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 廖祁东紧紧的抱着沈斯宁,沈斯宁被他勒的喘不过气,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开口说让廖祁东松手。
那天, 他去了机场, 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等上飞机离开, 但是他却一直等到广播里呼叫他的名字。
他听见了广播,却依旧没有动。
最后错过了飞机。
他找了无数的借口, 说了无数理智的话来劝自己,他是清醒的看着自己留下来的。
一切苦果,他自己承担。
“只是试试。”
沈斯宁为自己挽尊。
就像当初对廖程说的那样。
只是试试,不合适就分开。
“我知道。”
廖祁东回答他,他知道沈斯宁这样高傲的人, 要让他承认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他松口就好。
沈斯宁在这一刻,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觉得自己很累很疲倦, 头也很疼,连续多日没有睡好,他睡不好就会有起床气。
“我要睡觉了。”
沈斯宁推了推廖祁东,示意他松开自己。
廖祁东顺着他的举动, 松开了人,他低头去看沈斯宁的神色,只见他疲倦得厉害,就知道他没睡好。
沈斯宁从沙发上下来,起身往卧室走。
关卧室门的时候, 他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对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沈斯宁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就关上了卧室门。
沈斯宁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熟了。
廖祁东没有开客厅灯,他去开了厨房灯,这样客厅的光线不会太亮,不会影响到沈斯宁睡觉。
廖祁东打开灯后,第一时间是去找摔在地面上的小丑人玩偶碎片,玩偶是塑料的,不经摔,摔成了好多块。
廖祁东把碎片一一找齐,然后又去找了强力胶,他坐在客厅桌子边仔细的粘贴,粘贴到最后还差小丑人玩偶的左手食指。
廖祁东蹲着身子,在客厅一一翻找,最后在沙发底下找到那小小的碎片,找到后他把它粘上了。
粘上后,小丑人玩偶有些难看,全是裂痕,于是廖祁东去了隔壁屋子,里面放着工具。
廖祁东找来石膏粉,调好后一点一点的往玩偶上敷,敷好后他把玩偶放在通风的地方等待晾干,打算晾干后在重新上色。
底下他没有封上,到时候方便换电池,涂了石膏,小丑人玩偶就没有那么灵动了,不能一按它的脑袋就唱歌了。
但是涂了石膏的玩偶,比以前更结实了。
要放歌的话,得从玩偶脚底下手动操作了。
廖祁东做完这些后,回了对面屋子,他洗了手去看桌子上放着的合同,合同他看了一遍,然后他把合同撕了,合同上留着银行卡号的那张纸,他留了下来。
第二天天亮,廖祁东起床他把早餐做好,留在锅里,然后去了兴趣机构,老师们已经来上班了,他告诉员工们,沈老板舟车劳顿累着了,等休息好了才会来,所以交代自己过来发红包。
到时候来了大家一起聚餐吃个饭。
廖祁东心情无比的好,给每个员工发的红包都装了两百块,员工们看着开工红包,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发完红包,廖祁东开车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这么多天了没回来,估计冰箱里的东西都坏了不少,指望沈斯宁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了。
廖祁东买完菜回去,把菜放桌子上,然后进厨房,把冰箱里坏了的菜都打扫出来扔进垃圾桶。
他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有个认识的邻居过来和他打招呼,问他过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人。
“出去找了点活儿干,工资给得高,就去了。”
廖祁东笑着回答刘婶的话。
“哎哟,这过年都不休息呀。”
“东子,你家那个租客家里到底是干啥的?家里这么有钱啊?我这段时间看他一天丢一次衣服,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这居民楼附近的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真有钱啊,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我们都去看过,那衣服好好的,一点破的都没有,他就这样糟践东西?”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哪像我们那时候,衣服缝缝补补的,穿到不能穿了都还舍不得扔。”
刘婶说完这话后,又看了一下四周然后神神秘秘的,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
廖祁东笑了笑,给沈斯宁找了借口,说他的衣服被老鼠做窝了,为了健康着想只能把那些衣服扔了。
“怪不得,那是得扔。”
“不过你家那老鼠有这么多吗?我看他扔了不少,你还是抱只猫回去养吧,喂点吃的也费不了事儿,让它帮你捉老鼠。”
他们这里都认为,衣服被老鼠爬过或者做窝会带来霉运,所有的衣服都要扔掉。
“行,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廖祁东聊完就往回走了。
廖祁东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把之前买的灯笼和彩灯挂上,这个年他们谁也没有过好,但是东西已经买了,那就沾着年尾巴热闹热闹。
廖祁东做完清洁,快中午了沈斯宁还没起床,廖祁东没叫他,把早上给他留的早餐当午饭吃了,吃完后廖祁东又重新做了点留在锅里。
下午廖祁东去停车场了,员工们都上班了,他给员工们发了开工红包,然后看了一下停车场停的二手货车还剩多少数量。
最迟明天他就得带着司机们去外地接车,司机年前已经找好了,六十个司机,三处矿场,白班夜班轮流拉货,找来了还得简单做个培训,要服从组织和纪律,手脚不干净做事老油子的不要。
如今他好不容易搭上线了,那他肯定不能带二手货车进山拉煤,第一次办事得办漂亮点,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扣搜不牢靠。
新货车市场在大城市,煤矿场那边最迟还有一个星期就得开工,他必须在这之前带着所有货车和司机到位。
新货车他年前就提前去看过几家,对比了一下,只交了一部分定金,剩下的等年后再去付尾款,到时候带着司机们一起过去,把车子开回来,车子挂靠在自己公司。
来回路上就要花五天时间,回来后还得让司机们休息一天再上工,免得疲劳过度出事情。
培训的事,只能见缝插针在去的路上先简单说几句,然后上工前一天在花一整天时间在讲一遍。
时间很紧,沈斯宁刚刚答应和他试一试。
主要是他回来太晚了,把事情卡在时间点上,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这些事情。
谁知道反倒是误了自己,他若是能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有几天时间和沈斯宁待在一起。
在停车场看了一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他就开车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打开门的时候,沈斯宁正坐在饭桌边喝粥。
沈斯宁换了衣服,手端着碗沿,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粥,细嚼慢咽吃得很斯文。
听见开门的动静,沈斯宁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还没睡够,整个人都有点不怎么清醒,但是他知道再睡下去,晚上会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
“吃完了,我们去买衣服。”
廖祁东走到沈斯宁对面坐下。
沈斯宁衣服都扔了不少,现在他不走了,按他的换衣服习惯,肯定衣服换不过来的。
沈斯宁大部分衣服,是他在这里落脚后,父母安排人给他快递送过来的,少部分衣服才现买的,对外说是断了联系,但实际上并没有,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联系很少。
以前他的衣服都是请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圈子里哪家惯用什么设计师,都差不多有个底儿,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父母都是吩咐人去外面店里给他买的。
现在衣服都丢了不少,是得补充。
沈斯宁对这小地方的服装审美不是太信任,但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父母频繁给他送东西,有可能会被发现踪迹的。
“好。”
沈斯宁点点头。
喝完粥,廖祁东把碗洗了,然后带着沈斯宁去县城商场买衣服,年还没彻底过完,商场人还是很多,两个人齐平着走,廖祁东带着他往卖男装的楼层走。
每路过一个店,廖祁东就停几秒,让沈斯宁看看店里的衣服风格,喜欢就进去看看,不喜欢就继续走。
走了好几家,沈斯宁勉强看到一家比较简洁大方的男装店,他走进去随意看了看,指了十来个款式的衣服,然后报了自己的尺码,让导购去找衣服。
沈斯宁连衣服都没试,就让导购找好了包起来,廖祁东还以为以沈斯宁的挑剔习惯,他们会逛很久,没想到这么快。
“不试试?”
廖祁东手里拿着一件浅灰色的羽绒外套,拿着往沈斯宁身上比了比,觉得衣服版型有些大,不太合身。
“肯定不合身的,不用试了,看一眼就知道了,拿回去找裁缝按我的尺寸重新改一下。”
沈斯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衣服他穿上不合身,只是看中了这些衣服模样还凑合,勉强穿吧。
之前父母给他寄的衣服,他也是找裁缝改的,找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手艺不错的老师傅。
廖祁东知道他心里有数,就没说什么,他走到前台结账的地方,把帐结了,刷完卡拎着十来个袋子往外走。
沈斯宁带了钱包的,但是他看廖祁东抢先一步结了帐,他就没有和他抢,他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试一试。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关系是。
试交往的状态。
后面又逛了几个店,沈斯宁买了些其他衣服,买完后两人出了商场往停车的地方走。
“给你改衣服的裁缝住哪儿,现在把衣服送过去让他改吧。”
廖祁东想到他明天就要出差去外地,到时候沈斯宁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恐怕不是很方便。
衣服改也得花时间,等他回来了,差不多也能改好,到时候他去一起拿回来。
沈斯宁点点头,说可以。
开车把衣服送过去后,两人往回走。
冬季天黑得早,下午六点多天就慢慢黑了,停好车上楼道的时候,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人,沈斯宁落后他一步上台阶。
走着走着,廖祁东忽然停下来。
沈斯宁抬眼看他。
只见廖祁东下了一步台阶,与他齐平,廖祁东抬手牵住了他,然后继续往上走。
廖祁东的手心很烫,温度很高,握住他的手也很粗粝,沈斯宁垂眉去看牵着的两只手。
深色和白色。
沈斯宁无声走着,没有再挣脱。
第42章 漂亮
牵着手进了家门, 廖祁东转身看沈斯宁,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沈斯宁这段时间都在外面吃饭,早就吃腻了外面的饭菜,所以难得的报了两个想吃的菜。
廖祁东松开他的手, 去厨房忙活。
沈斯宁回卧室休息了一会儿, 没多久廖祁东就过来叫他吃晚饭了, 吃饭期间廖祁东和沈斯宁说了他明天出差的事。
要大概五天才能回来, 到时候回来了可能又要出差一段时间,煤矿场离这里比较远, 在山里的,他要过去照看到那些司机,保证他们不出错。
不知道多久才能丢手。
“知道了。”
沈斯宁点点头,他习惯了廖祁东经常出差,也知道他忙, 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吃完饭, 廖祁东去厨房洗碗, 沈斯宁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洗碗,廖祁东低着头用抹布擦碗, 一边擦一边交代沈斯宁。
“你休息好了后,记得带你的员工去吃开工饭,平时没事的时候,带他们去聚餐玩乐, 工作和生活结合一下,让他们尽量适应这里的生活,这样他们不容易离职。”
沈斯宁点头。
廖祁东洗完碗擦了手后,他走到沈斯宁面前,笑着看他, 伸出手去握住了沈斯宁的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沈斯宁手背被他摸得痒痒的,于是闷不作声的想把手往回收,但是廖祁东没松手,反而食指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家里不让牵,嗯?”
廖祁东凑近问他。
沈斯宁觉得廖祁东挺小心眼的,这时候还和他翻旧账,故意调侃他。
沈斯宁瞪了他一眼,用了点力把手收回来,他看了一下手背,手背上有淡淡的红痕。
沈斯宁转身就走,他准备早点洗漱睡觉,廖祁东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看他进卧室拿睡衣。
“沈斯宁,你那天说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明白一点给我听?”
