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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71章虚惊一场

    胤禛与胤祥听到哭声,忙起身赶去,瞧见的便是弘晏正在哄嗷嗷哭的弘晈,其余四个小太监都围着两个小团子。

    胤祥问道:“弘晈,这是怎么了?”

    弘晈哒哒跑过去,边哭边喊道:“阿玛,呜呜。”

    弘晏则对着面前的二人说道:“阿玛,十三叔,弘晈弟弟把樱桃籽咽下去了。”

    弘晏的声音落下,四个小太监齐齐跪在地上请罪。

    给弘晈举篮子的小太监丁说道:“两位爷饶命,弘晈阿哥动作太快,奴才来不及嘱咐樱桃籽吃不得。”

    胤祥一把将弘晈抱起来,哄道:“弘晈,不哭了,来张嘴,阿玛瞧瞧。”

    弘晈听了哭声,抽泣着将嘴巴张开了。

    胤祥继续哄道:“弘晈乖,再张大些。”

    嗓子里没有,果然是咽到肚子里去了。

    胤祥耐下心来问道:“弘晈,肚子可疼?”

    弘晈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脑袋。

    胤祥追问道:“那可有哪里不舒服?”

    弘晈的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闻言又摇了摇小脑袋。

    他因为害怕,只顾着哭了,身体好像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弘晈哭了这么久,倒也没有不良反应,若樱桃籽不是卡在嗓子眼儿里,咽到肚子里去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瞧才算是稳妥。

    胤禛吩咐道:“苏培盛,几里外有一家药铺。”

    苏培盛忙弓身道:“嗻,奴才这就骑快马去请大夫来。”

    随后,胤禛俯身将弘晏抱到了怀里,轻抚着弘晏的后背:“福宝,有阿玛在。”

    这孩子直愣愣的盯着弘

    晈瞧,该是被吓到了。

    这厢,弘晈已然停止了哭泣,胤祥正拿着帕子给弘晈擦哭花的小脸蛋儿。

    只见弘晈双手放在肚子上,可怜巴巴的问道:“阿玛,肚肚里会长樱桃吗?”

    胤祥一瞧弘晈捂住肚子,还以为弘晈是肚子不舒服,一下子就绷紧了弦,可弘晈问出来的话却又叫他松了弦且哭笑不得。

    胤祥坚定的回答道:“不会的。”

    弘晏这才明白过来,弘晈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原因,是担心肚子里长出樱桃树来。

    没有阳光和水源,一颗小小的樱桃籽怎么会生根发芽呢,更别提长成一棵大树了。

    不过,瞧着弘晈还是有些害怕的模样,弘晏挣扎着要从胤禛怀里下去,转而拿起五色风车来逗弘晈,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弘晈瞧见了五色风车跟着跑起来的弘晏而转动起来后,便忘了樱桃籽的事儿了。

    少顷,苏培盛策马而归,带回了一位胡子花白的拎着药箱的老者。

    病情在来的路上,苏培盛已然告知,是以这老者下了马,便直接走向了弘晈。

    片刻后,老者对着胤禛与胤祥说道:“小阿哥无碍,这樱桃籽既然咽到了肚子里,定会运到小肠子里去,最后再从大肠里拉出来,也就是了,若是用药强行催吐出来也可,只是小阿哥便要受苦了。”

    既然无碍,胤祥自然舍不得弘晈再受苦。

    胤禛见状,一个眼神过去,苏培盛心领神会,便将老者送出去。

    胤祥望向尚跪在地上的四个小太监,朗声道:“阿哥无事,今日便不追究了,尔等日后警醒些。”

    小太监甲乙丙丁皆齐声道:“谢十三爷开恩,奴才日后定当尽心。”

    出了这档子事儿,胤禛与胤祥便准备带着弘晏与弘晈打道回去了,可弘晈却不答应。

    既然他的肚肚不会长出樱桃,干嘛要回去?

    还不如在樱桃园里多玩会儿,毕竟阿玛又不常带他出来玩耍。

    有了这次教训,他以后吃樱桃将樱桃籽吐出来就是了。

    红艳艳的樱桃多甜啊。

    他也想和福宝哥哥多待一会儿呢。

    胤禛与胤祥自然知晓两个孩子没有尽兴,决定回去也是担心弘晈,只是弘晈如今不愿回去,倒不如让他们再玩一会儿。

    胤禛与胤祥松了口,弘晈又兴冲冲的拉着弘晏的手,两个小人儿摇摇晃晃的向樱桃树走过去。

    胤祥无奈道:“这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随了谁。”

    胤禛闻言,接话道:“孩子嘛,本就如此。”

    一个时辰后,众人满载而归。

    两辆马车进了城门,胤禛与胤祥就此告别。

    待马车稳稳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胤禛抱着弘晏往正院去。

    跨进了垂花门,弘晏从胤禛身上下来,颠颠的跑进去:“额凉,窝回来了。”

    屋内的乌拉那拉氏面上一喜,俯身抱起了奔向他的弘晏。

    乌拉那拉氏凑上去,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福宝,累不累啊?”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窝摘了好多大樱桃。”

    弘晏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两只小手来给乌拉那拉氏比划。

    乌拉那拉氏笑嘿嘿道:“福宝真能干。”

    随即,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在小榻旁,流萤端上了一盘洗好的红樱桃。

    弘晏忙伸手抓起一个就要喂给弘晏:“额凉,吃吃。”

    弘晏满是期待的看着乌拉那拉氏咀嚼樱桃:“额凉,甜吗?”

    乌拉那拉氏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甜,福宝摘的樱桃真甜。”

    被忽略的胤禛有些吃味儿,清了清嗓子,而后看向弘晏。

    弘晏挣扎着从乌拉那拉氏怀里下来,转而又爬到胤禛身上,从碟子里抓起一个樱桃塞进胤禛嘴里,笑嘿嘿道:“阿玛,吃。”

    话音落下,弘晏又从碟子里抓了一把樱桃,一个一个地塞进胤禛嘴里。

    弘晏的爱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胤禛招架不住,两个腮帮子已然鼓起来了,囫囵道:“福宝,够了。”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掩唇笑着。

    弘晏这才停下,转而从跑到了乌拉那拉氏怀里坐着。

    胤禛憋了一嘴的樱桃,只慢慢地咀嚼着,最后拿着帕子挡住嘴,竟吐出来十几个樱桃籽来。

    胤禛喝了口茶顺气,转而看向了偷笑的弘晏。

    弘晏小身子一扭,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只留一个背影给乌拉那拉氏。

    胤禛起身走过去,在弘晏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弘晏这便告起状来:“额凉,屁屁疼。”

    乌拉那拉氏闻言,托住弘晏的小屁股,抬眸望向胤禛,嗔道:“爷。”

    胤禛嘴角勾了勾,转而又坐了回去。

    过了会儿,乌拉那拉氏对着怀里的弘晏商量道:“福宝,明日额娘要去潭柘寺一趟,你乖乖在府里玩,可好?”

    弘晏一边吃樱桃,一边点着小脑袋:“好啊。”

    弘晏这般爽快倒是让乌拉那拉氏出乎意料了。

    一旁喝茶的胤禛闻言,将手中托着的茶盏放下:“福宝,明日阿玛要与你额娘一同去潭柘庙进香,你在府里若觉得无趣,便寻弘历与弘昼一道玩。”

    弘晏将樱桃籽吐在了面前摆放的小白瓷碟子里,又点了点小脑袋:“好呀。”

    乌拉那拉氏一直瞧着弘晏,总觉得不对劲。

    这孩子今日答应的太干脆了些。

    回想上次去红螺寺,她说了不带弘晏去,这孩子可是哭闹了许久呢。

    等到晚上弘晏睡着了,乌拉那拉氏出了内室坐到临窗的小榻上,对着胤禛说道:“爷可事先对福宝说了明日要去潭柘寺?”

    胤禛闻言,将手上的书放下,抬眸看向乌拉那拉氏:“未曾。”

    乌拉那拉氏喃喃道:“那就怪了。”

    胤禛不解问道:“怪什么?”

    乌拉那拉氏便将之前要去红螺寺的事与胤禛讲了。

    胤禛听完,觉得乌拉那拉氏是多虑了。

    小孩子一时兴起也是有的。

    不过见乌拉那拉氏尚存疑虑,胤禛便将白日樱桃园里发生的事情对乌拉那拉氏讲了。

    末了,胤禛又道:“福宝许是让弘晈给吓着了,又或许是自责。”

    乌拉那拉氏出声道:“可这也不是福宝的错啊。”

    一个意外而已。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道:“爷没有怪福宝的意思,也未曾认为这是福宝的错,爷是觉得福宝早慧。”

    他只比弘晈大了一个月,可在弘晈面前,行事做派已然有了哥哥的模样,会给弘晈带五色风车,在弘晈哭泣的时候,同岁的孩子或多或少情绪会被影响,而弘晏却会拿着风车逗弘晈开心。

    乌拉那拉氏顿了顿,方道:“爷若这么说,那福宝便是心疼妾身,才答应的那般干脆。”

    胤禛面露不解。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福宝他瞧见我落了泪。”

    白日里,她是瞧弘晏睡熟了才开始抄写佛经的,当时弘晏并未有动静,她也不知弘晏醒了。

    只是手中持笔抄写佛经时,不由得想起了往事牵动愁肠,这才落下泪来。

    胤禛的眸子暗了一瞬,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出什么来。

    第二日,弘晏欢欢喜喜的送走了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王乳娘去送樱桃。

    他昨日摘了好几篮子,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分享出去。

    先去如意室给弘历送了樱桃之后,弘晏带着王乳娘又去了邀月轩。

    坐在小榻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而手上又倒拿《三字经》的弘昼,见着弘晏来了,立马将《三字经》扔在了榻上,随即蹦了下来,直奔着弘晏跑过去:“好弟弟,还是你想着好。”

    隔老远,弘昼就瞧见那篮子里红艳艳的樱桃了。

    耿格格叫秋叶洗了一盘红樱桃、又端来两盘点心,随即招呼弘晏坐到小榻上来。

    弘晏拿起第一颗樱桃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耿格格:“姨凉,吃。”

    耿格格欢喜道:“六阿哥有礼了。”

    耿格格正欲将红樱桃送进嘴里,就见对面的弘晏问道:“姨凉,今天是什么日子?阿玛和额凉要去寺里?”

    耿格格脸上的笑意一僵,眼眸闪烁着,边转着手里的红樱桃,边说道:“今个儿不就是六月初五,你阿玛与额娘不过是去进香罢了。”

    弘晏“哦”了一声。

    耿格格含糊其词,果然有问题。

    弘晏没再追问,吃了块点心后,便寻借口离开了邀月轩。

    据他的观察,钮祜禄格格是精明之人,是以,

    方才去如意室时,他压根没有提起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去潭柘寺的事儿。

    而耿格格性子柔静,待他又亲切体贴,所以他才问了耿格格。

    很显然,耿格格知晓内情,只是不愿或是不敢擅自告诉他罢了。

    王乳娘自然听见了弘晏与耿格格的对话,好在耿格格还算是个聪明的。

    不过,弘晏既然提起了此事,她还是要出言安抚一二才是。

    “阿哥,王爷与福晋是去进香祈福,很快就会回来了。”

    王乳娘说完,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乳凉,窝明白的。”

    一个两个,嘴都那么严,那他就找个嘴松爱说的就是了。

    第72章 第72章母子情深

    弘晏带着王乳娘又来到了前院弘时居住的屋子。

    还没迈进门槛,弘晏就瞧见书案后坐着的弘时右手持着狼毫笔久久未落,左手旁已然放了好几个攥成球的纸团,脸上更是愁成了一个苦瓜样儿。

    弘晏抬起小短腿迈过门槛,冲着弘时喊道:“三锅锅。”

    弘时闻声看去,满是意外,随即松了狼毫笔就站起身朝着弘晏走过来:“六弟,你怎来了?”

    弘晏指向王乳娘手里拎着的小篮子:“给泥送樱桃。”

    弘时感动极了,直接俯身将弘晏抱了起来:“好弟弟,难为你想着我。”

    弘时如今十一岁了,抱起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已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厢,弘时将弘晏放在了小榻上,弘晏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袍子,转而对着王乳娘说道:“乳凉,窝的小兔玉佩没了。”

    王乳娘定睛一瞧,可不是,从正院出来时六阿哥腰带上还挂着小兔玉佩,走路时还随着六阿哥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呢。

    弘时闻言,立马将两只手摊平:“六弟,我没见也没拿你的小兔玉佩。”

    弘晏瘪了瘪嘴,委屈又着急。

    王乳娘见状,忙出言哄道:“阿哥别急,许是落在邀月轩了,奴婢这就回去找。”

    话说完,王乳娘又对着弘时说道:“烦三阿哥先看顾着六阿哥。”

    弘时一口答应:“乳娘放心去,六弟有我呢。”

    王乳娘将盛着樱桃的篮子放下,朝着弘时福了个身,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往邀月轩去了。

    弘晏瞧着王乳娘走远了,眼睛转了转,而后又当着弘时的面儿,叹了口气。

    弘时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出言安慰:“六弟,你放心,小兔玉佩又没长腿,既然在府里就一定找的到,众人都知这小兔玉佩是阿玛送你的周岁礼,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奴才敢摸了去。”

    弘晏看向一脸关切的弘时,摇了摇小脑袋:“不是介个。”

    弘时迷茫了:“那是什么?”

    弘晏低着小脑袋,扣着小手指头,委屈巴巴道:“三锅锅,昨日额凉哭了,今日出门不带窝,是不是窝不乖?”

