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纤细的手指传来温柔的触感,不经意瞥见这人赤红的眼,我被吓了一跳。
很快的,感受到与脸接触的两只手变得越来越烫,同时他的呼吸声也逐渐变重了。
空气中炸开信息素粒子。
Alpha被牵动起来的本能逐渐让我脚底发痒,不舒服地用鞋子磨了磨地,企图以此谋求内心的安宁。
玫瑰香的味道愈发浓重,走廊哪里种了玫瑰?我后知后觉,这玫瑰味是眼前这个人的腺体散发出来的
他是个正在发情的Omega!我赶紧伸手去撕扯他西装的袖子,想要通过这样来让他放手。
显然我太低估他了,他固执地捧着我的脸,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任
由我撕扯拍打,动也不动。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我的脸上,皮肤表面传来酥麻痒的感觉,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这些信息素像是找到家一样黏稠地附着在我身上。
我简直要疯了。
他怎么可以用信息素这样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他的主观意志驱使,我不相信,我挣扎地去抠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纹丝不动。
我用最凶狠的眼神瞪视他。
这个人却只是看着我,呆呆地看着我,眼睛很漂亮,里面是复杂的东西。
仿佛已经太久没有见面,所以再见时全是近乡情怯。
他用手指顺着我的脸颊线比划,我很担忧他把覆在脸皮上的面具扯掉,还好他的手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有拿下来。
苏惟安不信邪,继续摸着手下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脸,他知道黑市上流通着一种变脸面具,可以将人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我被他大力揉搓痛哼出声。
苏惟安注意到Alpha脸上不耐的表情,松了力度,但整个人还是紧紧地将她困在怀里。
苏惟安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看他如同在看陌生人,故意装失忆吗?她怎么可以这样……
宋敏静为什么又这样?
他的身体已经被她操过了,她又不想负责了吗?
他知道的,苏惟安一直都知道,宋敏静就是一个不想负责的坏女孩。
心里阴暗的想法如同伊甸园的蛇又一次盘踞在了心脏之上,没有人能承受的了这样的打击。
苏惟安恶意地用信息素,趁着Alpha不在意,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舔了一遍。
这Omega的表情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我并不害怕,继续抠着他的手指,伸脚去踹他,“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苏惟安站着没动,腿上传来的力道很轻,他扒拉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圈,眼睛确实是宋敏静的眼睛,声音却变了,和他刚才听到的不一样了。
他更加笃定宋敏静脸上有变脸面具,如果不是旁边还坐着几个人,苏惟安真想让她在这里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但宋敏静的眼睛里确实没有曾经属于他的那份爱意,他敏锐地觉察到她眼底的抵抗意图。
为什么要讨厌我?
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不就是我吗?
苏惟安像是不会说话了,他下意识把声音放得很轻,还是担忧会吓到她,“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腺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热,我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情况,完全不可控,主动权全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他是什么明星吗?
忽略心底莫名浮现的那点心虚,我没好气地摇摇头,反问,“为什么要认识你?”
尽管知道藏不住,我依然伸手去捂往外逸散的雪松信息素。
都将人裹在怀里,苏惟安自然闻到了Alpha控制不住溢散出来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亲密地贴到他身上。
还好,她的信息素还认识他。
我的身体变得很奇怪,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理上对他有抗拒感,信息素却乖顺地裹向了他
一个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给我带来这样的感觉,好奇怪。
苏惟安盯着她,“你的信息素很喜欢我。”
内心的隐秘就这样被赤裸地戳破,我摇头,不想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动作没变,撒谎的时候依旧是下意识摇头,可她眼里的陌生与抗拒不像是演出来的,如果说苏惟安起初还抱有奢望,那么现在奢望也被打破。
曾经那些属于他的爱似乎都飘走了,苏惟安意识到她身上大概率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苏惟安理解的,可一想到他的小狗将爱的过往全都遗忘了,心里就只剩下阵痛,试想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残忍呢?
情绪翻涌,委屈控制不住地从苏惟安心里倾泻而出,腺体膨胀得更厉害了。
苏惟安几乎要站不住,他已然习惯等待与忍耐,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逸散开,唤醒了理智。
他盯着Alpha漂亮的眼睛,伸手去牵拉她的手腕,紧紧地包裹住。
没关系,忘记了也没关系,我还记得一切,我记得就好了……无数个念头滑过大脑,带走宋敏静这个想法迅速占据了苏惟安的内心。
宋敏静忘记了他,没关系的,只要她人还好好的,这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他果然还是很自私,不止想要她好好活着,还想要她的爱。
忘记了没事的,爱是可以再培养的。
苏惟安要将她带走,他要她再一次爱上自己。
宋敏静最爱他了,这是她亲口说过的,再不济,他还有这副身体,宋敏静现在看着笨笨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把她捆绑在身边,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她的情况了。
苏惟安语气很认真,眼睛里全然是偏执,“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嘴上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其实拉着我的手就没松开过,力气大的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捏断我的手腕,我很想挣脱,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又提醒着我,眼前这个Omega不是省油的灯。
我忍着害怕,鼓起勇气去摇晃他的手,瞅他一眼,大着胆子直白道,“不愿意。”
我猜我脸上的表情肯定很不好,因为他无措地看了我一眼又一眼,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意外,似乎早就猜到我会这样说,而且他拉住我手的力气也一点都没有松开。
我眼睛一转,眼角捕捉到一个身影,是费怡。
下一秒,早在听到旁边传来争执声,就睁开眼的费怡,趁着这陌生男人只抓着宋敏静发癫,以极快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绕到他后边去了。
我默不作声地打配合,继续撕扯他的西装袖子,为了将他的注意力牢牢掌握在我身上,我主动开了口,“你真的认错人了,先生。”
费怡卡着这个陌生男人的视角,给了他脖子狠狠的一手刀。
是完全没留力气的一下子。
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的苏惟安,其他的一切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贪婪地看着那双眼睛,不愿将自己的注意力分到旁边一点,对周围的环境也放松了原有的警惕心。
所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被人从背后袭击,脖子忽如其来的剧痛让苏惟安的手失了力。
他下意识去捂自己受到攻击的地方,只有几秒的愣神,苏惟安立刻忍着痛继续伸手去抓她,却只来得及抓到一片翻飞的衣角。
这是多少次只能在梦里相见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弃能带走宋敏静的这个机会,苏惟安继续伸手去抓她。
他伸过来的手被费怡果断打掉了。
那只苍白的手上很快浮现一大片的红印。
我盯着那片红印眯了眯眼,陌生的情感在我心里流淌,钝痛浮现心头,我为什么会难受?
我捂住发热的腺体不适地偏过了头。
费怡伸手再次挡住他伸过来还想要抓我的手。
其实我给他几下是没问题的,扇他巴掌,踹他重要部位……我刚踢他腿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对我很纵容。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我既不想见到他,却也不愿看见他受伤。
我打心底里不想见到他,不想看见他的脸,不想看见那双漂亮眼睛里浸满泪水,我怕自己心软,可我明明才第一次见到他不是吗?
这不知道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产生的心软让我抗拒,我不喜欢自己的喜怒哀乐全然被其他人所掌控,还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将低头靠到费怡肩上,不去看这个陌生Omega的眼。
我知道他在看我。
他目光中那么恐怖
而直白的渴求,没有一个人能轻易忽视这样的目光。
旁边坐着假寐的冉父冉母也被这突发情况给惊醒了,冉父是个Alpha,虽然上了年纪,腺体器官那些也退化不中用了。
但高阶Omega的信息素存在感太强了,他注意到隔着不远距离的男人是个正在发情的Omega,赶紧拉着冉母绕远了点。
冉父边退边拿出终端给医院打了电话,告知他们急救室门前有一个Omega发情了,让他们尽快来处理。
Omega在医院发情是大事,很容易造成医疗事故。
医生带着保安以及专业隔离人员来的很快,他们一群人戴着隔离面罩,每个人全身上下都包得严实,拿着专业器械,到了地方后立刻围住了明显正在发情,向外逸散信息素的苏惟安。
被围在人群中心的苏惟安却很淡定,听到医生里有人惊呼“苏惟安”,他已然习惯,表情平静,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躲在人背后的Alpha。
宋明静,你以为这样就逃得了吗?
见苏惟安不动,保安钳制住他的手,要将他硬拽拽走,带去隔离室进行隔离。
苏惟安身体丝毫未动,保安比他矮了四五个头,力气比他小了不止一二倍。
苏惟安固执地,还想去看一眼躲在费怡背后的宋敏静,却只见到一个软乎乎的脑袋,妄想伸手去拥抱女孩的人,最终脖颈被医生强行注入镇定剂。
身体无力地倒下,他努力地睁眼,想要再多看她几眼,已经太久没有看见她了,这样想着,泪珠顺着眼角掉了出来。
镇定剂很快起效果了,苏惟安眼前渐渐变得昏暗,
穿着隔离服的人动作麻利,迅速将这个发情的Omega带走了。
没带面罩的Beta医生混在其中,她们临走前的讨论声顺着走廊静谧的风,吹了过来。
“这是首都星过来考察的苏惟安议员吗?他不应该去下城区考察了吗?”
“我记得在网上看到过,议员有不向外公布的私人行程。”
“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惹到他了?我看议员一直追着不放的样子,有点像”
“像什么?”
“看起来好像那个人和他有血海深仇一样。”
“我怎么看着像是恨海情天?”
一同听到这些话的费怡黑了脸,她转过头来担忧地看我,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的。
冉父冉母见人群散去,朝我们靠了过来,冉母轻拍我的背,我回以一个微笑。
如飞鸟一般坠落于此的Omega掀起的波澜消失了,等到人群散去,走廊恢复了宁静,热量全都跑到了腺体上,我的腺体下一秒就要从我的脖子里跳出来,我忍不住灼热,大力抠了很多下。
我听到了心脏砰砰砰的声音,是巨大的、无法控制的心慌。
我拖拽着步子,颤抖着手拉住费怡的胳膊,“姨姨,我身体好难受。”
费怡心疼地摸了摸宋敏静的头,这都才回来没多久,就给宋敏静来这样一遭,看得人心里恼火。
费怡认识苏惟安的脸,前面发生的情况难免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苏惟安和他爹在首都星政坛里都很有手段和势力,她们刚才的行为相当于直接得罪了这位政坛新星和他背后的势力。
不会被报复吧?费怡还想带着宋敏静找到她姐姐,又回奥里加自由盟好好过日子,而且看苏惟安的样子,似乎认识失忆前的宋敏静吗?
失忆后的宋敏静已经有了未婚夫,这要是钱财还好说,可是情债的话……冉绥很喜欢宋敏静啊,费怡不免担忧。
她听见宋敏静说难受没反应过来,心早跟着刚才的Omega一起离开了,费怡盯着苏惟安离开的方向,“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我听不清费怡的话了,她的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呢?
腺体变得肿胀起来,头晕目眩,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一黑,身体一晃,我很快倒了下去。
本来单手撑脸在思考的费怡,一看宋敏静情况不对,慌张地接住宋敏静直直倒下去的身体。
等着我再睁开眼,已经是好多天以后了。
易感期混着发情的记忆零零散散,一片混乱,记得最清楚的是一直往腺体里注射的抑制剂,护士的尖叫,医生连连传来的抱歉声以及中间被莫名打开的门。
我还记得这段时间里,迷糊间,我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有未婚夫。”
不知道是不是梦,我好像在现实里看到了之前梦过那个人,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觉得应该不是,这只是我的错觉。
一些片段在我面前变得清晰起来。
片段里的主角全是走廊之前遇到的那个Omega。
他像鬼一样扒拉在我旁边,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拒绝他的靠近,我大喊我有未婚夫。
他锲而不舍地靠过来,要挨着我,要往我腿上坐,要自己动,要吃进去,要我爱他。
他甚至把裤子脱了,光着屁股对着我,让我干他。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Omega?我在他裤子掉到脚踝处立刻闭上眼睛,嘴上忍不住讥讽他,“你这么上赶着求操吗?对着一个有未婚夫的女Alpha,你也下得了手?”
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最后他乖乖地把裤子提起来了。
我忍着焦渴躲去一旁,他还是过来挨着我,赶都赶不走,我还记得当时的心情,真的很想骂爹,隔离人员真是一群不靠谱的东西。
最后我扛不住上涌的情潮,晕了过去。
耳边还有人在絮絮叨叨,跟念紧箍咒一样。
“你有未婚夫也要干我的啊,宝宝。”
“做愛是我们俩以前的日常呢。”
………
啊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啊?
第52章 愚人A易感期第二天散发着玫瑰香的……
时间倒回一周前。
宋敏静的易感期混着发情,来到了腺体分泌信息素最旺盛,也最煎熬的第二天。
[Alpha第二天隔离记录]
个人信息:
[宋敏静]
[Alpha]
……
表现症状:体温升高、攻击性增强、释放大量Alpha信息素、情绪起伏较大,易烦躁不安。
目前状况:患者自进入易感期第二天起,体温大幅度升高,出现完全无理智情况,喊叫,有攻击倾向。
精神状态:烦躁,易怒,不安。
其他:性谷欠膨胀。
(备注:急需Omega安抚。)
……
隔离室外走廊上。
费怡听见门内传来宋敏静痛苦难耐的叫喊声,易感期失去理智的Alpha和野兽无异,费怡却只觉得心疼,她瞪着面前拿着四五个针管的医生,“你们给她打这么多抑制剂?”
医生来前被支会过,这段时间需要隔离的两个人,一个Omega,一个Alpha,来头都不小,主任嘱咐他做事情细心点。
医生理解病人家属的担忧与焦急,他耐心解释,“这是发情的高阶Alpha应该注入的正常剂量,她的易感期混着发情,需要注射足够量的抑制剂才能恢复理智。”
费怡简直要尖叫了,她冲上前揪着医生的袖子,手指使大力气,掐进医生胳膊肉里,“我前面说过很多次了,她有腺体病史,住过院,我们那边给她治病的医生说,她的身体接受不了过量抑制剂。”
汗水顺着脸颊掉落下来,医生随手拭去,还是疏忽了一点,他和助理习惯性地按照以前处理发情Alpha的方式来处理房间里的那个Alpha了。
高阶Alpha的信息素影响力巨大,又听家属说她之前从未有过易感期混着发情的症状,因而医生与助理商量过后决定多用强效抑制剂,来抑制她的发情期,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医生斟酌开口,“……那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标记,她有Omega吗?Omega可以给Alpha进行安抚,尤其是特殊的高阶AO之间,例如您家孩子身上的腺体病。”
Omega?冉绥还在急救室里躺着,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而且他做
完手术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进行恢复,身体肯定会很虚弱,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宋敏静的信息素费怡眉头深皱起来。
这一次果然不应该带她来的,难怪她总是眼皮跳心慌,后悔顿生,费怡背部的衣服早已湿透,听着屋子里愈加痛苦的哭叫声,摔东西的声音
宋敏静自从醒来以后就变成了这样,理智时有时无,清醒只有短时间。
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往孩子有腺体病的身体里打抑制剂……费怡眼前发昏,她捂着胸口,一阵气闷。
瞥见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费怡猜到他想说什么,大概是劝她用抑制剂之类的话,可这抑制剂对于宋敏静来说,一针下去,寿命就得少好几年。
医生见眼前这中年女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好心地伸手去扶她,等到费怡情绪平静下来,能站稳了,他松开了手。
费怡盯着隔离室的厚铁门,仿佛看见了那个在房间里痛得抱着头打滚的女孩,她嘴唇嗫嚅几下,乞求地看向医生,“她的Omega现在还躺在急救室里做手术,不可能赶得过来对她进行安抚,医生,还有其他办法吗?”