廖祁东想知道当时沈斯宁在顾虑什么。
沈斯宁怎么可能把之前的话说出来,说出来眼前这人指不定会得意成什么样,人家才看一步,他自己就看到往后数十步了。
以后的事,变数太多。
“我忘了。”
沈斯宁拿着睡衣往卫生间走,关门前跟门外的廖祁东说了一句话。
“不许问了。”
说完这句话,沈斯宁关上卫生间门,从门里把卫生间门反锁了,洗漱完后沈斯宁自己在卫生间吹头发,吹完后他从里面出来。
廖祁东正在阳台收衣服,他收了两身衣服出门替换着穿,反正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讲究,衣服有得穿就可以了。
沈斯宁走过来看他叠衣服,廖祁东装行李直接用超市的购物袋装,简直是简陋得不行,沈斯宁看不下去,起身回卧室腾出一个箱子,把箱子推到他面前。
“用这个行李箱装吧,你用这个袋子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装的是垃圾呢,到时候给你扔了。”
沈斯宁说道。
廖祁东听见他的比喻笑了出声。
把沈斯宁的箱子接过来打开,他把衣服往里装,箱子也不大,装几件衣服还是绰绰有余。
明天他们早上五点就要出发,廖祁东包了两辆大巴车往那边走,这个时间点去任何地方的票都很紧张,而且中途停的地方多,耽误时间,所以干脆包了大巴车过去。
收拾好东西,廖祁东把箱子推到墙角。
沈斯宁准备进卧室睡觉了,转身打算关门的时候,发现廖祁东跟在他身后,于是他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你躺你的,我站这和你说说话。”
廖祁东站在卧室门口,没进去。
他知道沈斯宁对自己私人领地意识挺强的,所以不急于这一时,没有进去,就站在卧室门口和他说话。
沈斯宁坐在床上,没上床躺着,他觉得上床躺着和人面对着说话怪怪的,在他心里卧室一直是私人领地,除了父母以外,其他人都不许无故进入。
尤其是躺在床上和人说话这种事。
总感觉不端庄。
廖祁东和他交代了一些安全问题,让他每天尽量七点前回家,不许不接电话,有事给他打电话。
沈斯宁听他说七点回家,不许不接电话,轻哼一声,心说天高皇帝远,管这么宽。
廖祁东一看沈斯宁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沈斯宁这个人有时候骨子里有点小叛逆,大事上他不含糊,你说什么他都能认真办到,但小事上就得看他心情了。
“沈斯宁,你乖点,不然我在外做事也不会安心的。”
廖祁东目光沉沉的望向沈斯宁。
沈斯宁看他很认真的和自己说,只好回了一句知道了,这才第一天,廖祁东的强势就开始露出些许痕迹了。
见沈斯宁有些困了,廖祁东没在多说,把卧室门给他带上,让他早点睡觉。
第二天沈斯宁睡醒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只有留在厨房的早餐,沈斯宁吃完早餐把碗洗了,像洗几个碗这种家务,他会做,但不是必要情况下,他不会去做。
吃完早餐,沈斯宁打车去了兴趣机构。
现在学生还没开学,寒假也排了课程的,他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班在上课了,沈斯宁的画画课要过两天才开始上课,一周上两天,上午下午各上一节课,一节课两个小时。
学生上学后,上课时间就是在每周六。
另一个画画老师是周日,他们一人带两个班,那个老师带的是年纪小一点的学生,沈斯宁带的是年纪大一点的学生,多数学生是初中生。
两处兴趣机构,廖祁东从之前的招生员工中,选了两个人负责管理,每个月多给了一点钱,两个人能力很强,学生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俩招揽来的,但是关系一般。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是故意这样选的。
制衡之策。
廖祁东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员工如果都团结了,那么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开始团结起来对付你这个老板了。
沈斯宁去两处机构坐了一会儿,让前台告诉大家晚上一起去聚餐吃饭,饭店他们自己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另一边廖祁东带着司机们出发了,出发前他给每个司机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工作流程,具体章程他打电话问过张总,问他以前流程是怎么样的。
张总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领悟了,廖祁东把工作内容细化了一下,让师傅们记牢,犯错一次就是扣工资。
晚上七点廖祁东给沈斯宁打了一个电话,沈斯宁正带着员工们在吃饭,他不怎么适合热场说场面话,好在那两个管理人员,他们属于人精的那种,主动活络气氛带着员工来和沈斯宁敬酒。
沈斯宁一一都应了,不过他喝的都是水。
“吃饭了吗?”
廖祁东坐在大巴车座位最前面,他身后一排都没人坐,那些司机们抱团坐在后面,廖祁东只有对沈斯宁温柔会笑,平时在外都是沉着一张脸,公事公办。
所以司机们也不敢去和老板套近乎。
车上的司机们在后座说说笑笑吃东西,所以他们也没注意到老板在和人打电话,跟人说话的语气和他们一个天一个地。
“正在吃,和员工们一起聚餐。”
沈斯宁看了两眼吃得正开心的员工们。
“吃完了回到家,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廖祁东没多说,知道他在外吃饭,不方便久接电话,于是让他回家了再说。
挂断电话,等员工吃完饭后,沈斯宁去把帐结了,然后他让员工们打车回宿舍,打车费他报销,看着员工们一一上车后,他自己也打车回了居民楼。
回到住处,沈斯宁进门就把大门反锁了,然后去把阳台窗户关了,关完后他去洗漱,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才给廖祁东回电话。
电话那头的廖祁东他们正停在服务区休息,他们停的这个服务区没什么正经吃食,多数是泡面和零食,司机们都在吃泡面。
廖祁东吃东西快,早早的吃完在吸烟室抽烟,这个时间点基本上没什么人,就他一个人。
沈斯宁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给他回的电话。
廖祁东给沈斯宁的电话设置了不同的铃声,清脆的铃声回响在整个室内,廖祁东掐灭烟支走了出去,去室外接听。
廖祁东这个人不喜欢炫耀,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他觉得是一种极为私密的,所以不喜欢任何人听见他和沈斯宁的私下电话。
换作另一种说法就是,他占有欲极度的强,喜欢的东西要藏得非常好,不希望有任何人觊觎又或者借此来当作话题调侃。
吸烟室太安静,说话声极有可能被人听见,所以廖祁东走到外面接听。
“回到家了?”
廖祁东问他。
“到了。”
沈斯宁坐靠在床头,回答他的话。
“晚上吃的什么。”
廖祁东开始问他今天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聚餐时员工们怎么样,把沈斯宁的一天行程和心情都问了个遍。
沈斯宁挑了几个问题回答。
廖祁东听着他回答,忽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想到这里,他提起了这件事。
“沈斯宁,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看到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沈斯宁不知道好端端的,提起这个做什么,他们第一次见面闹得可不愉快,廖祁东的头被他砸破了,自己也被他扭了脚腕。
“什么?”
想到之前廖祁东那样对他,沈斯宁心里没好气,想起来就不高兴,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罪。
廖祁东似知道沈斯宁不高兴。
他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沈斯宁,我当时的第一印象是,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漂亮。”
听到这句话,沈斯宁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廖祁东这是把他当作女人看待了吗?怎么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沈斯宁抬手就准备挂电话。
“但是一个男人看见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家里,他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觉得对方漂亮,而是应该奇怪他为什么在这,有没有偷什么东西?”
廖祁东的词库有限,他只能想到这个词。
漂亮。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廖祁东下意识的挡住其他人看向沈斯宁的视线,他的身体快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沈斯宁听明白了廖祁东的未尽之言。
沈斯宁拿着手机,没有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的风声和呼吸声。
“沈斯宁,晚上盖我的被子睡觉吧。”
廖祁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的要求,耳朵发热,没回答应还是不应,只说自己困了,电话先挂了。
廖祁东看着挂断的电话,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夜晚的风很大。
吹得烟支燃烧速度快了很多。
第43章 交换
廖祁东走的这几天, 沈斯宁没事就出去写生,等到时间后就去给学生们上课。
年后新增加了不少学生,沈斯宁上完一天课下来,感觉人很累不想说话, 下课就打车回去。
回到卧室, 沈斯宁躺下就睡觉了。
廖祁东在这边和厂家一起吃饭, 吃饭期间廖祁东和销售经理闲聊, 慢慢的把话题引到代理上。
“哎,这个东西不好说, 廖老板你家大业大的,代理这种东西拿下来吃力不讨好,没必要,钱砸进去了,还不一定能全部销得出去。”
“这年头, 货不重要, 重要的是卖出去才是王道, 你说是吧。”
销售经理站起身,手里拿着酒杯敬了廖祁东一下, 话里话外都在恭维他,把他捧得高高的,务必不得罪人。
“你说的也是。”
廖祁东笑着喝了他敬的这杯酒。
喝完酒廖祁东心里就有数了,心里冷笑一声, 任他怎么试探和放饵,这些圈子里的人,还是排外,外来的人想插一只脚进来,那是不可能的。
生意场上无交情。
廖祁东吃完饭后, 经理把他送就酒店门口,第二天他们就要接车,车子就停在货车制造厂里的,货车的车身和货箱是分开在两个地制造的,今夜厂里就会把车厢和车子装在一起。
廖祁东早就吩咐人,在酒店楼下守着那个经理,等那个经理把他送到酒店楼下,看着自己上楼后,经理才开车离开。
与此同时,守着的那个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廖祁东和对方一直保持着通话。
那经理果不其然开车去了制造厂里。
货车厂在很偏远的城市乡下,夜晚都有人在大门口守卫,廖祁东只是让那人摸清楚地址后,就让他回来了。
这一次他只是先探探路。
等他把煤矿场这边的事情抓稳了,再想办法从这边撬出一个口子,自己单干。
第二天廖祁东带着司机们去接车,他让司机们在每辆车的方向盘上缠了红布,这是规矩,寓意平平安安。
货车不比小车,货车有视线盲区,尤其是现在他们需要白天夜里的赶路,而且这批新车还没上户买保险,一旦中途出了事,到时候廖祁东恐怕得被那些上面的人,刮下一层皮。
六十个司机,每个车上两个人,轮流替换开车,一旦疲倦了,就换人开。
付完钱,廖祁东带着司机们一起出发了,大巴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货车。
廖祁东没有开货车,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坐在前面的大巴车上,拿着手机坐在最后一排打电话。
他没有让那个守经理的人跟着一起回来。
那个人是他年前就安排好的,对方一直在那边蹲守,廖祁东让对方在制造厂附近的农户家住下来。
租住的那家农户搬城里去了,乡下房子空着,于是就租了出去,廖祁东让对方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他先跟附近的农户打好关系,白天去种点田地掩人耳目,顺便也可以打探消息。
制造厂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里面精确的消息外人是无法探听的,但是若要说外层的皮毛或者八卦,那这些附近居住的农户肯定是最清楚的了。
货车在高速上行驶了几天,安全到达停车场,出发之前廖祁东就在电话里通知员工,让他去找村长谈,谈一个合适的价格,把附近乡下所有的地盘都买下来了,乡下的地便宜花不了多少钱。
村里没什么收入,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长和乡亲们一谈这个事,大多数人都同意了,何况也不用他们搬家,就是占他们的田地而已,而且那些田一年到头也种不了几个钱。
这个老板若真是在这里发展扩大了,他肯定需要人手,到时候村里的人还能去打打零工。
村长也希望他们这里发展起来,所以很快的就办好这件事了,但他也跟廖祁东提了一个要求,到时候若是发展起来了,需要用工人的话,能不能优先选择他们村里合适的人。
廖祁东答应了。
地盘还没开始正式修建,都是农用地,廖祁东让司机把车都停到停车场里去,留了人看守。
忙完后,他就开车往家赶。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进门时屋子里都是黑的,他下午的时候提前给沈斯宁打了电话,说他今晚上会回来。
刚打开门换鞋子的时候,卧室门有拧门锁的声音,沈斯宁从卧室出来,廖祁东说他今天晚上会回来,具体时间不知道,让他早点睡不用等自己。
但沈斯宁断断续续的还是睡不踏实,听见有动静后就从床上下来了,沈斯宁睡眼朦胧的看着廖祁东。
“你回来了。”
沈斯宁刚从卧室出来,客厅的灯光亮得刺眼,于是他微微闭上眼睛,缓缓的和廖祁东说话。
客厅的灯廖祁东买的最亮的,他喜欢亮一点,这样看得清楚一些,见晃着沈斯宁的眼睛了,所以他的客厅大灯关了,开了一个边缘的小灯。
沈斯宁穿着棉质的睡衣睡裤,睡衣扣得很规矩只露出脖颈,更往下则藏在衣服里,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藏蓝色拖鞋没有穿袜子,脚踝露了一点。
白得很漂亮,青色的经络藏在皮肤之下。
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廖祁东缓步走了过去,他抬手搂住沈斯宁的腰,把人抱在怀里,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
廖祁东手指插-在沈斯宁发间,沈斯宁的头发很软,跟他这个人对外的性格完全不像,不过或许沈斯宁内心深处,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说不准。
廖祁东未曾走进去看过,不过他不急。
总有机会的。
沈斯宁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怀里,廖祁东胸口很温热,体温温暖了他里侧穿的毛衣,然后又温暖了他。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不是洗衣液的气味,而是那个人自身散发出来的味道。
沈斯宁在他身上嗅到了风尘仆仆的气味,还有一种像太阳晒过被子后暖烘烘的气味。
廖祁东抱了一会儿,才略微松开人,但搂在沈斯宁腰上的手却没松开,他低头去看沈斯宁,然后问他。
“晚上睡觉,为什么不盖我的被子?”
廖祁东回来换了鞋,开完灯就看见他的被子在沙发上叠得好好的,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他让沈斯宁盖他的被子睡觉。
沈斯宁没照做。
沈斯宁听到他的问话,瞌睡清醒一点了,抬眸撇了他一眼,廖祁东眼底都是笑意。
“我有被子,为什么要盖你的,何况你的被子也是我给你的。”
沈斯宁回他。
廖祁东低头凑过去,看着沈斯宁的眼睛,沈斯宁的眼睛很漂亮,像名贵的宝石,独一无二。
两人目光对视一阵后,暧昧丛生,见沈斯宁对他的行为没有抵触后,廖祁东凑过去亲了亲沈斯宁的眼尾。
沈斯宁看着他靠近自己,在自己眼尾落下轻轻的一个吻,很温柔,温柔得一点都不像廖祁东这个人的性子。
一个人对自己喜不喜欢,喜欢的程度,其实被喜欢的那个人是能感受到的,沈斯宁现在就能感受到,廖祁东对他的珍视。
“我还没吃晚饭,你要不要吃点,吃完再睡?”