    弘时立马回答道:“当然不是了。”

    弘晏却是不信,抽了抽鼻子,眼看就要掉泪珠子。

    弘时哪里忍心弘晏蒙在鼓里,抬眸四处张望了一下,方才对着弘晏说道:“六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原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告诉阿玛与嫡额娘。”

    弘晏忍住快要扬起的嘴角,抬眸冲着弘时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

    “你既然喊我一声‘三哥哥’,便知咱们上头还有二位兄长,二哥哥名唤弘昀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只是他早早就夭折了,至于大哥哥,名唤弘晖,与你一母同胞,是嫡额娘所生,听我额娘说,大哥哥自幼聪慧,三岁能文,五岁通经,只可惜六岁时病重,高热不退,不治而亡了。”

    弘时说完,才想起了自己说得过于复杂,两岁的弘晏不一定听得懂,又解释道:“不治而亡就是人没了,去了另一个世,今日是大哥哥亡故的日子,嫡额娘与阿玛去潭柘寺是给大哥哥祈福的。”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他的猜测果然不错,能引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那般惆怅的,也只有故去的弘晖了。

    王乳娘欢喜的声音由远而近:“六阿哥,小兔玉佩找到了,果然是落在邀月轩了。”

    弘时冲着弘晏眨了眨眼睛:“六弟,我就说一定能找到的。”

    弘晏明白弘时的暗示,笑嘿嘿的由着王乳娘给自己系上了小兔玉佩。

    与弘时玩了一会儿,弘晏便带着王乳娘回了正院。

    一炷香的功夫,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传进了弘晏的耳朵里:“福宝,额娘回来了。”

    下一瞬,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就迈进了屋子里。

    摇摇马上面的弘晏冲着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并未有平日里的喜色,便道:“福宝,瞧瞧额娘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儿。

    乌拉那拉氏将糖画儿塞到了弘晏手里,笑道:“福宝,尝尝,看看甜不甜?”

    弘晏看着手里的兔子糖画儿,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答道:“甜。”

    虽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股莫名的难受。

    他之前发高热,乌拉那拉氏那般难受,甚至还与胤禛冷战,该是联想到了因高热而夭折的弘晖。

    或许,乌拉那拉氏与胤禛对他这般疼爱,是将未来得及给弘晖的爱注入到了他的身上?

    毕竟,历史上查无此人,他的存在本就是意外。

    知子莫若母,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不对劲,便将弘晏从摇摇马上抱起来,而后落坐在檀木小榻上,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弘晏的额头,并未有什么不妥。

    乌拉那拉氏只以为弘晏是不高兴没带他出门,便道:“福宝,过几天便是十五,潭柘寺一定热闹,额娘再带你去玩,如何?”

    弘晏一边点头,一边舔着兔子糖画儿。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若乌拉那拉氏与胤禛知晓他的内核是个玉兔精,估计还以为他是鬼怪附身,要请萨满做法驱邪呢。

    弘晏过于安静,乌拉那拉氏总觉得不对劲,便瞧向了坐在对面的胤禛。

    胤禛见状,开口问:“福宝,今日可去寻弘历、弘昼玩了?”

    弘晏答道:“给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送樱桃。”

    王乳娘见六阿哥没提小兔玉佩的事儿,她便也没多嘴。

    不然,定落一个看顾不周的罪名。

    可王乳娘又哪里知晓,小兔玉佩就是弘晏为了支走她,故意落在邀月轩的。

    胤禛夸道:“好福宝,小小年纪便知与人分享。”

    弘晏嘿嘿笑了笑。

    待到夜幕降临,乌拉那拉氏哄睡了弘晏,对着胤禛说道:“爷,我总觉得弘晏藏着心事。”

    一到弘晖亡故的日子,胤禛便知晓乌拉那拉氏会伤怀,多疑多思,遂道:“福晋多虑了,福宝一个两岁的娃娃,何来的心事。”

    胤禛这话,乌拉那拉氏确实找不出辩驳的证据,但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夜深了,福晋,早些安置吧。”胤禛说完,便起身沐浴更衣去了。

    夜半,乌拉那拉氏因梦惊醒坐起来:“弘晖,弘晖。”

    胤禛闻声,跟着坐起来:“福晋,可是梦魇了?”

    乌拉那拉氏摇了摇脑袋,哽咽道:“不是梦魇,是弘晖,弘晖来我梦里了,他想额娘与阿玛了。”

    定是她烧去的佛经起了作用。

    胤禛嗫嚅着嘴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从前,他虽然自欺欺人,但心里明镜一般,弘晖夭折多年,早就投胎转世了。

    乌拉那拉氏梦到弘晖,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弘晏骨碌着身子坐起来,唤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弘晏的后背:“福宝,额娘吵醒你了。”

    弘晏望着黑暗中的乌拉那拉氏,言道:“额凉,是泥想弘晖锅锅了。”

    弘晏此话一出,乌拉那拉氏抚摸的动作顿住了,惊讶道:“福宝,谁告诉你的?”

    胤禛也是一惊。

    他与乌拉那拉氏从未在弘晏面前提起过弘晖。

    弘晏既然答应了弘时,就

    绝不会出卖他,理直气壮道:“窝猜的。”

    乌拉那拉氏眼眶渐湿:“福宝,弘晖确实是你哥哥,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瞧见了一个母亲最脆弱的一面,弘晏下意识地抱住了乌拉那拉氏:“额凉,泥还有窝。”

    乌拉那拉氏一愣,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福宝,好孩子。”

    乌拉那拉氏的泪水滴落到了弘晏手上,弘晏的手胡乱的摸向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凉,不哭。”

    乌拉那拉氏笑道:“好,额娘听福宝的,不哭。”

    一旁的胤禛心里也难受的紧,但他却不信弘晏能猜的这般准,定人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

    天一亮,胤禛便命人去查。

    但胤禛下值之后,事情就有了结果。

    弘晏昨日分别去了如意室、邀月轩,还去了弘时那里。

    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自然不敢乱言,弘历与弘昼还小,什么也不懂,而弘晏只与弘时独处了一段时间。

    胤禛直接叫了弘时来书房,弘时本来就畏惧胤禛,一见着胤禛,立马就招了:“阿玛,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心疼六弟啊,六弟与我说,嫡额娘不带他出门,以为嫡额娘不喜欢他,伤心的都要哭了,我这才和盘托出的。”

    胤禛按了按眉心,摆了摆手,就叫弘时出去了。

    弘时一愣,阿玛竟然没有训斥他,就这么放他走了。

    下一瞬,弘时赶忙跑了出去,生怕胤禛改变主意。

    胤禛回了正院,将事情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很是错愕:“这傻孩子,怪不得昨日那般安静,我十月怀胎生下他,怎会不喜?”

    乌拉那拉氏红了眼眶。

    若无弘晏,她的日子只有伤愁与阴霾,哪里还有欢愉与艳阳。

    胤禛只道:“福晋这回可信了?福宝早慧,怕他心里不只如此想?”

    乌拉那拉氏一愣:“爷的意思是……”

    不待乌拉那拉氏说完,弘晏便高高兴兴的举着盛开的荷花进来了:“额凉,窝回来了。”

    六月的荷花开的正盛,他带着王乳娘到池塘边,在栏杆外瞅了半天,才指挥王乳娘采摘了开得最好的那朵荷花,兴冲冲的拿回来要给乌拉那拉氏瞧得,可谁知一进门,弘晏瞧见的却是乌拉那拉氏红着眼眶,而胤禛脸上毫无波动。

    弘晏气鼓鼓地冲到胤禛面前,质问道:“阿玛,泥欺负额凉了。”

    弘晏的语气说是质问,可心里已然认定了。

    胤禛十分无辜又无奈道:“福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额娘了?”

    弘晏挺起小胸脯:“窝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胤禛:“……”

    乌拉那拉氏冲着弘晏招手:“福宝,你阿玛没欺负额娘。”

    弘晏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到膝头坐着:“福宝,这花可是给额娘的?”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将荷花往前一送。

    乌拉那拉氏低头闻了闻,很是清香。

    乌拉那拉氏接过弘晏手中的荷花,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额娘很喜欢,谢谢福宝。”

    乌拉那拉氏又道:“福宝,有些事情额娘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你太小了,可你如今知道了,额娘也不瞒你了,你弘晖哥哥不在人世了,额娘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可你出现了,你是上天送给额娘的礼物,是额娘独一无二的珍宝,额娘很是欢喜,额娘从来都没有将你看作是弘晖的代替品,弘晖是弘晖,弘晏是弘晏,是额娘的福运,是额娘的福宝。”

    弘晏鼻子酸酸的,直接窝进了乌拉那拉氏怀里:“额凉~”

    见此情景,胤禛不由得想起自身,心里复杂的紧。

    最终,胤禛只是走过去,用手臂环住了乌拉那拉氏与弘晏。

    第73章 第73章小菜一碟

    炎热的夏季过去,树木的枝叶转而披上了秋装。

    这日,秋高气爽。

    弘晏出了正院,与弘历、弘昼在前面的甬道上踢竹球玩。

    三个小娃娃围成了一个三角形,由三角形顶点为起点,站位依次为弘昼、弘历、弘晏,而后按照顺序依次来传球、踢球。

    玩了几局后,弘昼每次都是把球传给弘晏,再眼瞧着弘晏把球传给弘历,最后等着弘历把竹球再传回给自己,就觉得无趣了,遂提出了新的想法:“四哥,六弟,我们不若玩儿点难度高的,不按站位顺序,喊到谁的名字,谁就来接球,如何?”

    弘历思量后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随即,弘历又望向了年纪最小的弘晏:“六弟,你可明白?”

    弘晏点点小脑袋:“明白呀。”

    不就是考反应力和敏捷力吗?

    小菜一碟。

    更新规则之后,游戏开始。

    因着是弘昼提议的玩法,所以就从弘昼开始发球。

    弘昼看向了站在他左边不远的弘晏,便抬起了脚,待脚尖马上触碰到竹球的时候,弘昼嘴角一勾,脚踝一转,立马变了方向“四哥。”

    弘昼的话音落下,那脚下的竹球已然着力冲着弘历的方向飞了出去。

    弘历早有防备,在竹球滚滚向前来的时候,迎上去抬脚:“六弟。”

    而后,弘历一脚直接将球送给了弘晏。

    弘历踢的力度不大,那竹球滚动的速度渐渐变慢而后停在了弘晏面前。

    弘晏冲着弘历笑了笑,转而看向了弘昼,连小嘴都在跟着用力。

    弘昼摆开了架势,已然准备好接球了,可弘晏忽然喊道:“四锅锅。”

    紧接着,弘晏将球用力的踢给了弘历。

    因着弘历轻敌,是以没接住弘晏这一球。

    弘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冲着弘历眨了眨眼睛。

    弘昼毫不吝啬的夸道:“厉害啊,六弟。”

    弘历见弘晏已然会了玩法,便不再放水,开始认真起来:“六弟。”

    弘历声音落下,那竹球已然飞了出去。

    弘晏摆开架势去接,可因着弘历用足了力,竹球滚动速度很快再加之方向偏航,那竹球水灵灵的与弘晏擦身而过了。

    “啊——”

    怀恪郡主好好走着,马上要迈下石阶,眼前忽而横飞过一个竹球,吓了她一跳。

    那竹球已然落进了墙角。

    瞧清了来人,弘历小跑过去,对着捂住心口、惊魂未定的怀恪郡主拱手道:“二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两个小团子跟了过来,分别站在了弘历的左右,紧接着异口同声道:“二姐姐,我们在玩竹球,不知你来,不是诚心要吓你。”

    怀恪郡主此时已然平复了加速的心跳,将手从心口放下了:“无碍,你们继续玩吧。”

    左不过是个意外,更何况眼前的三个小团子,年龄相加起来不过十岁,自己又哪里能气量小到与他们计较。

    话说完,怀恪郡主便像一阵风似的带着丫鬟急匆匆的往碧波苑的方向去了。

    弘历有些自责了,如果不是他起了争强好胜的心,用了十足的力道,何至于竹球飞起来,又哪里能惹这样的祸。

    竹球虽然并未伤到二姐姐,但惊吓定然不小。

    思及此,弘历低下了头:“二姐姐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四哥,二姐姐都说了无碍了,那竹球又没有砸到她。”弘昼说完,哒哒的跑过去将竹球捡了回来,兴冲冲道:“咱们接着玩吧。”

    弘历有些后怕:“五弟,你和六弟玩吧,我该回去看书了。”

    活动了筋骨,此时回去看书也是不错的。

    弘昼就听不得“看书”二字,尤其还是从弘历嘴里说出来。

    弘昼难以理解,黑溜溜的眼睛瞧向弘历,开口劝说道:“书哪有竹球好玩,四哥,钮祜禄姨娘都说了你可以多玩会儿的。”

    这厢,弘晏却想着怀恪郡主突然回府,步子急促且脸色不好,定然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弘晏敛下思绪,抬起步子便跑了。

    弘昼见状,撒腿就去撵弘晏:“弟弟,你去哪啊?”

    弘历顾不得那

    么多,也抬脚跟了上去。

    少顷,三个小团子就鬼鬼祟祟的窝在碧波苑内的窗下偷听墙角。

    弘晏刚一进去,就对着院子里的奴才们比了“嘘”的手势。

    三位小阿哥面前,碧波苑的奴才们自然不敢造次,只得偷偷禀报了李侧福晋的大丫鬟夏婵。

    春风的死还历历在目,她若禀报了李侧福晋,依李侧福晋的性子定要闹起来,届时受苦受罪的人只会是她。

    是以,夏婵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六阿哥想听墙角就让他听好了。

    左不过是三个小娃娃罢了。

    其余奴才们得了夏婵的令,自然也就装作瞧不见弘晏三人,各忙各的差事。

    弘历左瞧瞧弘晏、右望望弘昼,压低声音劝起来:“五弟,六弟,我们还是走吧,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弘昼回道:“什么菌子、栗子的,四哥,我们可是在关心二姐姐。”

    弘历面薄,做不来这种事:“可……”

    弘昼不想听人讲道理,有些不耐烦了:“哎呀,四哥,你不想听就回去看书吧。”

    偷听可是比踢竹球刺激多了。

    弘晏皱眉提醒道:“嘘,低声些。”

    弘昼乖乖地闭上了嘴。

    弘历犹豫过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若此时走,岂不是太没有义气了。

    与此同时,屋内的李侧福晋开了口:“那喇星德又惹你不快了?”

