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风九月, 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如果姜央没记错的话,就在他进入副本之前,他刷到的那个短视频就是和作者岑风九月有关的。
视频痛惜岑风九月因网/暴而自/杀, 先是痛骂那些网/暴岑风九月的网友,然后讲了一些让姜央听起来就想打瞌睡的大道理, 最后呼吁网络和平、网/暴入刑。
可惜姜央还没来得及看完前因后果就来到了副本世界,早知道这个副本和岑风九月有关, 他怎么样都要多看看评论区,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可惜现在, 他只知道, 至少在大众眼中,岑风九月是因为某件事被网/暴后自/杀而死。但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他一无所知。
一个巨大的宝藏曾摆在姜央面前, 他却没有来得及拿下, 姜央心里苦啊。
就在这时,赵庭燎已经干脆利落地关闭了页面,网站重新刷新到登陆页面,赵庭燎拿着岑溪的手机摆弄半天, 才在电脑页面上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好在很快岑溪的手机就收到了验证码, 赵庭燎顺利地进入了作者控制面板。
赵庭燎浏览着乱七八糟的评论区,说道:“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查找一下其他软件上的相关信息,不然我们这么找,只怕累死了都找不到。”
陶飞飞有些不满:“大家一起找才不容易漏掉消息。”
赵庭燎却反问她:“我问你,这个副本的结束时间是什么时候?”
陶飞飞一愣:“好像没有说。”
赵庭燎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说道:“我这边的建议是赶紧查查岑溪的死亡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副本的截止时间应该是岑溪的头七。”
姜央第一个移开了目光, 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在浏览器上搜索了岑风九月的死亡时间,浏览器跳出的页面上赫然写着【10月8日】。
姜央说道:“岑溪的死亡时间的10月8日,那么她的头七就应该是10月15日……等等,今天是几号?”
赵庭燎连电脑屏幕都懒得看了:“系统说了,10月14号。很好,今天是岑溪死亡的第六天,天一黑就是头七,我们赶上了好日子。”
这个冷笑话根本没人捧场,姜央已经低下头去搜索和岑溪有关的资料了。
他在浏览器上搜索“岑风九月”,页面很快蹦出来无数消息。姜央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浏览起外部网站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页面忽然弹出一个弹窗——
【赵庭燎想要申请加您为好友】
【同意】【忽略】
姜央一怔,他下意识抬头看向赵庭燎,就见赵庭燎将鼠标一推,站了起来:“谁来看?我眼睛都要瞎了。”
说完,他还揉了揉眼睛,一副这破工作真的干不下去的班味。
赵庭燎直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脑的位置就这么空了出来。陶飞飞和何焉分面面相觑,陈晓雯却在此时当着陶飞飞和何焉分的面直接坐到了电脑前。
陶飞飞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何焉分冲她摇了摇头,陶飞飞到底是闭上了嘴。
姜央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就在这时,何焉分转过头看向姜央,姜央和何焉分来了场对视。下一秒,何焉分冲着姜央笑了笑。
姜央不解其意,只能也对着何焉分笑笑,继续低头看手机。
他通过了赵庭燎的好友申请,然后看到赵庭燎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何焉分和陶飞飞认识。】
姜央一怔,他抑制住抬头的冲动,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庭燎:【看他们身上。陶飞飞的手上戴着一只银色的镯子,何焉分的裤兜里也能看出来一个圆形的痕迹。】
姜央在脑海中重新勾勒二人的画像,最终经过仔细的回忆,他确定赵庭燎说的没有错。
陶飞飞手腕上的手镯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但是想着可能是普通的饰品,毕竟女孩子戴手镯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因此他没有在意。
倒是何焉分的裤兜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他还真没有注意。但在脑海中重新勾勒何焉分的画像后,他还真发现何焉分的裤兜有点不对。
姜央给赵庭燎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大佬,你真厉害。】
赵庭燎没吃姜央的糖衣炮弹,继续说道:【别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我们认识,这个副本不对劲。】
姜央下意识问:【哪里不对劲?】
赵庭燎:【你拿出手机搜索一个关键词“所沓”。】
姜央不解,但还是按照赵庭燎的要求去浏览器上输入“所沓”二字。他本以为这个词可能搜索不出来什么,但却意外地发现,以“所沓”这个关键词搜索出来新闻,竟然有点意外的劲爆。
排名第一的网页是一个论坛,帖子的题目就是《如何获得富婆姐姐的青睐?浅析主播所沓的成名路》。
姜央点开,发现这个帖子的内容可不是像标题那样充满正义性,反而充满了讽刺。
【最近的事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关于这件事,我现在就一个想法:想成名就要不要脸,要豁得出去,要榜一大姐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楼主高义,就不怕所沓继续破防删帖吗?】
【哈哈哈,他干得出来还不让人说?】
【等等,主播所沓?那不是《盛世长安》的知名主播吗?怎么塌的?老攻,饿饿,瓜瓜。】
【楼上,真想让你善用搜索,但一想到帖子可能都删光了,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之前热搜上不是爆土豆有个女作者死了吗?有人扒出来,所沓就是那个女作者的男朋友,而他之所以能傍上那个作者,是因为他像个娘们儿似的陪那个女作者蛐蛐别的女作者。】
【厌女警告啊兄弟,不过这是真的?不就背后吃点瓜吗,至于吗?】
【哈?吃瓜?恨我没法给你贴图,不然你都不知道所沓背后能这么舔。他可不是吃瓜,而是蛐蛐别的女作者长的没他女朋友漂亮,说这个好看肯定是整了脸,那个有钱肯定是被老男人包/养了,还有那个谁谁谁,数据比他女朋友好,肯定是营销买的多。还有更难听的,怕被删帖我就不说了,土豆女频那边都在吃瓜,你可以去那边看看还有没有残留的帖子。】
【谢谢兄弟指路,我吃瓜去了。】
姜央看了半天,发现这个帖子大多是嘲讽所沓一个男人竟然背后蛐蛐一些女生“太不爷们儿”,顺道嘲讽所沓就是靠说女人坏话才能起家,还有几个酸几句为什么骂几个女人就能傍上富婆这样的好事没有找上他。
姜央见找不到其他的线索,就退出了论坛。网页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搜索页面,姜央点开第二个页面。
APP自动跳转到抖音,姜央惊讶地发现,跳转的视频是一个营销号搬运的和所沓有关的视频。在这个视频的右上角,赫然是露脸的所沓——
长着一张和何焉分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这个所沓就是何焉分正副本世界的网名?
系统做的这么真实吗?连何焉分做网络主播的视频都能做出来?
系统合成?
一个个想法在姜央的脑海中飞速运转,这让姜央忍不住点开搜索框,输入“心理咨询师姜央”几个字。
很快,页面再一次刷新,前排很快出现了姜央想看到的消息。
他点开第一个页面进去,发现这个网站是“姜央心理咨询室”的官方网站,上面还有姜央考心理咨询师证的时候上传的丑丑的证件照。
简短的信息和姜央的真实信息相差无几,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
姜央退出官网,浏览起其他的信息。
但其他的页面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是“姜央”在各个网站给自己的心理咨询师打小广告,都是纯文字,连张图片都没有。
姜央难免觉得失望——这和他想象的差的有点多。
系统都合成了何焉分的主播视频,为什么没有过多的合成他的信息?
这般想着,赵庭燎突然又给他发来一条消息:【我在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一时间就照了所有人的照片,然后挨个输入浏览器搜索。何焉分是我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你要不要看看其他的?】
姜央实在是太好奇了,根本抑制不住打出“同意”二字的手。
对面的赵庭燎笑了,随即给姜央发了一张照片。姜央点开,却意外地发现,第二张照片是关于陶飞飞的。
照片中的陶飞飞正和何焉分站在一起,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大雪纷飞,二人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
这张照片明显是从软件上截图下来的,下面还跟这一行字:
【老哥,明年还要一起过年!】
姜央眼皮狂跳。
陶飞飞管何焉分叫老哥?他们什么关系?
可能是亲兄妹,只不过一个和妈妈姓,一个和爸爸姓;
可能是姑表或者姨表兄妹,有血缘却不一个姓;
也可能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能是同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
可能……
但不管哪种可能,这句“老哥”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为什么这么好的关系,却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副不认识样子?
姜央还没来得及问,赵庭燎又送给他第三个炸弹。
这一次赵庭燎发过来的依旧是一张图片,姜央点开,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公众号的截图。姜央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所大学的优秀校友公示,而被赵庭燎截图给他看的正是陈晓雯的脸。
照片上,一身学士服的陈晓雯笑的十分灿烂,阳光洒满她的身上,像是她整个人就是阳光。
而右方的简介也十分亮眼:
【陈晓雯,无冬理工大学化学学院应化专业20xx年毕业生,现为网络画手“不霁何虹”,曾参与过xx项目的制作,获得xx奖、xx奖……】
一连串的奖项虽然看起来没有一个有含金量,但这也足够说明陈晓雯的优秀
不用赵庭燎嘱咐,姜央自己就知道先搜索“不霁何虹”这个名字。因为和古文撞了文字,姜央本以为他会找起来会很艰难,却没想到他的资料找的非常简单,因为现在“不霁何虹”真的很红——
不霁何虹以画岑风九月遗作的同人图而闻名,从一个毫无水花、一幅画十块钱都卖不出去的不知名小画家,一路成为镇圈大手,从此踏上绘画路途,名利双收。
姜央的心里此刻充满着“卧槽”。
陈晓雯曾说过她不喜欢岑溪,因为岑溪的性格愤世嫉俗不讨喜,也因为这个从来都不如自己的表妹最终却靠着自己名利双收、一跃成为小富婆,而自己却失业在家,成了个无业游民。
但是,现在赵庭燎却告诉他,之后的陈晓雯可能正是因为吃了岑溪的人血馒头才获得了巨量的财富。
不霁何虹的账号里几乎每过几天就要提一嘴她有多喜欢岑风九月的作品、她有多可惜岑风九月的过世,顺带为岑风九月发声,诅咒那些网/暴岑风九月的网友。
姜央看的目瞪狗呆,实在没法把网络上的小画家不霁何虹和副本中那个提起岑溪就一脸嫌弃的陈晓雯结合在一起。
而更重要的是,姜央忽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现实中的何焉分和副本中的何焉分是一个人吗?
副本中存在的主播所沓,现实中有吗?
现实中的陈晓雯和副本中的陈晓雯是一个人吗?
副本中的小画家不霁何虹,现实中存在吗?
无数纷杂的情绪在姜央的头脑中轮换,让姜央分不清眼前。
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刚刚赵庭燎话语中的意思——
这个副本不对劲。
第32章 道德经 睡裙
姜央有点好奇:【你说会不会何焉分、陈晓雯甚至陶飞飞, 他们都是杀死岑溪的凶手?电影中不是经常这么演吗?除了主角之外,其他人都是凶手。】
赵庭燎:【……】
姜央好像从这个省略号中感觉出了赵庭燎的槽口无多,他没有抬头, 心里却想,此时的赵庭燎肯定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推论, 无声地嘲讽他的怂。
就在这时,陶飞飞忽然叫了起来:“哎呀, 你们过来,我找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姜央正要走过去, 却发现赵庭燎此时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他们都经历过很多副本, 不会惧怕副本中的尸体。】
姜央瞬间瞪大了眼睛。
陶飞飞在喊他:“姜央,你看什么呢?”
姜央将手机收好,冲着陶飞飞笑了笑:“我在看岑溪写的小说, 说实话, 挺精彩。”
何焉分正将陶飞飞的手机连在电脑上,闻言问:“她写什么的?”
姜央哪里知道岑溪的小说里都写了些什么,他一时编不出来,只能从那些评论中生搬硬套, 憋出来一句:“渣贱。”
陶飞飞顿时笑了出来:“你还知道渣贱呢?没想到啊姜医生, 你好这口。”
姜央:“……”
姜央在纠结要不要在此时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好在何焉分说了一句“好了”,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陶飞飞找到的是一条长图,看着是真的很长,却将这场“网/暴”事件解释的明明白白, 就连时间线都清晰标注,还附带很多截图。
姜央忍不住感叹:“这能力、这水平,我的毕业论文也就这样了。”
陶飞飞在一旁笑:“这可是每个自媒体人必备的能力。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有, 自媒体是做不起来的。”
姜央眨眨眼,说:“你倒是很懂。”
陶飞飞扬了扬下巴:“老二次元了,当年我和对家撕逼的时候,长图做的比这精彩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姜央:“……”
何焉分将长图放大,上面的内容得以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姜央从头到尾看过之后,忍不住发出了灵魂之问:“啊这?就这?”