廖祁东问他。
沈斯宁不太习惯睡下后又起来吃东西,于是摇了摇头说不吃,廖祁东也没有勉强他,于是牵着人在沙发边坐下,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会儿,他去做自己的晚饭。
沈斯宁看着廖祁东进厨房煮面,廖祁东自己一个人对付吃的时候,不会做得很精细,填饱肚子就行,所以沈斯宁看他进厨房不过十分钟就煮好一大碗面端出来了。
廖祁东端着面条出来坐在沈斯宁旁边,他端着碗挑了几根面条递到沈斯宁唇边。
“要不要尝尝?”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的性格,有时候总是会把他的东西分享给自己,不管好与不好,都想让自己试试。
沈斯宁尝了一点,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然后起身去卫生间去刷了牙,刷完后坐回沙发。
廖祁把剩下的面条都吃完,吃完了后他把碗洗了,洗了后他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廖祁东洗澡很快,沈斯宁见他平时都是十分钟搞定所有的洗漱问题,今天沈斯宁见他不过五六分钟就出来了。
洗完后廖祁东走过来,把沙发拼成床,他上来和沈斯宁面对面的坐着。
“明天我要去停车场给司机们培训,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去山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不过我会尽量挤出时间回来的。”
廖祁东和沈斯宁说着他接下来的行程。
沈斯宁点了点,说知道了,廖祁东出发前,就和他说过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点头,也不多问。
他们两个人现在身份转变,好像变成了两个客客气气的朋友,沈斯宁应该还是有些拘谨的,毕竟他们才刚刚开始。
“沈斯宁,明天跟我一起去停车场吧,我记得你明天不上课,有时间的。”
廖祁东说道。
沈斯宁听着他这个要求有些疑惑,廖祁东的停车场他一次也没有去过,连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要自己一起过去?
难不成帮他一起培训司机?
廖祁东见沈斯宁脸上带着疑惑,心中好气又好笑,真是一点都不开窍,于是他把话说的更直白了一点。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好吗?”
廖祁东伸手握住沈斯宁的手,把玩他的手指,沈斯宁手指修长如莹玉,指尖柔软,捏着很舒服。
沈斯宁听廖祁东这样说,他没有先答应,而是犹豫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停车场干不干净?有休息的地方吗?”
沈斯宁之前见廖祁东每次从停车场回来,都是一身汽油和脏污,他也没有见过停货车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怕又像上一次进菜市场那样,到时候两人在员工面前吵起来就不好了,沈斯宁虽然愿意和他相处,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接触脏污的环境。
廖祁东听见沈斯宁的话,笑了笑。
他凑过去在沈斯宁耳边说。
“放心,不会让你跌到泥里。”
“你是天上的月亮,我会捧着你的。”
沈斯宁听见他的话,就知道廖祁东终究是明白了他那个问题的意思,而且还给了他一个答案。
“你找人问的?”
沈斯宁推开他人,询问他。
廖祁东被推开后也不恼。
笑着靠在沙发背上,回答他的话。
“是啊,咱们这里有文化的人少,所以这一趟我去大城市,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沈斯宁听到他的话尴尬得想钻地洞,有些话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没事,但是过后在提起来,就有些矫情。
真的很难想象,廖祁东这样一个糙男人,在大城市里拉着人问这些话的意思。
“你不嫌丢人啊?”
沈斯宁反正是脸热面子挂不住,幸好被问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他沈斯宁说的这些话,不然沈斯宁真是没脸见人了。
廖祁东见沈斯宁那样,还添油加醋告诉沈斯宁剩下的。
“对啊,我特意跟人说,是我喜欢的人跟我说的话,可是我又听不懂,所以找个人问问,到底什么意思。”
这下沈斯宁彻底像炸毛的猫,从沙发上起身,想下床回卧室,真的是!真的是!
丢死人了!
廖祁东逗够人了后见好就收,于是赶紧把人拉住,拉了回来,语气变得正经了一点。
“骗你的,我怎么会让别人笑你。”
“是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你的意思,加上刚刚你的反应就彻底确定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有一点不好的猜想。”
廖祁东拉住人后,把人抱住,他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起来,抱着人往卧室走。
走到卧室,廖祁东掀开沈斯宁的被子,把人放在床上,廖祁东蹲在床边,低姿态的望着沈斯宁,他牵起沈斯宁的手吻了吻手背。
“我会解决你所有的顾虑,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就好,以后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护着你的。”
廖祁东说完这句话后。
他拿走沈斯宁的被子出了卧室。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给他的承诺,心脏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安静的卧室里,沈斯宁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44章 亲吻
沈斯宁把被子抖开, 盖上廖祁东的被子,廖祁东这个人,只要他想要做的事,他就会想方设法办到。
这被子虽然是他的, 但是他给了廖祁东盖, 后面廖祁东也一直没有还给他, 被子被廖祁东盖过一段时间, 沈斯宁躺在被子下面,翻了两个身, 总觉得像被子这种私人物品,带有很强烈的私密意味。
所以总会让他感觉到,是廖祁东的气息环抱着他睡觉,廖祁东这个人真是可恶,心机深沉, 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私人领地。
沈斯宁翻了很久, 最后还是顶不住睡意, 盖着另一个男人的被子睡着了,他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了后, 他换了衣服从卧室出来。
沈斯宁看了一下墙上挂的时钟,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桌子上有廖祁东留下来的字条。
早餐在锅里,醒了给我打电话。
我回来接你。
沈斯宁先去洗漱, 洗漱完把早餐热上,热早餐的时间,他给廖祁东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听起来了。
“醒了?”
电话那头很多人絮絮叨叨的说话,沈斯宁能从声音的大小察觉出, 廖祁东是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才开始和他说话的。
“嗯。”
沈斯宁应他。
“那你先把早饭吃了,我现在开车回来接你。”
“好。”
廖祁东等沈斯宁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他跟负责培训的人说了一声,说他出去一个小时再回来,让他先给司机们培训着。
培训的人,是廖祁东临时找的,是学校里退休下来的老师,教语文的,闲着没事接了这个活儿。
他点了点头,继续给司机们讲工作章程,哪些该怎么做,哪些不能做,一一的念给他们听。
停车场的几个销售员,见廖老板开着新车出去了,都在猜测他去哪儿了,主要是他们都摸清楚规律了,平时出差办事廖老板就开他那辆二手车,然后回家是开他那辆新车。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大家猜测他回去陪女朋友去了,主要是男人忙起来的时候,哪里有功夫想着换车开,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沈斯宁刚刚吃完早餐,把碗筷放进厨房,廖祁东就回来了,他回来后把碗筷洗了,洗完后就接上沈斯宁和他一起走。
车子一路往郊区乡下开,乡下是沈斯宁从未见过的荒凉,杂草丛生,路也不平。
“乡下就是这样,而且我们的货车经常出入,肯定会损坏路面的,等到时候周围都修好建好了,有时间找村里的人把路也修一修。”
车子一路颠簸到了停车场,停车场大门口的保安,见是老板的车来了于是开了大门,放老板进去。
廖祁东直接把车子开到活动板房旁边,沈斯宁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车门还反锁着,廖祁东没有打开车锁。
“你是和我一起看我做事儿,还是在板房里呆着等我?”
廖祁东右手牵住沈斯宁的手不放。
询问他的意见。
沈斯宁隔着车窗看了一下外面,整个停车场停满了货车,新的旧的都有,几十个男人坐在一处空地,他们前面有一个年纪大的人,拿着本子在说着什么。
围观的有两个阿姨,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子。
“那你想好怎么介绍我的身份了吗?”
沈斯宁没有先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他,自己和他一起出现,会不会让人察觉到什么异常。
经过廖程那件事,他算是知道小县城里人们思想的保守,廖祁东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他的根和生意都在这里,所以一旦被人发现了,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少的困扰。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想,我会解决的,你要试着相信我。”
廖祁东回他。
“和你一起。”
沈斯宁做出了选择。
廖祁东笑了,然后打开车门锁,两人一起下车,沈斯宁跟在廖祁东身后,看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
廖祁东带着沈斯宁走到培训老师身边,然后让开自己的身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我亲戚家的弟弟。”
廖祁东声音不大,但是基本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廖祁东只介绍了这样一句,更多的就不在细说了,连姓名都吝啬告诉他们。
只告诉他们关系。
廖祁东从旁边拖了一张椅子让沈斯宁坐,随后给他拿了一张打印的纸给他看着玩儿,然后走到放水的地方,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安顿好沈斯宁后,廖祁东就走到培训老师身边,他先询问老师讲得怎么样了,讲到哪里了,效果怎么样。
下面的司机们大多数都是三四十的人了,学习都不怎么好,像这种正规的培训跟学校课堂里一样,他们听得昏昏欲睡,其实大概意思他们都清楚,无非就是要他们听话。
廖祁东知道这些司机们,对这些东西面上虽然听得认真,但心里其实嗤之以鼻,觉得他小题大做。
不就是拉个煤吗?有什么不一样?
不就是去了等装车,装好了按规定的路线送到就行了?哪家不是这样做的。
廖祁东让老师过去坐着休息一会儿。
廖祁东站在最前方,他看着底下的司机们,文的章程已经讲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他震慑这些司机们了。
“各位,想来老师已经告诉大家明天过去上工后的流程了,我希望大家按照流程走,不要自恃经验足,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大家既然来了我这里,那就听我的安排去做事,我不管大家背地里怎么骂我不近人情,我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但是谁要是不按规矩办事,砸了我廖祁东吃饭的碗,那么接下来你就得想想,要么全家都吃不上饭,要么带着家人一起背井离乡。”
“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人记仇。”
“不要到时候拖着家儿老小,说我廖祁东不给你们活路。”
下面的司机们瞬间安静极了,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知道这位廖老板是搭上了煤老板的线,小县城水深,他们这些小市民不敢去试探。
所以把廖老板的警告都听进心里去了。
沈斯宁坐在一旁,看着廖祁东对下面的员工施威,廖祁东今日一身黑色冲锋衣,下身工装裤,讲话时他的神情威严不苟言笑,尤其是最后的警告带着几分威胁。
这样的男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危险。
像开了刃的利剑,没有谁愿意去试试。
没过多久,廖祁东震慑完众人后又开始给好处,他答应大家若是到年底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人,年底奖励半年工资。
这句话一出,下面的司机们忍不住欢呼了两声,半年工资!这个奖励太诱惑人了。
没有谁开过这么大方的奖励。
结束讲话后,廖祁东走到销售员那里,问车子所有手续还有保险办得怎么样,按常理来说这批车子上户手续没那么快,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他要在今天之前,最迟明天全部办好。
销售员说已经办了一大半,剩下的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办好,廖祁东听了点点头。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过去了肯定是安排工人们先住下,住下后晚上大家伙一起吃饭,那边的负责人也会和他们交接一下,说一下大概的工作内容,第三天才是这些司机们正式上班的时间。
安排好事情后,廖祁东走到沈斯宁身边。
“我们进去说话。”
廖祁东示意沈斯宁跟他走。
这个时候的廖祁东说话很平静,好像在同一个寻常的人说话,沈斯宁没有看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也没见过他这样正颜厉色。
他知道廖祁东叫他进去做什么,无非是两个人亲亲密密的说会儿话,不让外人看见。
所以沈斯宁故意起了点坏心思,谁叫廖祁东昨天晚上故意诓他,他叫礼尚往来。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再坐会儿。”
沈斯宁手上拿着纸认真的翻看起来,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让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廖祁东目光沉沉的盯着沈斯宁。
沈斯宁指着上面的一条,询问廖祁东。
“这一条是什么意思?你们连员工的私生活都管?”
纸上写着不许和山里的住户产生私人感情。
廖祁东看着他食指指着纸上打印的那一行字,见他是真的不解这一条,于是站在他身边同他解释。
“这些司机们要在山里一直待上好几年,一直到这里的工程结束,只有过年才能放假回去,他们的工资也是一年结一次。”
“山里基本上都是男的,只有山里原有的住户,兴许有几个女性居住,而且这些司机们都三四十了,你觉得他们成婚没有?”