    怀恪郡主饮了口茶,方道:“星德听闻西北战事吃紧,竟要递折子主动请缨前去西北,我不答应,软话硬话都说了,他还是铁了心要去。战场刀剑无眼,岂是说笑的,等阿玛下值,我想央阿玛去跟星德说,就他打消了这心思。”

    李侧福晋听罢,言道:“茉雅奇,你找你阿玛当说客便是找错人了,女婿要建功立业,是为他长脸添光的好事,他岂会拦着?”

    男人又岂能懂女人家的心思。

    怀恪郡主迟疑了,而后赌气的揪着帕子道:“那喇星德若是要铁了心要去西北,我便在府里住下,再不回去那喇府了。”

    李侧福晋闻言,出声道:“你就是住一辈子,额娘也没二话,可你阿玛若知晓内情,又岂能答应?”

    怀恪郡主有些急了,将手中的帕子扔了,嚷嚷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成全了他,就活该苦了我。”

    李侧福晋哄道:“你急什么?额娘早有主意了。”

    怀恪郡主的情绪平复了些,嗔怪道:“额娘有主意不早些说,白白叫我着急。”

    话音落下,怀恪郡主将另一盏茶往李侧福晋的面前推了推。

    李侧福晋托起茶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才道:“照我的意思,那喇星德要去西北送/死,你就叫他去好了。”

    怀恪郡主立马急了:“额娘,你……”

    不待怀恪郡主说完,就被李侧福晋打断:“别急,听额娘说完。”

    怀恪郡主只好将话都咽回去,耐着性子听李侧福晋说下去。

    李侧福晋娓娓道:“那喇家又不是高门显贵的家族,衣食住行哪里比得上雍亲王府,只是你阿玛选中了那喇星德,自然没有额娘说话的份儿,可如今机会来了。”

    李侧福晋说到这里,拉过了怀恪郡主的手:“那喇星德此去西北,若是命好能立下战功,升迁指日可待,你的日子自会越来越好,可若是他时运不济,丢了性命,你且委屈委屈为他守三年,不落人口舌就是了,届时若二嫁,就算是你汗玛法有意让你去抚蒙,你阿玛心疼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孀妇,自然不会答应的,到那时,你就能寻个比那喇家好上十倍的夫家继续过富贵滋润的日子,有何不好啊。”

    李侧福晋憧憬未来,眼睛都亮了起来,越说越激动。

    弘时已经十一岁了。

    若姐夫出自煊赫之家,于他的前程而言,也是添了一份儿助力。

    怀恪郡主惊诧地瞧着面前的李侧福晋,甩开了李侧福晋的手,“蹭”的一下站起来,气急地喊道:“额娘,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呕——”

    胃里忽而翻江倒海,怀恪郡主抬手捂住嘴干呕起来。

    李侧福晋见状,忙递上了一盏茶。

    怀恪郡主喝了两口茶,胃里才舒服多了。

    李侧福晋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茉雅奇,你这月癸水可来了?”

    瞧着李侧福晋一本正经的询问,怀恪郡主如实答道:“癸水不准,上月都没来。”

    李侧福晋心下明了,但还需确认:“夏婵,快去请柳府医来。”

    柳从南拎着药箱进了碧波苑,瞅见了十分显眼而又鬼鬼祟祟的三个小阿哥,但并未多想,就进了屋子。

    诊脉过后,柳从南起身禀道:“恭喜侧福晋,郡主已有两月的身孕了。”

    李侧福晋摆了摆手,柳从南拎着药箱就出去了。

    李侧福晋埋怨道:“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而怀恪郡主已然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了,将手放在尚且平坦的小腹:“哪里不是时候,我与星德成婚已有两年多了,早该有孩子了,他若知晓要当阿玛了,定然高兴。”

    李侧福晋却在此时,将一盆凉水浇下:“茉雅奇,你该不会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就能牵绊住那喇星德,使他改变主意?”

    怀恪郡主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李侧福晋趁热打铁道:“茉雅奇,就算你留住了那喇星德,可待你平安生产后,若战事还未平,他该走还是要走的,额娘都是为你好,你还是听额娘的……”

    不待李侧福晋说完,就被怀恪郡主打断:“额娘,你方才那番话,我只当从未听过,京城之内,重臣之家是不少,可除了那喇星德,哪个八旗子弟又能豁出性命来护我周全。”

    李侧福晋沉默了。

    怀恪郡主对着李侧福晋福了个身:“额娘,我回去了。”

    窗外的弘晏听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四哥,五哥,快走。”

    而后,三个小团子冲出了碧波苑。

    怀恪郡主从屋内出来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问向了夏婵。

    夏婵胡诌道:“是乌雅格格养的猫,不知道何时蹿进来的,已然赶出去了。”

    怀恪郡主没多想,直接迈步离开了。

    拐角处,弘历对着弘昼与弘晏说道:“五弟,六弟,今日我们可什么也没有听见。”

    弘昼与弘晏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弘历小小年纪,倒是玲珑通透。

    可那李侧福晋,虽是一腔爱女之心,却着实糊涂,她能盘算到的,难道一开始为怀恪郡主挑选额驸的便宜阿玛会想不到嘛。

    李侧福晋至今还是不懂便宜阿玛的良苦用心。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此时,弘历又道:“五弟,六弟,时候不早了,咱们都回去找额娘吧。”

    三个小团子达成一致,便在甬道散了。

    第74章 第74章冰糖萝卜

    那喇府。

    书房内的那喇星德已然写完了请缨去西北的折子,正捧着墨迹吹干,听奴才说怀恪郡主从雍亲王府回来,赶忙将折子放下,大步流星出了书房往正屋去。

    而此时的怀恪郡主正坐在八仙桌旁喝茶。

    那喇星德进了屋门,犹豫过后还是走到了怀恪郡主面前,直言道:“郡主,就算你不喜,西北我是一定要去的。”

    怀恪郡主抬眸望向那喇星德,笑道:“额驸,你要做阿玛了。”

    那喇星德愣住了。

    见怀恪郡主将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那喇星德才恍然大悟,欣喜之余,直接将怀恪郡主抱起来转了两圈。

    双脚陡然悬空,怀恪郡主抱紧了那喇星德,声音里含着甜蜜与娇嗔:“快将我放下来,小心勒着孩子。”

    那喇星德闻言,赶忙将怀恪郡主放下来,而后抬手去摸她的小腹。

    怀恪郡主半娇半嫌的将那喇星德的手推开。

    那喇星德憨憨笑了两声,而后想起了正事,脸上的笑容敛下,转而又变得严肃:“郡主,你如今有了身孕,

    我身为人夫,本该照顾左右,可……”

    怀恪郡主明白那喇星德的意思,便开口打断了那喇星德还未说完的话,上前两步立在那喇星德面前,抬手穿过腰侧,直接环住了那喇星德:“好了,我知你有抱负,想要去西北建功立业,你去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将咱们的孩子生下来。”

    那喇星德低眸,瞧见身量不过刚抵到他胸口的怀恪郡主,脸上的神情变得柔软,两只手伸出去环抱住怀恪郡主,动情道:“茉雅奇,多谢你,我也答应你,一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

    怀恪郡主整个人贴在那喇星德怀里,耳朵清晰的听到那喇星德胸腔处发出来的颤动,软软地“嗯”了一声。

    ——

    雍亲王府,正院内。

    弘晏哒哒的跑到乌拉那拉氏面前:“额凉,窝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俯身将弘晏抱坐到膝头,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福宝,饿不饿?”

    与弘历、弘昼玩了那么久的竹球,该是饿了。

    弘晏摇了摇脑袋:“额凉,窝渴。”

    乌拉那拉氏便叫人给弘晏端来了半碗热牛乳。

    弘晏大口大口的喝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给弘晏擦嘴角的奶渍。

    此时,胤禛迈进门槛,喊道:“福宝。”

    “阿玛。”弘晏抬眸冲着胤禛喊道。

    话音落下,弘晏才瞧见胤禛手上拿了一根冰糖葫芦。

    胤禛发觉弘晏的视线已然被冰糖葫芦吸引,嘴角勾了勾,转而走过去将冰糖葫芦递给了弘晏。

    他与胤祥原是一同出宫,半路上,胤祥瞧见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下一根来,对他言是福晋兆佳氏有孕后便极爱食酸,带回去福晋定然欢喜,胤禛便也买下一根,拿回去给家里的小馋猫吃。

    “嘿嘿,谢谢阿玛。”弘晏毫不走心的说完,便低头舔了一口冰糖葫芦。

    好甜啊。

    这根竹签上一共有七颗山楂果,每一颗山楂果都圆润饱满,外面还裹了一层透明的冰糖外衣。

    弘晏大口咬碎了一小块冰糖外衣,才尝到里面的山楂果。

    酸酸甜甜的口感。

    胤禛自顾自地坐在了小榻的另一侧,流萤端着漆木托盘走过来:“小厨房新做的栗子桂花羹,王爷尝尝。”

    弘晏闻到了香味,眼睛立马望向了胤面前的碗:“阿玛,窝也想吃。”

    胤禛眉头一挑,又起了逗弄弘晏的心思:“福宝,阿玛可给你带了冰糖葫芦了。”

    弘晏看了看手里咬过的冰糖葫芦,下一瞬,便把冰糖葫芦递向胤禛:“阿玛,换换。”

    这冰糖葫芦,他不过吃了半个山楂果。

    胤禛嘴角抽了抽。

    别说他不爱吃这种小食儿,面前的冰糖葫芦已然被弘晏咬过,沾上了弘晏的口水了。

    胤禛存心逗弘晏,挑了挑眉,十分硬气:“不换。”

    弘晏撅了撅嘴,转而委屈巴巴看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想着弘晏刚喝了半碗热牛乳,便只让流萤端来小半碗栗子桂花羹。

    “额凉最好了。”弘晏说完,还故意瞅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胤禛。

    瞧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弘晏,胤禛默默勾了勾嘴角。

    乌拉那拉氏瞧着斗嘴的父子二人,笑而不语。

    ——

    那喇星德的折子呈上去,康熙大笔一挥,便批了“允”。

    三日后,那喇星德带着怀恪郡主去了雍亲王府。

    此番去,一是请安,二是辞行。

    胤禛得知怀恪郡主有孕,自然欢喜,他也欣赏那喇星德的志气,只是那喇星德此时离京,作为阿玛来说,胤禛觉得并不是最佳时机,不过小两口既然达成了共识,胤禛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喇星德与怀恪郡主用了宴席后,便准备回那喇府。

    在走之前,那喇星德又拿出了自己做的小木剑作为礼物送给了弘晏。

    弘晏接过了小木剑,笑呵呵道:“谢谢姐夫。”

    这小木剑还配有剑鞘,上面雕刻着花纹,那喇星德做的精致又轻便,弘晏很是喜欢。

    待那喇星德与怀恪郡主走后,弘晏坐上了摇摇马,左手握住摇摇马的手柄,右手持着小木剑,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好像一个即将要出征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驾。”弘晏喊完,拿着小木剑的右手便挥舞起来,好似身在战场的大将军正与敌军厮杀。

    弘晏一边挥舞小木剑,一边冲着小榻上的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窝腻不腻害?”

    弘晏得了新的玩具,正是高兴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愿意配合:“厉害,我们福宝大将军最厉害了。”

    “福宝大将军”五个字一出来,弘晏有些羞臊的笑了,可心里却受用的很。

    弘晏玩累了,便从摇摇马上下来,转而躺在了小榻上休息,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竟然就睡着了。

    入了秋,天气变凉了,乌拉那拉氏直接抱着弘晏去了内室,将弘晏平放到拔步床上,再给弘晏掖好了被子。

    待弘晏睡醒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王乳娘给弘晏洗漱罢,弘晏便出了屋子,下了石阶,到院子里看落日。

    眼瞧着那夕阳隐入云端,没了身影,弘晏便又带着王乳娘出门了。

    王乳娘边走边问道:“阿哥,您是去如意室还是邀月轩?”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王乳娘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道:“阿哥,三阿哥此刻怕是要做功课呢。”

    弘晏只道:“窝不找三锅锅。”

    王乳娘这便不知弘晏的心思了,只跟在后面跟着,眼瞧着面前的去处,连忙开口:“阿哥,再走就是厨房了。”

    弘晏笑了:“嘿嘿,窝就是要去厨房。”

    他还从来没有去过雍亲王府的大厨房呢。

    王乳娘开口劝道:“哎呦,阿哥,那地方可去不得。”

    “窝饿了,找吃的。”弘晏说完,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王乳娘无奈,只得快些跟上去。

    大厨房内的奴才们都在忙碌的准备着晚膳,名叫胡全的管事瞧见了弘晏,赶忙迎上来,哈着腰道:“六阿哥,这厨房烟火味儿大,您怎么来了。”

    弘晏摆出了小主子的派头,问道:“有萝卜吗?”

    胡全立马回道:“有,阿哥想吃什么萝卜,奴才马上命人给您做。”

    弘晏笑道:“带窝去看。”

    胡全在前面带路,弘晏人小,自然是看不到灶台,王乳娘便将弘晏抱起来。

    弘晏的眼神扫过一排的鸡鸭鱼肉,落在那一盆洗好的蔬菜上面。

    “把那个给窝。”弘晏说着,手指向了盆中的白萝卜。

    胡全闻言,拿起白萝卜,双手递给了弘晏。

    胡全见弘晏拿着白萝卜正认真端详起来,便等着弘晏示下。

    看六阿哥是想吃哪种口味的白萝卜菜,他好亲自露一手。

    不想,胡全等来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嚓。”

    胡全抬眸,瞧见的便是弘晏正抱着一根白萝卜生啃。

    别说胡全,就是王乳娘也惊住了。

    “阿哥,这可吃不得。”王乳娘忙出言劝道。

    弘晏咀嚼完嘴里的白萝卜:“好吃,甜。”

    成为人类幼崽两年多了,他终于吃上纯天然的萝卜了。

    爽!