打不了强效抑制剂,也没有Omega过来进行安抚,医生觉得他遇到了职业生涯中的最大难题。
医生压力山大地伸手拭汗,本想继续昧着良心劝告家属使用抑制剂,对上她的眼睛,他哽住喉咙,将话咽了下去。
不用就不用,用眼神威胁人算什么意思?医生暗自吐槽,还是任劳任怨地出主意,他使出三十六计想了很多歪主意,包括去检测中心匹配其他Omega等等。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昏暗的Alpha隔离中心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生生的脚迈了进来。
有人姗姗来迟。
护士追在他后面,想拦人没拦住,大喊,“患者苏惟安,您走错了!您不能进去!这边是Alpha的隔离区,您是Omega,在另外一个方向。”
叮嘱谢康时盯着这边,将费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向他报告,事关宋敏静,苏惟安一点也不想错过。
他已经错过太多了。
苏惟安穿着蓝白条纹病服,手上拎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装得满当,就这样赤着脚跑了进来。
谢康时站在门口,伸手挡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护士,他笑嘻嘻地,“小姐姐,提前通知过你们院长了,看看手机,你的终端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费怡和医生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两个人一齐转头。
苏惟安迈着长腿,从大门口几步就到了他们俩面前,站稳,他感受到从隔离室门缝里逸散出的熟悉信息素,又一次亲密地缠了上来,宋敏静脑袋忘记了他,但信息素还记得,苏惟安嘴角不自觉挑起一抹笑,心情好了不少。
站到费怡面前,苏惟安来前浏览过私家侦探传到终端上的资料,知道宋敏静能活下来,眼前这个散发着钢铁气息的女人占据了很大功劳。
宋敏静喊她姨姨,那我应该也叫姨姨吗?第二次见面,不能太冒犯,第一次见面肯定没有留下好印象,苏惟安心里不是滋味,面上装得一派淡定。
他礼貌地鞠躬,直奔主题,“我是宋敏静的Omega,我的信息素可以安抚她,请让我进去安抚她。”
费怡眯起来了眼睛,果然是她料想的那般,她不动声色地搬出原先那套说辞,“宋敏静的未婚夫躺在急救室里做手术。”
苏惟安笑了,发端微卷曲,垂在胸前,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他确实长了一副好样貌,这样看着很像天使,语气可怜,“我知道您不信,这是我打印的材料,电子版我已经打包发给了您的邮箱,还有冉绥父母亲的邮箱。”
他顺势将包里的纸质版的证据拿出来,有很多东西,宋敏静的身份证、毕业证宋敏静失忆前两个人拍的各种各样的合照。
因为担心自己的话不具有说服力,苏惟安在其中特意混进去一张绿荫下,宋敏静踮脚亲吻他的侧脸,他笑眼弯弯地弯腰接受吻的照片。
那是他和她才确定关系那会儿,两个人一起去珍奇植物园玩,工作人员帮他们拍的。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很青涩,带着稚嫩,但只需一眼,就能知道,这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其实他还有很多更亲密的做愛照片,大部分是宋敏静和他一起拍的,少部分是他征求了她的同意,自己拍的。
有些是他笑得开心,光着身子正在厨房吃东西的样子,吃得很撑,眼睛里雾蒙蒙,眼角是糜烂的红,宋敏静很喜欢他这样子,就拍了下来。
有些是宋敏静吸他月匈前坠着骨头钉子的照片,因为她那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所以苏惟安保留了下来。
……
这部分的照片很私密,不能给其他人看,这些照片他和宋敏静两个人的时候看最适合,可以边欣赏边做愛。
苏惟安穿着病服,露出纤细苍白,裹着疤痕的手,他任由对面两个人打量,笑得无辜。
费怡还记得苏惟安前几天的疯癫摸样,对他不是很有好感,她还特地抽时间去星网上了解了苏惟安,看完只想感慨,苏惟安还挺会装,视频里是一套又一套的话术,她光听着都觉得这货是个黑心肝。
费怡知道和苏惟安肯定还会再次见面,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打开邮箱,草草浏览苏惟安发来的文件,冉父此时来了电话。
费怡拿起终端背对两人找了个角落。
电话接通,冉父开口第一句便是,“冉绥和宋敏静的婚约解除吧。”
苏惟安议员还真是好手段……费怡冷笑,“为什么?”
冉父叹气,“你应该也收到了吧,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了前因后果,冉绥没有这个福气,他如今还躺在手术室里,也爬不起来帮静静渡过易感期。”
费怡想开口辩解说冉绥和宋敏静是彼此的命运之番,他们合盖天生一对,他们明明才是最应该相爱的人……
但到嘴边的话,在听到后边隔离室里Alpha越来越大的哭泣声,隔着一道门,传来各种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费怡知道,宋敏静又在里面摔东西了。
声音大到电话对面的冉父也听得一清二楚,连声叹气,最后又劝费怡,“去吧,他这会儿肯定追到你跟前了,静静的身体健康更重要,冉绥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你别纠结。”
费怡也想叹气了,她诚恳地道谢,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
转身回去,对上苏惟安笑眯眯的眼睛,像是预料到了事情发展的一切结果,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操办引导的,费怡不想给他好脸色。
她不给苏惟安正眼,走到医生旁边,用胳膊撞他,示意,“开门吧。”
医生目睹了一切,他偏头看看脸色阴沉的费怡,又偏头去看笑容荡漾的苏惟安,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敢,他感觉费怡的这句开门吧,其实是去死吧。
见医生在那边摇头晃脑,费怡给他一脚,“叫你开门,少胡思乱想了,里面的人还生着病,给我负起责来。”
医生被踹得连声答应,赶紧跑上前开了隔离室里的门。
房间内黑漆一片,黑暗环境能给易感期的Alpha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费怡瞪着眼睛辨认宋敏静在哪里,医生在她旁边勾着头往里探。
苏惟安在门开时,面对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压力,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地踏了进去,如同之前他和她的第一次,也是之后的每一次,苏惟安从来不后
悔。
他会一次又一次,千万次、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奔向她。
费怡探寻的目光很快被关上的门挡住了,她终于“哎”出来了一声。
隔离室房间整体是长方形布局,浅灰色的墙壁上装了降噪海绵,地面铺设防滑橡胶垫,苏惟安让人往地上铺满柔软厚实的地毯,担心床太硬,专门叠了几千层从稀有星系运来的鹅绒。
苏惟安还私心放了许多件裹透了他的信息素的衣服到床上。
苏惟安进去后,迅速将门合上,转身,他是苦寻多年的寻宝人,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宝藏前。
面朝苏惟安的床上,已经裹起来一个巨大的衣服山包。
他知道,他的Alpha就在里面。
苏惟安怀揣着巨大的惊喜上前,脚步越走越快,像恶虎扑食扑到了床上,还没如愿坐上Alpha的腿,就被她一脚给踹开了。
宋敏静尚且保持点理智,虽然不多,嘴里嚷嚷着让他滚,说自己有未婚夫。
苏惟安从来没有觉得“未婚夫”这三个字如此刺耳。
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好一个未婚夫,小白脸占了他的位置那么久,要不是知道这小白脸如今在急救室里躺着,苏惟安真想找他来一场拳脚游戏。
床上,躺在衣服堆里的宋敏静忽然又开始哭泣了,她的腺体愈发肿胀,更难受了。
苏惟安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听到她的哭泣声,不死心地又继续爬起来,爬上床,挨到她身边,还没待一会儿,不出意外又听到一句“我有未婚夫。”
她还是哽咽着说的。
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未婚夫”这三个字!
苏惟安锲而不舍,面对宋敏静,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慢慢地钓她,他跪在她面前脱掉裤子,让她来干他,结果屁股上又被踹了一脚。
她还说了很难听的话,苏惟安趴在地上,擦掉眼泪,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宝宝失忆了才会这样,如果她记得,她一定不会这样对我,她最舍不得我哭了,看见我掉眼泪,她肯定会跑着来抱我……
万一宋敏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该怎么办?苏惟安想到这,随手擦拭眼角。
Alpha大多时候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痛苦地喘息,犹如老僧入定,她除了痛到不行会激烈地大吼大叫,其他时候都在说自己有未婚夫,让他滚。
苏惟安沉默地站在床前,玫瑰香早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他来时想了很多种情况,真正面对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宋敏静的信息素还爱他,但她的心在抗拒他,为什么?
被子里,Alpha理智全无,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哽咽,苏惟安知道这是她忍耐到了临界点的表现,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也不会放任她这样下去。
苏惟安从口袋里拿出刀,往食指上划了一下,依着她的愿望,隔着点距离,将向下不断滴落血滴的食指凑到她嘴边,喂她。
腺体分泌出来的信息素会进入血液循环系统,随着人体内的血液流经全身,因此除了唾液,米青液,还饱含信息素的就是血液。
显然以宋敏静如今对他的抗拒程度来看,亲吻交换唾液、做愛交换米青液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苏惟安不喜欢看见宋敏静难受的样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她来承受这些。
宋敏静本来保存的理智就不多,本能早已占据上风,骤然闻到这么多信息素,她顺从地张开了嘴,玫瑰味道血滴掉落进嘴里,又将里面的湿红的舌头勾了出来。
宋敏静舔着手指上的血液,像是在吸吮一根棒棒糖,吸食着裹在上面的信息素。(真的舔手指,手指上的血液里有信息素,没有做什么)
食欲裹着性谷欠。
苏惟安看着宋敏静舔食他手指的样子入了迷。
他看着宋敏静这样子,想到了很遥远的以后,宋敏静一直都是他可爱的、唯一的宝宝。
宋敏静的舌头很软,他亲过这张嘴成千上万次,清楚这条舌头的灵活与可爱。
当然她舔食他血液的时候,眼睛里呆呆的,没有苏惟安,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侧,苏惟安觉得她更可爱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宋敏静是不知节制的小怪物,你对她一分好,她会将你榨干所有价值。
苏惟安逐渐因为失血而变得脸色苍白,身体却像欲望的无底洞一样,蚕食着他整个人的理智。
他还想陪着宋敏静到老,伸手掐着她的脸强制她放开,宋敏静才松开了嘴,苏惟安将自己划开了道口子的手指从她嘴里解救出来。
上面还裹着宋敏静的唾液,苏惟安饥渴地往嘴里放,一点都不剩地舔干净了。
苏惟安又想到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3—5天,长的是5—7天,宋敏静以前的易感期有时候长,有时候短。
幸好他提前打点过这间隔离室,在里面放了很多东西,他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给自己包扎,又拿出一瓶高级愈合剂往伤口上倒,皮肤组织再生快速,表皮长上了浅浅的一层肉。
他还记得宋敏静长期的易感期里,他们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资料上,宋敏静之前都没有易感期,也就是那个“未婚夫”从来没有安抚过他的Alpha,想着这一点,苏惟安满意地笑了起来。
Alpha雪松味卷着爬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散发着欲求不满。
苏惟安站在原地忍耐地喘息,但转念又想到他们早就做过很多次了,没有意外的话,他才应该是宋敏静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下一秒,没有犹豫,苏惟安又奔向了宋敏静筑巢的那张床。
他赤着脚,边走边脱。
走到床边时,衣服已经脱光。
……
[Alpha第七天隔离记录]
个人信息
[宋敏静]
[Alpha]
……
目前状况:患者腺体分泌信息素情况趋于稳定、情绪平和。
精神状态:稳定。
其他:皮上有大量抓伤需要治疗。
……
第53章 愚人A易感期第七天“不对我负责吗……
入眼是一片昏暗。
我晕乎地坐直身体又倒了下去,躺了会儿,又用胳膊支着身体坐起,脑袋昏沉,全身充满了无力感,被子顺着身体的起伏掉落下去,眼珠向下转动。
还好,穿着裙子。
我试着挪动身体,力气还没有恢复,很虚弱,但身上很干净,没有粘稠感。
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这只手熟稔地帮我将掉落下去的被子重拉回身上,接着轻柔地拍我的背,像哄做噩梦失眠醒来的孩子。
手的主人做这一切非常自然,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已发生过很多次了。
我被拍的毛骨悚然。
这是谁的手?
体内因易感期而产生剧烈变化的激素正在恢复正常值,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从高度应激状态里脱离出来。
或许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易感期,所以在成功度过之后,仍旧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那只手轻柔地拍着我,他好像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力道,拍哪个地方我最舒服,我一开始很抗拒,但渐渐被拍得舒服地哼唧。
几分钟后,困意袭击了我。
我又躺了回去,太困了,全身也很虚弱,疲惫到不愿意睁开眼睛。
每个Alpha的易感期都是这样的吗?
怀里忽然一满,有人挤了进来,我的手摸到大片滑腻的肌肤。
他靠进了我的怀里。
是谁?
……
第二天再次醒来,我终于有力气了。
还记得昨天脑袋昏沉间,有人往我怀里挤的事情,我闭着眼睛,设想了很多个情景,诸如一夜情,走错房间之类的事情。
最好是我做梦,其实没有人来过。
但如果睁开眼睛,旁边真的躺着另外一个人,我应该怎么办?
冉绥还在等着我。
我装作不经意翻身,手往旁边一放,我一摸,旁边是空的。
喜悦顿时溢满心头。
太好了没有人,
我高兴地睁开了眼。
我兴奋地坐起来,“哈哈哈”笑出声,忍不住拍手庆贺,Alpha的身体素质普遍强硬,只要还能还能喘气,恢复不是难事,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房间里很黑,我的眼睛还在适应这黑暗的环境。
光脚悬在床边,不冷不热,房间内也许开了空调,我掀起被子打算下床。
这时,房间的角落有人说话了。
“我不在,你好像很开心?”
吓了我一跳。
拉被子的手滞在空中,我僵硬地转头,朝声源处看去,原来他还没有走。
昏暗里,那个人坐在墙角,我能嗅到他身上正向外散发着浓郁的玫瑰香。
“已经讨厌到不想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应该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这话听着很奇怪,好像我们俩认识一样,但事实是我们俩不认识,我连忙补充道,“我真的不认识你。”
在被子里,借着黑暗的掩饰,我伸手去摸身上,幸好,还好好穿着衣服。
心里大松一口气,角落里再没有声音传来。
以为对话到此结束的我迫不及待地拉开被子,跳下床,兴奋地直奔大门。
黑暗给人安全感,我下意识去忽略一些东西,例如我的易感期,这个人,或许应该说,这个Omega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晕倒前和费怡待在一起,费怡不可能眼睁睁地望着一个陌生人往我的房间里跑,医生也不可能会允许一个Omega往易感期Alpha的身边凑,除非是……
我头疼地去抚摸脖子后的腺体,原先肿胀的感觉已经消失。
我能感受到生命力和脑力在慢慢回到我的身体里。
猜想到一些更加不好的事,我往前迈步,不去看那个坐在昏暗角落里Omega的脸,不想看清楚他的脸,不想记住他的样子。
脚上传来很柔软的触感,是软绵的地毯,刚踩上我没站稳,崴了一下,地毯上散落着很多东西,继续往前走,我的脚踢到陌生的触感,未知是最恐怖东西,我被吓得“啊”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呆在角落里,听着黑暗里一切声响的人,终于听不下去。
苏惟安将缩叠起来的可怜长腿释放开,迈开步子时牵拉到腿根处的痛意,“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几步迈到门边,挡住Alpha的去路。
Omega走动间胸前的钉子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
一阵玫瑰香在我面前飘过,我下意识后腿,担心这个陌生Omega会突然袭击我。
黑暗中,“咔嗒”轻响,开关被人按下,我下意识闭眼,再一睁,室内已经亮如白昼。
开关在门口,这个人按下开关后就好整以暇地倚靠在墙边,看着我。
果真是他。
看见他,我的心里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早有这个猜想……但竟然真的是他。
是走廊之前那个发疯的Omega。
卷曲长发垂落在肩头,裙子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曲线,他双手交叉环在身前,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正正挡在离开的路上,这个房间只有一道门,门口那部分设计不知道什么原因,左右两边都是墙,很狭窄,只能一人通过。
我试探地请求他,“可以让我过去吗?你挡住路了。”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撅起嘴来,语气别扭,“不能。”
AO授受不亲,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抗拒感,这种抗拒感是希望落空后的失望,带着精疲力尽,不断地再告诉我,离他远点,不要靠近他。
我忿忿地看他一眼,很不想跟他发生什么肢体接触,忍气吞声地坐回了床上,至少床坐着很软,这让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人在安静的空白时间里会发呆,我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想入了迷,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呢?
