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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顾安知装了几斗红薯, 给岳父岳母、二叔二婶、村长、帮助过自己的两个伯伯家都送去了红薯。

    他们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吃,想着不如留着来年种,还问了顾安知这东西怎么种?

    第一年种有农官看着, 第二年估计就得跟顾安知取经了。

    红薯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种植红薯的方法和经验才是最值钱的。

    顾安知一口答应来年春天交给他们怎么种。

    顾安知还跟村长说:“我想在村里开一家红薯粉厂, 到时候把咱们村的红薯、附近几个村子的红薯全部都收到咱们村里来生产红薯粉,也叫同村的乡亲们多个赚钱的门路。”

    村长一听:“这是好事啊, 你小子真不错, 赚了钱还想着我们,不过今年各个村子的红薯都卖给了官府, 这厂子等到来年再开吧。”

    “我跟农官打听过了, 这红薯收上去之后,还会再卖给百姓们, 官府从农民手里收上去时的价格是三十文一斗,但是卖, 是以三十五文一斗的价格卖。我可以多买一些, 今年先在村里雇佣个四五个人,弄个小作坊,来年村里大家都种这个红薯了,再扩大。”顾安知已经想好了, 冬天的时候可以在陈寡妇那边把卤下水这道菜换成酸菜炖粉条。

    他问过阮白泠,本地人有吃酸菜的习惯,不过以前就是酸菜炖肉、骨头之类的, 没有粉条。

    他先把粉条加到大家爱吃的这道菜里,再在自己的那个小摊位上售卖粉条,大家吃着摊位上的炖粉条好吃,就会买一些生粉条回去自己煮着吃, 做一下推广。

    而且皇上那边还收了他的粉条呢,说不准他们以后要大批量往皇宫里送粉条,赚的更多。

    村长一听,连连点头:“好,改天让我那俩儿子帮你去县城里买红薯,用我家的车拉回来。”

    之前顾安知打听过了,村长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年岁小,才八岁,大儿子留在家里种地,二儿子在县城里做工,三儿子在县城里读书。

    这不农忙了,村长就把县城里做工的儿子叫回来割麦子了。

    “我想着跟你商量商量,让您家的两个儿子来粉条厂,您是村长,有管理能力,他们肯定像您,让他们帮忙管着,我也放心,我那边还有味精要做,还要小摊要管,平日里也就是得空去粉条厂看看。”顾安知是十分信任村长的,也觉得村长家的儿子都挺老实本分,他准备把手艺交给他们。

    村长也听出来了:“你要把手艺教给他们?这不行,不是占你家便宜了么,你还是找你们家亲戚来吧。”

    “其实这个红薯粉条也不难,别看今年就只有我会,来年肯定遍地都是了,所以趁着今年开厂赚点钱,先把市场给抢占了,然后把各个饭馆酒楼的供货渠道给占了,明年就不用担心其他人抢我生意了。”顾安知说。

    村长听不懂他拽的这些词,可顾安知今年确实不少赚钱,越是听不懂,村长越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好,你要是不嫌弃你那两个哥哥笨,今天就让他们跟着你去干。”

    “我还想求您帮我在村子里找两个人,给我这两个哥哥打打下手什么的。”顾安知说。

    “这算什么难事,村里的小年轻不是一抓一大把,对了,赵婶子家的儿子前两天还说要去县城里找活呢,他家穷的接不开锅了,比你家以前还穷,三十五了还没讨着婆娘呢,他娘生病,把家里钱都花光了,他去县城就没人给他娘做饭了,正好去你那做工,中午晚上还能回去照顾他娘。”村长又想到了另一家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可以叫去给顾安知家做工,这两家不仅穷,还踏实肯干,人品还好。

    “其实也不一定都要男子,女子和哥儿也可以,反正能干活就行。”顾安知说。

    “这个等你厂子做大了再说吧。”村长觉得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也不介意什么男子女子哥儿不能在一个厂子干活的规矩。

    晚上,顾安知翻开账本记账,阮白泠在旁边写字帖。

    之前顾安知想让阮白泠管家里的账,可是钱少的时候阮白泠还行,钱一多了,他不会写字,写不了账本,就只能由顾安知来算账。

    但是顾安知说让阮白泠学习写字,以后他们生意扩大了,他一个人看账本可不行,还有很多要会看字的地方,比如签合同之类的事情。

    所以顾安知决定得赶紧教会阮白泠认字写字,还特意做了字帖给阮白泠临摹。

    别看平日里顾安知签起名来龙飞凤舞的,可是写起字帖来,也能写一手规规整整的楷书。

    阮白泠看着他的字,喜欢的很,临摹起来自然也认认真真。

    上辈子陆远之的白月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吟诗作对,她跟陆远之聊天的时候也是经常引经据典,陆远之对她喜欢的不得了。

    陆远之从刚成亲开始,就说阮白泠大字不识一个,是个粗苯的乡下哥儿,后来跟他的白月光对比之下,陆远之就更加嫌弃他了。

    他家里穷,小时候能吃饱饭都不错了,哪里有钱读书写字,而且村里的先生也不会教哥儿读书写字。

    陆远之嫌弃他不识字,却从来没想过教他写字。可顾安知就不同了,知道他不会写字之后,立刻就说要教他写字,从来没有半点瞧不起他的意思。

    还是相公好,比陆远之强百倍。

    “咱们一共赚了四百两了吧,什么时候修房子?”阮白泠问顾安知。

    “我在想,咱们还要不要在村里盖房子,已经有是四百两了,之后每个月都有进账,要不要去县城买套房子住?”顾安知之前问过了,县城的房价还行,住宅二三十两就能买个带小院子的。

    第32章

    顾安知想着找个时间去县城里看房子, 但是阮白泠却有些犹豫:“要不然咱们租个铺子,然后直接住在铺子得了。”

    “改天去县城里瞧瞧再说。”顾安知其实想租个小铺子卖调料,然后再租个大酒楼, 甚至可以买一个酒楼。

    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了,对于制作味精、红薯粉、谈生意这些, 阮白泠更喜欢做菜,而且阮白泠更有做菜的天赋, 餐饮行业也非常的赚钱。

    他可以让阮白泠开酒楼做大厨, 他管经营酒楼、厂子、谈买卖的事。

    第二天去了摊位把新产的味精给卖了之后,阮白泠跟林夫郎说了会话, 把他和顾安知想租铺子、买房子的事情说了。

    林夫郎紧张的摇头:“你以后孩子不读书不参加科举了?你要是租了铺子, 你就不是农籍了,你就变成了商户了,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等级的, 孩子不能参加科举的。”

    顾安知听到他们谈话, 凑过来问:“可是我们现在摆摊不也是经商么?”

    林夫郎:“你懂什么?律法规定,农户可以摆摊,但是开铺子,哪怕只有巴掌点的地方, 也算是商户了,所以很多村里来的,宁愿过来摆摊, 也不愿意开铺子。”

    顾安知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规矩:“不管赚的多少?只看有没有铺子?”

    陈寡妇现在无事,也跟他们聊了几句:“你别看铺子看着比摊位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其实也未必比咱们摆摊赚的多, 铺子好位置的贵,偏僻的位置没人去,不像咱们这个摊位,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的,而且人们普遍认为铺子里卖的东西比摊贩卖的贵。”

    顾安知想,他们的味精能在县城打响名气,也是因为这个集市人多,若是他们开个铺子,怕是要挨家挨户的推销去了,未来他们还要卖粉条,也是在集市里更加方便。

    陈寡妇给他们出主意:“不过你们要是想做生意,也可以找个靠得住的人,把铺子挂在他的名下,你们继续农户身份,这样也不耽误以后孩子赚钱。”

    其实之前阮白泠也打听过,为什么赵黄虎那么怕陈寡妇,除了陈寡妇是县令姨娘的妹妹、陈寡妇的儿子跟县令的儿子一起读书之外,还因为这县城里有许多家铺子都挂在陈寡妇的名下。

    陈寡妇的儿子挂在她丈夫大哥的名下,反正县令有办法,让陈寡妇做了商户,也能让他的儿子读书考科举。

    但是顾安知就不一样了,顾安知就是个平民百姓,若是他找人来挂名,这些生意就是别人名下的,想要占有就占有了。

    县令毕竟是官员,谁敢占有了他的铺子。

    顾安知想了想自家情况,堂哥提过以后想让未来的孩子读书,日后没准可以做官。

    阮白泠的表哥们也是这样想的,不愿意小辈们继续受苦,想赚钱孙辈们读书认字考科举。

    不管他们的孩子有没有这个天赋,能不能考中,都是一份希望,他要是开口求助,那就是为难人家了。

    “我也没想过生孩子,做商户就做商户,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安知无所谓的说。

    阮白泠却不答应:“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咱们先租个房子在县城过冬,免得来回跑折腾。至于买房子的事情,等住一阵子,看看适应不适应再说吧。”

    “住更好的房子能有什么不适应的?不过你跟以前进步了不少,以前不舍得享受,现在都知道冬天冷,要在县城租房子了。”顾安知看最近秋高气爽,正好是去看房子的日子。

    陈寡妇帮他们介绍了个牙人,帮忙去找房子。

    顾安知打听了一下县城的房价,租房买房都不贵,买房子二三十两能买个带小院的房子,租铺子也没有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那么贵,繁华地段的也才要二两银子一个月,繁华地段的酒楼也才二三十两一个月,三四百两能买个二层的酒楼了。

    顾安知听得心动,询问起来酒楼,他们现在手里头有四百两银子,并且以后还会赚的更多,若是能买个酒楼,他们可以住在酒楼内,吃住都免了……

    集市上的摊位,也可以雇人帮忙照看继续做生意。

    阮白泠有些担忧,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再考虑考虑,好在牙人说:“现在县城那些酒楼,根本没人售卖,他们生意都好着呢,偏僻地段的酒楼也确实有卖,我看你是陈寡妇的熟人,才劝你们,那偏僻地段的酒楼生意冷淡,买了的人都后悔,你没那么厚的家底耗不起,还不如先在集市上租个大些的摊位呢。”

    “我也想租大些的摊位,可排队都要排到后年去了。”顾安知说的后年都是保守估计了。

    “也不怪摊位难租,你们那集市生意太火爆,全县城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往里面挤,能抢到就怪了。”牙人说话间带着他们到了集市附近的一个巷子,这边的租金高一些,要三钱银子,院子小,也挤,人多杂乱,唯一的好处就是近。

    阮白泠:“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而且离得近,我觉得可以。”

    顾安知摇头:“这里太小了,而且连个炕都没有,冬天哪里能住人?”

    阮白泠在村里的条件还不如这呢,“放个炭盆就行吧。”

    “炭盆不行,万一把咱俩熏死怎么办?”顾安知跟人牙说:“再贵一些也无所谓,远一些也行,要有院子、光线好、有炕、有柴房、能做饭的。暂时先提这些要求,一会想到了再跟你说。”

    阮白泠趴在顾安知耳边说:“你提这么多要求,他会不会不高兴?生咱们的气,然后不好好帮咱们找房子了?”