廖祁东反问他。
男人最了解男人,山里寂寞钱花不出去,一年到头都难见到女人,他去这个煤矿场看过,附近的几座山还是有人居住的。
廖祁东冷血不在乎别人的事儿,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所以他规定了这一条。
怕这些司机们精-虫上脑,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到时候闹大了,那几位老板可不会听你解释,商人利益至上。
谁要是耽误他们赚钱,他们可以随时换人,手下人出事,他们不会追究你手底下的那个人,并认为这件事情有可原。
他们可不管你有没有三头六臂,他们只会认为你这个负责人不行,连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
他这么写,是给司机们留面子,不把话说明,但他们这些人哪里能看不懂这些意思,都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儿了。
沈斯宁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想廖祁东必定是见过这些,才会深谙这里面的门道。
沈斯宁抬起头目光审视的问廖祁东。
“你呢?”
廖祁东听到沈斯宁的问话,知道他是怕自己过去乱搞,所以盘问他。
“你跟我进去说话,我就告诉你。”
廖祁东拿话回他。
沈斯宁见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廖祁东说出的话,竟是要挟自己陪他一起进活动板房说话。
沈斯宁手指捏着纸张用了点儿力。
廖祁东也不着急,站在一旁耐心的等。
等了几分钟,沈斯宁才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活动板房走。
进去后,廖祁东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把人抵在门背后,弯腰低头亲了下去。
第45章 负责
廖祁东动作太快, 快得沈斯宁来不及反应,他被人搂着抵在门背后,扣住后脑勺亲了下来。
廖祁东只在他唇上浅浅印了一会儿,然后略微松开保持一丁点距离, 两人靠得非常近, 廖祁东的呼吸, 都尽数落在沈斯宁的唇齿间。
“沈斯宁, 我这个人保守,我的初吻给你了, 你要负责的,嗯?”
沈斯宁听着他的话,没忍住唇角上扬。
“不是只是试试吗?”
“现在就要负责了?进度太快了吧?”
廖祁东又凑过去浅浅的亲了他几下。
“沈斯宁,我这个人泥腿子出身,反正我告诉过自己, 只和自己的老婆亲吻上床, 你看着办。”
沈斯宁被他这无赖的说法逗笑了, 明明是他偷袭亲自己,反而倒打一靶要自己负责, 搞得好像是自己抢了他的初吻一样。
“哎,我们那里不兴这种,你该多接触接触新鲜事物,开开眼界儿。”
沈斯宁从他怀里出来, 离远了一点保持距离,蔫坏的笑着和他说话。
廖祁东看着他这副鲜活张扬的样子,更像狡黠的狐狸,真是一点口风都不松,连句准话都不愿意给他。
廖祁东走到自己的老板椅坐下, 两条腿搭在桌上,拿书盖住自己的脸,默不作声。
沈斯宁不明白他的举动,看了好一会儿见廖祁东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还以为自己说的话伤了他的心。
他回想了一下,廖祁东这个人好像有时候思想是挺保守的。
所以沈斯宁慢慢走到廖祁东身边,想伸手拿走他脸上的书,看看他的神色如何。
谁曾想刚一走近,廖祁东就掀了脸上的书腿也放下来,快速的把沈斯宁抱在怀里。
他是在诈沈斯宁。
“廖祁东,你这个骗子!”
沈斯宁被他抱在怀里,腰上的手扣得很紧,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我混蛋,我骗子,我不该骗你。”
廖祁东抱着人,去亲沈斯宁的唇角,有一搭没一搭的亲着,一点一点的试探他的底线。
亲了十来下,沈斯宁就不让他亲了。
廖祁东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搂着人和他说话。
“下午我们去银行,我把钱存进你的卡里,有什么想要的自己去买。”
廖祁东手轻轻摩挲着沈斯宁的手背。
沈斯宁发现他很喜欢玩自己的手,廖祁东的话让沈斯宁有些惊讶,他看过廖祁东的存折,上面有不少钱。
“存我这里做什么?”
沈斯宁第一反应是廖祁东把钱存他这里,而不是给他,因为这么大一笔钱,不是开玩笑的。
“我看那些老板不都这样吗?钱放老婆那,债背男人身上,到时候折了你还能落着钱,有事我扛上。”
“不要拒绝我给你的东西,你有的是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的心意,我说过不会让你跌落到泥里,就会说到做到,这只是我给你的第一件东西,接下来我会给你更多的。”
“我不会让你向下的。”
廖祁东说的话很温柔,但是语气里却透露着强势不容沈斯宁拒绝,沈斯宁是知道他的固执的,就算自己不答应,以后廖祁东也会想其他办法让他答应的,所以没有拒绝。
沈斯宁也想看看,他不顾理智选择的男人,到底能飞到什么程度,值不值得他托付一切。
下午给司机们开完会,就让那些司机们先回去了,让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安排好家里,第二天天不亮就要出发,留有时间让他们跟家人说话告别。
廖祁东要安排的事也很多,下午和员工们交代停车场的事情,备用钥匙和票据重要的东西,他都放沈斯宁卧室的。
他告诉员工,需要的话可以来他家楼下拿,家里有他亲戚在。
廖祁东年前就把所有手续办齐了,不再铤而走险积累资金,所以也不用担心会牵连到沈斯宁了。
下午趁着银行还没下班,廖祁东带着沈斯宁去银行,周转了几个银行把钱都存进了沈斯宁的卡里,一直忙活到很晚。
买地的事谈妥了,但是还没签合同打款,廖祁东没时间去签,所以他让沈斯宁代他去签字付钱,反正流动资金都在他那里了,到时候地皮落在他的名下。
这些东西风险不大,落在沈斯宁名下没什么大碍,这也是他想让沈斯宁今天过来一趟的意思,让这些员工们认认人,到时候签合同的时候,由员工带沈斯宁过去签。
从银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廖祁东开车带沈斯宁回去,回去后太晚了,他就简单做了点吃的,吃完了后他进沈斯宁卧室,拿出那一摞捆好的票据,告诉沈斯宁员工需要哪张才拿哪张给他。
沈斯宁看着这厚厚的一叠,每张票据上面的车牌号都是不一样的,员工报车牌号就可以了。
交代完后,廖祁东就出去收衣服了,这次他要出去很久,只能中途抽时间回来几次。
因为都是在山里,没必要穿太好,所以廖祁东捡了几套深色耐脏的衣服,还往行李箱里丢了肥皂毛巾牙膏牙刷。
沈斯宁坐在沙发上看他叠衣服,廖祁东叠衣服时,想到什么事儿,于是抬头和沈斯宁说话。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外穿的衣服可以放着等我回来洗,也可以拿去干洗店洗,商场背后那一条街有一家干洗店,我去看过还行,贴身的衣服换下来放久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扔了吧。”
“扔的时候走远点扔,背着点人,免得邻居说你闲话。”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有些奇怪。
若是他长时间没回来,没人给自己洗贴身衣服,就让自己把贴身的衣服穿一次就扔了。
廖祁东他自身很节俭,衣服都是够穿就可以了,也不会追求牌子,更不会糟践东西。
廖祁东让他把贴身的衣服脏了就扔,可不得让沈斯宁有些惊讶,况且沈斯宁以前在家时也没有这样浪费过,脏了都是让佣人洗干净。
“不用,可以一起干洗的。”
沈斯宁觉得没必要这么浪费。
廖祁东把行李箱合上,起身走到沈斯宁面前站着,低下头看他,他右手搭在沈斯宁的肩上,目光一直看着沈斯宁。
沈斯宁见廖祁东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
“怎么了?”
沈斯宁疑惑的问他。
廖祁东左手轻轻抬起沈斯宁的下巴,让他仰起头,自己弯下腰和他接了一个吻。
“乖,听我的照做,不用心疼钱。”
廖祁东不说原因,只说让他这样做。
“不过我会尽量一周回来一次的,只是怕遇见什么特殊情况,我提前跟你说一下解决方案。”
“好吧。”
沈斯宁点点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不过阳台上挂了很多新的衣服,都洗过晾上了,都是贴身的衣服和内裤,不知道廖祁东什么时候去买的。
沈斯宁去阳台看了一下,阳台的角落叠放着不少纸袋,都叠得整整齐齐。
吃完早餐,沈斯宁去兴趣机构。
去的时候,前台站了两个家长,正气愤的和前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用手指指点点,前台和管理正在和家长解释。
沈斯宁没有走过去,而是先问了离得最近的保洁人员,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洁阿姨看到老板询问,便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原来是这个家长趁着过年前做活动的时候报了名,现在她想来退费。
说孩子学了几节课就不想学了。
保洁阿姨又说,那孩子学得挺好的,也没听她跟老师说不想学了,估计是家长不想让孩子上了,所以来退费。
前台说把上了的课程扣除费用,退剩下没上完的课程费用,但是家长不同意,非要全退。
说什么不就是坐在那里照着画画?
大不了赔几张颜料和纸张的钱。
沈斯宁听完保洁阿姨的话,了解了过程后,让保洁阿姨给管理人员带个话,让她解决了事情后,来休息室一趟。
休息室内,沈斯宁把茶泡上,等了约半个小时左右,管理人员在外面叩门。
“进。”
沈斯宁说道。
屈蕾赶紧进来走到老板跟前,询问老板有什么事找她。
“前台要退费的家长怎么解决的?”
沈斯宁抬手示意她坐,然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
“协商后退了七成,主要是家长一直闹的话,影响学生们上课,到时候学生们听见了又回去摆给家长听,难免会让家长对我们这里产生不好的印象。”
沈斯宁听后没对她的处理方式表达意见,只是点了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让她把这段时间的帐拿来他看看。
屈蕾赶紧起身去前台,拿账本和这段时间收的现金给老板,沈斯宁拿着钢笔一笔一笔的对收入和支出,对完后基本上没问题,于是在账本最新的地方签了日期和名字。
现金沈斯宁收了一部分,然后留了一部分放在前台备用,让她们有什么需要买的就从这笔钱里开支,买了后把票据保留着。
这里看过后,沈斯宁去了另一处机构,把帐对了钱收了,而后他去了县城商场里的招生中心。
他很少来这边,只是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五个招生老师有两个坐在外面,身边放着一个广告牌,有人问她们就给解释。
沈斯宁在远处站着看了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后,沈斯宁去附近的奶茶店打包了几杯奶茶提过去,员工见老板提着东西来,很是热情。
沈斯宁送完东西,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段时间沈斯宁除了上课,就是在机构里待一会儿,中途由廖祁东的员工带着去签了一份土地合同。
这段时间廖祁东很忙,忙得只能晚上打电话和他匆匆说几句,而且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挂断。
后面几天,断断续续的又有几个家长来要求退费,理由千奇百怪,要么是家里条件不好出了点事,要么是孩子死活不学了。
负责人为息事宁人都退了大部分钱。
沈斯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个两个还能理解,但是这一个星期都有七八个家长来退费了。
过完年,这才上课没多久。
所以今天晚上廖祁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沈斯宁给廖祁东说了这件事,电话那头廖祁东端着碗正在吃晚饭,他只有吃饭时间才能空闲一会儿。
廖祁东放下筷子,询问沈斯宁来退费的家长,他们孩子学的都是什么兴趣,然后家里住哪里的。
沈斯宁只知道有几个孩子是画画班的,有几个是舞蹈班的,家庭住址不知道,得明天去前台翻资料看看。
“明天晚上等他们都下班了,你去前台翻那几个退费的家庭住址,记下来后去他们家附近看看。”
“看什么?打听他们的家庭状况吗?”
沈斯宁问廖祁东,主要是他也干不了这种打听的活儿,他这个人性子冷,对陌生人热络不起来。
“不是,你就随便找个店问问,问他们附近有没有兴趣机构。”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这样说,立马反应过来了,廖祁东猜测有人眼热他们赚钱,跟风开了兴趣机构,而且价格比他们这边低。
电话里聊了几句,廖祁东说他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让沈斯宁打听到后,不要轻举妄动,等他回来后再说。
沈斯宁应了。
第二天晚上员工们都下班后,沈斯宁去翻学生们之前填的单子,把地址都记下来,等睡醒天亮后打车去学生们住的地方看看。
他让司机带着他把几个地方都跑遍了,沈斯宁都没有看到兴趣机构,寻问附近的店都说不知道。
廖祁东让他不找了,等自己回来再说。
三天后的下午廖祁东回来了,回来后就直奔兴趣机构,那天刚好沈斯宁有课,廖祁东就直接去休息室,拿了沈斯宁记下的地址。
廖祁东拿了地址后就走了,留了口信给前台,说让他们老板上完课后不要急着回去,先等等他。
廖祁东是本地人,这几个地址他一看就知道在哪儿,他在纸上画了一下大概位置,发现这几个学生住的都不远。
他在附近找人问了问,尤其是问的带孩子的家长,以他家有孩子想学画画,听朋友说附近有一个便宜的兴趣机构,所以来看看,但是找不到地方。
这样一路走一路打听,问了二十来个人。
终于打听到一点消息,有一个大姐说她们那附近的单元楼,有一个兴趣机构是开在家里的,她看见经常有学生出入。
廖祁东顺着大姐指的地方摸了过去。
到了地方廖祁东去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子,他先是询问廖祁东有事吗?