为什么我会和一个陌生的Omega一起隔离……
他要我负责怎么办?
可我已经有冉绥了,冉绥是我的命运之番,理论上来说,我不可能会爱上别人。
我曾经一度认为命运之番是毫无理性与逻辑的东西,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什么因为这个名头,一定会相爱?难道不是这个世界,要让所有命运之番相爱吗?
大家似乎陷入了惯性思维,认为我们都是彼此的命运之番,我们俩相爱合情合理。
我在联邦医学院的图书馆翻阅很多文献资料,早有学者对这一现象进行研究,得出来的结论要么是分析案例不足,再就是百分百确定互为命运之番的人,一定会爱上对方。
就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命运之番,所以他们必定会爱上对方吗?
毫无逻辑的事,不讲道理的爱。
我无法理解,尽管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我的命运之番——冉绥,我知道他喜欢我,他的喜欢确实印证了命运之番的吸引力。
可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不喜欢他?
在面对他时,我没有心动,没有好奇。
我害怕他为了靠近我做出的各种努力,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确实害怕他的爱。
和他呆在一起时,我偶尔会陷入沉默,每当这时候,我都能立刻收割到一个充满焦急情绪的冉绥。
我疏离地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那张温柔的脸出现了不符他性格的表情。
原来冉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冉绥曾经控诉过我,他说,“你好冷漠。”
我哭笑不得,挽着他的肩膀,掐他肉,威胁道,“哪有。”
我坚信命运之番是个悖论。
直到在去其他星球旅游的途中,遇到很多对的恩爱多年白了头的夫妻,走到婚姻殿堂的情侣,无一例外都是命运之番……
陷入沉思的我突然感觉床边塌陷下去,我转头,刚才还站在门边的Alpha已经跪趴在我旁边。
身上的裙子很破烂,只有几块布料是好的,很多个洞,看着是被人用大力撕扯出来的。
他穿着这破烂裙子,却跟个妖精一样。
也因着裙子的破烂,这才袒露出他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胸前是斑驳可怖的红痕。
我屁股着火一般站了起来,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这个房间很小,空气也变得稀薄。
我左边晃右边晃,汗水已经打湿我的背,瞄见浴室门,灵机一动,我直直看着那道玻璃门说,目标明确,“我要洗澡。”
说完也不管他的回答,我就往前走。
关上浴室门,将床上那只洪水猛兽挡在门外,我叹了口气。
路过镜子的时候随意看了眼,脸上的伪装面具已经被人拿掉了,露出我原本的脸,头发乱蓬蓬地挂在脸侧,湿漉漉的狗狗眼。
我抬起手,粉白指节上有很多个齿痕。
草草洗了个澡,发现脚趾头上竟然都有咬痕,易感期的我竟然会失控到咬自己的脚趾头吗?
我没有办法想象那个情景,眼睛环顾浴室一圈,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是的没错的,一定是易感期的我控制不住,咬了自己的脚趾头。
易感期Alpha确实会失控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行为。
是这样的,我劝自己。
洗完了澡,换上放在一旁的一次性浴袍,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我在浴室里磨蹭着,不想出去面对他,站到洗手台前,拿起悬挂在镜子边缘的吹风机,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在台面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吹风机一停,我拿毛巾擦头发,玻璃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
担心他这个疯子不讲道理直接开门进来,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的逻辑,我慌张道,“你别进来,我还没好。”
那道人影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了。
跟鬼一样。
比鬼还要恐怖。
并且,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我的手心手背上、我的脚趾头、我的头发、连我身上的浴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被外面那个人
身上的玫瑰香给浸透了。
洗也洗不干净。
我忿忿擦掉身上的水珠,将浴袍裹严实,愤怒给了我勇气,我打开门,一套衣服被送到我面前。
他说,“给你准备的衣服。”
像个迅速被捏扁的气球,我瘪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摸不清楚状况前还不能轻举妄动,我默不作声地接过,又关上了门。
动作迅速换好衣服,我走出去,装作不经意转头,就见他脸朝下趴在枕头上,在床上玩着终端,卷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
破洞裙子被趴着的身体扯得有些歪斜,后边的两条腿直直翘起,脚趾头圆润透红,脚尖调皮地打着圈,小腿像钟摆般前后晃动。
他好像很快乐。
我觉得他已经忘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了。
现在就是最好去开门离开的机会。
我迫不及待地贴着墙往门口那边挪动。
手刚挨上门把手。
床上的人说话了。
“你打算就这样走了?不对我负责吗?”
第54章 愚人A避之不及“我有Omega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没转头,固执地扭动把手,嘴上再一次重申,“我有未婚夫。”
“嗯嗯嗯,知道你有未婚夫了,所以不对我负责吗?”
把手扭到底了,门也没能打开,见了鬼了,这房间里面的把手竟然扭不开门?我不信邪地大力拉了几下,门一动不动。
我转过身,阴沉地盯着笑靥如花的他,“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Alpha。”
苏惟安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暧昧地抚着胸前叮铃哐啷响的钉子,声音甜如蜜,对着喜欢的人熟练发骚,“我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Omega呢,宝宝。”
这门打不开的原因肯定有他的手笔,我冷漠地望向房间里的其他地方,不去看床上明显在勾引人的Omega,“你不要叫得那么亲密,我们俩不熟。”
“嗯嗯嗯嗯嗯嗯,说得对,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该做的全做完了。”
苏惟安在床上翻滚,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看女孩,朝她抛了个媚眼,“等着我怀上了,挺着肚子去找你,我们俩还是不熟。”
我无奈了,记忆里根本没他这号人,他这样说的我好像个人渣一样,他说的这么暧昧,还说全都做完了,我怎么没有这些记忆?
我试图回忆,大脑里一片空白,思考的能力回来了,记忆还没有,相关医学资料上也有记录,易感期的剧痛洗礼确实容易让Alpha失忆。
也许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坚持否认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宝宝你又出不去,过来接着抱我嘛,我很好干的。”
他比泼皮无赖还要无赖,乐呵呵地躺在床上看着我。
我被他这样子搞得恼火,再怎么平和,我还记得自己是个Alpha,而Alpha的骨子里是与生俱来的桀骜。
几步走到床边,我迅速凑到他面前,大力地拎起他的头发,威胁道,“我要出去。”
头发上传来拉扯感,被扯着头发的人很无所谓,苏惟安绽放出一个娇媚的笑来,眼角是不正常的红。
他其实比宋敏静还要虚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脆弱感,像一张皱了的旧电影海报,舒展着朦胧。
趁Alpha还在愣神,苏惟安伸手将女孩另一只手抓到嘴边,胡乱亲了几嘴,边亲的同时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她脸上的表情。
亲完对着她灿烂的笑。
她是属于自己的Alpha。
苏惟安的手还在不安分地揪着身上的衣服,追求了小半辈子的Alpha就在身前,虽然给予他的是疼痛,但这对苏惟安来说,是恩赐。
很痛但很舒服。
苏惟安喜欢疼痛,特别是宋敏静给他的疼痛,这让他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爱着。
他痛喘几声。
拎着头发的手很快下移,掐住他的脖子,感受到掐在脖子上的手力气逐渐加大,窒息感要将他淹没,苏惟安没有挣扎。
眼睛被水雾弥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两下。
掐着他脖子的手很快松开了。
我被他的反应吓得一怔,连忙松开了手。
不会把人掐死了吧?
我没用很大力,只是想小小惩罚他一下,见他反应不对赶紧松了手。
可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
这样子看着很吓人。
本来只是想威胁他,快点放我出去,我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他都能进来陪我度过易感期,他肯定也知道怎么能出去。
那道紧闭的门说不定就是他的手笔。
我只是想吓唬他一下,但没想要伤害他,要是真把人掐死了……
啊啊啊啊,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我慌张地走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没摸到他漂亮的脸前。
就被一只手给捉住了。
恶作剧成功了,苏惟安睁开眼睛,露出一个顽劣的笑,他捉住女孩的手一顿乱亲。
我确认他没死后一整个人大庆幸,手上传来湿濡感,我被抓着手也忘了挣扎。
情绪稍微冷静,就听到他调情一般的话。
“宝宝害怕了吗?放心,我没死哦。”
苏惟安像猫撒娇,轻柔地蹭两下我的手,然后像动物喝水那样伸舌头舔吻多次。
我想挣开他的束缚但没成功。
他眼睛里都是温柔的情意与病态依赖,“宝宝你用的力道好舒服。”
姨姨,这里有变态!
我被他这样子吓到,将手从他手里大力拽了出来。
苏惟安脸上滑过失望,却还是用笑脸对着自己的Alpha。
他像小孩子一样,很坦荡,心里的话直白地展露在眼睛里,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他此时的想法。
我感到震惊,不会是我胡思乱想太多了吧?这个Omega竟然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给我,时间、身体、爱……
我不敢要。
我已经有冉绥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我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这只翩然而至的意外蝴蝶给打破了。
肩膀露在外边,他玩着钉子,我看到那是个骨头形状的钉子,外形可爱,也是我会喜欢的形状。
我随便看了两眼赶紧闭上眼睛,不愿再看,担心自己……我转身想找个离他远一点的地方待着,最好是墙角。
见我又要跑去躲起来,蝴蝶本人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苏惟安当然知道自己的Alpha心里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爱她了,“你想着我们反正只会见几次,以后不会有什么联系,所以没必要认识,是这样吧?”
他说的全中了,我假模假样地擦擦额头上没有的汗,嘴硬地反驳,“我可没这样说过。”
“那我要向你正式介绍我自己。”
“认识一个人都是从名字开始。”苏惟安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眨眨眼睛,勾起好看的笑,手像是不经意般抚过自己的颇具诱惑力的腰线,腹肌露在外边。
“我的名字是苏惟安。”
苏惟安?!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几眼,确认了,他就是我之前在屏幕上看到的那个议员。
他竟然是那个一听到名字就让我脑袋疼的怪人。
都怪他在医院一上来就按着我的脸,给我的印象实在太奇怪了。
想起“苏惟安”这个名字带给我的剧烈疼痛感
和厌恶感,我终于明白在面对他时,那种隐约的排斥感从哪里来的了。
原来是他,原来就是他。
怕什么来什么,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头痛来得很快,仅是几分钟过去,痛到像是有人用锯子在割着我的脑袋,泪珠在眼眶里滚烫地打转。
苏惟安轻松的表情很快消失,被焦急替代,他坐起来跳下床,几步就蹭到Alpha身边,“你怎么了?”
我捂着脑袋想要躲开他伸来的手,却没躲过,他伸手来抱我,这个拥抱让我感觉全身都疼。
钝痛一阵又一阵,我挣开他要扶我的手,跌坐在地毯上,没有痛感传来,圆豆般大小的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掉落,我痛苦地喘息,后知后觉到房间内铺了很厚的地毯。
他还不死心地接着伸手过来,这次被我狠狠地打掉了,实在疼痛难耐,在剧痛中,我忽然恨起面前这个陌生的Omega。
为什么你要叫“苏惟安”?
为什么要靠近我?
为什么要紧追不舍?
我有Omega了,你不是知道吗?
……
“滚开别碰我,滚。”
白皙的手背上很快浮起大片红,苏惟安动作滞住,娇嫩的嘴唇上被大力咬出齿印,捏握紧的手心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宝宝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爱我吗?
宝宝是爱着我的啊,信息素还缠着我不放……
做开心的事时,宝宝用力得把我都搞破了,伤口还在流血呢……
她的爱是维持他活下去的动力,如果连这唯一的希望也失去,苏惟安会疯的。
等到房间重又溢满玫瑰香,冷汗浸湿了我的衣服。
疼痛终于舒缓,我躺在地毯上,渐渐恢复了力气。
坐起身抱着膝盖,我很想叹气,苏惟安像是做错事一样跪坐在我旁边,破烂裙子挂在身上,看着很是可怜。
我偷偷瞟他,看见他脸上很难过的表情。
我想抱歉,虽然他叫“苏惟安”,这个让我生理性厌恶的名字,但接触下来,他现在确实没有伤害过我。
顶多就是对我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心中还在纠结应该说什么抱歉比较好。
骤然看见苏惟安眼睛里泪水已经在打转了,嘴比脑子还快,“对不起”脱口而出。
我擦掉头上的汗,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看他。
我盯着浴室的玻璃门,上边的水珠在往下掉落,晕出一条长细线,解释道,“你……我脑袋有时候会很痛,痛的时候很难受,我控制不住情绪……额,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难过了。”
“那你能亲亲我吗?”
惊愕再次浮现在我的脸上。
我摇头摇得宛如拨浪鼓,不行的,费怡有好好给我科普过生理知识,AO授受不亲,且不论他的信息素对我有莫名的巨大吸引力,他还是一个Omega。
苏惟安挑眉笑,他整个人是半跪着的,能借着微小角度的不同,将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很喜欢她的眼睛。
苏惟安暗自感慨,我的宝宝实在太漂亮了。
Alpha吃惊的表情也很可爱,看得他心软软,很想要让她抱自己。
苏惟安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做了。
他朝我伸手过来,是要我抱的样子,我被吓得直接往旁边挪屁股。
他提前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想试试。
结果真的不出他所料,最后只能悻悻地收回了手。
见苏惟安这种不知羞耻,没分寸的样子,我忍不住开口向他强调一个事实,“我有未婚夫。”
听到“未婚夫”这三个词,苏惟安就恼火,自己堂堂正正的未婚夫的位置和名头,被人抢占了去,任谁来都不会高兴,他盯着宋敏静,意有所指,“我是你失忆前的未婚夫。”
只要有张嘴什么话都能说,我对目前在奥里加的平静生活很满意,如今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我的姐姐。
如果苏惟安真的是我重要的人,那我想起来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他的身影?
而且在听到他的名字时,我的头会痛,他会不会在失忆前和我有仇?哪怕过去真的有联系也已经过去了,不想再节外生枝,我摇头表明自己的观点,“我不信。”
苏惟安面色沉下去。
我在偷瞄他,也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空气中很安静,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得扯个话题吸引下他的注意力。
我想起来他之前在电视上的议员演讲活动,在星网上刷到过议员的日程安排表,上面拍得满当。
苏惟安作为议员,按理说应该很忙才对,他怎么看着好像很闲的样子,我很好奇,“你不去工作吗?”
其实我真正的想法是他因为要去工作,所以得开门,然后我可以跟着他出去。
苏惟安撇我一眼,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
他站起来,绕了个远路,经过Alpha身边很多次,除了第一次“不小心”摔坐在她身上,和她有肢体接触,因为她没及时躲开。
后面就没成功过了,宋敏静躲他就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这让苏惟安心情更烦躁了。
宋敏静在易感期,同时间他也在发情期。
易感期里,明明她抱自己抱得那么紧,满足了他所有畸形不堪的需要,她是用抱宝贝的力气。
易感期完脑子一清醒,立马翻脸不认人。
苏惟安恨得牙痒痒,她天生就是来克他。
见苏惟安要走,我慌里慌张地去拽他的手,他扶了我一把,差点又倒我身上,我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苏惟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放心,洁身自好的宋女士,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他的突然来开给我带来了莫名的恐慌去,我坐在地毯上,很有求知欲,“那你要去做什么?”
