻声,沈青宛的眼泪落得更加汹涌,话不成调:“阿,阿池……我害怕。”
“怕什么?”池也轻抚沈青宛柔顺的长发。
沈青宛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怕陈知煜会对你下手,我怕我会连累你丢了性命,我怕你会离开我。”
“你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有了今日的生活,我怕将此事说出来后,会给你带来不幸。”
在她知晓池也的过往后,便愈发舍不得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池也曾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好不容易得来如今的安稳,她不舍得心上人再去遭受那些苦难。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池也将这话又说了一遍,语气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池也轻轻推开沈青宛,勾出颈间一直贴身携带的白玉,“若是碰到打不过的人,我就躲进去,谁也不能伤害我半分。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沈青宛呆愣地眨了眨眼,泪眼中透出一丝恍惚,她的确将此物忘了。
片刻后,沈青宛心中闪过一抹担忧,此物虽能保住池也的性命,却也能将池也带离自己身边。
“陈知煜阴险狡诈,这白玉未必能保你平安。”沈青宛想起自己的遭遇,“若是他真有心害你,定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防不胜防。”
“我早就跟他结下了梁子,不管有没有你,我跟他都不可能善了。”池也神色极为认真,“青宛,告诉我好吗?”
见沈青宛面色犹豫,池也眼眸微转,换了套说辞:“陈知煜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青宛,我需要你帮我。”
阿池和陈知煜已是势如水火,且她已知晓她和陈知煜的恩怨,再隐瞒下去也是无用。
沈青宛沉吟片刻,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语气里还有些哽咽:“陈知煜是我表哥。”
沈青宛深吸一口气,将沈家的过往之事徐徐道来。心中没了负担,她已能平静地讲述这一切。
池也听得仔细,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随着沈青宛越说越多,池也的脸色便越来越黑,呼吸粗重,显然气得不轻。
“陈知煜曾多次暗示我爹,将我许配给他。我爹娘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后,不再顾念亲情,断了与他家的来往。”
“可没过多久,我爹便毫无预兆地离世。我娘原本身子骨就弱,生我时又伤了身子。我爹去世后,娘亲她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也离世。”
说到此处,沈青宛忍不住哽咽出声。
池也将人抱紧了点,她听出沈青宛话里的机锋,试探道:“你怀疑你爹是被陈知煜害死的?”
沈青宛因着池也的敏锐怔了片刻,轻抿嘴唇:“我爹他身体一向康健,平日里少有病痛,怎会无缘无故地倒在酒楼之中?”
沈青宛虽未明说,但池也却听出几分笃定,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便听沈青宛接着说道:“酒楼的掌柜当即报了官,仵作查验之后,说我爹是突发心疾,便让我和娘亲将人领了回去,可……”
沈青宛语气迟疑:“可经此一遭,我愈发觉得我爹的死有蹊跷。”
池也恍然大悟,难怪当时她救下沈青宛时,沈青宛宁愿相信她这个陌生人也不愿去报官,原来还有这层缘由。
怀疑的种子已在沈青宛心中生根发芽,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岂能轻易交付不知敌友的人手中?
“我爹娘去世后,陈知煜多次登门沈家,明里暗里多次暗示,要我嫁给他,将酒楼交给他,让我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池也手上青筋暴起,心中暗骂:陈知煜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敢惦记她老婆!
下次见了面,她要杀了他!
“我本就不喜他,且酒楼我爹娘的心血,我怎舍得拱手送人?”