这张长图上的内容基本上可以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用陶飞飞的话讲,就是“撕逼”。
大致过程是岑溪写的小说偏向渣贱,写了几本男非女处,大量读者不满岑溪小说的内容,在网上指责岑溪“厌女”“爱男”,评论区眼花缭乱,各种新词让姜央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姜央不由感叹:“不是,这也能吵起来。”
“正常。”陶飞飞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网上嘛,什么都能吵起来,我甚至还因为我推究竟喜不喜欢吃榴莲千层和对家吵起来过。”
姜央:“……”
姜央好奇:“所以,你推喜欢吃榴莲千层吗?”
“当然不喜欢!”陶飞飞当场瞪大了双眼,“我推不喜欢吃甜食!这是崩人设!”
“……”姜央,“好的。”
但是姜央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因为小说内容吵起来了,她们后来就闹到了那个地步?相约自/杀?什么玩意?”
好家伙,一场吵架到了最后,读者闹着得了抑郁症要自/杀,作者也闹着得了抑郁症要自/杀,大家都想离开这个让人不愉快的世间。
最终这场闹剧以岑风九月真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作为结束,舆论风向大转,之前铺天盖地的谩骂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追念。
陶飞飞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岑溪真的是自/杀的?”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误解,她立刻补充道:“就是,她的行为是‘自/杀’,但目的不是,她的目的想要通过自/杀,让自己在道德高地上立于不败之地,却没想到玩脱了,自己真的没了。”
姜央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为了网上这些言论?”姜央皱起眉,“不至于吧。”
陶飞飞摇摇头,说:“你不懂,这不是言论的事。你要知道,很多读者都是未成年的,‘逼迫未成年自/杀’这个名头一旦落下来,‘岑风九月’这个笔名的寿命就到此为止了。这不仅仅是岑溪寄予了全部感情的笔名,还是她所有的经济来源,所以,岑溪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笔名就这样被毁掉。”
经过陶飞飞这么一说,姜央反而有些理解了:“她必须要保住她的笔名,因为这是她吃饭的饭碗。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来看,她确实能为了这个笔名付出一切。”
一个大学肄业、在社会上几乎找不到工作的女孩子,当然要保住这个能给她带来无数利益的笔名。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样一来,假装自/杀真的是一个很好用的手段,可以成功名利双收。
但是……姜央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就是毫无疑问的谋杀。”
“谋杀?”陶飞飞皱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何焉分在一旁插话:“我问你,加入你是岑溪,你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假装自/杀来解决问题,你会选择怎么做?”
陶飞飞的眉头越皱越紧。
何焉分直接说道:“首先,当然是在网上发一封遗书来告别那些还支持你的粉丝,虐一波粉的同时,顺便让这些粉丝帮忙报警。”
何焉分问:“这个想法没问题吧?”
陶飞飞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何焉分又道:“其次,如果是假装自/杀,那么当然是选择吃安眠药,再不济来点褪/黑/素也能骗骗人——哪怕是狠心点,割/腕呢?谁会选择用氰/化/钾假装自/杀?这可是剧毒,吃下去可等不到警察来救。”
陶飞飞做了个假设:“你也说了,岑溪没什么学历,可能不知道氰/化/钾是剧毒,吃下去就会没命。”
何焉分笑了出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岑溪哪里来的氰/化/钾?”
陶飞飞一怔。
何焉分倚在靠背上,双手撑着下巴,说:“现在我反而能确定,这就是一起隐藏成自/杀的谋杀案,原因就是氰/化/钾的由来。”
“岑溪是个写小说的,所以,我反而要推翻我之前的推论——之前我认为岑溪没什么学历、可能根本不认识氰/化/钾,但是小说作者的知识储备量可不能通过学历来衡量,现在我反而认为岑溪一定知道氰/化/钾是剧毒物,她绝不可能用氰/化/钾来假装自/杀。”
“但是她确实是自愿喝下那杯有毒的白开水的。”陶飞飞说,“衣衫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三伤,绝不可能是有人强灌毒药,只能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所以,我现在倾向于,会不会是有人骗了她?”何焉分若有所思,“如果是有人趁着岑溪不注意,在水里下毒呢?岑溪不知道水有毒,只以为是普通的白开水,被骗着把毒药喝了下去。”
“但如果是这样,你就是在默认,案发当日,这里有第二个人。”赵庭燎倚在墙上,懒洋洋地说,“这和警察交出来的报告是相违背的。”
何焉分顿了顿,一时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姜央听了陶飞飞的分析后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姜央指着电脑说:“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所有人又都坚信岑溪是自/杀,那么警方扛不住压力,给出案发时间没有第二人进入案发现场也很正常。”
“毕竟,从始至终也都没有证据证明有第二人在案发现场,不是吗?”
赵庭燎随意地点点头,说:“对,房间有被打扫过的痕迹,但是死者的扫地机器人偏偏在她死后触动程序自动工作,工作时间又与死者以往的习惯相符合,警方因此找不到任何疑点。”
姜央补充道:“而且由于这个案子舆论影响很大,警方结案的时间也很快,根本没时间对房间内的物品进行仔细彻底的痕检。又没人替死者申冤,警方迫于压力草草结案也不是不可能。”
陶飞飞闻言,眼底露出几分同情来:“岑溪倒也挺可怜的,死后连个给她申冤的人都没有。我看网上说,她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听说岑溪死后能留给她一大笔遗产,天天去警察局闹,逼着警方早点结案。”
毕竟岑溪的案子一天不结,她就无法拿到大笔遗产。陶飞飞忍不住说:“或许就是来自岑溪的母亲的压力,才逼的警方草草结案,以至于最终放过了凶手。”
“不止呢。”姜央幽幽地说,“没准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呢。”
陶飞飞一愣:“熟人作案?”
姜央肯定地点头:“对,熟人作案。”
面对陶飞飞发不解,姜央解释道:“如果不是熟人作案,凶手是怎么进入岑溪的家的?又怎么哄骗岑溪喝下毒药的?他又怎么清楚,岑溪家中的扫地机器人几点工作,会扫清他的入室痕迹?”
说到这里,姜央甚至抽出一张报告摆在众人面前——是岑溪的死亡报告,第一页就是岑溪死亡时的照片:“你们看,岑溪死亡的时候,身上穿的裙子——你们别忘了,副本中设定的时间可是秋天,这个温度可不支持穿裙子。”
陶飞飞瞬间就明白了:“对啊,现实世界是夏天,但是副本中说过现在的时间线是十月。也就是说,岑溪穿的是睡裙?”
陶飞飞又明白又糊涂:“岑溪穿着睡裙出来见客?”
说到这里,陶飞飞小声呢喃:“能穿睡裙见的客,必然是关系十分亲密的这种。和岑溪关系十分亲密的人,会是谁呢?”
第33章 道德经 门
和岑溪关系亲密的人是谁?
这可真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从目前已知的关系来看, 岑溪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亲朋好友。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婚了,父亲又娶了妻子、又生了个女儿, 一心都扑在小女儿上,对岑溪可谓不管不问, 连每个月几百块的抚养费都不愿意给。
因为他父亲的态度,导致爷爷奶奶也不管她, 以至于岑溪和父亲那边的亲戚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岑溪从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母亲一个人带着个孩子, 生活压力特别大, 以至于对岑溪关心不足、控制欲却很强,母女二人之间一见面就干仗,说是仇人也差不多。
近几年岑溪赚了钱之后, 母亲对她的态度好了点, 但基本上交流就是要钱,拿着从女儿这里要来的钱去养小鲜肉,寻找她的“第N春”。
因为不给钱就闹,但要的又不算特别多, 岑溪权当花钱买清净, 导致母女二人这些年的聊天记录都只剩下冷冰冰的转账,一股子塑料母女情的味道。
岑溪和母亲这边的亲戚关系也很是一般,毕竟岑溪的母亲年轻时借了姐妹太多的钱没还。再加上岑溪的几个姨母和表姐生活的地点不在这个城市,以至于岑溪只和表姐陈晓雯还有一些往来。
但二人的关系其实也很差,互相看不上。
不过嘛……
姜央道:“虽然岑溪和母亲以及表姐陈晓雯的关系都一般, 但都是比较近的亲戚,穿着睡衣出来见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都是亲戚,而且还都是女的, 随意一点也没什么。”
陶飞飞补充道:“其实何焉分这个男友也可以。”
何焉分:“???不是大姐,我招你惹你了?”
陶飞飞一本正经:“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你’可是岑溪的男朋友,虽然实际上岑溪可能只是享受和‘你’在一起时一起谩骂讨厌的人的扭曲快感,并不是真的看上‘你’了,但是和‘你’见面穿睡衣,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陶飞飞还指着岑溪的验尸报告上的一条说:“你看,阴/道瓣陈旧性破裂,岑溪是有过性生活的,没准和‘你’也有过。都坦诚相见了,穿着睡衣别扭什么。”
何焉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注意点。”
陶飞飞很给面子地冷笑一声。
不过这时何焉分却正经了脸色,说道:“这么看来,其实‘我’和陈晓雯都很有嫌疑。反而是你们,”
何焉分指着陶飞飞:“‘你’,一个应该都没和岑溪线下见过面的营销号,”
他指向姜央:“一个从未见过面、应该只是用来博同情的心理医生,”
何焉分又看向赵庭燎:“一个关系只是合作对象的mcn公司客户经理,”
他说道:“岑溪见‘你们’,应该不会穿着睡裙,这样确实太不正式。”
听了何焉分的话,姜央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岑溪很有可能打算假装自/杀来扭转她在网上的劣势地位,但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找心理医生?虽然‘我’只是个心理咨询师,但很多人可能分不清这两者的含义,所以……”
姜央思忖一瞬,才说道:“岑溪找‘我’来,要么是她是真的抑郁症,需要医生治疗;要么,实际上她想打的一直都是抑郁症的牌,还没到假装自/杀的程度。”
“依我来说,岑溪抑郁症的可能性不大。”姜央解释道,“她又不差钱,如果真的心理有问题,应该去找正规医生才对,‘我’可只是个冒牌骗钱的假医生,她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陶飞飞接话:“所以,岑溪找‘你’的目的应该是让‘你’证明她有抑郁症,但是实际上她没有,只是她怕正规医院的医生不会给她开具证明,所以找了个野路子的‘医生’。可能在岑溪的心里,‘你’这样的野路子医生只要给钱,就什么话都敢说,更何况是说她自己心理抑郁这种小事,根本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说到这里,陶飞飞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她找‘你’就是还想说她有抑郁症的,这离假装自/杀之间还有其他流程呢,怎么会突然就假装自/杀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她加快了步伐?还是……”
何焉分接着话茬说:“岑溪其实也没想过假装自/杀?”
姜央想了想,说:“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第一个发现岑溪的尸体的人,其实是‘我’?”
陶飞飞:“没有,你没说过。”
姜央:“那可能是我忘记了——资料里写到,第一个发现岑溪尸体的人是‘我’,报警的人也是‘我’。岑溪约‘我’上/门/服/务,‘我’来了,却看到了岑溪的尸体。”
说到这里,姜央忽然皱起眉。
陶飞飞了然:“如果是这样的话,假设岑溪想到了假装自/杀,她又为什么还要约一个心理医生上门?所以,她是不是从未想过假装自/杀——至少还没到实行的这一步?诶?姜央,你在做什么?”
陶飞飞看到姜央忽然走到窗户前拉起窗帘,看了眼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的灰蒙蒙的世界,又走到大门前蹲下身看了看门锁,还伸手拉了拉门,结果理所当然地没有打开门。
赵庭燎问:“你怎么了?”
姜央皱着眉,环顾一周,口中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我’是怎么见到岑溪的?”
姜央不理解:“岑溪死在家中,‘我’又没有岑溪家的钥匙,‘我’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听的所有人都一愣。
姜央扒拉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地否认:“‘我’不认识岑溪,就不可能有岑溪家的钥匙;岑溪家的房门不是智能锁,也排除了岑溪提前给过临时密码的可能。也就是说,‘我’是打不开岑溪的房门的。”
“那是不是可以反推一下,在‘我’发现岑溪的时候,这扇门是开着的?”
