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伙计叫阿年, 干活手脚麻利,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帅哥,跟人说话总是笑着, 露出一口白牙。
今天人多,阮白泠连去茅房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去茅房的路上,林哥儿跟他说:“阿年他二十一了还没成亲, 听说是因为他小时候没了爹, 他娘带着他改嫁,从小后爹对他不好, 没人给他张罗成亲的事。
他七八岁就出来做工了, 听说他自学的写字,小时候他给一个教书先生家做工, 一边劈柴挑水,一边偷偷听人家教书, 学了几个字。”
阮白泠惊讶的看着林哥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上午不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么, 套出来的,虽然是熟人介绍,但也要知根知底才好,这几天你也好好看看他人品如何, 别让他偷你们东西,或者干什么害你们的事。”林哥儿提醒他。
“嗯,我知道了。”阮白泠挽着林哥儿的胳膊, “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想这么多。”
“你得多留个心眼,之前你不是被表哥害过么,自家亲戚都能害你, 别人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是阿年,喜哥儿也是一样,你都留个心眼。”林哥儿跟他说。
阮白泠点头:“嗯,喜哥儿感觉还挺不错的,踏实肯干,每天不说话就是闷头做事。”
阮白泠想着可以教喜哥做几道菜,太忙的时候也能帮自己分担一下。
“对了,下个月我们也想搬来县城住,孩子上学方便一些。”林哥儿问他,“你们上次找的那个人牙子帮我们介绍一下。”
“没问题,要是能搬到我家附近就好了,我们家那边的巷子又干净又安静,很适合小孩子读书,不会被打扰。”阮白泠说话间看到摊位那边排长队了,赶忙往回跑,“不能再聊了,得赶紧回去做菜了。”
今天人多的吓人,还好阮白泠身边有两个帮手,喜哥儿帮忙切菜备菜,顾安知帮忙刷碗烧柴,阿年专门给顾客点菜,收拾桌子擦桌子,就算有客人挑刺,阿年也能轻松应对。
一开始听顾安知说阿年要两钱半的工钱,要是做满半年之后要涨到三钱一个月,管三顿饭,他一开始还觉得贵,喜哥儿干那么多活才给两钱,现在倒是觉得值了,阿年服务的也太周到了,食客吃着舒服,不停夸赞阿年好,让顾安知一定要把这个伙计留下。
晚上灯会,还放了烟花,晚上烟花还没放呢,阮白泠备的菜就用光了。
他原本备了平时的两倍,没想到根本不够用。
“收摊吧,咱们也去逛逛灯会。”顾安知让喜哥儿和阿年都休息吧,还给他们一人十文钱:“给你们节假日加班费,你们也去玩吧。”
喜哥儿紧张的说不要:“我的工钱已经够多了,过年还给了红包,真不能再要了。”
阿年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感激的说:“谢谢老板。”
“行了,你们去吧。”顾安知拉着阮白泠,“走,咱俩也买个灯笼去。”
阮白泠累的不轻,揉着肩膀说:“去溜达一圈,咱们就回去吧,明天还要出摊。”
这还是阮白泠头一次露出不想工作的情绪,看来是真的累了。
顾安知帮他捏了捏肩:“晚上给你按摩,咱们明天不做早餐了好不好?”
“那怎么行?别人会以为咱们不卖早餐了,以后不来了。”阮白泠叹气。
“那以后就都不做早餐了,就像以前的陈寡妇那样,中午再来,做中午、晚上和宵夜。”顾安知也觉得太累了,之前是为了卖粉条,早上做包子,中午晚上卖炖菜,现在卖炒菜赚的比炖菜加上炒菜都多了,可以舍弃掉一些了。
“可是,咱们的包子和鸡蛋汤卖的不错的……”阮白泠小声说,满脸舍不得。
“也赚不了几个钱,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顾安知换算了一下,估计三四点就得起来了,忙到晚上十点左右回家,还天天出摊,也就过年放几天假,也就是现在年轻,身体扛得住,可是硬抗身体也得落下病根,古代医疗水平这样不发达,有病了都不好治病,“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做早餐了。”
顾安知回身对着还没走的喜哥儿和阿年说:“明天你俩中午再来。”
阿年今天天不亮就来了,累虽然累了点,但是老板人好,一听到以后中午都不用上班了,高兴地不得了。
他转头跟喜哥儿说:“老板人还挺好的,他们夫夫俩关系也好。”
喜哥儿嗯了一声,非常社恐的赶忙转头跑了。
喜哥儿借住在城里的亲戚家,亲戚在柴房给他搭了张床,每个月跟他要二十文钱,不带他吃饭,原本这边管早饭,不来上班,他以后就没早饭吃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打包些剩菜剩饭回去,第二天当早饭。
阿年看着喜哥儿的背影,倒也没有在意:“看来同事不好相处啊。”
……
顾安知给他买了个小兔子花灯,让他在手里拿着:“咱们去河边看烟花,听说那边位置好。”
“嗯。”阮白泠看着手里的花灯,他们俩每个月记账,两个人的钱虽然放在一起,但是账面上是分开的,他用了多少、顾安知用了多少都记在账上,生意上的钱是一起投资。
顾安知总给他买东西,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带他听戏,现在还给他买花灯。
这灯笼也就过年图个气氛,而且还贵,这么一个灯笼竟然要二钱银子,顾安知直接买给他了。
阮白泠心里欢喜,小时候都没有人给他买过灯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花钱给他买这种不实用但是好看的东西。
“桥边也太多人了。”顾安知看到桥上站满了人,河边也都是人,过去都得被挤到水里去,就算不挤到水里,都担心出现踩踏事件,他拉着阮白泠说:“咱们回家看,没准在院子里也能瞧见烟花。”
阮白泠点头:“嗯,在家还能坐着看,还清净。”
其实他不想跟这么多人挤着,就想跟顾安知单独待着。
……
回来的路上顾安知买了不少吃的,在院子里支了桌子,把小吃放在桌上,还煮了奶茶,奶茶里用木薯淀粉掺了红薯做的芋圆。
芋圆是他以前做的,今天回来煮上给阮白泠尝尝,以后等他们生意做大了,可以专门开个摊子做奶茶、甜品。
阮白泠回来看他进厨房,还要跟着一起去,顾安知把他按在椅子上:“今天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给你服务。”
“你也累了一天的……”阮白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这个厨房太小了,挤不下两个人。
“今天我感觉比过年还开心。”阮白泠喝着奶茶,看着月亮,“这个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放?我都有点困了。”
他话音才落,天空就炸开一束烟花,顾安知说:“咱家院子位置还挺好,最佳观景位。”
“是啊。”阮白泠还是头一次看烟花,“好美。”
顾安知看着阮白泠的侧脸,烟花在他的眼睛里绽放,“是好美。”
顾安知忽地起身,对他伸出一只手:“来,咱俩跳支舞。”
“跳什么?我不会。”阮白泠心说他又发什么风,他俩哪里会跳舞?
“来,我教你。”顾安知拉他起身,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你也把手放到我腰上来。”
“这样……好吗?”阮白泠红着脸问他,可是手已经搂住顾安知的腰,一开始他以为顾安知只是瞎扭,可是这舞步还有顾安知哼着的调子,好像又不是瞎跳。
天上是绚烂的烟花,耳边是顾安知哼的浪漫的音调,他脑子晕晕的。
“我爷爷以前经常在厂子里的舞会拉手风琴,他跟奶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舞会上就是拉的这首曲子,他看到跟别人跳舞的奶奶,俩人一见钟情。”顾安知说起这件事还忍不住笑,“以前爷爷总是跟我说他的这段过往,我听的次数多了好烦,现在想起来,却很怀念,他俩还挺浪漫的。”
“什么爷爷奶奶?你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不是没了么?手风琴是什么?舞会又是什么?”阮白泠担忧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就当我今天开心,又发疯了。”顾安知很想告诉阮白泠,但是阮白泠肯定不会理解他,没准还觉得他被鬼上身了。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阮白泠凑过去问他,“你以前一直说把我当兄弟,不喜欢我,可是你会跟兄弟这样跳舞吗?你会给兄弟煮奶茶吗?你会晚上抱着兄弟睡觉吗?”