    胡全把惊掉的下巴收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生啃萝卜的小阿哥,这分明是兔子嘛。

    不过,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罢了。

    “六阿哥,这生萝卜除了脆,没什么滋味,您想吃萝卜丸子、萝卜饽饽、萝卜饼还是萝卜羹,奴才都做得。”胡全还是想在弘晏面前露上一手。

    全府上下谁不知王爷最喜六阿哥,得了六阿哥的喜欢,还怕没有打赏不成。

    弘晏一边咀嚼吃萝卜,一边歪着小脑袋思考。

    忽而,弘晏眼睛一亮。

    有了!

    弘晏对着面前的胡全说道:“窝要冰糖萝卜。”

    胡全一愣,迟疑道:“冰糖……萝卜?”

    弘晏瞧着胡全吃惊的模样,开口道:“不会做吗?就像冰糖葫芦一样的冰糖萝卜。”

    胡全立马回答:“会做,不就冰糖萝卜吗?阿哥您等着吃就是。”

    冰糖萝卜?

    他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听过这种吃法,不过小主子点名要吃,他要说不会,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无非就是将萝卜块裹上一层糖浆罢了。

    点完菜,弘晏就让王乳娘抱着他回去。

    至于冰糖萝卜,做好了叫

    胡全送来正院就是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胤禛来了正院用晚膳。

    刚一坐下,胤禛的目光就注意到了八仙桌上的那一盘从未见过的菜肴:“这是?”

    弘晏立马回道:“冰糖萝卜。”

    乌拉那拉氏跟着解释:“福宝叫厨房的管事做的,早便送来了,福宝说等爷来了再用呢。”

    胤禛翘了翘嘴角。

    随即,在弘晏期待的目光中,胤禛提前筷子夹了一块冰糖萝卜,送进口中。

    “阿玛,好吃吗?”弘晏眼睛亮亮地望向胤禛。

    这可是他想出来的创新菜。

    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咀嚼完嘴里的冰糖萝卜,点头道:“好吃。”

    得了胤禛的肯定,弘晏与乌拉那拉氏都尝了一块。

    弘晏笑得眼睫弯弯:“嘿嘿,好吃,好吃。”

    又甜又脆的。

    乌拉那拉氏沉默地吃完了。

    糖是好糖,萝卜也是好萝卜,可是这裹了糖的萝卜块,味道好生特别。

    一抬眸,乌拉那拉氏便与胤禛对视了。

    看来,她与胤禛的感受是同样的。

    下一瞬,弘晏便晃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问道:“额凉,额凉,好吃吗?”

    额娘还没有评价呢。

    乌拉那拉氏嗫嚅着嘴唇:“嗯,好吃。”

    “嘿嘿,那额凉多吃。”弘晏说着,便上手拿着筷子笨拙的给乌拉那拉氏往碟子里夹冰糖萝卜。

    乌拉那拉氏赶忙阻拦:“福宝,额娘够了,给你阿玛也夹些。”

    胤禛:“???”

    第75章 第75章出门赴宴

    怀恪郡主有了身孕,额驸那喇星德又去了西北,差三岔五的,乌拉那拉氏便派人送些补品到那喇府上去。

    李侧福晋挂念着女儿,来正院央求想要去那喇府探望,乌拉那拉氏自然也允了。

    毕竟,有孕之人不能受颠簸劳累。

    有亲额娘在身旁说说体己话也是好的。

    日子到了十月,胤祥的福晋兆佳氏诞下一子,取名为弘眖。

    待到洗三礼那天,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去了十三贝子府庆贺。

    弘晈见到弘晏,小步子跑过来,高兴中又带着骄傲:“福宝锅锅,窝也是锅锅了。”

    弘晏闻言,摸了摸弘晈的小脑袋。

    随即,弘晈拉起弘晏的手,带着他去瞧自家亲弟弟。

    出生三天的小娃娃还有些皱皱巴巴的。

    弘晈小心的将手探过去,床榻上的小娃娃许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睛虽然闭着,可竟握住了弘晈的食指。

    弘晈十分惊讶,可又怕吓到了弘眖,虽压低了声音,可依旧难掩激动:“福宝锅锅,泥看,弟弟抓窝手了。”

    床榻旁躺着的兆佳氏只柔柔笑着:“是啊,弘眖知道是哥哥来看他了。”

    弘晈一动不动的,任由弘眖握住他的食指。

    弘眖的左手握住了弘晈的食指,弘晏有些心痒,便试探着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弘眖的空着的右手。

    下一瞬,弘眖舒展着的小手掌动了,又将弘晏的食指包裹了去。

    弘晏的眼睛猛然亮了。

    弘眖的手好小好软好暖,他压根感觉不到有骨肉。

    弘眖没有松开的意思,弘晏也不敢动,只乖乖地瞧着眼前的小娃娃。

    忽而,弘眖哼哼起来。

    下一瞬,弘眖张着嘴巴大哭起来,这一哭,手呀、脚呀都跟着扑腾起来。

    弘晏与弘晈见状,都赶忙将手收了回去,相视一眼后,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弘晏见兆佳氏面不改色的将弘眖抱起来,便问道:“十三叔母,弟弟他……”

    “弘眖是尿了,无妨。”兆佳氏说着,便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打开,那味道登时就散出来了。

    弘晏捂住嘴巴撒开腿就跑了,弘晈紧随其后。

    兆佳氏笑了,将弘眖递给了乳娘:“瞧你,将两个哥哥给熏出去了。”

    跑到了游廊上,弘晏才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弘晈也跟着停下,嘟囔道:“弟弟的尿也太臭了些。”

    弘晏乐了,抬手轻轻戳了戳弘晈的脑袋:“难不成,你的尿是香的?”

    弘晈语塞,直接红了脸。

    弘晏只以为弘晈脸皮薄,便出声解释:“弟弟,窝跟泥说笑呢。”

    弘晈看着弘晏,言道:“锅锅,窝知道的。”

    他没事。

    不过是弘晏这么一问,他想起了两日前刚刚尿床的事儿了,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弟弟,窝们去前厅吃点心吧。”弘晏提议道。

    随即,两个小团子手拉手走过游廊往前厅去了。

    前厅说话声不断,倒是热闹。

    弘晏拉着弘晈到了厅内,便松了弘晈的手,转而对着刚到的胤禵拱手道:“十四叔好。”

    可跟在胤禵身旁的女子并不是十四福晋完颜氏,他不认得,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连带着那女子身旁的比他大上几岁的孩子也不认得。

    弘晈有样学样,也只给了胤禵问安。

    胤禛瞧在眼里,却没说话。

    胤禵自己带过来的人,自己介绍就是。

    胤禛未言,作为主人的胤祥自然也没有开口,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了。

    胤禵看向面前的两个小团子,出言介绍:“福宝、弘晈,这是你们小十四婶母和弘眏哥哥。”

    听胤禵说完,弘晏想起来了。

    去岁中秋在永和宫,德妃想要将胤禵的格格罗氏送去庄子上,而胤禵因着罗格格诞下的孩子夭亡,本就心痛,为了安抚爱妾,更是将伊尔根觉罗格格送去了庄子,把其所生的弘眏交给了罗格格养育,如此看来,眼前的女子就是罗格格了。

    弘晏掩下思绪,对着眼前人道:“见过小十四婶母,弘眏锅锅好。”

    弘晈则有样学样。

    罗格格微微屈膝,算作回礼:“两位阿哥有礼了。”

    话音落下,罗格格看向了身旁的弘眏。

    弘眏则怯怯的开口:“福宝弟弟、弘晈弟弟。”

    弘晏扬起小脸儿问道:“十四叔,十四婶母、弘明锅锅和弘暟锅锅怎么没来?”

    罗格格抢先开了口:“难为弘晏阿哥惦记,姐姐染了风寒不宜出门,两位阿哥则忙于课业。”

    罗格格话音落下,一道清丽的声音便响起了:“我何时染了风寒,我自己竟然不知。”

    弘晏抬眼看去,竟是完颜氏带着弘明与弘暟来了。

    罗格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转而瞧向了胤禵。

    完颜氏忽略罗格格的目光,直接看向了胤祥:“弟媳给十三哥道喜了。”

    弘明与弘暟相视一眼,齐声道:“给十三伯道喜。”

    胤祥招呼道:“好,都快坐吧。”

    完颜氏朝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颔首之后,便收了笑意,冷冷地望向了罗格格。

    胤禛与胤祥面前,胤禵不想将家事披露,是以保持了沉默。

    罗格格见状,则福身道:“给福晋请安。”

    完颜氏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随即坐到了胤禵身旁。

    许久不见,几个小团子立刻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后一窝蜂的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弘眏则乖巧的立在罗格格身旁。

    胤禵发了话:“弘眏,你也玩去吧。”

    “是,阿玛。”弘眏说完,则抬步去了院子。

    到了院子里,弘眏瞧见的是弘晏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在踢竹球,他心痒的很,却不敢上前,只呆呆的站着,满是羡慕渴望的瞧着。

    忽而,竹球朝着他滚滚而来,停在了他面前。

    弘眏瞧了眼竹球,又抬眸望向弘晏等人,两只手局促的捏着衣角,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下头去。

    弘晏见状,笑嘿嘿地喊道:“弘眏锅锅,把竹球踢过来。”

    亲额娘被送走,寄人篱下的日子想必不好过。

    不然,弘眏也不会是这幅模样。

    弘眏满是惊讶的抬起眼。

    弘暟见弘眏愣着没动,有些急了,嘟囔道:“踢个竹球都不会,我这就捡回来。”

    弘明拦住了弘暟,对着弘眏喊道:“三弟,可是方才没听清楚?将竹球踢过来吧。”

    确信是唤自己,弘眏点了点头,随即抬起脚将竹球踢了过去。

    弘暟摆开架势,接住了竹球,转而又将竹球踢给了弘晈。

    弘晏瞧着弘眏还远远地站着没动,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瞧,便小跑过去,拉起弘眏的手:“一起玩啊。”

    弘眏迟疑问道:“可以吗?”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拉着弘眏走到了弘明等人面前。

    弘晏一走,弘明等人便停了踢竹球的动作,待弘眏走过来,弘暟哼了哼:“弘眏,玩个竹球还要福宝弟弟请你过来,好大的谱。”

    弘眏咬着下唇,又低下了头。

    弘明见状,点名道:“弘暟。”

    弘暟又道:“快些开始吧,等会儿开了宴,可就玩不成了。”

    重开一局,弘晏将竹球踢给了弘眏,弘眏接住球,又踢给了弘明。

    几个回合下来,弘暟有些不满了:“弘眏,你的球传给了大哥、福宝弟弟和弘晈弟弟,怎的就不传给我。”

    面对弘暟的质问,弘眏捏着衣角,无措道:“我……我……”

    弘明见状,出声道:“瞧你把三弟吓的,他哪里敢传给你。”

    弘暟扯了扯嘴角:“我又不吃人,他怕我作甚?”

    末了,弘暟又对着弘眏说道:“待会儿竹球可要传给我。”

    弘眏点了点头。

    接下来,只要弘眏接到竹球,都把竹球踢给了弘暟。

    少顷,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说道:“几位阿哥,宴席已备好了。”

    随后,弘晏等人便高高兴兴的吃席去了,弘眏捡起地上的竹球交给了小太监,方才往正厅去。

    宴席一共摆了两桌,弘晏等人自然是坐在小孩儿的那桌。

    弘眏将夹起的第一块菜放到了弘晏的碟子里,算作对弘晏的感谢。

    弘晏笑了,回夹了一个鱼肉丸子。

    接着,弘眏又分别给弘明、弘暟和弘晈夹了菜,而后才开始自己吃。

    吃饱喝足,众人便要各自回府了,几个小团子依依不舍的告别。

    雍亲王府的马车走了,而十四贝子府却有两辆马车停在十三贝子府门前。

    身为主人的胤祥还在石阶上站着,胤禵瞧着完颜氏与罗氏,最后对着罗氏开口道:“我与福晋一道,你与弘眏坐另一辆马车就是。”

    不待罗格格开口,弘明就道:“阿玛,您与额娘一辆就是,我和二弟与罗姨娘、三弟一辆,正好说话呢。”

    弘暟刚要说话,瞧见弘明冲他挤眼睛之后,就又将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也好。”胤禵说完,便先上了马车。

    胤祥见胤禵的马车离去,便转身回府,到正院去瞧兆佳氏与弘眖。

    “爷,十四弟可是将那罗氏带来了?”兆佳氏问道。

    胤祥瞧着熟睡的弘眖,应了一声。

    兆佳氏又道:“想来是那罗氏有过人之处了。”

    罗氏在场,胤禵打了完颜氏的脸不说,还惹得胤禛不自在。

    ——

    胤禵与完颜氏的车厢内。

    胤禵有些不悦:“福晋不愿前来,可如今又来了,岂非故意让爷在老四与老十三面前丢人?”

    完颜氏哼道:“我若不去,旁人还以为十四贝子福晋易了主。”

    胤禵非要带着罗氏一同前去,她气不过才不想去,可转念一想,若真的置气不去,岂非合了那罗氏的心意。

    她偏不。

    胤禵开口道:“你是嫡福晋,自当贤惠大度,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洗三礼,我又不曾带她入宫,哪里就占了你的位置,更何况你我是汗阿玛指婚,何人又能动你的位置。”

    完颜氏冷声道:“爷既然知道我是汗阿玛指给你的嫡福晋,叫个商贾之女替我赴宴,岂非是打了汗阿玛的脸面。”

    见完颜氏搬出康熙来,胤禵有些气急:“你……”

    完颜氏悠悠道:“我是刀子嘴斧子心,实话爷不愿意听,便下车寻那温柔乡去吧。”

    胤禵语塞,别过脸去。

    ——

    另一边,驶向雍亲王府的马车上。

    弘晏在乌拉那拉氏脸上亲了好几下,而后又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软软地叫着额娘。

    弘晏忽而撒起娇来,乌拉那拉氏问道:“福宝,这是怎么了?”