廖祁东把之前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后这个男子开门把他迎了进去,给他讲解学费和课程,还有上课老师。
廖祁东看了一眼正在上课的老师。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在教画画。
了解完情况后,廖祁东起身走了。
沈斯宁正在机构等他,听见推门的动静,沈斯宁抬头看去,只见廖祁东身上穿着工装服,衣服下摆沾着煤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整个人的目光更加锋利带有震慑性。
看来他在煤矿厂的工作并不轻松。
廖祁东走到沈斯宁身边,第一件事就是弯下身子,把人抱在怀里吻了上去,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十分强势激烈,吻得也更加深入。
第46章 权钱
沈斯宁完全是蒙的,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廖祁东把他抱得很紧,和上次不一样,廖祁东吻上他后, 就用舌-尖撬开他的嘴唇探了进去。
急风骤雨, 唇齿和呼吸交融。
沈斯宁有些受不住, 伸手推了廖祁东。
但是没推开, 被廖祁东里里外外的扫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还是沈斯宁呼吸有些不畅, 廖祁东察觉到了,才略微松开他。
沈斯宁呼吸了几口空气,气喘匀后,他抬手擦掉唇边的水迹,看向廖祁东, 骂他。
“你做什么?”
“疯了?”
廖祁东这段时间天天高强度的工作, 昼夜颠倒, 连电话都打不了几分钟,想人想得厉害, 恨不得把沈斯宁绑过来。
“太想你了,快疯了。”
廖祁东说完后,抱着人说话。
“我去查看了那几个地址,在附近的单元楼里找到了那个兴趣班, 里面有十多个学生,有两个学生我认识,就是你教的那个班的学生。”
听见廖祁东说正事,沈斯宁转移了注意力。
沈斯宁知道这种事很正常,人为了挣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未免有些膈应。
“以后这种还会更多的,现在只有一家,以后怕是其他人也会跟风开的,避免不了。”
“但是他们的教学质量是赶不上的我们的,到时候让老师把他们的证书和获得过什么荣誉,全部都打印了贴机构外面的布告栏上,到时候有学生艺考上岸了的,请锣鼓队绕着县城表演,把名声打出去。”
“还有把这个消息告知那两个负责人,让她们暗地里排查一下内部员工,老师应该不会做这种事,重点排查一下其他员工。”
“机构赚钱与否,外人肯定是半知半解的,肯定是有员工闲聊把消息透露了出去,又或者说透露了学生们的资料,这才刚刚开课没多久,游说家长也需要时间,必定是年前就起了心思的。”
“你只需要把消息告知那两个负责人,她们为了在你面前挣表现,自然会努力去查清楚的。”
廖祁东说完这话后,让沈斯宁去前台把所有学生资料都收好,做完这些后,两人回去了。
回去后廖祁东做了晚饭,吃完后就准备去洗换下来的那些衣服,沈斯宁皱着眉,把人拉住了。
“廖祁东,以后我把所有衣服都送干洗店洗吧,你这样太累了,何况洗衣服的钱,还没扔衣服的钱多。”
廖祁东笑了笑,站在沈斯宁面前。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沈斯宁的侧脸。
“沈斯宁,你还没想明白吗?”
“我怎么会让外人碰你的贴身物品。”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惊愕的看了他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廖祁东,你有病吧,衣服而已。”
“以前我在家也是佣人给我洗啊。”
廖祁东听到沈斯宁的质疑,他没有解释,只是低下头靠近沈斯宁,目光和他对上。
“沈斯宁,以前我管不着,但是以后你就得按我的意愿,我廖祁东还没大方到那种地步,让别人洗我喜欢之人的贴身衣物。”
廖祁东的语气十分强势,一点都不容沈斯宁反驳,一点改口的可能性都没有。
沈斯宁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这是廖祁东第一次在他面前,明确的展现独断专行,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更改。
沈斯宁心里有些不怎么高兴,他看着廖祁东进卫生间洗衣服,他一面不舒服廖祁东的独断独行,一面又心疼他这么累,还要回来洗衣服。
两种情绪交织着。
看了一会儿,沈斯宁决定不为难自己,廖祁东愿意洗是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劝也劝了,根本说不听。
虽是这样说,但沈斯宁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廖祁东洗完衣服晾上,走到卧室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沈斯宁眼神盯着他,不许他进自己的卧室。
廖祁东知道把人惹生气了,于是也就真的听话在门口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我要回煤矿场了,你晚上记得锁好门窗,早点睡觉。”
说完这话后,廖祁东就准备往外走。
沈斯宁以为他这次回来,怎么也得睡一晚上第二天才走,没想到回来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走。
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
沈斯宁赶紧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追了出去,跟在廖祁东身后。
“怎么这么赶时间?不休息一晚上吗?”
沈斯宁问他。
廖祁东在门口把鞋子换了,换了后转身搂住沈斯宁的腰,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离不开人,现在正是出货的时候,司机们白天晚上的拉货,我得看着点。”
“不要生我的气,我很在乎你,所以才会不能容忍其他人碰你的东西,我不想你生气。”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的自白,心软了气也没有了,主动伸手回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
“知道了,你夜里开车小心点。”
沈斯宁叮嘱他。
廖祁东趁夜离开了,第二天睡醒后沈斯宁去兴趣机构,他把两位负责人叫到休息室。
两位负责人都是女性,一位叫屈蕾三十二岁,另一位叫孙勤三十岁,她们坐在沙发上等老板发话。
沈斯宁抬手倒了两杯茶,端到她们面前。
放下茶杯后,沈斯宁走到办公桌上,把那几个退费的学生地址都打印了两份,给她们一人拿了一份。
“这是最近来退学费的家长地址,在他们附近新开了一家兴趣机构,不过是私人教学在单元楼内的,价格比我们这里低很多。”
沈斯宁把事情告诉她们。
两个负责人听到这话后,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面上还是很镇定的询问老板,需不需要多叫上些人去那里看看。
‘看看’这个词,别有深意。
沈斯宁明白负责人的意思,但是他说不用,只是让两位去排查一下,员工中有没有人跟那边的兴趣机构沾亲带故,或者说是认识的。
之前他在江边开这个兴趣班,并没有人跟风,一是知名度不大,二则是他并没有把这个兴趣和学校挂钩宣扬出去,所以他那时生意那么惨淡。
这也从侧面证明,小县城里的很多人他们都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也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怎么考级报名选学校,选哪所学校。
如今他们年前开业,年后就有跟风的了,那只能说他们的工作人员中,有人把具体流程和信息透露了出去。
因为普通人,你就算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操作,这些东西得前人见过操作过,他才能告知对方怎么做。
两位负责人听见这件事,脸色刷的一下就都不好看了,生怕吃里扒外的人是自己管辖下的人,到时候查出来她这个负责人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这次不论查出是哪边的人,我都不会追究你们,毕竟这也是你们没想到的,到时候查出来那人,扣一个月工资,把他开除了,重新招人补上缺位。”
交代完这件事沈斯宁让她们出去了。
沈斯宁接下来就耐心的等她们的结果,他已经把所有资料都收了起来,但是接下来还是有家长来退费。
沈斯宁这次发话,让想退费的直接退,不用劝说了,这话一出,所有员工心里都像悬着一把剑在心头。
一个星期后,两位负责人终于查出来那吃里扒外的人是谁,是商场里的招生人员,二十来岁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她年前把这些事跟家里亲戚说了。
亲戚又同亲戚说,然后就有了这事儿。
具体操作流程,她是吃饭时来套的教课老师的话,那些老师在大城市工作,流程这些他们都以为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也就没防备。
把人辞退后,那小姑娘的家长还来闹过一阵,闹得所有机构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沈斯宁让负责人给他们开会,他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件事过后陆陆续续有年纪大的老人,过来在楼下闹事。
说她孙女在这学的画画,钱花了什么也没学到,价格收得还贵,闹事的那天,恰好廖祁东回来看见了,沈斯宁站在包围圈里,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沈斯宁吩咐负责人和保安把人请走。
“回来了。”
“这次能呆多久?”
沈斯宁脸上的冷漠在看见廖祁东后,有了缓和,他们一前一后的往楼上走,进了休息室。
沈斯宁有快二十来天没看见廖祁东了,廖祁东换了衣服洗了澡,路边停着他那辆新买的车,看来是回家收拾了一下才过来的。
“可以待一天,明天下午才走。”
廖祁东说道。
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沈斯宁的心情才好上那么一点,然后起身去泡茶给他喝。
两人久未见面,廖祁东见沈斯宁对他比以前热情了一点,估计也是很想他了,所以才这样。
思及此,廖祁东心里软软的,但一想到楼下有人闹事,他眉眼间闪过一丝狠厉,心里在思考怎么对付。
沈斯宁端着茶杯,转身时就看见了廖祁东眼里的那一抹凶狠,廖祁东很少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见自己看过去后,廖祁东很快又换了一副神色,他把茶接过喝了起来。
“想什么呢?”
沈斯宁端着茶杯慢慢品着。
廖祁东见沈斯宁情绪没有外泄,若无其事的和他正常说话,估计是不想因为这事打扰到他们好不容易相聚的时间。
廖祁东把茶杯放在桌上,起身走到沈斯宁面前,他把沈斯宁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两只手抱住他。
“我找人把这件事给你解决了,嗯?”
“这样闹下去,让人心烦。”
廖祁东抬起沈斯宁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沈斯宁没有躲,安安静静的让他亲。
浅浅的亲了两下后,沈斯宁把头靠在廖祁东胸口,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廖祁东心生怜爱,恨不得把所有欺负沈斯宁的人往死里整。
沈斯宁其实也猜到了,幕后指使者是谁。
他不怎么喜欢耍这些阴谋手段,他内心深处始终保留一份善良,只要不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一般不会和人见识。
因为人为了赚钱,有时候会使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沈斯宁觉得这属于正常的商业竞争。
其实开除了那个员工后,他就打算这件事就这样收尾的,但是对方一而再再二三的来挑衅他,沈斯宁也就不打算容忍了。
“嗯,你打算怎么做?”
沈斯宁想听听廖祁东的想法。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他们地方小,经不了多久折腾的,到时候自然会散。”
廖祁东说道。
其实沈斯宁明白廖祁东的意思,但是他并不打算这样做,廖祁东说的办法固然能解决问题,但是不够狠,拉拉扯扯的太过麻烦。
人的教育和认知跟他接触的圈子有关系,沈斯宁深知他是需要收敛的,若无必要,他不会和对方一般见识。
但是一旦出手,他就要掐中对方的命脉。
“廖祁东,其实这世上钱权色不分家,你用的方法只是钱,用钱找人替你办事,其实钱和色在权字面前,有时候是要稍逊一筹的。”
“稍稍融合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沈斯宁说出的话很轻,一字一句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只要不碰感情,这时候的他,才会显露出身后家族对他的教育理念。
他要那些人连皮带骨一起拆下来。
沈斯宁抬手勾住廖祁东的脖子,让他低头,与自己接吻,他希望廖祁东不要因为自己接下来做的事,影响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他们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他还不想分开。
第47章 风筝
廖祁东问沈斯宁想怎么做, 沈斯宁不说,只说让他约一下县城中的某位负责人,说他会解决这件事的。
廖祁东皱着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担心沈斯宁心善没有反击到位, 到时候激怒对方, 找更多的人来闹事。
“放心, 到时候我搞不定, 你在帮忙好吗?”
沈斯宁说道。
下午他们去看电影约会,两个人坐在电影院最后排, 平时他们在外面的时候都很注意影响,两个人都是一前一后的走,不会做太过亲密的事。
片子是随便选的,一部搞笑片有些无厘头,廖祁东买票的时候看别人都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他也给沈斯宁买了一份。
两人的手在黑暗中无声的牵着, 没有人发现, 沈斯宁左手拿着可乐喝,其实他以前从没来过这种大型影院, 都是在家里的私人影院看,想看什么片子,说一声就有人送来。
现在他才觉得,看什么不重要, 在哪里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陪他一起看。
看到中途,沈斯宁偏过头去看廖祁东,发现廖祁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闭着双眼, 侧脸轮廓清晰,为了做事方便,头发剃得很短,更显邪性。
虽然是睡着了,但他的手却还记得紧紧握住自己,沈斯宁一个人看完剩下的电影,他也不觉得无趣,心情很是愉悦。
电影放到最后,沈斯宁装作不知道廖祁东睡着了,等他醒来后,才偏过头来问他。
“廖祁东,你觉得电影好看吗?”