顾安知被他三连问给问的心惊,别说他没给兄弟们做过这些,就算想一下他搂着兄弟跳舞,他都觉得一阵反胃。
“你不一样,你是哥儿嘛。”顾安知身体停下动作,后仰着身体跟他拉开距离。
“你之前不是说哥儿跟男人一样么,怎么现在哥儿又跟男人不一样了?”阮白泠步步紧逼,“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我没有……哈哈,我真没有……”顾安知尴尬的笑着转开头,却被阮白泠捧着脸转过来与他对视。
顾安知看着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天上炸开几朵烟花,声音太大,他担心阮白泠听不见,想着过一会再说,可阮白泠却凑了过来,吻住了他。
顾安知瞪大了眼睛,楞在当场,虽然这些日子,阮白泠竟然会在误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亲他,这还是头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亲他。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伸着软乎乎的舌头舔他。阮白泠想着都已经请了,那就亲够本,就算顾安知讨厌他,也先亲过瘾了再说。
可顾安知一直都没有推开他,分开时阮白泠喘着气,强吻别人,差点把他自己给憋死了,“你没有推开我。”
“你,你按着我……都把我按到墙上来了。”顾安知也喘着粗气。
“你力气那么大,要是想推开我还不是很轻松么……”阮白泠开心极了,“你没有推开我,是不是就是默认想让我亲你?”
“你亲我,还说我想让你亲?”顾安知挤出去,坐到一旁椅子上,“你这样可不行。”
“你做别的事都很勇敢,为什么这件事不勇敢呢?”阮白泠问他。
顾安知:“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也不负责任。”
阮白泠泄了气一样的坐在椅子上:“别人成亲一年孩子都有了,我还在追你。”
顾安知心说要是我没有穿越过来,你现在还看着傻子和泥呢:“烟花也放完了,咱俩回屋,我帮你捏一捏肩膀,赶紧睡觉。”
阮白泠把兔子花灯挂在床头,躺到床上的时候他一眼看见。
阮白泠抬手拨弄则会花灯下面的穗子:“其实咱们俩,除了平时不亲嘴,不那个,其余的比别的夫夫好多了。”
顾安知坐在桌边喝水,没敢搭话。
“其实我原本该知足的,可是我想每天都亲嘴。”阮白泠说。
顾安知被他的话呛到了,咳嗽了半天,心说你可没少亲。
“你现在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有这种需求也很正常,等过几年就好了,男人过了三十啊,就不想这些了。”顾安知劝他。
阮白泠上辈子都没有活过三十多,信了他的话,顿时十分心急,上辈子都耽误了一辈子了,这辈子哪里还能再耽误,太亏了:“我今年十九了,还有十一年,难道不该抓紧时间享受吗?你之前说了,赚钱就是要花的,要学会享受,怎么在赚钱上面你就会享受,这种事就不享受了?”
“那也不能咱俩享受。”顾安知紧张的说。
“你准备跟谁享受?是准备把我休了,换个女人,还是觉得你有钱了想纳妾?或者你想去逛花楼?”阮白泠说着看向了家里那块匾,自从粉条卖光了之后就把匾拿回家来了,等秋天再挂,“你能给皇上写信,我也能去告御状,说你有钱之后抛夫弃子。”
“你这戏没白听啊,都知道告御状这个词了。”顾安知被他逗乐了,“咱俩哪来的子?”
“先生了孩子,我再去告御状。”阮白泠说。
“要是我跟你生了孩子,我肯定不会再找别人了。”顾安知说,“我就不是那种抛妻弃子的人。”
阮白泠继续拨弄着灯笼穗子:“你说你不喜欢我,干嘛还对我那么好,还给我承诺……”
顾安知过去把他那个兔子灯笼吹了,“别看灯了,睡觉,今天太累了,不想动脑思考。”
“你吹了干什么。”阮白泠看到灯笼暗了,气鼓鼓的看他,“今天正月十五,我在家多看一会灯怎么了?我还想等着里面的那小截蜡烛自己燃灭呢。”
“你还挺有仪式感。”顾安知每次看他生气,就下意识的抱着他睡觉,被他训练出来了,他抱着阮白泠:“我是说,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
第42章
林哥儿在他们这条巷子租了房子, 斜对门,离得很近,是狗娃帮着林哥儿他们把村里的行李拉来的县城屋子。
林哥儿搬家那天, 把阮白泠和狗娃他们都叫到家里吃饭。
林哥儿家的布局跟阮白泠家里差不多,但是他们给小孩子隔出来了一间做书房。
林哥儿家的小娃娃乖的很, 小小的一个还没膝盖高,见了阮白泠和顾安知还会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像模像样的, 跟个小书生似的。”顾安知拿出一摞宣纸和两只毛笔递给小朋友, “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
“这纸不便宜把,他还这么小, 用这个浪费了。”林哥儿受宠若惊的说。
“没事, 用贵的纸,写的才会更认真。”顾安知说。
“留着以后用也行, 纸留着也放不坏。”林哥儿把东西拿过来,“我替你收起来, 你快谢谢叔叔。”
小朋友:“谢谢叔叔。”
“真乖。”阮白泠看着着小朋友就喜欢, 小脸圆乎乎的,可爱的很,“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女儿么?她不带来吗?”
“太小了, 我们白天出摊,也不能放在家里,也不能带去摊位上, 我们做油炸的,再给烫到了就不好了。”林哥儿的儿子白天去私塾读书,不用他们看着,那个小的就只能留在村里给奶奶带着, 等再过个三五年了,再接过来。
阮白泠觉得那个小的孩子很可怜,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帮人家解决什么,又想到兴哥儿说生了孩子之后想到他们的小摊位上做工,如果那样,小孩子也要二叔二婶帮忙带着……
“我们家的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带,你相公的爹娘没得早,要是你们俩有个孩子,谁来带啊。”林哥儿拉着阮白泠担忧的说。
阮白泠知道相公不爱听这个,转头看顾安知的脸色。
顾安知:“要是生了,找个奶娘帮忙带着,小孩子不能离开爹娘太久的,白天我们去出摊,晚上总得抱抱孩子。”
阮白泠惊讶的看着顾安知:“想通了?”
顾安知:“我是说如果有,没说一定要。”
阮白泠还是高兴的,高兴的笑了半天:“你已经幻想要孩子了,这是好事嘛。”
林哥儿也替他高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泼冷水:“你知道请奶娘多少钱吗?大户人家才请的起,不仅仅是要给奶娘工钱,还要给人家做好吃的补身体,再说不是自家人不放心,万一虐待孩子怎么办?孩子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根本不放心。”
“你们最近是不是赚了很多钱?能不能买的起酒楼?”狗娃插话问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安知问他。
“就是,我之前送菜的那家酒楼要卖了,他家出了点事,”狗娃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他家儿子赌钱,把家产都给输出去了,他爹要卖了酒楼,虽说是急卖,但是有好几家去说了价钱,可能会比平时价格要高一些。”
顾安知知道那家酒楼,位置好,买下来不亏。
狗娃:“买酒楼容易,要想买位置这么好的酒楼可不容易,你们想买抓点紧,我帮你们去搭个线。”
俩人回家后,顾安知跟阮白泠商量:“狗娃说的没错,酒楼的位置好和不好差别大的很,要是位置偏僻还不如摆摊赚的多。”
阮白泠:“咱们现在手里头有七百多两银子呢,一个酒楼应该能买的下来。”
顾安知:“爹娘上次说挂在他们名下,可以给爹娘一笔挂名费。以后每个月给爹娘的钱也可以翻倍。”
“给爹娘这么多钱,别人会说我们家贪你们家的钱。”阮白泠想着虽然爹娘帮了大忙,也受了委屈,可是挂名这件事他们去村里说一声,肯定有大把的人愿意,有村长帮忙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是挂在自家人名下图个安心。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现在你又不想跟我一家了?那天谁说我要是敢休了你,你就去告御状的?”顾安知问他。
“这不一样的……”阮白泠想了想,“咱们还是先去看酒楼吧,酒楼要是能定下来,咱们再去跟爹娘商量。”
顾安知第二天就叫狗娃帮忙联系了酒楼东家,狗娃在这件事上很积极,但他并没有吃什么回扣,只是跟顾安知商量,以后继续用他们家的菜,顺便白天让他在这边做工。
顾安知自然一口答应,他们跟狗娃那么熟,又是同村人,放心。
酒楼东家也跟顾安知认识:“前两个月还跟你定了淀粉,结果现在就要把酒楼卖了,唉……你们以后养孩子,可千万不要碰赌钱!”
