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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91章大可不必

    日子进了夏季,天气渐渐热起来,午后的时光总是会使人感到困倦,乌拉那拉氏每日便叫弘晏午睡一会儿,睡醒了再继续背书。

    乌拉那拉氏想的周到,弘晏自然乐意配合,背书的效率也高。

    这日,乌拉那拉氏叫小厨房做了一碟红糖糍粑。

    一来,是为了奖励弘晏背书用功。

    二来,她深知弘晏惦记着吃糖很久了,给弘晏解一解馋虫。

    果不其然,弘晏一瞧见红糖糍粑眼睛立马就亮起来了。

    “额凉最好了。”弘晏说完,立马抬手拿起一个红糖糍粑送进了嘴里,糯叽叽的糍粑混合着红糖和黄豆粉的味道,真是太美味了。

    一个糍粑吃完,弘晏飞快的从碟子里又拿了一个。

    好久没有吃到糖了,弘晏满脸都是幸福感,忽而,弘晏感到鼻子有些痒,便腾出一只手在鼻子下揉了揉,转而专心致志的吃着手里的糍粑。

    下一瞬,弘晏却感到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鼻子里流出来,弘晏抬手在鼻子下一蹭,眼睛一暼,却见那手指头上被染红了一小片。

    弘晏一惊:这是血?!

    弘晏有些慌张,立马看向乌拉那拉氏喊道:“额凉,额凉!”

    乌拉那拉氏一扭头,却见弘晏吃成了个小花猫,笑着拿帕子去给弘晏擦嘴巴周围的红糖。

    这孩子,好不容易吃上了糖可是高兴坏了。

    乌拉那拉氏正擦着弘晏的小嘴巴,却瞧见弘晏的鼻孔里流出来了红色的液体。

    乌拉那拉氏这才反应过来,弘晏嘴巴上面的不是红糖而是鼻血!

    乌拉那拉氏边拿着帕子给弘晏止血,边唤道:“银烛,快去叫柳大夫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弘晏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弘晏被这突而其来的鼻血给吓住了,如今乖乖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忐忑:“额凉,窝怕。”

    乌拉那拉氏低头贴了贴弘晏的小脸蛋儿,安慰道:“福宝不怕,没事的,有额娘在。”

    乌拉那拉氏话音落下时,银烛正好带着柳从南进来。

    “给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柳从南打千儿道。

    乌拉那拉氏忙开口道:“柳大夫不必多礼了,快瞧瞧福宝。”

    柳从南应了一声,便将手里拎着的药箱放下,转而半蹲在地上给弘晏诊脉。

    瞧着柳从南一脸严肃的模样,弘晏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等待诊脉结果的时间过得煎熬又漫长。

    片刻后,柳从南站起身看向乌拉那拉氏:“禀福晋,六阿哥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上火罢了。”

    没有别的毛病,乌拉那拉氏这便放心了。

    弘晏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但还不忘扬起小脸儿问道:“要喝苦药汤吗?”

    柳从南笑道:“这倒不用。”

    话说完,柳从南又看向乌拉那拉氏:“福晋,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疏散风热的功效,福晋可让人用金银花泡了水喂六阿哥喝一些。”

    乌拉那拉氏颔首:“银烛,好生送柳大夫出去。”

    少顷,流萤便端了金银花水过来。

    乌拉那拉氏拿着调羹舀了一勺金银花水吹了吹,便要喂给弘晏。

    弘晏却不相信柳从南的话,药哪里有甜的,于是便用手捂住嘴巴。

    乌拉那拉氏见状,哄道:“福宝乖,这金银花水不苦,是甜的,福宝连额娘都不信了?”

    弘晏这便将手放下,张开嘴巴抿了一口,而后咂巴了一下嘴。

    这金银花水确定不苦,有淡淡的清香和微微的甜味。

    待乌拉那拉氏再将金银花水喂到嘴边时,弘晏便放心大胆的喝了。

    金银花水喝完,乌拉那拉氏便命人拿了软枕过来,好叫弘晏躺在檀木小榻上休息一会儿。

    弘晏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瞧着矮桌上那未吃完的红糖糍粑。

    乌拉那拉氏捕捉到了这一点儿,便叫流萤撤下去了。

    弘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喊道:“额凉。”

    乌拉那拉氏解释道:“糯米不易消化,你方才吃的够多了。”

    弘晏妥协的“哦”了一声,便乖乖躺下去了。

    如今天儿还不算十分炎热,屋子里没有放冰鉴,乌拉那拉氏便拿着团扇坐在弘晏身旁扇着风。

    很快困意来袭,弘晏便呼呼睡着了。

    见弘晏熟睡,乌拉那拉氏也不再扇了,叫流萤拿来一条薄毯给弘晏盖在身上了。

    待到傍晚,胤禛来了正院,从乌拉那拉氏嘴里得知弘晏上火流鼻血时并未多说什么,第二日却直接叫苏培盛往正院送了两个大西瓜。

    弘晏瞧着横躺在地上的两个大西瓜,便撸了袖子想要抱一抱这大西瓜有多沉,可饶是弘晏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没有将西瓜抱起来。

    如今只是初夏,西瓜可是稀罕物,乌拉那拉氏叫银烛先切了半个西瓜给弘晏解馋。

    弘晏眼巴巴的等着,待银烛将西瓜端上来时,那圆滚滚的西瓜已然被切成了豆腐块大小,连西瓜籽也去掉了。

    弘晏拿了银签子扎了一块西瓜就往嘴里送,这西瓜爽口多汁简直比蜂蜜还甜。

    弘晏又用银签子扎了一块要喂给乌拉那拉氏吃。

    弘晏一连吃了好几块西瓜,可总觉得不够过瘾,好像还差点什么。

    弘晏看着碟子里的西瓜块,忽而灵光一闪,有了,把西瓜榨成西瓜汁喝一定更爽口。

    随后,弘晏便给乌拉那拉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虽说是初夏,可天气一日日的热起来了,弘晏又刚刚流过鼻血,想喝些西瓜汁解暑倒也没什么,乌拉那拉氏便答应了。

    只是弘晏今日已经吃过西瓜了,是断然不能再喝西瓜汁了,乌拉那拉氏便吩咐人将剩下的西瓜送到冰窖里储藏着,等明日榨成了西瓜汁定然更为爽口。

    弘晏觉得有理,欣然答应。

    一夜过去,弘晏一睁开眼睛便惦记着要喝西瓜汁。

    乌拉那拉氏哭笑不得:“哪里有早膳就喝西瓜汁的道理,等用完午膳,额娘定叫你喝上西瓜汁。”

    弘晏撅了撅嘴巴。

    午膳后才能喝到西瓜汁,那还要再等半天的时间呢。

    没关系,好饭不怕晚。

    吃完了早膳,盼午膳,弘晏终于盼来了心心念念的冰镇西瓜汁。

    虽然只有一小碗,但是弘晏十分满足,冰冰凉凉的西瓜汁喝到嘴里真是太爽了!

    喝了冰镇的西瓜汁,弘晏整个人十分清爽也不觉得困倦,便想要去前院给胤禛和三个哥哥送冰镇西瓜汁解暑。

    西瓜汁榨了不少,乌拉那拉氏一口答应,随后,王乳娘左手拎着食盒,右手打着伞便跟着弘晏出门了。

    到了前院,弘晏先去了胤禛的书房。

    苏培盛远远瞧见弘晏,便进去书房禀报胤禛了,是以,待弘晏走到书房时,直接就可以进去了。

    弘晏笑嘿嘿的喊道:“阿玛,窝来给泥送西瓜汁。”

    胤禛闻言,便从书案后起身走过来,落坐在了檀木小榻上,王乳娘将食盒打开,将其中一碗冰镇西瓜汁放在了胤禛面前。

    胤禛端起碗饮了一口下肚便顿觉身上清爽,随即抬眼看向弘晏:“冰镇过的?”

    弘晏点头:“对啊,阿玛,是不是很好喝?”

    胤禛“嗯”了一声,又一脸关切的问道:“可又有流鼻血?”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

    胤禛这便放心了,正欲继续喝冰镇西瓜汁时,余光却瞥见那食盒里还放着四碗冰镇西瓜汁。

    胤禛眉头一挑:“福宝,这余下的你要送去哪里?”

    弘晏如实说道:“给锅锅们。”

    胤禛又问:“那不是还多一碗吗?”

    弘时、弘历、弘昼一人一碗,备上三碗便够了,难不成弘晏是要给其中一个人两碗?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阿玛,还有朱师傅啊。”

    朱师傅?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胤禛很是欣慰的望着弘晏说道:“好,那你去吧。”

    弘晏给胤禛挥手拜拜之后,便出了书房直奔着学堂去了。

    这厢,弘晏刚迈上石阶来到廊下,便听到里面朱

    师傅说话的声音:“五阿哥,五阿哥醒醒。”

    弘晏眨了眨眼睛。

    弘昼竟然在课堂上睡着了?

    弘晏正想着,便听见了戒尺敲打桌面的声音,下一瞬弘昼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来了:“朱师傅,你吓我一跳。”

    再接着,朱师傅颇为无奈的声音响起来:“五阿哥,你怎能在课堂上睡觉呢?莫不是嫌我教的不好?”

    弘昼解释的声音紧接着传出来:“朱师傅您学富五十车,您当然教的好了,是天儿热,我才犯困的。”

    “五弟,是学富五车,不是五十车。”弘晏听得出来,这是弘历的声音。

    下一瞬,弘昼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都一样。”

    朱师傅闻言,出声道:“五阿哥,学富五车是成语,多一字便错了,三阿哥,你来告诉五阿哥这‘学富五车’出自何处?”

    弘时一愣:“啊?学富五车?学富五车出自……出自……”

    眼瞧着弘时支支吾吾的,朱师傅便看向了弘历:“四阿哥,你可知晓?”

    弘历恭恭敬敬的说道:“朱师傅,‘学富五车’出自《庄子天下》。”

    弘历回答出了正确答案,朱师傅很是满意,正准备出言夸奖弘历,便听见弘昼不以为意的说道:“《庄子天下》?我还说是《庄子地下》呢。”

    门外的弘晏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而朱师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将门打开了:“六阿哥?”

    弘晏一愣,随即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笑嘿嘿的说道:“朱师傅,窝给泥们送西瓜汁,阿玛也知道的。”

    屋内的弘昼眼睛立马就放光了:“西瓜汁!”

    朱师傅闻言,便侧身而站:“六阿哥请进来吧。”

    既然胤禛知晓,那便是默许此事了。

    这厢,王乳娘打开了食盒,弘昼最先冲过去,弘时与弘历紧随其后。

    说了那么久,朱师傅也有些口渴,正准备出去喝茶便听弘晏说道:“朱师傅,喝西瓜汁啊。”

    朱师傅出言婉拒:“六阿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西瓜汁还是你与三位阿哥一起饮用吧。”

    “窝已经喝过了,朱师傅泥就不要推辞了。”弘晏说着,便拉着朱师傅的手要去端西瓜汁。

    朱师傅见状,便只好答应了。

    端起西瓜汁,朱师傅怕自己在屋内,阿哥们说话不自在,便留出了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再继续上课,而后朱师傅端着西瓜汁便去了隔壁的屋子。

    弘时与弘历斯斯文文的喝着西瓜汁时,弘昼已然大口喝完了西瓜汁。

    “六弟,还是你最好了。”弘昼迈步走过去对着弘晏说道。

    弘晏骄傲的扬了扬小脸儿:“嘿嘿,窝就知道锅锅们肯定喜欢。”

    这厢,弘时也喝完了西瓜汁,看着弘晏说道:“六弟,你对三哥好,三哥都知道,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三哥,三哥给你出气。”

    弘时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一直以来,六弟都对他很好的。

    弘晏看着憨憨的弘时,面上配合笑着,心里却表示怀疑。

    弘历紧接着说道:“六弟,你已经启蒙了,等再过两年搬来前院,四哥带你读书。”

    三哥他管不了,五弟只想着玩,他要带着六弟读书上进。

    弘晏继续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呃……大可不必呢。

    弘昼将弘晏拉到一旁,贴在弘晏耳边说道:“六弟,读书有什么意思,五哥带你钻狗洞出去玩怎么样?”

    钻狗洞?

    有点儿心动怎么办?

    这时,弘时出声问道:“弘昼,你跟六弟说什么悄悄话呢?”