“开着的?”陶飞飞下意识否认,“如果房门是开着的,不会有其他路人发现吗?”
姜央想了想,说:“或许就是这么巧呢。”
他解释道:“这里是高层,44楼,上下楼必使用电梯。如果就这么巧,这层只有岑溪一个住户呢?那就不会有别人发现岑溪的尸体。再说了,虽然这种小户型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一梯一户的可能性。”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既然有,陶飞飞便没有继续提出反对,反而顺着姜央的想法说了下去:“如果门是开着的,那是谁开的?凶手自己吗?”
陶飞飞的目光落到岑溪的验尸报告上,黑白的照片上,岑溪正穿着一身白裙躺在床上。从陶飞飞的角度看去,恰能看见岑溪神情安然,仿佛不过是睡着了。
陶飞飞说:“这张照片应该就是警方发现岑溪时的样子——岑溪死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应该是喝下毒药之后就上床睡觉了,肯定不是她开的门。所以,门是凶手开的?”
赵庭燎连忙翻找起报告,说:“找报告,看看有没有相关记录。”
几人立刻再一次查看起这一大摞报告来。刚刚草草看过的报告这一次被仔仔细细地观看,生怕再漏掉任何一点线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报告被一张张翻阅直到见底之后,他们也没能找到关于大门的任何信息。
陶飞飞都要气笑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警方难道就没有记录吗?这难道不是有人进入过案发现场的铁证吗!”
姜央看着这些报告摇摇头,口中却说道:“我猜可能是因为舆论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就算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也被压下去了。更何况,这个问题想要自圆其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陶飞飞都震惊了阿,“不是,这还能自圆其说?”
姜央笑了:“怎么不能,没准岑溪就是自己开的门呢。她要自/杀,又怕自己死了之后直到尸体腐烂才被发现,所以故意将门打开,又故意叫了一个人来家里发现她死了,这样她就能在尸体没有腐烂前寿终正寝了。”
姜央做出总结:“不想活了,和关心死后的身后事,这两者不冲突吧?”
陶飞飞被这个地狱笑话说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却不得不承认姜央说的有道理。如果警方确信——或者说不得不信岑溪的死因就是自/杀,那么开门这个举动也确实如姜央所说一样,有着自洽的逻辑。
陶飞飞说道:“但我们可以确认岑溪不是自/杀——因为她明摆着还想靠抑郁症扳回一局,所以我们就可以断定,门是凶手打开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是尸体腐败的越多,对他的不利因素就越少吗?”
姜央沉默一瞬,才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急需岑溪的尸体被发现,是因为他必须要让岑溪的死和网/暴联系上。”
陶飞飞一愣。
姜央说道:“所有人都认定岑溪的死因是自/杀,不就是因为岑溪正在遭遇网/暴吗?舆论哗然,正好可以逼迫警方草草结案。不然过了舆论爆/炸点,警方万一慢慢查这个案子,查出来什么线索怎么办?”
陶飞飞一拍脑门:“对啊,这样一来就合理了,凶手要的就是警方将这场谋/杀定义为自/杀,这样他们才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说完,陶飞飞的声音小了下去:“这么看来,或许网/暴也是凶手煽动起来的。将谋杀伪装成自/杀,再煽动舆论给自/杀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摸清了舆论和岑溪母亲想要遗产的心思给警方的压力,简直是环环相扣。”
见所有人都顺着陶飞飞的话去思索,赵庭燎说道:“我觉得,谁煽动网/暴、凶手又为什么要开门,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要找到凶手在这间房间里存在过的证据,从而找出凶手是谁。”
“现在,我的建议是,大家手里都有什么道具报一下,我们来分配一下,究竟去哪里找线索。”
见几人神色各异,赵庭燎嗤笑一声,第一个说道:“本人莽夫一个,手里只有破坏性道具,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话说完,陶飞飞的脸都绿了,何焉分的嘴角也是不停抽搐,就连不怎么说话的陈晓雯脸色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姜央在心里为赵庭燎竖起大拇指。
第34章 道德经 小票
能让所有人都不开心也是一种本事, 而这种本事赵庭燎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了。
姜央憋着笑,迈出了奉献道具的第一步:“我是个新人,手里没什么好东西, 就一个放大镜可能对副本有帮助了。”
说完,姜央把他在进入副本之前买来的放大镜拍在了桌子上。
陶飞飞闻言脸色扭曲了一瞬, 紧着说道:“我也是个新人,手里只有几个保命的道具, 可能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
何焉分耸耸肩:“别看我,虽然我经历过好几个副本了, 但是嘛……”
他看了眼赵庭燎, 脸上露出一个很值得玩味的笑:“和这位仁兄一样,手里都是破坏性道具,可能对这个副本没什么帮助。”
陈晓雯见状直接说道:“穷, 没道具。”
姜央:“……”
姜央看着桌子上唯一一个放大镜, 觉得他可能是这里所有人中最纯良的一个。
陶飞飞将放大镜塞到姜央手里,意有所指地说:“姜央,这个道具你还是收好,毕竟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东西。”
姜央的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
陶飞飞说:“既然这样, 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我和何焉分去检查一下卫生间, 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完,陶飞飞直接拉着何焉分走了,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留。
赵庭燎耸耸肩,问陈晓雯:“陈小姐,你呢?你想和谁一组?”
陈晓雯沉默一瞬, 才说道:“我自己吧,我习惯了。”
赵庭燎没反对,又问:“那你想检查哪里?客厅?厨房?还是……”
“卧室”两个字赵庭燎没有说出口, 但陈晓雯的脸色还是下意识难看起来。她顿了顿,才说:“我就留在客厅看看吧。”
赵庭燎:“好的,我尊重女士的决定。”
说着,赵庭燎一胳膊搭在姜央的肩膀上,说:“姜医生,那咱们俩一组,去厨房看看。”
姜央就这么被赵庭燎拉到了厨房。
这是个半开放式的厨房,不大的空间里打了好多橱柜,还放了一个大大的冰箱,使得剩余的空间更加狭小,姜央和赵庭燎两个人挤在一起,有点转不开身的憋屈感。
透过吧台,姜央能看到陈晓雯一个人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但效果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因为客厅的储物柜里装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很少有有价值的东西。
另一边,陶飞飞拉着何焉分进了卫生间。他们关上了门,也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道具,导致姜央听不清他们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声音。
陶飞飞可真会选,卫生间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交换了什么情报。反观他和赵庭燎,现在有话都不敢说,因为陈晓雯就在不远处。
就在这时,姜央忽然发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板:
【任务者“赵庭燎”向任务者“姜央”发出组队邀请,请问是否同意?】
【是】
【否】
【弃权】
【我再想想】
【注:本次组队仅在副本《道德经》中有效,成为组员的任务者在副本期间需履行自己的义务,保障组员的利益,不可背弃组员。一旦被系统发现任何违反《任务者组队条例》的行为,将处以积分清零、道具清零的惩罚,请任务者谨慎选择。】
【附件1:《任务者组队条例》.pdf】
姜央:“……”
姜央还真打开看《任务者组队条例》看了一眼,但当他看到目录上的1800条后,他默默关闭了《任务者组队条例》,选择了【是】。
【恭喜任务者“姜央”与任务者“赵庭燎”在副本《道德经》中组成组员,在本副本中,你们将结为组员,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你们都将在系统的监督下保障对方的利益,绝不背弃对方。】
姜央觉得这玩意说的怪怪的。
然而还没等姜央多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戳了一下。姜央不解地看过去,就看到赵庭燎塞给他一个小圆片。
姜央把小圆片拿到手中,刹那间,他的心里响起一道声音:“能听到我说话吗?”
姜央瞬间瞪大了眼睛。
脑海中响起赵庭燎毫不留情地嘲笑声:“真想让你照照镜子,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姜央不想知道。
赵庭燎却偏要说:“像是一只看到主人正和自己抢饭吃的大狗。”
赵庭燎眨眨眼,生怕气不死姜央。
姜央深呼一口气。
算了,陈晓雯在一旁看着,现在不方便揍人。
他忍!
赵庭燎差点笑出声来。
见姜央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赵庭燎笑道:“别生气了,我问你点正经事。”
姜央心里呵呵。
赵庭燎问他:“你怎么看这三个人的?”
姜央翻动台面的动作一顿,随即挑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庭燎表面上装模作样地在厨房里翻找线索,却在脑海中问:“我在问你,你怀疑谁?”
姜央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赵庭燎的问题,反而说道:“我觉得陶飞飞不是凶手。”
赵庭燎:“理由?”
姜央说道:“直觉不像,她给我的感觉一个内心十分柔软的女孩子。一个内心柔软的人,我不觉得她会在谋杀了一个生命后还能继续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赵庭燎若有所思:“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这样内心柔软的女孩子交往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所以何焉分也不是凶手?”
姜央顿了顿,没有反驳。
可是这时赵庭燎却说:“我知道,你很相信你的专业,可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陶飞飞和‘陶飞飞’,可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姜央瞳孔一缩。
赵庭燎:“自信的人往往有本事,所以我很欣赏自信的人。但自信过了头就会变成自大,你千万不要模糊了现实和虚拟的世界。”
姜央瞬间明白了赵庭燎的意思——
他以为的内心柔软不可能杀人的陶飞飞是现实生活中的陶飞飞,他见到的陶飞飞可不一定是副本中的营销号博主“陶飞飞”。
按理来说,和这个案子有关的陶飞飞可是敢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就敢在网上随意造谣的狠角色。
可他接触的陶飞飞,只是一个cosplay不成功的小女孩而已,两个陶飞飞之间没有证据表明她们之间有必然的关联。
就像他自己,他坚信自己的无辜,但副本中的“姜央”可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就敢接手病人的庸医。
姜央和“姜央”除了名字一样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姜央深呼一口气:“这副本真是太坑了,我的专业可就是通过表情分析心理,这简直让我的专业毫无用武之地。”
赵庭燎默默补刀:“还可能造成反效果,引你如歧途。”
姜央:“……”
扎心了啊兄弟。
赵庭燎说:“找线索吧。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表达出来的情绪都是假的,物证才不会说谎。”
姜央幽幽地叹了口气,觉得赵庭燎说的有道理。他缓过心神,专心观察起这个不大的厨房。
看得出来,岑溪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从不在家里开火,小厨房里非常干净,连一点油烟的痕迹都看不到,就连抽油烟机都看不到油星的痕迹。
但是姜央打开橱柜却看到了明显使用过的米桶和面桶,油桶里的油只剩下了一半,台面上的油盐酱醋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很明显,岑溪是自己开火的,厨房干净只能说明她爱干净。
姜央靠近冰箱,发现冰箱门上贴了长条的夹单器,上面还夹了几张购物小票。姜央将购物小票拿下来观察,发现上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很普通的水果蔬菜之类的。
有些内容上面画了挑,应该是用光了就抹掉。
姜央打开冰箱,意外地发现冰箱里的东西竟然一点都没坏,里面放了很多水果蔬菜牛奶鸡蛋,姜央数了数,都和小票上的东西对得上。
忽然,姜央的目光凝固在一张小票上。他拿过小票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又和另外几张小票对比了半天,终于确定了他看到的东西不是错觉。
姜央忽然说:“我可能找到了另一个人进入过现场的证据了。”
赵庭燎停下手中的动作,陈晓雯走了过来,原本在卫生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的陶飞飞和何焉分也在瞬间打开了门。
陶飞飞第一个问:“怎么了?姜央,你发现什么证据了?”
出来的倒快。
姜央在心里嘀咕,手上却扬了扬手中的购物小票,说:“这张小票没有显示会员号。”
姜央将几张小票都摆在吧台上,说:“很多小票上都显示着会员号,直接就是岑溪的手机号,但是这张小票上没有,偏偏日期又确实是岑溪死亡的那天——”
姜央笑了:“总不会那么巧,就那天超市的系统更新,无法输入会员号吧?”
陶飞飞闻言直接将小票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最终说:“对,你说的没错,这张小票的购物习惯和其他小票的购物习惯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岑溪的购物小票。”
姜央一愣:“啊?购物习惯?”