    顾安知想起来了,阮白泠是个非常容易内耗的人:“我提的都是合理要求,我说的越清楚,他越省事。再说了,他生气是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白泠抬头看他:“我还是头一次听这种说法,以前我还有、我认识的所有人好像下意识的会认为,别人生气了,就是自己的错。”

    “你也是做生意的,不是经常有人跟你说,凉皮要少放辣椒、少放香菜、不要洋葱或者多放点醋,多放点这个多放点那个,你每次都会生气吗?”顾安知问他。

    “哪至于为这点事生气,而且他不吃什么提前说了,总比做好了他挑剔说难吃的好。”阮白泠好像一下子就通了,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害怕跟牙人提要求,那么怕别人生气。

    牙人又给他们找了三个院子,由近到远,第一套是一间房带个小院子,四周安静,街道很干净,缺点是小一些。

    第二个套又两间屋子,厨房很大,院子里还有一棵树,炕也宽敞。

    第三套就更大了,但是远一些,有三间房,还有个牲口棚子,但是价钱却跟那两间一样。

    阮白泠发现顾安知最喜欢第二套房子,挨个屋子赚了一圈,甚至开始规划了,说要买个柜子放在那,还说桌子不好,要换一个。

    “正好这有两间房,咱们俩也不用挤在一起了。”顾安知越看这个房子越喜欢,整想跟牙人说定下来,就被阮白泠拉住了。

    “我觉得还是刚才那个一间房好,院子又规整,周围还安静,离着集市也近,光线也好,也不用换家具。”阮白泠极力推荐那个一间房。

    “这里离刚才那个房子就隔了一条街,只贵了五十文钱,有那么大一个厨房,屋子也大,炕也宽敞,多好啊。”顾安知又指了指院子里的树:“而且风景还好。”

    “冬天有什么风景可看?而且五十文钱也很多了,你忘了咱们吃野菜的日子了?不能有点钱就飘了。”阮白泠拉着他往外面走,“别看这了,我在这待着不舒服,是不是风水不好?别不是以前死过人吧?”

    顾安知觉得不对劲:“你不愿意选这,是不是不想跟我分开住?”

    “你不乐意跟我一起住了吗?”阮白泠仰着头看他,声音里还带着些委屈,“你知道的,咱们成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我害怕一个人睡,你不跟我一起睡,我就不敢留在这里了,别的事情我都能依你,这件事,你能不能依我?”

    顾安知一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不忍心:“现在我能答应你跟你住在一起,可是咱们总不能住在一起一辈子吧。”

    阮白泠揪着他的衣服下摆,表情都快哭了:“怎么就不能一辈子了?”

    “商量的怎么样了?”牙子在院里没跟出来,就是想给他们俩留点单独时间商量,毕竟租房子也不是小事。

    “定刚才那个一间房的院子。”顾安知对立面喊了一句,转身拉着阮白泠快步往那刚才那条街走,“你赶紧擦擦眼泪,让人看到你哭笑话你”

    定了房子,过几天再搬,这几天顾安知还要回村准备红薯粉厂子的事情,先把厂子定下来了,以后村里的厂子做了红薯粉条,村长帮忙运送到县城来,他们在县城售卖。

    俩人刚进村,村长就把顾安知给叫来:“跟我来,我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粉条厂出问题了?”顾安知从狗娃的马车上跳下来。

    阮白泠也要下马车跟过去瞧瞧,村长却说:“白哥儿先回去吧,没什么大事,我就跟他随便聊聊。”

    村长这话的意思是要跟他单独谈谈,看样子事情还不小。

    “刚才有人跟我说,”村长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跟顾安知说:“昨天晚上,有人瞧见白哥儿他表哥,鬼鬼祟祟的在河边跟一个外村人说话,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还给了白哥儿他表哥一包东西。”

    第33章

    顾安知虽然没有把核心的味精制作流程交给那两个表哥, 但是都在他们家院里做事,如果有心,也能知道配方。

    顾安知对村长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村长您帮我保密,千万不要让我夫郎知道。”

    村长看他表情也猜出来这里头什么事,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气势汹汹的回家质问了, 然后大吵一架, 甚至打起来。

    村长想先跟他通气说一声,劝他有事好好解决, 千万不要打起来, 要是解决不了,他这个村长可以帮忙解决。

    可是顾安知倒是很冷静, 反而不叫他传出去,这傻子也过于理智了吧, 那可是能赚大钱的配方:“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 不过还没有证据证明他偷了配方,而且我夫郎本来就容易内耗,若是让他知道了他表哥偷了配方,会想不开, 配方哪里有人重要。”顾安知不仅仅会做味精,前段时间做的香皂也成功了,只不过还没有时间去管香皂的事。

    卖不了味精就卖香皂, 总有赚钱的办法。

    而且今天他们商量要不要经商,做商户的时候,陈寡妇说除非他们挂在别人名下,或者做官, 既然没人能挂,阮白泠又不想做商户,不如去考试参加科举。

    做了官之后,手握权力,做什么都更加方便一些。

    村长:“你也够大度的,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夫郎。”

    “我这不是喜欢,对谁都一样,他表哥做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本来就损失了利益,没必要再损失人。”顾安知想,阮白泠毕竟是他来这个世界后收到的唯一小弟,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损伤了他们两个的感情。

    “村长找你什么事?那么严肃?”阮白泠担忧的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红薯粉厂的事情。明天我们去县城买红薯,我准备以一百两预算封顶,你怎么看?”顾安知跟他在屋子里说话,瞟见了院子里的两位表哥,正好大表哥往他们屋子里瞥了一眼,跟顾安知对上目光之后,又慌乱的走了。

    “你那表哥,关系跟你很好吗?怎么从没见过你们聊天?”顾安知问阮白泠。

    “我们家的人都这样,不爱说话。”阮白泠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你跟我不是很爱说话么。”顾安知跟阮白泠的爹娘还有他的表哥们接触过,感觉阮白泠的爹娘和表哥都是I人,阮白泠的双胞胎弟弟是E人,而阮白泠,在外人面前看似不怎爱说话,但也不内向,要不然也不会把全村的酒席都包了,在他面前还总打直球,说告白就告白,这一点就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还不是因为,我喜欢跟你说话。”阮白泠现在天天跟着顾安知在一处,不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出门,都没有离开过,若是今天定下来那个两间房的院子,他现在肯定难过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马上就要搬去县城住了,还能继续睡在一个屋子里,他现在的心情很好,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欢快。

    顾安知见他现在这般开心,就更不可能说表哥的事了。

    阮白泠还跟他说了一些他与表哥们小时候的事情,以及他第一次在村里给人做喜宴,就是给大表哥做席面,村里人吃着觉得好吃,价格也便宜,就都愿意请他了:“说起来大表哥也算是我的恩人呢,没有表哥帮我宣传,我也赚不到做席面的钱,咱们也没钱买红薯、做凉皮去摆摊。”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顾安知也不能这样算了。

    晚上吃过饭,他单独找了大表哥一趟:“你把味精配方卖了?你不用否认,已经有人瞧见了,如果我现在报官,官府肯定能查的到,就算查不到,把你关进牢狱里,各种刑罚往你身上这么一用,你还能不张嘴吗?”

    大表哥也知道顾安知跟县衙里的农官关系近,听说他摆摊的时候认识了县令姨娘的妹妹,虽然关系七拐八绕的,可万一那姨娘真给县令吹吹枕头风,捏死他这么一个小老百姓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但是他带着侥幸心理,他们还是亲戚关系,他不敢相信顾安知会把他送去官府:“咱们都是亲戚,而且,我娘最近病了,我没钱买药,所以有人找我来给我银子买药,我一着急就……你原谅我这一回吧。”

    “你娘病了,不找我们帮忙,去找外人?难道我们还能见死不救不成?而且你明知道我们家靠卖味精赚钱,你还把我们家的配方给卖了,你这不是断我们的财路么?”顾安知没想到他看着挺老实的,却是个又蠢又坏的。

    “我跟你们开口,你们就能借我?我听说你们在县城一个月能赚六十两银子,可是却只给我们一人二钱银子工钱,这么抠门,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会借钱给我?”表哥说的理直气壮,语气里满满的酸意。

    “那是我家的秘方,我赚的钱是我应得的,你以前去县城给人当过伙计,也扛过麻袋,那些酒楼、铺子掌柜一个月几百两都能赚的到,你为什么不问他们要分几十、几百两给你?”顾安知都要被他给气死了,强忍住怒意才没上去打他。

    “他们不是我亲戚,你是我亲戚,能一样吗?”大表哥好像比顾安知还要生气。

    “好好好,亲戚就能让你这样坑是吧,”顾安知揉了揉眉心,“以后我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你把你和你儿子这两个月的工钱双倍还给我,看在你是阮白泠表哥的份上就算了,以后无论你家出什么事,都别来沾边。”

    大表哥和儿子两个人两月赚了八钱银子,双倍也才一两六钱,他得了赵黄虎二十两银子,这点钱在他面前算不得什么,他直接掏出二两银子给顾安知:“你家配方让人知道了,你都赚不到钱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求你?”

    没几天大家都知道顾安知家的配方被泄露的事,本以为他会意志消沉,谁知道他却在村里开了家味精厂,大批量生产味精。

    不少人认为他又犯傻了,或者跟人赌气,不过这个时候大家都闲下来了,不用种田了,去他厂子里做工能赚到钱,自然都捧着他,乐意他开这个厂子。

    大表哥第二天没来他们家做工时阮白泠就有所怀疑,直到后来赵黄虎做了味精开始售卖开始,他就知道八成是大表哥做了什么。

    他既愤怒又自责,他主动提议让大表哥过来做工,结果却被大表哥背刺。

    他气不过的跑去大表哥家质问:“我好心想接济你们,结果你们却把我们家配方给卖了?”

    大表哥理直气壮:“接济?一个月赚六十两,就给我们爷俩一共四钱银子,瞧不起谁呢?你相公说了,以后咱们不再是亲戚了,你还来我们家撒泼做什么?”

    “你娘根本就没生病,你为了二十两银子,就不顾亲人感情了?”阮白泠平日里也不会跟人吵架,只会讲道理,可是对方胡搅蛮缠,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气的浑身发抖。

    “跟这种人有什么可说的?”顾安知听到阮白泠偷偷去找表哥吵架,赶忙跟过来把哭着吵架的阮白泠抱走,回去的路上不停的哄他,“没事,咱们还没有输。之前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把厂子做大,可是担忧配方被偷,像是带上镣铐做事一般,畏手畏脚的,现在配方已经泄露了,可以放开手脚做大做强了。”

    阮白泠趴在他怀里哭:“你没有追究表哥,没有把他送去官府,是不是因为不想让我难受,可明明是我的错,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好了,别哭,看我怎么给你逆风翻盘。”顾安知很有信心的样子,让阮白泠更担忧。

    顾安知以前就是个傻子,好不容易变得正常了,若是再受了刺激,回到以前了怎么办?

    “要不然,你还是打我一顿,骂我几句出出气吧。”阮白泠拉着他的手要打自己。

    “你别这样,我没那个爱好。”顾安知收回手,“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完了?看我操作,相信我。”

    阮白泠心里不安,觉得是自己害了顾安知,他都不敢面对顾安知了,也不配待在他身边了,“或者,你写个休书把我休了吧,我留在你身边只会拖后腿。”

    “你不喜欢我了?不想跟我睡一个屋了?”顾安知知道阮白泠十分依赖他,就连跟他分房睡都受不了,又怎么受得了拿着休书回家?回家没两天就得上吊。

    阮白泠虽然没再提休书的事,这几天心里却依旧不好受,在家里抬不起头来,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看着顾安知把之前赚的几百两银子都投进去了,也不敢说什么劝阻的话。

    那天阮白泠跟表哥大吵一架之后,村里人都说:“怪不得顾安知开了两个厂子,都没叫阮家的大表哥过来帮忙,原来是他把配方给卖了?”