    “这是我俩的秘密。”弘昼说完,就拉着弘晏的手走出了屋子。

    弘时见状,出声道:“嘁,我还不乐意听呢。”

    弘历则摇了摇头,转而又翻开课本温书。

    第92章 第92章狗洞计划

    翌日清晨,弘晏吃完早膳便跟着乌拉那拉氏读书背书,上午的背书任务完成后,弘晏便去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

    头顶刺眼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又有一阵微风吹过来,今日的天气倒是没有那般炎热了。

    待到了昨日跟弘昼约定好的时辰时,弘晏蹦下了秋千,小步子走进了屋子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唤道:“额凉,窝想去前院找阿玛下棋。”

    昨日他悄悄打听过的,今日胤禛得闲应该就在书房里。

    乌拉那拉氏闻言,点头道:“好,叫王乳娘陪你去吧。”

    弘晏忽闪着眼睛:“额凉,窝自己去就可以的,乳凉每回跟窝去都要在书房外面等好久。”

    王乳娘心中一暖,旋即开口说道:“六阿哥,这都是奴婢的本分,还是奴婢随您一同去吧。”

    弘晏闻言,心里一咯噔,但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的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袖子晃悠道:“额凉,额凉,窝自己可以的。”

    难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体恤下人,再者弘晏去的是胤禛的书房,乌拉那拉氏自然是放心的,便松了口:“你自己去可以,但要记得早些回来,你阿玛还有正事要忙呢。”

    弘晏连连点头,旋即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出了正院,弘晏没去胤禛的书房而是去了园子等弘昼。

    弘昼还没来,弘晏无聊的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少顷,弘昼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弘晏听到脚步声立马站起身走过去:“锅锅,泥没事吧?”

    弘昼摇了摇脑袋。

    他一路上都是抄小路过来的。

    一是为了避开人。

    二是抄小路会快一点儿。

    弘昼平复好呼吸以后,拉起弘晏的手走到了园子西侧的墙角。

    一墙之隔,便是外面的世界。

    弘昼松开弘晏,双手将依靠在墙角生长的草丛拨开以后,弘晏果然看见了一个狗洞。

    狗洞不大,不过就他和弘昼两个娃娃钻出去也是足够了。

    “弟弟,跟着我。”弘昼说完,便趴在地上往狗洞里钻去。

    弘晏四处望了望,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便放了心,紧接着趴在地上跟着弘昼钻进了狗洞。

    弘昼成功钻出来以后,便扶着弘晏站起来,而后给弘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才给自己的身上拍灰尘。

    弘晏抬眼望了望,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简单的出了雍亲王府了。

    弘昼咧着嘴笑:“弟弟走,咱们今天好好逛逛。”

    弘晏连连点头。

    嘿嘿,真刺激!

    弘昼和弘晏两个小娃娃并排走到了热闹的大街上,弘晏左瞧瞧右看看,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他虽然跟着胤禛出过好多次门,但都是坐在马车上,隔着马车帘子看,这跟肉眼近距离观看到人间烟火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忽而,弘晏的视线停留在了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上面:“锅锅,泥看。”弘晏说着,抬手指给弘昼看。

    弘昼立马就懂了:“弟弟,你想吃冰糖葫芦?”

    弘晏诚实的点了点小脑袋。

    弘昼问道:“那你带银子了吗?”

    弘晏一愣?

    银子?

    他把这茬给忘记了。

    这时,弘昼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打开之后让弘晏瞧了瞧,里面装的是散碎银两和铜板。

    “放心,五哥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弘昼说完便叫住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哈腰道:“两位小少爷,是要冰糖葫芦吗?”

    弘昼财大气粗的抬起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嗯,给我拿两个。”

    小贩立马应道:“好嘞。”

    拿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冰糖葫芦,弘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包裹着山楂的冰糖外衣。

    甜!

    真甜!

    弘晏一扭头,却瞧见身旁的弘昼已然咬掉了一颗红艳艳的山楂。

    弘昼含糊不清的说道:“弟弟,咱们去前面看看。”

    弘晏应了一声。

    两个小娃娃边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边往前面走去。

    “两位小少爷,要玩套圈吗?十文十个圈,套中了东西就归您了。”卖套圈的小贩笑呵呵的问道。

    弘昼将最后一

    颗山楂果咬进嘴里,便将串冰糖葫芦的木签子扔在了地上,转而掏出荷包说道:“给我来十个。”

    “好嘞,小少爷,这是您的藤条圈。”小贩将数好的十个藤条圈递给了弘昼。

    弘昼拿到手里后,分了五个藤条圈给弘晏,而后便开始套圈。

    弘昼投掷出去的藤条圈不是力气太大就是力气太小,没一会儿的功夫五个都扔出去了,一个东西也没有套到。

    “弟弟,你来试试。”弘昼说着,接过了弘晏还未吃完的冰糖葫芦。

    一根冰糖葫芦有七个山楂果,弘晏的这根上面还余下三个山楂果。

    弘晏方才观看弘昼扔藤条圈的时候就在积累弘昼的失败经验,可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一连扔出去三个藤条圈弘晏也一无所获。

    弘晏看了眼手里最后两个藤条圈,集中了注意力,又掷出去一个,这个藤条圈落地时砸中了陀螺的一个边角。

    弘昼兴奋道:“弟弟,你套中了!”

    那小贩开口道:“小少爷,这个可不算。”

    弘昼即刻变了脸色:“我弟弟明明套中了,怎么不算数,你耍赖是不是?”

    小贩赔笑道:“哎呦,小少爷,我开门做生意哪敢骗人啊,这藤条圈把东西完全套进去才算数,要是碰到一个边角都算数,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弘晏觉得有理便对着弘昼说道:“锅锅,没关系,窝还有一个。”

    弘昼这才罢休。

    方才投掷出去了四个藤条圈,弘晏已经有了手感,这最后一个藤条圈弘晏瞄准之后,就立马扔了出去。

    “啪叽”一声,藤条圈落地将一个小沙包完全套住了。

    小贩两只手捧着沙包走过来:“两位小少爷,这沙包归你们了。”

    弘晏接过沙包后便递给了弘昼:“锅锅,送给泥。”

    弘昼一手将沙包揣起来,一手将冰糖葫芦还给弘晏:“好,我先装着,等咱们回府玩。”

    走过一条街,弘晏的冰糖葫芦终是吃完了。

    弘晏的眼睛四处张望,很快又盯上了一家卖糖画的摊子。

    许久没吃糖,他今日要吃个够。

    弘昼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而后带着弘晏来到了卖糖画的摊子前。

    小贩笑着问道:“两位小少爷,想要什么形状的糖画?”

    弘昼看向了弘晏。

    弘晏不假思索道:“要小兔子。”

    “好嘞,小少爷稍等。”小贩说着,便开始现场作糖画。

    弘晏和弘昼看的认真,只见那小贩一点儿一点儿的勾勒出小兔子的轮廓。

    “小少爷,您的小兔子糖画。”小贩说着,伸手将糖画递给弘晏。

    弘晏抬起手快要拿到小兔子糖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拿走了小兔子糖画。

    弘昼指着比他高了一头的小男孩说道:“诶,你抢我弟弟的糖画干吗?”

    那小男孩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男仆便掏出一个银锭塞给了卖糖画的小贩。

    小男孩晃了晃手里的小兔子糖画,嚣张道:“我付了钱,这是我的糖画。”

    到手的小兔子糖画飞了,弘晏很不高兴:“先来后到,这是窝要的糖画。”

    有几个臭钱很了不起吗?

    他也很有钱,只是忘带了而已。

    卖糖画的小贩瞧着这三人穿得衣服华丽便知都是富家子弟,便出声和起了稀泥:“三位小少爷,千万别吵架,既然这位小少爷付了钱,那我再给二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糖画不就得了。”

    弘晏喊道:“不要,窝就要这个。”

    明明是他抢了自己的小兔子糖画,为什么要忍让。

    弘昼看向小贩说道:“你把他的钱还给他,我给你。”

    小贩很是为难:“这……”

    这时,小男孩看了看面前小豆丁似的两个小娃娃,舔了一口手里的小兔子糖画,而后咧着嘴说道:“这么想要,小爷就送给你了。”

    弘昼气鼓鼓道:“呸,恶心谁呢你!”

    下一瞬,小男孩直接将小兔子糖画扔在了地上,拧眉道:“你敢呸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时,小男孩身后的男仆哼道:“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是我们八贝勒府的弘旺阿哥。”

    弘旺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原来是胤禩的儿子,弘晏扬了扬小脸儿:“八贝勒府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还是雍亲王府的呢。”

    那男仆有些迟疑:“雍亲王府?”

    弘昼紧接着说道:“没错,我叫弘昼,这是我弟弟福宝。”

    弘旺确实听自己阿玛说过四伯家的儿子们,尤其是乳名叫福宝的那个幼子最得四伯喜欢。

    那男仆没想到两个小娃娃的身份和自家小主子一样尊贵,便低声道:“阿哥,他们可是四爷的儿子,要不再买一个糖画给他们算了。”

    四爷与八爷的关系本就不好,今日若再欺负了四爷的两个儿子,弘旺阿哥是八爷的独子他是不怕,可四爷若知道了此事,怕是饶不了自己。

    弘旺一个眼神过去,那男仆只得闭上了嘴巴。

    四伯的儿子又怎样,他可是阿玛唯一的儿子,是八贝勒府未来名正言顺的主子。

    弘旺不以为意的嗤笑道:“福宝?好俗气的名字。”

    弘晏听了这话立马就炸了,脚丫子一跺,气呼呼的说道:“泥说谁名字俗气呢?泥名字还土气呢!”

    弘昼紧跟着出声道:“就是,弘旺?狗才汪汪叫呢!”

    弘旺听罢,立刻气急败坏道:“弘昼,你竟敢骂我是狗!”

    弘昼见状,朝着弘旺做了个鬼脸。

    弘旺被弘昼挑衅,随即扭过脸冲着身旁的男仆喊道:“付安,还不给我教训他们。”

    第93章 第93章颠倒黑白

    叫付安的男仆正犹豫时,“嗖——”的一声,一个沙包快速飞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弘旺身上。

    弘旺没有防备,被沙包击中后“哎呦”一声喊出来。

    而弘昼得意的声音紧跟着落下来:“呸,教训小爷的人还没出生呢。”

    弘旺气坏了,抬起脚揣向了面前付安的小腿:“愣什么,还不快给小爷我报仇。”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阿玛额娘捧在手心上,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嗻。”付安说完,便准备撸袖子上前,弘晏在此时开了口:“你可想清楚了,殴打皇孙是什么罪名?”

    弘晏的话音落下,那付安脚下的步子生生止住了。

    三个小阿哥之间怎么打闹都能说是玩笑,可他真动起手伤了任意一个小阿哥,他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弘旺见付安被弘晏的话给吓住了,小脸一鼓更加生气了,遂喝道:“废物!”

    弘旺喊完,猛地冲上去用左手一把揪住了弘昼胸前的衣襟:“弘昼,小爷今天就好好教训你。”

    弘旺比弘昼大三岁,个头高,力气也比弘昼大,是以弘昼挣脱不了。

    此时,弘晏大声喊道:“放开窝锅锅!”

    话音落下,弘晏一个箭步冲上去,而后张开嘴就冲着弘旺的左手咬下去。

    哼!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啊——”弘旺手吃疼便松开了弘昼。

    付安见状,便要冲过来救弘旺。

    而弘旺边说着:“给我松开。”边抬起右手要打弘晏的脑袋,而弘昼瞅准机会在付安赶过来之前抓住了弘旺的右手一口咬下去。

    “啊——”弘旺的两只手都被咬了,痛苦的要哭出来。

    付安气愤又无措,喊道:“你们再不松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弘晏与弘昼相视一眼,同时松开了弘旺的手,快速转身奋力向前跑去。

    “弘旺阿哥,没事吧。”付安小心地捧着弘旺的两只手:“咱们先去医馆吧。”

    弘旺愤愤道:“去什么医馆,给我追。”

    哪里就这么便宜了弘昼和弘晏。

    弘旺话说完,付安撒开腿就跑,弘旺也紧随其后。

    付安到底是成年人,腿长跑的快,弘晏一扭头瞧见付安快追上了,边跑边道:“锅锅,咱们分开跑。”

    前面几步远就是岔路口了。

    弘昼一口答应:“好。”

    他正有此意。

    然而,就要到岔路口的时候,迎面赶过来的人却让弘晏又惊有喜。

    “两个小祖宗,可找到你们了。”苏培盛带着两个护卫急匆匆赶过来。

    弘晏直接躲在了苏培盛身后:“苏苏,救命啊!”