“但陈知煜却好似苍蝇一般,我不胜其烦,便同他撕破脸皮,严禁他进入沈家和沈家酒楼。”
“既如此,陈知煜的阴谋又怎会……得逞?”话说一半,池也心中已有答案。
沈家家大业大,家中定有许多仆人。人一多,便很难保证他们的忠心,想来应是有人收了陈知煜的钱财,里应外合……
闻言,沈青宛面上露出一抹哀伤,语气中藏着一丝不解:“我有一贴身丫鬟,名唤‘素心’,与我相伴十多年……”
沈青宛目光逐渐飘远,她想不通素心为何会背叛她,她从未亏待过她。
“后来呢?”池也轻轻捏了捏沈青宛的手指。
“后来?”沈青宛回神,忆起那日的情形,“回家后,她给我沏了壶茶,我喝罢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醒来时,便是在黑漆漆的棺材里。”
“再后来,便遇到了你。”
也许阿池自己都不记得,那时的她神色有多认真,语气有多温柔。一身正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
沈青宛定定地望着池也,心中释然,忽然觉得那些遭遇,此刻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她遇到了阿池,遇到了能相守一生的人。无论她做了什么,阿池都会包容她,信任她。
若是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她高兴吧。
相比于沈青宛的平静,池也却怒火中烧,脸色泛红。
十多年的主仆情谊,她竟也能下得去手。
如此心狠手辣,叫什么素心,就应该叫黑心才对!
池也的怀抱越收越紧,沈青宛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仰头,亲了池也一下,轻声道:“阿池,莫要生气,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在意。”池也将头埋进沈青宛的颈窝,声音沉闷,“凭什么他们这些害人的能逍遥人间,而你这受害者却要每日提心吊胆。”
“这不公平,青宛,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青宛因为此事,不知做了多少噩梦、流过多少眼泪,日复一日忍受着心中的折磨。
陈知煜等人却在侵占沈家家财后,纵情享乐,花天酒地,就连沈记酒楼多年积累的名声也被他败了个干净。
她要帮沈青宛讨回来,她要这些人下地狱。
“可是……”池也忽然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违和感,眉头紧蹙,“陈知煜既存了要害你的心思,为什么不直接下毒?”
“若你在中途醒来大喊大叫,被人听到,所有筹谋不是要毁于一旦?”
沈青宛因着池也方才那番话动容不已,阿池的一片赤诚之心,她感受到了,眼眶微微湿润。闻声,沈青宛慢半拍地摇了摇头,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
陈知煜三番五次被自己拒之门外,依照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不该轻易放过自己才是。
两忽然沉默下来,坏人的心思她们确实猜不透,说不定陈知煜的心思就是如此歹毒,要将人活埋。
但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沈青宛因此得以保全性命,幸免于难,这便是值得庆幸的地方。
不知为何,池也心间忽然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她有些害怕,缓缓收紧搂在沈青宛腰间的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青宛抿了抿唇:“我也不知。”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青宛心中若是有了打算,也不至于纠结这么久。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片刻后,池也下定决心,双手撑着沈青宛的手臂,拉开距离,看着沈青宛的双眼,认真道:“我们搬去临江城吧。”
沈青宛怔在原地,面上有些惊讶,喃喃道:“怎地突然要搬去城里?”
自然是方便调查陈知煜,每日在永宁村和临江城奔波,会花费她许多时间。
搬去城里,也方便她照看水果铺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能第一时间赶到,为来年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
“沈记酒楼迟早要回到你手里,难不成你以后要跟我分开住?”池也微微撅起嘴,略显*不满。
沈青宛轻轻拍了拍池也的手,嗔道:“乱讲。”
“你还有何打算?”
“嗯……”池也沉思片刻,事情来得突然,她暂时没什么想法,如实说道,“我还没想好。”
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今晚要罚你。”池也凑到沈青宛面前,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沈青宛尚未从方才的话题中回过神,不解其意:“罚我?”
“罚你。”池也轻轻碾磨沈青宛的唇瓣,温热的吐息在二人之间流连,“你以前答应过我要坦诚相待,你不乖,所以我要罚你。”
此话一出,便勾起沈青宛的回忆,但看此刻池也不正经的样子,瞬间红了耳尖,有些心虚道:“你要如何罚我?”