“对,购物习惯——你看这张没有输入会员号的小票,上面有鱼肉,但是岑溪海鲜过敏。”
姜央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怎么知道?你连岑溪海鲜过敏都知道?”
陶飞飞说:“这是岑溪自己说的——你知道的,岑溪很喜欢在网上分享她的三次元生活,她不但说过她海鲜过敏,还说她过吃饭不吃香菜和姜,葱只吃葱白。”
姜央:“……”
这玩意怎么听起来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
陶飞飞说:“看来我们得继续翻一翻岑溪的微博,她的微博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最大的宝库。”
何焉分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这是凶手的购物小票?他到岑溪的家中做客,不但自带了食材,还带来了岑溪根本没办法吃的鱼肉。”
“这得是多好的关系啊。”陶飞飞咋舌,“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也要给对方做鱼肉,还穿着睡裙招待——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岑溪接待的人肯定是何焉分。”
何焉分:“……”
见何焉分的表情,陶飞飞理直气壮地说:“你说,除了‘你’这个男朋友,岑溪还会这么容忍谁?”
何焉分蔫了。
姜央问陶飞飞:“对了,你们在卫生间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陶飞飞闻言摇头:“没有,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线索的,大概就是我们发现岑溪应该是独居,牙刷、毛巾什么的都是单人的,卫生间几乎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说到这里,何焉分忽然补充了一句:“其实还有一个,岑溪应该戴了牙套,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个有用的线索。”
第35章 道德经 ORTHODONTIC WA……
“啊?牙套?你怎么知道她带牙套的?”陶飞飞一脸懵逼, “我怎么不知道?不是,难道我们进的不是同一个卫生间吗?”
“……”何焉分沉默了一瞬,才说道, “你没戴过牙套,可能没有注意过, 她的冲牙器上面插的刷头就是正畸专用刷头,所以我猜她戴的应该是普通的金属牙套, 不是隐形牙套。”
陶飞飞一怔:“金属牙套?她不缺钱吧,为什么不戴隐形牙套?美观又方便。金属牙套我听说戴起来可疼了。”
姜央闻言解释道:“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隐形牙套的, 牙齿过于短小或者患有严重的牙周病等原因都不能佩戴隐形牙套, 这和有没有钱没有关系。”
陶飞飞了然地点点头,带着几分惊讶说:“这你都知道,听起来好专业的样子, 姜央, 你是牙医吗?”
姜央摇摇头:“不是,我真的是心理医生,本硕博都是心理学,这点上我是专业的。”
陶飞飞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博士?你是博士?我去, 活的博士!”
姜央:“……是的, 目前为止还是活的。”
陶飞飞对姜央的称呼都变了:“姜博士,你能不能看看我有没有心理问题?我需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实不相瞒,我听说厉害的心理医生可以对客户进行催眠,然后将很多很多知识灌输给客户,这样客户就能无痛掌握一门他从未学过的技术。姜博士, 这是真的吗?”
姜央:“……”
姜央彻底沉默了。好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您好,我是心理医生, 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陶飞飞:“……”
陶飞飞一脸失望。
陈晓雯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说道:“大哥大姐,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不是找到那个和岑溪很熟的人?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就算不是,身上也肯定有重要线索。”
陶飞飞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她立刻便说道:“对,我们应该找到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靠猜没用,肯定还有其他的线索来指正。”
但是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找过了客厅、卫生间和厨房,这间房子里唯一没有找过的就只剩下岑溪的卧室了。
但是卧室……
姜央抬眼看向那扇门。白色的门在粉红色的乳胶漆的衬托下那样温馨,可偏偏门上有一行硕大的红字:
【死者岑溪的尸体放置于卧室之中,请各位任务者尊重死者。】
姜央觉得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不想去触碰岑溪的尸体。姜央觉得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害怕尸体的,而且就像赵庭燎所说的那样,陶飞飞、何焉分、陈晓雯都是经历过很多副本的闯关者了,怎么会惧怕尸体?
所以,姜央在怀疑,是不是他被植入了“姜央”的愧疚,才会在面对岑溪的尸体的时候这样进退失仪。
姜央有些踌躇,但赵庭燎就好像不受这个规则制约一样,转身就冲着卧室的门走去,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便推开了那扇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大门。
见赵庭燎走了进去,几人都愣了愣,紧接着跟上他的竟然是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沉默的陈晓雯。
陈晓雯在副本中一直表现的很不爱说话,又联想到副本外那么情绪不太稳定的姑娘,姜央还以为她是一个羞怯胆小的姑娘。
没想到实际上胆子这么大,跟上去看尸体都不带怂的。
紧接着是何焉分拉着陶飞飞,见姜央一直不动,陶飞飞还问他:“姜博士,你是不是害怕啊?”
姜央:“……”
姜央努力摆正自己的表情,说:“我没有。”
陶飞飞却一副很懂的样子:“我明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央:“……”
几人走进岑溪的卧室,却意外地发现卧室和客厅里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如果说干净整洁又充满粉嘟嘟气息的客厅让人觉得岑溪应该是个开朗乐观的甜妹,那么卧室的摆设就要是将这个刻板印象撕的一干二净。
岑溪的卧室不小,里面放了一张很大的双人床之外,还塞下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一张很大的电脑桌,电脑桌的旁边还打了一个小柜子。
这么多东西塞进卧室,卧室却依旧显得不拥挤,五个人进来都有地方站。
姜央注意到卧室里的电脑桌上没有电脑,反而放了一个平板,平板还连着一把键盘和一只鼠标。桌上摆放着很多手办,姜央一一看去,发现这些手办都是男孩子。
墙上也贴着很多的画报,有当红的男明星,也有绘画精致的纸片人,密密麻麻地沾了满墙。
姜央打开电脑桌旁的柜子,一打开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到了。
里面打了很多个格子,放着各种各样的贴纸、手办、吧唧、信封、火漆蜡等物件,看着并不整齐,明显是随手放置。
这和客厅的装潢表现出来的刻板甜妹形象截然相反,但却不得不承认,卧室里传达出来的形象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
一个喜欢追星的少女、一个喜欢美少年的二次元,一个活生生的人。
陶飞飞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卧室里的摆设,啧啧有声:“她是演技帝吗?反差这么大,不怕翻车?”
姜央好奇地看过去,才发现陶飞飞手机上浏览的是岑溪的微博。
岑溪的微博上发过很多她家中的照片,但无一例外背景都是客厅。
有她在客厅的电脑桌上码子的照片,照片还清晰地将一旁的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都拍了进去;
有她靠在沙发上看书,背景是那面书柜;
有拍她正在餐桌摆放烘焙出的甜点,背景又恰巧是那面书柜……
姜央翻了半天,发现岑溪微博上的几乎每一张照片都离不开那一面书柜,但问题是那面书柜几人都翻过,书都是全新的,就拆了个塑料膜。
陶飞飞吐槽:“她为了凹人设也是费劲心力了,就是苦了我们,还真的一本一本地翻过了那些书。”
何焉分打断她:“也没有一本一本地翻,我们只是看了眼白边就看出来了,一眼能看过几十本。”
陶飞飞:“……”
他们还在这里打嘴仗,另一边赵庭燎已经很有探查意识地去检查尸体了。
赵庭燎还向姜央伸出手,理直气壮地讨饭:“放大镜。”
姜央乖乖地给了。
赵庭燎没有动岑溪的尸体,只是拿出放大镜在尸体的表面观察。等将岑溪的尸体表面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赵庭燎才说:“四肢上确实没有三伤,衣衫下面的看不见,但不出意外应该和验尸报告没什么差别。”
姜央问:“那要脱掉她的衣服看吗?”
赵庭燎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是要看看的,谁来搭把手?”
陶飞飞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何焉分也默默后退,陈晓雯抬头看天,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不可否认,此时的姜央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但看着赵庭燎一脸“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群怂货”的表情,姜央表示他有被激将到。
姜央当即上前一步,说道:“我帮你。”
赵庭燎随意地点点头,指着岑溪的尸体说:“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姜央:“……”
人生第一次脱女孩子的衣服,竟然是这种场合。
姜央有些紧张,他深呼一口气,才让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岑溪的睡裙,在看到岑溪的裸体的刹那,瞬间别开了头。
“姜博士,你害羞了?”陶飞飞打趣他,“你看,你都脸红了。”
姜央:“……”
姐姐,你可闭嘴吧。
赵庭燎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触动,拿着放大镜就开始仔细观察岑溪的身体。确认了正面确实没有一点外伤,他又对姜央说:“帮我给她翻个面。”
姜央咽了下口水,颤抖着手和赵庭燎一起将岑溪背部朝上。
没有了面容的冲击,这次姜央终于敢看岑溪的尸体了。
看得出来岑溪的皮肤很白,她还在后背上纹了一对黑色的翅膀刺青。黑色的翅膀展翅欲飞,似乎冥冥之中象征着这个曾经挣扎在泥土之中的少女展翅翱翔。
但除此之外,姜央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赵庭燎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个刺青意味着什么。
倒是姜央想起一件事来,他拿出进入副本前他购买的道具【一沓毒药检测试纸】。一共就只有十二张试纸,姜央一脸心疼地拿出一张来,按照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将试纸贴在了岑溪的背部。
纯白的试纸刹那间变黄,姜央一脸失望:“变黄的意思是这个刺青没毒,但是试纸已经使用过了,无法二次使用。”
见姜央一脸失望,陶飞飞也没问为什么之前说除了放大镜之外没别的道具的姜央此刻还能拿出一打试纸来,她反而非常贴心地安慰姜央:“姜博士,这很正常,如果刺青有毒,法医肯定会检测出来的。”
赵庭燎也难得安慰他:“正确就是在无穷无尽的错误中找到的,多来几次错误,就会看到正确了。”
姜央的脸色好了许多:“你们说的对,要是一张试纸就能检测出来,那这个副本也太简单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陶飞飞说:“姜博士,要不要我们再在卧室里检查一番?我看以岑溪的个性,没准她会将私密的东西都放在卧室里,也许卧室里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呢。”
姜央想了想,觉得陶飞飞的话简直非常有道理,于是他说:“那这样,我去检查一下她那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柜子。”
陶飞飞说:“那我去检查桌子,里面没准有线索。”
陈晓雯跟着说:“那我去衣帽间看看吧,兴许里面有什么东西。”
见他们将房间已经分成好几份了,何焉分道:“你们去吧,我和赵先生检查一下尸体,看看能不能在实体上检查出来什么线索。”
姜央转身到了柜子前。
岑溪将柜子整理的并不好,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并且摆放的并不规整。
姜央看的强迫症都犯了,下意识帮岑溪整理柜子。
他将吧唧盒、手办之类的物件都整理好,恰巧看到柜子的隔板上放了一个小收纳盒,他便顺手将收纳盒拿了下来。
里面是订书器、便签纸之类的小物件,姜央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却突然发现这个收纳盒里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小盒子,从背面看,小盒子里装了四个乳白色的小圆条,将小盒子塞的满满的。
这是什么?
姜央好奇,透过透明的盒身,他能看到小盒子的背面——或许应该说是盒子的正面有字,他便将小盒子翻转过来。
入目的是一行全部大写的英文字母:
【ORTHODONTIC WAX】
第36章 道德经 笔记本
字母全部大写的英文单词真的很让人头疼, 姜央先翻译出来的还是后面的“WAX”,以至于一开始姜央还以为这玩意儿是火漆蜡。
但当他将前面的单词翻译过来之后,他忽然便皱紧了眉头。
——这是一盒正畸蜡。
姜央转头问何焉分:“何焉分, 你是不是正畸过?”
何焉分点点头:“对,十几岁的时候正畸过, 戴的就是金属牙套——怎么了?”
姜央扬了扬手中的正畸蜡:“我发现了岑溪的正畸蜡,但是是放在柜子里的一个小收纳盒里的。这个位置太偏僻了, 根本不方便平时随拿随用吧?”