顾安知虽然想买他的酒楼,但他也为酒楼东家惋惜:“说一下价钱吧,我们一定给个公道的价格,不会趁火打劫。”
“六百两,我跟其他几个买家也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回去考虑考虑,谁先把六百两拿过来,谁就先得到这间酒楼。”酒楼东家说。
“我们也考虑考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参观一下酒楼?”顾安知问。
“可以,我叫伙计带你们去瞧瞧。”
这还是阮白泠第一次进酒楼这种地方,以前他连小饭馆都不敢进,没想到现在竟然商量买酒楼了。
这酒楼一共两层,装修的很好,桌椅都是去年新做的,料子好,看着就上档次,这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部都包含在内的。
酒楼还有个后院,后院有口井、柴房、厨房、杂物房,以及两间可以住人的房子。
“以前掌柜就住这边,你们以后也能住在这。”伙计也很殷勤,想表现的好点,说不准以后顾安知接手这里之后会把他留下来。
“我可不想工作、生活放在一起,咱们那个小院子我就觉得挺好的。”顾安知想着那个院子清净,酒楼这边都是做生意的,吵吵闹闹的,他肯定休息不好。
阮白泠也更喜欢那个院子,那里是他们的二人世界,而且林哥儿也搬去了那边,他不摆摊了,也可以跟林哥儿继续在一起说说话。
第43章
六百两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他们的存款足够买下这栋酒楼。
而且那个小摊位桌子太少,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上次还有人因为排队打了起来, 就算不打起来,配对的食客也影响其他摊位做生意, 周围的一些摊主都有意见了。
顾安知跟阮白泠一起回家跟爹娘商量,给爹娘五十两的挂名费, 然后以后每个月再给五两银子养老的钱, 俩人还说会雇个人来照顾爹娘,帮着爹娘洗衣做饭, 再把爹娘的房子给修一下。
其实阮白泠最开始是想给爹娘在县城租套房子, 离得近也好照顾,可是爹娘说更希望在乡下生活, 这里环境熟悉,人也熟悉, 去了县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用给我们这么多钱, 我们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挂名的事就不要告诉你弟弟,偷偷的来。”爹娘想着只要顾安知对着阮白泠好,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钱一定要给的, 这个钱是我们俩商量好的,我们俩买了酒楼之后就剩下一百两了,五十两给爹娘, 剩下的钱要先投入到酒楼里,不过酒楼赚钱快,估计今年秋天之前一定给爹娘盖一套大房子。”
在他们村十两银子就能够一家人花一年了,阮白泠家四口人, 比较穷,一年顶多也就五六两银子花销。
五十两银子他们家得赚十年,太多了,爹娘根本不敢要,更不要说以后每个月五两银子了。
“这么多钱我们也花不了,而且你们现在有钱,以后要是有了困难,会因为拿不出每个月的钱吵架。”爹娘担忧的说。
“不会的,相公很厉害的,我们以后会赚更多的钱。”阮白泠无比相信顾安知,“就算真的拿不出钱来了,爹娘也不会追着我们要,等我们宽裕了之后再补上。我们俩不会吵架,你们不用担心。”
顾安知心说上次他把阮白泠的兔子灯笼蜡烛吹灭了,阮白泠还跟他生气了呢,怎么就从来不吵架呢。
而且最近阮白泠总跟他生气,阮白泠一生气,他就抱着阮白泠睡觉,阮白泠都把他调成什么样了!就跟那巴普洛夫的狗似的,人家狗是一摇铃铛就流口水,自己是阮白泠一生气,就条件反射抱着阮白泠睡觉。
“爹娘,你们一定得收下这个钱,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顾安知觉得就算给钱了,他也占了阮白泠家的便宜,让阮白泠家里人受了委屈。
他更想读书科举了,说不准以后做了官,还可以帮着阮白泠爹娘把这个商户的身份给脱了。
这些日子他摆摊的时候还问了那几个常来的书生买些什么入门的书,几个书生没有嘲笑他,还夸他有上进心,不管考不考得上,读书都是有好处的,还借给他了几本书,上面还有书生们记得笔记和一些讲解,让他回去自己看,看不懂随时找他们问。
顾安知也是大学毕业,受过教育的人,理解能力还是行的,这段时间他在摊位上只要看到那几个书生就问问题。
书生们夸他总能问到点子上,还一点就通,要是他们能辅导顾安知考中秀才,那也太有成就感了。
其实顾安知原本是想找个教书先生辅导自己,可是教书先生嫌弃他摆摊的,而且年纪也二十了,岁数太大了。
就只能逮着这几个书生薅了,不过他每次都给他们打折,原本是不想收钱的,但是那几个书生说不收钱不来了,这才改成了打折。
其他摊位的人瞧见他每天得空就看书,还像模像样的跟几个书生讨论起学问来了,他们私底下都笑话顾安知,说他脑子有问题,摆摊赚钱了就飘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做起白日梦了。
顾安知无所谓,从不会因为别人的嘲笑内耗自己。晚上林哥儿家的小孩放了学回来坐在摊位上做功课,他跟着小孩子坐在一起看书学习。
为了抽出时间学习,他又雇了个婶子专门负责烧火刷碗。
以后要是开了酒楼,就得雇更多的伙计,好在之前酒楼的伙计们私下里都有联系他,想要继续留下来干活。
他跟阮白泠都商量好了,店小二、账房先生和一个砍柴挑水的杂工留下来,酒楼原本的厨子就不留了。
以前酒楼有两个厨子和几个学徒,可都是男人,现在他们酒楼主打的就是阮白泠的手艺,阮白泠不想跟那些男人在厨房干活,他想着带着喜哥儿在厨房做菜。
他还说想要教喜哥儿做菜,毕竟喜哥儿是他的学徒,不能只干活什么都不学,先教几道菜,让他替自己分担分担。
那个洗碗的婶子和阿年都可以带去酒楼,以前酒楼只有一个小二,但是他们家卖的好,一个小二肯定不够,就连厨房也要多招两个人帮忙洗菜备菜。
顾安知算了算,这些安排要花不少钱,都属于前期投入,但是他们手里头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也足够了。
只是阮白泠觉得这次又要把手里头的钱全部花光,很缺乏安全感。
爹娘那边同意了之后,他们立刻动身回县城跟酒楼东家交了钱,他们刚刚签字按了手印,后脚又来了个买主。
阮白泠拍拍胸口:“还好咱们来的及时,晚来一步咱俩就只能在门口干瞪眼了。”
虽说没买到也能继续摆摊,但是摆摊很受天气影响,下雨天还得搭个棚子,在棚子里做菜闷热,哪里有这边条件好。
而且这边的桌子多,每天能接收的客人也更多,赚的也更多了。
等人都走了,阮白泠将门关上,拉着顾安知又在酒楼里逛了一圈。
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了,没有伙计跟着,只有他们两个,“真不敢相信,这里是咱们的了。”
顾安知瞧他东摸摸西瞅瞅的:“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那么喜欢这呢。”
“谁说我不喜欢?上次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怕给你丢面子。”阮白泠拉着他去楼上的包厢,楼上的桌子和楼下的不一样,楼下的就是普通的四方桌子,楼上的大圆桌,木头一看就是好料子,他忍不住摸了摸,又轻轻敲了敲:“我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样好的桌子。”
顾安知开玩笑的说:“要不然你先试试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好!我这就去厨房炒两道菜,咱俩就在这张桌子上吃。”阮白泠兴奋的一溜小跑的跑去了厨房。
第44章
酒楼的厨房更大更宽敞, 比摊位那边好多了,厨房里还剩下了一些菜,他炒了两个菜, 还从柜台那边挑了一坛酒。
前东家走的急,把柜台、库房的酒都留下来了, 还留了一些食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是现成的, 明天他们就可以直接开业。
阮白泠高兴, 喝的多了点,喝醉了酒挂在顾安知身上不下来, 嘴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这辈子我跟了你,很幸福, 比上辈子强太多了。”
“好了,你再不从我身上下来, 咱俩要在这过夜了。”顾安知拍拍他, 让他起来,“咱俩回家,回家再抱着好不好?今天你不生气,我也抱着你睡觉。”
他才说完, 就看到怀里的阮白泠哭了,一开始只是乖乖的趴在他怀里掉眼泪,后来是大哭。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你哭什么?”顾安知慌乱的给他擦眼泪,之前他拒绝阮白泠的告白,阮白泠都没有这样哭过。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 ”阮白泠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太高兴了,你让我过上了这么幸福的日子,可是一想到你不属于我,你心里还惦记着某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以后你们俩会结婚,会生孩子,会一起白头偕老,我就难受,我现在又高兴又幸福又难受。”
“好了好了,不哭了。”顾安知拍着他的背,看着他把脸埋到自己胸膛上不停的乱蹭,“你把我衣服都蹭脏了。”
阮白泠猛地扬起脸看他:“我恨你。”
“为什么恨我?”顾安知看着自己的衣服,“就因为我说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可是你确实把我衣服给弄脏了。”
“我恨你不喜欢我!”阮白泠气呼呼的瞪着他,“你以后找到真爱了,就会觉得我多余了,然后再也不会抱着我睡觉了,再也不会亲我了。”
顾安知抱着他,看着发酒疯的他还挺可爱的:“我也没有亲过你。”
“你不亲我,你想亲谁?我不想让你亲别人!我现在就咬死你,让你没有机会亲别人!”阮白泠一口咬在了顾安知的脖子上。
……
第二天醒来,阮白泠已经躺到自己炕上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咱俩怎么回来了?”