    “真是不要脸,就算不是亲戚,同一个村子的都不该做这等事,更何况是亲戚呢。”

    “真是个畜生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过顾安知也是真爱他那个夫郎,夫郎娘家出了这种人,他竟然就算了,要是我,我可忍不了,非得把夫郎赶回家,搅个鸡犬不宁不可。”

    全村人都开始心疼顾安知,对这大表哥家指指点点,每个人看到他都跟看到瘟疫了一半,躲得远远的。

    市面上还出现了几家味精作坊,价格有卖三十文的有卖四十文的,这样一对比,顾安知的五十文的味精就没人买了。

    只有赵黄虎是让大表哥偷配方,其作坊是自己研究出来的,他们瞧见顾安知家卖凉皮,里面从来没有面筋,而别家的凉皮却有面筋,这里头大有文章。

    然后他们就研究出来了,想着顾安知赚那么多钱,他们必定也能赚大钱,几家作坊都把全部身家投进去,还借了不少钱。

    赵黄虎也是一样,卤肉也不做了,做味精厂子。

    可是他们在县城里,场地、人工、原材料,七七八八加起来,比顾安知投入要多一倍。

    可是他们的味精才卖了没两天,顾安知的味精就大降价,从五十文降到了十五文钱一包。

    那几家味精作坊和赵黄虎只能跟着降价,赵黄虎更狠,降到十文钱。

    顾安知也跟着降价,降到九文钱,跟他们打价格战,并且做好了长时间价格战的准备。

    顾安知卖九文钱一包,每包还能赚一文钱,而赵黄虎卖十文钱,每一包却亏好几文钱,归根结底还是顾安知建造的厂房不要租金,在没人要的荒地上建造的厂房,赵黄虎的厂房租金一个月十两银子。

    没多久,几个小作坊就先一步受不了了,接下来就是赵黄虎。

    赵黄虎联合了几个小作坊找到了顾安知,他们觉得顾安知就是在跟他们赌气:“有必要这么狠吗?宁愿赔钱,也要跟我们作对?之前你做卤下水的时候,不是也说过,这生意凭什么只能你做不能我们来做,现在你做了味精,怎么就只能你做,不能我们做了?”

    “本来我也想找你们聊聊,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咱们就坐下来谈谈。”顾安知不紧不慢的说。

    “谈什么?我们跟你有什么好谈的?”赵黄虎问他。

    “谈生意啊。”顾安知拿出两个纸包,一个大包味精一个小包味精,上面印着阮夫郎味精几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建议零售价:三十五文】【建议零售价:十五文】

    顾安知:“大包卖给酒楼,小包家庭版,我准备批发给你们,大包三十五文,小包十文钱,你们往外售卖,就按照我上面的零售价卖给饭馆酒楼、或者散客们,或者去大批量卖给铺子们。”

    众人听到这话,心说大包三十五文收,四十文卖,还是赚的,就是没有自己做赚的多。

    可在顾安知那批发,就省去了制作流程,也省去了场地、人工、原料成本,答应了顾安知的要求,能赚到钱,不答应,只能倒闭了。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继续九文钱一大包的往外卖,我告诉你们,九文钱,我也是赚的。”顾安知笑着问他们,“答应就跟我签合同,不答应就走。”

    “我答应!”几个作坊的掌柜赶忙来签契书。

    赵黄虎犹豫片刻,指了指自己:“我也能……从你那批发吗?”

    “当然可以,我看中的是利益,没那么记仇,”顾安知抬了抬眼皮看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把你给我那大表哥的二十两银子要回来。”

    “没问题!别说要回来二十两,把他抓进去都没问题。”赵黄虎说着赶忙签合同,把定金也给交了,“以后你就是我赵黄虎的朋友,以后咱们五家结成联盟,你来开厂子,我们四家包揽整个县城的生意。”

    第34章

    顾安知负责开工厂制作味精, 他们四个将整个县城分了四个地段,赵黄虎负责整个县城酒楼的味精供货。

    另外三家,其中两家一个负责东城的饭馆, 一个负责西城的饭馆,剩下的一个负责给县城里卖调料的调料铺子里送货。

    他们的划分是按照拿货量分的, 谁拿的货多,就能分的更多的区域。

    顾安知跟他们谈妥了之后, 便动身回家将订单交给了工厂, 顾安知跟他们说:“之前我钱不多,只能给你们开出一个月一钱的工钱, 但是这批订单卖了之后, 我给你们加到二钱银子一个月,跟县城做工的工钱一样。”

    “哪来的订单?听说城里已经有好几家做味精的作坊了。”村民们担忧的凑过来看, 他们大多都不识字,总觉得是顾安知疯了之后胡乱写的。

    村长识字, 凑过来一瞧, “竟然是真的订单,买主是谁?”

    “买主就是那几家味精作坊,以后咱们生产的味精便宜卖给他们,他们以纸包上的价格卖出去。以后咱们都不愁生意了。”顾安知拉了这四家做联盟, 率先枪占了全县城的市场,若是以后再出现除他们之外的味精作坊,他们也好联手一致对外。

    他并未将味精的批发价给说给厂里的员工们, 只说了低价卖给赵黄虎他们。

    厂子里的员工们觉得顾安知能说服赵黄虎他们,估计说了个非常低的价格,比如十五、六文钱,让对方赚一半以上, 对方才愿意跟他达成合作。

    虽说是十五六文钱,但是一包也能赚五六文钱,出货量大,一个月也不少赚。

    顾安知回到家中,发现阮白泠的爹娘过来了,因为前段时间表哥的事情,他们一家都抬不起头来。

    “爹娘来了?正好今天我接了一批订单,想跟你们分享。”顾安知把他跟赵黄虎他们合作的事情说了。

    阮白泠:“你是不是怕我难受,故意说谎话哄我呢?”

    “我哄你做什么?前段时间我九文钱一包的卖,他们要是不答应跟我合作,再多等个十天半个月,他们都得倒闭,跟我合作,互惠互利,这种赚钱的买卖,他们怎么会不答应?”顾安知拿出契书给阮白泠看,“这段时间也教你认了不少字,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阮白泠磕磕巴巴的读完,又瞧见上面那四人的手印:“真的?相公你太厉害了。”

    顾安知听他叫自己相公,又控制不住的扬起唇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了会逆风翻盘,就绝不会骗你。”

    阮家爹娘原本担心表哥的事情会影响他们夫夫二人的感情,特地过来想叫顾安知回去吃顿饭,赔个不是,今天看到事情解决了,他们夫夫二人的关系有这般的好,也放心了。

    “今天我们俩在家做了些酒菜,叫你们回去吃顿饭。正好算是给你们庆祝了。”爹娘跟他们说。

    “好啊。正好我还没做饭呢。”阮白泠许久没有回过家了,而且这段时间他因为表哥的事心情压抑,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语气也轻松了。

    爹娘今天特意杀了只鸡,还买了些排骨回来,跟豆角一起炖了,还有两个炒菜一个凉菜,桌子都快摆不下了,二人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顾安知:“爹娘做了好多好吃的,今日我有口福了。”

    爹娘拉他坐下,一个帮他倒酒,一个帮他添饭:“知道你喜欢吃米饭,特意买了些米回来给你焖的米饭。”

    “爹娘,你们不用忙活了,快坐下吃。”顾安知赶忙起身帮他们去倒酒盛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阮风这个不速之客推门进来:“爹娘,你们做好吃的,怎么不叫我啊?”

    阮风不在意他们的眼神,坐到了桌前:“爹娘,你们特意给哥哥做的?有这个钱,还是存下来给娘治病吧,娘的病虽然好了许多,但是还有复发的可能性。”

    “爹娘若是生病,我们自会出钱帮忙救治,”顾安知跟爹娘说:“你们平时想吃什么吃什么,别亏待自己,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有我们顶着呢。”

    阮白泠听到这话,很感动,上辈子他嫁给陆远之,陆远之连过年过节都会找借口不陪他回娘家,嫌弃他家穷,更嫌弃他娘是个歪脖,就更不要说给爹娘拿钱,或者帮过他们家的什么忙了。

    可是自家的表哥刚刚偷了顾安知的配方,顾安知不仅不计前嫌,还说出要帮忙的话,这叫他怎么能不爱顾安知?

    阮风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正经历着上辈子阮白泠所经历的一切,爹娘出事,陆远之绝对不会出手帮忙,所以他才会说出让爹娘多省些钱以防未来生病的话。

    阮风低头吃着饭,可是根本咽不下去,堵得慌,哥哥上辈子也是过得这样的日子吗?

    还是说,陆远之不喜欢他,才会这般对待他?上辈子跟哥哥恩爱着呢。

    难道陆远之怨恨娶的不是哥哥而是他,所以才把心中的怨气撒在了他的头上?

    他明明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哥哥嫁给陆远之能得到陆远之的爱,嫁给傻子,傻子也爱哥哥,凭什么全世界都围着哥哥转?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哥哥?

    “不好了,陆家出事了,阮风你赶紧回去。”一个婶子跑进来,拉着阮风就往陆家跑。

    阮白泠也好奇,跟上去瞧热闹。

    跑到陆家的院子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看到阮风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阮白泠也跟着进去,才推开房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陆远之的娘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身上全部都是血,而那些血来自床上躺着的陆父的血,陆父已经没了气息。

    顾安知抬手捂住阮白泠的眼睛,将浑身发抖的阮白泠拉进自己的怀里:“别看。”

    “你跑哪去了?”陆远之疯了一样,猩红着一双眼睛过来一把扯住阮风的衣领质问。

    “我想着你在家,就回了趟娘家,我好久都没有回去了,想看看爹娘,你也不陪我回去……”阮风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家读书一直都用棉花堵住耳朵,而且我说了八百遍了,把刀藏起来,你要是把刀藏好了,能出今天的事吗?”陆远之愤怒的抬手就要给阮风两巴掌,被顾安知一把拦住了。

    “你打人做什么?他不在家,你不是在家么?出了事都是别人的错,跟你这个亲儿子没关系是不是?”顾安知最烦这种动不动就打老婆的男人,打男老婆也不行。

    “你拿棉花堵住耳朵,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我们又不是没拿棉花堵过耳朵。”阮白泠反驳陆远之,他想起了上辈子他被犯病的婆母打的时候,陆远之也从未出来救过他,后来陆远之说,其实每次都能听到他挨打的声音,就是觉得烦,懒得出来。

    以前他们未成亲之前,都是陆远之管犯病的母亲,每次都得费一番力气,成亲后,陆远之发现母亲犯病打阮白泠,就不用他费心去管了,反正打一会就好了,也打不死人,最多打伤。

    所以阮白泠怀疑,刚才陆母犯病的时候,陆远之明明听到了声音,只是他以为阮风在家,以为陆母打的阮风,所以没有在意。

    “每次陆远之的娘发病,都是大喊大叫的,拿棉花堵住耳朵,就真听不到了?拿我们当小孩骗呢?”

    “我刚才在隔壁喂鸡,隔着墙都能听见她发病喊叫的声音,你在一个院子里,隔着个木头门窗就听不见了?”

    “不会是觉得父亲瘫痪在床,是个累赘,所以故意放发病的母亲进去杀人,摆脱这个累赘吧?”

    “你心肠也太狠毒了,那可是你亲爹!

    第35章

    陆母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 听到周围人对她儿子的指责,对着周围大吼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刚才根本就没有犯病!不是我儿子的错, 他出来拦着我的时候,我已经把人杀了!你们不要再怪他了, 都是我的错,我会以死谢罪!”

    众人都被她的嘶吼声吓到了, 还来不及反应, 她已经拿着手里的柴刀抹了脖子。

    一天之内,陆远之没了爹娘, 他两眼一黑, 晕死了过去,屋里的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

    陆家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阮风赶忙跑进屋子里去哄孩子了, 其他人喊大夫的喊大夫, 帮忙处理尸体的处理尸体,陆远之的娘已经死了,大家也不再去追究他没有听到母亲发病的事。

    阮白泠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难不成是上天给陆家降下灾祸了?这是他们家上辈子害死他的报应?