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一般,池也顺着沈青宛修长的脖颈往上攀爬,将人包裹在其间。
池也附在沈青宛耳边,轻声耳语,说着不能叫旁人听到的话语。
绯色漫上沈青宛的脸颊、耳朵、脖子……
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不透着粉色,沈青宛自知理亏,埋头抵在池也肩膀。片刻后,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池也哼笑一声,轻啄那红透的耳尖,夸道:“很乖。”
两人情难自已地拥吻,温存良久,直至两人的唇瓣有些发麻,方才停歇。
池也抱着沈青宛平复紊乱的气息,下巴抵在她发顶。理智渐渐回笼,忽而开口询问道:“周渔歌和她妹妹想来看你。”
“你想见见她们吗?”
第79章 “青宛她身体可安好?” “青宛她过得好吗?”……
“青宛她身体可安好?”
“青宛她过得好吗?”
“青宛她是否清减许多?”
周渔娴说着说着,自己反倒先红了眼眶。她想起池也的破旧驴车,和池也的穿着,看着也不似家境殷实。青宛跟着她,定是吃了许多苦头。
周渔歌昨日曾与周渔娴说过,青也水果铺是池也家的铺子。显然,此刻的周渔娴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池也坐在周渔娴对面,眉头紧蹙,不大的马车车厢里,尽是周渔娴的声音。
昨日她与沈青宛提过周氏姐妹想要见她后,沈青宛犹豫半响,还是答应下来。
周渔歌、周渔娴显然也很在意此事,今日一早,池也到达临江城时,姐妹二人已在五味斋门前等候。
于是,池也卸下货物后,便坐上周渔歌的马车,带着她二人前往永宁村,而她的驴车则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从上马车开始,周渔娴那张小嘴便“叭叭”地没停过,嘴里没一句她爱听的话。
池也心中生出几分悔意,若是早知她如此聒噪,她就该自己驾着驴车。
冷是冷了点,但耳根子却能清净不少。
随后,池也心中不自觉浮现一抹疑惑。她目光狐疑,打量着对面仍在喋喋不休的周渔娴。
这人真是沈青宛的好友吗?
沈青宛那样安静的性子,真能受得了眼前这人吗?
“你安静些,吵得我头疼。”
坐在中间软垫上的周渔歌,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周渔娴,抬手按了按眉心。
周渔娴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周渔歌,她只是担心昔日好友,并非有意如此。
但见自家姐姐好似真有些不适,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默默垂首,心中黯然。
池也朝周渔歌投去感激的目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疾驰,离永宁村越来越近。
周渔娴安静不久,便有些坐立不安,频频撩开马车帘子,向外张望。
忐忑不安的不止她一人,沈青宛心中同样有些焦躁,还藏着几分怯意。
沈家发迹后,便在临江城中买了座宅子,与周家做了邻居。
沈青宛因此与周家姐妹慢慢熟识起来,她与周渔娴年岁相仿,是十多年的闺中密友。周渔歌年长她二人几岁,少时她与周渔娴闯了祸,周渔歌总是跟在她们身后收拾烂摊子。
如今,她已“销声匿迹”大半年。她好端端地活着,却未给她们二人送去消息,害她们担心许久,也不知她们会不会怪自己。
沈青宛如坐针毡,算着池也往日归来的时辰,快步走向大门前。
四下张望,未寻到池也的踪迹。心中急切,沈青宛站在门前,来回踱步,思索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手中的帕子绞紧又松开。
不多时,村子里的大路上多了辆马车。
天气寒凉,也不是农忙时节,村里人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因此,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沈青宛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近,直到停在她面前,下意识放轻呼吸。
马车刚停稳,池也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阿池……”沈青宛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池也的手,似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沈青宛的手有些凉,池也双手握住她的手,夹在中间,轻轻搓了两下,将掌心的暖意传递过去,轻声安慰道:“我在,别怕。”
沈青宛点点头,目光落在门前的那辆马车上。
车夫将马凳摆放在地上,掀开帘子,目光微微下垂,恭敬地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周渔娴手搭在车夫身上,目光触及沈青宛的那一刻,激动地喊出声:“青宛!”