苏惟安挑眉,“我要去洗澡,你想和我一起吗?”
洗澡……?
我露出假笑,“快去吧,早去早回。”
苏惟安朝着浴室走去,身上松松垮垮披着那套破烂裙子,走到浴室门口,不知是不是故意,他站在门口就开始脱身上挂着的几块碎布料。
就这样将身上的痕迹直白露给我看。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诡计多端的Omega,心机如此之深沉,我赶紧闭眼,想通过这样躲避,但明显晚了。
我已经看到很多斑驳的红痕,在雪白的映衬下,尤为刺目……
甚至,鲜红的血滴,顺着腿上的皮肤蜿蜒而下,掉落在地上。
第55章 愚人A猩红猩红的、艳丽的、带着晦……
猩红的、艳丽的、带着晦涩的血。
哪里来的血?他腿上有伤口?
我在房间里搜找,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医药箱,打开,里面的棉签袋子是撕开的状态,明显有人提前使用过了。
应该是苏惟安。
边角散落着几支药剂,我拿起一支,辨认包装外的字,认出来这是前不久才研制出的高级愈合剂。
随便一支就可以拍出天价,这普通的医药箱里,装了十几支。
愈合剂的效果就是帮助伤口快速愈合,所以他为什么不处理腿上的伤口?故意留着给我看?
在寻找医药箱的过程中,我大致摸清楚了房间整体的布局。
四周墙壁上都是降噪海绵,我猜在里面大喊救命,外边也听不到。
但我相信费怡,时间到了,哪怕苏惟安故意不开门,费怡一定会从外边把门打开。
所以我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待,等到外面的人来开门,不能被他表演出的假象所迷惑。
被绕进去就会被他带着走。
苏惟安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
他脸上虽然一直在笑,我却感觉到压抑。
靠近火的人会被燎伤,苏惟安带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而我不想受伤。
爱本身就是一种会让人痛苦的东西。
蒸腾的水雾里。
苏惟安蜷着脊背坐在浴缸里,嗅着她遗留在浴室里的雪松味,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
但也只是一点。
悲伤混着迷茫,泪珠混进水珠里。
花洒在出水,卷曲的长发贴在苏惟安脸侧,发梢有水珠垂落,顺着他凸起的脊椎骨蜿蜒而下,皮肤是病态的白。
苏惟安翻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在镜子前照了很多次,因为宋敏静变
了,她变得不再喜欢他的身体了。
是因为他太瘦了吗?可他这几天都有好好吃饭。
还是因为摸起来不够软?他有刻意地去练过形体,在宋敏静面前一直都是很好摸的状态。
……
水流冲刷着他紧绷的肩胛骨,苏惟安换了个动作,抱着膝盖的手臂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地扣住膝盖,水流从发间流下,漫过锁骨。
整个浴室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将他蜷缩的身影衬得孤单无比。
被打湿了的睫毛垂下,偶有水珠掉进眼里,苏惟安闭眼,等痛觉过去又睁开,继续看着地面发呆。
他单手抚摸着骨头钉子,眼睛盯着掉落到地板上的水珠汇成水流,向前流动。
苏惟安很想一直待在这间浴室里面,因为他确定,她的人就在外边。
这样就再也不会因为看不到她而担惊受怕了。
浴室花洒的声音很大,淋浴声淅淅沥沥,吵得我心不安宁。
把医药箱打开放在床头柜上,我坐在床边,渐渐又生了困意。
嗅着玫瑰香,心里是莫名的安全感。
逐渐陷入困倦的我,没有注意到,浴室里淅沥的水声已经停了。
苏惟安走出来,身上水还没擦干,他急着出来找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等看到她乖乖地睡在床上后,他松了口气。
把头发擦干,看到床头柜上打开的医药箱,他捡起里面的东西,联想到腿根处的破口,苏惟安半阖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易感期的小Alpha太卖力了,他就算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她这样造。
苏惟安挺想涂药的,但那个位置太隐蔽了,在宋敏静还没醒的时候,他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遂放弃。
忍这么点痛,对苏惟安来说轻轻松松,毕竟他曾经忍受过、遭遇过比这痛千百倍的痛。
猜到是谁找出来的医药箱,稍加思索,便明白她在想什么,苏惟安笑着摇头,将医药箱盖子合上,他拿浴巾随意擦两下,擦干了身上的水珠。
浴巾被主人随意扔到一旁,苏惟安坐到睡着了的女孩旁边,他轻轻地靠近,如同蝴蝶亲吻花朵,用嘴唇贴了贴她的嘴唇。
接着亲吻她的眼睛,百般流连她的嘴唇,苏惟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的嘴唇像果冻一样好吃,亲起来很软,吃起来很甜。
苏惟安顺着她的发抚摸她漂亮的脸,明知这样会被讨厌,他应该远离,应该保持距离,这样女孩才会重新喜欢他一点。
可苏惟安忍不住,他的手在接触到她时,不受控制地抚过她的眉眼、挺翘的鼻尖、饱满的嘴唇。
他知道的,宋敏静一直都很漂亮。
很爱她。
爱到脑子里总会冒出来一些奇怪的想法。
譬如此刻,苏惟安盯着睡着了的宋敏静入了迷,他知道自己此时此脸上的表情肯定很丑陋。
一张脸上满是不堪的欲望和扭曲的爱意,怎么好看得起来?
还好宝宝看不见。
苏惟安又开始羡慕宋敏静的亲人们了,她们和她有着血缘关系,血脉相连,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不容斩断的一种联系。
不像他,随便就可以被丢下。
她对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失忆后更坏了,可苏惟安还是忍不住爱她。
怎么办呐?
太爱宝宝了。
他曾经做过一个软件,专门用来记录宋敏静每天和其他人说过几句话、谁和宋敏静打招呼了、谁又对着宋敏静笑……苏惟安一直都清楚他是个极其小心眼的人。
想起那个占了他未婚夫位置的Omega,他眼睛里骤然滋生出恨意来。
喘了几口粗气,又去看宋敏静恬静的睡颜,苏惟安才勉强把怒火压制下去。
宋敏静睡着了的样子很乖,像小宝宝,让苏惟安很想亲亲她贴贴她,把她抱在怀里,融在身体里。
他这样想着,最后也真的去做了,伸手轻轻拿走她掉落下来的发丝,放到耳后,挑了个适宜但角度凑上去,亲不够般,舔着她的唇缝。
吃够了才离开,苏惟安揉捏骨头钉子,眼睛里是迷醉的爱意,他收藏室里买了很多新款式的钉子,有些是带链子的,还有挂着小铃铛的,还有些是钻石戒指样式……
苏惟安想让宋敏静来选,选她最喜欢款式戴,宋敏静喜欢,他就喜欢。
唇角扬起甜蜜的弧度,苏惟安知道易感期对于Alpha体能消耗之大,除非是房子要塌了的大动静,宋敏静不会再次轻易醒来。
苏惟安放心地拉开她的胳膊,如鲸跃入大海,身上没有穿什么衣服的他直接往她怀里钻。
他很喜欢和她这样亲密接触,贴的紧紧的,没有什么缝隙,像是两个人永远不会分开。
易感期第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敏静明明脑袋不清楚,到最后还是把他抱到浴室里去洗澡。
是她帮他洗的,腿肉被揉捏,漂亮的手指抚过他的脸……苏惟安被搓得脸红。
以为她恢复记忆了,他激动地喊了很多句宝宝,想要抱,结果被无视了。
他诧异地发现,这些行为竟然是她的身体记忆。
你的身体,你的信息素……都在告诉我,你爱我。
洗完苏惟安被贴心的Alpha抱回了床上,他很聪明地等着旁边的Alpha摆好睡觉姿势,趁她不注意,钻进了她怀里。
宋敏静没有拒绝他,她的手一直很有力量,抱住苏惟安时还会拍拍他的背,哄他睡觉。
她给了苏惟安一个最渴望的拥抱。
就像现在这样,他熟练地在宋敏静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再将她的手臂顺着肩膀,往身上环绕,这些他做了很多次,知道流程了。
果不其然,Alpha的手臂只是起初僵硬,带着点抗拒,但很快手的主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紧接着,她将他抱紧了。
苏惟安很是受用这个怀抱,他被抱得紧紧的。
他用半干的软发蹭蹭她的肩窝,然后被抱得更紧了。
苏惟安满意地笑了。
他惬意地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个好觉,来到她的身边,他终于能睡上好觉了,很安心的觉,睡得很舒服。
苏惟安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满溢着幸福感,就像童话故事结尾的HappyEnding。
他梦见自己从小就期待的梦想变成现实,如愿以偿,和宋敏静结婚了。
是太幸福的时刻。
幸福到他醒来仍旧在落泪。
而梦境与现实,总是相反的。
我从抱着毒蛇睡觉、被毒蛇缠绕的梦里挣扎醒来,怀里还真满满当当抱了一个人,我说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原来是因为苏惟安又钻到了我的怀里。
睡了一觉后,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
耳尖地捕捉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我轻轻地将手从苏惟安腰上拿开,过程中不幸地滑过他柔软的臀部,接触的皮肤被带起一阵酥麻,摸得苏惟安憋不住闷哼声。
我的动作顿住。
苏惟安接着往我怀里挤了挤,靠着我的肩窝,接着睡了过去。
没醒!我强憋住喜悦感,虽然因为他转身的动作,我们靠得更近,抱得也更加紧密。
但没关系,不断转动的锁孔声带来喜悦,我将要离开这间屋子,重获自由。
被关在这里,只能面对心理上很抵触的人,我的情绪其实早就来到一个临界点。
我耐心地重新实施计划,手从他身上抽离,苏惟安突然来了一个向前挤的动作,眼睛闭着,手顺势牢牢抱紧我的腰。
他在装睡……不愿意惯他,我仍然觉得我和他不熟。
我直接用最大力气,把抱在我腰上的手,用最大的力气与狠心,一根接着一根手指,被我强行扒拉下去。
一获得自由,我在床上站起,跳到地毯上,往门口跑,身上衣服还好好穿着。
他和冉绥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如果说冉绥给我的是温柔和纯白,苏惟安给我的则是欲望和不堪。
他太艳丽夺目,也太晦涩难懂,不像是喜欢避免麻烦的我会喜欢的人。
我很好奇失忆前的“我”是怎么喜欢上
他的?
我与苏惟安的每一次相遇,似乎总能窥见他那浓重的、无法消解的坚持与偏执。
况且如今,我并不愿意在一个奇怪的、满腹心机的Omega上投入过多的私人感情。
跑到一半我的右腿突然一重,被巨力束缚住,我低头查看,右腿上多了两只手,原来是被人抱住了腿。
我扭头看,又赶紧收回眼睛。
裸着身子的苏惟安跪坐在地毯上,蜷曲的脊背像皎洁的月亮,脆弱美丽,半长发垂落在他白皙的肩头,几缕发丝黏在脖颈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苏惟安又没有穿衣服,他难道认为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很值得观赏的东西吗?
苏惟安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最为不要脸的人,他竟然还是一个Omega。
这种作派,我怀疑他是调情的老手不是没有理由,他实在太懂得如何利用身体和外貌的优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闭上眼睛,语气沉沉地劝他,“你别这样,松手好吗?”
第56章 愚人A绮艳毒蛇他惹得我心烦意乱。……
不要走。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不要再把等我扔到没有你的梦里了。
……
苏惟安死死抱着臂弯里的腿,犹如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晃了晃腿,接过腿一动不动,担心踹到他,不敢动了。
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我转头,意料之中对上他的眼睛。
苏惟安正可怜兮兮地抬着苍白的小脸看着我。
他欲言又止,微张的唇瓣泛着水光,眼尾晕染着绯色,腰线和臀线都很漂亮,露出来的脚踝被深色的地毯衬得白皙纤细。
苏惟安确实有一身很不错的皮肉。
光洁漂亮,尽管上面刻着很多斑驳红痕和淤青指印。
我坚决不承认是我留下的。
不过他确实有点能这样做的姿色。
不行不行……我压制住滚烫的呼吸,半阖着眼,强装出冷静。
冉绥冉绥冉绥冉绥冉绥冉绥冉绥……
终于,那点绮念被压下去。
他惹得我心烦意乱。
苏惟安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穿衣服?
在我面前赤裸,难道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吗?
他在电视上西装革履,包裹得严严实实,装得仪表堂堂,我还记得视频里的他,连手上都严丝合缝地戴着手套。
这个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的人和电视上那个谈笑风生的精英作派的议员,真的是同一个吗?
跪坐的姿态让苏惟安整个人看上去很弱势。
他一副很需要人怜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摆出来的姿势,我偏向于他是故意的。
不过他确实身材很好,前后弧度优越,该有肉的地方很有肉。
再加上他又故意在漂亮脸蛋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换一个人站在这个位置,应该早就伸手去抱他了吧……
但站在这里的人是我,我很害怕。
这种莫名其妙的亲近。
他说他是我失忆前的未婚夫,我根本没有实感,听到他口中的话也没有喜悦,反而总有一种抵抗感,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快远离他。
我觉得他这样更像外表艳丽的毒蛇了。
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不想被再次丢下,苏惟安不知道恳求有没有用,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嘴唇被他咬得无知觉了,痛到麻木,铁锈味在嘴里散开。
门一开她就只想着离开,这么迫不及待地下床,她似乎永远都不会在他身边停留……
说不走果然就是骗他的……
苏惟安努力地呼吸,压抑住心底泛滥的阴暗想法,试图冷静下来和Alpha协商,可是哽咽藏不住,他试图装可怜,“宝宝你别走。”
担心被他蛊惑到,骗人的嘴最甜,有毒的蛇的花纹最艳丽,我收起那点烂好心,不看他,转头看着正前方那道大门,语气冷硬,“放开我。”
不能放开,再放开手会被抛弃,苏惟安这辈子被丢下被抛弃过太多次了,他像是不知道疼,在这个人身上跌倒了一次又一次。
摔到满身都是伤疤。
可下一次,宋敏静转身,他还是在那里,等着她。
很痛很难过,但苏惟安还想要爱。
他用这辈子最卑微的姿态,说着低声下气的话,“宝宝你别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没有你我不行的。”
“嘎吱”一声,门被人开了一个口子。
腿上抱着的手力气骤然变大。
外边传来费怡的声音,她声音很响亮,中气十足,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回荡。
费怡说,“宋敏静,你别怕,我就在门口等着你。”
这句话像定心丸,我顿时放松了下来,还有心情想应该怎么欺骗苏惟安,才好脱身。
我用脚踩他,他凑着上来,将最柔软的腹部袒露出来,我不偏不倚地踩到他的腹肌上。
苏惟安身上没穿衣服,一身漂亮的皮肉除了很多地方有斑驳的红色,大部分白净无比,顺着腹肌的轮廓,从第一块开始。
我故意用脚趾头揉捏。
苏惟安被踩得直喘粗气,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眼神发直,里面漾着不堪的渴望。
:
那双眼睛里只有我。
苏惟安像是没有了脾气,我偶尔会故意加大力气,他被踩疼了也不叫,只是伸手来抱我,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呢喃,“你别走,别丢下我。”
我不懂苏惟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这样子很像神经病,再开口跟他说话时,我下意识放软了语气,劝他,“你松开手,我不走。”
苏惟安固执地看着我,他漂亮的脸靠在我的腿边,抱着我腿的力气没有丝毫放松,听到我的话他犹疑地抬脸看我,脸色惨白,“你发誓你不走,我才松开。”
都要重获自由了,给他这点希望,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嘴上敷衍,“我不走,我真不走,你松开我。”
苏惟安盯着我,见宋敏静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他半信半疑地松了手。
等到我才迈开一步,苏惟安又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腿。
打又打不得,躲也躲不掉,我无奈了,瞥见浴室的玻璃门,灵机一动,我转头摸他脑袋,“真不走,你松开我,我要去浴室洗澡。”
苏惟安还是一动不动,抱腿的姿势完全没有改变,我偷摸低头去看他的脸色。
看见他的漂亮眼睛里装满了不信任。
苏惟安竟然不相信我?我的信誉这么不值钱的吗?