    果然恶人有恶报, 上天还是公平的。

    他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自家床上, 顾安知还给他煮了碗面条喂给他吃。

    顾安知以为他是被刚才的血腥场面给吓坏了,给他喂着面:“放心,这是素面,没放肉。”

    “我吃不下。”阮白泠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 就吃不下去东西。

    他是看到仇人家过得不好,开心兴奋的吃不下饭,顾安知还以为他被吓坏了,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哥儿,哪里受得了这份惊吓。

    “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顾安知安慰他,免得他晚上害怕的睡不着。

    阮白泠感觉他们两个又回到了以前的感情了,而且顾安知对他更好了,就因为见了血,就担心他被吓到,还哄着他,阮白泠心里一阵甜蜜,“这几天,都能抱着我睡吗?刚才的画面,一直在我眼前晃,我很害怕……”

    “好,这几天都抱着你睡,要不然明天咱们就搬去县城住吧。”顾安知想着换个环境,能好一些。

    “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先把两个工厂的事忙完,然后再去县城,明日就去县城,工厂怎么办?”阮白泠还想在村里看几天热闹,想看看陆远之失去双亲的痛苦神情。

    上辈子,他成婚几年后,娘感了风寒,他担忧的不行,回家去照顾,回来时被陆远之责骂:“放着一家子老小不管,你怎么总往家里跑?没看见弟弟都要哭断气了?要是嗓子出问题,你心里过意得去吗?还有爹的被褥也没有人换,娘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怎么这么自私,只想着你爹娘?”

    阮白泠太过疲惫,实在忍不住,回怼了他:“平时全部都是我在照顾你爹娘和弟弟妹妹们,我只是离开一天,你就不能照顾一二?而且我回家照顾我亲娘,还有错了?”

    “什么我的爹娘?你别忘了,咱们已经成亲了,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谁让你爹娘只生了两个哥儿,没有生出儿子来,他们就该老无所依,病死活该!”陆远之理所当然的说,从未想过这话回对阮白泠造成怎样的伤害。

    阮白泠想着,这辈子轮到陆远之遭到报应了,若是可以,他也想跟陆远之说一句:“死了活该!”

    次日上午,阮白泠在顾安知怀里睡得很香,都日上三竿了也没有醒来,顾安知也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想着等到下午再去工厂。

    工厂已经开起来了,他还有些管理上的问题要解决一下,他想让村长当两个厂子的厂长,给村长开二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

    然后让二叔二婶辅佐村长管理厂子。

    二叔二婶是他的亲人,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忙,但是他们二人又没有村长的威严和果断,不如让村长坐镇。

    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声,阮白泠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在做梦,梦里他还放了鞭炮庆祝,所以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

    “快点起来去瞧瞧,外面怎么那么热闹?好像冲着咱们家的方向来了。”顾安知赶忙翻身下床穿上衣裳。

    阮白泠也快速穿上衣裳,他没想过这敲锣打鼓声是冲着他们家来的,他们两个出门就是想去看看热闹。

    结果一出家门,就发现门口站了许多人。

    县令、农官都来了,还有宫里的传旨的太监。

    全村人都来了,当初他们都笑话顾安知不知天高地厚,敢给皇上写信,信根本到不了皇上那就被人扔了,结果皇上不仅看了他的信,还以圣旨的方式给顾安知回信了。

    皇上夸奖他勤劳勇敢,没有因为家贫放弃自己,敢在所有人不相信红薯的时候种了红薯。赏赐给了他三百两让他用于在村里开红薯厂,以及一块匾。匾上写了五个大字——天下第一粉。

    顾安知没想过一麻袋粉条就能让皇上赏赐三百两银子,别说一麻袋了红薯粉了,就算是十几麻袋红薯粉条也卖不上三百两的价格。

    而且得了这块匾和圣旨,他的红薯粉厂就不是普通的厂子了,是奉旨开厂,以后谁也不敢为难他们的厂子。

    顾安知领旨谢恩后,传旨的公公瞧见他们家还住破茅草屋子,跟县令提了一嘴,县令立刻心领神会,叫来了专业团队,立刻把顾安知家的房子给扒了,盖新的砖房。

    晚上顾安知和阮白泠只能先借住在阮家父母家里。

    白天的时候公公还拉着顾安知说了几句话,说皇上很喜欢他的红薯粉条,让他不要辜负皇恩,好好开厂子,顾安知以为自己作皇商的事情妥了,结果细问之下才发现,皇上根本没有在他这里购买粉条的意思,因为宫里御厨已经破解了红薯粉条的制作方法。

    而且不仅仅是他,各地区也给皇上送了红薯粉条,但是他们的时间比顾安知晚了至少一个月,也没有像顾安知一样写信感动皇上,所以其他人都是赏了二十两意思一下,也没有匾,更没有圣旨。

    顾安知一听太监的话就知道自己做皇商的梦破碎了,不过有了皇上的赏赐,红薯事业会越来越好。

    村里许多人看到他们家的风光,都羡慕的不得了,为什么他们当初没有种红薯。

    不过就算种了,做出来红薯粉,也没胆量给皇上写信,所以大家都只是羡慕、佩服,并没有嫉妒。

    但是陆远之却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怨恨顾安知,当初自己明明也有了买红薯种的心思,却被顾安知抢先了。

    如果不是顾安知,今天领旨的人该是自己!

    陆远之魔障了,甚至觉得顾安知抢走了他的运势,本来是他娶阮白泠,可阮白泠被顾安知抢走了之后,顾安知就走上坡路,自己就开始走下坡路,甚至一天之内爹娘全死了!

    难不成阮白泠和阮风的命格却是完全相反的,长相一模一样,命格完全相反,所以他跟顾安知的运气才会相差如此之大?

    陆远之为此还去找了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按照他的想法来:“你娶错了人,一个旺夫一个克夫,原本可以做状元的,现在能不能考中举人都不一定了。”

    “大师,我该怎么办?”陆远之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前程,其次是白月光,然后再是自己的家人。

    “及时止损,把亲事换回来。”大师说着拿了一道符给他,“把这个烧了,给你夫郎那双胞胎哥哥喝下去,喝下符水的人,会疯狂的迷恋你。”

    陆远之用十两银子买下这个符,回村之后发现顾安知已经带着阮白泠去县城住了。他只好等待机会,以后再给他喝符水。

    ……

    他们二人搬家,请了林夫郎一家和陈寡妇到家里来吃饭,把狗蛋也叫过去一起吃饭,晚上吃过饭之后正好狗蛋能顺路送林夫郎他们回去。

    林夫郎进了院子,左看看右看看:“真不错诶,一个月多少钱?等我们以后赚的多了之后,也租个院子,主要是不想让孩子折腾。”

    阮白泠做了几个菜,顾安知买了一坛子酒,平日里他们都是在摊位上聊天,还是头一次在家中吃饭喝酒聊天。

    阮白泠很高兴,多喝了两杯,小脸喝的红扑扑的。

    陈寡妇尝了他做的菜:“你这手艺,为什么不做炒菜?这不比你做的凉皮好吃?”

    阮白泠叹气:“我也想,可是我们租不到带灶台的摊位。”

    陈寡妇问他:“姐夫升官了,我下个月就要跟着姐夫去省城,我那摊位转租给你们,你们可要?”

    阮白泠听到这话,仿佛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到了,租摊位有两种方法,一种就是去集市的持有者那边排队租摊位,第二种就是转租,但是转租的摊主会加价,不过他们现在手里头的资金还是很充足的。

    之前他们手里有四百两,但是开厂、打价格战,全部用光了,后来又收了一批定金,也都投入到味精厂里了。

    好在皇上给他们赏赐了三百两,就算陈寡妇翻倍加价,他也能给的起。

    陈寡妇:“我当初租这个摊位是八钱银子一个月,我租给你们一两银子一个月,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回县城了,你们要租多久,一口气把钱给我。”

    林夫郎原本还觉得挺划算,但是听她说一口气交那么多钱,忍不住替阮白泠打抱不平:“要是干个十年八年的,难道还要一口气给你十年八年的钱吗?”

    阮白泠没有开铺子的打算,摆摊也很赚钱,陈寡妇的摊位很大,要是集市一直在,他真的很想租个十年八年。但是一年就要十二两,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两……

    顾安知:“要不然这样,我们先给你半年的钱,半年之后我们亲自去省城找你,再给你租金,好不好?”

    第36章

    陈寡妇答应了:“行, 反正是你们折腾,只要不麻烦我,怎么都成, 而且还可以跟你们聚聚,联络联络感情。陈夫郎这手艺, 我吃了这顿肯定还会想,以后你们去省城, 再给我做一次。”

    顾安知啧了一声, 玩笑道:“怎么着?你招待我们去你家给你做饭吃?”

    “不行吗?”陈寡妇开玩笑的说:“好多人想去我家给我做饭,都没有机会呢。”

    他们签了契书, 把半年的六两银子交给了陈寡妇。

    晚上县城关城门, 他们吃过饭之后就散了。

    他们临走前,阮白泠拿出两块香皂出来, 送给了陈寡妇和林哥儿一人几块香皂,阮白泠说:“这是我相公做的, 很香, 适合咱们哥儿、女子洗脸洗手用。”

    林哥儿忍不住拆开纸包,都不用凑近,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味:“这可是好东西啊,会不会太贵重了?”

    顾安知:“第一次做, 想让你们试试效果,要是觉得好,我以后想做香皂生意。”

    其实顾安知主要是想送给陈寡妇, 陈寡妇的姐姐毕竟是官老爷的姨娘,若是陈寡妇将香皂分享给他姐姐,他姐姐说不准会跟他定香皂。

    而给林哥儿,是担心林哥儿瞧见陈寡妇有他没有心里不舒服, 怪阮白泠忽略了他。

    这段时间他发现阮白泠跟林哥儿关系不错,两个小哥儿天天黏在一起,虽然林哥儿平日里喜欢蛐蛐人,但是心肠不坏,对阮白泠也不错,他不想因为这块香皂闹得这两个哥儿心里不愉快。

    他让阮白泠去送这个礼物,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自从上次阮白泠吃醋跟他生气之后,他学会了避嫌。

    等人走后,顾安知去灶房刷碗,以前他经常坐在院子里刷碗,现在这个灶房还带个桌子,能坐着刷碗,更省事:“要不然雇个保姆来?每天过来帮忙洗洗衣服刷刷碗,晚上不用住在这里,也替我俩省点事。”

    顾安知刷完碗,回到房间,看到阮白泠喝的晕晕乎乎的,正坐在桌边拆林夫郎他们带来的礼物。

    林夫郎带了些水果点心、狗蛋也带了些自家种的蔬菜,还跟阮白泠他们说以后住县城,就没有地种菜了。

    陈寡妇带了个浅绿色的瓷花瓶过来,阮白泠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忍不住去触摸瓷器的表面,光滑细腻,跟他以前摸到的那些陶罐完全不一样:“这个瓶子很贵吧……”

    “她说这是她姐姐从县令府上拿来给她的,她又转送给了咱们。”顾安知摸了摸那瓷瓶,穿越前他几百万几千万的瓷瓶都摸过,感觉这个瓶子挺普通的,只不过对他们现在的家庭条件来说,挺贵重的。

    “官老爷家用的花瓶,果然不一样。”阮白泠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个瓶子,感觉这瓶子镀了金一般。

    “别看了,睡觉吧,明天还要去买个大缸回来腌酸菜。”顾安知准备冬天摆摊做酸菜炖粉条,顺便推销一下自家厂做的粉条。

    阮白泠第一次睡炕,觉得很新奇,刚才睡觉前烧了炕,躺到床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顾安知原本在家睡觉就光着上身,这炕这么热,他更不会穿上衣了。

    他脱掉衣服之后,露出了鼓鼓的胸肌和八块腹肌,一转头,发现阮白泠正满眼兴奋的盯着他看,都看呆了。

    顾安知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拿我当男模看呢?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快点睡觉。”

    “这就睡……”阮白泠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两眼,这才把灯吹了,只是看一看就这么心情愉悦,要是摸一下,那得多过瘾啊。阮白泠都不敢想象。

    但是……想一想也没什么吧,反正顾安知又不会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

    炕被烧的热热的,阮白泠因为搬家,再加上喝了些酒,兴奋的睡不着觉。

    他侧着身子借着月光看着顾安知的脸,从额头到眉眼、鼻梁再到嘴唇上,越看身体越来越热,喉咙也发干。

    想亲……

    阮白泠凑过去听了听他的均匀的呼吸声,睡的挺熟。

    阮白泠想着上次自己发烧都快死了,顾安知也没答应亲他一口,顾安知清醒的时候,肯定是不会亲他的,要不然,偷偷亲一口?