随后她着马凳的力,轻巧地下了马车,飞奔至沈青宛身旁,扑抱住沈青宛,声音里有几分哽咽:“太好了!青宛,你还活着!”
“渔娴……我没事。”
沈青宛方才准备的一番话,全然没派上用场。她将手从池也的双手之间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周渔娴的后背。
掌心一空,被冷落的池也捻了捻指尖,轻哼一声,十分想将抱着沈青宛的周渔娴扔出去。
但看在她是沈青宛多年好友、且始终挂念着沈青宛的份上,池也忍住了心间的冲动,允许她们抱一会儿。
“青宛。”
眼看着沈青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周渔歌心中酸楚,不禁眼眶泛红,千言万语皆堵在喉间。
沈青宛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与自家亲妹妹无异。在沈青宛失踪的大半年里,她曾多次派人寻找,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陈知煜堂而皇之地搬进沈宅,沈记酒楼也被他改头换面。多次寻人无果,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她们还有相见之日,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渔歌姐姐……”
沈青宛推开周渔娴,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渔歌姐姐?!
这称呼未免有些亲昵,池也心里酸得冒泡,委屈地瞪向沈青宛,她都好久没喊自己姐姐了。
然而,红了眼眶的三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
周渔娴托着沈青宛的双臂,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中满是关切,缓缓吐出一句让池也气到冒烟的话:“青宛,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等等!
池也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周渔娴。
你在说什么?!
憔悴?
她没听错吧?
虽然青宛是不如你周二小姐穿着华丽,但也不至于憔悴吧?这是在暗指她虐待沈青宛吗?
呸!
她怎么可能会虐待自己的老婆!
目光在周家姐妹二人之间游移,池也愤愤地盯着她们,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心中十分后悔。
她就不该带她们来!
周渔娴话一出口,沈青宛便觉池也会不开心,扭头看去,果然见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青宛暗笑一声,缓步走到池也身旁,挽住她的手臂,轻抿嘴唇,掩住心间的羞涩,安抚道:“阿池待我很好。”
池也挺直腰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眉眼间尽是自得。
周渔娴没眼力见地追过去,挽住沈青宛另一边的手臂。
周渔歌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你为何不让池也给我们捎个口信?我们也好从长计议。”
依照沈青宛的聪明劲,又和池也同在一屋檐下,怎会不知池也同她做了生意。
但又不得不说,她们几人还真是有缘分,找了许久的人,竟藏在眼皮子底下。
沈青宛低垂眼睫,轻声答道:“我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亦不想牵连你们。”
后来等她理清头绪,她又放不下池也。
因此,才迟迟未做出决断。
“青宛,你在胡说什么!”周渔娴抱着沈青宛的手臂摇了摇,一脸不乐意,“只要你开口,我爹娘自会帮你,还有袁家,陈知煜他还能翻出天不成?”
周渔歌摇了摇头,嗔道:“怎的这般见外,几个月不见,便忘了我和阿娴吗?”
沈青宛知晓她们是一番好意,从前她们便帮她许多,她不愿牵连她们。
见沈青宛失落地低下头,池也忙开口解围道:“先进屋吧,外头怪冷的。”
说罢,池也便牵着沈青宛的手,率先走进大门。周家姐妹见状,忙快步跟上,紧紧跟在沈青宛身侧。
进门后,周渔娴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庭院宽敞,房屋崭新,这才放下心来。
昨日得知沈青宛尚在人生,初时激动不已,继而便忍不住担忧她在这段时间吃了苦头。
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周渔歌环顾四周,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初次见到池也的情景。
那时的池也,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周渔歌眼中忽而露出一抹赞叹,池也能有今日的生活,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院子里,池也新搭了一架双人秋千。
池棠、池竹正坐在上面,笑语盈盈,比谁能荡得更高。
“大姐,沈姐姐。”
看到池也、沈青宛身旁还跟着两个陌生人,姐妹二人笑容微敛,赶忙停下秋千,立在秋千前,眼神中透出一丝好奇。
“两位姐姐好。”池棠轻抿嘴唇,主动上前问好。
池竹反应稍慢,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也跟着道:“姐姐好。”
四人停下脚步,池也微微一笑,简单地同周家姐妹介绍一番,指着池棠、池竹道:“这是我妹妹,棠棠,竹子。”
兴许是初为人母,周渔歌看着乖巧可爱的池棠、池竹,心里软成一片,好似透过她们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解下系在腰间的玉佩,走到姐妹二人身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眼角眉梢透着温柔。
“真乖。”
周渔娴看着姐姐的动作,忽然反应过来。
沈青宛的救命恩人,便是她的救命恩人。来得匆忙,竟忘记准备谢礼。
她取下腰间的玛瑙饰品,走到周渔歌身边。
池棠、池竹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大姐和沈姐姐说了,不能收陌生人的礼物。”
周渔歌眉眼弯弯,轻声哄道:“你唤我一声姐姐,姐姐又怎会是陌生人?”