“我昨晚把你背回来的,我还特意等天黑了才背你回来,就怕被人瞧见了,结果我一路走,你一路在我背上唱戏,我一路给人道歉,那场景……”顾安知啧了一声,“那场面,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真的吗?”阮白泠内疚的想给他道歉,然后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你昨晚跟谁鬼混去了?谁咬的?”
“我没听错吧?”顾安知掏掏耳朵,“你差点把我咬死,还说我去跟人鬼混?”
“我没听错吧,我能咬你?”阮白泠两辈子都没有咬过人,“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会咬你?”
“就昨天,你坐到我腿上,嚷嚷着你恨我,然后就咬了我脖子一口。”顾安知指着脖子,“要不然你对对牙印。”
“我怎么可能说我恨你?我怎么坐你腿上的?”阮白泠不信。
顾安知急着证明,直接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昨天你就这样坐在我腿上的,诶,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顾安知低头一看,就看到阮白泠又有反应了。
“这不怪我,谁让你衣衫不整的……”阮白泠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腹肌,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真好看。”
顾安知慌乱的抓着他的手,发现他满眼兴奋的盯着自己的腹肌,有种被凝视的感觉:“我刚起来,还来不及系袋子,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
“你要是抓着我的手不让我摸……”阮白泠问他,“我能亲一口吗?”
“你是不是酒劲还没过去?”顾安知又被他戳了一下,看来不是酒劲,这是那啥上脑了,这时候的男人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顾安知松开他的手:“要不然我出去一下?”
“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我太难受了。”阮白泠说着把脸靠在他胸膛上,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这么高兴,看着可不像难受的样子。”顾安知啧了一声,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我本来是挺难受的,可是我的脸贴在你的胸肌上,我根本就难受不起来,”阮白泠捏着自己的嘴角,“我控制不住我这嘴角。”
“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微醺啊,”顾安知捏捏他的脸,“好了,咱俩今天不是还要去招人么?你要是不行,就在家里休息一天。”
“招人要紧,赶紧招到人赶紧工作,咱们还要赚大钱呢。”阮白泠靠着他,“让我冷静一下,很快就好了。”
“要不,你还是解决一下,硬憋着,也不好。”顾安知想到了上次晚上看到他满脸红晕的样子,很美。
“你要看忙着我做吗?”阮白泠问他。
“不了。”顾安知赶忙把他放到炕上,快步出了房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脑子才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怎么也有点那什么上脑了。”
第45章
开业当天, 顾安知叫伙计在门口放了几挂鞭炮,还在门口立了个开业大酬宾打八折的牌子。
以前他们还未出摊,摊位前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现在酒楼的桌椅多了,一开门就坐满了人, 以前不会去小摊位吃饭的有钱人也来酒楼尝尝他家的手艺,二楼雅间坐满了人。
菜单跟之前差不多, 多了几个新菜。
几个食客指着菜单上的新菜问:“这几个阮夫郎红烧肉、白夫郎红烧排骨还有这个拔丝地瓜都是什么?红烧肉也能成为新菜了?”
“这是用了我们家的独家配方, 保证跟别家的都不一样。”阿年给他们介绍着这几个新菜,推荐他们一定要尝尝。
几个食客一听, 来了兴趣:“要是别人家说独家配方, 我们肯定不信的,但是白夫郎的手艺我们还是信的过的, 来个红烧肉尝尝。”
几乎每桌都让阿年推荐着点了这个这几道菜,还有人尝试了拔丝地瓜。
这些日子顾安知一直都在研究制作白糖, 在酒楼开业前给做出来了。
阮白泠按照他的方法炒糖色, 做了红烧肉,味道果然跟以前做的不一样,这成了他们酒楼的招牌菜。
不少县城里有钱的富户也过来凑个热闹,想瞧瞧他家的红烧肉有什么不同。
“听说他们以前摆摊子的, 就算摆摊生意再红火,能跟酒楼大厨比吗?听说他们开业前把原先的大厨都给开了。”
“啊?他们把原来的厨子开了?太可惜了,我就爱吃以前这厨子做的那个味, 他们做的能行吗?”
“听说是个夫郎掌勺,更不行了吧,要不然咱们走吧。”
几个大爷起身想走,他们还没起来, 就看到一旁几个人盯着他们的坐,好像他们屁股一离开椅子,座位就得被人占了去。
正好这时候隔壁桌上了一大腕红烧肉,那颜色太诱人了,跟他们以前吃的颜色都不同,瞧见隔壁桌动筷子后露出了满足表情,他们又改了主意。
“算了,来都来了,尝尝吧,”几个大爷对阿年说:“要是不好吃,我们可骂娘啊。”
“放心,保证好吃。”阿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牌匾,“你们瞧那个,天下第一粉,可是皇上亲笔提字,连皇上吃了我们东家做的吃食都赞不绝口,您们几位就想想吧,这得多好吃。”
几个大爷心说那不是粉嘛,粉跟肉可不一样。
可等到一大碗红烧肉上来之后,他们就不说话了,没空说话,多说一句少吃一口,吃完了之后长舒一口气:“活这么大半辈子,也没吃个味的红烧肉,一点不腻,还入口即化,那几个炒菜也好吃,肉嫩,味也好。”
“之前那几个厨子根本不行,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根本不叫菜!”
原先酒楼的厨子没有被录用,很不服气,今天还特意过来瞧热闹,他们特意找了两桌老主户的桌子,坐到他们后头偷听,就想听这些食客们说不如以前酒楼厨子做的好吃,要是不换厨子就再也不来了。
结果听了半天,全是夸奖的话,还都是比以前厨子手艺好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很快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他们点的也是招牌红烧肉,本想挑刺找麻烦,可是一尝,就心服口服了,这夫夫俩有一把刷子,一个会做调料,一个会炒菜,怪不得连皇上都给他们题字呢。
开业这天,差点把阮白泠给累晕过去,他已经找来了几个助手帮他洗菜切菜备菜,他只要站在锅边做菜就行,而且凉菜和一些简单的炒菜他已经交给喜哥儿去做了,还是忙不过来。
店里两个小二都不够用,顾安知也过去帮忙。他帮不到后厨阮白泠的忙,专门叫人站在阮白泠旁边帮忙扇扇子,给他擦汗。
而且这个扇扇子的人也不能是普通人,是他新收的学徒,免得其他人在旁边帮忙扇扇子,把手艺学过去了。
他新招了三个学徒,加上喜哥儿一共四个,酒楼开业前,顾安知跟他们签了合同,阮白泠教他们手艺,他们学会了之后在这边工作,保证至少要在这边做八年,除非是生病做不了菜。
他们这边给的待遇好,酒楼开了之后还能住在酒楼后院的宿舍里,每天管饭,做学徒的时候还能拿到工钱,而且阮白泠收的全都是哥儿和女子,其他地方哪里有收哥儿女子来做工的。
不少哥儿女子想来他这里做工,他收的另外三个学徒都是成了亲的,其中一个女子是夫妻俩都来他们这边做工,丈夫在后院挑水砍柴,妻子在厨房做学徒。
另外两个是哥儿,一个是寡妇,丈夫死后,他被婆家赶了出来,带着个小女儿无依无靠,问阮白泠能不能收留他们俩,不要钱也行,阮白泠让他试着做了道菜,味道不错,就让他做学徒了,小女儿也能一起住在后院宿舍里。
另外一个的相公在隔壁铺子抗米送货,他不住在宿舍,晚上夫夫俩一起下班离开。
他们听到顾安知说的签八年的合同,纷纷说签的时间长一些吧,最好签一辈子的,他们保证不跳槽,就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几个人干活麻利,他们瞧见喜哥儿已经能掌勺了,能自己做凉菜和炒一些素材,并且工钱也长了一倍,以前是两钱银子,现在是四钱银子,一问喜哥儿做学徒的时间,竟然是去年年底跟着阮夫郎学徒,今年就能做菜了,纷纷看到了希望,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前面的店小二也卖力气,忙的脚不沾地也不喊累,他们是特意在顾安知面前做个好表现,在酒楼当小二也算是县城里的好工作了,一般酒楼里当店小二一个月都要开四钱银子的工钱的。
他们只要招待客人,点菜、收拾桌子就可以了,不像其他体力活,还要扛麻袋,不少人都盯着这份工作,要是他们表现得不好,生怕别人替代了。
顾安知问了其他几家酒楼的工钱之后,给阿年也长了工钱,还跟阿年说要是他在家里住的不习惯,可以在后院给他安排宿舍。
酒楼原来的掌柜一家都住在后院,现在他和阮白泠不住这边,空了两件房子,再加上原本就有的员工宿舍,后院宽敞的很。
他听说过阿年跟家里的关系不好,住在继父家,还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搬出来住更舒服一些。
阿年特高兴,开业前背着包袱就搬过来了,吃住都解决了,不用天天看着继父脸色,还涨了工钱,他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第一天晚上关门,顾安知和阮白泠凑到柜台那边,头挨着头数钱,以前他们摆摊的时候,就算是过年那个月,一个月最多赚了二百两银子,可是现在,一天竟然赚了八十两!虽然是开业,但也多到让阮白泠惊讶。
“以前四张桌子,现在三十几张桌子,再加上做活动,肯定赚的多。”顾安知想看向门口:“今天我看不少人排队等位,明天在门口放一排椅子,再放点茶水、瓜子,让人就算等位也不会不耐烦。”
第46章
“之前听人说开酒楼不如摆摊赚钱, 现在看来,还是酒楼赚钱啊。”阮白泠瞬间就不觉得累了。
“我问过之前酒楼的掌柜,他说一天能赚二十两都不错了, 咱们这是打特价,加上新开业、新菜品, 才吸引了这么多客人,他们不可能天天都来酒楼吃饭, 过一阵子生意就会回落。”顾安知生怕阮白泠失望, 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
“二十两也非常多了,以前咱们那个小摊位, 一个月能赚十两都不错了, 一天二十两,一个月就是六百两!之前咱们摆两个摊加两个厂子一共才赚了七百两, 一个月都能买个酒楼了,怪不得当初那么多人过来看酒楼。”阮白泠摸着手里的银子, 兴奋的不得了。
怪不得当初这酒楼卖六百两, 还有一堆人抢着想买,原来一个月就能赚回来吗?