何焉分闻言回过身来。他走到姜央身边,拿过那盒正畸蜡看了一会儿, 说道:“这盒正畸蜡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岑溪可能不用正畸蜡。”
姜央一愣,陶飞飞问的更快:“为什么?买了还不用?有钱人就是这么糟蹋钱的?”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用正畸蜡的,或者换一种说法, 正畸的时间长达两年以上, 不是每天都需要正畸蜡的。”何焉分解释道,“我正畸的那两年,用正畸蜡的次数加一起也不到两个月。”
何焉分努力想解释这个问题:“就是,正畸蜡的作用是有限的, 大部分的时候, 正畸蜡并不能起到保护口腔的作用。我正畸的时候,只有几次到了快见医生的那几天才用过。”
说完,看着眼前几张迷茫的面孔,何焉分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法解释了,他想了半天, 只憋出来一句:“反正你们记住就行了,不是每个带牙套的人都需要正畸蜡,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正畸蜡。”
何焉分指着手中的这盒正畸蜡说:“这盒正畸蜡应该是岑溪的牙科医生推荐给她的, 因为自己买的话可以选择独立小包装的正畸蜡。岑溪爱干净,应该会喜欢干净卫生的小包装,而不是这种一长条的。”
姜央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岑溪去正畸,牙医向她推荐了正畸蜡,说她以后会用得到,所以岑溪就买回了家。但因为一次都没用过,所以才把这盒正畸蜡束之高阁。”
何焉分闻言连连点头:“对,很有可能是这样。”
说完,何焉分又转身走到了岑溪的尸体身边。他轻轻地掰开岑溪的嘴,几人都凑过去看,何焉分指着岑溪后槽牙的位置说:“你们看,她拔了四颗牙,四颗都是后槽牙,中间的空洞还很大,说明她应该是刚刚正畸没有多久。”
“一开始正畸的时候,用不到正畸蜡是很正常的现象,一是还没到时候,二是可能用不明白,便干脆忍着。”
说着,何焉分又拿出一个小手电照着岑溪的牙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说:“你们看,岑溪露出的这几颗牙齿上都有坏掉的痕迹,她有牙周炎,还很严重,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戴隐形牙套。”
陶飞飞凑过去看了看,但她看了半天,反而问:“我看她的牙齿问题也不是很严重啊,这不是很齐吗?为什么要正畸?”
何焉分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点反而是姜央知道一些:“可能是被骗了。”
陶飞飞不理解:“被骗?”
姜央说:“正畸的过程是会影响脸型的,很多小姑娘听说拔牙正畸会瘦脸,所以就会去医院拔掉好几颗牙齿,通过正畸来达到瘦脸的目的。”
陶飞飞竟然有点跃跃欲试。
姜央连忙劝她:“你别多想,首先,拔牙正畸很痛苦,正畸的两年是生不如死的两年,连吃东西都会有影响,甚至可能影响食欲。其次,正畸确实会影响脸型,但不一定会瘦脸,也可能越正越丑。”
说着,姜央还补充了一句:“很多姑娘觉得自己正畸完变瘦了,那其实是因为两年内吃不好饭,饿瘦的。”
陶飞飞听了心动如旧:“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管住嘴?有点心动。”
姜央:“……”
何焉分拍了拍陶飞飞的脑袋:“等你啥都吃不了还得厌食症的时候就老实了。”
陶飞飞吐了吐舌头,不再提这件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衣帽间里检查的陈晓雯走出来了。面对众人的目光,陈晓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线索,非要说的话,就是岑溪的衣帽间里多是潮流风的衣服,和她表现出来的温柔大姐姐形象不符合。”
想了想,陈晓雯又补充道:“她的化妆品和贵重首饰之类的也都放在衣帽间里,我刚刚看了看,发现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线索的现象。”
陶飞飞连忙问:“是什么?”
陈晓雯说:“我刚刚看了看,发现她的化妆品虽然都是大牌,但相当大的一部分实际上只有一个壳子,里面有的是塞的小样重新填满,有的干脆就是一个空瓶。还有她的衣服和包,看着logo很大,实际上基本都是高仿,没几个真货。倒是那些不怎么值钱的潮牌首饰基本上都是真的。”
姜央一愣:“啊?她这是做什么?”
陶飞飞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吧。岑溪到底是穷过的,觉得钱该省省该花花也没毛病。买那些衣服包包做什么?倒是潮牌首饰这么看可能是二手,这玩意儿别看新的挺贵,收二手倒是相当便宜。”
姜央没怎么听懂,但看陶飞飞的表现,她觉得这是个很正常的行为,那么姜央也就不再多想。
这时陈晓雯也补充道:“确实。我观察过岑溪的数据,她这些年写小说虽然赚了很多钱,但是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最近的几年她的小说的数据都很一般,可能最近的收益不算好。我吃过瓜,很多这样的作者,火的时候月入十几万,之后数据不行了,可能月收入都不到一千块。再加上岑溪如果买了房,手里不够充裕也很有可能。”
陈晓雯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岑溪最赚钱的那几年也是房价最高的时候,没准她就倒霉到在最高点进场了呢。”
辛辛苦苦用了半辈子积蓄买的房子,结果一觉醒来房价大跌,价值比剩余的贷款还低,遇到这倒霉事,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了。
姜央心有戚戚:“在最高点买房的,现在只怕都要后悔死了。要是岑溪真这么倒霉,那她未免也太惨了些。”
“这可真没准。”陶飞飞开始八卦,“我看到过一条评论,就是在说岑溪这几年状态不好。当时评论都在说可能是因为岑溪最近几本的数据不太好导致了收益下滑,但还真有一个人说,岑溪买房的时候房价是最高点,按照她当时的数据来看,八成是贷款买的房。现在的房价只怕跌到只有一半,岑溪却还要还高价的贷款。”
姜央都无语了:“不是,岑溪什么时候买房她们都知道吗?”
陶飞飞说:“是岑溪自己说的。实不相瞒,我现在怀疑岑溪除了做小说作者之外,可能还做了相关的自媒体账号,给自己找了另一个生钱的路子,不然她也没必要把微博当朋友圈发。”
说着,陶飞飞还翻出一条微博怼到姜央面前,说:“你看,这就是岑溪在网上分享她的新房的微博——看装修就是这个房子。”
姜央凑过去看了看,没几秒就被微博的语气酸走了:“这个介绍……不行,我有点受不了。”
陶飞飞直接笑了出来:“这就受不了了?不过我怀疑岑溪接广了,这条微博就很广告。”
“接广?”姜央都有点佩服起这姑娘来,“她也挺不容易的,自己的家还要划出去一大部分做广告,只给自己留这么一小间卧室的私人空间,这么拼,怪不得她有钱。”
陶飞飞也一阵咋舌:“确实是个狠人。压力这么大,怪不得披个马甲就像换了一个人。”
说着,陶飞飞捅了捅何焉分:“我觉得你那里肯定还有点线索——岑溪在网上以‘岑风九月’这个笔名在粉丝面前表现出一副知性温柔的样子,只怕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你’身上了。‘你’这么重要,肯定知道点什么。”
陶飞飞本意是玩笑,却没想到何焉分竟然真的仔细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但最终他还是摇摇头,说:“你想多了,‘我’和岑溪的关系真的挺表面的,说是男女朋友,但实际上‘我’只爱岑溪的钱,只想岑溪在直播PK的时候给‘我’打钱,别的‘我’才不在乎。”
“但你那里一定有八卦。”陶飞飞说,“网上不是扒了,说‘你’经常在背后和岑溪蛐蛐土豆其他的女作者?‘你’都蛐蛐她们什么了?会不会是那些女作者中有人怀恨在心?你那里有嫌疑人吗?”
“……”何焉分都无奈了,“醒醒,大姐,那些女作者和岑溪都是网友关系,撕逼也是网络撕逼,不可能闹到线下来的。”
陶飞飞失望而归,她撇撇嘴,转身继续找线索去了。
姜央也招呼陈晓雯来一起整理岑溪的柜子,说:“你快来帮帮我,这里面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哪个更重要些——我真该去检查尸体。”
陈晓雯笑了笑,帮姜央整理岑溪的遗物,还给姜央解释这些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做什么的,听得姜央叹为观止。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检查尸体的何焉分忽然说了一句“卧槽”。
姜央看去,就看见赵庭燎一把掀开岑溪身下的被褥,就连岑溪的尸体都被带的移动了几分。
而被掀开的被褥之下,赫然放着一本看起来和这个房子格格不入的笔记本——
是的,格格不入。
不论是岑溪伪装出来的知性温柔大姐姐,还是她本人带着几分极端的新潮,岑溪的本质都是喜欢精致的小玩意的。
但这个被压在被褥下的笔记本却看上去十分廉价,侧边看上去脏兮兮的,显然是被翻过不知道多少页,不但右下角有着明显的卷曲痕迹,就连笔记本的封面都有些灰迹——
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甚至还有很大概率是岑溪还处在贫穷时期就购买的笔记本。
年纪这么大的笔记本还留着,还压在了被褥下面,想也知道这个笔记本会有多重要。
姜央忍不住冲赵庭燎竖起大拇指:“大哥NB!”
连死人的床底下你都敢看,姜央发自内心地觉得赵庭燎NB。
赵庭燎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十分淡然地拿起了那个笔记本,淡定的就像从老师的办公桌上拿回他没写完的作业。
赵庭燎翻开笔记本,几人都凑了上去,发现这个笔记本第一页写的东西就足够劲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孩子就是他的啊,他为什么不承认!】
姜央:“……”
姜央目瞪狗呆。
第37章 道德经 狗血
而更让姜央目瞪狗呆的还在后头——根据这个笔记本上的说法, 岑溪怀的孩子是她的大学老师的。
岑溪上的是大专,但即便如此她也凑不出学费来,囊中羞涩的岑溪最终被她的老师画的大饼吸引, 成为了老师的地下女友。
结果这段禁忌之恋在岑溪大二那年被发现了——岑溪怀了老师的孩子,想和老师结婚, 结果被老师的老婆听到,直接来了一波大吵大闹。
岑溪本以为爱能抵抗一切, 结果老师连抵抗都没抵抗就交代了一切,还把一切问题都推到岑溪身上, 称是岑溪灌醉了他、强迫了他, 还拍下视频要挟他。故事精彩到要不是岑溪亲身经历,她自己都要信了。
要命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岑溪发现, 明明说着已经离婚的老师实际上根本没离婚——离他奶奶个腿儿。
一开始还振振有词他们是真爱的岑溪瞬间蔫了, 她以为老师的老婆是黄脸婆放不下年轻有为的前夫因此离了婚还要纠缠,但实际上是吃软饭的凤凰男背着老婆偷腥,老婆为了孩子只能选择原谅,于是把所有气都撒到了岑溪的头上。
备受打击的岑溪最终被学校决定开除, 只是学校到底给了她一个体面, 把开除变成了劝退,让她自己退学,免得在档案上留下一笔。
年纪还小的岑溪打掉了孩子,也弄没了最后维权的证据。
悲痛欲绝的她将她的经历写在网上,但由于太过狗血尴尬, 以至于读者纷纷催更下一章,想看“女主”绝地反杀——根本没人信这是真实事件。
这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然而这样尴尬的事却让岑溪发现了自己的写作天赋, 从此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陶飞飞啧啧有声:“要素过多,实在是要素过多,放在狗血小说里我都要说三流的程度。”
然而让陶飞飞没想到的是,要素过多的内容实际上还在后面。
笔记本后面又记载过一件事——这件事和他们之前猜的大差不差,岑溪在最高点买入了房子,还欠下大笔的房贷。结果房子到手没几天就迎来了房价大跳水。首付跌没了不说,剩余房价还不如贷款高。
而买房的首付已经花掉了岑溪的大部分积蓄,这使得她在经济上有些紧张——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衣帽间很多奢侈品都是仿品。
而令姜央感到兴奋的是,笔记本上还记录了另一个线索——岑溪的花销很大,除了日常昂贵的消费之外,还有一项就是要为自己写的小说花钱买营销。
她要找营销号为自己推文,也要找有名的画手为自己的文画同人,甚至就连很多同人文都是她自己花钱找人写的。
雨后春笋一样的同人为作品支撑起了热度,给岑溪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益,但支撑这样的营销也是需要不少钱的。
之前岑溪不差钱的时候她不在乎,但是现在背上了大笔房贷,后续新文的数据却不如以往,收益大幅下降,这让岑溪不得不去找自己的签约客户经理——赵庭燎。
从笔记本中留下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可能是这样的:
岑溪:“我要卖版权。”
赵庭燎:“你卖呗。”
岑溪:“这不是指望你吗?”
赵庭燎;“别指望我,我都指望不了我自己。”
岑溪:“我每个月给你好几万块,你就给我这个结果?”