    弘昼跟着弘晏藏在苏培盛身后:“苏公公,快救我们。”

    付安迟了一步,看到苏培盛时,眼神有些慌乱。

    苏培盛不认得付安,正用眼神打量着面前人时,弘旺赶到了,弘旺瞧见了藏在苏培盛身后的弘昼和弘晏,一时气更甚了:“苏培盛,你来的正好,瞧瞧他们两个给我手咬的。”

    弘旺说着,将自己的两只手伸给苏培盛看。

    两只手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牙印。

    弘晏见弘旺恶人先告状,扯了扯苏培盛的衣角:“苏苏,是他先欺负人的。”

    弘昼补充道:“对啊,苏公公,弘旺无赖,抢我们的糖画。”

    弘旺拧眉:“弘昼,分明是你先用沙包扔小爷的。”

    苏培盛赔笑着开了口:“弘旺阿哥,您既然手上有伤,就赶快瞧大夫去吧。”

    话说完,苏培盛看向弘旺身旁的付安时便敛了笑容:“快带弘旺阿哥回去吧,孰是孰非,两位爷面前分辨明白。”

    苏培盛将话撂下,便带着弘晏与弘昼回雍亲王府去了。

    这厢,弘昼与弘晏进了前院的书房,便见胤禛、乌拉那拉氏以及耿格格都在。

    “福宝。”乌拉那拉氏直接冲过去抱起了弘晏。

    不知道怎的,一见到乌拉那拉氏,弘晏鼻子就酸了,随即瘪着小嘴喊道:“额凉。”

    而后,弘晏将小脑袋埋进了乌拉那拉氏的颈窝里。

    乌拉那拉氏抚摸着弘晏的后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额娘了。”

    耿格格也是将弘昼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弘昼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这才放了心。

    今早朱师傅上课时,弘昼说肚子疼要出恭,朱师傅便放了弘昼出去,可久不见弘昼回来,就去书房寻胤禛告知了原委。

    胤禛开始只以为弘昼是不想上课而躲藏在府里某一处玩耍,便吩咐人在王府四处寻找。

    正院的乌拉那拉氏得知消息以后,便去了前院见胤禛,这一去才知晓弘晏这孩子撒了谎,他根本没有去前院书房找胤禛下棋。

    两个孩子突然都不见了,乌拉那拉氏与胤禛都猜测两个孩子是商量好的,而此时身在学堂的弘历听闻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两个弟弟,便主动告诉胤禛,昨日弘昼与弘晏说了好久的话,都没叫他与弘时听,说是他与弘晏两个人的秘密。

    有了弘历的话,胤禛更加确信了。

    府里找不到,那就是出了府了。

    胤禛立马派人到外面去分头寻找弘晏与弘昼。

    如今,确认两个儿子都无碍,胤禛吩咐高无奇将还在外面寻找弘昼与弘晏的护卫喊回来,而后便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言简意赅的将他看见的事情讲了一遍。

    胤禛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这里面竟然还有弘旺的事。

    乌拉那拉氏听罢苏培盛的话,便将弘晏从怀里放了下来。

    弘晏与弘昼站在胤禛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乖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弘昼,你胆子也太大了些,逃课钻狗洞溜出去也就罢了,竟还敢带上六阿哥。”耿格格整个人都慌乱了。

    关键是弘昼还咬了八爷的儿子,这事儿可就大了。

    耿格格“扑通”跪在了地上:“爷,福晋,都是妾身无能,没有管教好弘昼,叫他惹出祸事还连累了六阿哥,请爷责罚。”

    胤禛正欲说话时,小喜子进来打千儿禀道:“爷,十三爷来了。”

    胤禛抬眸道:“快请。”

    耿格格闻言,赶忙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站着。

    少顷,只见胤祥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四哥,四嫂,福宝和弘昼没受伤吧?”

    胤禛疑惑:“这么快你就得信儿了?”

    他并没有告诉胤祥。

    胤祥坐下说道:“四哥有所不知,八哥大张旗鼓的召了太医进府给弘旺诊治,九哥和十哥都去了八哥府上看望弘旺,外面都在传弘昼与弘晏不仅打了弘旺,还咬伤了弘旺。”

    他知道胤禛现在没有心思打听外面的流言蜚语,便快马加鞭的赶来报信儿。

    弘晏惊呆了。

    老八父子俩就这么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歪曲事实。

    弘晏鼓着小嘴巴说道:“阿玛,弘旺的手上只有牙印,血都没流,苏苏也瞧见了的。”

    牙印过会儿子便消了,伤口都没有,哪里还需要瞧太医用药。

    弘晏说完话,便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忙出声道:“六阿哥说的是,奴才瞧的真切,那弘旺阿哥的手并无大碍。”

    苏培盛的话音落下,弘昼愤愤道:“阿玛,弘旺太欺负人了,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耿格格见状,出声提醒道:“弘昼,不可胡说。”

    弘昼不服气的闭上了小嘴巴。

    这厢,胤禛反倒笑了,看向胤祥说道:“老八这是想趁机收买人心,再扣我一个教子不善、纵子行凶的罪名。”

    胤祥出声道:“四哥上回叫老九出了十万两白银,这回怕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四哥还是尽快拿个主意为好,若是叫御史呈到了汗阿玛面前,是非曲折就更不好说了。”

    事情闹大,对胤禛有百害而无一利,毕竟弘旺手上的伤是真实存在的。

    弘晏也明白了,老八一党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弘昼,而且胤禛。

    若是能借此事打压了胤禛,胤禛在康熙与朝臣们心里的地位降低了,老八争夺储位的胜算就提高了。

    片刻后,胤禛开口道:“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弘旺受了伤,那便去八贝勒府走一趟。”

    胤祥点头:“带着礼物登门赔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失为上策。”

    耿格格闻言,屈膝出声道:“王爷,这件事都是由弘昼引起的,若要登门赔罪,叫弘昼一人去便是。”

    弘昼点头:“我去就我去。”

    他难道还怕弘旺不成?

    不等胤禛开口,弘晏先站出来否决了耿格格的提议:“不成,窝也咬了弘旺,窝也去。”

    事是一起干的,他不能没有义气,叫弘昼一个人承受后果。

    弘昼看向弘晏:“好弟弟,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是哥哥,出了事,他当然要第一个扛。

    弘晏有这份儿心,他已经很高兴了。

    弘晏坚持道:“不成,一起去。”

    胤禛看向弘晏与弘昼,缓缓开了口:“你们两个别争了,都去。”

    随即,胤禛又道:“不只你们两个,弘时、弘历也去。”

    耿格格闻言,出声道:“王爷,三阿哥、四阿哥与此事并无关系啊。”

    胤禛悠悠道:“赔礼道歉,人多才显得心诚。”

    胤祥心里已然明白了胤禛的打算,笑道:“既然四哥有了主意,我便回去了。”

    胤禛出言挽留:“十三弟,吃了午膳再走吧。”

    吃饱喝足,下午才有力气登八贝勒府的大门。

    乌拉那拉氏跟着出声劝:“是啊,十三弟,我这便叫厨房备一桌席面来。”

    胤祥见状,只道:“如此,麻烦四嫂了。”

    “不麻烦,十三弟说这话便见外了。”乌拉那拉氏说完,便抬步往外走,耿格格便也跟着乌拉那拉氏出去了。

    第94章 第94章大张旗鼓

    十四贝子府内。

    十四福晋完颜氏看向迈开步子往外走的胤禵问道:“爷这是要出门?”

    胤禵正要答话时,弘明与弘暟走了进来。

    行礼过后,弘明看着胤禵说道:“阿玛,外面都在传弘昼与福宝咬伤了弘旺,这定然是胡说的吧。”

    福宝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咬人。

    胤禵言道:“你八伯已经传太医进府了,还能有假?”

    胤禵的话音刚落地,弘暟紧接着说道:“就算是真的,那定然也是弘旺先欺负了弘昼和福宝。”

    胤禵皱眉:“你又不在场,胡说什么。”

    弘暟扬着脸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阿玛你想啊,弘昼和福宝加起来才跟弘旺一般大,两个人摞起来才与弘旺一般高,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人哪里能打的过弘旺。”

    弘明补充道:“我还听说弘昼和福宝是偷跑出来的,弘旺出门还带着随从呢。”

    弘暟紧接着哼道:“我看弘旺是让八伯母宠坏了,素日里见了我和哥哥也是拔高气扬的。”

    弘明看向弘暟,无奈纠正道:“是‘趾高气扬’。”

    胤禵听得有些心烦:“行了,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回去做功课。”

    弘暟不服气道:“怎么没关系,福宝可是我们弟弟。”

    胤禵喝道:“回去!”

    十四福晋见胤禵变了脸色,赶忙道:“弘明带着弟弟回去,外面的流言一个字都别信。”

    十四福晋说完,冲着弘明与弘暟使眼色。

    弘明这便扯着弘暟出去了。

    待弘明与弘暟走后,胤禵看向十四福晋:“我出门一趟。”

    十四福晋徐徐道:“爷要去雍亲王府还是八贝勒府?无论爷去哪?我多嘴一句,爷若是去了八贝勒府,与四爷的兄弟情分可就断了。”

    虽然,胤禛与胤禵本就没什么兄弟情分了。

    十四福晋的话音落地,胤禵沉默了良久,最终又坐回了椅子上。

    ——

    去八贝勒府的马车上,胤禛掀开马车帘子望了眼外面,眼瞅着就快要到了,遂扭过头看着四个儿子,出声交代:“到了八贝勒府,一切看我眼色和指令行事,尤其是你,弘昼。”

    被点名的弘昼撇了撇嘴:“知道了。”

    阿玛小瞧人,他才不会坏事呢!

    而此时的八贝勒府正院内,胤禩坐在小榻上喝茶,八福晋郭络罗氏正拿着核桃夹子给弘旺剥核桃仁吃。

    一个小太监进门打千儿道:“爷,付安已然没气儿了。”

    一共五十大板,才打了三十大板付安就撑不住了。

    郭络罗氏眼尾一挑,语气生冷:“还禀什么?用草席卷了扔出去。”

    护不住主子的奴才留着何用!

    “嗻。”小太监立马退了出去。

    弘旺出声哄道:“额娘别生气,为了个奴才不值当的。”

    郭络罗氏抬眸看向弘旺:“额娘是心疼你,改明儿给你找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弘旺点头:“多谢额娘。”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爷,四爷来了,在书房等您。”

    郭络罗氏笑脸一僵,将核桃夹子放在矮桌上,拧眉道:“来的正好。”

    她非要和胤禛辩个子丑寅卯不可。

    胤禩站起身拦住要冲出去的郭络罗氏,温声道:“福晋,少安毋躁,我先带着弘旺过去。”

    弘旺也赶忙出声劝:“是啊,额娘,有我和阿玛就足够了。”

    看在父子俩的面子上,郭络罗氏点了点头。

    胤禩这便带着弘旺往前院书房去了。

    一进门,胤禩便瞧见胤禛坐在临窗的小榻一侧喝茶,而弘时、弘历、弘昼和弘晏聚坐在小榻另一侧吃点心。

    胤禩顿时有些发懵,看着小榻上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有一种误进了雍亲王府的感觉。

    胤禛起身说道:“八弟来了。”

    胤禩点点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胤禛扭脸冲着小榻上的四个儿子说道:“你们还不快些下来见过八叔。”

    胤禛一声令下,弘晏等人将未吃完的点心撂下,赶忙下了小榻对着胤禩齐声喊道:“见过八叔。”

    胤禩微微一笑,随即对着弘旺说道:“给你四伯见礼。”

    弘旺遂拱手道:“见过四伯。”

    “弘旺,叫四伯瞧瞧你的手。”胤禛说着,已然将手伸过去了。

    弘旺望了一眼胤禩,见胤禩默许便将双手递了过去。

    胤禛瞧得真切,那双手上面的牙印已然淡了许多。

    胤禩笑着招呼:“四哥,坐下说吧。”

    胤禛便松开了弘旺的手落坐在左侧的小榻上,弘晏等人按照年龄顺序站在胤禛身侧排成一排,而胤禩落坐在右侧小榻上后,弘旺同样站在了胤禩身旁。

    人数悬殊,气场上胤禛已然占了上风。

    胤禛看向胤禩悠悠开口:“八弟,福宝和弘昼从府里偷跑出去,又与弘旺在街上打闹,着实不像话,我这次来便是带着他们赔罪的。”