我好说歹说劝他,苏惟安依然稳稳地抱着我的腿,他的姿势从头到尾,除了我试图逃跑时改变过,其他时候动都没有动过。
原来对牛弹琴是这种感觉。
耐心耗尽,人都是有脾气的,费怡还在门外边等我,我不想隔着一道门,和苏惟安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纠缠。
我直接伸手去撕他的手,苏惟安抱得很紧,用的力气很大。
我根本撕不开,磨蹭一大会儿,他的手纹丝不动。
苏惟安这样子已经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先不说他不穿衣服惹得我心烦意乱,再就是他这奇怪的举动……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苏惟安做的这些行为,只会让我讨厌。
我皱着眉,“你这样我会讨厌你的。”
或许是讨厌这个词戳中了他哪个敏感点,苏惟安吸吸鼻子,抬起溢满泪的眼眶,很是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眼泪半掉不掉,洁白的贝齿还在咬着嘴唇。
他的嘴唇上已经破了三四个小口子。
我看出来他很不情愿,听到我的那句讨厌,他也没说话。
空气中气氛忽然变得紧张,我刚想开口缓和下气氛。
因为苏惟安看着人很不正常,要是惹怒了他,他想在这里把我暗杀了怎么办?
他抱我的力气很大,苏惟安要是真被我逼急了想杀我,费怡可能还没赶到我身边,我人已经没了。
我的话还没有出口,苏惟安已经乖乖地松开了手。
他不抱我的腿了。
太好了!
高兴的心情在他来牵我的手后戛然而止,一根一根手指嵌入到我的手里。
十指连心。
我感觉耳朵温度变烫了。
苏惟安一直惴惴不安地看女孩的脸色。
他的手包着我的手,严丝合缝。
这算什么?
不抱腿了?改牵手了吗?
我不由得再次重申,“洗澡不能牵着手洗。”
苏惟安听懂了似的点点头。
我:“……”
真的听懂了我在说什么吗?
我疑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苏惟安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肯定道,“我听懂了。”
听懂了还牵着我的手不放……?
我抬起牵拉在一起的两只手,给他展示他“听懂了”的样子。
放手她就跑了,苏惟安不想给她这个机会,掩饰道,“我们可以一起洗,易感期宝宝你帮我洗了好多次,我也想帮你。”
“……易感期的记忆我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苏惟安还想挣扎,“我可以坐在浴缸旁边看着你洗。”
我:“?”
我:“牵着手能怎么洗,我只用一只手帮自己搓澡吗?”
苏惟安眼里冒光,“我可以帮你洗。”
我露出苦笑,“谢谢你的好意,真不用了,请松手。”
他又给了我一个可怜的眼神,另外一只手不自觉地拽到了骨头钉子上,他比我高点,胸肌就在我脸下方。
我眼睛一转,注意到他手的动作。
苏惟安完全没意识到他在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他往外拉着自己的钉子,嘴巴里不自觉带上喘,胸肌很大。
苏惟安说话的时候胸肌还在起伏。
我听见他说,“你不要讨厌我。”
然后他松开了手。
苏惟安确实松开了手,但我并没有获得现实意义上的自由。
他松开了手,不抱我的腿也不牵我的手了,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像只甩不掉的尾巴。
我走进浴室,眼疾手快地合上玻璃门,把他关在外边。
幸好我及时关上了门,我看到苏惟安抬起来的脚了,他竟然还想跟我一起进来。
想到关门前他脸上的瘪嘴和不满,我的心里浮现出一股无名怒火。
火速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洗漱打理完,我捡起掉落肩上的发丝轻嗅,还是玫瑰香,看来真洗不掉了。
没纠结太久,我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苏惟安穿着浴袍坐在浴室门口,我走出去的时候差点被他绊倒,他眼疾手快地抱住我,我伏在他肩膀上,鼻子凑近他的腺体,闻到了玫瑰香。
被玫瑰香包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跟我梦里的那个Omega是一个人吗?
……
真的是一个人吗?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暂时不愿意面对。
我给自己洗脑。
我有冉绥了。
冉绥是我的命运之番。
我一定会喜欢上冉绥的。
我这样提醒自己。
……
我按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试探性地往门那边走了两步路,就见他又故态复萌地想来抱我的腿。
气笑了,我用脚趾头踢开他伸过来的手,“你去洗。”
宋敏静的脚趾很柔软,洗完澡后,大概是因为泡水跑久了,握在手里的触感皱皱的,苏惟安顺势捧住她的脚,趁着她不注意快速亲到她的脚背上。
要不是现在的宋敏静大概率会生气,苏惟安很想伸舌头舔她。
这是以前的宋敏静最喜欢的事情。
也是苏惟安最热衷的睡前活动。
舔吻是他和她之间最常发生的事情。
混着爱,交错着欲,肢体交缠,苏惟安最喜欢她抱着他的身体。
她那时候最温柔。
他喜欢疼痛,也喜欢温柔,不管哪一个,都是宋敏静赏赐给他的爱。
刚进坠入爱河那会儿,他和宋敏静都被爱情迷昏了眼,尚不知命运早在暗中标好了幸福的期限。
做过的疯狂事不止一件,宋敏静喜欢,他也喜欢。
苏惟安迄今为止最记得也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假期里瞒着伊丽芙和阿尔弗跟着宋敏静偷跑出去。
宋敏静带他去荒芜星订了一间建在热带雨林里酒店。
在那里,他和她度过了很多美好的夜晚。
酒店很贴心,按着苏惟安的指示,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里放上了湿巾和纸巾,还有安全套。
宋敏静经常需要抽湿巾帮他擦掉腿间的沾上的汗水。
不帮不行。
苏惟安会撒娇作怪。
最后苦的还是宋敏静。
第57章 愚人A世界尽头等着天亮看盛大朝阳……
漫天星辰环绕着这颗荒芜星球。
星球冷热分明,南北半球一半极寒一半炙热,中间一小部分是两边交融的过渡地带,交揉着冷与热。
热的那半球高温不退,遍布火山,火山时不时喷发,通红的岩浆像瀑布一样从火山口往下流,周围铺着大片奇形怪状的岩石。
这里也是宋敏静的苏惟安游玩的第一站。
热浪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扑面而来,火山口前站着穿黑色冲锋衣的两个人。
热风拂面。
苏惟安攥紧宋敏静的手,指腹触到她掌心细密的汗。
脚下的火山岩滚烫,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板上。
岩浆在凹陷下去的火山口翻涌,宋敏静盯着翻滚的岩浆,眼里闪着奇异的色彩。
某一个瞬间,她想挣脱苏惟安的手,跳入岩浆,化为灰烬。
手被攥得紧紧的。
站在一旁的苏惟安则是怔怔望着女孩被火光映红的侧脸。
突然觉得。
这荒芜之地翻涌的岩浆,再滚烫炽热,也不及此刻的心跳热烈。
冷的那半球终年严寒,冰块砌满了整条河,宋敏静看见冰面下有鱼在游动时诧异地睁大了眼。
远处河上飘满了冰山,时不时有大块冰崩落,轰隆声在空荡的星球上回响。
这里是他和她的第二站,整个宇宙的世界尽头。
苏惟安小心翼翼地捧着宋敏静的脸,将挡在她脸侧的碎发理顺,眉眼很温柔,他郑重地诉说真心,“我爱你。”
宋敏静嗫嚅两下嘴唇,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脸色暗淡下去,漂亮脸蛋变得苍白。
她吸吸鼻子,忍着泪水,踮脚亲上了苏惟安。
周围有风在吹。
他们在这里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从冰面上吹来的风混着冷气,宋敏静呼出白雾,望着冰山,世界苍茫,此刻似乎只剩下她和苏惟安两个人了。
她忽然湿了眼眶。
爱意很厚重,是一颗沉甸甸的真心,但也很飘渺,风一吹就散了。
两个人之中确实有一个是胆小鬼。
胆小鬼在接吻的时候抱苏惟安却抱得很紧。
荒芜星的过渡地带上零散分布着酒店,少有酒店是邻在一起的,大多是北边一个,南边一个,隔着老远。
苏惟安选的这家酒店周围可以说是荒无人烟。
酒店坐落在原始森林里,整体由木头搭成,外形是一座木屋,有十多层楼。
到了晚上,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极光在天上飘,绿色紫色的光带翻来覆去地舞动,把窗外的大树影子都染得忽明忽暗。
宋敏静第一次看到极光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激动地抱着苏惟安大叫。
她很喜欢新奇事物。
苏惟安的头发被她的动作晃荡乱了,风衣也被扯乱,他小心地扶着她的腰,担心她不小心扭到,看见她的笑容,他宠溺地看着她。
这里人少得可怜,也正合苏惟安的意,宋敏静看破不说破,躺平任由苏惟安安排。
两个人除了晚上看极光,白天做快乐事,吃这里才会有的热带水果,他们还特意留出一天去徒步探险,穿越湍急河流,观察在雨林中生活的稀有动植物。
宋敏静偶尔会跑出去和
酒店老板喝酒,听美艳的老板讲她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苏惟安坐在一旁看着她笑,酒店里客人很少,喝醉了的宋敏静突发奇想要为苏惟安弹吉他。
于是苏惟安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坐在台上为他弹奏曲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宋敏静脸红红的,那么多人,她的眼睛却只盯着他,也只有他,有时会弹错几个音,宋敏静红着脸冲苏惟安笑。
苏惟安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老板和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喝醉了的宋敏静很大胆。
弹完她直接冲下台,不在意其他人,抱着他开始激吻。
苏惟安放纵地低下了头,更方便她亲。
周围传来尖叫声和祝福声,零星的掌声响彻这间木屋。
还有秋千挑战,他陪着她荡秋千,秋千高高飞起,世界展开在他们眼前。
再就是等着天亮看盛大朝阳。
等天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太阳就从树林那边冒出来头了,金灿灿的阳光一下子铺满整座原始森林,清晨的露珠被照得闪亮。
苏惟安和宋敏静结束完晨间活动,两个人都是全身大汗。
宋敏静受不了赶紧跑去浴室冲凉。
而苏惟安则没皮没脸地顶着满身爱痕蹲在露台等着看日出。
宋敏静跨过门槛的脚步很轻柔,露台的木地板在脚下微微下陷。
荒芜星的一切仿古地球,很简陋也很原始。
藤编摇椅放在一旁,苏惟安蜷坐在地上,雪白的身体,乌黑的发,周身是葱茏的绿。
听到动静,他在一片绿意里转头朝宋敏静看来,发梢垂落肩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抬眼时眼睛里都是缱绻的笑意。
她见状呼吸微滞,脚在地上顿住一会儿,才重新抬起。
宋敏静走到他身后,弯下腰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双臂穿过苏惟安的膝弯与后背,将他稳稳托起。
苏惟安睫毛轻颤,乖顺地被她抱起,等宋敏静站稳后,在她怀里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脑袋自然地靠上她的肩头,带着惺忪睡意和过度愛事后的劳累,身体很疲惫,但苏惟安还不想睡。
他淘气地用指尖滑进宋敏静浴袍的缝隙。
宋敏静是一个Alpha,更何况苏惟安对她有天然的吸引力,感受到他的动作,她抗不住撩拨。
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宋敏静故技重施,腾出手来,将手指捏到他的臀部上,威胁性地大力揉搓按捏。
苏惟安被这连续的力度按得很喘,他没有挣扎,很乖地伸手抱住她的脖子。
他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相反,苏惟安很享受女孩对自己身体做出来的一切行为。
他好爱她。
爱她的呼吸,爱她的眼睛,爱她的笑,爱她的泪,爱她的错,爱她的坏,爱她每一寸肌肤……爱到希望自己如果可以把她从身体里生出来就好了。
不过这只是他的妄想。
她要是愿意往他脸上坐就好了,他会让她很舒服的,但宋敏静不愿意。
宋敏静这个锯嘴葫芦,爱不说,也不愿意承认,该做的事情倒是一件都没少做……苏惟安揪着她的浴袍撇了撇嘴。
宋敏静展示大女人的力气,稳稳地抱着他坐到了露台的藤椅上。
落座时,藤椅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环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让苏惟安更贴近自己的怀抱。
宋敏静知道,他喜欢这样。
苏惟安是一个不乖的孩子,不能对他太好,他会多疑,他不会相信。
更不能对他太坏,他会哭的。
他喜欢疼痛,要是想让他多爱她一点,要控制给他疼痛的量,适度原则,这样才能让他心理依赖,身体沉溺。
宋敏静正在脑内计划如何汲取苏惟安更多的爱,被她抱在怀里的苏惟安又开始不老实了。
宋敏静见怪不怪,她已经习惯他喜欢搞这样子的小手段。
她会默默配合。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情趣。
苏惟安调整姿势,将腿放到宋敏静身侧,半跪在上方。
听到Alpha骤然变得浓重的呼吸声,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爱欲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
沉溺于其中的时候,觉得明天世界末日来临也无所谓了,甚至恨不得此刻就拉着对方去死。
只有死亡能将爱情保持在最新鲜的状态。
藤椅旁边有配套的玻璃桌子,上面放着开封的湿巾和纸巾,宋敏静揪出来几张湿巾,擦干净苏惟安腿间的汗水与东西。
脐橙果然很累,苏惟安的腿非常抖,跪也坐不稳了,几乎要撑不住,左膝盖一弯,他揽着宋敏静脖子的手骤然加紧了。
本来完全撑得住,但苏惟安看见宋敏静好整以暇的表情,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松开了抱着宋敏静脖子的手,向后一坐,身体往后倒。
于是藤椅开始前后晃荡,而苏惟安这个人看着要从她身上掉下去。
他是故意的……宋敏静叹气,手一揽,把苏惟安抱回了怀里。
藤椅渐渐稳定下来。
苏惟安躺在宋敏静身上,听她的鲜活的心脏跳动。
他用指尖在她肚子上画着爱心,见宋敏静不理他,苏惟安拉着某人的手去摸自己身上被嘬红了的小粉果。
苏惟安又被捏叫了。
宋敏静想好好看日出,然而苏惟安实在是一个很会挑逗人的Omega,时刻都想抓住Alpha的注意力,将她的眼睛吸引到自己身上。
宋敏静忍了一会儿,最后忍不住拽住他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如苏惟安所愿,把他重新抱紧了。
宋敏静拍拍他的脑袋,亲他柔软的发,哄猫咪的态度,“乖啊,不弄你了,待会儿弄狠了你又难受,晚上就弄不了了。”
他哪次喊停她停过?最后都是他被接着干,宋敏静就是这样坏,偏偏他还就喜欢她这样……苏惟安撇嘴,“宝宝你说的真好听,哪次不是只顾自己爽。”
宋敏静挑眉,她左脚一蹬,藤椅前后摇动起来,趾高气昂的苏惟安在身体突然前后晃动起来,失去平衡后,像受惊的小鸟重新趴伏在宋敏静身上了。
又菜又爱撩。
宋敏静哼笑出声。
远处的天际线开始泛起鱼肚白,云层边缘渐渐染上金黄色。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的刹那,苏惟安抬手挡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看宋敏静,见女孩在笑,他嘴角漾开一抹笑。
宋敏静下巴轻轻蹭过他柔顺的发丝,抱紧了苏惟安。
任由晨曦将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他和她有太多美好的、难以遗忘的曾经。
回忆起会心痛,但苏惟安还是忍不住回忆,因为太美好了,记忆里的女孩和现在的女孩……苏惟安眼帘一掀,偷瞟眼前的宋敏静,看她一眼又迅速移开。
苏惟安知道虽然床上的时候,宝宝很喜欢把他搞脏,但平时她都很爱干净。
苏惟安自己也一直都是香香的精致型Omega,他自然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直都是最好的样子。
他在心里叹气,极其不情愿,不想被她讨厌,两种心情撕扯着他,最后苏惟安还是选择乖乖听她的话,进浴室去洗澡了。
看来他真的很了解我,连我的洁癖都清楚。
浴室的玻璃门轻轻合上,花洒的出水声响起没多久。
外边,费怡敲打面前的铁门,催促的声音传进去。
“静静,好了没有?”