赵庭燎:“你自己扪心自问,没有我你能火?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吃糠咽菜呢。”
岑溪:“你王八蛋!”
赵庭燎:“知道我王八蛋你还找我,你是不是傻。”
岑溪:“……”
赵庭燎:“最近别找我,也不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意,还卖版权?你看我像不像版权。”
一连串的八卦看的姜央忍不住惊叹:“兄弟,你真是戏里戏外都不崩人设啊。”
姜央甚至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赵庭燎是真的能说出来这些话的人。
陶飞飞欢快地像一只瓜田里的猹:“赵庭燎啊赵庭燎,你看看你,怎么能这么没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都不懂吗?”
赵庭燎:“……”
赵庭燎被埋汰了一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很快,陶飞飞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岑溪的笔记本里,下一页就提到了她的名字。
根据上面无头无尾的话语来判断,陶飞飞和岑溪的爱恨情仇大抵是这样的——
陶飞飞是岑溪的小迷妹,而且是人的小迷妹,而不是书的。在陶飞飞的心里,岑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出淤泥而不染,身处污泥,心向光明。
于是这个小迷妹在大作者还没有几个人关注的时候就加上了岑溪的联系方式,和岑溪有着私下的联系。
但是随着联系越来越多,岑溪对陶飞飞的态度越来越随意,终于有一天在陶飞飞的面前暴露了自己本来的性格。
陶飞飞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温柔知性的姐变成一个态度极端、心中充满戾气的讨厌女人,于是在网上粉转黑,曾经夸了岑溪无数遍的账号转头发的都是岑溪的黑料,气的岑溪在笔记本里大骂陶飞飞十几页。
陶飞飞:“……”
这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
姜央觉得今日的翻转来的实在有点多:“不是,你们的夜生活都这么丰富的吗?”
赵庭燎,表面上爱岗敬业的客户经理,实际上背地里拿钱不干人事,骂起客户毫不嘴软。
何焉分,表面上兢兢业业的游戏主播,实际上为了富婆给他打赏,会收集和他毫无关系的女作者的黑料,在岑溪面前加油添醋随意造谣。
陶飞飞,表面上拿钱办事、勤勤恳恳的营销号,结果背地里全是私货。
陈晓雯,表面上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实际上对岑溪好只是为了让岑溪衬托自己的优越、背地里很讨厌这个变得有钱的妹妹、最后还靠吃着妹妹的人血馒头发家。
姜央恨不得给这些演技帝喊一声666。
陶飞飞迅速翻了翻笔记本,想要找到姜央的“黑料”。但奈何姜央在这场事件中实在是太过干净,岑溪骂过陈晓雯、何焉分、赵庭燎、陶飞飞,就是没提过姜央一嘴。
陶飞飞将笔记本拍在桌子上,嘴里却说:“姜博士,你有没有看过阿加莎?”
姜央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看过,但只看过几本,没有看全——怎么了?”
陶飞飞意味深长地说:“阿婆的小说里有一个特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姜央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你想说什么?”
陶飞飞若有所指:“在阿婆的小说中,一开始有嫌疑的人最后都不是凶手,而凶手往往是那些一开始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几乎和案子没什么关联的人。”
姜央眼皮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集中在姜央和陶飞飞的身上,陶飞飞却耸了耸肩,说:“你们就说,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吧。”
陶飞飞一一指过赵庭燎、何焉分和陈晓雯,说:“我们几个都和岑溪发生过不愉快,都有可能是杀掉岑溪的凶手。”
陶飞飞首先指向自己:“‘我’,对岑溪粉转黑的小粉丝,和岑溪面基过,还算熟悉。因为发现岑溪和想象中的形象不一样,很有可能为了维持自己心目中岑溪的形象,杀掉岑溪。”
见别人不信,陶飞飞连忙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理由很扯淡,但这也是个理由不是。”
何焉分点点头:“挺有道理的。”
他为陶飞飞说话,陶飞飞却转手卖了他:“‘你’也很有嫌疑。‘你’和岑溪在一起就是为了钱,为了岑溪给‘你’直播打赏,把岑溪的钱化为‘你’赚钱的工具。现在岑溪的财务出了问题,‘你’却因为经常帮岑溪蛐蛐其他的女作者而声名狼藉。岑溪无法再给‘你’提供收益,‘你’愤怒之下杀了岑溪也很正常,不是吗?”
何焉分:“……”
无法反驳。
陶飞飞又看向陈晓雯:“‘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你’嫉妒岑溪,又和岑溪是姐妹,不论是动机还是作案能力,‘你’都是最强的。”
陶飞飞又指着赵庭燎说:“‘你’拿了岑溪的钱,却不给岑溪办事,反而还嘲讽岑溪写的东西难看才卖不出去。一个客户经理敢这么对待客户,没准就是岑溪手里有‘你’的把柄,所以‘你’才杀人灭口。”
赵庭燎:“……不是,你这完全虚构动机啊,抛开事实不谈?”
“你怎么知道不是事实?”陶飞飞反问他,“现在哪个客户经理敢得罪客户的?你说说,除了岑溪手里有‘你’的把柄,还可能是因为什么?”
赵庭燎歪了歪头:“可能因为我是个富二代,不差钱吧。”
陶飞飞:“……”
何焉分:“……”
陈晓雯:“……”
姜央:“……”
陶飞飞傻了:“……啊?”
赵庭燎:“‘我’真是个富二代,出来找工作只是为了不显得每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啃老。骂客户?很正常吧,得客户捧着‘我’才是。”
陶飞飞:“……”
见陶飞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赵庭燎才正了神色,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陶飞飞:“???啊?什么有道理?”
赵庭燎:“一个案子里,越干净的人越有问题,这句话我深为赞同。”
赵庭燎一一指着陶飞飞、何焉分和陈晓雯,说:“我们都和岑溪有矛盾,都有嫌疑,包括我——虽然目前来看是岑溪单方面和‘我’有矛盾,但谁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岑溪对‘我’的谩骂和骚扰愤而杀人?”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赵庭燎看向姜央,“他甚至都没有和岑溪见过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庭燎挑挑眉:“姜博士,给个理由吧。”
姜央:“……”
姜央骂不出声。
第38章 道德经 正畸蜡
姜央万万没想到, 不过转瞬之间,他的嫌疑就成了最大的。偏偏他成为最大嫌疑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没有嫌疑,这让他想辩解都找不到借口。
就在这时, 姜央竟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板:
【请问嫌疑人“姜央”是否为本案的凶手?】
【是】
【否】
【弃权】
【我再想想】
【注:嫌疑人获得四票将被认定为本案的凶手,请各位任务者谨慎选择。】
姜央:“……”
姜央都想骂娘了。
面对几人投过来的怀疑的目光, 姜央忍不住说:“难道没有可能,我拿的是侦探剧本?”
赵庭燎一愣, 随即笑了:“你倒是会为自己开脱。”
姜央理直气壮:“小说里的侦探不都和案子无关吧?凭什么不是系统给我了侦探牌,让我找出你们之间隐藏的凶手?”
陶飞飞第一个倒戈:“对哦, 你说的有道理哦。”
何焉分冷眼看着这傻姑娘被人牵着鼻子走,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焉分扫了一眼其他人的脸色,才说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纠结这点小事,找出凶手是需要证据的, 没有关键证据, 就是我们连蒙带猜地找对了凶手,系统也不会给出高分。”
见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何焉分便说道:“我建议我们继续寻找线索,没准就有关键线索隐藏在哪个边边角角呢。”
说完, 何焉分第一个选择了【否】。
赵庭燎见状耸耸肩, 说:“选择的条件是四个人选择才能认定,姜央肯定不会选择自己成为凶手,既然何焉分也选择了【否】,那么这场选举就无效了。”
说完,赵庭燎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姜央:“……”
兄弟, 你是属王八的吗?
好在陶飞飞和陈晓雯没这么无聊,知道投票必然无效,直接选择了【否】。
投票无效, 目前为止又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何焉分的话反而成了最好的破局方法,没有人反对,几人开始再一次分配各自寻找线索的场地。
陶飞飞第一个说:“我和何焉分之前已经找过卫生间了,这次我们想去厨房看看。”
陈晓雯想了想,则是说道:“我继续留在卧室寻找吧。都是女孩子,也许我能找到岑溪隐藏在卧室中的秘密。”
客厅已经被找过很多遍了,姜央想了想,便说:“那我去卫生间看看。”
说完,他转头看向赵庭燎,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还是自己去查找客厅?”
赵庭燎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和你一起查找卫生间。”
五人分配好了地点,便开始了又一次查找。
姜央和赵庭燎一起来到卫生间。姜央打开灯,环顾了一圈,不由耸了耸肩:“这里倒是很简单。”
洗手间不大,里面的柜子里也不多,除了一个洗手池自带的镜柜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隐秘一点的场所。
玻璃隔断的淋雨区透明可见,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挖了一个壁龛,上面应该是摆放沐浴用品的,现在已经空了。
姜央掀开防滑垫,毫无意外地没有在防滑垫下发现任何线索。
岑溪用的是壁挂式马桶,连水箱都没有。姜央在水箱处的墙面敲敲打打,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他转身想去搜查唯一可能有线索的镜柜,结果转身看见的却是赵庭燎在卫生间的门上挂了一样东西。
姜央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赵庭燎解释道:“一个道具,能暂时封闭一个密闭空间,让外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无法用任何道具打探情况的道具。”
说完,赵庭燎笑了起来:“你现在是我手里的蚂蚱了,我要是在这里把你杀人分尸,那你可就真是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了。”
姜央:“……”
姜央翻了个白眼:“无聊。”
赵庭燎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说:“你都不好玩了。”
姜央都懒得理他。
赵庭燎不死心,又追上来问:“你说,这次的凶手会在我们五个之间吗?还是系统会来一出大反转,让我们猜忌半天,实际上凶手另有其人?比如岑溪的母亲?”
姜央没理他,反而弯下了腰,盯着洗手池的一个角落使劲地看。
赵庭燎见状也弯下腰低下头。空间太小,赵庭燎的头靠在姜央身边,发丝遮住姜央视线,被姜央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挡我害了。”
赵庭燎被推的一脸懵逼,随即才说:“我是想告诉你,你有道具啊。”
说着,赵庭燎将从姜央手中抢来的放大镜再递回姜央手中:“来,拿道具看,省得费眼。”
姜央:“……”
姜央按下想骂人的心,默默接过放大镜,对着一处缝隙看了许久。赵庭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在姜央目瞪狗呆的目光下,赵庭燎直接伸手在那个缝隙处摸了一下。
姜央:“!!!”
姜央都震惊了:“不是大哥,你知道那是什么么你就敢碰?万一有毒呢?”
赵庭燎一副艺高人胆大的姿态,笑得十分嚣张:“你看我怕吗?”
姜央:“……”
毒死你算了。
姜央默默地看着被赵庭燎从缝隙里摸出的不知名粉红色粉末,掏出一张【毒药检测试纸】在赵庭燎的手上碰了碰。
【毒药检测试纸】变黄,说明没毒,姜央放下了心。
他盯着这些粉红色的粉末看了许久,还是没明白:“你说,这会是什么?”
赵庭燎:“简单。”
姜央还以为这大兄弟手里有什么特别的道具,结果他就看见赵庭燎直接将手指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舔了一下!
姜央:“!!!”
不是大哥,没毒不代表能吃啊!
下一秒,姜央看见赵庭燎皱起了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的脸皱在了一起,表情活像吃了苦瓜。
姜央:“!!!”
姜央第一次在赵庭燎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他连忙问:“你怎么了?”
说着,慌里慌张地给赵庭燎递了杯水,说:“快,漱漱口。”
赵庭燎二话没说,接过水一口喝了下去。
姜央:“……”
姜央不太理解为什么赵庭燎竟然连生水都敢喝,但想到赵庭燎连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粉红色粉末都能吃下去,就觉得喝点生水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赵庭燎接连喝了好几杯水,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说:“太难吃了,真是太难吃了。”
姜央好奇:“这东西什么味道?”
赵庭燎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又甜,又苦,又酸,又涩,还有点辣。”
姜央:“???”
这形容词给姜央搞不会了,姜央沉思良久,见赵庭燎没什么大事,也没说这玩意不能吃,姜央闭了闭眼,也从缝隙中抹出一点粉末来尝了尝。
下一秒,姜央连忙接了好几杯水,漱了好一阵口。
赵庭燎问:“你还好吗?”