“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周渔歌便将手中的玉佩系在池棠腰间。
池棠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池也,见她笑着同自己点点头,便眉开眼笑地收下了礼物。
“谢谢姐姐!”
池也想着,她自己便受到周渔歌颇多照拂。这些东西对她们而言,甚至称不上九牛一毛。若此刻婆婆妈妈地推辞,便显得有些虚伪。
她会记得她们的恩情,投桃报李。
“去玩吧。”
周渔歌系好玉佩,笑着拍了拍池棠的头。
池棠、池竹得了礼物,乖巧地道谢,笑靥如花,轻快地跑开。
池也引着她们去到堂屋,倒上热茶。随后,她走到沈青宛身旁,微微俯下身,温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些食材。”
故人相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池也体贴地为她们留出空间。
沈青宛微微仰头,面上笑意清浅,“阿池决定便好。”
池也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了堂屋。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周渔歌提着的心又放下几分。
哪怕先前与池也有过来往,知晓她脾性不错,周渔歌仍是情不自禁担心沈青宛。毕竟那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妹妹,难免偏心与她。
眼下看来,池也人不错,对青宛照顾有加,孩子也被她教得很好。青宛这些时日,应当未曾受到刁难。
看着池也离去的背影,周渔娴小声嘀咕道:“她对你还怪好的。”
纵使周家姐妹不知她和池也的关系,沈青宛仍忍不住脸颊发烫,忍着羞意道:“阿池她很好。”
三人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
“青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80章 周渔歌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沈青宛。 当初陈知煜大张旗……
周渔歌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沈青宛。
当初陈知煜大张旗鼓地搬进沈家的宅子,砸了沈府的匾额,动静闹得颇大。
她妹妹立刻便察觉出不对,同陈知煜闹了一番,也没问出青宛的下落。沈家的仆人亦是一脸茫然,一问三不知,不知府上为何突然换了主子。
她还记得那日阿娴哭着跑去袁府找她,说青宛被陈知煜那个王八蛋害死了。
昨日池也也只说了她救下青宛的情形,因此,她至今仍不知当初发生了何事。
沈青宛轻叹一声,将昨日说给池也的那番话又复述一遍,但隐去了她爹死的那部分。
此事她只是心存疑虑,暂无确凿证据,说出来只会让她们徒增烦恼。
“岂有此理,这个素心真是可恨至极!如此背叛主子的下人,理当拖出去杖毙!”