我走到门口,拉开铁门,门外站着费怡。
门在拉动过程中发出“嘎吱”的声音,走廊的风猝不及防地闯入,带来消毒水的味道。
我
想了很多,这是个离开的好时机,他并不在我身边,就算是跑出来拦我,苏惟安也赶不上。
因为费怡已经站在外边,就在我面前几步路的距离。
我往前走,就能自由。
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腿往前迈时,眼前忽然滑过苏惟安抱我腿时,眼睛里漾着的泪光,我“哎”了一声,对着站在门边的人说,“姨姨等我一下,我把事情和他说清楚,我们再走。”
费怡明显知道我在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她站在门口点点头,中气十足,“有事你就叫我。”
我说好。
铁门重又合上,室内再次只剩下淅沥的花洒声。
他洗澡很迅速,像是担心我偷偷离开。
我拿着不同味道的营养液在研究,很多味道我都没有见过,第一次看见雪松味的营养液,还有雪松味的糖果,冰箱里还放着很多雪松味的食物制品,还有雪松提取物。
我看到的时候感觉很神奇,苏惟安这么喜欢雪松味的东西吗?
听到浴室那边有响动,我下意识扭头看,就见他连头上都还有泡沫没洗掉,就慌忙地跑出来了。
这是有多急?
我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头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沫。”
苏惟安看我一眼,神色稍安定。
见宋敏静人乖乖坐在地上拆营养液盒子,周围散落着他定制的一堆零食,苏惟安松了口气,听到她的话他耳朵很快变红了,脚趾拇抓地。
头上竟然还有泡沫?苏惟安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在宋敏静面前,他犹豫片刻。
但看宋敏静有话要说的表情,苏惟安立刻转身又回了浴室,再出来时整个人都很干净。
我不看他的眼睛,盯着地板,语气僵硬,“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真的有未婚夫。”
“他也是一个Omega,名字叫做冉绥。”
“对了,他是我的命运之番。”
她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一眼都没有。
谢康时站在门口,不敢冒然进去,他瞥见门里面的苏惟安脸色很难看。
费怡带着宋敏静离开了,他家老大看着神色却不是很好。
苏惟安耳边是接二连三的轰鸣声作响,那些声音又在他耳边叫起来了,一句比一句更能让他感受到剖心般的疼。
爱也会跟着记忆的缺失一起消失吗?
第58章 愚人A漂亮皮毛AO在易感期能做什……
顺着隔离中心往前走,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一路上能看到穿防护服的隔离人员在不同的房间进出。
半开的铁门里传来疯狂的嘶吼声,Alpha溢散出来的信息素刺激着我体内的狂暴因子。
我不适地皱眉,捂住鼻子。
费怡一直注意着宋敏静的情况,见她小脸皱起来,加上房间里的异响,她感受不到信息素,稍加联想猜到些什么,带着宋敏静加快了步子。
两个人很快走出隔离中心这条不长不短的昏暗走廊,大门一阖,就将玫瑰香味道的Omega彻底推出我的世界了。
没有他的记忆,我也觉得,我们天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身上的羽毛太光辉了,看着是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少爷,吃的用的肯定要最好的……
先不论我能否养得起这样一个Omega,再就是我站在他面前感受到深深的自卑。
苏惟安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一直撒娇,力气大了要闹,力气小了也要闹。
要亲,要抱着他,要时刻准备好和他亲密接触。
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和冉绥点到为止的友好交流,乍然碰见苏惟安这样娇娇的小少爷。
我很不习惯。
他不应该会爱上我这样一个人。
这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更何况我自认为确实不是一个好人。
我满身都是缺点。
我习惯性地疏离别人,对一切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害怕亲密关系,我抗拒被了解,也不喜欢主动去了解人,所以当生活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了解”我的人时。
我从心理上抵触。
我喜欢自我选择,情绪应该属于我自己,应该由我掌控,这才是正确的、应该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没缘由地为他感到难过。
我讨厌计划之外的人和事情,苏惟安他并不在我的计划里面。
我喜欢独处,我厌恶无用的社交,在联邦医学院,能在很多地方看见我特立独行的身影。
没来边境星的时候,冉绥对此深有体会,我的冷漠被他吐槽过很多次。
费怡也知道,但是她一直很包容我,我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我不相信有人会坚定地选择我。
苏惟安说是我的未婚夫这件事或许是真的,但我心理上不喜欢他、抵触排斥他这件事也是真的。
所以我们到底是如何相爱的呢?
没理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更需要保持理智……看他刚才的表情貌似很难过?
需要这么难过吗?
爱情又不是生命里唯一的东西。
在我看来,比爱情重要的东西有太多太多了。
爱情在其中微不足道。
费怡带着我往医院外边走,顺着台阶往下。
边走边聊。
我这才知道,原来自我易感期开始到结束,外边已经过去了七天。
我第一次易感期的体验真是糟糕。
费怡观察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她主动提及苏惟安,但宋敏静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情绪波动很小,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费怡顿住。
难道已经恢复记忆了?
费怡好奇地凑近宋敏静,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宝宝,你想起以前的记忆了吗?”
我被她的手捏着脸,艰难地摇了摇头,“想起部分。”
“刚刚你回去,和他说了什么?”
我眨眼睛,“我跟他说,我有冉绥了。”
费怡捂脸大笑,笑得身体东倒西歪,眼睛一斜,意有所指,“他好像是你失忆之前的未婚夫。”
“一个女生能和两个男生在一起的吗?”
“可以的啊,为什么不行。”费怡看得很开,苏惟安挺有手段和势力,就是目前羽翼未丰,亲爸不同意这一切白谈。
而且还极有可能给宋敏静惹些麻烦过来,说不定宋敏静差点被杀的遭遇也有他爸的手笔在里面……
不过她家孩子魅力比较大,费怡对此深有体会,“你喜欢他吗?对他感觉怎么样?”
喜欢吗?
我对未来的婚姻质量期待挺高,我希望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同样优秀的人,眼前滑过这段时间苏惟安时常闪着泪光的眼,他一直在示弱,而我喜欢强大的人……
我摇头果断否决,“不喜欢。”
搂着宋敏静肩膀的费怡听到这话,脑袋上浮现了大大的问号。
她家姑娘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费怡深知这温和表面下的疏离。
宋敏静很拧巴。
想要什么她并不会直说,喜欢什么她也不愿意承认。
费怡还记得宋敏静刚到奥里加那会儿,因为失忆前的经历,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明明仅有孩子的思考能力,她竟然都不好意思跟费怡说这件事情。
宋敏静只是夜半三更悄悄搬着枕头和被子,拉开费怡房间的门,在费怡床边打地铺。
还是某天晚上,费怡半夜起床不小心踩到地上的宋敏静,这件事才终于停止,后面在费怡的强烈要求下,她们俩一起睡。
费怡因为这件事悄悄观察过宋敏静很久,她脑袋里浮现很多猜想,最有可能的就是宋敏静小时候没有被父母好好养大,她甚至连喜欢什么都不敢说。
费怡太清楚宋敏静拧巴的性格,但这斩钉截铁的态度……她真的有点担心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又想起苏惟安刚进去宋敏静隔离房间的那几天。
Alpha和Omega在易感期能做什么?
苏惟安进去不久,门内悄无声息,门外的人倒是很担忧。
费怡因为
担心陷入易感的宋敏静过于狂躁,把苏惟安打了怎么办?
她和谢康时守在门口,苏惟安进去第一天无事发生,他人并没有被宋敏静赶出来。
第二天也是无事发生,第三天也是,第四天……
就在谢康时考虑要不要撬开门进去看看他家老大还活着没有,实在担心苏惟安被宋敏静咬死了怎么办?
他们就一个老大啊!
隔离中心不允许其他人员擅自给易感期的Alpha开门,除非特殊情况,诸如苏惟安这种Omega进去安抚自己的Alpha可以破例开一次门。
其他情况绝不允许开门。
谢康时看过这些规则,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走正常流程,让隔离中心给他开门可能性根本没有。
谢康时打算撬门。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谢康时拿着撬棍来撬门了,费怡站在一旁全然当看不见,她也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关心则乱,实在想知道宋敏静的状态。
要是宋敏静不喜欢苏惟安,那让医生开门的事,费怡可就要内疚一辈子了。
谢康时霹雳哐啷弄得门响,门还没背撬开,隔离中心的人来了。
他赶紧收起撬棍,站到角落里吹口哨。
隔离中心的人穿着防护服,站在门口用钥匙开了门,拉出一条缝,将手上的塑料袋挂到门把手上,隔离人员再用手大力敲铁门。
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堆雪松味和玫瑰香的营养液。
很快一只满是斑驳红痕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拿走了这袋营养液。
他留下一声沙哑的“谢谢”,然后拉上了门。
费怡松了口气。
谢康时藏起了手中的撬棍。
……
费怡开始忧愁,难道她真的好心办了坏事,“为什么?你这次易感期他帮了大忙呢。”
为什么讨厌苏惟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挽着费怡的手臂,有话直说,“我才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讨厌,并且最重要的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远离他。”
费怡听懂宋敏静的意思,免不了要打趣她,“这么相信啊?要是你的直觉是错的,怎么办?”
“他很需要我给不起的东西。”
费怡迷惑,“你平常说话都挺直接的,怎么今天说得这么模棱两可?”
我被她说得闹了个大红脸,将手从费怡臂弯里收了回去。
费怡讨好地来挽我的手,“小宝宝,你最乖了,重新好好说,姨姨真没听懂。”
我闭了闭眼,“他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爷,和他呆在一起肯定很浪费时间,我不喜欢太粘人的伴侣。”
费怡直接爆笑了,“你都想那么远了还说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我抓着费怡的胳膊,忍不住强调,“我有冉绥了。”
费怡听小姑娘这么强调有冉绥了,还感觉世界有点恍惚,她收起到嘴边的话,打算不告诉宋敏静,她和冉绥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这件事。
看宋敏静的样子,她或许真的不喜欢苏惟安。
不喜欢再强求也没什么意义,但看苏惟安的样子,不会轻易放弃啊……费怡叹气,“冉绥都快成你的挡箭牌了。”
我揪着费怡的胳膊没说话。
费怡说,冉绥的手术很成功,人已经醒来,安全度过了危险期,但还需要住院观察。
还有一个事情是她找到了我姐姐的一些消息,得等费怡亲自去验证真假,再带我过去。
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我们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西卡港了,还得在这边呆上一段时间,我很想念在奥里加的大床。
好想回去好好休息。
他们已经提前找好了住的酒店。
酒店离医院不远,还靠着在医学界里赫赫有名的学府——威克斯医学院,听说旁边就是樱花大道。
我跟着费怡回到酒店,碰上来找费怡的冉绥妈妈,她们想去樱花大道拍照片,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摇摇头,说自己身体很累,想要休息。
连续几天的情事和易感期的后遗症都带给我深深的疲惫感。
费怡心疼地摸摸我的脑袋。
他们的房间在一层楼,我的房间在另外的一楼。
按理说我们的房间应该都在一起,怎么会单独列出我一个,我问费怡这个事情,她也觉得奇怪。
问酒店客服,客服打了个电话,大堂经理亲自来了,和费怡解释酒店内房间爆满,只能分开。
他们会给我们提供补偿服务。
这事情还真是奇怪,因为酒店房卡与个人终端账户绑定,只有本人才能入住到账户下的房间里。
最奇怪的是这一层好像只有我这一间有人入住。
我的奇怪只维持了一小会儿,随即刷房卡进入房间,关门。
我直冲着床去了。
第59章 愚人A谜“他发情期的时候偷你的衣……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院看望冉绥,顺道在路边的集市里买了些鲜花和他喜欢吃的甜品。
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冉绥正在看书。
他低着头,神色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书,从宽松的病号服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腕,细得不正常。
我喊了一声,“冉绥。”
他迅速抬头朝我看来,眼中尽是讶异,这时我已经从门口走到他床前了。
凑近看,这才发现,冉绥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随着我们之间距离的缩短,我甚至能看见他皮肤上的青色血管。
他的眼睛依然很温柔,只是眼睛里没什么光彩,像是蒙了层灰。
冉绥因为做手术剃了光头,还戴了头套,没了头发,他漂亮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全都露了出来,见到今天来照顾他的人是我后,他很不好意思地偏过身子,还拿起来手上的书挡住脸。
我注意到他嘴唇干得起皮了,将手上的吃食放到柜子上,鲜花插到玻璃杯里,再拿起一旁的水壶帮他倒了杯温水。
我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吧,你嘴唇好干。”
冉绥还是很害羞地拿书挡着脸,不让我看。
知道他还希望自己在我心里是以前不过有头发的形象,我残忍地打破他的幻想,“刚进来的时候全都看见了,你剃光头的样子。”
冉绥不安地露出半张脸,仅用两只眼睛看我。
我笑眯了眼,补充道,“我觉得可以的,不一样的风格。”
冉绥特别注意形象,平常就算了,偶尔见他往自己身上喷香水,都做手术了还在意这些,好臭美的少男,我又不会嫌弃他这样子。
我觉得他这样子不丑啊,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本身,又不是和他的脸相处,费怡早早教过我,看人不能只看长相,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冉绥更不愿意拿开脸上的书了,他藏在书下的脸蛋早就红成了番茄色,他还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想留下个好印象。
他拿书挡着脸可以,但不喝水,这可不行,嘴巴都干到起皮了……我摆出要生气的架势,“我特意早起来看望你,你就这样对我?还拿书挡着脸,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叹了一声,站起身装作要走,“那我走算了。”
冉绥终于把书放下了,脸上的表情很不情愿,他盯着我,语气别扭,“我没有。”
我抬起手中玻璃杯示意。
他无辜地看了我一眼,还是乖乖伸出手接过我手上的水杯。
我提前试过温度,刚刚好的温度。
等他喝完,我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再转身,就见冉绥怔怔地看着我。
坐在病床上的冉绥穿着病人服,这身衣服确实很贴合他的气质,温柔。
太阳随着时间推移,光洒落下来的位置也在变化,窗外是绿荫,光从缝隙里洒下来,洒到他的脸上,冉绥见我呆呆地看着他,会朝我温和地笑笑。
我觉得这样子的他很像天使。
我坐回到床边,再将椅子往他床前拖了拖,真心实意地朝他一笑,我说,“你这样子挺好看的。”
我知道他是一个禁不住夸的人,这在我们之前的相处里早有端倪,但我还是很喜欢逗他,把他逗脸红特别好玩。
这时候我会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变化,有时候心情好还会数一下时间,看看冉绥这次花了几秒脸红。
如我所料。
冉绥的
耳朵没几秒就变红了,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又开始不和我对视,只是悄悄地掀起眼帘看我。
有时候不小心和我对上,他又迅速地将眼睛转开,鬼鬼祟祟好像在做坏事。
我忍不住调笑他,“你的脸比苹果的屁股还要红哎。”
冉绥又把书挡在脸前面了,他恼羞成怒却没什么气势地丢给我一句“闭嘴。”
这两个字根本没什么恐吓的威力,跟小猫叫差不多。
我摇摇头,也不戳破,在塑料袋里翻找,削了一个梨,递给他。
冉绥接过梨,拿在手里细细嚼着,手术后的食物对他来说味同嚼蜡,吃东西只是为了保证身体定时定量摄入一定的营养。
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冉绥的话变得很少。
以前都是他说我听,如今变成了我讲他听。
他吃着梨看着我,脸上不时会出现恍惚的表情。
次数太多了。
身体不舒服吗?我有些担心,问他,“你怎么了?身体难受吗?”