“不对,这么赚钱,酒楼的价钱卖的却这么便宜?应该人人开酒楼才对。”阮白泠非常不理解。
“你还没算成本呢, 人工成本、食材成本,还有这些酒成本,还有就是不是人人都有做菜手艺、也不是人人都会经营。”顾安知想起来他们初中门口的超市都能开倒闭了, 不会经营,什么好位置都没用。
“这倒是,如果没有你,我自己就算有六百两银子, 也不敢买个酒楼开。”阮白泠其实连个小摊都不敢自己开,他做事总是谨小慎微,顾安知就是他的主心骨。
“不早了,回去睡觉,我给你烧洗澡水,泡泡澡解解乏,明天还要继续呢。”顾安知想着自己创业开店的坏处就是没有假期,每天都要上班,从早忙到晚,尤其是酒楼,饭菜都靠着阮白泠的手艺,阮白泠有事,这酒楼就得暂时关门。
俩人从酒楼后门走回家近一些,他们走到后门的时候,看到阿年在跟一个男生在后门聊天,俩人拉着手难舍难分的样子。
那少年瞧见顾安知他们,赶快把手撒开了,转身就害羞的跑了。
“这么晚才走?”阿年帮他们开门,“还好刚才没有锁门。”
“你也赶紧休息吧,我们走了。”阮白泠尴尬的拉着顾安知赶快走了,走的看不见人影了,阮白泠小声跟顾安知说:“我怎么瞧见他们俩刚才亲嘴呢?”
“好像是,亲了一下,然后又拉着手说话,这小情侣可真腻歪,不过前两个月他谈的那个哥儿好像跟今天这个哥儿不是同一个人。”顾安知觉得阿年一个古代人怎么换对象换的这么勤?不太正常。他见到的其他男人都是不谈恋爱,直接成亲。
“你是说上次下雪,撑伞接他回家的那个?那是个男人,今天这个也是个男人。”阮白泠奇怪的看他,“你怎么连男人跟哥儿都分不清?”
“什么?不是哥儿?那他怎么跟人亲嘴?”顾安知已经逐渐接受男人跟哥儿成亲生孩子的事了,结果阿年竟然跟一个男人亲嘴了?
“我听林哥儿说阿年太穷了,娶不起夫郎,然后就跟男人在一起……”阮白泠说。
“林哥儿都成情报局了,怎么什么都知道,不过我看阿年就是男同,他如果喜欢女人或者哥儿,早就成亲了。”顾安知就不信直男会因为娶不到老婆就找男人结婚。
“可是他爹娘不帮他张罗婚事,没有媒婆上门提亲,就不是明媒正娶,他有钱也娶不到老婆,好人家的哥儿女郎不会跟着他。”阮白泠说。
“那要是爹娘没了呢?”顾安知问。
“爹娘没了可以自己找媒人上门帮忙提亲,但是他娘还活着,他继父也算是他爹。”阮白泠忍不住吐槽阿年他娘和后爹,“他后爹不在乎他的婚事也就罢了,怎么他亲娘也不在意?听说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成亲了。他也挺惨的。”
阮白泠虽然替他惋惜,却也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办法。
“恰恰相反,他一点都不惨,你想啊,他喜欢男人,不用被家里催婚,不用跟不喜欢的女子成亲,也不用耽误一个女子的一生,这多幸运啊。他不成亲对他对别人都好。”顾安知想到经纪人有个亲戚,就是因为家里催他结婚,跳楼了。
阿年的家人虽然不管他,可他却得到了自由。
阮白泠撇撇嘴:“怎么感觉你心里这么大怨气呢,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借着阿年的事点我呢?你话里的意思是,你跟我成亲很委屈,你也耽误了我一生。”
顾安知紧张的身体都僵硬了:“我没有,咱们不是再说阿年的事么,怎么拐到咱们身上了?”
“怎么不能想了?我看他们亲嘴,还想我们也亲嘴呢。”阮白泠仰着头看着他说。
“我怎么发现,自从上次你强吻我之后,你胆子就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了。”顾安知想到刚见到阮白泠的时候,他想努力回忆一下阮白泠害羞的样子,结果一点也想不起来,好像阮白泠一直也不是个容易害羞的哥儿,是一个才成亲没多久就跟他告白,说喜欢他,想要独占他的勇敢哥儿。
“我哪里能强迫你,你就是想让我亲你,你不想要早就把我推开了。”阮白泠说。
“你,你……”顾安知说不出话来,快步拉着他,“天黑了,快点回家。”
阮白泠被他拉着手,手被他宽大的掌心握着,今天的月亮跟接吻那天一样圆:“要是我再亲你一次,你会躲开吗?”
第47章
开业三天, 一共赚了三百两。
第一天吃过的食客回去告诉亲朋好友,帮他做了一波免费宣传。
第二天顾安知让人在门口搭了个棚子,在小棚子里放了一排椅子, 还有免费的瓜子花生和茶水,排队的人也舒服。
路人瞧见排队的人多, 排队也舒服,也过来凑凑热闹。
过了开业打折, 价格升上去之后, 人就明显减少了。
但是每天也有三十多两的入账,比以前酒楼多了十两银子的进账, 还有人想找他买红烧肉的调料, 被他拒绝了,白糖这个调料他暂时不想卖, 先把淀粉、味精的生意做大坐稳。
上午、下午比较闲下来,午饭、晚饭人最多, 晚饭过后也会有不少人来喝酒聊天, 一直到关店时间都非常热闹。
顾安知说打折效果不错,以后可以常弄。
阮白泠甩甩胳膊:“那三天差点把我胳膊给累断了,我觉得一天三十两也挺好的,食客也不用等位, 挺好的,而且你不是要读书么?前几天你天天当店小二了,要是生意一直如同开业那般火爆, 哪有时间看书?”