    胤禛话音落下,苏培盛将手里的锦盒交给了胤禩身边的太监。

    “打闹”二字一出口,胤禛便将责任放在了双方的身上,而非是弘昼与弘晏一方的过错了,不过看在胤禛态度诚恳又带着赔罪礼,他便给胤禛个面子,顺着话茬接下去。

    胤禩掩下思绪,回道:“小孩子嘛,打闹是难免的,四哥兴师动众的带着一家子来未免有些夸张了。”

    胤禛娓娓道:“八弟此言差矣,骨肉血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四个是亲兄弟,一人犯了错,自然该一同承担,这也是我父子五人登门赔罪的诚意。”

    胤禩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别扭了,可面儿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只道:“早就听闻四哥教子颇严,原是效仿先秦卫鞅的连坐之法了。”

    胤禛摆摆手:“八弟莫要笑话我了,两个幼子顽皮,我也是头疼的紧,还望八弟宽宥他们二人。”

    胤禩笑道:“四哥这话言重了,小孩子打闹是常事,我做叔叔的又怎会真的怪罪。”

    有了胤禩这句话,胤禛便站起身道:“既如此,我父子五人就不多叨扰了。”

    胤禛话锋转的太快,胤禩先是一愣,随即起身道:“四哥请便。”

    胤禛迈开步子,弘晏等人便齐齐的跟上去了。

    等胤禛走远了,胤禩的脸就沉了下来。

    弘旺仰着脸对着胤禩说道:“阿玛,四伯就这样走了,弘昼和福宝还没给我赔罪呢。”

    胤禩抬手摸了摸弘旺的头:“你四伯护的紧,一个人便将话说齐全了,礼数有了,东西咱们也收了,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来胤禛是真的宠爱福宝这个幼子。

    弘旺听完,便转身去拆胤禛送的锦盒,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锦盒一打开,弘旺整个人都愣住了,喊道:“阿玛,你快来看。”

    胤禩闻言,赶忙走过去,一低头便瞧见了弘旺手里的锦盒只装了一个小狗糖画。

    胤禩哼道:“好个老四!”

    弘旺一看到这个小狗糖画,就想起弘昼说他是狗的画面,便直接将糖画带锦盒扔在了地上。

    另一边,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憋了许久的弘晏终于可以笑了。

    胤禩散布流言,想利用舆论的力量来对付胤禛,而胤禛就大张旗鼓的带着他们兄弟四个登了胤禩的府门,想来不出一个时辰,京城的舆论风向就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胤禛注意到了弘晏,开口问:“福宝,你笑什么?”

    弘昼抢先回答道:“阿玛你还用问,弘旺看到小狗糖画定然要气死了。”

    弘昼说完,弘时也忍不住笑了。

    此时,弘历问向胤禛:“阿玛,这样做八叔怕是不会罢休吧。”

    胤禛眸子微眯,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罢休也得罢休。”

    他早就安排下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京城的街头巷尾就会传遍雍亲王胤禛带四子携厚礼亲登八贝勒府赔罪。

    若是胤禩还不依不饶的抓住这件小事不放,怎能对得起他坊间八贤王的美誉呢。

    胤禛掩下思绪,对着四个儿子说道:“我方才在你们八叔府上说的话可还记得?你们是手足兄弟,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团结友爱,可明白?”

    他这一生兄弟虽多,亲近之人也就只有一个老十三。

    他不希望他的孩子们将来为了权势地位变得面目全非、水火不容。

    弘晏等人连连点头。

    回到雍亲王府以后,胤禛叫弘时与弘历回了学堂温习功课,留了弘昼与弘晏在书房。

    解决了外面的事儿,如今便该轮到弘昼与弘晏了。

    弘晏知道胤禛要开始处罚自己了,就静

    静地看着胤禛。

    胤禛饮了口茶,将茶盏放回去后,抬眸看向弘昼:“弘昼,撒谎逃课,一错也;带着幼弟钻狗洞溜出家门,二错也;与弘旺发生争执打闹乃事出有因暂且不论,知晓保护幼弟也是好的,阿玛便只罚你写一月大字,每日一百字,当日的字次日辰时交到我的书房,少一字,打一个手板。”

    弘昼哭丧着脸:“又是写字,一百个也太多了。”

    胤禛黑着脸:“嫌多,那就一日两百个。”

    弘昼连忙改口:“不多,不多了。”

    处罚完弘昼,胤禛看向弘晏:“福宝,你也是,与弘旺之事暂且不论,撒谎骗你额娘,一错也;钻狗洞溜出家门,二错也;偷吃冰糖葫芦,三错也,阿玛便罚你一月不许吃萝卜。”

    便宜阿玛好狠的心,兔子怎么能不吃萝卜呢!!!

    弘晏撇了撇嘴:“窝可以写字,不能没有萝卜。”

    弘昼连忙接过话茬:“我可以吃萝卜,能不能不写字?”

    他可以和福宝交换惩罚的。

    胤禛阴沉着脸斥道:“不罚到你们的痛处,如何长教训,钻狗洞溜出家门若是遇上了歹人,叫阿玛去何处寻你们?!”

    第95章 第95章父子斗嘴

    弘晏听罢,知晓胤禛生气的点在于他们偷跑出雍亲王府,脱离了他的保护范围,从而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后,便乖乖的闭上小嘴巴不再吭声了。

    弘昼见胤禛动了怒,也不再出言顶撞了。

    之前弘时挨打的事儿,他还历历在目呢。

    胤禛见弘晏与弘昼都不言语了,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孩子回去。

    弘晏和弘昼两个难兄难弟刚走出了书房,一抬头,便瞧见耿格格在石阶下站着。

    弘昼有些意外,随即一溜烟的跑到耿格格面前扬起小脸儿喊道:“额娘,你怎么来了。”

    耿格格一脸关切的问道:“弘昼,可挨打了?”

    她听说胤禛带着四个孩子从八贝勒府回来之后,便赶过来了,如今见着弘昼哭丧着脸出来,八成是挨打了吧。

    弘昼闻言,摇了摇小脑袋:“没有,阿玛罚我写一个月大字。”

    耿格格听完,松了口气,随即蹲下身子,抬起双手扶上弘昼的小胳膊,抬眼看着弘昼,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来:“弘昼,日后遇上事万不可莽撞了,也别再想着溜出去玩了。”

    弘昼只嘟囔道:“阿玛已经叫人把狗洞填了,我还往哪溜啊。”

    耿格格解释道:“额娘是说你以后不许再逃课了,若是再闯祸惹你阿玛生气,额娘可是护不住你的。”

    她的话在胤禛面前哪里是有分量的。

    弘昼不想耿格格再担心他了,便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本来想着和福宝两个人开开心心的溜出去玩个痛快,谁知道遇上了弘旺这个讨厌鬼!

    耿格格见弘昼总算是听进去了,便站起身拉过弘昼的手:“好了,额娘送你回去。”

    而弘晏站在廊下目视着耿格格拉着弘昼的手走远之后,便要抬步回正院去。

    一旁的苏培盛则吩咐小喜子护送弘晏回去,却被弘晏摆手拒绝了。

    是以,弘晏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正院。

    这厢,银烛欢喜道:“阿哥回来了!”

    弘晏直接忽视银烛的话,走到檀木小榻旁,踩着脚踏撅着小屁股坐在了乌拉那拉氏身旁。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一脸的不高兴,低头问:“这是怎么了?”

    弘晏撅着嘴:“耿姨凉怕五锅锅挨打,在阿玛书房外等着呢,额凉却不担心窝。”

    乌拉那拉氏见弘晏原来是吃醋了,笑道:“也不知是谁说认得书房的路,不用人跟着。”

    弘晏一愣。

    好吧,是他诓骗乌拉那拉氏在前的。

    弘晏伸出手拉了拉乌拉那拉氏的袖口,开口道:“额凉,窝错了。”

    乌拉那拉氏听罢,直接将弘晏抱进了怀里,哄道:“弘昼顽皮,你耿姨娘自然担心他挨打,可你不同,你阿玛疼你还来不及哪里会打你。”

    话虽如此,可弘晏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随即,乌拉那拉氏捧起弘晏的小脸:“张嘴,叫额娘看看你的牙齿。”

    弘晏配合的张开了嘴巴。

    还好,一个蛀牙都没有。

    弘晏越想越难受,还是说了出来:“额凉,泥不去书房接窝,窝一个人回来的。”

    乌拉那拉氏一愣:“一个人回来的?你阿玛没叫人送你吗?”

    弘晏忽闪着眼睛,委屈巴巴道:“窝只要额凉,不要旁人。”

    乌拉那拉氏这便明白了,是弘晏瞧见了耿格格接弘昼,自己没去,就使小性子不叫人送了。

    乌拉那拉氏亲亲弘晏的小脸:“好,以后福宝去哪,额娘都跟着陪着好不好?”

    只怕到时候她寸步不离,弘晏又要嫌她了。

    弘晏听罢乌拉那拉氏的话,这才露出笑模样,随即往乌拉那拉怀里蹭了蹭:“阿玛没打窝,可他叫窝一个月不能吃萝卜。”

    一提起这个,弘晏就伤心。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既然是你阿玛的决定,额娘也没法子呀,你钻狗洞跑出去,阿玛和额娘可都担心坏了。”

    弘晏受了处罚,弘昼也跑不了,经此一遭,不叫两个小娃娃长长教训怎么成呢。

    弘晏听罢,也再说不出来什么了,只能安慰自己,区区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黄昏时分,胤禛从前院书房来了正院用晚膳。

    胤禛落坐后,抬眸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宫里来人传话,说汗阿玛召福宝明日进宫去。”

    乌拉那拉氏一愣:“可是因为今日的事儿?”

    胤禛只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汗阿玛应是知道的,不过传话的人只说是汗阿玛想福宝了。”

    乌拉那拉氏接着问:“只召了福宝一人吗?”

    胤禛明白乌拉那拉氏话里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汗阿玛并未召老八家的弘旺。

    外面流言的风向已然变了,汗阿玛此时召弘晏进宫,怕也是故意做给外人瞧的,这次老八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

    这时,弘晏脆生生的开了口:“窝也想皇玛法了。”

    胤禛眉头一挑:“福宝,明日进宫,可不许吃冰糖萝卜。”

    弘晏一惊,便宜阿玛竟然看透了他的心思,遂忽闪着大眼睛说道:“窝不主动要,皇玛法知道窝喜欢萝卜,会给窝吃的。”

    皇上赐的怎么能不要呢?

    小家伙这是跟他耍心眼儿,胤禛笑道:“那也不许吃,你若吃了,就再加一个月,两个月不许吃萝卜。”

    弘晏气鼓鼓哼道:“不吃就不吃。”

    谁让他以后还要在便宜阿玛手底下讨生活呢。

    ——

    与此同时,八贝勒府书房内。

    胤禩与胤俄坐在八仙桌旁,胤禟来回踱步而后在二人之间停了步子:“老四可够损的,外头的面子是做的齐全,内里却带着四个儿子用糖画来羞辱八哥跟弘旺。”

    胤俄抬头看向胤禟:“九哥,如今这外面的传言都是捧四哥的,依我看这件事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胤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只问道:“十四弟呢?”

    胤禟闻此言看向胤俄:“对呀,老十,不是叫你通知十四弟来八哥府上,怎么还不见人影?”

    胤禩不提,他都忘了这回事儿了,是以胤俄如实回答道:“十四弟说他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咱们,今日就不来了。”

    胤禟却是不信:“十四弟比牛犊子还壮,说生病就生病了。”

    胤禩善解人意道:“九弟,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胤禟掀起衣袍一角,落坐在胤禩与胤俄中间,随即又看向胤禩说道:“八哥,这明摆着十四弟是不想掺和进来了。”

    胤俄喝了口茶,而后开了口:“十四弟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四哥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胤禟听了胤俄的话,嗤道:“切,老四心里只拿老十三当兄弟,八哥对十四弟才是没的说。”

    胤俄对此却有不同意见,遂抬手拍了一下胤

    禟的肩膀:“九哥,照你这么说,我来问你,若今日是弘旺与五哥的儿子发生了争执打闹,你帮哪个?”

    五阿哥胤祺与九阿哥胤禟都是宜妃郭络罗氏所出,只是胤祺自小是交由仁宪太后抚养的,而胤禟是宜妃亲手带大的。

    胤禟下意识的答道:“这还用问,我当然是帮……”

    话说一半,胤禟的脑子反应了过来,一时间犹豫了起来,便不再说下去了。

    他与胤祺年岁相差大些,又不在一处长大,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关系却不如他与胤禩亲密,但胤祺总归是他的亲哥哥。

    胤俄追问道:“瞧瞧,九哥,问到你自己身上,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胤禟说不过胤俄,索性将话题轻轻揭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上回老四坑了我十万两白银,新仇旧恨我得一起算。”

    胤俄却笑了:“九哥,要不是你挑唆你们家弘晸忽悠弘时看禁书,四哥能报复你吗?”