    人就在自己旁边,这么近。

    阮白泠看着他的脸,控住不住吸引,慢慢的凑过去,嘴唇轻轻地贴着他的唇蹭了一下,心脏差点蹦出来,慌乱翻身,整个人缩成一团。

    兴奋、紧张、害怕、甜蜜,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身体忍不住颤抖。

    深夜里,顾安知猛地睁开眼睛。

    不是哥们,我醒着呢!

    顾安知震惊的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不敢说话不敢动,阮白泠看着挺乖以孩子,竟然敢做这种事?!

    今天是头一次偷亲?还是偷亲过好多次?

    他正乱着,感觉到被子轻微的晃动着,非常的规律,还伴随着暧昧的水声。

    这,这难道是……

    顾安知心神混乱,身体更加僵硬,这……人之常情,但是自己听到了,就很尴尬……

    身旁的人忽然转过身来,顾安知赶忙紧闭上了双眼。

    他感觉到了一个暖呼呼的人凑了过来,但是没有靠在他身上,动作没有停。

    耳边是混乱的呼吸声,还夹杂着一些甜腻的哼声。

    顾安知想模仿片里演熟睡的丈夫的演员一样,紧闭着双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醒!

    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心,睁开眼睛偷看了一眼。

    本想偷看,对上了仰着头看着他的阮白泠。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阮白泠高/潮了。

    顾安知没想到,他竟然在盯着自己的脸,做那种事。

    不过阮白泠确实是个大胆的人,不然也不能给他告白那么多次,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生怕说的不明白,他听不懂,每次都是很直白的告诉他,喜欢他,是情侣之间的喜欢,不是家人朋友般的喜欢。

    顾安知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人尴尬的对视了片刻,顾安知决定装傻充愣:“还不睡?”

    “嗯……有点不习惯。”阮白泠的手僵硬的还握着,动也不敢动,庆幸盖着被子,顾安知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被他盯着看,又莫名的兴奋……

    “睡吧,过几天就习惯了。”顾安知翻了个身,假装又睡了,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阮白泠刚才到了时潮/红的脸。

    阮白泠的脸,怎么会这么美,尤其是刚才那副表情,心中一阵躁动……

    来人把御赐的匾挂在了摊位上,威风的很,周围人都来瞧热闹:“这真是皇上亲笔写的?”

    “这还能有假?这可是县令大人和宫里的公公亲自送来的。”顾安知看到众人羡慕的表情,满脸自豪。

    “你这粉是什么粉?”

    “之前做的凉皮是用面粉做的,难道皇上也爱吃凉皮?”

    众人纷纷猜测时,瞧见顾安知拿出一捆粉条:“是这个粉,红薯粉条,这么一捆三十文,能煮一大锅。”

    他说着就把红薯粉洗干净了,掀开一旁大锅的锅盖。

    一股热气和香味扑了出来,锅里煮的是切好的酸菜丝和猪肉,有肉还有骨头、血肠。

    他把粉条放下去之后解说:“一碗不带肉的只有酸菜和粉条的六文钱,一碗带肉片的十文钱,大份的分别是二十文、三十文。”

    众人闻着这香味都快被香迷糊了,虽然他们这边家家户户都腌酸菜,可是家家户户的酸菜味道却不一样,就跟做菜的好吃与否除了跟食材调料有一点关系之外,最大的区别还在厨子的手法。

    阮白泠做菜好吃,腌的酸菜更好吃,粉条还未好,就有人问:“我能不能单买一碗酸菜?”

    只买酸菜,带点肉汤,也算是荤腥了,解馋。

    顾安知点头:“可以,只要酸菜四文钱。”

    有的人等不及了,立刻就买了酸菜站在旁边吃了起来。

    小碗是平日里吃米饭的小碗,也就尝个味解解馋,真正想当个正餐吃,还是得吃大份的。

    周围几个摊主都要了一碗,食客们也凑过来瞧,那锅虽然大,但是以前这口大锅做卤下水的时候,都得抢,不然都有买不到的风险。

    粉条还未熟,摊位上的座位都坐满了,就连他们旁边的那个小摊位的小矮桌都坐满了人,纷纷预定一大碗。

    平日里来这边喝酒的食客都不是差钱的主,全都要的带肉、带血肠的顶配版。

    这粉条煮熟了之后晶莹剔透,又滑又弹性,他们没吃过红薯,但是听说是新出的粮食,可红薯叶不是这个颜色的,煮熟了会变透明的?又好吃又神奇。

    不少人吃过之后,都买了一些生的粉条回去在自家试试。

    以前这些食客来陈寡妇摊位吃饭,陈寡妇手艺不错,比一般小饭馆强,再来就是市井氛围感,喝酒热闹,最重要的就是陈寡妇长得太美,而且情商高,他们吃饭喝酒的时候喜欢跟陈寡妇聊天。

    后来陈寡妇走了,他们还难受了一阵子,但是现在尝到阮白泠这堪比酒楼大厨的手艺,那些失落一扫而空。

    再说阮白泠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哥儿,陈寡妇是明艳型的大美女,阮白泠是小白兔一样的哥儿,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很无辜,皮肤白皙干净透亮,看着惹人怜爱,即便他总是怯生生的不跟食客说话,大多躲在相公身后,可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他。

    红薯粉条卖的好,一大早就炖上一锅,中午能全部卖掉,晚上还能卖两锅。

    未煮过的粉条销量更好,他俩忙不过来,顾安知给阮白泠招了个学徒,是个手脚麻利的哥儿,叫喜哥儿。

    喜哥儿给阮白泠打下手,做点切菜洗菜烧火的活,顾安知负责卖红薯粉条。

    原本顾安知还想着去各个饭馆酒楼推销一下他们摊位的红薯粉条,那些掌柜先一步找上了他订粉条,还偷偷往他锅里偷瞄,想看看制作方法。

    原来是这些日子他们的酸菜炖粉条卖的太火了,天天排期长队,很多人抢不到,或者不想排队,就去别的饭馆问问,有没有酸菜炖粉条?

    其他饭馆只有酸菜炖肉,哪里来的粉条?食客问的多了,他们才知道那个卖味精的摊贩又有新东西了。

    他们赶忙过来买粉条,顾安知跟他们说要的量大,可以提前预定,让村里的厂子亲自送到他们店里去。还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自家锅里的酸菜炖粉条:“没有什么配方,就是平日里的炖菜再把粉条放进去,其实这个粉条不一定炖酸菜用,炖鱼也可以放一些,炒菜也能放进去,只需要把粉条提前煮好了,炒菜的时候加进去就好。”

    那些掌柜听了顾安知的话,纷纷跟顾安知预定粉条。

    后来他们早上还加了包子早餐,除了其他摊位有的肉馅和素馅的包子之外,还有粉条馅的包子,鸡蛋粉条的、豆角粉条的、酸菜粉条的包子。

    还推出了包子加鸡蛋汤的套餐,平日里素包子三文钱一个,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套餐多加一文钱得一碗汤,单点的汤要两文钱。

    不少人即便不想喝汤,觉得划算,就顺便买一碗,冬天喝一碗热汤也暖和,曾经的早市“网红产品”蛋花汤又红火起来。

    一眨眼就要过年了,集市大年三十下午休市,一直休到大年初七,然后正月十五还有花灯节,听说就在他们这边办,官府要给每个摊位都装扮上灯笼。

    听说这是县令在这边过得最后一个年,等到来年就要去省城上任了,所以要办的比往常都热闹。

    阮白泠还以为县令早就去省城了,原来是先让陈寡妇去那边安家,然后把生意重心挪到省城去,县令来年春天再走。

    顾安知提议大年三十出去放松放松,听听戏,买点东西,晚上回村过年。

    第37章

    这两个月厂子一共赚了四百五十两银子, 第一个月赚了二百一十两,第二个月买了二百四十两。

    粉条在过年前全部卖光,没有可以生产的红薯了, 要不然还会赚更多的钱。

    不过村长已经跟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说了,明年他们的红薯厂会大批量收红薯, 他们种多少,自己村就收多少。

    附近几个村子一听, 都决定来年大批量种红薯, 他们也听说过顾安知之前怎么将那几个味精作坊给搞倒闭的事,也放弃了费事开厂跟顾安知较劲的想法, 直接把红薯运过来卖钱, 省时省力。

    摊位第一个月赚了七十多两,第二个月加了包子早餐之后赚了一百两。

    一共赚了六百五十多两银子, 去掉各种成本,也得六百两。

    阮白泠留了二十两的散碎银两和铜板, 剩下的都换成了银票, 缝在了衣服里,贴身带着,免得丢了。

    现在他们有钱了,顾安知说去听戏, 他也没有之前那么舍不得了:“好,上次听了戏之后,我还一直想着呢, 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戏台上唱戏。”

    阮白泠给喜哥儿包了五十文钱当过年红包,就放他回家过年了。

    喜哥儿虽然是学徒,但是顾安知还是给喜哥儿按照正常伙计的工资结算的,除了工资之外, 又包了过年红包,让喜哥儿过了年继续过来帮忙。

    喜哥儿是个长得笨重的哥儿,一开始顾安知还担心他粗手粗脚的做不好,试用了几天后发现他还挺勤快的,作事也细心,再加上他是林哥儿介绍来的,就留下了。

    林哥儿说喜哥儿身世惨,就只有一个爹,还没了,嫁人没两年,夫君也死了,家里还有个婆婆、十五岁读书的小叔子要他养,婆婆承诺以后小叔子成亲之后,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他,林哥儿从小跟他一起玩,就给介绍他来阮白泠这做工。

    喜哥儿虽然是个寡夫郎,却也才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也不跟阮白泠说话。

    但是阮白泠倒是觉得他很踏实、稳定、不油嘴滑舌,又是个寡夫郎,喜哥儿说没有再嫁的打算,非常稳定,跟着他干十年八年的绝对没有问题。

    年三十,一大早二人就去买了年货,给阮白泠爹买了些旱烟叶,给母亲买了些补品,还有些糖酒点心,除此之外,阮白泠还提前给爹娘做了身新衣裳。

    他做衣裳的时候,也给顾安知做了新衣服新鞋子,顾安知喜欢的紧,夸阮白泠:“你这手艺,赶上高级定制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阮白泠听到他夸奖自己,欢喜的很,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来年顾安知可以喜欢他,有一点点喜欢也行。

    只要顾安知能开一点点口子,他的爱意就能汹涌的涌进去。

    他们还给二叔买了坛好酒、二婶买了块料子,给堂哥堂嫂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买了个小银锁,正好孩子出生能戴着。

    阮白泠想着兴哥儿爱美,又给兴哥儿买了个发簪。

    顾安知说可以把香皂给他们包几块,让兴哥儿用。

    二人去戏楼的时候,发现今天人很多,一楼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二楼就只剩下一个包厢了,要二两银子。

    阮白泠转头就想走:“算了,只是听戏,什么时候都能听,马上过年了,村里也会搭戏台子唱大戏。”

    “忙了一整年了,最后一天享受一把吧。”顾安知交了钱,带着他上了二楼。

    来二楼听戏的大多都是有钱人,穿着也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两个穿着短打,其他人穿的大多是长衫,料子也不同,看到他们两个还以为是谁家的下人,听说是来听戏的,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还有两个人用手帕捂住鼻子。

    “你们怎么什么人都往楼上放?”一个矮个子男人皱着眉看着他们俩,对戏楼老板说:“赶下去。”

    “我们给了钱,为什么不能上来?”顾安知直面那个矮个子男人,“你哪位?”