    弘晏扬起小脸儿:“额凉,照顾窝,辛苦。”

    今日瞧见了出生三日的弘眖,弘晏不禁想起了自身。

    他胎穿过来,到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可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功劳。

    乌拉那拉氏捧着弘晏的小脸儿亲了又亲:“额娘不辛苦,额娘的福宝最乖了。”

    第76章 第76章萝卜开会

    下了两场秋雨,天儿就有些冷了。

    这日,天好不容易放了晴,艳阳高照,弘晏在院子里荡了秋千尽了兴,又哒哒跑回屋子,坐上了摇摇马,挥舞起小木剑,甚至还让乌拉那拉氏给他做了件大红色的披风,这样一来,才更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乌拉那拉氏则坐在小榻上给弘晏做贴身的寝衣、亵裤。

    孩子长得快,不多做几件,哪里跟得上穿呢。

    早早下值的胤禛在前院脱了官服换上常服,转而来了正院,一进门便喊道:“福宝。”

    “阿玛,看窝。”弘晏说完,当即在摇摇马上给胤禛表演了一套自创的剑法——斩空气。

    观赏完弘晏表演的胤禛却很是捧场:“我儿勇武,将来定是巴图鲁。”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随后将那小木剑收入剑鞘,交给了王乳娘。

    胤禛走过去,俯身将弘晏抱到怀里,言道:“阿玛带你去个好地方,可好?”

    弘晏点了点头,旋即扭头看向坐在小榻上,手里还拿着针线在做寝衣的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也去。”

    胤禛弯了弯嘴角:“这是自然的。”

    乌拉那拉氏应了一声,将还未做完的寝衣放进了笸箩里,便站起了身。

    一家三口从正院走到雍亲王府正门前,那马车已然稳稳地停着了。

    胤禛坐在车厢的左侧,乌拉那拉氏坐在车厢的右侧,而弘晏自然就坐在中央了。

    清脆的马鞭声响起,车轮滚滚向前。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停下了。

    而弘晏早在感知马车即将停下的时候,已然扭着小身子爬到乌拉那拉氏怀里,而后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眼前的景象令弘晏惊的张大了嘴:“萝卜,好多萝卜。”

    透过马车帘子,弘晏瞧见那田地里种着成片的萝卜,那萝卜个个又长又粗,长得极好。

    胤禛瞧着弘晏惊呆的小模样,勾了勾嘴角,旋即捞起弘晏,就将人抱下了马车。

    弘晏的脚落地之后,便抬眸望去,因着距离得近,是以瞧得更真切。

    他面前的一大片土地全都种满了萝卜,有白萝卜、青萝卜

    、胡萝卜还有红萝卜。

    弘晏吞了吞口水,有些馋了。

    胤禛一只手背在腰后,缓缓道:“福宝,今日阿玛带你来拔萝卜,待晚上回去叫厨房做一桌萝卜宴如何?”

    弘晏已经迫不及待了:“好,窝要拔多多的萝卜。”

    苏培盛递给弘晏一个盛萝卜用的篮子,弘晏的小胳膊挎过篮子便自信满满的出发了。

    王乳娘忙跟上去。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则坐到一旁喝茶。

    乌拉那拉氏开口问:“爷何时让人种了这么多的萝卜?”

    这田地本就是雍亲王府的,若不是胤禛的意思,下面的人又怎么会种萝卜这种寻常可见的蔬菜。

    胤禛饮了口茶,只道:“福宝喜欢。”

    乌拉那拉氏没再说话,转而看向了沉浸在萝卜地里的弘晏。

    弘晏走到田埂中央,将挎着的篮子放到了田埂上,转而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不过,弘晏瞧着眼前的萝卜,个个都好,一时挑花了眼,不知道该先拔哪个了。

    是以,弘晏便准备拔离自己最近的那颗白萝卜。

    找好了目标,弘晏伸出两只小肉手抓紧了萝卜缨,身体后仰开始用力。

    这一用力,弘晏便从手掌上感知到了泥土开始松动了,脸上一喜,更加卖力了。

    下一瞬,白萝卜忽而破泥而出,但弘晏没有防备,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

    离得最近的王乳娘赶忙去扶弘晏。

    而不远处一直关注弘晏动向的乌拉那拉氏立马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谁知下一秒,乌拉那拉氏就听见了弘晏的笑声。

    弘晏朝着乌拉那拉氏的方向看去,高高举起手中的白萝卜:“嘿嘿,额凉,窝拔出来了。”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担忧之色消失不见,替代的是欣慰的笑:“福宝最能干了。”

    弘晏人虽然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但两只手可是死死抓住白萝卜的,没叫白萝卜滚到地上去。

    这厢,王乳娘将弘晏扶起来,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弘晏擦袍子上的泥土。

    而弘晏瞧着手里沉甸甸的白萝卜,肚子里的馋虫再也忍不住了,随即一口咬下去。

    王乳娘听见“咔嚓”一声,一抬头便瞧见弘晏生啃了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白萝卜。

    弘晏咀嚼的香甜,那白萝卜上更是留下了两颗小米牙印。

    “哎呦,六阿哥,这萝卜还没洗呢,可吃不得。”王乳娘忙劝道。

    上回六阿哥虽直接生啃了萝卜,但好歹是洗过干净的。

    这回可倒好,直接带着泥吃到肚子里去了。

    弘晏把手里的萝卜往王乳娘面前送了送,好让王乳娘看清楚:“乳凉,干净的。”

    萝卜只有根部那一块扎根在地里,他咬的可是萝卜的顶端,挨着萝卜缨的那一部分,自然没有泥土。

    王乳娘瞧是瞧清楚了,可还是劝道:“阿哥,没洗过呢,不可再吃了。”

    话说完,王乳娘拿过弘晏手里的白萝卜放进了篮子里。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解了馋虫,弘晏继续投入拔萝卜的工作。

    拔了一根白萝卜,他要把其他颜色的萝卜也通通拔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后,弘晏手拖着篮子,献宝似的来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拉到怀里,凑过去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咱们福宝真能干。”

    胤禛瞅了眼那篮子里的横七竖八的五六根萝卜,言道:“福宝,要做萝卜宴,光这几根可远远不够。”

    弘晏正沉浸在乌拉那拉的夸赞当中,闻言,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窝还能拨很多呢。”

    话说完,弘晏又冲着田埂的方向跑去了。

    乌拉那拉氏剜了一眼胤禛:“爷还真打算叫福宝一个人拨了这片地?”

    拨几个萝卜玩,叫福宝高兴高兴也就是了,还真使唤起来了。

    胤禛笑道:“爷倒是想,可福宝没这力气。”

    乌拉那拉氏闻言,倒是笑了,出言激将:”别说福宝,就是爷,恐怕也没这力气?”

    乌拉那拉氏说完,悠悠端起了茶盏。

    胤禛眉头一挑,将手里的茶盏撂下,拿起一个篮子便走向田埂了。

    胤禛都开始拨萝卜了,苏培盛哪里能干看着,叫了随行的四个小太监一同下场拨萝卜去。

    拨萝卜是体力活,弘晏很快出了汗,也累了,可瞧着哼哧哼哧埋头拨萝卜的胤禛,弘晏咬着牙也要继续拨下去,却被乌拉那拉氏给抱出去了。

    来时白白净净的小娃娃,现在身上脏兮兮的都快成泥娃娃了。

    王乳娘端来了盛着热水的铜盆,乌拉那拉氏沾湿了帕子,给弘晏洗干净脸和手,又将弘晏袍子上的灰尘给打了打,拍了拍。

    弘晏这才勉强干净些。

    弘晏眼巴巴望着乌拉那拉氏的茶盏:“额凉,窝渴了。”

    这里没有牛乳,小小的娃娃又哪里能饮茶,乌拉那拉氏叫王乳娘端来了一碗白水,拿着调羹吹了吹,才喂给弘晏喝。

    没多久,萝卜装满了十来个篮子,这便足够了。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打道回府。

    到了雍亲王府,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回正院沐浴更衣,胤禛便在前院的净室沐浴了。

    苏培盛则吩咐小太监们将萝卜抬到厨房去,而后找了厨房管事胡全,转达了胤禛要办萝卜宴的意思。

    末了,还不忘交代胡全,晚上的萝卜宴一定要有那道冰糖萝卜。

    胡全一听,便知是六阿哥弘晏又点了菜,赶忙应下。

    送走苏培盛之后,胡全便带着厨房的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了。

    正院这边。

    洗香香的弘晏又变回了糯米团子,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玩起了九连环。

    “咕咕。”

    弘晏低头看向了发出抗议的小肚子。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吩咐流萤端碗热牛乳来。

    拨了那么多萝卜,费了不少力气,可不是饿了嘛。

    弘晏却不要喝牛乳,喝饱了,他晚上还怎么吃丰盛的萝卜宴。

    乌拉那拉氏哭笑不得,等天黑还得好久呢,总不能叫肚子饿瘪了。

    弘晏既然不愿意喝牛乳,乌拉那拉氏便拿了一块孙泥额芬白糕给弘晏吃。

    弘晏接过孙泥额芬白糕,却掰了一半,将另一半又放回到碟子里去。

    吃点儿不饿就好了,他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大餐。

    弘晏是这么想着的,可当吃完了手里的半块孙泥额芬白糕,弘晏却觉得更饿了。

    这半块孙泥额芬白糕一点儿饱腹感都没有,塞牙份儿也不够。

    弘晏悄悄瞅了一眼在身旁做寝衣的乌拉那拉氏。

    见乌拉那拉氏低头绣得认真,并没有关注自己,弘晏便放心的伸出手将碟子里剩下的那半块孙泥额芬白糕拿起来,而后小口小口的吃着。

    乌拉那拉氏虽然在做寝衣,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弘晏的动静,是以,将弘晏全部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不过,乌拉那拉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弯了弯嘴角。

    弘晏虽然还小,但有些地方已然是像极了胤禛。

    爱面子,嘴还硬。

    这厢,弘晏吃完了剩下半块的孙泥额芬白糕,还抬起手摸了摸嘴,将嘴角粘着的碎屑全都擦掉了。

    毁尸灭迹。

    才算神不知鬼不觉。

    待到天色暗下来,明月高悬,乌拉那拉氏便带着弘晏往前厅去了。

    李侧福晋等人已然到齐,见着乌拉那拉氏,便齐齐地福身道:“给福晋请安。”

    “都坐吧。”乌拉那拉氏说完,便坐到了主位上。

    屋内女眷到齐,乌拉那拉氏使了眼色,银烛便迈步出去,到书房请了胤禛过来。

    待胤禛过来,众人齐声道:“给爷/阿玛请安。”

    胤禛大步过来落坐在了乌拉那拉氏身旁:“都坐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

    胤禛话音落下,小太监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入。

    李侧福晋瞧着桌上的菜色便没有胃口。

    好好的吃什么萝卜宴。

    她之前禁足在碧波苑的时候,一日三餐简直素的要命,早就厌了萝卜白菜了。

    年侧福晋尝了菜,却是十分惊喜:“还是爷奇思,不然妾身也不知这萝卜竟能做出这许多美味佳肴来。”

    胤禛笑了:“爱吃,便多吃些。”

    李侧福晋悄悄翻了个白眼,提起筷子从那萝卜堆里夹了肉吃。

    而小孩儿这桌,弘晏正十分卖力的推荐自己的创新菜品——冰糖萝卜。

    弘历觉得还行,反正不难吃,他可以接受。

    弘昼就不太行了,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

    就当自己在吃冰糖葫芦。

    弘时与李侧福晋一样,爱肉食,不爱素食,也不喜甜食,但是瞧着弘晏满是期待的眼神,弘时便提起筷子夹了一块。

    这味道,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

    看到三个哥哥都很给面子,弘晏心里很是高兴。

    一顿萝卜宴热热闹闹的吃完,众人便各自散了。

    胤禛抱着弘晏与乌拉那拉氏一起回了正院。

    与从前一样,乌拉那拉氏睡在里侧,胤禛躺在外侧,弘晏则睡在拔步床中间。

    到了半夜,“噗噗”的声音响个不停。

    胤禛将帐幔掀开,下床点燃了

    烛台。

    乌拉那拉氏也从拔步床上下来了,这回别说胤禛嫌弃,就算是她也受不住了。

    这屁,甚臭也。

    偏偏放屁的弘晏却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觉。

    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掩了掩鼻子,不禁埋怨起来:“爷非要弄什么萝卜宴,如今看如何安睡?”

    胤禛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又道:“萝卜宴,阖府上下都吃了,你我也不曾这样啊。”

    乌拉那拉氏言道:“你我除了萝卜,还吃了旁的吃食,可福宝一晚上尽吃各种萝卜了。”

    胤禛又望了一眼拔步床上熟睡的弘晏,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不若,我们到东厢房去睡?”

    弘晏睡得这般沉,就算将他抱到隔壁的耳房睡,可屋子、褥子已然都沾上了臭味。

    换床褥子、被子也好,开窗通风也罢,总是要折腾一番。

    所以,动福宝,不如动他们自己。

    乌拉那拉氏立马响应,留下王乳娘照看弘晏,便与胤禛一同到东厢房睡下了。

    第77章 第77章下不为例

    翌日清晨,弘晏跟着乌拉那拉氏用早膳的时候,瞧见流萤与银烛不仅将内室的雕花楹窗全部打开通风,还将被子、褥子与枕头一并抱了出去,便感到有些奇怪了。

    弘晏扬起小脸儿望向乌拉那拉氏:“额凉,窝没尿床。”

    乌拉那拉氏羽睫一颤,不免有些心虚,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解释道:“今儿个天好,额娘叫她们把床褥洗晒了,给福宝换一套新的盖。”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见弘晏被说服,乌拉那拉氏眼睛闪了闪。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地里的萝卜都已成熟,高无奇命底下的小太监都萝卜拨了运回来直接送到了大厨房里。

    胡全瞧着成堆的萝卜,自然是绞尽脑汁的将萝卜琢磨出新花样来做。

    雍亲王府上上下下连吃了三天萝卜,除了弘晏,人人都快成萝卜了。

    趁着弘晏不在,乌拉那拉氏问向胤禛:“爷种了这么多萝卜,如今阖府都吃厌了,其余的如何处理?”