这会儿没客人,顾安知把阮白泠拉到二楼。
二楼有一间茶室,原来掌柜在这边喝茶、会客谈生意的,后来他俩买下酒楼, 顾安知就把这改成书房了,想着没客人的时候就来这边读书。
他还在书房里放了个摇椅,看累了就坐在这椅子上。
他把阮白泠按在椅子上,给他肚子上盖了个小毯子:“其实这段时间通过自学发现,我还是要请个先生来才行。”
“请,多花点钱,肯定能请来。”阮白泠觉得以前请不来先生,是因为那些教书先生觉得他们是摆摊的,瞧不上他们,现在开了酒楼,也有钱了,请先生也容易一些。
“对了,林哥儿他说你要是晚上学习,可以跟他家小朋友一起读书,要是请先生了,就把那小孩叫来,跟你一起读书怎么样?”阮白泠问他。
“对了,我差点把我这个学习搭子给忘了,听说他们书院下午两点就放学,之后就得被接回家,可是他们待在摊位上又不方便,我觉得一个孩子也是带,不如多找点小孩子,弄个代管班,晚上再管一顿饭,主要是那些教书先生不愿意教我,觉得我是个商人,教我掉价,但是招一帮小孩子,再找个先生来,就有了合理理由了,我也能让他给我讲课。”顾安知问阮白泠,“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你也有学习搭子了,学习氛围好,还能赚钱,好像也不错啊。”阮白泠转念一想,“你不是讨厌小孩子么,找一帮小孩子过来,你确定不会头疼?”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小孩子了?”顾安知问他,“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讨厌小孩子,是讨厌跟我生的小孩子对不对?”阮白泠问他。
“我只是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不要孩子是对孩子负责。”顾安知说。
“你做生意的时候都是雷厉风行,当初买红薯,看了一眼直接掏钱,就连这个酒楼也是快速掏钱,为什么生孩子上面,就要做足准备?难道投钱开酒楼是小事吗?”在阮白泠看来,他生活的村子里,大家到了年纪就成亲,成亲之后就要孩子,挨家挨户都有一大群孩子,让小孩子吃饱穿暖,每天早上放出去让他们自己玩去,晚上等他们回来吃饭睡觉,一眨眼就长大了。
可是生意如果做失败了,可是非常要命的事。
可是顾安知的生长环境跟他完全不同,他从小就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中,无论是从之前的摊位还是现在的酒楼,在他眼里都是小生意,没多少钱。
反而对孩子要做足准备才行。
“咱们现在的条件不适合要孩子,若是你怀上孩子了,酒楼就得关门了。”顾那只想了想他那几个学徒,半年甚至一年内都不能独当一面。
“我可以怀着孩子炒菜,快生了之后再休息几天,生完了就继续回来。”阮白泠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怀是那么严重的一件事。
“我怎么能让你怀着孩子干重活?我宁愿我去厨房炒菜,也不能让你去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顾安知挠挠头,“不对,咱们俩还没有谈恋爱呢,怎么开始计划怀孩子了,好像孩子已经怀上了一样。”
“你太难追了,”阮白泠气鼓鼓的仰着头看他,“还是说,你只是享受被我追的感觉?”
顾安知确实难追,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太多了,他一个都没有答应,这也养成了他不会因为谁对他好,或者因为愧疚而答应跟人谈恋爱。
“不好了,有人来咱们这闹事。”店小二跑进来说,“喜哥儿他婆婆带了一帮人过来,说要把喜哥儿带回去,阿年拦着呢,可是也不知道能拦多久,他们嚷嚷着我们不让喜哥儿走,他们就把咱们酒楼砸了。”
“他们为什么要把喜哥儿带走?咱们对喜哥儿挺不错的。”阮白泠昨天跟喜哥儿聊天,喜哥儿还跟他畅想未来,说要成为他们酒楼掌勺大师傅,让阮白泠不用那么忙,今天怎么就要被带走了?
“这肯定不是喜哥儿的意思,咱们跟他签了合同的,他提前走要赔很大一笔钱,他家里人肯定不知道合同的事,才要带他离开。”顾安知问店小二,“你先跟我们说说前因后果。”
小二急急忙忙的讲:“他婆婆说想让他改嫁,已经找好人家了,男方把彩礼都给了。她要用喜哥儿改嫁的彩礼钱给儿子娶老婆。”
第48章
喜哥儿他们家来了七八个人, 前几天喜哥儿的婆婆让县城里的亲戚帮忙给喜哥儿带话,让她回去改嫁,夫家说可以给五两银子。
喜哥儿没答应, 还让亲戚帮忙传话回去,说自己现在涨工钱了, 月月把工钱交给婆婆,一年就有五年银子了, 让弟弟再等等。
可相公的弟弟根本就等不了, 他看中的是村里数一数二漂亮的女子,他要跟好几家共同争取, 那女子的爹娘说, 谁先拿出十两银子来,谁就能先娶她。
喜哥儿改嫁能赚五两, 家里再掏些存款,凑个八两银子, 再借点, 勉强就凑够了十两银子。
结果喜哥儿不答应,非说让他等一年,别说一年了,一个月都等不了。
弟弟整日在家里作闹, 婆婆只能叫了几个亲戚过来把喜哥儿抓回去。
本来他们在酒楼附近等着,想等到喜哥儿出来,再给他抓回去, 可是喜哥儿吃住都在酒楼,他也不爱出门,更不爱买东西,他们等了三天也没等喜哥儿出来。
婆婆又进去想骗喜哥儿出来, 喜哥儿害怕走了就回不来了,还把他跟顾安知签了契书的事情说了。
他婆婆可听不懂什么契书:“你不干了还要赔钱?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她想把喜哥儿强行拉走,可是其他几个学徒都跑过来拦着,她一个人抢不过这几个人,就出去搬救兵,把几个亲戚都叫进店里闹事。
这个时间段客人不多,就两桌快吃完的客人,见状立刻跑了。
阿年和店里砍柴跳水的杂工拦着他们,可是那边有六个人,根本拦不住。
顾安知他们出来的时候,喜哥儿已经被他们拉着快要出酒楼大门了。
“把手松开,不然我报官了。”顾安知说着对那边的阿年说,“你去跑一趟,有人来咱们店里闹事,正好之前的县令升官之后,特意跟现在的县令说,让他多照顾照顾我。”
“好,我这就去一趟。”阿年记得他们刚开业那天,县令还派人过来捧场了。
“等一下,这都是误会。”婆婆带来的人赶忙拦住门口不叫阿年出去,“喜哥儿是我们家人,又不是人贩子,家里有点事,把他带回去一趟,用得着报官么?你报官,官老爷也不管啊。”
“我可是跟他签了契书的,上面写了,我们教他做菜手艺,为了避免配方泄露,他要为我们工作十年,不然就要赔偿我们五十两银子。”顾安知说着拿出了契书,“上面签字画押,按了手印的,你们带走他,把五十两银子和之前给他开的所有工钱也还回来。”
“五十两?我们给你们干活,还要倒给你钱?还有没有天理了?”喜哥儿的婆家人忍不住嚷嚷,他们刚才把喜哥儿那张契书给撕了,还以为没事了,谁知道这东西竟然是一式两份。
“我们家的独家配方,只要五十两银子,这还是看在他是我夫郎的徒弟的情面上,你们想带走他就带走吧,反正我们知道你们村在哪,我们去你们家找,对了你们要是把他嫁出去,那就去他夫君家要也可以。”顾安知指了指门,“你们想走就走,我不拦着,但是钱我不会放弃,我自己要不来就报官,让官府帮我要,而且你们村很多人都种红薯了吧?之前我就跟你们村的人定了红薯,有多少红薯就要多少,你要是不还钱,我就不买你们村的红薯了,你自己看着办。”
喜哥儿婆婆的亲戚们也都种了许多红薯,这些红薯若是没人收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卖出去:“你是顾安知?”
“对,我就是顾安知。”顾安知指了指酒楼正中间挂着的牌匾,“那个字就是皇上亲手写的,让宫里的太监亲自送到我们村的,你们不信可以去我们村里问。”
顾安知得了皇上赏赐的三百两银子的事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他们一下子就慌了,不想管喜哥儿婆婆的闲事了:“这事真是误会,我们之前担心喜哥儿在外头做工太累了,想让他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现在看他在你们酒楼过得不错,包吃包住的,人都胖了,既然他过的好,我们就放心了。”
几个亲戚给顾安知赔礼道歉,转身就走,喜哥儿的婆婆想拉住他们:“你们别走啊,喜哥儿嫁了人之后也能来这边做工,不用赔钱的。”
几个亲戚说:“你想的倒是美,他娶喜哥儿回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怎么可能让他出门?”
亲戚口中的他,是村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些田产,就想娶个能干活能生娃的哥儿回去,帮他种地、生娃,娶了之后肯定不会让他出门,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今天他们去顾安知那边大闹的事,他们村的人都知道了,还知道五十两的事,还有险些让他们全村人的红薯都卖不出去的事,纷纷跑过去指责喜哥儿的婆婆。
“人家阮夫郎人多好啊,收他做学徒,才教会了,你就把他带回来,这不是让阮夫郎白忙活么?要么你就不叫他当学徒,当了学徒就让他好好干。”
“喜哥儿在你们家守寡,你一个婆婆哪有资格把他嫁出去?要是有人报官了,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险些还我们的红薯烂在地里卖不出去,你差点就成我们村的罪人了,你要是再不知收敛去找顾安知的麻烦,我们绝对不饶你!”
这段日子之后,大家都看着她,也不让她出村,担心她又去找喜哥儿麻烦。
那个想娶喜哥儿做续弦的男人也赶忙跟他们家划清界限,就怕村里人说因为他想娶喜哥儿,害的大家的红薯差点卖不出去,他也有一片红薯田,他也不想得罪顾安知。
喜哥儿夫君的弟弟看中的女子也赶忙选了夫婿定了亲,生怕他家纠缠。
……
喜哥儿婆婆离开酒楼后,喜哥儿在也忍不住,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阮白泠拉着他先去后院,抱着他安慰:“好了,没事了,相公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喜哥儿:“他们明明说好的,我出来做工,把每个月赚的工钱拿给他们,弟弟以后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我,可是他们竟然要把我嫁出去,我这么辛苦赚钱是为了什么!”