    “我哪位?整个县城还没有人不认得我的,我爹是举人,城里的书院就是我爹开的,”矮个子男人嘲笑道:“你们两个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会知道书院的事,老板,把他们赶下去,不然,我们家再也不会照顾你们的生意。”

    戏楼老板赶忙跑上来,他是不敢得罪举人老爷的儿子,矮个男人不来听戏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以后针对自家戏楼。

    戏楼老板陪着笑脸把他们往楼下请,低声说:“对不住,今天你们先别听了,改天我免费请你们过来听,我们就是下九流,根本惹不起举人老爷,改天你来,我请你们听戏。”

    顾安知强压住心中的怒气,他也不想为难戏楼老板,但是这一刻他明白了阮白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变成商户了,变成商户,更会被这些人瞧不起踩到脚底下去。

    顾安知还注意到了一点,他发现阮白泠眼神中闪过了愤怒和厌恶,上次陆远之爹死的时候,阮白泠看陆远之也露出了相似的眼神。那时候他觉得阮白泠是气陆远之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阮风身上,阮白泠想护着弟弟,才会那般怨恨陆远之。

    阮白泠平时从未露出过怨恨谁的眼神,就算是生气,也是气不过的说几句……

    正走到楼下,迎面就碰到了县令老爷,他们在领旨的时候见过县令,看面相倒是个平易近人的中年大叔。

    县令瞧见他们两个下楼:“你们来这边送货吗?正好本官要上去听戏,你们一块来听吧。”

    “不了,我们可不敢上去,”顾安知茶里茶气的说:“刚才我们过来听戏,被举人老爷的儿子赶出去了,说我们这种臭种地的穷人不配跟他坐在一个戏楼里听戏,他还要打我们,我们只好跑出来了。”

    县令一听这话,语气愤怒的说:“哪个举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本官小时候也是种地的,就连当今圣上小时候都是种地的农民,他瞧不起种地的,就是瞧不起当今圣上!”

    “就是……书院院长。”顾安知忍不住叹气,“骂我无所谓,但是骂圣上可不好,县令大人若是跟他认识,还是好言劝劝他吧,免得这话传到外头去,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害了他家的性命。”

    县令:“他这般羞辱你,你竟然还替他们家着想,真是个老实孩子。”

    县令跟店里伙计说:“上楼,把那畜生给本官扯下来。”

    没多久,那个矮个子男人被店里的伙计叫下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看到顾安知和阮白泠,还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臭种地的怎么还在这?好不要脸,都这么赶你们了还不走,好不要脸!”

    他才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县令大人,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叔叔,这两个农民不长眼挡了您的路,我帮你把他们赶走。”

    矮个男人的爹跟县令虽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经常走动,他被拽下楼的时候还满脸茫然,开口就管县令叫叔叔。

    “谁是你叔叔?我这个种田的可不配做你的叔叔。”县令跟身边的随从说:“把他送回家,问问他爹怎么教的儿子,是不是他经常在家里说瞧不上种地的农人,他有这种想法,还怎么教的好学生?我看你们家这个书院的院长还是别当了。”

    矮个子男人听得冷汗直流,连连求饶:“大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只是瞧不起他们,没有瞧不起别人啊。”

    县令冷眼看他:“我问你,他们故意跟你起了冲突?还是他们无缘无故的骂你了还是打你了?难道不是他们从你身边经过,你就嫌弃他们是农民,身上的味道太大?把他们从戏楼里赶出去?”

    矮个子男人瞧见周围一圈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戏还没开场呢,就把他当一出好戏看了,觉得既丢人又愤怒,嘴硬的给自己辩解道:“他们瞪我,还骂我了!”

    “我可不敢骂你,而且我身上没有味道,我们出门都是沐浴过,也换过衣服的。”顾安知还让周围的人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大家确实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还挺好闻的。

    几个书院的书生也正巧来这边看戏,他们也是顾安知摊位的常客:“他为人和善,我们经常去他摊位吃饭,从未见过他骂人或者瞪人,反倒是你,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经常欺负我们。”

    几个书生见到县令这般正直,赶忙向县令诉苦水,县令怒气值拉满,戏也不听了,转身回府衙:“让你爹来县衙见我!”

    那矮个子男人被带走了,县令走之前还让顾安知安心看戏,不要害怕被报复,他会替他出头。

    戏楼老板赶忙领着顾安知他们上楼,说要免费让他们听戏,把之前的二两银子给退了回来。

    这次的包厢比他们原本定的那间还要宽敞,明显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原本定下来的,现在那个矮个子男人听不了了,现在便宜他们了。

    这边视野好,还有瓜果点心,老板说这些都是包厢自带的,平时都是包含在票钱里面的。

    阮白泠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乱,看戏的时候总是走神。

    阮白泠上辈子见过这个男人,陆远之的白月光就是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妹妹,陆远之给他下药把他毒死,也是这个男人撺掇的。

    陆远之最开始是打算把他关在偏院不管不顾,但是听了这个男人的话,最终选择了下药,药也是这个男人买的。

    虽然最终选择权在陆远之的手里,但这个男人也是杀死他的帮凶,所以阮白泠见到他时,才会面露仇恨之色。

    第38章

    顾安知瞧见阮白泠心不在焉的, 抬手给他喂了点水果吃:“你不是最爱听戏么,别因为别人的错影响自己的情绪,以后相公也读书科举做官, 不叫你再受这样的委屈可好?”

    阮白泠不信他能科举,只以为他被刚才的事刺激到了, 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过顾安知有这份心他就很感激了。

    而且平日里做生意, 难免遇到些不讲理的客人, 平日里都是他做饭,顾安知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阮白泠拉住顾安知的手:“相公为我做的够多了, 今天的事我并不在意, 咱们好好看戏吧。”

    顾安知觉得他哪里是不在意,分明就是在意死了, 看完戏,他没有立刻带着阮白泠离开, 而是找赵黄虎打听了一番书院的事。

    赵黄虎是师爷的小舅子, 消息灵通,赵黄虎眉飞色舞的跟顾安知描述:“县老爷非常生气,把他那个书院的院长给撤了。”

    “那书院不是他们家开的吗?怎么还能把院长给撤了?”阮白泠不解的问。

    “你有所不知,那书院不是普通书院, 是衙门开的,一般学子考中秀才之后,可以免费进衙门开的学院学习几年, 若是一直没考上,以后就得回去自行学习,是县令任命他做院长。”赵黄虎还挺乐呵,“平日里我就瞧不上他儿子, 跟个街溜子似的,天天吹嘘他爹是举人,他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阮白泠听到这话,心说原来这么多人讨厌书院院长一家,听到他们家的结局,心里爽的很。

    也不知道这辈子陆远之还会不会把院长的女儿当白月光,苦苦等待。

    大年初一早上,陆远之就带着礼品到前院长家里送礼。

    陆远之考上秀才之后,因为爹娘的病情和要娶亲,在家读了半年的书,准备过了年继续来书院读书。

    去年他刚当上秀才,就看上了院长的女儿,但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想着日后做了官之后,就有资格求娶了。

    他在家的时候日日想着这个白月光,正好过年,他来拜年,顺便瞧一瞧白月光。

    往年过年,来院长家拜年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很多人都是放下礼物之后就走,根本见不到院长本人,但是陆远之成绩不错,院长记得他的名字。

    可是今年院长家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来拜年的都没有。

    他也不敢贸然进去,而是先去了个同窗家里问情况,这一问才知道,院长的儿子得罪了县令,说了瞧不起农民的话,县令以前就是农民,皇上以前也是农民,县令说院长的思想不正,叫去训斥了一番,让他暂时回家反省,不要做这个院长了。

    可能是墙倒众人推,许多原本就看不惯院长的人送了些证据给县令,说院长克扣学生们的饭菜,从中贪污。

    “这事是真的?”陆远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是同窗骗了自己。

    “这种事我能说谎吗?这不大过年的县令都没有休息,审案子呢,院长也被抓起来了。”同窗压低声音跟陆远之说,“估计得关起来,你不是很喜欢院长家那个女儿么,正好以前你配不上,现在在她家出事的时候,你可以趁机接近,说不准她就答应嫁给你了。”

    “胡说什么!我已经有夫郎了,我们恩爱的很!”陆远之立刻跟白月光划清界限。他清楚的很,爱情是爱情,前途是前途,爱情不耽误前途的情况下可以锦上添花,但是爱情耽误了前途,就得舍弃了。

    院长入狱,以后他的女儿就是罪臣之女,院长即便以后被放出来了,得罪了县令,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你知道县令为什么这么重视院长的事吗?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儿子说了一句瞧不上种地的农民工的话,”同窗也看明白他的意思,在暗地里嘲笑他,嘴上却压住不说,“县令春天就去省城当知府了,他一下子升的那么快,全因为你们村的顾安知给皇上写信,那天院长的儿子瞧不起顾安知,县令可不是得替他出头么。”

    “顾安知?”陆远之一听这个名字就气的头晕,抢走了他的夫郎,抢走了他种红薯的机会,还抢走了他的运势!

    顾安知巴结上县令有什么用?如果这个关系给到自己!肯定能有大用处,顾安知真是浪费资源!

    陆远之气冲冲的回了村,准备这几天就动手,把上次买的符纸烧了给阮白泠吃了。

    回家后,陆远之根阮风说:“初三我跟你一起回娘家。”

    阮风还觉得稀奇,陆远之不是一直瞧不上他的家人么?上次俩人还因为过年要不要一起回家的问题上大吵了一架。

    他们村的习俗,大年初三女婿都是去丈母娘家过年的,可是陆远之竟然说不跟他回去,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平日里在家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明面上都不愿意装装样子,阮风肯定火大跟他吵架。

    现在陆远之主动提起陪他回娘家,他还以为是因为这几天的吵架有效果了,果然陆远之还是在乎他的。

    而且晚上陆远之总算跟他圆房了,虽然时间短的惊人,不如上辈子的杀猪匠。

    陆远之还以为自己跟他圆房是对他的恩赐,他是想赶紧生个孩子,堵上外头那些说他喜欢院长女儿的传闻。

    可是阮风非常的不满意,以前杀猪匠虽然地位不如选秀才,可是每次都能让他满意。

    他甚至在想,这些男人让哥儿出嫁前不能接触男人,是不是怕哥儿会对比哪个男人的能力更强?

    要不是上辈子成过亲,他可能真就觉得男人都是陆远之这样,他现在都有些怀念上辈子的相公了……

    之前他还在想,杀猪匠虽然对他很好,要什么买什么,还经常给他爹娘送肉,陆远之不仅不陪他回娘家,也从不给他钱,总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公爹婆母弟弟妹妹都很烦人,但是杀猪匠一辈子都是杀猪匠,陆远之以后可是能做官的,更何况后来公爹婆母都死了,他的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可现在,他又觉得,这辈子只能跟这样的男人睡觉,索然无味……

    ……

    顾安知他们村里的房子比县城的大,院子也宽敞。

    上次县令叫人帮他们修院子,修了个大炕,睡五个人都没有问题。院墙也用砖砌的。

    上次房子还没修好他们就去了县城,这次一回家,看到这个房子都有些不习惯。

    大年三十晚上回来,阮白泠有种进错别人家的感觉:“太宽敞太板正了,这还是咱家吗?那烟囱怎么还冒烟呢?”