    萝卜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送礼自然不成,若是免费发给百姓做善事,反倒要被好事之人挑礼。

    堂堂的雍亲王,要做布施,竟连大米白面都舍不得,用萝卜来充数。

    好事也要成了笑话。

    若是成堆的卖出去,那就更招人笑话了。

    胤禛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只命苏培盛叫胡全处理了这些萝卜。

    胡全也是发愁,能想出的花样都做尽了。

    随后,胡全将厨房的小太监与婢女集合起来,大家集思广益,终是想出了法子。

    既然萝卜作为主菜吃腻了,不妨效仿民间,将萝卜腌制,做成酱菜,既好储藏,吃起来又方便。

    打定主意,胡全分好工,众人便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因着萝卜数量太多,十几个人从早做到晚,总算是将所有的萝卜腌制好了,静置三天,便可食用了。

    三天之后,胡全先将做好的酱萝卜送去了正院,请乌拉那拉氏与弘晏品鉴。

    腌制好的酱萝卜有咸香与酸辣两种,吃起来香脆爽口,乌拉那拉氏与弘晏都很喜欢。

    乌拉那拉氏也知这几日胡全为了解决这些萝卜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便朝着流萤使了个眼色。

    流萤心领神会,上前给了胡全一个荷包。

    胡全笑呵呵的将荷包揣进了怀里:“谢福晋赏。”

    话音落下,胡全便赶忙退了出去。

    早膳吃完,弘晏自告奋勇的要去给王府各院送酱萝卜。

    弘晏正是爱玩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自然答应了,命王乳娘好生看顾着。

    弘晏第一站便去了年侧福晋的潇湘阁,只是刚刚迈上了石阶,弘晏便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咳嗽。

    迈步进去,弘晏笑吟吟的朝着小榻上的年侧福晋请安:“年姨凉好。”

    年侧福晋柔柔笑着:“六阿哥来了,梨云,快,拿两盘点心来。”

    弘晏瞧着年侧福晋小脸白皙有些憔悴也没有什么血色,便歪着脑袋问道:“年姨凉病了吗?”

    年侧福晋一愣,没想到两岁多的弘晏竟然看出了自己身体有恙:“六阿哥慧眼,昨儿夜里着了凉,吃几服药就成了。”

    弘晏“哦”了一声。

    此时,梨云正好走过来,将托盘上的两盘点心放在了小榻的矮桌上。

    年侧福晋笑道:“阿哥不必拘束,尝尝我小厨房做的点心。”

    弘晏不要梨云抱,自己一手撑着小榻的边沿,又抬起一只腿就翻上了小榻,而后敞开两条腿坐着,拿了碟子里的点心开始吃。

    年侧福晋见弘晏吃得香甜,怕弘晏口渴,又叫梨云端来一碗热牛乳。

    弘晏瞧年侧福晋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姨凉,你也吃。”

    年侧福晋笑了笑:“我没胃口,还是阿哥吃吧。”

    弘晏听了这话,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劝道:“没胃口才要吃,吃饱饱,有力气,病才好。”

    说着,弘晏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坐在对面的年侧福晋:“姨凉,吃吃。”

    年侧福晋双手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糕点:“好,我听阿哥的。”

    年侧福晋的眼睛一直瞧着弘晏,没一会儿的功夫,倒也吃完了一整块糕点,觉得有些甜腻,便饮了半盏茶来解腻。

    弘晏吃得差不多了,喝了一大口牛乳,命王乳娘将两罐酱萝卜拿了上来,絮絮的交代:“左边这个是咸的,右边是酸辣的,姨凉病了,不吃辣,先吃咸的,与粥一起用,病好了,再吃酸辣的。”

    弘晏嘴上边说着,怕年侧福晋分不清,两只小手对着两个罐子指来指去的。

    年侧福晋耐心听完,柔柔道:“好,我都记下了。”

    弘晏一只手扶住榻沿,一只腿慢慢移动向下探去,待站稳之后,弘晏又扬起脸对着年侧福晋嘱咐:“姨凉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年侧福晋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点了点头道:“阿哥放心,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的。”

    弘晏笑着朝年侧福晋摆手,便带着王乳娘离开了。

    透过窗,年侧福晋瞧见弘晏与王乳娘走远了,便道:“梨云,将药端上来吧。”

    随即,年侧福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这厢,弘晏从潇湘阁出来,又去了李侧福晋的碧波苑、钮祜禄格格的如意室、耿格格的邀月轩,连乌雅格格的揽霞居都去了。

    瞧见弘晏来,乌雅格格甚是意外,送走弘晏,乌雅格格瞧着桌上的两罐酱萝卜,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当初,她先被德妃塞进雍亲王府,后被冯格格所连累,在雍亲王府如同一棵草般无声无息的活着,不承想,竟还有人能记着还有她这号人。

    弘晏从揽霞居出来,又去前院给弘时送了酱萝卜。

    这么一趟走下来,弘晏的体力已然殆尽了。

    返回正院的路,便是王乳娘将弘晏抱回去的。

    待回到了正院,弘晏又窝进乌拉那拉氏的怀里休息,乌拉那拉氏直夸弘晏能干。

    末了,乌拉那拉氏还吩咐银烛再装好两份儿酱萝卜,一份儿送去那喇府,另一份儿则送去十三贝子府。

    怀恪郡主如今害喜厉害,这酱萝卜她应当会喜欢。

    这酱萝卜她吃着味道不错,叫胤祥与兆佳氏尝尝也是好的。

    其下的酱萝卜一律送到冰窖里储藏就是,谁想吃了,直接去取就成。

    弘晏在乌拉那拉氏怀里坐了许久,恢复了体力,脑子里复盘一遍之后,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凉,皇玛法还没有。”

    宫里的御膳房一应用料都是上等的,这酱萝卜送旁人还成,可送给康熙,乌拉那拉氏不敢擅自决定。

    到了中午,胤禛来正院用膳,乌拉那拉氏把弘晏的意思说了,等着胤禛拿主意。

    胤禛出声道:“福宝的一份儿心意,送了也没什么,只是永和宫那一份儿万不能少了。”

    康熙坐拥四海,什么山珍海味都见识过、享用过,可这酱萝卜朴实无华,是极好的下粥小菜,说不定能合了康熙的心意呢。

    至于德妃那里,他只尽了面上的孝心,叫旁人挑不出错来也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好,就按爷说得办。”

    用过午膳,胤禛提了狼毫笔将酱萝卜的两种口味写下来,分别贴在对应口味的罐子上,乌拉那拉氏叫流萤装好之后,就送进宫里去了。

    胤禛的余光注意到弘晏的眼睛一直盯着笔墨看,便问道:“福宝,可要跟阿玛学写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他是喜欢看便宜阿玛写字,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学写字。

    胤禛忽略弘晏的反应:“好,孺子可教也,阿玛这就来教你写。”

    弘晏:“???”

    下一瞬,胤禛已经将弘晏放到了圈椅上,托起弘晏的右手,将狼毫笔塞进了弘晏手里,而后握住弘晏手,带着他写字。

    胤禛边写边说道:“福宝,这是‘人’。”

    弘晏配合着念了一遍:“人。”

    胤禛脸上一喜:“对,福宝,来,你瞧着阿玛的字,试着写一写。”

    话音落下,胤禛松了握住弘晏的手,满是期待的看着弘晏。

    弘晏瞅了一眼纸上那一撇一捺的“人”字,而后将握住狼毫笔的手松开了。

    “啪嗒”一声,狼毫笔跌落在纸上,雪白的纸上立时晕染了一团黑墨。

    弘晏就在胤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手掌按进了研磨好的砚台里,而后将沾满墨汁的小手掌印在了纸上。

    弘晏将手抬起,下一瞬,一个五根手指根根分明的手掌印跃入纸上。

    弘晏觉得有趣,接着往纸上按了五六个手掌印。

    胤禛看不过去了,但又不舍得训,只问道:“福宝,阿玛叫你写字,你这是作甚?”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胤禛:“阿玛,好看。”

    他这般年纪正是玩得时候,写什么字啊。

    胤禛:“……”

    小黑爪子,哪里好看了。

    忽而,胤禛来了主意:“福宝,阿玛给你画只猫,如何?”

    弘晏笑道:“好啊。”

    胤禛朗声道:“那福宝先闭上眼睛。”

    弘晏乖乖地照做了。

    随后,胤禛拿起狼毫笔在弘晏的左脸上画了三根须,对称着在右边也画了三根须,最后将狼毫笔放下,抱着弘晏到乌拉那拉氏的梳妆台前去照镜子:“福宝,阿玛画的猫可好看?”

    胤禛的嘴角已然忍不住翘了起来。

    弘晏闻言,睁开了眼睛。

    瞧清楚了镜子里的自己,弘晏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怪不得自己闭眼睛以后,感觉脸颊痒痒的,凉凉的。

    弘晏哼了哼鼻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小黑手掌抹向了胤禛的脸。

    很可惜,弘晏手心的墨早已干透了,胤禛脸上并未沾上一丝墨。

    胤禛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小屁股:“福宝,你可是答应阿玛画猫,阿玛才画的。”

    弘晏气鼓鼓的望向得意的胤禛。

    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吧。

    此时,乌拉那拉氏进来了,弘晏立马变得委屈巴巴:“额凉。”

    弘晏还不忘举起了自己的小黑手给乌拉那拉氏瞧。

    乌拉那拉氏剜了胤禛一眼,抱过弘晏便叫流萤打盆热水来。

    乌拉那拉氏边给弘晏擦脸边埋怨道:“爷说要教福宝写字,怎的先花了脸?哪有爷这般欺负自己儿子的。”

    有靠山的弘晏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胤禛战术性的咳嗽了一声:“福宝手软,还捏不了笔,我本就是带着他玩的。”

    乌拉那拉氏语气软下来了:“那也不能带着福宝玩墨啊,吃到嘴里该怎么好?”

    胤禛喉咙滚了滚:“下不为例。”

    乌拉那拉氏没再说话,给弘晏洗干净脸和手之后,便要抱着弘晏去园子里赏花。

    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晏冲着胤禛做了个鬼脸。

    胤禛“啧”了声。

    小家伙脸变得可真是快。

    第78章 第78章言出必行

    翌日黄昏,胤禛下值回府去了正院,捎回了最新的消息。

    康熙对送去的酱萝卜赞不绝口,很是喜欢,话中之言还想让雍亲王府再送进宫一些。

    小榻上坐着的弘晏正咬着孙泥额芬白糕,闻此言,含糊不清地说道:“明日,窝给皇玛法送。”

    胤禛嘴角翘了翘,看向晃悠小脚丫的弘晏:“你是得去,你皇玛法点名要见你呢。”

    弘晏忽闪着眼睛,很是骄傲:“嘿嘿,皇玛法定然是想窝了。”

    丰盛的晚膳上了桌,酱萝卜自然也不能少,配着粳米粥,弘晏吃了满满一碗呢。

    胤禛还有公务未处理完,用完晚膳便回了前院书房。

    弘晏美美得洗了热水澡,便被乌拉那拉氏哼唱的摇篮曲哄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乌拉那拉氏给弘晏穿上了一件浅绿色绣竹叶的新袍子,母子两个吃完早膳以后,胤禛便差苏培盛来了正院。

    苏培盛一进门,便打千道:“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爷已然在马车上等着了。”

    随即,弘晏笑呵呵的跟着苏培盛往前院去了。

    出了雍亲王府正门后,苏培盛将弘晏抱上了马车。

    “阿玛。”弘晏糯叽叽地冲着胤禛喊了一声。

    胤禛大手一捞,将弘晏抱在了身旁坐着。

    一刻钟左右,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外,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径直往乾清宫去。

    屋檐下侯着的魏珠远远瞧见胤禛父子的身影,转身便进去禀报了。

    待胤禛抱着弘晏走近上了石阶,魏珠直接侧身而站,抬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胤禛微微颔首,便抱着弘晏进了殿内。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胤禛声音落下,弘晏紧随其后:“皇玛法。”

    御案后坐着的康熙抬了抬手,示意胤禛起身,随即又冲着弘晏招了招手。

    弘晏哒哒的跑过去:“皇玛法,窝给泥送酱萝卜。”

    康熙俯身一把将弘晏抱坐在膝头,笑问:“那前日怎不来给皇玛法送?”

    弘晏努了努嘴,抬起手指向了立在堂下的胤禛:“阿玛拿墨画窝脸上,还打屁屁。”

    弘晏边说着,又边将指着胤禛的手指收回来,转而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复刻了一下胤禛画的六条猫须。

    胤禛:“?!”

    望着康熙投来的视线,胤禛赶忙垂眸,出言解释道:“禀汗阿玛,前日福宝瞧见儿臣在写字,很是好奇,儿臣便想教他写字。”

    康熙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质问道:“福宝才两岁,写什么字?”