廖祁东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的,谁知道睡过去了,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表示好看。
“好看在哪儿?”
沈斯宁接着又问他。
廖祁东这下是反应过来了,沈斯宁是故意的,明知道他睡着了,还问他电影观后感。
“好看在你陪我看的。”
廖祁东笑着回敬他的话。
沈斯宁撇了他一眼然后松开手,起身往外走,电影散场了该走了。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廖祁东开车带他去江边散步,江边散步的人不少,有的人越过栏杆下到江岸边钓鱼。
道路两旁的柳树发芽,一片嫩绿。
江水滔滔,岸边有大型船只,船只上面是餐厅,有人在甲板上喝茶聊天打牌。
有小孩在放风筝,许是手法不当,飞不起来,小孩子跑到他们面前,请求帮助。
“叔叔,你能帮我放起来吗?”
小孩子把风筝递给廖祁东,想让他帮忙。
沈斯宁见廖祁东走走停停,找了个有风的地方,把风筝先放起来,然后一点点的收线放线,让风筝越飞越高,一直把所有线放完。
最后他把手柄拿给小孩,让他自己放。
沈斯宁望着天上飞着的风筝,等廖祁东走到他身边后,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风筝线断了怎么办?”
廖祁东觉得他真可爱,指了指路边的摊贩让他自己看,那摊子上多得是风筝,断了线再买一个就行。
沈斯宁这下是真的笑了。
“廖祁东,有空我给你讲讲孙子兵法吧,其他的也可以给你讲讲,以后你会用得上的。”
沈斯宁走近廖祁东,他看着廖祁东的眼睛,然后十分认真的和他说。
“廖祁东,以后你会飞得更高更远,每一个阶层都有每一个阶层的生存法则,你需要尽快学习才能去融入,我在未来的尽头等你。”
“风筝放出去了,我希望我手里的线不要断,我希望他越飞越高,而不是买新的。”
廖祁东看了沈斯宁良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住想把人搂在怀里的冲动,说了一声好。
廖祁东走到柳树下,折了一根枝条,他剔掉枝条上面的叶子,用枝条编了一个圆环,而后走到沈斯宁面前。
他牵过沈斯宁的左手,把那个柳枝做的圆环戴进了他的无名指,戴好后廖祁东摸了摸那个圆环。
“沈斯宁,等你愿意的时候,我想给你换真的。”
沈斯宁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那个戒指。
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简陋,又带有意义性的东西,其实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背后的含义。
他不知道廖祁东的意思是,等自己松口承认他们的恋爱关系,还是说更深一层的含义。
沈斯宁没把这个东西取下,没有人会在意这种小物件,两个人一起在江边逛了逛,天黑了就回去了。
回去后沈斯宁在卧室写东西,廖祁东在厨房做饭,饭做好后廖祁东叫他吃饭。
晚饭很丰盛,没有分餐。
吃完饭后,廖祁东说他已经约到了那位负责人,对方说三天后,在县城的某处茶室会待十分钟。
沈斯宁点点头,说他知道了。
“你找个胆大心细的人给我,我需要他帮我办一件事。”
沈斯宁提出请求。
“行。”
廖祁东不知道沈斯宁想做什么,但他的要求自己一向是答应的。
吃完饭廖祁东洗碗,随后他把家里衣服都洗了,沈斯宁在卧室忙碌,没出来看他。
一直到廖祁东都收拾完了,沈斯宁还在写东西,廖祁东走到卧室门口,门开着的,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叩了三声门。
“还没忙完?”
廖祁东问他。
沈斯宁头也没回的说,快了。
廖祁东只好先去洗漱,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沈斯宁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他把本子递给廖祁东。
“这些你可以看看,每一个计策下方有一个故事案例,是商业上的竞争案例,我大概写了一些,剩下的等你下次回来给你。”
“其实有时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是运用起来,很多人就不会了,无非是找不到重点和事情的核心所在。”
“看完了,记得销毁,不要给第二个人看,这些东西都是商业实例,不外传的。”
廖祁东把本子翻开看,沈斯宁写的字很漂亮,字迹非常清晰工整,用词造句都尽量用白话文,让自己能理解得更透彻一点。
廖祁东把本子压在枕头底下,打算明天走的时候带上,放好后他转过身把沈斯宁抱上沙发,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
低下头和人接吻。
沈斯宁渐渐的习惯了,也不排斥反而很喜欢,两个人吻了一会儿,沈斯宁感受到廖祁东的手,探进了他的睡衣里。
廖祁东的手一直抚摸着他的后背。
像顺猫一样的。
其实亲吻的时候,廖祁东留了两分清醒,他一点一点的往前,在沈斯宁不排斥的情况下前行。
廖祁东顺着往下亲吻,在沈斯宁脖颈上留下一个吻痕,两人正亲密的时候,廖祁东的电话响了。
铃声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
廖祁东脸色有些不悦,想不管电话,但是沈斯宁已经从这暧昧的气氛清醒了,推了推人,让他去接电话。
沈斯宁起身回了卧室,他躺在床上回想起刚刚的事,还有些面红耳赤。
廖祁东明显是想更进一步,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都碰上了自己的睡衣扣子,只是被电话打断了。
电话是煤矿场那边的负责人打来的,询问他一些事情,廖祁东忍着脾气给对方解答,等挂断电话后,回身一看,沈斯宁早就回卧室了。
还把门给关上了。
廖祁东恨那通电话恨得咬牙切齿。
沈斯宁一觉睡到天亮,白天去机构上课,下午送走廖祁东,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等到约好的时间,沈斯宁孤身一人去了那个茶楼,对方只说给他十分钟的时间。
沈斯宁进去后找位置坐下,耐心等待,等到了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就看见有人过来了。
沈斯宁一眼就能分辨出他要找的人是谁,于是他询问对方喝什么茶,对方说随意,沈斯宁就点了和自己一样的茶。
“您好,张先生,我是沈斯宁,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沈斯宁主动打招呼介绍自己,他不点出对方的职业,只称呼对方的姓氏。
张睿龙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和他说话见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镇定自若,也没有下位者的谄媚,就好像他们是两个初次见面的普通人。
“嗯,有何指教?”
张睿龙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开始计时,话里暗示他开门见山,自己时间不多。
“张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教请教您,养花的问题,在这方面我是新手,很多东西都不懂。”
“我费劲人力物力,养了一院子的花,好不容易等花要开的时候,却遇上了讨人厌的虫害,毁了我好几盆花,更有甚者,夜入花园偷走我的花,对外谎称是他自己培育的。”
“真真是可恨。”
沈斯宁微笑说着这些话,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惋惜般的叹了口气。
“把自家院墙修牢实一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至于虫害,哪个养花的人不出现这样的问题,不足为奇,自己处理了便是。”
张睿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张先生说的是,可恨那盗贼不依不饶,变本加厉,所以在下心想,给那偷盗者一点小惩大戒,也让其他人有一个警醒,我花园里的花不是那么好偷的。”
“是吗?这事怕是有些难办。”
张睿龙回答。
“张先生说笑了,只是抬抬手的事,不需要大费周章,每盆花自带身份卡这样才会有客人愿意付钱买单,只需要在对方售卖花时,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东西,没有售卖许可证。”
“不过我也不是心狠之人,不是不许对方办理,只是延迟一段时间而已,延迟到花卉市场结束就可以了。”
张睿龙没接话,只是指尖轻轻叩了叩桌子,思索了一阵后,抬手看腕表,还有两分钟到时间,但他却提前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睿龙没有回答他这件事可不可以,直接拿上外套就走了,沈斯宁见他离开后,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问电话那头的人事情办妥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说办妥了。
沈斯宁招来服务生结账。
张睿龙开车回家,这种小事他其实可帮可不帮,回到家后妻子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见男人回来了,赶紧给他说今天发生的新奇事儿。
“老公,你回来了,我跟你说,今天我开车出去的时候,有人追我车尾了,对方是个年轻人,挺好说话的,一个劲儿的道歉,说愿意赔偿。”
“我见车子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掉了一点点漆,我就说算了不用赔钱,那小伙儿听见我这样通情达理,一个劲儿的感谢我,还提了一篮子水果给我,说他刚去园子里摘的。”
张睿龙听完妻子说的话,放下外套赶紧问妻子水果篮放在哪儿,妻子见他询问,立马从厨房把篮子提出来。
张睿龙把篮子里的水果都一一拿出来检查,妻子在一旁说,说她检查过的没问题。
水果很新鲜,确实不错。
张睿龙把篮子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偏重。
篮子是绳子编织的,他把缠绕的绳子慢慢剥开,剥到中途寻到了结果。
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这个小忙,是非帮不可了。
第48章 转正
家长退费的情况还是存在, 但是沈斯宁放任了这种事,他让负责人加大招生力度,补充生源,像是拿这件事没有一点办法一样。
廖祁东一直不知道沈斯宁具体做了什么事, 他只是从那天找来的那个人口中, 得知沈斯宁交给了他几百块钱和一篮子水果, 让他去追尾一辆车, 务必不要把人和车伤着了。
只需要蹭破点漆就可以了。
距离考试还有几个月,想要考试加分的人, 可以在这段时间突击一下,因此上课时间排得满满的,沈斯宁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中途廖祁东回来过几次,都是匆匆回来,吃顿饭洗完衣服两人温存亲吻一下, 廖祁东就走了。
时间一直慢慢的从春天到夏天。
沈斯宁这边的学生们, 他安排老师带他们去大城市考试, 所有资料都一一备齐,等考完后再把学生们带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 考完后老师带着学生们回来了,家长们激动的接回自家孩子,沈斯宁给老师们放了假,让他们休息半个月。
学生们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 有些分太低没考上,有些学生成功上岸了,沈斯宁按照廖祁东的说法找了锣鼓队,拉着横幅在县城里走。
把这好消息分享出去。
从这次过后,来机构报名的家长特别多, 远超年前开业做活动时,忙得所有员工脚不沾地,尤其是老师们,暑假里基本上课程都排满了。
廖祁东煤矿场那边慢慢的走上路了,他可以不用盯那么紧了,他回来时沈斯宁这些事已经忙活完了。
廖祁东刚从煤矿场回来,没给沈斯宁打电话,直接开车来的兴趣机构这边。
他来的时候,正赶上保安给兴趣机构里的其他人,说着县城前段时间发生的新鲜事儿,说得唾沫横飞,十分激动。
“那边的老师带着孩子们去考试,去了才知道孩子们根本考不了,因为他们机构查不到,学生们也没有考级信息,他们还以为只要来了就能考。”
“抱着侥幸心理,怕家长们找他们麻烦,于是他们就找人假扮考官,领着孩子们去考,回来后告诉家长们孩子们都没考过。”
“后面不知道怎么事发了,家长们去质问那边的老师,然后才发现她们连手续都没有办下来,根本就是三无教学。”
“老师也是不正规的,只是会一点皮毛就开始教学生,学生也没学到东西,完全是为了敛财。”
廖祁东听着这些,询问了一下后续。
“家长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那些家长联合在一起砸了地方,每天轮流去堵人,要他们给个说法,赔钱,必须双倍赔钱。”
“后面沈老板心善放出消息,说可以免费安排没考上的孩子,去另一所学校重新考试一次,但是考不考得上,全部由学生自己的成绩说了算。”
保安说道。
廖祁东听完八卦后上楼去找沈斯宁。
见沈斯宁不在,他问了前台员工,员工说老板这几天都不来,在家休息。
廖祁东听后,他没有先开车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到那个地方时,看见人去楼空。
开办私人教学的那一层楼,大门都被砸烂了,室内被油漆写满了字,屋内空空荡荡一件东西都没剩下。
楼下的商贩说,那开兴趣机构的老板,把家里值钱的全部都卖了,还在外面借了不少钱,才把家长们的所有钱还了。
就这样还是有些家长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的来找碴,于是他们一家人全部搬外地打工,挣钱还债去了。
这几个月时间,沈斯宁陆陆续续教了廖祁东很多东西,廖祁东现在已经能明白沈斯宁做了什么。
沈斯宁没有找人去闹,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静静等待,等待对方以为自己可以收获果实时,最后釜底抽薪。
而且这过程中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他在其中插了一手,他安全的隐藏在深处。
廖祁东开车回了家,回去的时候没看见沈斯宁人,于是打电话询问他在哪儿,沈斯宁说他在楼下吃饭。
廖祁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沈斯宁才吃午饭,估计是在家睡过头了。
廖祁东下楼去找人,在一家炒菜店找到他,现在刚刚入夏,沈斯宁穿着长袖长裤,袖口挽了一截上去,露出手腕。
廖祁东走到他对面坐下,看了一下墙上的菜单,让店老板给他煮三两面条。
面条很快端上来了,廖祁东吃得很快,沈斯宁抬眼看了一下廖祁东的豪迈吃相。
两人吃完后,沈斯宁去结的帐,结账时付的是两个人的钱,廖祁东没有和他抢,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刚刚认识没多久时,两人一起吃饭,沈斯宁只付他自己的那份钱。
他那时候还觉得沈斯宁太生疏。
不把他当朋友看。
沈斯宁付完钱后,回头看廖祁东一直盯着自己看,心中忧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损毁了他在廖祁东心中的形象。
他已经在慢慢铺垫了,不知道廖祁东能不能理解他做的事,会不会觉得他做的太过份了?