    “二叔说帮咱们把炕提前烧上了,咱们回来直接睡觉就行。”顾安知看到炕上的新被褥,“二婶还给咱们做了新被褥,怪不得上次见面,他们说咱们回来什么都不用带。”

    阮白泠换了衣服上炕,躺在松软的被子上:“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咱俩成亲那天晚上。”

    “那时候的床多硬啊,我每天醒来都腰酸背疼的。”顾安知后来睡觉都要往床上铺好几层褥子才勉强能睡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豌豆公主。

    可是冬天睡炕,又不能铺太厚,不然热度上不来。

    要是能有个床垫就不错了,他正想着怎么做床垫,一转头就看到阮白泠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咱们俩成亲那晚的事?”阮白泠问他。

    “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成亲那晚洞房过似的。”顾安知看着桌上的蜡烛,怎么二叔二婶还准备了个红蜡烛,他说这气氛怎么像成亲那晚。

    提起这件事阮白泠就不高兴,明明成亲了,还不跟自己洞房,明明是他做相公该做的义务。

    但是大过年的,他也不想吵架。

    顾安知见他转过身去:“你这就要睡觉了?”

    “我不睡觉,我躺到床上来干什么?”阮白泠气呼呼的说。

    顾安知知道他又是因为什么生气,过了年阮白泠也十九了,正是血气方刚整天想着那件事的时候,自己又不跟他睡觉,他肯定烦。

    “今天大年三十,不守岁了?”顾安知听到外头有放炮的声音,“你们村平时过年都干什么?”

    “就是吃饺子,出去放炮,睡觉……”阮白泠想着往年在村里过年,年三十也没啥活动,初一开始就是天天走亲戚,坐在一起吃瓜子、糖,打牌聊天。

    以往他也会跟几个哥儿好友一起坐在炕上打牌聊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虽然也没啥事做,但是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清闲时间,还是很开心的。

    “咱们也没买炮,看别人放炮吗?”阮白泠听到顾安知下床,他撑起身子去看,就看到了顾安知从大包小包里翻出来一挂鞭炮:“你什么时候买的?”

    “几天前就买了,这东西等到大年三十再买涨价。”顾安知也没有找到烟花什么的,只有鞭炮。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把衣服给脱了……”阮白泠起身去拿衣服,顾安知却拿了套新的衣裳给他。

    “这是什么?”阮白泠不记得自己有这件衣服。

    “我叫成衣铺给你做的,过新年穿新衣。”顾安知过年前就收到了阮白泠给他做的新衣服,这一年阮白泠给他做过两套,过年还给二叔二婶也做了一整套,连鞋子都做了,就是没给他自己做一身衣裳。

    顾安知自己不会做衣裳,要是给阮白泠买料子回来,还要让阮白泠劳累,不如买一身现成的衣服回来。

    “多少钱?”阮白泠摸着料子,又喜欢又心疼钱。

    “这不重要,你喜不喜欢?”顾安知问他。

    “喜欢,谢谢你。”阮白泠摸着衣裳,忍不住落泪,“从来没人送过我衣裳,真好看。”

    顾安知给他擦眼泪,忍不住逗他:“你怎么哭了?跟林妹妹似的。”

    “林妹妹是谁?你之前喜欢的女孩子吗?”阮白泠问他。

    顾安知:“……是一个书里的人,有机会给你讲,感觉你会喜欢这本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穿上新衣服,跟我出去放炮,放完炮咱们去二叔二婶家蹭点饺子。昨天狗娃来给我传话,二叔让我回来去他那吃饺子”

    “那还不赶紧去,吃完饺子一起放鞭炮。”阮白泠赶忙穿上了新衣裳,“咱们今天把礼带过去还是明天拜年的时候再带?”

    阮白泠蹲在地上纠结了好半天,顾安知拿了坛酒:“先带着酒过去吃饺子,剩下的礼明天早上拜年的时候带上。”

    二叔二婶正在家里包饺子,瞧见他们来,赶忙给让进屋里:“你俩可算回来了,天都黑了。”

    兴哥儿把阮白泠叫过来:“你这衣服

    可真好看,哪里买的料子?等到我生完肚子里这个,身材恢复了,也做这么一身。”

    阮白泠摸着身上的衣服:“这是相公给我去成衣铺买的,找裁缝做的。”

    “你相公可真好。”兴哥儿摸着他身上的衣服,“听说你们摊子还雇了个人,以后等我生了孩子,能不能去你们摊位上帮忙?我也想上县城看看。上回你给我说你去县城听戏了,再给我说说呗。”

    阮白泠一提起听戏的事,就滔滔不绝,给他讲戏的内容、扮相、戏台子、还有唱腔。

    他想唱两句,可是却羞于开口,结果另一边的跟二叔喝酒的顾安知开始唱了。

    阮白泠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是挺好听的。

    饺子煮好了,阮白泠第一口就吃出来个铜板。

    “看来你来年要发大财了!”

    阮白泠把铜板擦干净交给顾安知,顾安之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阮白泠是个恋爱脑,又不觉得意外了:“这可是你发财的运势,可不能随便给人,回头我给你拿个红绳拴上,戴到手腕上。”

    第39章

    二叔二婶给阮白泠包了个红包, 吃过饺子,一家子去院门口放鞭炮,街坊四邻都在守岁, 听到他们放鞭炮,也过来凑热闹。

    “这一挂鞭炮不少钱吧, 这一年真是没少赚。”

    “大过年的,图个吉利, 来年我带着大家伙一起赚更多的钱, 我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又接了个外来商人的单子, 他要了不少味精, 咱们味精厂得招更多的人。”顾安知说完,周围的人也跟着高兴, 红薯粉厂里没红薯了,再开工得等来年秋天了。

    现在味精厂单子多了, 大家都去味精厂, 也是件好事。

    ……

    大年初三,顾安知带着阮白泠一起回娘家过年,阮风和陆远之比他们到的还早。

    阮风又在门口等他们,一脸的炫耀, 因为上辈子陆远之可从没跟他哥一起回过家,可是这辈子陆远之就跟着自己回家了。

    阮白泠也挺意外,下意识的就问:“你们回来怎么没说一声?”

    阮风生气的说:“这里也是我家, 我回来还要跟你说,再说了大年初三带着相公回家本来就是咱们这的习俗,只许你回来不准我们回来?”

    阮白泠:“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家里的桌子太小了, 坐不下这么多人,你家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一起带来那屋子就更装不下了。”

    “那俩小的放到他们姑姑家看一天。而且,我们给爹娘买了个大桌子,肯定坐得下。”阮风问他,“你们赚那么多钱,也不想着给爹娘换个大桌子?盖个新房子?”

    爹娘在院里就听到阮风嚷嚷了,赶忙跑出来拉他:“去年你表哥把他家的配方给卖了,他们没怪咱们都不错了,你别说那些话气你哥。”

    “就算卖配方,也是大表哥卖的,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还有,他们找大表哥做事,被出卖,是他们不会用人。”阮风大嗓门,他刚喊完,隔壁表哥家就传来砰的医生关门声,应该是表哥也听见了。

    表哥之前被赵黄虎威胁把钱还回去,赵黄虎给他的银子上做了标记,若是他不还,赵黄虎说就要去衙门告他,让他去坐牢。

    表哥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怕了,赶忙把钱还了回去。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聪明,赚了二十两银子,结果不仅把二十两还回去了,还赔了顾安知三两银子,跟儿子一起白做了一个月的活!他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嘲讽他,排挤他,让他都快在这个村子里过不下去了。

    他也无比后悔,要是没闹掰,说不准他也能在味精厂当个管事。

    ……

    爹娘拉着他们:“快进屋把,别再门口冻着了。”

    以往年夜饭,都是阮白泠做,他做饭好吃,吃过他做的饭之后,再吃别人的饭就觉得一般了。

    今天爹娘还想着吃阮白泠做的饭,结果阮风把做饭的事给揽过去了,陆远之也跟着去了一趟厨房,说要帮忙。

    阮风那叫一个得意:“看看,也不仅仅是他家男人会进厨房帮忙,我男人也会。”

    阮白泠倒也乐得清闲,陪着爹娘说了好一阵子话,爹娘还是想让他们赶紧怀个孩子:“你和你弟弟这一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外头都说咱家的哥儿生不了,你们俩今年使使劲,赶紧怀上一个,堵上他们的嘴,”

    顾安知心说为了堵人家的嘴就生个孩子,累不累啊,而且别人的嘴咋就那么金贵,为了几句闲话这么折腾自己。

    阮白泠赶紧转移话题,说点他们做生意的事,搬去县城的事,还有去听戏,被人为难,县令老爷帮他们出头的事。

    前面的事还好,后面听到县老爷帮他们的事,把爹娘担心的不行。

    “之前我想着买个酒楼,可开酒楼就成了商户了,今天我们是农户还被他嘲讽,要是商户,可能就得跟戏楼老板那般,不仅被他们嘲讽,还要陪着笑脸了……”顾安知想,若是没有这个农民们的身份,当初也没办法给皇上写信,所以要是为了未来的发展,还真不能做商户,“所以我想着读书,考个功名,也做个官,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爹娘听到这话,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巧这时候陆远之从厨房出来,说了句:“科举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考的,会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能考中状元了?我看你的脑子还没好。”

    顾安知:“我没有说立刻去考,我会请先生教我读书。”

    陆远之:“都说事以密成,你不满我们的嘲讽,就该自己偷偷去学,考上了我们都高看你一眼,考不上,不说出来也不丢人。”

    顾安知无所谓:“没事,我说出来的事,就能做到。”

    陆远之:“要是做不到呢?”

    顾安知无所谓的说:“做不到就做不到,就是被刻薄的人嘲讽几句罢了。”

    “相公肯定能考中!”阮白泠在旁边说,不管他相不相信,嘴上都得支持着,情绪价值给的十分充足。

    陆远之很羡慕,能有个这样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夫郎,原本他的白月光也是这样的人,并且比阮白泠更加知书达理,可惜她爹贪污书院的钱入狱了,只能跟她划清界限了。

    其实陆远之更希望娶一个女子,他们村没有家庭背景合适的,现在白月光这个选项去掉了,他只能做出第二个对自己有利的选项,就是扭转局势,重新夺回阮白泠。

    “你们想开酒楼经商,不如挂到我们名下,也不耽误你们什么。”爹娘想着顾安知读书没戏了,但是他们俩以后的孩子还有希望。

    顾安知很孝顺他们,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一笔钱,说是给他们的生活费,他们在村里也没有多少地,种起来还累,还不如帮他们包调料赚的钱多。

    “我不同意!”阮风跑出来说,“要是爹娘成了商户,我不就是商户的孩子了么。”

    “你都嫁人了,你是陆家人了,娘家妨碍不到你。”爹娘还觉得表哥的事亏欠了顾安知,想着把欠的还上,不然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反正我不同意!他们摆个摊子开了,两个厂子还不够,还要开酒楼?开的起来吗?”阮风死活不同意,“我相公过几年就能做官了,到时候我相公也能照应他们,干嘛非要着急这一时半刻干什么?”

    “好了,咱们先吃饭,我们也没有说要立刻开酒楼,我们那个摊位就挺好的,人来人往的,摊位费也低。”阮白泠去摆桌子,“大过年的别吵架。”

    “是,你是不想吵架,因为你是受益者,你当然希望和和气气的。”阮风看到阮白泠去厨房端菜,他想追过去吵,被陆远之给拉回来了。

    “你像什么样子!”陆远之嫌弃的说。

    “我不是为了咱们家么?你以后考中了,做了官,难道要让别人说你夫郎家是商贾吗?”阮风气不过跟他吵架。

    陆远之对他越发的没有耐心,烦躁的很,明明阮风跟阮白泠是双胞胎,可是阮白泠却能一直站在那个傻子旁边无条件支持,还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只是可惜不是个女子,但也比阮风强百倍了。

    阮风做了几个菜和一道汤,味道挺一般,顾安知吃的不习惯,还不如刚穿越来的时候吃野菜的那段日子。

    陆远之主动去厨房盛汤,给每人盛了一碗。

    阮白泠喝了一口觉得怪怪的,“这汤怎么那么苦,还有一股焦味,说不出来什么味。”

    “我可没煮糊!你少冤枉我!”阮风说。

    陆远之却兴奋的盯着,看着阮白泠喝进去的时候高兴地很,可是看到阮白泠又吐了出来,又着急起来:“你再尝尝,是不是尝错了?”