    弘晏刚才比划的,他可是瞧得明白,分明是老四故意拿着狼毫笔在他好皇孙的小脸儿上作画,如今被自己儿子告到了老子面前,窘迫难认,才胡诌出这冠冕堂皇的话来。

    胤禛接着解释:“儿臣一时兴起,左不过是带着他玩的。”

    弘晏是故意在康熙面前告状的,好让便宜阿玛知道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不要以大欺小。

    如今目的达到,弘晏自然见好就收。

    弘晏晃了晃

    康熙的袖子,眨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说道:“皇玛法,是玩的,窝拿手沾墨糊阿玛脸,可墨干了。”

    康熙这下子明白了。

    自己是被弘晏当/枪/使了。

    不过,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四,如今得了这么个可爱的儿子,私下里竟然也能有了童趣陪幼子玩闹,也是难得了。

    康熙看向胤禛,声音温和多了:“老四,你自忙去吧。”

    胤禛打千儿道:“嗻,儿臣告退。”

    康熙怀里的弘晏闻言,朝着胤禛摆手道:“阿玛,记得来接窝。”

    胤禛嘴角弯了弯,低眸退了出去。

    待胤禛走后,康熙低眸在弘晏的小脸儿上轻轻捏了捏:“好啊,小福宝,知道拿朕来吓唬你阿玛。”

    弘晏的小脑袋窝进康熙怀里蹭了蹭:“嘿嘿,皇玛法,泥最疼窝了。”

    康熙见状,哈哈大笑,而后站起身来抱着弘晏坐到了临窗的檀木榻上。

    少顷,魏珠进门禀报:“皇上,二十三阿哥来了。”

    嘴里嚼着桃脯的弘晏闻言,思忖着二十三阿哥应该就是便宜阿玛的二十三弟了,应当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是以,弘晏抬起了小脑袋望向门外,想一睹这位二十三叔的风采。

    却不料,跟着魏珠后面的是一个走路摇摇晃晃、长得白白胖胖的小奶团子。

    胤祁奶呼呼的喊道:“汗阿玛~”

    康熙笑得慈爱,冲着胤祁招手:“小二十三,来汗阿玛这儿。”

    胤祁在弘晏震惊的目光中走到了康熙面前。

    许是弘晏的目光太过直白,胤祁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瞧,一扭头便与弘晏对视了。

    弘晏这才发现,这二十三阿哥的个子还要比自己要低一点。

    弘晏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就听见面前的小奶团子忽然冲着自己喊道:“锅锅。”

    弘晏:“?!”

    康熙哭笑不得:“小二十三,可不是比你高得都是哥哥。”

    随即,康熙开始为两个小团子介绍起来:“小二十三,这是你四哥的儿子福宝,也就是你的侄子。”

    康熙对着胤祁说完,又看着弘晏道:“福宝,这是你二十三叔胤祁。”

    弘晏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张开嘴,对着眼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奶娃娃喊道:“二十三叔好。”

    胤祁忘了改怎么称呼弘晏了,求助的看向康熙。

    “小二十三,记住这是你四哥的儿子,你就唤他福宝好了。”康熙耐心地说道。

    胤祁点了点小脑袋,对着弘晏喊道:“福宝。”

    弘晏勉强的挤出笑来。

    康熙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出声道:“福宝,小二十三与你年纪相仿,朕特意命人将他接来与你作伴。”

    弘晏:“……”

    一盏茶后,弘晏已然与胤祁打成一片了。

    叫了第一声“二十三叔”,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了。

    康熙饮了口茶,看着拿布老虎逗胤祁的弘晏说道:“福宝,午膳就在乾清宫用,你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弘晏歪了歪脑袋,喊道:“皇玛法,窝要吃冰糖萝卜。”

    “冰糖萝卜?”

    康熙内心有些嘀咕,这是什么吃法?

    别说康熙,就连一旁的梁九功面上也浮现了迷茫之色。

    弘晏将布老虎塞进了胤祁怀里,转而对着康熙说道:“皇玛法,窝知道怎么做,窝去御膳房告诉御厨。”

    康熙笑道:“御膳房哪里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你告诉梁九功,他自会转达给御厨。”

    弘晏拉着康熙的手,哼唧起来:皇玛法,窝想去,让窝去嘛。”

    雍亲王府的厨房他都去过了,也想瞧瞧大名鼎鼎的御膳房是什么模样。

    胤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瞧着弘晏哀求康熙的模样,还以为御膳房是好玩的地方,于是将手上的布老虎扔下,也哒哒的跑过去扯着康熙的衣角说道:“汗阿玛,窝也去。”

    康熙哪里经得住两个小奶团子的撒娇攻势,松口道:“好,朕允了。”

    弘晏笑了:“嘿嘿,皇玛法最好了。”

    胤祁跟着笑:“汗阿玛最好了。”

    康熙抬眸看向梁九功:“叫魏珠带着胤祁和福宝去御膳房一趟。”

    梁九功应声:“嗻。”

    出发前,魏珠言道:“二十三阿哥,弘晏阿哥,御膳房离乾清宫有段路,叫奴才们抱着你们去吧。”

    “好。”弘晏说完,直接伸展了双臂。

    胤祁有样学样。

    下一瞬,魏珠在前面带路,两个御前的小太监分别抱着胤祁与弘晏并排跟在后面。

    到了御膳房,弘晏被惊住了。

    比雍亲王府的厨房大十倍都不止呢。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御膳房总管弓着腰来请安,魏珠道明了康熙的口谕之后,那总管立马带着他们来到了靠里侧的一个灶台前。

    御膳房总管指着一个小太监说道:“弘晏阿哥,这冰糖萝卜该如何做?您说,他来掌勺。”

    弘晏一口应下。

    这小太监也是伶俐,得了弘晏的指点,立马就明白了弘晏想要的是什么成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冰糖萝卜就出锅了。

    观看全程的胤祁已然急不可耐了,想要上手去抓,被弘晏劝住:“二十三叔,烫,咱们回去吃。”

    胤祁闻言,吞了吞口水后,点了点小脑袋。

    一行人回到乾清宫后,康熙也下了御案,想要尝尝这道冰糖萝卜是何美味。

    胤祁眼睛都亮了:“福宝,好甜,好吃。”

    弘晏出声道:“嘿嘿,二十三叔喜欢,可叫御膳房常做。”

    胤祁边吃边点头。

    康熙尝了一口后,沉默地放下了筷子。

    小娃娃家喜欢这道冰糖萝卜,左不过是因为萝卜块裹了糖浆口感甜蜜罢了,并无出奇之处。

    成功安利了胤祁,弘晏倒是把康熙给忘了:“皇玛法,好吃吗?”

    望着弘晏的星星眼,康熙迟疑的“嗯”了一声。

    弘晏见状,笑得眼睫弯弯:“窝就说萝卜好吃,窝在府里也天天吃的。”

    康熙捕捉到了弘晏话中的关键词,问道:“福宝,你是说你在雍亲王府天天吃萝卜?”

    弘晏毫不犹疑的点了点头,而后兴冲冲的将胤禛带他去拔萝卜、全府吃了三天萝卜、萝卜太多吃不完做成酱萝卜都讲了出来。

    萝卜乃人间一大美味,怎么做都好吃。

    胤祁听完了弘晏绘声绘色的讲述,那眼睛里立马对弘晏充满了崇拜之情。

    随即,胤祁拽了拽康熙的龙袍,嚷嚷道:“汗阿玛,窝也要拔萝卜,拔大大的萝卜。”

    话说完,胤祁的手松开了康熙的龙袍,转而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比他个子还大的萝卜。

    康熙随口应下:“好。”

    这个老四,竟敢叫他的福宝顿顿吃萝卜,待他人来了,绝饶不了他。

    “汗阿玛,拨萝卜,现在就要。”

    胤祁的话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

    康熙摸了摸胤祁的小脑袋,转而看向了梁九功。

    君父要言出必行,岂能让小儿失望呢。

    梁九功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再回来时,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抱进来了一个大花盆。

    只是这花盆里并没有鲜花,而是现栽了一颗大白萝卜进去。

    弘晏忍不住笑了。

    皇玛法还真是有法子。

    胤祁眼睛都亮了,哒哒的走到花盆面前,笑嘿嘿的抬起手摸向大白萝卜的肚子:“福宝,大萝卜。”

    弘晏跟着走过去:“是啊,二十三叔,快上手拨吧。”

    弘晏帮着胤祁将袖子撸上去,而后站到了一旁等着。

    旋即,胤祁揪住了萝卜缨,身子往后仰去,刚一用力,那萝卜就从破土而出了。

    胤祁激动道:“福宝,窝拨出来了。”

    弘晏配合道:“二十三叔真腻害。”

    花盆里的泥土蓬松,白萝卜压根没有深埋,轻轻一拽就能出来。

    左不过是哄小娃娃的把戏,叫胤祁过把瘾也就是了。

    第79章 第79章不亦乐乎

    这厢,胤祁拎着大萝卜颠颠的朝着小榻上坐着的康熙走过去:“汗阿玛,瞧窝的萝卜。”

    雪白的萝卜上还带着泥土的碎渣,康

    熙笑道:“朕的小二十三真是勇武。”

    胤祁过了拨萝卜的瘾,很是满足。

    而梁九功在得到康熙的眼神指示之后,大手一挥,便有两个小太监进来将殿内清扫干净。

    用完午膳,康熙继续批阅御案上堆积的奏折,两个小奶团子在屋子里闲不住,康熙便命两个御前的小太监带着胤祁与弘晏去御花园玩。

    御花园的花品种多样且珍贵,有好多的花弘晏都没有见过呢。

    “福宝,泥看这个花。”胤祁说着,就要伸手去采,却被弘晏一把抓住了。

    唾手可得的花却采不得,胤祁迷茫又有些委屈的看向弘晏。

    弘晏另一只手指了指那花枝,解释道:“二十三叔,上面有刺,扎手手。”

    胤祁的目光寻着弘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那花枝上面长着一排排的小细刺。

    胤祁赶忙将手收回去了。

    弘晏抬眸看向了一旁跟着的御前小太监。

    那小太监伶俐,立马将胤祁相中的这朵花采下双手捧给了胤祁。

    胤祁脸上露出了笑,欢喜的接过花,埋头嗅了嗅,而后又将这花举到弘晏面前。

    弘晏明白胤祁的意思,低头嗅了嗅:“好香的花。”

    随后,弘晏拿起胤祁手上的这朵花,踮起双脚将花簪在了胤祁的耳朵边:“嘿嘿,真好看。”

    胤祁闻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耳朵边的花,而后说道:“福宝,窝给泥也戴一朵。”

    弘晏一口应下:“好啊。”

    胤祁望了望,眼前的花没有更好看的了,视线便朝远处望去,忽而,胤祁抬起了手:“福宝,那里花好看,窝们去那里。”

    话说完,胤祁拉了弘晏的手,两个小奶团子朝前走去。

    两个小太监则在后面跟着。

    到了胤祁相中的花前,胤祁小手一指,那小太监立马上前去采花。

    此时,一只白色的小京巴忽然从草丛里钻出来,朝着弘晏与胤祁喊道:“汪,汪。”

    胤祁被突然出现的狗叫声吓到了。

    当即就白了小脸,瘪着小嘴就要哭。

    弘晏大步一迈,像老母鸡护崽般展开双臂,整个人挡在胤祁面前,脸色镇定,声音坚定:“二十三叔别怕,窝保护泥。”

    出现在御花园的狗定然是哪个后妃养的,哪里会随意咬人。

    胤祁见状,勇气从心底散发出来:“福宝,窝保护泥。”

    话说着,胤祁又绕到了弘晏面前。

    而那只白色的小京巴狗只叫了两声,就乖乖卧在两个小奶团子面前了。

    难道方才叫那两声,是在给他和胤祁打招呼?

    弘晏在心里思忖着。

    这时,小太监出声道:“两位阿哥莫怕,这是惠妃娘娘养的狗,最是温顺,不咬人的。”

    惠妃?

    弘晏的大脑正在搜索惠妃这个人物。

    下一瞬,惠妃的声音便响起来了:“栀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卧在弘晏面前的小京巴听到主人的召唤,连忙跑过去了。

    弘晏抬眸,瞧向朝着他走过来的惠妃。

    惠妃面容慈祥,只是两鬓隐隐有银丝显现。

    惠妃走过来后,名叫栀子的小京巴就追随着她,惠妃的脚步停了,栀子便也停了。

    惠妃笑吟吟道:“哟,这不是小二十三嘛,这个是……”

    惠妃看向了跟胤祁差不多大的弘晏,但从未见过。

    御前小太监见状,出声介绍道:“惠妃娘娘,这是雍亲王第六子弘晏阿哥。”

    原来是胤禛的儿子。

    宫中有传闻说近来康熙很喜欢胤禛的小儿子,时常召进宫来,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惠妃掩下思绪,嘴角噙着笑:“胤祁,不认得我了,我是你惠妃母,弘晏,我是你惠玛嬷。”

    胤祁奶呼呼的唤道:“惠妃母。”

    待胤祁说完,弘晏才拱起小手道:“见过惠玛嬷。”

    “好。”惠妃话音落下,脚边的小京巴却叫了起来:“汪,汪。”

    胤祁见状,下意识地往弘晏身后躲。

    惠妃笑得慈祥:“别怕,栀子这是想和你们玩呢。”

    惠妃瞧见了弘晏眼中的疑惑,又解释道:“哦,它叫栀子,因着最爱闻栀子花的香味,便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你们可以摸摸它。”

    栀子许是听懂了惠妃的话,下一瞬便卧了下去。

    弘晏见状,便上前两步,伸出小手摸了摸栀子的毛发,而栀子就一动不动地任由弘晏摸着。

    弘晏笑了:“嘿嘿,好乖啊。”

    也好软啊。

    弘晏扭过脸看向胤祁:“二十三叔,你也来摸摸。”

    栀子许是听懂了弘晏的话,也抬眼看向了胤祁。

    胤祁与栀子对视后,方才鼓起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摇了摇小脑袋,可瞧着栀子又好像很好摸的模样,怯怯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渴望。

    弘晏读懂了胤祁的眼神,便起身拉过胤祁的手:“二十三叔,窝在,别怕。”

    而后,弘晏将胤祁的手放在了栀子的毛发上,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胤祁的小手不敢动,一张小脸很是严肃,而一双眼睛更是时刻观察着栀子的动静。

    而栀子一动不动地给了胤祁信任,于是,胤祁开始给栀子顺毛,小脸渐渐的也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

    惠妃见两个小娃娃同栀子相处的不错,出声道:“我们栀子最喜欢捡球了,胤祁、弘晏,你们可要一起玩?”