“你在看什么?”
沈斯宁按住心中的忧虑,面上不显,问他。
“我在想,刚刚认识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付钱的时候,你只付你自己的,那时我在想,你这人还没把我当朋友,吃个饭都各付各的。”
廖祁东笑着提起这件事。
“你对朋友的界限可真低。”
沈斯宁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打趣了他一句后,抬脚往店外走,一路顺着走回去。
廖祁东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进楼道上楼梯,上到六楼沈斯宁钥匙拧开门锁,连鞋子都还没换完,廖祁东就把大门关上,蹲下身子直接把沈斯宁抱了起来。
“廖祁东!”
沈斯宁吓了一大跳,没忍住叫他的名字。
廖祁东抱着人往沙发走,在沙发坐下后,按着人就亲了下去,沈斯宁躺在沙发上,被廖祁东紧紧抱住,想退一点的机会都没有。
暴风过境的亲吻后,廖祁东把两人的鞋子脱了,他把人抱在怀里,搂在腰上的手开始慢慢往上。
他们聚少离多,温存的时间少。
沈斯宁见外面还是白天,而且廖祁东的情绪不太对,让沈斯宁有些害怕,他推了推廖祁东,没推动后,按住了想解自己衣服扣子的手。
“廖祁东,天还亮着。”
沈斯宁暗暗提醒他,适可而止。
廖祁东在煤矿场那边待了快半年,回来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看不见摸不着,以前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觉得难熬,现在他心里眼里梦里都是沈斯宁。
尤其是他亲眼看见沈斯宁出手的全部过程,以及对方现在的惨烈下场。
廖祁东就像见了血的狂热。
沈斯宁是那样高高在上,矜贵优雅又不失善良,但同时他也有着兵不血刃的能力。
这样的人,落在了他的怀里。
廖祁东听见沈斯宁说的话,知道自己把人吓着了,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把沈斯宁抱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怀里,他自己靠在沙发背上,和人聊天说话。
“煤矿场那边我找了信得过的人盯着,以后我不用天天在那边守着了,只是时不时的过去抽查一下。”
“后面我打算去一趟A市,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撬开个口子,我想再买些地扩大地盘,在地上修建工厂,专门生产货车。”
煤老板的线他已经搭稳了,现在他手里握着更多的人脉资源,这些资源利用得好的话,可以是他的一大助力。
只要出煤就需要用到货车。
不仅能自用还能销出去。
沈斯宁靠在他的怀里,听廖祁东说着他一步步的计划,他规划得很清晰。
“廖祁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今日我们如同昨日他人,你要做好对方发现后报复的准备。”
“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商业竞争本就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要说什么手段脏不脏的问题,史书都是由胜利者改写的,今日他的兴趣机构蒸蒸日上,是因为自己对这方面了解得足够多,做了准备。
对方只是一只纸老虎,那些挑衅很轻松的就瓦解了,所以他们失败灰溜溜的下场。
廖祁东如今做的这事,说得难听一些,虎口夺食,与昨日他人无异,对方的身份背景人脉资源远胜廖祁东,一旦发现廖祁东做的这件事后,必定会反击报复。
廖祁东手搭在沈斯宁的背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低头和沈斯宁对上目光。
“这县城一直发展不上去,没有谁不想更进一步,然而他进一步,就需要拿出经济当作成绩单。”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合作。”
就如沈斯宁说的那句话一样。
廖祁东有时候一叶障目,想的方法多半是自己解决,但沈斯宁的出手警醒了他,有时候可以借力打力,形成合作。
一旦他的厂建起来了,可以解决大量人员就业问题,而且可以让县城的人员减少外流。
沈斯宁听见廖祁东的话,就明白他心里已经有应对方案了,略微思索一阵后回答。
“他应该只是会在不违反规则的范围内,帮你拦下明面上的报复,但那些小的暗地里的他应该不会管,毕竟你还没有做出成绩给他看,所以他不会把宝全押在你身上。”
“以后你出行,多带几个人跟着吧,行事小心。”
廖祁东想也是这样,后面他要做的事必定凶险万分,他有些担心沈斯宁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我重新买一套房子在机构附近,落在你名下,你搬到那里去住,后面赚的钱我先不交给你了,等我站稳脚跟后再说,以免有心人查到牵连到你。”
沈斯宁点点头,说好。
谈完正事后,廖祁东看向沈斯宁问了一个一直惦记着的事,他们在一起试试也快半年了,虽然没有天天见面,但是感情一直很稳定,没出什么岔子。
“沈斯宁,我的试用期过了吗?”
“可以转正了吗?”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的眼睛问他。
第49章 嫉妒
沈斯宁没想到廖祁东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他一开始这样说, 是为自己挽尊才说了这个先试试,其实他们现在做的行为,早就是恋爱中的人才能做的事。
沈斯宁从他怀里起身,看着廖祁东。
廖祁东眼睛很亮, 充满生机。
这是他那时候对廖祁东这个人的看法。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永远不会担心他会自暴自弃, 他有着不屈不挠的意志力。
沈斯宁抬手搂住廖祁东的脖子, 凑过去在廖祁东的眼睛上亲了一下,他很喜欢廖祁东眼里散发的生机。
像春回大地, 万物复苏。
生命之源永不停歇。
“好。”
沈斯宁轻声说道。
廖祁东把人紧紧搂住,终于得到沈斯宁的松口,承认了他的身份,他的心终于安定了几分。
眼下廖祁东反而不急了,以前是心里不确定, 他需要些什么东西, 来证明沈斯宁心里有自己。
何况刚刚沈斯宁明显是有一点害怕, 所以他愿意再放缓一下脚步,让沈斯宁慢慢适应。
两人搂着亲吻了一会儿, 廖祁东见时间不早了,于是起身去把晚饭煮上,吃完晚饭他把所有衣服都洗了,现在夏天衣服薄洗得快, 他没花多长时间。
沈斯宁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了,沈斯宁拿着睡衣站在客厅,和在阳台晾衣服的廖祁东对视了一眼。
这么晚了,是谁上门来了?
廖祁东把衣服放下, 擦干手上的水,走到门口去开门,看看是谁,大门打开后才看清来者是谁。
是姐姐廖婷。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廖祁东打开门让他姐进来。
廖婷哭得眼睛红肿,她见客厅有外人在,下意识的微微侧了侧身子,不愿让人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沈斯宁察觉到她的细微举动,于是转身进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他们姐弟。
等卧室门一关上,廖婷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的声音很小怕被人听见,她把廖祁东拉到阳台,才说话。
“东子,有认识的人说在D市碰见过廖程,看见他和一个男人手牵手在街上走,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这件事,现在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我上门去找他理论,说他凭什么造谣,结果他说他亲眼看见的,廖程和一个男子关系很亲密,还看见廖程捏对方的脸。”
廖婷就算再愚昧,也知道两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手牵手,也不可能做出捏对方脸这种事。
“我就说,他为什么那么抗拒相亲,原来是喜欢男人,东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你去D市把廖程给我带回来吧,我管着他,让他把这毛病改了,到时候再给他说门亲事。”
廖祁东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姐姐。
“姐姐,你觉得廖程喜欢男人这件事,让你很丢脸吗?”
廖祁东问她。
廖婷想也没想的回答弟弟。
“这种事难道不丢脸吗!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他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廖婷尖锐的反驳着。
廖祁东没有再说劝解的话,他总算是能理解,当初沈斯宁对他们迂腐的思想,那种沉默不言。
因为根深蒂固,说不通的。
最后廖祁东安抚他姐的情绪,把人送回家又留了些钱给她,让她不要去想那么多,兴许是别人看错了。
廖祁东回来的时候,沈斯宁已经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翻书,见他回来后把书签卡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其他城市看见了廖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消息已经传开了。”
廖祁东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斯宁想以前是因为和廖祁东无亲无故,他也不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所以他袖手旁观。
现在廖祁东是他男朋友,所以沈斯宁有义务提出建议,替他分担烦扰。
“廖祁东,你若是真的想解决问题,你把你姐姐送到廖程那里去吧,让他们母子俩一起住一段时间。”
“再找个信得过的人一起跟过去,在事态挽回不了的时候,把两个人分开。”
沈斯宁提出自己的意见。
廖祁东皱着眉,对沈斯宁提出的这个意见,很明显的有些担心,这要是让他们母子俩见面了,还不得天天闹起来,到时候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在担心什么,虽然自己不擅长家长里短,但是他会解决问题,看到问题的本质。
“廖祁东,以你姐姐现如今固有的思维,她是不能接受这件事的,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样廖程也是不可能妥协回家成婚的。”
“你要做的,就是加剧脓疮的破裂,只有让你姐姐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不可能改变后,让她不要暗地里抱有期待。”
“至于廖程,你该让他提前成长了,逃避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头上悬着的那把剑迟早要落下来的。”
“趁着你姐现在身体还行,不至于一直瞒到岁数大了确认这件事后,气出个三长两短。”
“在事态闹得严重时,把两人分开,让你姐留在外地,花钱托人找份工作给她,让她静下心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再找几个思想开放的人去接近她和她做朋友,慢慢给她灌输新的观念。”
“她若是一直留在这里,每日身边人根深蒂固的洗脑,她是很难转变观念的。”
沈斯宁慢慢说着自己的解决办法。
廖祁东听着沈斯宁的办法,他知道眼下沈斯宁说的是最优的解决办法,但是这过程中,姐姐和廖程肯定会受不少痛苦和折磨。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护短,在家人这件事上有时候没那么心狠,总是希望有两全的办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斯宁最后提点他这一句。
廖祁东听了沈斯宁这句话,最终还是听进去了,打算按沈斯宁说的办法去做。
由于之前和廖程有过短短的一段时间,所以沈斯宁说完这些后,就不在提起有关廖程的任何话题。
廖祁东也默契的不再说这些事。
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最近这几天沈斯宁和廖祁东之间的暧昧气氛,一直不复之前。
过了几天,廖祁东说他要出差一段期间,沈斯宁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也没问去哪儿多久回来,只说让他路上小心。
廖祁东去找看见廖程的那个人打听,打听到大概方位后就先去找人了,恰好他运气好,拿出照片找人询问了两天,就寻摸到了廖程的住处。
找到廖程的住处后,廖祁东在附近蹲守了两天,见廖程和一位男子同进同出,很是亲密。
廖祁东对廖程还是心软了的,他叫发小把姐姐送上车,趁着在姐姐赶来的路上,他提前去和廖程见了一面。
廖程看见舅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人都傻呆住了,脸色煞白,好半天才回过神,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舅舅。
“让你朋友这段时间先不要过来,我有事找你谈谈。”
廖祁东冲廖程身边的男生,点点头示意问好,为了留面子同廖程说出这句话。
廖程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男生就很懂事的先离开了,廖祁东见人走了才继续说。
“不请舅舅上去坐坐吗?”
廖祁东问他。
廖程整个人不在状态,只知道听吩咐往住的地方走,他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公寓,两人安静的进电梯,进去公寓后,廖祁东把门关上。
回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个男生,廖祁东觉得他身上有几分沈斯宁的影子,不知道廖程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人,还是说……
廖祁东现在对廖程的情绪很复杂,他以前是把廖程当外甥来对待,然后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他男朋友的前男友。
不论他的对象是男是女,这种事在乡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廖祁东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但和沈斯宁比起来,这些流言蜚语好像又算不了什么,什么都没他来得重要。
廖祁东这一次心软,也是有一点愧疚的成分在,再帮廖程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他就只尽自己舅舅的本份,多的不会在管。
毕竟他也是个男人,很难不嫉妒。
“你妈妈过两天就会来了,你要是想好以后和男人在一起不改了,舅舅就帮你这一次。”
“但是你和你妈妈说话的时候,注意自己的语气和用词,不要说太伤害她的话。”
廖祁东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廖程,其实按照沈斯宁的办法,就是给双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提前通知廖程这件事。
但廖祁东擅自改了计划。
廖程听到舅舅的安排,心中激动,舅舅终于认可他了,他看见舅舅突然出现,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他完了,他要被打死。
他还记得去年逃跑时舅舅的凶狠。
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廖程连连点头,说会配合的。
廖祁东让廖程不要收拾屋子,留一些男人的衣服放在显眼的地方,到时候让姐姐看见。
廖祁东觉得让姐姐亲眼看见儿子和男人亲密,估计刺激性太大,还是用缓和一点的方式。
两人说完事情后,廖程请舅舅吃饭,吃完饭后廖祁东准备回酒店去住,刚转身时廖程叫住了他。
廖程看着舅舅,面带犹豫,最后还是问出了那个想问的问题。
“舅舅,沈斯宁他离开了吗?”