    他才说完,就看到顾安知闻了闻,这可不能给顾安知喝,万一顾安知爱上他就糟了。

    顾安知倒是没喝,看了一眼碗里的汤:“好浑浊,还有一股烟味,像是烧纸的烟味……”

    阮白泠瞧着那汤里的黑黢黢,之前还以为是底料,可是被顾安知一说,确实像烧纸的灰烬,“你放了什么东西?”

    “你少胡说!我们碗里怎么没有?”阮风站起来气冲冲的把自己的碗推过去。

    阮白泠看了一下他们的碗,又看看自己的,除了自己的汤里有灰,他们的都没有。

    阮白泠等着陆远之,上辈子就是他害死自己,这辈子还要烧纸让自己喝,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我是鬼吗?你给我烧纸?还要让我喝!”阮白泠气的浑身发抖,控制不住抓起桌上的碗直接扔到了陆远之的身上。

    “你做什么?”陆远之被浇了一身一脸非常狼狈,气恼的很,“可能是碗没有刷干净。”

    “你是不是做法诅咒我?还是特意给我烧点纸钱让我喝?”阮白泠不依不饶的看着他,毕竟上辈子过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他眼神中的心虚,“我要去找村长给我做主!”

    “都是一家人,算了,别闹大了。”爹娘拉住他,转头问陆远之:“这是怎么回事?”

    顾安知也没想到阮白泠反应会这么大,倒不是说这件事是小事,只是阮白泠平日里从不跟人吵架,总是很温柔。

    陆远之情急之下编瞎话:“是我烧了个符纸,之前爹娘一直说你们俩生不出孩子来,我就给你和我家夫郎都求了道符回来,想着说出来你们没面子,就偷偷给你喝了。”

    “你胡说!”阮白泠才不相信他会关心孩子的事,上辈子那么久都没有同过房,这辈子怎么突然在乎起他能不能生孩子的事了,“你都不来我家,怎么知道爹娘念叨什么?”

    “成亲才一年不到,怎么就急到要求符纸?我看你是想给我们投毒吧。”顾安知看着那碗被泼了的汤,还剩个底,不过那些灰都在碗底了,“你要是想证明你没给我们投毒,你自己喝了吧。”

    陆远之看着那些灰,看着就觉得恶心:“这是给哥儿喝的,我怎么能喝?”

    “你不喝,那就把大夫叫来,把村长也叫来,还是去县令那边告状吧,你大过年的给我们投毒,太歹毒了。”顾安知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陆远之为了两个哥儿怀不上孩子求的符纸的事传出去,别人会说阮白泠的闲话,还会夸陆远之做的对,说他们家为难陆远之。

    最好在自家屋里让陆远之喝了符水,道歉,出了气就算了。

    他说去见县令就是吓唬陆远之。

    陆远之最怕在县令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硬着头皮把那碗底的汤喝了,味道很恶心,差点让他吐出来,怪不得阮白泠一口就尝出来了。

    阮白泠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就你这脑子,刚才还看不起我相公,我看你也考不上。”

    第40章

    年初三的饭不欢而散, 后头几天顾安知说让他在娘家住几天,可以陪陪爹娘。

    阮白泠问他:“你不跟我在家里住吗?你把我甩开,想单独去哪里?”

    “我在家睡觉, 假期还有三天了,我一下都不想离开咱家的炕。” 顾安知这一年一天都没有跟阮白泠分开过, 就算是在家,俩人也是一起在家睡觉, 没有别的事做, “我想着你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你不想爹娘?”

    “是想爹娘……”阮白泠想了想, “我白天去爹娘家, 晚上回来陪你睡觉。”

    顾安知被他的话呛到了,紧张的辩解:“什么陪我睡觉, 你是晚上回来睡觉。”

    “就是陪你睡觉!”阮白泠气呼呼的说完,转身挎着一篮子鸡蛋出门了。

    这鸡蛋还是当初他养的几只鸡下的蛋, 当初被压死了一只, 他哭了好久,后来搬去县城,他还惦记着,想拿去县城里养, 但是顾安知说他们那边又干净又安静,他们养鸡声音大味道大,肯定会引起街坊四邻的不满, 但是租那个两间房或者是三间房的院子,就能养鸡了,还能多养几只,说不定养匹马都够了。

    阮白泠权衡了一下利弊, 养鸡就不能跟顾安知睡一个炕上了,他想了想,就把这些鸡给了二叔二婶。

    那些鸡养的好,下的蛋吃不完,二叔二婶让他拎一些回家给爹娘吃。

    阮白泠回家待了几天,虽说在顾安知家过的也很好,但是在外是自己和相公共同经营一个家,回到家之后,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状态,被爹娘当成小孩子一样,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大年初六下午,两个人回了县城,准备初七出摊的事,顺便再打扫打扫家里。

    初七人很多,人挤人。

    “好像大家在家这六天都被憋疯了一样,都跑出来了。”顾安知忙的一口水都没喝,他们家的粉条卖光了,开始卖炒菜。

    顾安知之前做粉条的时候留了一大袋的淀粉,他拿给阮白泠,让他炒菜的时候把肉上面裹一些淀粉,或者用淀粉勾芡。

    阮白泠试了一下,这样炒出来的肉不柴,很嫩。

    “淀粉能锁住肉里的水分,炒出来会更好吃,还可以把淀粉做成糊,炸酥肉吃,或者炸鱼炸鸡都可以,你也试试。”顾安知好久没有吃过炸酥肉了,还有炸鸡,很想吃,但是这个世界没有淀粉。

    阮白泠尝试了一下,炸出来的肉和鸡腿表面有一个酥脆的壳,就算放凉了,吃起来也是脆的。

    阮白泠觉得新奇,炸了一锅,跟顾安知一顿都吃没了:“我刚才裹了一层面糊炸就没有这种效果。这红薯可真神奇,烤着能吃,还能做红薯,还能做淀粉。”

    “不然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坚定的买下所有红薯。”顾安知看着着半袋子淀粉,觉得用不了几天就没了,淀粉一没,摊位上的吃食口感就变了。

    而且今年县城这边的红薯都被他买了,来年大家也知道这红薯的用法了,他们摊位就不是独一份了。

    他想着今年先把这个菜做出名了,等到秋天,他们继续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红薯都收上来之后,一部分做粉条,一部分做淀粉。

    摊位开始之后,果然生意火爆,都说他们家的炒菜更好吃,很多人慕名而来,城里一家酒楼的掌柜过来打包了几份菜回去,让酒楼的大厨们尝尝。

    酒楼的大厨一开始还不屑:“一个小摊贩的炒菜能好吃到哪里去?估计也就是靠着便宜分量大出名。”

    厨子说着尝了一口肉片,就不说话了。

    “怎么样?是不是不一样?”掌柜问大厨,“看看,能不能破解出来。”

    大厨忙活好几天,都研究不出来方法,其他酒楼也尝试了,都束手无策:“是不是这里头加了咱们不知道的调料,就跟那味精似的,咱们没有那个调料,就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几个掌柜跑去找顾安知问他是不是出新调料了,卖一些给他们尝尝鲜,要是好用、价格公道,他们会大批量订购。

    顾安知不是不想卖,只是没有原材料,他已经叫村里红薯厂的人帮忙去外省买红薯了,等到红薯买回来了再说。

    顾安知只能骗他们说这个调料制作非常繁琐麻烦,一时半会做不了那么多,只够自己摊位的:“等以后我们乡下的厂子扩建了,一定卖给你们。”

    几个酒楼掌柜说:“先卖给我们,不要卖给别人啊。”

    顾安知:“放心,今年第一年做,工厂的伙计们也不熟练,产量肯定提升不上来,能够两三家酒楼用的就不错了,明年就不一样了,明年会跟味精一样,大批量生产。”

    几个掌柜纷纷说想要跟他定淀粉,还说要把定金跟他。

    顾安知说:“现在还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等做出来了,我再找你们。”

    顾安知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走了,他还庆幸当初留了大半袋的淀粉,要是做了粉条,这些淀粉也做不了几捆,做菜却能做许久。

    晚上他还跟阮白泠说:“早知道就都做淀粉卖了,当初就想着天冷,做点炖菜卖得快。”

    “前两个月多冷啊,炒菜不好卖,而且粉条大家吃着都说好,来年还会买。皇上给你了一块牌匾、三百两银子,要是做淀粉,可不一定有这么多东西。”阮白泠觉得顾安知很多想法都是对的,也非常有能力,就是有时候特别着急,想要一口气同时做十件事。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一辈子那么长,可以慢慢做嘛,干嘛这样逼自己。

    “先休息吧,明天十五了,有灯会,人会非常多,听林哥儿说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去年都是脚尖贴着人家脚跟,挤的不行。”阮白泠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逛灯会,他都担心自己被挤丢了。

    “正月十五还要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顾安知想到以前他做偶像的时候,还觉得累,觉得苦,不如他小时候做富二代的时候轻松,跟现在对比,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你不是想做生意赚大钱么?越忙越赚钱,不挺好么。”阮白泠问他。

    “我是想赚钱,但是我不想做体力活,我招了个伙计,明天就能到咱们摊位上来帮忙。”顾安知说。

    “你从哪找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阮白泠心说他自己做主不跟他商量的毛病又犯了。

    “就今天晚上,有个小伙子过来问我要不要招人,我说让他明天来试试,要是能力强,以后就留下来。我这不是回来就告诉你了么。”顾安知就怕阮白泠心疼钱。

    阮白泠:“当初陈寡妇用这个摊位的时候,一个伙计都没有招,咱们现在招了两个人……”

    “她做菜不是没有你做的好吃么。”顾安知说:“现在不卖粉条了,把咱们那个小摊位摆了两张桌子,每天那么多人过来买,还有打包回去的,咱们仨真忙活不过来,我这次招来的伙计还会写字呢。”

    “会写字,怎么还做伙计?”阮白泠问,“他怎么不去做账房或者别的生意?他什么来头?”

    “就是街头那边的卖猪肉的老张的侄子,熟人放心,再说他会写字也是只会写几个字,会写字也不代表会算数,他这几个字,写写菜单够用的,不然人太多单子太多了,你也记不住,可以看他记得单子。”

    “那不是又要买纸。”阮白泠想着又要多一笔支出了。

    “精打细算是好事,可是别没苦硬吃,招一个人也没有多少钱,咱们现在一天能赚二十两左右了,虽然这是过年期间人多,以后人就算少了,一天也能十两多,还在乎这二钱银子吗?”顾安知觉得培养一下阮白泠的消费观念,以后多带他去买买东西听听戏,家里吃穿也用好一些的,免得他养成了抠门的坏习惯。

    “你别跟我急呀,有事你就好好说……”阮白泠撅着嘴巴看他,“又不是不让你招人,你凶我做什么?”

    “我没凶你。”顾安知看到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我刚才说话声音是大了点,但是我没有凶你。”

    “就是凶了。”阮白泠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把他看投降了。

    “我错了,我以后跟你说话都温声细语好不好?”顾安知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若是阮白泠坚持不要他招人,或者一直怪他,他能跟阮白泠吵起来,但是对方这样语气软软的,眼神委屈屈的看着他,他就没办法了,只是一味的语气温柔的哄人。

    “我被你吓坏了,你晚上得抱着我睡觉,我就原谅你。”阮白泠试探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发现他没有把自己推开,高兴地搂住了顾安知的脖子。

    顾安知看着怀里漂亮的小哥儿,总觉得,自己上了他的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抱着你睡觉,故意跟我吵架吧?”

    “你都答应了,想反悔?”阮白泠问他。

    他声音软乎乎的,像是撒娇似的,听得顾安知心里痒痒的:“不反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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