姜央表情扭曲,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是冰硼散啊。”
赵庭燎一愣,随即问道:“冰硼散是什么?”
这下子轮到姜央愣了:“你不知道冰硼散是什么?”
赵庭燎诚实地摇摇头。
姜央一脸怀疑地看了赵庭燎好久,直到赵庭燎都觉得自己被看得不自在了,姜央才嘟囔了一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富贵人家的小孩?”
赵庭燎:“???”
赵庭燎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姜央摇摇头,换了个话题:“冰硼散是解决口腔溃疡的——岑溪有口腔溃疡?不过也很正常,我听说很多正畸的人都会得口腔溃疡。”
姜央打开镜柜的门,查看起里面的东西,说:“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
镜柜内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姜央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清点,发现都是没开封的洗脸巾、洗衣液等生活用品,出现在卫生间里一点都不奇怪。
姜央摇摇头:“确实没什么其他的线索。”
但赵庭燎却对刚刚姜央的话很感兴趣:“我觉得你对正畸也挺有了解的,何焉分是因为自己正畸过,你呢?你也是正畸过?”
但说完,赵庭燎自己先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
姜央笑了笑:“对,我没有正畸过,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正畸过,他和我说过一些他正畸的事。”
赵庭燎说:“能仔细说说吗?”
姜央反问:“你好像对正畸很感兴趣?”
赵庭燎倒是毫不避讳:“确实。岑溪正畸过,何焉分正畸过,你听说过一些正畸方面的知识——实不相瞒,这让我觉得,陈晓雯可能也正畸过。”
姜央当即收敛了神色。
赵庭燎的话几乎是明示了——
岑溪正畸过,何焉分正畸过,姜央从别人口中听过正畸的知识,那么,这大概率意味着正畸在这个副本中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按照这个结论推算,那么陈晓雯也应该正畸过或者最起码有相关的知识储备。
如果是这样,那么又引申出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陈晓雯对正畸相关话题闭嘴不谈?
如果她知道正畸相关的知识,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如果她不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和何焉分他们是一伙的,而不是表现出的孤狼模样?
姜央不禁皱起眉,开始回想脑海中和正畸有关的线索:
“其实我了解的也不是太多,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当初我朋友的和我说,他正畸的时候挺痛苦的,弓丝磨嘴,医生告诉他用正畸蜡,但他用过一次,发现正畸蜡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正畸蜡只能管金属托槽,管不了弓丝——”
“等等,好像不太对。”
姜央忽然皱起眉,觉得他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之前我发现的那盒正畸蜡是满的对不对?何焉分说,这是因为岑溪很可能因为在正畸初期,所以还没到使用正畸蜡的地步。”
“但是,岑溪不知道啊!”
“牙套肯定对她的日常生活有影响,一定是金属托槽或者弓丝磨嘴,让她的口腔内部出现了伤口,所以她才会用冰硼散,以为冰硼散可以解决她的问题。”
“但她第一时间怎么会选择冰硼散?冰硼散是治疗口腔溃疡的,但是按理来说她应该不是,她的症状应该是物理摩擦导致的伤口。这种情况下,岑溪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牙医询问解决方式。但牙医对这种现象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法,只会告诉她使用正畸蜡。”
“——我是想说,也许岑溪使用正畸蜡确实对她的口腔状况没有用,但是,这也要等她用过了才会知道啊。”
姜央几乎要跳起来:“她用过了正畸蜡、觉得正畸蜡没有用,才会想到冰硼散!如果是这样,岑溪的正畸蜡根本不应该是满的,应该是用过的!”
“有人动了岑溪的正畸蜡!”
第39章 道德经 海鲜过敏
有人动了岑溪的正畸蜡, 使得正畸蜡看上去像是岑溪没有用过一样,这是不是就在说明,正畸蜡在岑溪的死亡因素当中占有很大的比例?
姜央当即站了起来, 说:“我要再检查一遍岑溪的口腔,看看她的口腔情况是不是符合我的猜想。”
然而, 面对这么大的线索,赵庭燎却显得十分平静, 平静到姜央说出的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消息一样。
赵庭燎拉着姜央的胳膊,在姜央不解的目光中, 强硬地拉着姜央坐下, 说:“我可以肯定,你的猜想是真的。”
这句话成功让姜央蒙圈:“啊?”
赵庭燎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说:“我刚刚联网查了一下, 最常见的冰硼散的外表是像胶囊一样的,官方的使用方法是用棉签蘸取擦拭伤口,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用,而是选择直接倾倒的方法。”
姜央:“……”
不是哥们儿, 你脑子里联网?
然而赵庭燎并没有解答姜央的疑惑, 他耸了耸肩,问:“我问你,在这种方法下,岑溪是怎么把冰硼散洒到洗手池的缝隙里的?”
姜央一顿。
赵庭燎说:“没有一种物理理论能够支撑‘岑溪在给自己上药的过程中误将药粉洒到洗手池的缝隙中’这个推论。冰硼散的粉末能进入到洗手池的缝隙,只有一种可能——”
赵庭燎说的斩钉截铁:“只有冰硼散带着外壳一起掉在洗手池里, 洒出来的粉末在力的作用下向上扬起,才有可能会进入洗手池的缝隙。”
说到这,赵庭燎笑了起来:“你说, 弄掉冰硼散的人,会是岑溪吗?”
姜央沉默不语。
刚刚姜央也算找遍了整个卫生间,但是并没有找到冰硼散的塑料外壳。联系上有人误将冰硼散洒落这个事实,那么弄掉冰硼散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就有很多种答案。
或许是岑溪自己失手将冰硼散洒落,捡起后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药粉,于是随手将冰硼散的外壳扔掉,之后又把垃圾袋也一起扔了。在她还没来得及补充新的冰硼散的时候,人就死亡了,才造成了眼前的情况。
或许是凶手在清扫现场的时候误打翻了冰硼散,为了不让警方注意到岑溪的口腔情况,于是将冰硼散扔掉带走。
当然,也有可能是……
姜央垂眸:“你怀疑陶飞飞和何焉分?他们第一个发现了冰硼散,却没有告诉我们,反而将冰硼散处理掉了。”
赵庭燎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而是问:“我们做个假设——假设岑溪的口腔内部有问题,那我们能从中推断出什么?”
姜央深呼一口气,他指着置物架上一堆牙具说:“岑溪很注重口腔卫生,电动牙刷、水牙线、漱口水都是常备物品,她戴牙套的时间又不长,在这种情况下产生口腔溃疡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大的可能性是她的口腔伤口是金属牙套造成的物理磨损。”
“她想减轻伤口的疼痛,但是医生告诉她使用的正畸蜡对她没有用处——或者说,她还不会正确使用正畸蜡。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想到了用冰硼散解决口腔内部的伤口。”
“但是冰硼散不对症,所以,如果我是岑溪,我一定会放弃使用冰硼散,转而继续使用正畸蜡——就算她依然不会正确使用正畸蜡,也不会继续使用冰硼散了。”
“但是她的正畸蜡却是满盒的状态——这不对的,医生推荐她使用正畸蜡,就算正畸蜡没办法解决口腔内部磨损的问题,也应该是她至少使用过一次之后。所以、所以……”
姜央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太阳穴,却压制不住心中的想法:“所以,使岑溪死亡的氰/化/钾可能不是床头柜上那一杯白开水,而是她使用的正畸蜡。”
联想到目前为止出现的线索,一个可能在姜央的脑中逐渐形成,姜央越想越觉得心凉:“岑溪在和别人吃饭的过程中误将正畸蜡吞了下去,但是正畸蜡少量食用是不会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的,所以岑溪根本不知道,她吃下的是能够要了她的命的毒药。”
“因为岑溪根本不知道她可能要死了,所以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抵抗,身上当然不会有三伤。”
“在她死后,凶手将加了氰/化/钾的白开水放在她的床头,伪造自/杀的假象。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她正在为口腔内部磨损而苦恼从而被怀疑到正畸蜡上,所以凶手在将正畸蜡填满后,又带走了卫生间的冰硼散。”
赵庭燎嘲笑他:“自欺欺人。”
姜央抿起唇,却说不出反对的话。
因为他的推论确实是有问题的。
如果凶手真的是在正畸蜡上下的毒,那么凶手必然知道岑溪在使用正畸蜡。如果是这样,凶手可不一定知道岑溪使用过冰硼散。
岑溪是独居,这点毋庸置疑——警方的调查证明了这一点。
岑溪使用正畸蜡会在牙齿上表现出来,但是使用冰硼散却从外表看不出来。除非岑溪主动和凶手说,否则凶手不会知道岑溪使用过冰硼散。
但是很明显,岑溪的身边没有这样亲近的人,所以凶手知道岑溪使用过冰硼散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这样一来,更大的可能性便是陶飞飞和何焉分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选择了隐瞒,自己独享线索。
赵庭燎撑着下巴说:“你还记得何焉分看了岑溪的口腔多少次吗?我就说,他怎么对岑溪的口腔那么感兴趣,原来是在求证。”
姜央问:“所以,何焉分是得到他想要的证据了?”
赵庭燎冷笑:“不然他们怎么那么积极要去厨房看?想来是想从厨房里找到线索,来推断案发当日和岑溪一起吃饭的人是谁——那人可大概率是凶手。”
姜央有些不敢相信,看起来天真没心机的陶飞飞也会私下隐瞒所有的线索,还能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和所有人说说笑笑。
姜央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对:“不是,你们人均演技帝吗?”
赵庭燎深深地看了姜央一眼,直到把姜央看的整个人都毛毛的,他才意味深长地开口了:“以后你也会成为一个演技帝的。”
姜央:“……”
谢谢夸奖。
就在这时,姜央忽然听到一阵大喊——声音是属于陶飞飞的。
赵庭燎当即打开门,姜央跟在赵庭燎的身后走出洗手间,便发现陈晓雯已经快他们一步走进了厨房。
陈晓雯正弯下腰,一脸关心地问陶飞飞:“怎么搞的?怎么会这样?”
陶飞飞跌坐在地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也不知道,太可怕了,我就碰了一下,手臂就成这个样子了。”
姜央赶到时发现,陶飞飞和何焉分的手臂上不知怎么起了一片红疹,看的姜央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陶飞飞还在一旁哭着说:“我们发现冰箱的冷冻室里有条鱼,想到岑溪海鲜过敏便拿了出来,结果没想到一碰到那条鱼,我和何焉分的手臂上就开始起红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死吧?”
陈晓雯问她:“疼吗?”
陶飞飞摇摇头:“不疼,也没什么感觉,就是看起来……诶?红疹怎么没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陶飞飞手臂上的大片红疹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姜央连忙去看何焉分的手臂,却发现何焉分手上的红疹竟然也在几乎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见了鬼了。
陈晓雯皱起眉,她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条被陶飞飞扔在地上的冷冻鱼。但是当她拿起冷冻鱼不久之后,她的手臂上也开始起红疹。
陈晓雯连忙将冷冻鱼扔到地上,一脸慌张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疹。
陈晓雯有些奇怪地看着看着手上的红疹,好一会儿,她脸上的慌张褪去,说道:“确实不疼,都没什么感觉。”
话刚刚说完,陈晓雯手臂上的红疹就消失了。
姜央都奇了:“这什么情况?”
赵庭燎也来了兴趣,他直接空手拿起那条冷冻鱼,说道:“冰还没化,看来一时半会儿吃不了。”
很快,赵庭燎的手臂上也起了一片红疹。他碰了碰红疹,许久之后才摇摇头,说:“没感觉,对身体并没有损伤。”
姜央觉得有趣,他伸出手,说:“给我玩玩。”
赵庭燎笑了笑,将那条冷冻鱼交给姜央。
赵庭燎说的没错,这鱼挺凉的,拿在手中手指都要冻得没知觉了。
姜央看看手里的鱼,问:“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什么东西都能往嘴里炫的巴沙鱼?听说挺好吃的,就是不能打听这种鱼的食谱——诶?不对啊,我的手上怎么没有起红疹?”
姜央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陶飞飞靠近他,握着姜央的手臂左看右看,一脸好奇:“真的诶,怎么你就没起红疹?”