廖程一直觉得沈斯宁在他们那里待不久的,迟早会离开的,他逃跑后给沈斯宁发过消息,但是都石沉大海,打电话也从来没打通过,估计沈斯宁把他拉黑了。
廖程只是想问一问而已,但是他没想到舅舅的神色突然变得可怕起来,他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舅舅都同意帮他了,没有对他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舅舅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舅舅?”
廖程见舅舅一直不说话,只盯着他看,心中忐忑不安,没忍住害怕叫了他一声。
“廖程,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过去的人和事,你就不该再问,难不成你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舅舅说这话时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剖开,追根究底的看看,看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做什么。
廖程甚至怀疑眼前的舅舅,是不是被人夺舍了,不然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好像自己回答得让他不满意的话。
自己就是他的敌人。
第50章 思念
沈斯宁这段时间都在上课, 廖祁东都没给他打过电话都是发的短信,短信内容都是问他日常生活,沈斯宁知道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所以也没问就用短信回复他。
今日天气不错, 沈斯宁带着学生们去附近的景点写生, 县城离景点需要开车一个小时才能到。
这个景点名气不大, 偶尔有外地来的旅游团过来游玩, 多数是中老年人,沈斯宁包了大巴车带着学生们一起过去。
大巴车绕环山公路, 最后停在了半山腰,带着学生们下车后,沈斯宁去买了门票,学生半价成人正常价格,沈斯宁付了钱带着学生们进去。
进去后沈斯宁先看了一下景区地图, 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然后顺着指示路线走。
走到森林深处, 有一处很大的观景台,沈斯宁就让学生们在这里写生, 不许超出这个范围,主要是他不是本地人,怕到时候学生走失了就麻烦了。
沈斯宁自己没有带画板,他在一处石凳边坐着守着学生们画, 阳光透过树叶落下,山里的天气并不是很热,还有一点阴凉,山里的鸟儿时不时的叫两声。
沈斯宁看着学生们,他们都很专注的拿着画笔, 画着自己眼中的景色,每个人看世界的风景和见解都是不同的,要让他们自己找准方向,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技巧固然重要,但是技巧可以千百次的练习去提升,而风格是独一无二的,这是属于自己的标志。
画到中午,沈斯宁看了一下大部分学生的完成度,再等了一会儿,等所有学生都画完后带他们去吃饭,景区有饭店,去的时候也没什么游客。
吃完饭沈斯宁让孩子们安全区域游玩,玩到下午他清点人数,人齐后带着孩子们坐大巴车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刚好是下午六点,太阳还未下山,时间比平时下课晚了一个小时。
沈斯宁打车回了居民楼,回去后连晚饭都不想吃,洗漱完就睡觉了,他提前给廖祁东发了消息,说他先睡了。
廖祁东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消息,他只简单回了个好,就没有再发了,他这边一团乱糟糟的,争吵的气氛一直笼罩着。
沈斯宁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睡醒后他去看房子,县城新楼盘不多就那么一两个,沈斯宁直接去的售楼部,工作人员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沈斯宁询问对方面积最大的户型还有没有,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后,立马笑着说有的有的,然后带他去看沙盘,给他看了一下未售出的户型位置和楼层。
有两处是高楼层,有一处是四楼,还有一处是七楼,沈斯宁让工作人员带他去看四楼和七楼,高楼层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四楼和七楼都是大户型,五室两厅两卫建面近两百平,沈斯宁看了一下朝向,最后选了七楼,光线朝向各方面都要好很多。
确定后,沈斯宁就去售楼部刷卡交了全款,而后有工作人员带他去办手续,手续办了好几天,沈斯宁才拿到钥匙。
钥匙拿到后,沈斯宁找了装修公司,他选定设计方案后把事情全权交给对方,要求只一点,不能偷工减料。
繁华城市的另一边,公寓楼下廖祁东倚靠在墙上,嘴中叼着烟支,低头用打火机点燃烟支,他带来的人中有一个在不远处蹲着,同样在抽烟。
对方明显是待得忍受不了了,走了过来,在廖祁东面前停下,他吸了一口烟,犹豫再三才说话。
“廖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每天干仗,不是拉这个就是拉另一个,廖哥说真的,我情愿去矿上挖煤都不愿意在这守着。”
“每天我的脑袋瓜嗡嗡的。”
刘勇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继续倒苦水,廖哥他姐真的是那种千年老顽固,来这里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都做尽了,廖程那小子也不是个东西,自视清高有时候还火上浇油。
这事儿真的是折磨死人,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他精神上都要疯了,要不是杀人犯法,他恨不得把两个人全部炸死,让耳根子清净一点。
他吐完苦水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廖哥应该比他更受折磨,他一个外人这两个人疯起来好歹还要顾及两分,在廖哥面前恐怕就是毫无遮拦了。
刘勇讪讪的看着廖祁东,从来了这里后,对方从未说过任何好歹,也没有彻底发过火和表达出受不了的意图。
只是有时候在夜里会抽上几支烟。
“辛苦你了,这件事了了后,你以后跟着我,不用回老周那里。”
廖祁东淡淡的说道。
刘勇听到廖哥这句话,心里瞬间像中了彩票一样,他本来是廖哥手底下一个小员工,因为做事踏实性格好,才被挑中来帮忙处理私事。
没想到他能有机会跟着廖哥做事。
跟着廖哥,那他以后的前程不用愁了。
刘勇连连感谢,为了挣表现赶紧说他上楼去看看,走的时候愁容瞬间消失不见,走路都是脸上带着笑的。
廖祁东抽完烟后,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才拿出手机,打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沈斯宁,我很想你。”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有一根线牵动了一下他的心脏,而后细细密密的发觉到其实自己也很思念对方。
沈斯宁嗯了一声回应。
电话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相互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今天的日常早就在短信里问过了,而其他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的避而不谈,所以两个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廖祁东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繁华无比。
他知道过去了的事不该去问,问了难免伤感情,但他真的很嫉妒,尤其是沈斯宁不在他身边,他们长时间没有见面,没有安抚,没有亲密。
廖祁东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狼狈。
“沈斯宁,我很想你。”
廖祁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沈斯宁听着廖祁东的话,第二次说出的话,声音明显暗哑了很多,应该是抽了不少烟又没有休息好。
沈斯宁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那个小丑人玩偶,沈斯宁伸手把它拿过来握在手心。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那边的事不好处理,毕竟是他的家人,他姐姐一看就是那种思想顽固,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慢慢转变的。
这种事是很耗心力的。
“廖祁东,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好吗?”
沈斯宁话语很温和平静,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所以对我很宠,但他们也很忙碌,陪伴我最长时间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从小照顾我的保姆梅姨。”
“我小时候总是不屑和比我身份地位低的小朋友玩,因为我觉得他们不配和我玩。”
“只要那些小朋友中,有人靠近或者碰了我的东西,我就会大发雷霆,把东西砸了。”
“梅姨因为是保姆,所以不敢对我过多管教,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八岁,我父亲发现了这个问题,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关了我几天禁闭室,好一通教育。”
“骂我不尊重人和喜形于色。”
“其实现在的我,有时候还是会潜意识的有这个问题,但是我已经尽量在改变了,不让人发现。”
“其实仔细想来,他们就算再怎么教育我,也让我变不了好好先生,你相信两只老狐狸能生出一只兔子吗?反正我是觉得不大可能。”
“言传身教,他们不会不懂,他们期望我青出于蓝胜于蓝,希望我披着好人皮成为最狡猾的那只狐狸。”
“可是我属于狐狸窝里那一只学不到家的,相比起同圈子里的其他人,我并不算他们中的佼佼者,反而落后他们一筹。”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看到完美的人设,那只是别人演给你看的。”
“和他们那些人打交道,你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或许前一秒他们还和你亲切的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会因为更高的利益,把刀插进你的心口。”
沈斯宁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
“你知道吗,在我十八岁成年的生日宴会上,那天晚上我很高兴,有很多人来祝贺我的生日,但是那晚宴会结束后,父亲把我单独叫进书房,对我说了很长一段话。”
“他说,斯宁你长大了,成年人的世界向你打开,你一脚踏了进来,有些话当父亲的是时候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父亲说,我和你母亲很爱你,可以为你付出很多,但是这份爱也是可以用来上称掂量价值的,一旦有人出价超过了我们沈周两家的价值,只要不影响你的生命和身体健康,我们都会考虑的。”
“所以父母爱你,但同样也不要太相信父母,你要对所有人都怀有警惕心。”
沈斯宁忘了当时自己,听到这段话的心情和反应。
越往上走越成功的人,他们心里的良心就越少,反而会放大内心的欲望。能在刀光剑影中杀出重围,站稳脚跟的各个家族,他们都不是善茬。
这一次他被师兄算计,父母虽然为他善后,对外做出他和家人闹翻的样子,然后又在他落脚后关心他给他送衣服,身为父母他们的确是做得不错了。
师兄的家族和他的家族背后有利益牵扯,于是父母明知师兄设计他,也不会为他找回场子,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和他们照常来往。
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去戳破那层窗户纸,说不准师兄照旧像以前那样登门拜访,演绎一个良好形象,询问自己父母他去哪儿,少不得还假惺惺的说,担心自己在外吃苦。
父母也会陪着师兄演戏。
沈斯宁庆幸师兄他还没接手家族的位置,他现在给不起父母更多的东西,那些东西价值没有他重要。
父母一直隐匿他的去处,装作不知道师兄在派人寻找自己,父母也不插手他的寻找,以免漏出破绽。
沈斯宁知道自己这次跌入陷阱。
让父母有些失望。
初来到这里后很多事情不顺,其实沈斯宁内心深处对自己也是不满意的,他还记得临行前,父亲送他的话。
内心不够强大的人,才会觉得一切规则都不公平,你要做的是去撕碎对你来说不公平的东西,努力站在高处制定属于你的规则,让所有人按照你的规则行事。
父母什么都知道,对他心底深处的小心思也知道,他才二十二岁,没有父母那样的阅历和经验,踏入成年世界还未开始建树,第一步就踩进了陷阱。
灰溜溜的败逃。
所以沈斯宁最初对廖祁东再三容忍,多了几分耐心,也是因为廖祁东的责任心,他对他的家人很好。
不管家人给他惹出多少事,他都收拾了这些烂摊子,永远在努力向上,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打倒他,生机蓬勃。
听着沈斯宁语气温柔又平静的叙述,廖祁东的心脏抽疼,他难以想象沈斯宁是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轻描淡写说出这些话。
“沈斯宁,我不会的。”
沈斯宁知道廖祁东想说,他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听到这句话沈斯宁心里起了涟漪。
“廖祁东,其实我讨厌脏的地方,讨厌别人触碰我,讨厌蚊子,讨厌这里炎热的夏天。”
“这是我来这里时的想法。”
沈斯宁突然换了话题。
“那现在呢?”
廖祁东避开了让沈斯宁不愉快的话,追问他最后那个问题答案。
“嗯?现在吗?其实现在还是很讨厌,但是因为有个人在这,所以我觉得这讨厌的一切,在那人面前,就不足为提了。”
沈斯宁说这话时,脸颊两侧有些微热。
他这个人要面子,从未说过情话,更别提话语直白的说喜欢这种事,这还是他头一次说带有暗示的话,还暗示得这么明白。
生怕廖祁东听不懂。
廖祁东听到这话后,沉默了好一阵。
最后他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沈斯宁捏着电话久久没回答,挂断了。
平时见廖祁东心机那么深,怎么这种事上,自己就差直说了,却还听不懂要来问他。
廖祁东回拨过去,打了好几个电话,沈斯宁都不肯接电话了,他真的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了,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沈斯宁说的话廖祁东都听进了心里,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十八岁的沈斯宁过生日肯定是开心快乐的,但他父亲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就是揭开了成年人世界的黑暗。
他不知道沈斯宁是怎么接受这些观念的,但他看得出来,有时候他们走在街上,沈斯宁会下意识的,去看牵着手走路的一家三口。
廖祁东以前一直以为,沈斯宁是想家了,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沈斯宁是在观察,他在看普通人家是怎么对待孩子的。
廖祁东在心中告诉自己。
他不会让沈斯宁失望的。
他要带着人,一起从泥沼里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