沈青宛轻抿唇瓣,面上看不出悲喜。
“你还不知道吧?”周渔歌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阴阳怪气道,“如今人家成了陈知煜的妾室,住着你的闺房,用着你的东西,威风得很。”
“他们……”
沈青宛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渔娴。随后,目光缓缓转向周渔歌,见她点了点头,倏地绞紧手帕。
难怪……
灵光乍现,沈青宛将曾经发现的蛛丝马迹串联成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素心有段时日心不在焉的,做事总是出错。当时她不以为意,如今想来,那时素心便已打算与陈知煜联手,置她于死地。
昨日她和阿池探讨陈知煜为何不直接给她下毒时,她心中还存了几分希冀。
暗想或许是陈知煜拿她病弱的母亲威胁她,但她不忍伤害自己,私自换掉了毒药。
不成想,人心比她所想的还要险恶。
原来,只有她还惦念着十多年的主仆情谊。
胸膛起起伏伏,沈青宛呼吸沉沉,面色越来越难看。
“你以后作何打算?”周渔歌赶忙转移话题。
沈青宛心中怒气未平,不及细思,脱口而出道:“阿池说要搬去城里。”
“阿池?”周渔娴轻皱眉头,没明白沈青宛话里的意思,“姐姐是在问你以后如何打算?”
周渔歌面上也露出不解之色。
“啊……”
沈青宛恍然回神,脸颊微微发烫,声音细若游丝:“我同她一起搬去城里。”
“你跟着她做什么?”周渔娴大大咧咧的,看不懂沈青宛的女儿情态,“她既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自当厚礼相谢。但往后的事也不好麻烦人家,你去我家住吧。”
“这……”
若不是她与池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定会重金相谢,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她们离开,可如今她离不开池也。
沈青宛不知该如何向她们解释,亦不知她们是否能接受女子相爱,面上有些犹豫。
池也从集市回来,刚踏进堂屋的门槛,便听到周渔娴要将沈青宛带走。
心中一惊,池也忍不住暗自腹诽:她和周渔娴是不是八字相冲,怎么这人一来就要拆散她和沈青宛?
池也快步走到沈青宛身旁的座位,坐下后,暗自生闷气。
见沈青宛沉默不语,池也眼神冷飕飕地朝周渔娴投去眼刀。
周渔娴莫名有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下意识吞咽口水。下一瞬,她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方才分明只说了要厚礼相谢,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迎着池也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周渔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好半响,沈青宛才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陈知煜既已搬进沈府,我若是在周府住下,未免引人耳目。”
两家的宅子相邻,只有一墙之隔,若是不小心被人瞧了去,只怕会给周府带去麻烦。
“我常听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渔娴轻皱眉头,“你若不放心,我便另替你寻一处安全的住处。”
话音刚落,未等沈青宛开口,池也率先开口反驳道:“不行,青宛和我住一起便好。”
池也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情愿,想将话说得客气一点,只是语气仍有些僵硬。
“为何?”
眼见池也和周渔娴将要争执起来,沈青宛赶忙起身,拉住池也便往卧房走,眼含歉意地看向周家姐妹:“我同阿池有话要说。”
周家姐妹只当她要与池也商议离开一事,点了点头,随她们去了。
池也进了卧房,便将沈青宛抵在门上,委屈巴巴地同她告状:“周渔娴怎么这样,一来就要拆散我们,我不要和你分开住。”
沈青宛轻笑一声,抬手环住池也的脖子,安慰道:“我不会同阿池分开。”
“渔歌姐姐她们不知晓我和你的关系,这么说也是怕给你添麻烦,阿池不要怪她们好吗?”
“哼。”
池也本没有生她们的气,可此刻听着沈青宛口中的称呼,倒是生出几分酸气。
她掐着嗓子,学着沈青宛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渔歌姐姐~”
“你都好久没叫我姐姐了。”
沈青宛情不自禁笑出声,她还从未见过池也这般“争风吃醋”的模样。她双目晶亮,歪着头看着池也,故意不答话。
池也不满她的反应,低头埋在沈青宛颈间,故作凶狠道:“快叫姐姐,不然我就罚你。”
沈青宛被她蹭得发痒,忍不住偏了偏头,笑道:“怎的又要罚我?”
“你不乖,我就要罚你。”
说着,池也便咬住沈青宛的耳尖,微微用力。
沈青宛呼吸乱了一瞬,想到周家姐妹还在外面站着,平白添了几分羞涩,忙伸手推开池也,从善如流道:“池姐姐。”
池也轻哼一声:“晚了。”
话落,便低头吻上沈青宛的红唇。
池也醋意大发,动作比平时粗鲁不少。
沈青宛舌尖发麻,将池也的唇舌抵了出去。池也仍不肯罢休,牙齿轻轻碾磨沈青宛的唇瓣。
“青宛,你还好吗?”