    胤禟眉头皱起:“嘿,老十,你到底是哪头的?”

    胤俄傻笑道:“我当然是八哥九哥这头的,不过,我还真是好奇,那种禁书弘晸可曾看过?”

    胤禟饮了一口茶润喉,随即哼道:“弘晸才多大,他敢看,我打断他的腿。”

    胤禩听着胤禟与胤俄在他耳边像两只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了这么久,却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开口时,小太监却进门打千儿禀报:“爷、九爷、十爷,刚得的消息,皇上召四爷府上的弘晏阿哥明日入宫。”

    胤禟诧异的拧眉拍桌:“什么?”

    相比胤禟,胤禩面上平静的多但眼眸中还是泛起了波澜:“可有打听到是为何?”

    “回爷的话,去雍亲王府传话的人只道皇上是想弘晏阿哥了。”

    小太监的话音落下,胤禩面上不显,心里却咯噔一下。

    “八哥,汗阿玛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在老四领着人登门以后召见,这分明是……”胤禟气急败坏,没再说下去。

    胤俄接过了胤禟没说完的话:“分明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的,也是给咱们瞧的。”

    康熙的做法在胤禩的意料之外,片刻后,胤禩缓缓开了口:“这件事就此作罢,来日方长,咱们总还有机会。”

    少顷,胤禟与胤俄一起出了八贝勒府。

    胤禟要翻身上马时,胤俄拉着胤禟走到了没人的拐角处:“九哥,平心而论,这件事弘旺有很大责任,若不是弘旺抢了福宝兄弟俩的糖画,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

    胤禟不以为然:“老十,你神神秘秘的就是说这些?区区一个糖画,弘旺抢了便抢了,那兄弟俩就为了个不值钱的糖画就张口咬人才是欺人太甚。”

    胤俄顿了顿,又道:“九哥,你如今也瞧见了,四哥得汗阿玛圣心,福宝也得汗阿玛的欢心,我们还要奋不顾身的帮着八哥一起图谋大业吗?”

    胤禟听罢,多情的桃花眼眯起:“老十,你这是怕了?”

    胤俄一本正经道:“九哥,我不是怕,你与我都没有上位的野心,无论将来谁坐上了那个位子,你我兄弟不都是尊贵的王爷吗?”

    既如此,又何必要压上身家性命去谋一件本就希望渺茫的事。

    胤禟少见胤俄这么正经,便也肃容道:“不一样,老十,八哥对我们可是真心实意的,他既有此志向,你我兄弟便该助他一臂之力。”

    胤俄十分冷静的陈述自己的观点:“九哥,你也说了,现在的八哥需要我们的助力,他对我们是真心诚意,可若真等他坐上了那个位子,还会待你我二人如初吗?”

    这回,胤禟倒是沉默了。

    他并没有想那么长远。

    胤俄抬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九哥,你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话音落下,胤俄大步走回去,而后翻身上马,挥舞起马鞭策马离去。

    第96章 第96章老当益壮

    清晨,弘晏站在拔步床上伸展双臂,乌拉那拉氏拿了袍子要给弘晏穿上。

    袖子穿好,待乌拉那拉氏系盘扣时,弘晏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这时,银烛进来禀报:“福晋,早膳备好了。”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旋即对着弘晏说道:“福宝,你阿玛在外间等着你用早膳呢。”

    弘晏一愣:“阿玛没走吗?”

    乌拉那拉氏正欲说话时,胤禛已然走了进来,冲着拔步床上的弘晏说道:“你还真想一个人坐马车进宫去?”

    弘晏忽闪着眼睛:“阿玛送窝去当然好了。”

    胤禛翘了翘嘴角,转而迈步出去了。

    当弘晏被乌拉那拉氏放在座椅上时,胤禛瞧见了弘晏身上挂着的麒麟玉佩,疑惑道:“怎么不带小兔玉佩了?”

    弘晏明明最喜欢他送的那块小兔玉佩。

    弘晏咬了一口蒸饺,含糊不清的说道:“窝怕弄丢了。”

    胤禛却是不信,看着麒麟玉佩挑眉问道:“身上这块就不怕弄丢了?”

    这块麒麟玉佩也是极好的东西。

    便宜阿玛就是不好糊弄,弘晏闪烁着眼睛,撅着嘴嘟囔道:“窝想戴哪个就戴哪个。”

    他连决定戴哪个玉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话说完,弘晏又大口咬了手里的蒸饺。

    胤禛明白了,小家伙这是记恨自己罚他就算是进宫也不许吃萝卜呢。

    “额凉,介个蒸饺好吃,窝想给皇玛法带去。”弘晏说着,又拿起了一个蒸饺。

    早膳的这道蒸饺是玉米猪肉馅的,里面还放了虾仁,吃到嘴里又香又嫩。

    乌拉那拉氏笑着看向弘晏:“御膳房什么没有,你带着蒸饺去,等到了乾清宫可都凉透了。”

    弘晏低头看了看手里馅料满满的蒸饺,有些惋惜:“许久不见皇玛法了,窝想给皇玛法尝尝呢。”

    胤禛闻言,提起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又看向乌拉那拉氏说道:“用保温食盒装着,到了乾清宫应该还是温热的。”

    弘晏闻此言,那黯淡下去的眸子立刻亮起来。

    乌拉那拉氏见状,吩咐道:“银烛,快去准备一份儿蒸饺。”

    银烛应声去办。

    弘晏转而扭脸看向胤禛,笑吟吟的讨好道:“还是阿玛有办法。”

    小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胤禛视线下移,又落在弘晏身上的那块麒麟玉佩:“那你这玉佩?”

    弘晏秒懂,答道:“吃完饭,窝就换上小兔玉佩。”

    胤禛饶有兴趣的挑眉问:“又不怕佩戴着进宫会弄丢了?”

    弘晏理直气壮的歪着小脑袋说道:“有皇玛法在,乾清宫怎么会丢东西。”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乌拉那拉氏看着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无奈笑道:“福宝乖乖吃,红豆羹要凉了。”

    话说完,乌拉那拉氏又看向胤禛:“爷也是,趁热吃。”

    话落,乌拉那拉氏又往胤禛的碟子里夹了一个蒸饺。

    一顿早膳吃完,乌拉那拉氏命流萤进内室将装着小兔玉佩的锦匣拿出来。

    这厢,流萤刚捧着锦匣走出来,胤禛便挥了一下手,流萤迈步上前,行至胤禛面前,转而将手中的锦匣打开。

    胤禛抬手取下弘晏身上挂着的麒麟玉佩,放进锦匣里,转而拿出小兔玉佩给弘晏系在腰带上,连那小兔玉佩下坠着的穗子都捋平了。

    弘晏笑嘿嘿道:“阿玛,咱们出发吧。”

    胤禛“嗯”了一声,便抱起了弘晏。

    弘晏挥舞着小手和乌拉那拉氏再见,苏培盛则提着保温食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到了乾清宫,胤禛向康熙行礼请安之后便往户部去了。

    弘晏忽闪着大眼睛仰着小脸冲坐在御案后的康熙喊道:“皇玛法,窝好想泥。”

    康熙一把将弘晏抱起来,眸子里带着慈祥的笑意:“朕也想小福宝。”

    多日不见,小福宝又长大了不少。

    弘晏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康熙眼睛亮亮的唤道:“皇玛法,窝给泥带了好吃的蒸饺。”

    “哦?那皇玛法可得尝尝。”康熙说着,已然抱着弘晏起身走到了檀木小榻上坐着。

    白瓷碟子里放了八个月牙儿形的蒸饺,康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送进嘴里。

    这蒸饺还是温热的。

    弘晏一脸期待的看着康熙:“皇玛法,好吃吗?”

    康熙点头:“味道不错,福宝是专程带给皇玛法的?”

    弘晏点点小脑袋,一本正经道:“对啊,好吃的东西窝要和皇玛法分享。”

    康熙心里暖暖的,眉眼中的笑意更甚:“好,那皇玛法多吃两个。”

    少顷,弘晏听到了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脑袋一扭,便看见了二十三阿哥胤祁。

    弘晏有些意外:“二十三叔?”

    “嘿嘿,福宝,窝可想泥了。”胤祁说着,迈着步子朝着弘晏跑过来。

    弘晏赶忙从康熙身上下来,小跑着迎上去抱住了胤祁。

    忽而,一道奶呼呼的声音响起:“锅锅,等窝。”

    弘晏松开胤祁,抬眸看去,原是乳娘抱着一个奶娃娃进来。

    这奶娃娃看上去也就一岁多的样子。

    弘晏正疑惑时,胤祁拉着弘晏的手热情的介绍道:“福宝,这是窝弟弟。”

    弟弟?

    那就是二十四阿哥了。

    也就是他的二十四叔?!

    弘晏看了一眼坐在檀木小榻上的康熙,心里不禁感叹起来,他的皇玛法可真是老当益壮。

    这时,康熙的声音响起:“小二十四,到汗阿玛这里来。”

    康熙的声音落下,乳娘将二十四阿哥放下来,弘晏便瞧着二十四阿哥迈着颤颤巍巍的小短腿,摇摇晃晃的冲着檀木小榻上的康熙走过去。

    待二十四阿哥终于走到了康熙面前,康熙大手一挥便将二十四阿哥抱到了膝上坐着,随即又冲着他和胤祁招手。

    弘晏和胤祁手拉手走了过去。

    康熙开始正式的为他介绍:“福宝,这是你二十四叔胤祕,朕特意叫他们俩来与你做个玩伴。”

    玩伴?

    皇玛法可太贴心了。

    就他们三个走到大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兄弟中的大哥哥呢,谁能想到是四岁的侄子带着两个加起来不到六岁的叔叔玩呢。

    康熙刚说完话,胤祁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粽子糖:“福宝,给泥吃糖。”

    弘晏瞧着胤祁掌心里的粽子糖,舔了下嘴唇,还是摇了摇脑袋:“窝不吃,二十三叔泥吃吧。”

    胤祁对于弘晏的话很意外,热情的把手心里的糖往弘晏的方向送了送:“福宝,这粽子糖可甜了。”

    他又不是没吃过,能不知道可甜嘛。

    弘晏忍了忍,开口说道:“窝额凉不叫窝吃糖,会长蛀牙的。”

    这话,弘晏不仅是说给胤祁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抱着胤祕的康熙是一脸的欣慰:“福宝说的不错,小二十三,你也别吃糖了。”

    “阿玛,额凉说窝可以少吃点的。”胤祁赶忙将手心里的糖握紧,后退一步说道。

    而胤祕早就瞧上了胤祁手里的粽子糖,此时已然伸出了小胳膊:“糖糖,吃糖糖。”

    康熙见状,便道:“那好,小二十三,你和小二十四一人吃一颗,便不许吃了。”

    胤祁爽快答应,拿出一颗塞进了嘴里,而后又喂给了胤祕一颗,最后看向了弘晏:“福宝,泥真的不吃吗?泥额凉现在又不在?”

    胤祁嘴里含着粽子糖,此时张嘴说话弘晏已然能闻见粽子糖的甜味了。

    为什么要这样诱惑他?!

    弘晏坚定的摇了摇小脑袋:“窝不吃。”

    谁让便宜阿玛已经预判了今天的场面,还拿一个月的萝卜威胁他。

    弘晏的内心在嘶吼:宝宝心里苦啊!!!