阮白泠担心他伤心过度,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赶忙安慰道:“你赚钱是为了自己,以后你赚的钱再也不给他们了,反正他们也只会骗你,你不如留着自己花,自己享受,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要不然改天我带你去听戏。”
其他几个学徒也跟过来给他出主意:“你别在婆家跟着他们过了,你让你家里人把你接回去,官府也没有规定寡夫要在夫家留一辈子,只要娘家人肯把人领回去,还是能改嫁的,总比留在他们家好。”
“你看我们夫妻俩就都在酒楼干活,你也在县城找一个,要不就跟咱们店的小二成亲吧。”
“不在咱们店,在附近找也行。不找也能在这干一辈子,你要是想要孩子就抱一个去,天天都有个人扔孩子。”
喜哥儿听他们这样说,挺暖心的,这里仿佛成了他的第二个家,这些人比他的家人对他还好。
第49章
阮白泠记得喜哥儿家里只有一个爹, 出嫁后爹也死了,所以相公死后,他就只能留在婆家, 哥儿没有办法独立门户,这件事情还是挺难办的。
除非他想办法改嫁, 要不然还真的很难脱离那个家。这个世道又注重孝道,他相公死了, 他在婆家守寡, 也是要帮死去的相公照顾公婆的。
还好顾安知先他婆婆一步签了契书,不然真喜哥儿真有可能会被带走, 等到合同日期到了, 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厨房洗碗的婶子听说喜哥儿没有家人了,问他:“我有个侄子挺不错的, 你要不要改嫁给他?我去跟你婆婆说媒,到时候给他一点钱也行。”
“再说吧。”喜哥儿也不稀罕厨房洗碗的婶子, 这婶子总是仗着年纪大对他们指手画脚, 对他指手画脚他并不在意,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可是她还经常“指点”阮白泠,这就让他气不过了, 阮白泠可是店里的老板,她凭什么指挥老板?
“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他现在只想着先逃避, 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白泠也跟他说:“暂时先别想着嫁人的事了,嫁人也不能解决你现在的困境,他们都知道你在我手底下当学徒,以后必定会有大出息的, 现在你得先分清楚,那些想要娶你的人是为了你这个人,还是为了你的钱。”
阮白泠也不怎么喜欢厨房洗碗的那个婶子,而且喜哥儿根本守护不住手里的钱,现在的婆家来要,他可以只给一点,骗他们工资开的低,可是洗碗的婶子也在他们这边工作,更容易知道喜哥儿赚多少钱,若是喜哥儿嫁给她侄子,到时候喜哥儿就更不容易守住手里头的钱了。
他又庆幸这辈子嫁给顾安知,上辈子公爹婆母弟弟妹妹,一大家子拖累他,年纪轻轻就憔悴的老了十来岁,常年的疲惫、睡不饱觉,让他反应迟钝,这辈子嫁给顾安知,没有公爹婆母,少受了多少委屈。
若是喜哥儿现在改嫁,只不过从一个火坑跳入另外一个火坑,现在他们家还可以用收红薯牵制喜哥儿的婆婆,若是换一家,就不一定了。
……
晚上回去,顾安知跟他趴在炕上商量:“咱们酒楼是不是该请两个保安,万一有人来咱们酒楼闹事,也好有个应对的办法。”
阮白泠听了他解释什么叫保安,“你看谁家门口站着两个壮汉,又不是赌场,还要看场子的,客人来吃饭,会被吓走的,不如再请两个店小二,或者杂工,平时也能帮着干点活,来人惹麻烦,看到咱们店里这么多人,也能掂量掂量。”
他们现在有两个店小二,两个杂工,一个洗碗的婶子,剩下的就是厨房的学徒。
其中一个杂工是狗娃,平日里送完菜之后,帮忙扫扫地,搬搬东西之类的,天黑就走,不能等到关店。
“咱们店人手确实不够,得多招几个人,给他们安排倒班,现在每个人都是从上午将近十点开始上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下班,这都工作十二个小时了,而且全年无休,确实有点太压迫人了。”
阮白泠跟他接触久了,知道顾安知不用时辰算时间,而是用小时,也不爱说什么时辰了,而是说几点了,听得多了,他都会换算了。
“挨家挨户都这样,没有休息日,有事就提前请假,不过每天都要做工确很累,咱们赚的多,也不差多招几个人的钱。”阮白泠对现在的收入非常满意,一天二十多两将近三十两的赚,去掉成本,一天也有十八九两银子。再加上厂子赚的钱,每个月赚的钱他都不知道怎么花。
现在店里就算再招十个人,他们的工钱自己一天就赚回来了。
顾安知抬手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飘啊,不是省钱版本的小夫郎了?”
“我感觉咱们现在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了,现在别说租院子了,就算把这个院子买下来都可以。”阮白泠高兴的说。
“那要不要换个大院子?这个院子是不是太小了?我想买辆马车,都没有地方停放。”顾安知侧着头看他问。
“你买马车,买了就放在酒楼的马棚里养呗,为什么要放在家里,放在家里马拉了马粪,多臭啊!”阮白泠着急的说,生怕他换个大院子就不跟自己在一起住了。
上次顾安知说要考虑考虑跟他的关系,这一转眼,都到夏天了,半年时间过去了,还没考虑好吗?
阮白泠有些生气,气鼓鼓的看着他说:“除非你跟我生三个孩子,咱们就换大房子,不然你就别想出这个小院子了。”
“这个小院子也挺好的,冬暖夏凉的。”顾安知平躺着说。
“凉快吗?我怎么觉得这两天挺热的。”阮白泠凑过去,“你以前睡觉都脱了上衣,怎么现在穿着衣服睡觉了?”
“嗯,我觉得穿着衣服睡挺好的,要是哪天家里来个小偷,我直接起身就跟他搏斗,光着身子跟人打架,太影响我发挥了。”顾安知说。
“你是怕你的腹肌把人迷晕吗?”阮白泠钻进他被子里去扯他的衣袋,“让我看看。”
“看什么?你别激动。”顾安知赶忙去抓他的手,可阮白泠这段日子经常扯他衣服,没事就摸几下腹肌,手指灵活的很,没几下就把顾安知的衣服扯开了。
“我忙了一整天了,相公你就不能用你的腹肌给我解解乏吗?”阮白泠说话的时候都已经上手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他亲了顾安知,顾安知会不会烦他,他摸顾安知,顾安知会不会再也不理他,跟他拉开距离,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可是现在亲也亲了,摸也摸过了,顾安知还跟以前一样,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做生意,对他好,所以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说不准,再进一步,顾安知就真的接受他了。
顾安知的每块腹肌上都留下了阮白泠的牙印,“你别这样,我明天请你听戏去好不好?”
阮白泠摸也摸过了,过瘾了,停下手钻进他怀里抱着他:“好啊,明天下午听戏去,反正离得近,下午也没什么人,喜哥儿能应付的来,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去戏楼找咱们。”
他们斜对面就有一家戏楼,他每次从戏楼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看看门口的牌子,看看今天是什么戏。
以前顾安知教他写字,他觉得自己除了写写账本之外,没有其他能用到的地方,现在他发现认字还是有用处的,能看得懂戏名和剧情简介。
他天天都在灶台前忙活,其实也就去过两次戏楼,一次就是去年,一次是年三十那次。
年三十那次还被破坏了气氛,没好好看,现在看到那些戏的名字,他都心痒痒,好奇那些戏到底演了什么。
听到他说听戏,戏瘾就上来了,“以后咱们有钱,要不要也开家戏楼?我就在门口收票,收完了票,我就能进去听戏,多好。”
“好,等你那几个学徒都出徒了之后,咱们就开家戏楼。”顾安知倒是不担心别人学会阮白泠的手艺,毕竟白糖这东西他们学不过去。
“等喜哥儿出徒之后,咱们就可以开戏楼了。”阮白泠幻想着天天看戏的美好日子。
“你不是喜欢做菜么?现在有不喜欢了?”顾安知问他。
“偶尔做一顿是爱好,天天围着灶台做几百盘菜,累的就没那么爱了。”阮白泠趴在枕头上说。
“这就是把爱好当职业的后果。”顾安知也知道阮白泠很累,冬天还好点,夏天灶房那么热,这个时代又没有空调,他想想都觉得心疼。
“还是快些把你那几个学徒教会了吧,教会了你以后就专门当老板,管理咱们的生意。”顾安知说。
“那你呢?我管生意,你做什么?”阮白泠问他。
“我当官啊,我明天就找人把咱们后院其中一间房子改造了一下,加了张长的书桌,请个先生,没准明年或者后年我就考个秀才,以后做官了,让你当官夫人。”顾安知无比有信心,毕竟他上学时候读书读的还挺好的。
他没听到阮白泠的答复,抬头去看,发现阮白泠闭着眼睛,应当是睡了。
其实阮白泠对当官夫人还是有心理阴影的,总是担忧上辈子的事再次重演。
顾安知一直不答应他,一直说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他以后做了官,还不是想抛开自己就抛开自己……
……
第二天过了中午饭点,阮白泠就换了身衣裳,跟着顾安知去斜对面的戏楼听戏。
有了上次的教训,顾安知一大早就提前过去定了位子,定了个二楼最中间最好的位置,还买了瓜果点心给阮白泠吃。
今天唱的是白蛇传,顾安知早就知道剧情,对听戏也没有什么兴趣,坐在这纯粹是为了找个地方放松来的。
可阮白泠没听过这个故事,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那许仙好俊俏啊。”
顾安知听他这样说,也抬眼瞧了过去,还真是个俊俏的郎君。台下还有两个富家小姐往台上扔了银子、玉镯打赏呢。
那两个富家小姐好像是绸缎庄家的女儿,顾安知想着下个月阮白泠过生辰,给阮白泠定了件衣裳,瞧见过她们。
顾安知看了一眼就赶忙收回神来,生怕阮白泠又吃醋了,说他看别的女人。
结果心虚的转头的时候,就看到阮白泠根本没注意到他这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台上,还问他:“我也想给他扔点钱,你说我从楼上能扔到台上去吗?”