姜央也觉得不可思议。
下一秒,姜央的手臂忽然被赵庭燎抓住。滚烫的触感浮现在手臂上,烫的姜央差点直接把手抽回来。
姜央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却看到赵庭燎的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看。他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姜央和赵庭燎认识两个副本了,从未在赵庭燎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姜央不由惴惴不安起来:“怎么了吗?”
赵庭燎抿着唇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何焉分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红疹不是别的,而是系统给我们的提示。”
还没等姜央问出口,陶飞飞便先一步问:“什么提示?”
何焉分目光古怪地看了姜央一眼,随即说道:“海鲜过敏。”
姜央一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僵硬。
何焉分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自己的推测说出了口:“这应该是说,我们几个都对海鲜过敏,只有姜央不是。”
何焉分、陶飞飞、陈晓雯、赵庭燎都对海鲜过敏,岑溪也对海鲜过敏,偏偏岑溪死亡当日邀请的客人买了一条鱼来——
这个消息几乎是在明示,在岑溪死亡的当晚,和岑溪一起吃饭的人是“姜央”。
这个干净到几乎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的心理医生,陡然间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陶飞飞忽然小声说了一句:“我就说嘛,案子里的凶手肯定是看起来最干净的那个人,我果然没说错。”
姜央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非常精彩。
第40章 道德经 替罪羊
许久都没有人开口, 空气都诡异的安静下来,仿佛在这个瞬间停止了流动。似乎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在琢磨, “姜央是幕后凶手”这个命题为真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有人的面前又都出现了那个该死的面板:
【请问嫌疑人“姜央”是否为本案的凶手?】
【是】
【否】
【弃权】
【我再想想】
【注:嫌疑人获得四票将被认定为本案的凶手,请各位任务者谨慎选择。】
满室的沉默带来近乎恐怖的寂静, 姜央垂下眼,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低下头, 表现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轻声说道:“你们在怀疑‘我’是凶手?我知道, 在这一点上‘我’的嫌疑确实是太大了。但是你们又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和岑溪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央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其他人都顺着自己的问题在思考,姜央心中松了口气, 这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岑溪在网络上认识的心理咨询师, 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要杀掉岑溪?”
“更何况,我们之前讨论过,岑溪是穿着睡裙接待的客人, 做饭时也用了客人带过来的食材——依照‘我’的身份, ‘我’怎么样也不会和岑溪这样熟络吧?”
姜央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不能因为只有我对海鲜不过敏,就说明‘我’就是那个和岑溪吃饭的人吧?”
很有逻辑的诡辩,姜央恨不得给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打一个满分。然而此时,一直以来都像个傻大妞一样毫无心机的陶飞飞却说:“‘你’和岑溪的关系我们不清楚, 但只有‘你’对海鲜不过敏是真的,我们怀疑‘你’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吧?”
她忽然表露出的攻击性让姜央觉得诧异,但姜央也不得不承认, 陶飞飞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如果不是被怀疑的对象是他自己,他也会觉得唯一一个对海鲜不过敏的人才是这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
但是……
姜央的大脑飞速旋转,又一个诡辩点出现在脑海:“那你们又没有想过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对海鲜不过敏?”
陶飞飞皱眉:“谁啊?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的手臂上可都起了红疹。”
姜央摇了摇头:“有一个人没有触碰过那条冷冻鱼呢。”
陶飞飞一脸疑惑:“我们都碰过了啊。”
话音落下,陶飞飞却看见姜央伸出手指,指向卧室的方向:“岑溪啊,她没有碰过那条冷冻鱼。”
陶飞飞一怔,随即下意识说道:“岑溪海鲜过敏,这是她在微博上发过的。”
姜央却说:“岑溪还在网上说她单身并且是不婚主义呢,她是单身吗?岑溪还说她赚钱是为了出国留学实现梦想,实际上呢?她为了维持形象,就连平时拍码字的照片都要另外准备一张放满书籍的桌子来摆拍,你怎么能保证她说她海鲜过敏的话是真的呢?”
陶飞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姜央又说:“你看,这条冷冻鱼你从哪里找到的?冰箱的冷冻室里。如果岑溪不是平时就吃海鲜,怎么会在冰箱的冷冻室里放一条冷冻鱼?这条冷冻鱼可和小票上凶手买来的鱼的种类不符合,根本不是凶手带进来的。”
“而且这条冻鱼只有一条,就算是有不知道岑溪海鲜过敏的人给她送了海鲜,也不会只送单独一条鱼来,这不合礼节。”
“既然不是凶手带来的,也不是别人送的,那这条冷冻鱼就只能是岑溪自己买来的。”
陶飞飞说不出话来,随即她转头问赵庭燎:“你和姜央的接触比较多,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姜央:“???”
陶飞飞为什么要问赵庭燎这个问题?
还没等姜央想明白,姜央竟然看到赵庭燎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十分犹豫的表情,像是他正在怀疑和相信之间犹豫,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犹豫许久,赵庭燎才说:“其实,我和他也不太熟,就是之前有个副本正好匹配到了一起,觉得他这人还行,这次才想着和他组队。但要说别的……”
赵庭燎吭哧瘪肚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觉得现在的线索还不够多,还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的好。不然结算的时候积分太少,可是对后续副本通关不利的。”
一副自私自利、看上去是在帮助姜央、实际上只是为了自己的通关积分的样子。
姜央不禁皱起了眉——赵庭燎这个样子,好怪哦。
但事实证明赵庭燎还是靠谱的,即便表现出这个犹犹豫豫的样子,依旧痛快地选择了【否】,没有让姜央就这么GG。
就在这时,一向和善的何焉分竟然开口说道:“我们现在的线索其实已经很多了,只是还差几块拼图而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姜央和岑溪的关系——我不信系统会匹配一个和死者毫无关系的身份进来。”
何焉分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怀疑姜央,并且不仅仅是怀疑“姜央”是凶手,还怀疑姜央隐藏了自己知道的剧情。
姜央下意识觉得不对,然而,这时,一向沉默的陈晓雯竟然也开口了:“想要知道姜央和岑溪的关系,既然我们现在没有别的渠道,还是查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吧。”
说着,陈晓雯竟然直接向姜央伸出了手:“姜央,如果你问心无愧的话,还是将手机交给我们吧。”
她忽然间就表现得十分强势,和之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
太奇怪了,这真的太奇怪了。
一直以来天真无邪的陶飞飞和沉默寡言的陈晓雯都在此时表现出了这样强烈的攻击性,让姜央都有些手忙脚乱。
姜央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姜央又听到陈晓雯说:“你放心,和副本无关的内容系统肯定会帮你保密的,我们能看到的东西必然是和副本有关的。”
说到这里,陈晓雯停顿了一下,她堵住了姜央所有拒绝的借口,才看着姜央的双眼继续说道:“你不会是隐瞒了什么重要剧情,才不想我们看你的手机吧?”
听到陈晓雯的话,姜央顿时沉下了脸色。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眼底露出之前从未表现出的尖锐来:“陈小姐,我请问,你有什么权利查看我的手机?”
两人之间的氛围刹那间剑拔弩张,好像若是没有人调解,他们下一秒钟就能打起来一样。
姜央忍不住开始转动手腕上的桃木镯。
就在这时,赵庭燎竟然走到了姜央面前。他挡住姜央的视线,让姜央向前看去只能看到他一人。赵庭燎不着痕迹地按下姜央的手腕,沉着声音说:“把手机给她。”
姜央不解地抬眸,却看到赵庭燎冲他使了个眼色。
姜央抿起唇,不满地回视赵庭燎,无声地表达他的不甘不愿。
就在这时,姜央的脑海中竟然响起了赵庭燎的声音:“手机给她,我有话对你说。”
姜央沉默许久,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赵庭燎,将手机递了过去。
赵庭燎拿着姜央的手机坐在电脑桌前,将姜央的手机连到了电脑上,不知道操作了什么,电脑上开始飞速闪过一连串的代码。很快,姜央手机内的信息开始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姜央看的憋气,忍不住别过了头。
姜央憋着气坐在沙发上,但脑海中竟然再一次响起了赵庭燎的声音:“我经历过一个类似的副本。”
姜央:“???”
姜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看到赵庭燎正仰起头对一旁的何焉分说些什么,从这个角度看,姜央能看到赵庭燎修长的脖颈,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突起的喉结上——
不是,这哥们儿还能一心二用啊。
不愧是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产物。
脑海中还是赵庭燎絮絮叨叨的声音:“当时也是这样一个解密型副本,不带有任何的玄学因素,不过当时是个古代副本,副本名字叫《可怜金谷》,主线是一个富家小姐坠楼而死,要我们找出谁是凶手。”
“说来你可能不信,在这个我一开始以为很简单的副本里,我第一次吃了亏。”
赵庭燎也会吃亏?
姜央瞬间来了兴趣,他低下头,脸上露出被怀疑的羞愤来,心里却雀跃的不得了:“怎么吃亏了,快说说。”
赵庭燎:“……”
赵庭燎和何焉分说话讨论时都沉默了一瞬,在何焉分的催促下,赵庭燎嘴上继续和何焉分叨叨姜央是凶手的可能性,脑海中则继续和姜央说起他经历的那个副本:
“一开始的《可怜金谷》也是和现在这个副本很像,所有人都有嫌疑,又都找不到能够确定定罪的证据。但是后来我莫名其妙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指认成了凶手,我才知道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
赵庭燎顿了顿,才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语气继续说道:“在那个副本中,所有人都是凶手。最终将富家小姐推下高楼的人确实是凶手,但其他人也都在不同程度上造成了富家小姐的死亡,所以当时搞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几乎每个和富家小姐的死亡有关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凶手,并且也知道其他人中都有谁是凶手。他们自己是凶手,又怎么会想着找出凶手?”
“果不其然,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任务根本不是找到凶手,而是让别人以为他们不是凶手,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替罪羊’,只要‘替罪羊’成为了凶手,那么他们自然就不是凶手了。”
姜央的眼皮跳了跳:“所以,在那个副本中,你成了替罪羊?”
“对,因为只有我和富家小姐的死没有关系,所以其他人抱团将我认定成了凶手。”
姜央眼皮狂跳——现在不用演,他的表情也好看不起来了。
在副本的推理过程中,“凶手”知道究竟都有谁是“凶手”,因为惧怕指认其他的“凶手”会把自己也带出来,所以所有“凶手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将唯一一个肯定不是“凶手”的人指认成凶手。
——在这样一个副本中,几个凶手就是天然的同盟。
赵庭燎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当时我被认定成了凶手,不得不面对死掉的富家小姐化作厉鬼前来寻仇。好在我活下来了,才没有死在副本里。”
赵庭燎说的轻巧,但姜央知道,真正的情况必然不是赵庭燎说的这样简单。
如果富家小姐的寻仇那样好解决,其他人又怎么会那样恐惧?只怕被死者寻仇和必死也不差什么了,只是赵庭燎实在太NB,竟从必死局里逃了出来。
姜央沉默了许久,才问:“那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是不是我就是那个‘替罪羊’?‘你们’都和岑溪的死有关,所以默认抱团。”
赵庭燎不怎么走心地安慰他:“你还真别说,看看你的姓氏,不当替罪羊可惜了。”
姜央:“……”
上帝,打死人有赎罪券可以买的是吧?
见姜央的脸都要黑了,赵庭燎才停止了捉弄,转而真正地安慰道:“别灰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如果真的要指认替罪羊,是需要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指认你才可以的。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指认你的。”
赵庭燎轻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毕竟你可是为我写了好几封情书的镇长大人,在下不会那么没良心的啦。”
姜央:“……”
救命,你还是指认我吧。
就在这时,何焉分指着电脑说:“出来了!”
姜央的心被挠的痒痒的,明知道出来的八成是什么对他非常不利的消息,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跑了过去,看看他的手机里究竟被系统植入了些什么玩意。
结果当一条条的聊天记录出现在姜央眼前的时候,姜央眼前一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不想活了。
【岑溪:我都说了,孩子是你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岑溪:何焉分都三个月没碰过我了,我就和你做过,孩子肯定是你的!】
【岑溪: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就这么讨厌我?】
【岑溪: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不会缠着你了。】
【岑溪:我最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岑溪:为什么?你甚至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孩子我都打掉了,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
【岑溪:你不来见我,我就死给你看!】
姜央:“……”
SO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