    而康熙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觉得福宝这孩子被老四夫妇养的很好,小小年纪便有君子风范。

    待胤祁吃完了粽子糖,弘晏提议来比赛飞竹蜻蜓,看谁飞的高。

    胤祁一口答应。

    屋子里陈设太多,弘晏吸取上回在正院的屋子里飞竹蜻蜓结果掉进了花瓶里的教训,便提议出去玩,外面的地方更大。

    康熙自然应允,乾清宫外面的空地有树荫遮凉,还有当差的御前侍卫保护着。

    待梁九功叫人取来了两个竹蜻蜓,弘晏和胤祁一人拿了一个便手拉手出去了。

    胤祕眼巴巴望着,手脚也不安分起来,瘪着小嘴喊道:“锅锅,两个锅锅跑。”

    康熙笑了:“什么两个哥哥,那是你侄子。”

    胤祕扑闪着羽睫,倔强喊道:“锅锅,锅锅跑了。”

    孩子太小,康熙也不再执着纠正了,既然胤祕想出去,康熙便叫乳娘抱着胤祕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这厢,乳娘刚抱着胤祕走出了乾清宫的门槛,胤祕就拍着小手,冲着弘晏与胤祁喊道:“锅锅,锅锅。”

    弘晏以为胤祕是在喊胤祁,胤祁当然也这么认为,于是朝着胤祕挥了挥手里的竹蜻蜓:“弟弟,看锅锅的蜻蜓飞高高。”

    胤祁说完,立马投入到了比赛的状态。

    很遗憾,弘晏的竹蜻蜓飞的更高,赢得了比赛。

    胤祕拍着小手冲着弘晏喊道:“锅锅,飞高高。”

    胤祁笑道:“弟弟,泥瞧错了,是福宝的飞的高。”

    他的竹蜻蜓先落了地。

    胤祕的小手指指向弘晏:“锅锅,高高。”

    弘晏/胤祁:???

    这时,乳娘出声解释:“弘晏阿哥,二十四阿哥还小,不认得人呢。”

    弘晏明白了。

    胤祕在乳娘怀里又看了一会儿弘晏与胤祁比赛飞竹蜻蜓后,便不安分了,扑腾着要下来,乳娘只好将胤祕放在了地上。

    胤祕朝着弘晏与胤祁的方向,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几步远,就见一个竹蜻蜓从天上掉下来,“啪嗒”一声刚好落在了胤祕的脚尖前。

    胤祕低着小脑袋,撅着小屁股蹲下去捡起来了竹蜻蜓。

    弘晏小跑过来说道:“二十四叔,竹蜻蜓给窝吧。”

    这是他的竹蜻蜓从空中飞下来的。

    胤祕举起竹蜻蜓时,弘晏正要伸手去接,可下一瞬,胤祕却将竹蜻蜓含在嘴里。

    弘晏:!!!

    “哎呦,二十四阿哥,这可不能吃啊。”乳娘边说,边要去夺胤祕嘴里的竹蜻蜓。

    胤祕见状,将竹蜻蜓从嘴里拿出来又紧紧护在怀里,那竹蜻蜓上沾了口水,如今又糊在了衣服上。

    “二十四阿哥乖,给奴婢吧。”乳娘给胤祕擦了擦嘴巴,生怕胤祕再将竹蜻蜓含在嘴里。

    这竹蜻蜓掉在地上,可沾上灰尘了。

    弘晏灵机一动,先将胤祁手里的竹蜻蜓借过来:“二十四叔,窝教泥怎么玩。”

    胤祕看着弘晏用手搓着竹蜻蜓,搓着搓着竹蜻蜓就飞起来了,果然来了兴趣,便开始学弘晏的动作,只是胤祕太小,手掌绵软使不上力,竹蜻蜓飞不起来,胤祕就失去了兴趣,主动将竹蜻蜓还给弘晏了。

    玩了这么会儿功夫,胤祕体力告急,已然没了精神。

    乳娘便将胤祕抱起来哄睡,请示过康熙以后,乳娘便带着胤祕回去了。

    弘晏和胤祁玩腻了竹蜻蜓,两个小娃娃请示过康熙以后,又跑到御花园去踢竹球玩。

    “这便是弘晏阿哥吧。”

    弘晏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一扭头便见一个穿着紫色旗装的女人手里正摇着一把团扇。

    “你不认得我,我是你宜玛嬷。”

    宜玛嬷?

    宜妃?

    老九胤禟的额娘!

    弘晏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宜玛嬷好。”

    捡球回来的胤祁看到宜妃后,忙拱手道:“见过宜妃母。”

    宜妃点点头:“你们好好玩吧,我呀赏花去。”

    话音落下,宜妃便抬起步子悠闲往御花园的另个方向去了。

    她跟德妃可不一样,大人之间的恩怨是大人的,跟底下幼小的孩子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第97章 第97章祖孙对弈

    弘晏站在原地,盯着宜妃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宜妃这模样瞧着应是碰巧遇上他的,而不是专程奔着他过来的。

    想来也是,宜妃能位列康熙后宫的四妃之一,自然也不是傻的,就算他的便宜阿玛与胤禟有过节,宜妃也不会对自己一个小娃娃发难,况且他身边还跟着御前的小太监呢。

    胤祁见弘晏愣着不动,歪着脑袋抬起小手在弘晏眼前挥了挥:“福宝,泥想什么呢?”

    弘晏思绪回笼,冲着一脸茫然的胤祁笑道:“嘿嘿,二十三叔,咱们继续玩吧。”

    胤祁点头:“好。”

    另一边,扶着宜妃走远的心腹丫鬟寻梅开了口:“娘娘,弘晏阿哥才进宫几次,竟与二十三阿哥也打成一片了。”

    宜妃边摇着手里的团扇,

    边徐徐道:“都是同岁的小娃娃,玩起来自然就熟悉了,不过弘晏这孩子长的白白胖胖的,瞧着确实怪讨人喜欢的。”

    “娘娘,四爷父子这般得圣心,若是有朝一日……咱们九爷怕是不妙啊。”寻梅中间省略的话,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

    宜妃眼尾一挑,感叹道:“儿大不由娘,老九嘴上应承着本宫,可私下里还是为老八奔走效力,出谋划策对付老四,老四的谋算都藏在心里,这一出手,就让老九在御前栽了大跟头,老四手段虽狠,可有一条,不招惹到他头上便不会有事,你瞧瞧老五老七,哪个也不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安逸滋润。”

    胤禟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个位子,她也知道老九没那个本事,如今忙忙碌碌的谋划,还不是给老八做了嫁衣,可若是不成事,怕是会落得和胤褆胤礽一样的下场。

    寻梅出声道:“娘娘,五爷也没少劝九爷,咱们九爷就是太重情义了。”

    宜妃看向寻梅,嘱咐道:“本宫与老五的话,老九怕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差人告诉老九福晋,叫她平日里多吹吹枕头风,女人在床上的柔情蜜语比什么都管用,若是老九不领情给她脸子瞧,自有本宫给她做主。”

    寻梅颔首:“是,奴婢记下了。”

    既然是出来散赏花,宜妃便不再想糟心事了,抬手摘了一朵盛开的粉蔷薇,低头嗅了嗅花香。

    这边,弘晏与胤祁踢竹球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太阳升得老高,越发晒了,御前的小太监便抱着弘晏与胤祁回乾清宫了。

    康熙吩咐奴才们给两个阿哥喂水、擦洗,又叫梁九功去御膳房传膳。

    弘晏与胤祁玩了这么久,想必肚子饿了,更何况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御膳摆了满满这一桌子,弘晏与胤祁早已饥肠辘辘了,拿着筷子吃的很香,有这么两个努力干饭的小娃娃在身边,康熙的食欲也跟好起来。

    吃完了午膳,康熙叫人端上了果盘,自己则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康熙忽而想起什么,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向弘晏问道:“福宝,你可启蒙了?”

    弘晏嘴里咀嚼着葡萄,点了点小脑袋。

    康熙接着问:“都学什么了?”

    弘晏吃完葡萄,歪着小脑袋说道:“《三字经》和《百家姓》窝都背完了,《千字文》背了一半。”

    胤祁面露崇拜:“福宝,泥好腻害。”

    《百家姓》他才刚开始背呢。

    康熙笑得慈祥:“福宝,那皇玛法考考你如何?”

    弘晏答应的干脆:“好啊。”

    早在康熙问他启蒙了没有时,他就知道会被抽查功课了。

    尽管放马过来吧。

    康熙提出的问题都来自《百家姓》和《千字文》,康熙每抛出一个问题,弘晏不过思考了两三秒的时间就回答了上来。

    康熙眸中满是欣慰。

    而坐在弘晏身边的胤祁,已然昏昏欲睡了。

    夏日里本就容易使人困倦,吃饱饭的胤祁再听着弘晏朗朗的背书声,那瞌睡虫立马就跑出来了。

    康熙见状,便吩咐人把胤祁抱回后宫去。

    乾清宫只剩下祖孙二人,弘晏又不觉得困倦,便提议道:“皇玛法,窝们来下棋吧。”

    康熙很是意外:“你会下棋?”

    “嘿嘿,窝和阿玛下五子棋。”弘晏说完,便给康熙大概讲了讲他和胤禛下棋的故事。

    康熙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个下棋法啊,好,皇玛法就陪你下一局。”

    康熙叫梁九功端来棋盘,依着弘晏的习惯,将放着黑子的棋盅给了弘晏。

    康熙的出发点是陪着弘晏玩,也当做消遣,并不认真的投入进去,可瞧着棋盘上那弘晏的黑子,将自己的白子围追堵截时,康熙才正视了弘晏这个对手。

    而弘晏笑嘿嘿的看着康熙道:“皇玛法,窝腻害吧。”

    他在府里和便宜阿玛也不是白下那几局棋的。

    康熙笑了,边从棋盅里拿出白子便对着弘晏说道:“等你赢了再说这话也不迟。”

    康熙开始认真了。

    祖孙二人互不相让,这场棋局持续了很久,只是康熙一贯的思维都是围棋下法,是以棋盘的角落便成了康熙视野的盲区,而弘晏瞧见康熙走了一步无用棋,便赶忙将自己的黑子落下,而后举手欢呼道:“皇玛法,窝赢了!”

    康熙从棋盅拿白子的手一顿,视线在棋盘上扫了一遍,这才发觉弘晏的五颗黑子从棋盘的顶角出发,已然斜着连成了一条黑线。

    他方才竟然没有瞧见。

    康熙将手中刚捏起的白子丢回了棋盅里,笑眯眯道:“福宝厉害,皇玛法输了。”

    弘晏正高兴着,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在御花园玩了那么久,方才全神贯注的下棋,精神一直紧绷着,如今赢了放松下来,那瞌睡虫就跟着溜出来了。

    康熙见状,问道:“福宝,可是困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

    这半天的功夫,他可是既费了体力又费了脑力,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康熙笑道:“那就在皇玛法这儿睡会儿吧。”

    到底只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娃娃。

    弘晏歪着小脑袋问道:“皇玛法不休息吗?”

    康熙看着弘晏,如实答道:“皇玛法还要批奏折呢。”

    弘晏听罢,出声劝道:“可皇玛法都看一上午了,也该歇歇眼睛了,睡上一觉再看也来得及啊。”

    一旁的梁九功跟着出声劝:“是啊,皇上,您睡会儿吧,等到了时辰,奴才叫醒您,定不会延误政事的。”

    他伺候皇上多年,皇上一向勤勉,夏日里这般燥热,皇上白天夜里喝茶醒神,有时连膳食都不愿用,今日有弘晏阿哥在,皇上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弘晏听了梁九功的话,便下了小榻,转而来到康熙面前,拉着康熙的马蹄袖晃悠道:“皇玛法,歇会儿吧,陪窝一起睡。”

    康熙瞧着向他撒娇的弘晏,忍不住笑了,松口道:“好,皇玛法带着你睡会儿。”

    话音落下,康熙便抱起弘晏进了寝殿。

    少顷,康熙将弘晏放在了拔步床上,便抬手脱去了弘晏的鞋袜,转而又给弘晏脱掉了外面的袍子,弘晏撅着小屁股滚到了里侧躺着。

    这拔步床上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倒是怪好闻的。

    康熙上了拔步床,便给弘晏盖好了被子,待康熙整个人平躺下去以后,弘晏又滚到康熙怀里去,小脑袋枕在康熙的胸膛上:“嘿嘿,皇玛法。”

    康熙笑了,用手轻轻拍打着弘晏。

    没一会儿的功夫,弘晏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康熙见状,

    便也阖上眼眸睡去了。

    一个时辰后,弘晏在拔步床上醒来,却见身旁空荡荡的,随即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守在一旁是御前小太监见弘晏醒了,便将帐幔拉开,伺候弘晏穿衣梳洗。

    弘晏迈着步子出了寝殿,一抬头便瞧见康熙正坐在御案上批阅奏折。

    弘晏冲着康熙喊道:“皇玛法。”

    康熙闻言,抬眸笑道:“福宝醒了,饿不饿?”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迈着步子走过去,问道:“皇玛法什么时候醒的,窝都不知道。”

    康熙将手里的狼毫笔放置在笔山上,而后弯腰将弘晏抱坐到腿上:“半个时辰前。”

    那也就是说,康熙只睡了半个时辰。

    弘晏忽闪着眼睛,问道:“皇玛法怎么不多睡会儿?”