    两个小娃娃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惠妃叫身旁跟着的宫女把小木球拿过来,随即往远处一扔,便见栀子哒哒的跑过去,用嘴将木球叼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地上。

    弘晏眼睛瞬时就亮了:“惠玛嬷,窝想玩。”

    惠妃刚才本就是给两个小娃娃做了个示范,闻此言,便俯身捡起木球递给了弘晏。

    弘晏一拿到木球,栀子的眼神便追随着弘晏。

    弘晏晃了晃手中的木球,而栀子的眼珠也跟着转,忽而,弘晏将木球抛了出去,下一瞬,栀子便跟着冲出去。

    眼瞧着那木球滚落进草丛里,弘晏还有些担忧,可下一瞬,栀子便叼着木球从草丛里跑了过来,将木球放在了弘晏面前。

    弘晏捡起木球,转而交给了胤祁:“二十三叔,泥来。”

    胤祁接过了木球,对着栀子道:“紫紫,看这里。”

    弘晏闻此言,扭过小脸儿纠正道:“二十三叔,它叫芝芝,不叫紫紫。”

    惠妃笑道:“弘晏,你也错了,是栀子。”

    胤祁跟着说道:“对呀,福宝,是紫紫。”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一本正经道:“不对,二十三叔,你还是错了,是芝芝。”

    惠妃:“……”

    两个都是错误答案的小娃娃在争什么对错呢。

    惠妃赶忙道:“好了,胤祁,快扔球吧。”

    胤祁一扭脸,才瞧见栀子已经眼巴巴等很久了,便用力将木球抛出去了。

    弘晏与胤祁玩了几个来回后,两个御前的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起齐声道:“惠妃娘娘,两位阿哥出来有些时辰了,奴才们该带两位阿哥回乾清宫去了。”

    惠妃笑道:“也好,本宫也该回去了。”

    既然是御前的人带着胤祁与弘晏玩耍,是该早些回去了。

    弘晏正在兴头上,还有些舍不得。

    惠妃瞧出了弘晏的心思,笑道:“弘晏,你若喜欢与栀子玩,下次进宫可以来延禧宫坐坐。”

    弘晏一口答应:“好啊。”

    随后,弘晏与惠妃挥手拜拜之后,便与胤祁一起往乾清宫去了。

    惠妃则目送着弘晏远去。

    难怪康熙喜欢弘晏,玉雪可爱又懂事的小娃娃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明明与胤祁同岁,可瞧着弘晏方才的一言一行,好像他才是当叔叔的,一直体贴的照顾着小侄子胤祁。

    她的儿子胤褆因先太子被废之后,争夺储位而被康熙所厌弃,削爵幽禁于府第,虽说性命无虞,可母子再难相见,她如今这般年岁,也不奢望圣宠了,这才养了只小京巴,叫冷冷清清的延禧宫能多几分生

    气。

    惠妃掩下思绪:“栀子,咱们回去吧。”

    她很久没有这般开怀了。

    惠妃迈起步子,栀子便跟着走了。

    这厢,弘晏与胤祁回了乾清宫,两个小太监便拿了澡豆给二人好好洗干净了手。

    胤祁从铜盆里的倒影,看清楚自己的小脸儿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空空的耳朵:“福宝,花花掉了。”

    弘晏闻言,安慰道:“没事哒,二十三叔,窝们可以再采。”

    大概是他们两个与栀子玩的时候,花从胤祁的耳朵边掉下去的。

    胤祁点了点小脑袋。

    下次他要先给弘晏的耳朵边簪上一朵。

    康熙批阅奏折也累了,如今两个小娃娃回来,他也好松快松快。

    “福宝,小二十三,在御花园玩什么了?”康熙笑着问道。

    随即,两个小娃娃叽叽喳喳的向康熙陈述了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

    虽然有些字听不清也听不懂,但是康熙大概是明白了。

    他们在御花园遇上了带小京巴出来赏花的惠妃,而且还和小京巴玩得不亦乐乎。

    康熙问道:“饿不饿?”

    两个小娃娃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便命人端来了两碗热牛乳,一人一碗。

    两个小娃娃喝饱了就坐到临窗小榻上面玩玩具,可能是在御花园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很快,两个小娃娃都打起了瞌睡虫。

    康熙见状,两只胳膊一左一右的抱起弘晏与胤祁走进了西暖阁,将两个小娃娃安置好之后,康熙留了个小太监照看两个小娃娃午睡,便又出去处理政务去了。

    第80章 第80章无理取闹

    不多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雍亲王在外等候。”

    康熙将眼前摊开的这份折子的最后一笔朱批落下,方道:“叫他进来。”

    “嗻。”魏珠应声退下。

    少顷,胤禛进门打千儿道:“给汗阿玛请安。”

    余光不见弘晏的身影,胤禛有些狐疑。

    “起身吧。”康熙说完,端起御案上的青花瓷茶盏饮了一口。

    “老四,朕听福宝说,他在雍亲王府日日吃萝卜,可有其事啊?”康熙话说完,将青花瓷茶盏放回到御案上,转而抬眸望向胤禛。

    胤禛闻此言,颔首道:“回汗阿玛,乃是福宝爱食萝卜。”

    这便是确有其事了。

    康熙眸子眯了眯,语气有些不悦:“老四,你向往田园之乐,带着福宝拨萝卜体验农桑倒也是好的,只是,福宝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岂能日日食萝卜,幼儿无知,你这个做阿玛的竟也不上心吗?”

    最后一句话落,尽显责怪之意。

    胤禛闻言,忙拱手道:“儿臣不敢,福宝虽日日食萝卜,但并非只食萝卜,汗阿玛瞧着福宝白胖康健便可知了。”

    这小家伙,他不在的时候,都往御前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康熙听完胤禛的话,语气温和了不少:“朕抱着福宝是比前些日子重了些,也高了些,罢了,福宝在西暖阁睡下了,你这便抱他回府吧。”

    “嗻。”胤禛说完,便迈步进了西暖阁。

    在西暖阁守着的小太监行礼过后,将位置让出来,胤禛走近瞧见了弘晏睡得香甜,令他意外的是,胤祁竟然也在。

    小太监压低声音解释道:“四爷,皇上特意接二十三阿哥过来与弘晏阿哥作伴。”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

    汗阿玛对福宝也真是上了心的。

    胤禛掀开小被子,将弘晏抱在怀里。

    小家伙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吧唧了一下嘴巴。

    胤禛见状,嘴角翘了翘。

    而后,胤禛便抱着弘晏出宫去了。

    回了雍亲王府,胤禛抱着弘晏一直到了正院里,弘晏也没醒,乌拉那拉氏接过弘晏便进了内室,将弘晏安置在了拔步床上。

    黄昏时分,弘晏从拔步床上醒来,瞧着周围的陈设还有立着的王乳娘,方知自己已然回了正院。

    不用想,定然是便宜阿玛将他接回来的。

    不过,他睡得也太沉了些,竟然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王乳娘给弘晏穿戴洗漱好后,弘晏便迈着小步子出来了:“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手上的针线活儿放下,走过去俯身将弘晏抱起来,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睡醒了。”

    弘晏去了皇宫不过半日,乌拉那拉氏便想得厉害了。

    无他,只弘晏不在,正院太清净了些,她也不适应。

    “额凉~”弘晏软糯糯的喊完,小脑袋便靠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肩上撒起娇来。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重新坐到了小榻上:“给额娘讲讲,在皇宫都做什么了?”

    乌拉那拉氏问起,弘晏可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刚准备讲,胤禛就跨过门槛进来了。

    见着胤禛来,乌拉那拉氏吩咐流萤去备膳,而后夫妻两个都静静地听着弘晏讲今日在皇宫的见闻。

    弘晏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不自觉的就用两只手跟着比划,可在乌拉那拉氏的怀里弘晏施展不开手脚,便从乌拉那拉氏怀里出来,站在地上后,手舞足蹈的讲下去。

    待讲完了在皇宫的见闻,弘晏哒哒跑过去晃着乌拉那拉氏的手:“额凉,额凉,窝要给惠玛嬷、二十三叔酱萝卜。”

    乌拉那拉氏眉眼带笑:“好,额娘让人备好了,明日一早就送进宫里去。”

    此时,流萤迈步进来:“爷,福晋,可要摆膳?”

    乌拉那拉氏看向了胤禛。

    胤禛颔首:“摆膳吧。”

    十几道菜摆满了八仙桌,弘晏扫了一眼,看着流萤疑问道:“萝卜嘞?”

    胤禛出声道:“你今日在皇宫吃了不少萝卜了,晚上便别吃了。”

    弘晏转而看向胤禛,鼓了鼓小嘴:“要吃,要吃。”

    话说完,弘晏又对着乌拉那拉氏哼唧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出声替弘晏争取:“福宝白日吃的已然消化,晚上再吃一两口也无大碍。”

    胤禛看向乌拉那拉氏:“福宝爱吃萝卜,连累我挨了汗阿玛一顿训,认为我对幼子苛刻。”

    嘿嘿,原来便宜阿玛是被皇玛法教训了啊。

    胤禛的余光发现了偷笑的弘晏:“你还笑?”

    弘晏理直气壮道:“阿玛不给吃,窝告皇玛法。”

    胤禛闻此言,眉头一挑:“你是有靠山了,威胁起你阿玛来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下次进宫还得仰仗便宜阿玛带他去呢,怎么能得罪人呢。

    弘晏眼睛珠子转了转,又笑嘻嘻的拍起马屁来:“阿玛,好阿玛,阿玛好,要萝卜。”

    弘晏这小脸变得极快,倒是逗笑了胤禛,便吩咐流萤拿一小碟酱萝卜来。

    有了酱萝卜下饭,弘晏美滋滋的吃了一顿。

    而皇宫这边,待胤祁醒后,康熙便抱着胤祁去了他额娘石庶妃的宫殿用膳就寝。

    ——

    一日后,早朝散了,胤禵三步并作两步的撵上了要出宫的胤禛,语气有些不爽:“四哥府上做的酱萝卜爽口解腻,汗阿玛有,额娘有,老十三有,听闻昨日惠妃母与小二十三都有了,莫不是四哥府上的奴才连我十四贝子府的路都不认得了?”

    胤禛瞧着胤禵只觉得幼稚,淡声道:“你若想要,回去便派人送到你府上。”

    胤禵哼道:“谁说我想要了,萝卜而已,又不是没吃过。”

    胤禛无语的望了无理取闹的胤禵一眼,兀自走快了。

    胤禵加快步子又撵上去:“四哥,我话还没说完,你走那么快作甚?”

    胤禛有些烦了,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直勾勾的看向胤禵:“快说。”

    胤禵见胤禛对他没了耐性,直接问道:“给惠妃母与小二十三送酱萝卜可是四哥你的意思?”

    他还以为胤禵有什么正经事。

    胤禛答道:“福宝的意思。”

    胤禵听了这话,语气有些酸,酸中又带着些许不满:“听闻福宝进宫与小二十三不过玩了半日,便惦记着给小二十三送酱萝卜,那怎未给我家弘明、弘暟送?”

    胤禛忽略他这个亲弟弟,胤禛的儿子自然也有样学样忽略他的两个儿子。

    亏他的两个傻儿子还想着何时再同福宝玩耍。

    两岁多的娃娃就算一时不能周全,那胤禛这个做阿玛的也该一碗水端平才是。

    不然,就是胤禛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他送。

    胤禛顿了顿,只道:“回去我便让苏培盛将腌制酱萝卜的方子送到你府上。”

    胤禵

    惊诧道:“你府上有现成的,我干嘛舍近求远?”

    胤禛勾了勾嘴角,迈着步子走远了。

    胤禵面上是在为两个儿子鸣不平,实则是借小辈类比他们兄弟俩罢了。

    若非汗阿玛喜食酱萝卜,使这平平无奇的酱萝卜有了名声,他就算提早巴巴地将酱萝卜送去了十四贝子府,胤禵怕还嫌他出手寒酸小气呢。

    胤禛走远了,胤禵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胤禛的道。

    不过,他今日张口就是讨酱萝卜来了,他倒是要瞧瞧这区区的酱萝卜有何过人之处。

    这厢,胤禛回府后去了正院,嘱咐乌拉那拉氏再装好几份儿酱萝卜分别送去延禧宫和十四贝子府。

    惠妃上了年岁,大鱼大肉吃腻了,得了这酱萝卜配清粥倒是合胃口的紧。

    乌拉那拉氏出声道:“说到底还是该感谢汗阿玛才是,他老人家喜欢,旁人自然也动心思了。”

    弘晏哒哒跑过去,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还有窝,不是窝,阿玛又怎会让人种萝卜。”

    乌拉那拉氏闻言,“噗呲”笑了。

    胤禛则将弘晏抱到了腿上,配合道:“是啊,多亏了我们福宝。”

    ——

    而此时的永和宫内,德妃才命岚竹将前几日雍亲王府送来的酱萝卜打开了。

    德妃尝了一口,果然爽口,怪不得康熙喜欢。

    筷子放下后,德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山珍海味吃惯了,清粥小菜自然格外新鲜。

    只是老四大费周章的往乾清宫送了这开胃的酱萝卜,又让弘晏这孩子得了圣心,怕是野心大着呢。

    小宫女进门在岚竹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岚竹又对着德妃言简意赅的禀报了。

    德妃闻言,无奈道:“这个老十四,讨什么酱萝卜,该学老四的谋略才是。”

    岚竹闻言,劝道:“娘娘,十四爷一向耿直,更重情义,连皇上也夸咱们十四爷勇武直爽呢。”

    德妃哼道:“重情义?如今老十四不就叫罗氏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

    岚竹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然按您的指示办了,那罗格格绝无再有孕的可能。”

    德妃心头这才舒畅了许多。

    那罗氏抚养了弘映,已然是胤禵格外给的恩惠了,若再叫她有了亲子嗣,那罗家可就死死的攀附上胤禵了。

    等到来年选秀之时,她就向康熙进言,届时康熙赐了新人进府,胤禵自然而然就淡了罗氏了。

    毕竟,男人一惯是喜新厌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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