“不是。”冉绥摇头,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透着脆弱的美丽,他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这样子太幸福了,让我感觉在做梦。”
我不禁失笑,“你啊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
冉绥看着宋敏静圆润耳垂边的那点小痣,看入了迷,宋敏静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
她知道了吗?
知道还对他这么好?
可怜他吗?
如果能这样,可怜他一辈子就好了。
他的父亲早在几天前就提前告知他,他和宋敏静婚约解除的事情。
那天冉绥原本挺高兴的,因为医生说他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了,这样的趋势下去说不定可以提前出院。
结果他的老爹立马给冉绥的好心情泼了一盆冷水。
冉爹站在病房里唉声叹气。
冉绥天真地发问,“那可以不订婚,直接和宋敏静结婚吗?”
他老爹又叹了一口气,说关键不是婚约,是宋敏静没失忆前已经标记过其他Omega了,要是其他Omega还好说,偏偏那个Omega是心黑手更黑的苏惟安。
苏惟安明里暗里的警告可给冉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早就屁股冒火坐不住了,一等到儿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见能承受得住打击了。
冉父赶紧跑着来医院敲打儿子快离宋敏静远点,他还不想自己这么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冉绥不明白,“我也是Omega,那个Omega给宋敏静的东西,我也可以给。”
冉父震惊,这竟然是他养的儿子说出来的话,一阵头晕眼花,冉父颤抖着嘴唇,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宋敏静已经有其他Omega了,你还上赶着去。”
结婚了也会离婚,冉绥很不在意宋敏静有没有其他Omega,“但宋敏静是我的命运之番啊。”
冉父气得脸红,“怎么跟你说不通,宋敏静已经标记了那个Omega,你懂吗?”
冉绥依旧不依不饶,“宋敏静喜欢他吗?他和宋敏静注册了结婚吗?他们举办了婚礼吗?”
冉父没办法回答这几个问题,只能恨恨地瞪了冉绥一眼,让他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冉绥躺在病床上,头偏向一旁,听见冉父的话,他没吱声。
宋敏静标记了其他Omega也没关系的,冉绥盯着宋敏静漂亮的眼睛想,她要是愿意……他现在就可以给她。
被冉绥盯得头皮发麻,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变化。
他竟然在发呆?我哼笑一声。
玻璃窗外拐角处,一直站在这里的大眼睛虫子默默将这一切拍摄了下来。
中午十二点,到了饭点,依着冉绥的意思,给他买了皮蛋瘦肉粥。
[费女士:照顾好冉绥,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Song:收到!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把热腾腾的粥放到桌上,叮嘱冉绥等一会儿,等到不烫了再吃。
我拉开门又出去了。
沿着住院部走廊往前走,消毒水的味道猛地往鼻子里面蹿,我想找冉绥的主治医生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关于冉绥的很多事情,费怡她们都不和我说,我明白她们不想让我担心,但我想知道。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好受。
护士站里,一个护士正低头忙着为病人写病历。
等着办理住院的病人走了,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您好,我是309床冉绥的家属,想了解下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戴蓝色口罩的护士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冲我笑了笑,她按着名字在智能屏上找到了病人[冉绥]的信息,“您放心,这位病人的恢复情况挺好的,最近要注意饮食吃清淡点,按时换药。”
我道了声谢。
病房之间通常安静,冉绥的身体恢复情况很好,这是一个好消息。
想回去告诉冉绥这个好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
走到一半忽然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宋敏静?”
我朝声源处看去,一个男人长腿几迈,快速冲过来挡在了我面前。
这架势看着……来者不善,我疑惑,“你是?”
这男人一身西装梳着背头,脸很俊,眼角是挥之不去的阴沉与凛然,旁边跟着一个提着包的男人,应该是他的助手之类的人。
男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皮鞋跺地嗒嗒响,指着我,不相信的语气,“真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我指着自己的脑袋,好脾气地开口,“我失忆了。”
先用一句话终结他后面的废话。
他凑近点点头,我看见他眼角爬着细小的皱纹,“嗯嗯嗯,确实没有表演的痕迹。”
旁边的助理担忧地伸手来扶他家总裁,自从夫人昏迷后,总裁的精神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堪忧,前不久才大闹了老宋总的公司,美其名曰帮宋苒苒宋敏静两姐妹清理门户。
三天上房揭瓦,模拟赛后打折宋修明的腿,助理当时赶到现场时被满地的血吓得不行,他被董事会的老人们揪着脑袋千叮咛万嘱咐把步则看好了,别再让他搞些事情出来了。
总裁今天又突发奇想说是要来医院看望夫人,明明上午才看过,下午他们又来了。
助理站在步则旁边有苦说不出。
他眼睛在眼前两个人之间来回晃荡,不怀好意的是他们步总,面前的姑娘脸尖尖的,眼睛很大,一脸懵地盯着他们俩。
助理担心步则欺负小姑娘,忍不住开口,“步总……”
步则还在盯着宋敏静的脸看,“你变瘦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对他如此自来熟的态度感到惶恐。
助理还想开口,步则扔过来一句“你出去,把车开到门口等我。”
有司机还要让他开车,就差没有直接丢一句滚给他了,助理叹着气离开了,他在心中祈祷步则不要发癫伤害小姑娘。
窗前又只剩下步则和宋敏静两个人,不远处的走廊上有医生进出病房。
步则盯着小姑娘看,他找了宋敏静很久,快翻遍整个宇宙,找遍所有星网关联的星球,宋苒苒还昏迷着,他这个姐夫是要照顾好宋敏静的。
但怎么找也找不到,要是费怡没有找上门来,他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和星网断联的鬼地方,人在那里面,宋敏静的踪迹简直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
宋苒苒还没有醒……这段时间过得生不如死,步则捏揉眉心,好歹宋敏静回来了,“我是宋苒苒的丈夫,也就是你姐夫,带你来这里的那个人叫费怡,我早上刚和她通过电话,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她,确认下身份。”
他话里全然都是自信,况且敢笃定地站在这里……我当着他的面拨打了电话,在得到费怡肯定的答复后,他的名字原来叫步则……我收起手机,“
我姐姐呢?”
宋敏静上来就问姐姐,步则很是意外,“还记得姐姐?不是失忆了吗?”
我凑过去,和他拉近距离,“我记起来的并不多,大部分只是碎片,串联不起来……宋苒苒呢?她为什么没来?”
很久没听到有人喊“宋苒苒”这三个字了……步则握拳咳嗽两声,咽下喉头翻涌的血腥味,言简意赅,“跟我来。”
我跟着他坐上了电梯,原以为他会带我离开医院,没想到他只是带着我坐着电梯又上了几楼,推开了另外一间病房的门。
消毒水味一如既往的刺鼻,我久违地感受到凉意,病床旁的监护仪在滴答作响,而病床上的宋苒苒眼睛紧闭,呼吸面罩戴在脸上,她的脸色很苍白。
确实是我的姐姐,第一眼看到就情不自禁地想亲近她,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欢感。
我扑到床边,伸手轻抚宋苒苒额头,眼泪掉落到手上,转头问他,“她肯定会醒的对吧?”
步则喉头发紧,脸色瞬间暗淡下去,他给不出承诺。
病房门一阖,泪意狂涌,走了几步,脚颤抖到支撑不住身体,我靠着墙壁蹲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步则手忙脚乱地安慰哭泣来的小姑娘。
步则之前没见过宋敏静这样,她一直都是安静内敛的性格,情绪很少外泄,冷漠是她身上最大的特质。
他听宋苒苒讲过她们的小时候,妹妹不喜欢说话,被人打了也不说,摔倒了除非摔太狠了,妹妹几乎都没怎么哭过,因为这件事宋苒苒还头疼过,担心妹妹会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才会那么孤僻。
甚至妹妹因为孤僻还被同龄人孤立过,这些是宋苒苒后来从宋敏静的其他同学嘴里知道的事情。
后来妹妹长大了,想考威克斯医学院,凭本事考上了,学费生活费能自己挣,绝对不和宋苒苒伸手要,平常也很少给宋苒苒添麻烦。
宋苒苒没和步则在一起前,天天唉声叹气,他那时候是她忠实的追求者,自然不能放过这个了解她的好机会。
步则趁机关心她,问怎么了。
那时的宋苒苒苦笑说,妹妹太省心了,越长大反而越来越不亲了。
回去的路上,步则好像是被我的突然大哭给吓到了,他送我到电梯口还不够,还要送我进病房。
临着要到冉绥的病房门口,我站住了,伸手擦眼睛,转头问步则,“我眼睛红吗?”
红是肯定红的……步则尽量挑着说,生怕又惹宋敏静哭,“我觉得不红,红也没事的,没多久就消了。”
我吸吸鼻子,“我天天都要去看宋苒苒。”
步则千依百顺,“嗯嗯嗯,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我会和守着的人说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姐夫,你知道苏惟安吗?”
步则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大变,像吃了屎一样,苏惟安这个没担当的疯子。
宋敏静失踪后,苏惟安除了接过他刚开始打过去质问的电话,后面步则再打,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
最需要人手来寻找宋敏静的那段时间,苏惟安玩人间蒸发,步则骂了他千百遍没担当。
再怎么说,爱人失踪了不慌也应该难过点,但步则在电视的议员竞选上看到了这个疯子,苏惟安竟然是个Omega。
他每场竞演笑容都异常灿烂。
好像宋敏静的人一消失,苏惟安的所有障碍都被扫清了,他平步青云……而且最重要的是,步则目前查到的很多证据都表明宋苒苒和宋敏静的意外,和他脱不了干系。
以及苏惟安最不要脸的就是!
他发情期还派人跑去宋敏静的公寓洗劫了她的衣柜。
苏惟安是一个Omega,在发情期,拿一个Alpha的衣服,能用来干什么?
苏惟安以前还玩A装O那一套,把他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他一直跟在宋敏静身边。
那次宋敏静身上的Omega信息素就是苏惟安故意留下的。
步则还记得那Omega标记地盘的行为跟野狗做记号没差别,怎么越想越恶心……步则暗骂,勉强压下去恶心,摆顺表情,“这个名字听着就不是好东西……你还记得他吗?”
我老实地摇头,“记不得了,但前面易感期,他来我房间陪我了,他说是我的未婚夫。”
“什么?他一个Omega,竟然这么不要脸的吗?”步则说着,紧张地去拽宋敏静的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啊。”
步则怎么会这么紧张,恰好我也奇怪于自身对苏惟安莫名的厌恶感,我反揪住他的袖子,“苏惟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做过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
“我对于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讨厌感,听到他的名字都很讨厌。”
讨厌就对了!
这失忆好啊!失忆妙啊!
幸好宋敏静失忆了,没有对苏惟安的喜欢才能看清楚他虚伪无情的真面目,步则舒了口气,“他就是个扫把星,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你姐姐的意外和你的意外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不是他直接导致的,也一定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步则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易感期是你和他一起过的吗?”
我顶着步则好似要杀人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步则瞬间原地抱头蹲下,我听见他小声念叨,“宋苒苒对不起,没帮你看好你妹……”
一小会儿过去,很快他又直起身子站起来了,情真意切地握住我的肩膀,“宋敏静你一定要相信我,离他远远的。”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苏惟安就是个变态。”
“他之前发情期的时候,派人去你公寓,偷光了你的衣服。”
第60章 愚人A惊梦我该如何形容这种亮呢?……
发情期?
偷我的衣服?
这怎么听上去好像骗子才会说出的话?
……
直到再次开门进入冉绥的病房,在病床边坐下,我还有点恍惚。
冉绥见我表情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处理好这些情绪了,冉绥生病了,不能让他再大动干戈地担心了。
冉绥见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上是藏不住的苍白。
次日,趁着天气晴朗,我搀扶着冉绥出去散步。
住院部一楼大厅直走出来是一条林荫小路,路的两旁种着香樟,碎金阳光从叶子间隙倾斜而下,洒在青石板路上。
微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冲淡了医院的消毒水味。
我们顺着青石板路来回走了一圈,走累了,就近走到附近一个长椅边坐下。
耳尖地捕捉到嗡嗡声,我定睛仔细一看,一只大眼睛虫从面前飞了过去。
没太在意,我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刚刚好的暖,我转头,冉绥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很柔和。
太阳一照,冉绥的脸更苍白了,我有点担忧,“太阳晒吗?要不拿遮阳伞挡一下。”
冉绥抬眸,他摇摇头,语气淡淡地,“你在这里陪我就好了。”
一阵冷风吹过,冉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嗽声很剧烈。
他偏向一旁,连咳嗽也要对我遮掩。
我皱眉,扶住他的胳膊,“还是回去吧,风这么大,你身体都还没有完全好,被吹得又生病了怎么办。”
冉绥很想拒绝,今天出来晒太阳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宋敏静整天陪着他在病房里面打转。
他都感觉到日复一日这样生活的无聊和厌烦了,但宋敏静从开始到现在都是笑呵呵的,浑不在意。
冉绥却忍不住心疼。
这么好的天气,真的很适合在阳光下散步,他想和宋敏静两个人继续散步。
可话还没出口,就是憋不住的咳嗽。
一连串咳嗽带来的结果,他最后被宋敏静强硬地送回病房了。
走得匆忙,冉绥披在身上的外套落椅子上面了,我下楼又来到刚坐过的长椅,拿起衣服,往回走,顺着楼梯走到走廊上。
走廊上的情况吓了我一跳,下个楼梯再上来的功夫,走廊上的人突然变多了,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围站在护士站前。
到冉绥的病房需要绕过护士站,我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沉默着往前迈步。
肩上传来撞击
的力道,我被人撞到肩膀,一个踉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两侧的长发遮挡住我的脸。
宋修明撞到人也懒得道歉,大操了一声,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很快把撞到的人挤开了。
周围围着一群保镖,宋修明大摇大摆的地打着电话,“妈,宋敏静那个贱人没在这里,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乍然听到我的名字,我惊愕地抬手挡住脸,扭头朝声源处望去,隔着保镖,我看见一个瘸子被保镖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他缓慢地向前行走。
护士站里的护士和医生都盯着外边异常的情况,资历老一点的医生已经打了电话喊人过来了。
保安过来的很快。
宋修明被劝离,他翻了个白眼,推开身前的保镖,冲出去对挡他道的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保安被踢得闷哼出声。
电话那头田婉还在絮絮叨叨,说让他要亲眼确定宋敏静还活着没有,宋修明叹了口气,“苏惟安没说什么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他又叹了一口气,那间病房外边有人把守,根本进不去。
等了几分钟,宋修明才听到田婉的回答,他鹦鹉学舌一样阴阳怪气地重复田婉的话,“对对对,苏惟安是会帮我们的,苏惟安都帮我们设立了公司,还在外边为我们造势……”
这些话田婉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时间不等人,瞥见护士站里已经有人报了警,宋修明果断做了决定,带着保镖下楼跑了。
他们家出行都带保镖不是没有理由,前段时间田婉和宋林去旅游,飞行器忽然故障,要不是田婉带着宋林跳车跳得快,早就死无全尸了。
这样的事情,在他们身上已经发生太多次了。
每次都是在他们要死时,又给他们续上一口气,跟玩游戏一样。
只不过被玩的是他们。
问题是又找不到到底是谁想害他们。
怀疑过苏惟安很长时间,但每次他们要死的时候,来救他们的人都是苏惟安。
于是宋林和田婉渐渐的生出一种畸形的依赖来,苏惟安成为是他们的救世主。
宋修明身上有很多伤疤,他从前是个特别骄傲的人,如今身体里却装满了自卑。
他极端地仇恨这个世界。
田婉跟他说要对苏惟安感恩戴德,要跪舔苏惟安,要对苏惟安死心塌地,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这辈子不愁吃喝,然而当他看见父亲是首都星大贵族的苏惟安时,心里只有嫉妒和奇怪。
苏惟安之前天天和宋敏静在一起,去哪里都黏在一起,宋敏静死了,而且害死宋敏静的人就是他们,苏惟安真的会毫无芥蒂地帮助他们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和田婉说了很多次,田婉却像着了魔一样,不管苏惟安说什么做什么,田婉都觉得是对的。
他妈早就疯了。
宋修明又叹了口气
人群如潮水散去。
那个人口中的只言片语让我感到惶恐。
我加快步伐朝冉绥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多了些穿常服的陌生人,其中一人主动上前和我解释说他们收了费怡的钱,负责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点点头。
他们主动给我开了门。
我一身冷汗地进去了。
找到床边熟悉的位置坐下,我从纸盒里抽了张纸擦汗。
冉绥听到门开合的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书,眼睛扫过女孩的脸。
那张漂亮脸蛋上挂着惶恐与不安。
“刚刚出去,遇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把气喘匀称了,说没什么,刚下去拿东西的时候被风吹到了,有点冷。
真的吗?