    康熙捏捏弘晏的小脸颊:“皇玛法已然睡醒了,再睡晚上便该睡不着了,福宝还小,多睡觉才能长高高。”

    弘晏忽而又想到什么,笑道:“嘿嘿,皇玛法,窝想出去玩。”

    康熙问道:“想去哪里玩?”

    弘晏如实说道:“窝想去延禧宫看看惠玛嬷。”

    康熙知道之前弘晏进宫的时候,在御花园遇见了惠妃和她养的小京巴。

    他许久不去延禧宫了,惠妃一个人也是冷清了些。

    康熙笑着将弘晏放在了地上:“好,那便去吧。”

    “嘿嘿,蟹蟹皇玛法,窝很快回来的。”弘晏说完,便和康熙挥手拜拜了。

    御前的小太监连忙跟上去。

    ——

    延禧宫内,惠妃坐在小榻上正无聊的插花,那矮桌上洒满了叶子。

    宫女进门禀道:“娘娘,弘晏阿哥来了。”

    惠妃一愣,转而笑吟吟道:“快,快请小阿哥进来。”

    惠妃说着,又挥了下手,宫女赶忙上前来将矮桌收拾干净。

    片刻后,弘晏迈着小步子进来,冲着檀木小榻上的惠妃拱手道:“惠玛嬷好。”

    弘晏话音刚落,卧在墙角假寐的小京巴便跑过来冲着弘晏兴奋的喊道:“汪,汪。”

    弘晏见小京巴的尾巴摇的高高的,看着自己的眼睛也亮亮的,便蹲下去抬手去摸小京巴,谁知小京巴很配合的卧在了地上。

    弘晏边给小京巴顺毛,边道:“嘿嘿,泥还记得窝啊?”

    惠妃笑眯眯道:“狗是有灵性的,你记得它,它自然也记得你了。”

    弘晏认同的点点头。

    少顷,弘晏便坐在了小榻上,而小京巴就乖乖的卧在脚踏上,抬头看着弘晏。

    宫女端着铜盆过来,弘晏用澡豆洗干净了手。

    惠妃将白瓷碟子往弘晏面前推了推:“福宝,尝尝惠玛嬷亲手做的杏干儿。”

    弘晏好奇的拿起来一个看起来皱皱巴巴的杏干直接放了嘴里,不过咀嚼了两下,小脸立马皱成了一个苦瓜样儿:“好酸啊。”

    惠妃见状,赶忙将帕子递过去,好让弘晏吐出来,又命宫女端来一碗牛乳,再将那碟子杏干撤了下去。

    弘晏“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牛乳,总算是把那股子酸不拉几的味道压下去了。

    末了,弘晏怕惠妃误会,还不忘对着惠妃解释:“惠玛嬷,窝不爱吃酸的。”

    惠妃笑呵呵道:“惠玛嬷知道,吃金丝蜜枣吧,这个甜。”

    金丝蜜枣?

    弘晏瞧了瞧白瓷碟子里那琥珀色的枣子,这虽然不是糖,但也是用糖做出来的,他还是不吃为好。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额凉不让窝吃糖,窝喝牛乳就好。”

    话说着,弘晏端起了牛乳一饮而尽。

    稍后,弘晏便在延禧宫的院子里跟小京巴玩了起来,惠妃便坐在廊下瞧着。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弘晏知道自己该回去了,便向惠妃告辞。

    惠妃让宫女拿出来一个锦盒,要将锦盒里面的玉葫芦吊坠给弘晏戴上,弘晏摆手道:“惠玛嬷,您还是自己留着吧,窝不能要。”

    他来看望惠妃,是因为自己之前答应过,而不是为了图惠妃的东西。

    惠妃柔声道:“福宝来看惠玛嬷,惠玛嬷高兴,这是惠玛嬷的心意,福宝可不能推辞啊。”

    话说着,惠妃便将玉葫芦吊坠戴在了弘晏的脖子上,夸道:“好看,福宝戴上正合适不过了。”

    弘晏软软道:“蟹蟹惠玛嬷。”

    惠妃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回去吧。”

    第98章 第98章害相思病

    弘晏回到乾清宫时,便看见胤禛正在和康熙下棋。

    弘晏抬起步子哒哒跑过去,开心的喊道:“阿玛。”

    胤禛一扭头,便注意到了弘晏脖子上戴着的玉葫芦吊坠。

    弘晏发现了胤禛的视线后,开口道:“这是惠玛嬷送窝的,窝本来不想要的,惠玛嬷执意要给。”

    当着康熙和胤禛的面儿,把话说清楚也是好的。

    康熙闻言,开了口:“既然是惠妃的一片心意,好生收着就是。”

    胤禛微微颔首。

    这时,弘晏拉着胤禛的手,另一只手则指向棋盘,满是骄傲的扬着小脸儿说道:“阿玛,阿玛,窝下午和皇玛法下棋,可是赢了皇玛法的。”

    胤禛嘴角扬起:“是你皇玛法放了水吧。”

    弘晏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嘟着小嘴道:“才没有呢,窝是凭实力赢的。”

    话说完,弘晏松开胤禛的手,转而跑过去拉康熙的手:“皇玛法,泥快告诉阿玛,窝是怎么赢的。”

    康熙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看向胤禛笑道:“不错,福宝的五子棋下的好,是真的赢了朕。”

    胤禛一愣?

    原来下的是五子棋啊。

    胤禛再去看弘晏时,小家伙已然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膛。

    康熙见状,笑呵呵的继续夸道:“福宝聪慧乖巧,朕考校了福宝的《百家姓》和《千字文》,对答如流很是不错,就连小二十三给他糖吃,福宝都记得他额娘的叮嘱,一口都没吃呢。”

    康熙的话说完,弘晏更是骄傲了,小下巴也抬的更高了,还不忘斜眼瞧了胤禛一下。

    听听,听听,他可是很优秀的宝宝。

    胤禛心里美,面上还是谦逊的颔首道:“汗阿玛谬赞了。”

    康熙饮了口茶,看了一眼窗外的落日,又道:“用了晚膳再带着福宝回去吧。”

    胤禛闻言,起身打千儿道:“谢汗阿玛赐膳。”

    康熙抬了一下右手,示意胤禛起身:“不必多礼了。”

    随即,康熙又看向弘晏,慈祥的问道:“福宝,想吃什么?”

    弘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吃肉。”

    康熙哈哈大笑:“好,梁九功,快去传膳。”

    等待御膳的时间,康熙和胤禛继续下这盘棋,弘晏则托着小脑袋坐在一旁看着。

    这围棋可比五子棋复杂多了,看不懂呢,弘晏便默默的在心里数起棋盘上白子和黑子的数量来。

    忽而,胤禛笑道:“汗阿玛的棋艺高超,儿臣远不及矣。”

    弘晏眨巴了眨巴眼睛,便宜阿玛这就输了?

    下一瞬,梁九功的声音响起:“皇上,御膳已备好了。”

    康熙应了一声。

    随即,梁九功大手一挥,小太监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弘晏笑嘿嘿道:“皇玛法赢了阿玛,窝又赢了皇玛法,还是窝最腻害。”

    胤禛正欲说话时,康熙却先开了口,看着弘晏的眼什么满是宠溺:“是了,朕的小福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最厉害的。”

    话落,康熙一把抱起了弘晏,往八仙桌的方向去。

    一旁的胤禛已然看呆了。

    不多时,一顿晚膳热热闹闹的吃完,胤禛抱着弘晏向康熙告辞。

    弘晏一边不舍的朝着康熙挥手,一边奶呼呼的嘱咐道:“皇玛法,看奏折不要太晚,要多睡觉觉。”

    胤禛心里一惊。

    而康熙听了这话却笑眯眯道:“好,皇玛法都记下了。”

    一旁的梁九功看向弘晏时,也是一脸的慈祥。

    弘晏阿哥可真是聪慧懂事呢,怪不得皇上这般喜欢。

    出了乾清宫,胤禛怀抱着弘晏径直出宫去,弘晏的两条小胳膊环着胤禛的脖子,开口道:“阿玛都听到皇玛法说的话了,窝可是很乖的。”

    胤禛弯了弯嘴角:“嗯,今个儿是第一天,还有二十九天你就可以吃萝卜了。”

    弘晏鼻子一皱,哼了哼,便再不理胤禛了。

    这么狠心的话,便宜阿玛是怎么说出口的!

    胤禛见状,笑了笑,而后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永和宫内。

    岚竹慢步到德妃身旁,出言禀报:“娘娘,四爷带着弘晏阿哥已然出宫了。”

    德妃闻言,停了手里捻佛珠的动作,慢慢睁开眼眸,而后眼尾向上挑,哼道:“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岚竹笑着出声为德妃宽心:“娘娘,弘晏阿哥到底是皇上召进宫的,四爷只是去乾清宫接弘晏阿哥回府罢了。”

    德妃冷冷道:“乾清宫去了,御花园去了,竟连不相干的延禧宫都去了,偏偏是不认得我这永和宫的门?”

    四岁的小娃娃懂什么,还不是老四夫妇教的。

    岚竹继续哄道:“娘娘,十四爷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眼巴巴的往永和宫送。”

    听到岚竹提起胤禵,德妃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听说老十四病了?”

    岚竹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要不说咱们十四爷想的周全呢,眼下这时节,咱们十四爷自是能避就避了。”

    德妃没再说话,闭上眼眸转而又捻起了手中的佛珠。

    ——

    回到正院,弘晏挣扎着从胤禛怀里下来,哒哒

    的往屋子里跑:“额凉,窝回来了。”

    乌拉那拉氏赶忙从小榻上起来,一把将奔向她的弘晏抱起来:“福宝,可用晚膳了?”

    弘晏笑嘻嘻的点点头,随即又窝进乌拉那拉氏怀里,两只小胳膊搭在乌拉那拉氏的肩上。

    乌拉那拉氏抱着弘晏坐在了檀木小榻上,胤禛则落坐在另一旁,随即,弘晏绘声绘色的给乌拉那拉氏讲起了今日在宫中的见闻。

    胤禛喝着茶,静静地听着小家伙显摆。

    夜深了,洗香香的弘晏又要赖在内室睡,这一回,胤禛便让弘晏躺在拔步床的最里侧,乌拉那拉氏躺在中间,他依然躺在最外侧。

    没多久,里侧就传来弘晏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乌拉那拉氏抬手给弘晏掖了掖被子,随即又俯下身子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

    乌拉那拉氏一只手撑着褥子侧躺着,另一只手去捏弘晏的小肉手,笑道:“福宝在宫里想必是玩累了,跟个小猪似的都打起小呼来了。”

    瞧着倒是可爱的紧。

    胤禛闻言,撑着褥子起身凑上去道:“福宝都睡了,你还动他做甚?”

    乌拉那拉氏闻言,撇了撇嘴角:“一整日都没见着了,我这个做额娘的还不能多瞧两眼了。”

    胤禛见状,歪着脑袋凑上去,亲了下乌拉那拉氏的嘴角。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而后松开了弘晏的手,扭过脸一抬眸便瞧见了胤禛眼睛里那浓浓的欲,出声提醒道:“福宝还在这里呢。”

    胤禛弯了弯嘴角:“福晋方才不是还说福宝睡的像小猪一般沉吗?”

    见胤禛又要凑过去,乌拉那拉氏的脸颊飞快的染上了两坨红晕,抬手推搡着胤禛的胸膛:“那也不成啊。”

    由于力量的悬殊,乌拉那拉氏终是被胤禛拉到了怀里,不过胤禛到底顾及着旁边睡着弘晏,没有彻底放纵自己,只是亲了亲便将乌拉那拉氏松开了。

    翌日清晨,弘晏一睁眼,就在心里对自己念叨:不能吃萝卜的第二天。

    还有二十八天,苦啊!

    转眼又过了一天,弘晏继续在心里念叨:不能吃萝卜的第三天。

    还有二十七天!

    午膳摆了满满一桌子,乌拉那拉氏见弘晏不动筷子,便问道:“福宝,怎么不吃啊?”

    弘晏的眼睛都没光了,耷拉着小脸说道:“窝不饿。”

    亲爱的萝卜,你在哪里?