伴随着周渔娴的声音,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渔娴见沈青宛迟迟未出来,心下有些担忧,便忍不住寻了过来。
沈青宛心下一惊,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便要推开池也。
池也自不会让她得逞,将人紧紧扣在怀里,故意亲得啧啧作响。
“青宛?”
沈青宛背靠在房门上,门外便是周渔娴。池也还在故意使坏,沈青宛羞恼不已,便用力咬了下池也的舌尖。
待池也吃痛退开后,沈青宛急忙走至镜前,轻轻擦掉凌乱的口脂,细心理顺散乱的发丝,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待气息平复后,方才打开房门。
临出门前,趁着周渔娴不注意,嗔了池也一眼。
见沈青宛面若红霞,嘴唇嫣红,周渔歌怔了一瞬,问道:“如何?”
问的是沈青宛与池也商议离开一事。
沈青宛眼睫轻颤,抬眸正视周渔歌,坚定道:“多谢渔歌姐姐好意,我同阿池住一起便好。”
迟一步出来的池也,恰好听到这话,唇角高高扬起,十分满意自己听到的答案。
池也的唇瓣同样嫣红,周渔歌目光不自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心间隐隐觉出几分不对劲。
她已为人母,有些事周渔娴看不出来,她却看得分明。沈青宛面上的羞赧实在太过明显,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再者,若论起亲疏,她和妹妹与沈青宛是十多年的好友,而沈青宛与池也相识不过大半年,沈青宛却坚定地选择了池也。
这其中必有猫腻,周渔歌心中惊疑不定。
周渔歌狐疑地打量起她二人,开口试探道:“为何?难道你信不过我和阿娴?”
听到这话,池也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她也想听听沈青宛会如何作答。
“自然不是!”沈青宛目光下意识飘向池也,“我自是信得过渔歌姐姐,只是……”
“只是我同阿池住会方便些,互相有个照应。”沈青宛心虚地垂下眼。
周渔歌留意到沈青宛方才的反应,她好似有些依赖池也,反问道:“真的?”
沈青宛深知此事难以蒙混过关,她亦不想再编谎话隐瞒下去,让心上人受了委屈。
她慢腾腾地移到池也身旁,牵起池也的手,轻抿嘴唇,缓缓开口道:“我……我心悦她。”
说罢,沈青宛便害羞地蜷起指尖,视线下移,不敢与人对视。
“青宛,你说什么?”
周家姐妹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青宛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重复道:“我心悦阿池。”
池也同样呆愣地看着沈青宛,眼神动容。她从没想过沈青宛会这么直白,方才她和沈青宛故意闹腾一番,不过是想讨些便宜。
池也心中有些飘飘然,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一定会狠狠地将沈青宛抱进怀里。
既然沈青宛不在意旁人知晓她二人的关系,池也便没了顾忌,伸手揽住沈青宛的肩膀,挺胸抬头,不甘示弱道:“没错,我和青宛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分开住。”
话语间有着藏不住的得意,沈青宛听得耳热。
看着面前呆住的两人,也怕池也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忙把人往外推:“阿池,你先去准备午饭。”
池也志得意满,不再多言,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走向厨房。
池也离去后,堂屋内,沉默仍在蔓延。
良久,周渔歌缓缓转动滞涩的眼眸,眸色复杂地看向沈青宛,嘴唇翕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没想到从小乖巧听话的妹妹,竟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但念及沈青宛的遭遇,又不忍心苛责于她,又怕话说得重了,伤了姐妹情分。
“青宛,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青宛轻咬唇瓣,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见状,回过神来的周渔娴瞬间炸毛,拍案而起,怒道:“是不是池也挟恩图报,我去找她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