宋敏静又在说谎了。
过了一会儿。
冉绥说自己很冷,想让我抱着他。
“不行。”
乍然听到这个请求,我没想到拒绝会脱口而出。
看到冉绥骤然变白的脸色,我真没想到他也变得这么脆弱了。
冉绥嘴角扬起苍白的弧度,眼底浮起水光。
他明明在笑,却让我感觉空气都染上了酸涩的苦意。
冉绥不明白,“抱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懵住,仔细思考了一下,冉绥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拥抱这种身体接触是合理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那种诡异的后背发凉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而来的?
冉绥听到宋敏静给了肯定的答复,可怜的神色褪去,换上了轻松的表情。
他调整了下姿势,坐直起身体来,准备好迎接Alpha的拥抱,然后就见宋敏静笑眯眯地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了一碗粥。
太瘦了得多补补肉,我抬着粥,抚摸碗边,温度正好,“先把这碗瘦肉粥喝了,你身体虚,得多吃肉。”
冉绥盯着那漂浮在表面的肉馅,“你又去买粥了吗?不要对我这么好嘛。”
这只是我每天来看他的时候顺便带的,听到他的话我很惊讶,“买碗粥给你喝就是对你好了吗?那你确实很容易上当受骗。”
冉绥露出一个苍白无辜的笑,“喝完抱我?”
我抬着勺子在搅拌肉馅,头也没抬,“嗯嗯嗯。”
“那得快点,我希望你可以抱我,抱久一点。”
我抬着碗,把粥吹凉了放到冉绥嘴边。
他吃一口,对我笑一下。
吃了几口,冉绥感叹道,“果然患难见真情,之前宋敏静对我好冷淡,生了病,身体很难受,但有宋敏静在,又没那么难受了。”
我听见他这略显感性的话很想笑,耳边传来开门声,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反应过来后,我暗笑自己的大惊小怪。
这时候会来看望冉绥的,除了我,应该就是费怡或者冉绥的家长,我努力忽视心头那点怪异的感觉,刚扭头打算扬起笑容打招呼。
手上的粥碗直接被来人伸手一把抢了过去。
“砰”地一声,粥碗被狠狠砸在地上,粥溅得到处都是,黏糊糊的。
我的裤腿上也被溅到部分。
碗的碎片扎在粥里,看着乱糟糟的,地上一片狼藉,很是吓人。
耳边一片轰鸣,我不可置信地扭头望去。
是苏惟安。
黑色西装包裹着他的身体,露出优越的曲线,衬衫领口扣得严实,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扎在脑后扎了个小啾啾,眉眼漂亮但眼睛赤红如同恶鬼。
玫瑰香随着他的到来猛然涌入这间房间,瞬间淹没了我。
苏惟安伸手将呆愣住的宋敏静从冉绥床前撕拉开,强行扯着站了起来,他冷笑道,“我这个未婚夫不在的日子,哪来的小三小四,也好意思来扒拉着别人家的Alpha不放。”
他说完直直看向了冉绥,眼中尽是不屑。
这个人就是苏惟安……?冉绥依旧温和地笑,“你把她扯疼了,松下手吧。”
听到他这“老好人”的话,苏惟安更加咬牙切齿,忍不住又加大了拽宋敏静的力气。
我被他紧紧地箍住,他的力气特别大,像要把我的手扭断。
我用另外一只手挣扎着去推他的手,“放开我。”
按理说Omega的力气应该没有Alpha的力气大才对,但接触中误触,摸到了他的肱二头肌。
苏惟安,你不是Omega吗?
我挣扎的动作一顿,挣得更用力了。
苏惟安纹丝不动地拉着手里面的人,别再想让他松手了。
他这几天盯着监控,看宋敏静和这个Omega每天亲亲我我的日常,要不是谢康时扒拉着不让他拿着尖锐物品来。
再加上这边的议会,临时又把苏惟安叫了过去召开紧急会议,进行议员宣讲活动。
不然在看到
这个叫冉绥的Omega对着他的Alpha撒娇的第一天,就准备提着斧头过来捉奸了。
苏惟安越想越气,简直要气死了。
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太坏了。
实在太坏了。
宋敏静每次都这样。
她一直都学不乖。
一、直、都、很、不、乖。
坏死了。
……
尤其今天,在监控里面,又一次看见这个Omega对着他的宝宝撒娇,让苏惟安的宝宝抱他。
暴怒像失控的潮水瞬间漫过苏惟安头顶,他呼吸急促,仿佛胸腔要裂开,宋敏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提前命令保镖把外边看门的人以更高价钱全部支走,他一路都很顺畅,苏惟安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身体内只剩下原始的冲动在叫嚣。
推开门的那瞬间,听到宋敏静哄他喝粥的声音,愤怒的情绪达到顶峰,苏惟安几步就冲上前,直接抢过她的粥碗向地面。
在炸开的清脆声响里,那些需要斟酌的后果,需要顾虑的关系,所有的后怕与犹豫,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愤怒之下理智全无。
摔完碗后,他心头的气稍平。
苏惟安只到手心的黑手套抚过自己娇弱的唇,眼睛里泌出毒液,甜如蜜的声音裹着刀片,“宋敏静是我的宝宝,她所有的易感期,包括最近那次,都是和我一起过的,她干过我很多次了,你被她干过了吗?”
我:“?”
我:“………”
我挣扎的动作滞在空中,悬在半空的手腕突然失去了力气,呼吸卡在喉间。
某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呼吸。
滚烫的羞耻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我一直想要粉饰的太平就这样被苏惟安强硬地扯下了遮羞布。
喉咙吞咽的勇气也被抽离,每一寸皮肤无所遁形,就这样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太阳太过炙热,让我感觉在某个瞬间,我会被阳光晒死。
冉绥虽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但从情敌嘴里这样宣示主权地说出来,到底还是杀伤力巨大。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暗淡下去,脸皮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房间里面没有风,冉绥整个人的身体却突然前后晃荡起来。
苏惟安见状笑了,这点挠痒式的攻击都受不了,还敢和他抢人。
我耳尖地捕捉到冉绥愈加艰难的喘息声,手猛甩了几下,依然挣不开苏惟安的手。
下一秒,就在我眼前,冉绥直直倒在了床上。
慌乱如同藤蔓,爬满了心头。
我被吓得失去了言语,想去看看冉绥他人怎么样,忘记了手还被人拽着,没走出去几步,被拉住的手骤然传来力道。
我重新被拉回到了苏惟安身边。
厌烦这样无意义的争执,我一个鼓劲,把他一把推开了,Alpha的力气到底还是比Omega的力气大。
我快速跑到床边,握住冉绥的肩膀,喊他名字。
被喊名字的人完全没有反应。
我翻开他的眼皮,不好的预感更加旺盛。
所有动作的完成不过只花了几十秒。
苏惟安紧紧地跟在我后面,跟鬼一样。
他盯着我的动作,又伸手来握住我的肩膀,用最大力气将我的身体扭转过去,面向他固定住,将脸凑了过来,索吻的样子。
他竟然还想吻我?!
这个疯子!
担心冉绥,我紧急错开了脸,他亲在了我的脸颊上。
苏惟安没亲到想吃的嘴唇,委屈地撅起嘴来,“你不想亲我吗?宝宝,要干我吗?在这里”
我狠厉地给了他脸一巴掌,反扯住他的肩膀,将他扯出了病房。
外边守着的人果然换了一批。
我松开他的肩膀,着急地跑到护士站,请她们快去看一下冉绥的情况。
一番折腾下来,护士说冉绥因为情绪变化过大晕了,没什么大事,但康复期需要静养,叮嘱说不要刺激他。
我灰头土脸地说好。
苏惟安一直没离开,他就跟在我后边。
我试了很多种方式,根本甩不掉他,又担心和他吵架的声音影响到冉绥的休养,我打了个电话给冉绥父母,让他们快来,然后守在了病房外边。
苏惟安顶着被我扇红了的那半边脸,像个没事人一样指着自己另外一边脸问我,“这边也可以打,你要不要打。”
我感觉世界很荒谬,他说的话也很奇怪,苏惟安人完全不正常了,“你疯了吗?别发疯了好吗?”
苏惟安一直都很难过,他想要以前那个爱他的宋敏静,本来他还想对步则泼在他身上的脏水做一个辩白。
就在刚才,他发现面对不爱自己的爱人时,一切言语忽然都没有了意义。
苏惟安的眉毛微微皱起,仿佛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你不是恨我吗?讨厌我,来啊,直接对着我本人来报复,找其他Omega算什么。”
他激动的声音很大,走廊上路过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纷纷朝我们所在位置投来怪异的目光。
我被他说得脸皮发热,“你别乱说了,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冉绥是我的名义上的未婚夫,我不能对他好点吗?”
提到未婚夫这点,苏惟安更气了,“你没失忆前爱的人是我,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让我变成这样子的是现在的你。”
我脑袋被他吵得疼,被突然围住,我只会想逃跑。
这种胆怯根深蒂固在我身上。
旁边就是楼梯间,我一个转身,往里面躲了进去。
苏惟安被我丢到后面,转身的那瞬间,我脑中滑过了很多想法。
苏惟安,你跟那些想要恨我恨到想要杀死我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早上骂我贱的人,嘴里亲切地喊着你的名字。
其实看见苏惟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他的羽毛太光辉了,靠近不是被灼伤,就是注定要与他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大概率是各种危险与伏击。
我确实是一个胆小鬼。
所以没失忆的我,究竟是如何克服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爱着眼前这个人的?
我没失忆前肯定很爱他吧。
我也好奇,到底是失去了一份什么样的爱,才会让苏惟安如此歇斯底里?
我不愿再卷入纷争,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意料之中被他拉住,截断逃跑的路,我们站到楼梯间的拐角处,这里好歹不是一个会打扰到其他人的地方了。
我无力地惨笑,“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你们?哈,真搞笑的说辞。”
苏惟安面部肌肉剧烈抽搐,眉头拧成死结,笑容扭曲,“你和我上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哪里来的你们?”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地锁住我,粗重的喘息喷在我头发上。
我不适地扭头,苏惟安很快又将我的脸强行扳正了。
他的手掌狠狠掐住我的后颈,指尖与皮肤相连处带来酥麻感,玫瑰香和雪松交融在一起。
苏惟安握得我的脖颈握得太紧了,指甲几乎要陷进我的皮肉里,他又一次凑着脸靠近。
我对他变态的程度有一个新的认知。
看来步则没有骗我。
苏惟安不止是变态,他还有病。
我拼命挣扎,散发着玫瑰香气的嘴唇瞬间压了下来。
我偏头躲避,脸颊又被轻柔地印上一个吻。
很奇怪的人。
他很喜欢虚张声势。
明明用那么大的力气箍着我,亲吻的时候却又小心翼翼到不行。
亲完他力道就松了下去。
我一把挣开他,故意刺他,“你能别随时随地发情吗?”
苏惟安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他无所谓地反问我,“我爱自己的Alpha有什么问题吗?”
我叹口气,眼眸低垂,“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掉价吗?”
苏惟安眼中闪着病态的光,他固执地说,“我就要纠缠你。”
苏惟安确实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纠缠”,他把这两个字的精髓全都身体力行地展示出来了,几乎是让我反胃到呕吐的程度。
这个人的存在实在让我感到
厌烦。
他每时每刻都要跟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进去看冉绥的情况,还好冉绥的父母很快赶来照顾冉绥了。
看着他们进入病房,我终于放下心来。
人并不能做到时刻都紧绷,苏惟安也是。
他偶尔也会有紧急电话需要接听。
在这时候,苏惟安盯我盯得最松。
我趁着他要接电话放松了注意,赶紧和费怡打了电话,费怡迅速带着一大波保镖来接我。
我们人比苏惟安带来的人多,人多势众。
苏惟安只能阴沉地看着我们俩坐车离开。
我走的时候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
那种偏执的、病态的眼神,像是笼中即将面临死亡的困兽死死地盯着猎物,似乎无论有什么外力,不管谁来劝说,都无法阻止这道滚烫到令人脊背发凉的注视。
他的眼底尽是癫狂的执念。
我不小心和他对视,就见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该如何形容这种亮呢?
对,就是那种不正常到极点,病态到可怖,看一眼就永生难忘的亮。
好可怕的目光。
回到酒店,费怡也和我吐槽说,被苏惟安盯着像被鬼盯着一样。
我认同地点头。
晚上就做了恶梦。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又看见了[我]。
在飞行器里,绝望地一次又一次拨打[苏惟安]的电话。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苏惟安,为什么不接电话?
巨大的悲伤压着我的心,我和[我]一样,眼泪伴随着哽咽掉落。
再醒来时外边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衣服湿透了。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变重了,脑袋、身体、心脏……
尤其是心脏的重量。
都说心上不能放太多东西,不然就太重了,可我心里的恶意全都冒头了,怎么办呐?
恶意是攀附在恨上的菟丝花。
又想起费怡问我的那个问题了。
为什么讨厌苏惟安?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存在于世界上?
为什么?
我觉得很不公平。
他凭什么长成那副样子,看到第一眼就让我讨厌死他了。
长得那么骚。
赶也赶不走,上赶着找Alpha干。
我阴暗地想,我不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他肯定又招蜂引蝶勾引了很多人爱他。
苏惟安。
为什么嘴唇那么软?亲起来那么甜?
为什么身体也那么软?怎么折都折不断?
为什么那么能忍受痛苦?明明被我弄得很难受却还是一声不吭?
为什么啊?苏惟安。
我们爱对方都爱得这么痛苦。
我都已经痛到无法忍受,只能松开了手。
你为什么还是死死地拽着,不愿意放手呢?
悲伤如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过我的心。
我才记起来,在这个世界里,爱情,是最不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