第50章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还要给人扔钱了?”顾安知想着以前阮白泠来听戏, 喝点茶水都舍不得花钱,现在倒好了,都要给台上扔钱了。
“我也没有想扔很多, 扔几个铜板总行吧。”阮白泠拿出几个铜板看了看,又揣进了钱袋子里, “这么几个铜板,人家估计也看不上, 还是算了。”
“哪有嫌弃钱少的?”顾安知把他揣回去的铜板又拿了出来放在他的手里, “用力地扔,赚钱就是为了买自己开心的, 就像你买吃的吃了能让自己高兴一样, 你给人打赏觉得高兴,你就去打赏。”
顾安知心说别说这几个铜板了, 你扔几块银子下去,估计人家也不会看一眼, 正好让阮白泠看清楚, 台上的戏子有多无情。
谁知道阮白泠手劲太大了,直接砸到人家脑袋上了。
台上的“许仙”往他们的方向瞧了一眼,继续唱戏。
“糟了,我把他给砸到了, 我手劲怎么这么大……”阮白泠尴尬的说:“一会我去后台找他赔礼道歉。”
顾安知没想到他鼓励让他扔钱,反而给他们俩创造了见面的机会:“你过去,他肯定会因为生气骂你, 不如我替你过去道歉。”
“不行,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怎么能什么事情都躲在你的身后。”阮白泠想着,“一会他要是不原谅我, 我就请他去咱们酒楼吃饭。”
“还要请他去酒楼吃饭?”顾安知心说这一来二去的,不就认识了么?
“我请他吃顿饭道歉,不可以吗?从我那一半的钱里面扣。”阮白泠说。
“你相公就在这里坐着呢,你就计划着请别的男人吃饭?这合适吗?”顾安知问他。
“我只是想道歉而已,又没有别的想法,你当初还跟陈寡妇交朋友呢,我也理解你们了,怎么到我这边,我给人道歉,还要看性别了?”阮白泠不解的问他。
顾安知听他这样说,确实是自己双标了,而且阮白泠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在那担心个什么劲啊。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自己不是直男么?
这场戏结束后,阮白泠发现有很多戏迷去找刚才的“许仙”,还有人因为刚才他砸到了“许仙”,瞪了他好几眼。
他们都管刚才扮演许仙的人叫张老板。
“咱们改天再来给他捧场,就当做道歉了。”顾安知想着这个扮演许仙的人还是个当地名角,想见一面怕是不容易。
谁知道戏楼的掌柜过来找阮白泠:“您是阮夫郎吧,张老板说很喜欢吃你做的红烧肉,谢谢您今天给的赏钱,今天人多,张老板说改日登门道谢。”
“我本来是想来道歉的,不小心砸到他了。”阮白泠跟掌柜说:“你替我传个话,说声对不起。”
“没事,张老板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的。”掌柜笑着说。
阮白泠这才松了口气,跟着顾安知回了酒楼。
“没想到他看着瘦,还爱吃红烧肉。”阮白泠说。
“我也爱吃红烧肉呢,我还有腹肌呢,他肯定没有腹肌。”顾安知拍了拍肚子。
“我又没见过他脱衣服的样子,万一他有腹肌呢。”阮白泠觉得他唱戏,平日里应当练功,练功就会长腹肌。
“你是不是在幻想他脱衣服的样子?”顾安知着急的问,他怀疑要是阮白泠生活在现代,每天都会拿着手机背对着他刷腹肌视频。
明明他相公就有腹肌!为什么还要到外头去看?
结果晚上,张老板就来了,还特意点了阮白泠的红烧肉,阮白泠听说他过来了,让喜哥儿盯一下后厨,他去找张老板道歉。
张老板看到阮白泠,拿出来了几枚铜钱:“阮夫郎扔的真准,这几枚钱我都有好好收着,还是头一次有人从楼上砸到我脑袋,意义非凡,我会好好留着作纪念的。”
阮白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看到别人往台子上扔东西,我就想着,我也扔一下试试,我担心二楼太远了扔不到台上,没想到用的力气太大了。”
“你也爱听戏?”张老板问他。
“嗯。爱听,不过我只去过三次,不懂戏……”阮白泠不好意思的说。
“不懂戏,怎么会这么热爱,你谦虚了。”张老板笑着说。
阿年和另一个小二说:“顾老板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小二瞧见顾安知站在柱子后头,咬牙切齿的偷看阮白泠和那个唱戏的有说有笑的说话:“顾老板为什么不过去?自己夫郎都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了,他只敢偷看?咱们顾老板太妻管严了。”
阿年低声说:“他不是妻管严,他是太爱夫郎了,你没看到么,平时顾老板离不开他夫郎,白天在酒楼里粘着,晚上回家粘着,寸步不离,几乎没瞧见他自己独自出门的时候。”
顾安知听到他们两个蛐蛐自己,转头跟他们说:“我不是怕他,我只是想给他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阿年和店小二:“……”你再尊重下去,你夫郎都要跟别人跑了。
还好阮白泠只说了几句话就又跑去厨房忙活了,不然顾安知能把柱子捏碎了。
第二天阮白泠又去戏楼了,还没带上顾安知,而是带着喜哥儿过去了。
阮白泠跟顾安知说:“今天张老板正唱新戏,他叫我一定要过去,我瞧你也不爱听戏,你还是留在客栈看书吧。喜哥儿这几天烦闷,我带他去透透气。放心,这次我坐在楼下,楼下便宜。”
顾安知心说楼下是便宜,但是离戏台子也近啊,要是坐在第一排就更进了,说不准你一伸手都能抓住人家的脚呢。
“我也要去。”顾安知起身放下书,“我也好奇什么新戏。”
“不成,你不是说要做官么,想做官不看书怎么行?”阮白泠把书塞进他的手里,“而且你今天不是约了先生商量代管班的事么,你去听戏了他来了谁接待?”
顾安知只能坐下了,把阿年招呼过来:“你跟着一起去。”
阿年知道自己任务艰巨,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放心,我一定不让他们有接触的可能。”
“我没担心,我就是觉得你总是加班,累坏了,给你的福利,今天你们去听戏,我请客,”顾安知对另外一个小二说:“没去成的也别心急,下次轮到你们去。”
……
晚上回去,俩人躺在炕上了,顾安知听阮白泠还哼今天听得调调呢。
顾安知实在忍不住了,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肌上,转移他的想法,让他别再想着那个唱戏的了。
“你干什么?”阮白泠抽回手,“你平时不是不让我摸吗?”
“今天允许你摸了,你不乐意摸了?不乐意摸了,以后就都别摸。”顾安知把肚子盖上。
“谁说不乐意了。”阮白泠把手又放了上去,这手感确实令人心情愉悦,但是以前顾安知不让摸,今天主动让摸了,难道跟自己去听戏有关系?
阮白泠心说难道自己主动追他,他不乐意要,但是他以为自己喜欢上别人了,有危机感了?
阮白泠故意说:“其实我觉得你以前说咱们当兄弟也挺好的,以后你找你喜欢的女人成亲,我找我喜欢的男人,咱俩各自成亲之后还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不住一个屋子,就跟亲兄弟似的,互相帮助。”
“什么叫亲兄弟一样?”顾安知着急的问他。
“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只是错觉,我只是喜欢你跟哥哥一样帮助我,我喜欢的只是你对我的好,而不是对情侣那样的喜欢。”阮白泠叫他,“哥哥,我以后不叫你夫君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