    乌拉那拉氏劝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

    没错,这声音是从弘晏的肚子发出来的。

    弘晏红了脸,低头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打脸来的太快。

    乌拉那拉氏明白弘晏的小心思,便也乐意给弘晏留面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抬手给弘晏盛了一碗汤:“这莲藕排骨汤香的很,福宝快尝尝。”

    弘晏看向面前的汤碗。

    莲藕是白的,萝卜也是白的。

    随即,弘晏抬手拿起汤碗里的羹匙舀了块萝卜放进嘴里咀嚼,开启自我洗脑模式。

    这不是莲藕,这是萝卜,嘎嘣脆的萝卜。

    到了晚上,胤禛黑着脸回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见状,询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胤禛撩起衣袍坐在了小榻上,抬眼看向对面的乌拉那拉氏:“爷罚弘昼每日写一百个大字,前两日他倒是规规矩矩的写了,今个儿交上来的大字却有两种笔迹。”

    这小子,是把他这个阿玛当成傻子糊弄不成。

    乌拉那拉氏接话道:“爷的意思是,弘昼找了旁人帮写?”

    胤禛饮了口茶润嗓子,而后重重的将茶盏放回去,哼道:“是弘历。”

    乌拉那拉氏并不意外,随即又为弘昼说起好话来:“弘历与弘昼的字迹定然是大不相同的,弘昼这般做,怕是担心写不完大字,遭到爷的训斥罢了。”

    胤禛只道:“弘昼要是知道怕,哪还敢胡作非为,弘历也是,爷教他们兄弟团结友爱也要看是遇上什么事情,如今竟帮着弘昼一起欺骗爷。”

    乌拉那拉氏继续劝道:“弘历与弘昼都还小,日子还长,爷慢慢教就是了,旁人倒是想教儿子们明理好学,也得有才行啊。”

    胤禛知晓乌拉那拉氏指的是老八胤禩,心情瞬间好多了,又道:“爷已经训斥了弘历与弘昼,叫弘昼重新写过,若明日再敢糊弄爷,爷可不饶他。”

    坐在乌拉那拉氏身旁的弘晏托着小脑袋听完了夫妻俩的对话,在心里感叹道:他和弘昼真是命苦啊!

    随即,弘晏抬眼道:“阿玛,额娘,窝去睡觉了。”

    话说完,弘晏下了小榻,便要往耳房去,王乳娘连忙跟上去。

    胤禛瞧着弘晏无精打采的背影,关切道:“福宝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乌拉那拉氏笑着点头:“相思病。”

    胤禛颦眉:“福晋,福宝才多大。”

    他问的是正经事,福晋却与他玩笑。

    乌拉那拉氏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弯了弯唇角:“谁说相思一定是在想人啊?”

    胤禛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了,无奈笑道:“这孩子怕不是兔子变的。”

    乌拉那拉氏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到矮桌上,眼尾一挑,随即问道:“福宝是兔子,那爷是什么?”

    胤禛笑了,站起身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爷是吃羊的狼。”

    话音落下,胤禛打横抱起乌拉那拉氏往内室去。

    而弘晏躺在耳房的拔步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两只眼睛望着床顶的帐幔,对自己进行催眠:“一只萝卜,两只萝卜,三只萝卜……”

    第99章 第99章寄托相思

    翌日清晨,乌拉那拉氏带着弘晏吃完早膳,便要教弘晏继续学《千字文》了。

    弘晏人在乌拉那拉氏面前坐着,心却早就飞走了。

    昨晚上睡不着,他就一直数萝卜催眠自己,可真的睡着了,却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在吃萝卜宴,便宜阿玛还给自己造了一个萝卜屋,连床都是萝卜堆成的,可清晨睡醒时,他才发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都是他流的口水。

    “福宝,福宝?”

    乌拉那拉氏的呼唤声将弘晏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弘晏抬眼问道:“怎么了,额凉?”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书放下,笑道:“这话,额娘该问你才对。”

    问他?

    那他可就直说了。

    “额凉,窝不想背书,窝要出去玩。”弘晏撅着小嘴道。

    他已经熬过了不能吃糖的日子,现在对糖已然没什么欲望了,可如今连萝卜都吃不了,还要苦哈哈的背书,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乌拉那拉氏耐心哄道:“福宝乖,背完这段书再玩,好不好?”

    弘晏看着乌拉那拉氏,一本正经

    道:“窝会背。”

    乌拉那拉氏自是不信的:“额娘才教你读了一遍,你哪里就能会背了呢?”

    弘晏见状,伸手将矮桌上的书拿起来,快速扫了一遍而后又将书还给乌拉那拉氏,便摇头晃脑背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惊,而后连忙对照着这一页的文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弘晏云淡风轻道:“额娘,窝可以出去玩了吧。”

    弘晏说完,不等乌拉那拉氏反应,就直接蹦下檀木小榻出去玩了。

    乌拉那拉氏此刻还不敢相信,她只教了一遍,弘晏就一字不错且十分流利的给背出来了?!

    出了屋子,弘晏呼吸着院子里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的心情都跟着舒畅多了。

    这么好的天气,拘在屋子里背书有什么意思,只可惜自上回出了钻狗洞的事以后,乌拉那拉氏便令王乳娘一步不离的跟着他,要不然他还能去厨房偷一根萝卜解解馋。

    弘晏的目光往远处看去,看到了那棵参天大树。

    有了,没有现成的萝卜可以吃,那他捏几个萝卜玩总是可以的吧。

    弘晏吩咐王乳娘拎一桶水来,又找了一根小木棒便开始在树底下和起泥来,经过几次的加土和加水以后,弘晏撸起袖子便开始捏泥萝卜。

    两只小手先将萝卜大概的形状捏出来,而后在进行修型,最后又挖了泥块,先用手搓成长条再捏扁做成叶子的形状,最后再按到泥萝卜的头上,这样一根泥萝卜就大功告成了。

    弘晏想把萝卜的品种和不同的型号都捏出来,这可是项大工程,所以弘晏蹲着蹲着便感觉小腿有些发麻,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他坐在大树底下也晒不到。

    弘晏捏好的萝卜有序的排成了一排,足足有十几个,弘晏看着自己的作品还觉得差了点什么。

    弘晏歪着小脑袋开始想,忽而灵光一现,有了。

    把这些萝卜涂上不同的颜色,等晾干之后肯定就更逼真了。

    不过他现在捏了这么多萝卜又累又渴的,还是先把这些泥萝卜放在大树底下,等他吃完了午膳再给泥萝卜上色。

    弘晏想好以后,便从地上坐起来,抬起步子进屋子去。

    乌拉那拉氏见了弘晏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快,带阿哥下去沐浴更衣。”

    弘晏从头到脚都是泥,木桶里的水都浑浊了,王乳娘换了好几回热水,又洒了花瓣,才将弘晏洗的干干净净的。

    弘晏费了力气,吃午膳时可是狼吐虎咽的。

    乌拉那拉氏笑着:“慢点吃,别噎着。”

    弘晏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鸡腿。

    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说道:“福宝,午后可别再玩泥巴了。”

    弘晏将嘴里的鸡腿咽下去,一本正经的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窝没玩泥巴,那是窝的作品。”

    乌拉那拉氏配合道:“好好好,作品,都捏了一上午,下午歇歇吧,睡上一觉。”

    弘晏摇摇小脑袋:“窝不困,窝还要涂色呢,涂完色作品才算完成。”

    涂色?

    乌拉那拉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弘晏,上午捏泥巴成了小脏猫,下午再给泥巴涂色,那还不成了小花猫了。

    “额凉,窝吃饱了,窝去涂色了。”弘晏说完,不给乌拉那拉氏反应的机会,便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无奈摇头:“这孩子。”

    王乳娘已然将颜料备好了,一共有十种颜色。

    弘晏叫王乳娘把颜料桶放在一块围成一个圈,而后撸起袖子,左手拿着晒干的泥萝卜,右手拿着狼毫笔开始给萝卜上色。

    少顷,苏培盛来了正院。

    王乳娘见苏培盛往这边来,便微微屈膝给苏培盛行了礼。

    苏培盛走到大树底下,弓腰颔首唤道:“六阿哥。”

    弘晏上色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苏培盛:“苏苏,泥有事吗?”

    苏培盛笑呵呵道:“回六阿哥,爷让我来请您去前院下棋。”

    弘晏一听这话,直接拒绝:“不去,窝忙着呢。”

    话说完,弘晏又低下头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去。

    苏培盛一愣,不太理解:“忙?六阿哥您这不是在玩泥巴吗?”

    这回弘晏连眼皮子也没抬:“泥不懂,这就是窝的正事。”

    苏培盛一噎。

    又看向了地上搁着的两个托盘。

    六阿哥才涂了两个泥萝卜,这还有十好几个呢,要涂到什么时候去。

    苏培盛笑着哄道:“好阿哥,这些等下棋回来也能玩,您还是快沐浴更衣吧,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弘晏见苏培盛不死心,说话的态度更坚决了:“不去就是不去。”

    苏培盛瞧着弘晏是铁了心了不去,便只好转身抬步往正屋去了。

    苏培盛进门打千儿道:“奴才给福晋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着抬手:“苏公公请起。”

    苏培盛笑呵呵道:“福晋,爷差奴才来请六阿哥去前院下棋。”

    乌拉那拉氏明白了苏培盛的来意,言道:“福宝就在院子里玩,苏公公没瞧见?”

    苏培盛开口道:“奴才自是瞧见了,也与六阿哥如实说了,可六阿哥不愿前去,奴才这好来求见福晋了。”

    乌拉那拉氏闻此言,笑着开口:“福宝既然不愿去,苏公公就如实禀了爷吧。”

    苏培盛诧异又迟疑:“这……”

    他本想让福晋劝六阿哥的,福晋的话六阿哥总会听的,可福晋这是不打算插手了,也罢,他就硬着头皮回禀吧。

    苏培盛掩下思绪,打千儿道:“奴才告退。”

    望着苏培盛远去的背影,乌拉那拉氏弯了弯唇角。

    胤禛罚弘晏一个月不许吃萝卜,馋得小家伙都捏起泥萝卜来寄托相思之情了,眼下小家伙与胤禛怄着气,她可不多事,胤禛自己惹出来的事,叫他自己平去吧。

    这时,流萤迈步过来:“福晋,牛乳热好了。”

    乌拉那拉氏点头:“给阿哥送去吧。”

    弘晏坐在大树底下玩,虽说晒不着,可玩了那么久定然口渴了。

    少顷,流萤又端着热牛乳回来了,福身道:“福晋,阿哥要喝西瓜汁。”

    乌拉那拉氏笑了:“去准备吧。”

    流萤颔首应声。

    前院书房内,胤禛已然摆好棋盘等着弘晏了。

    不多时,胤禛见着苏培盛一人进来却没看见弘晏的人影,便问道:“六阿哥呢?”

    苏培盛只好将正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胤禛听完,将脸拉了下来。

    在弘晏心里,自己这个亲阿玛还比不过地里长的萝卜。

    胤禛有些气,起身便要冲去正院找弘晏去,可是走了两步后,胤禛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行。

    哪有老子上赶子找儿子去的。

    不来便不来,弘晏还能一辈子不理自己不成。

    胤禛扭脸看向了矮桌上放着的棋盘,皱眉道:“苏培盛,还不撤了。”

    看着就心烦。

    苏培盛应声,连忙去办。

    胤禛转而在书架上拿了本书便坐回到书案后看,不过翻了两页,胤禛又将手里的书撂下了。

    苏培盛知晓胤禛心情不好,笑吟吟的捧着茶盏过去。

    胤禛接过了茶盏,掀起茶盖撇去茶汤上面漂浮的茶沫:“苏培盛,六阿哥有几日没吃萝卜了?”

    胤禛问完,自顾自的喝茶。

    苏培盛细细算起来,回禀道:“爷,今个儿是第四天了。”

    胤禛抬眸问:“是吗?”

    苏培盛观胤禛的神色,又揣摩起胤禛的心思,试探的回道:“奴才方才没说清楚,今个是第十天了。”

    胤禛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去:“十天?苏培盛你连日子就记不清了吗?”

    苏培盛眼珠子转了转,又道:“爷说的是,奴才是糊涂了,今个儿是第十四天了。”

    胤禛斜了苏培盛一眼,又拿了方才的那本书。

    苏培盛见状,赶忙改口道:“爷恕罪,奴才是越发糊涂了,今个儿已然满一月了。”

    胤禛“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既然满一月了,今晚爷去正院用膳,叫膳房的人做上一道冰糖萝卜、一道萝卜羊肉汤、一道牛肉酥饼,再加一道炙烤梅花肉。”

    苏培盛颔首:“嗻,奴才这就去吩咐。”

    方才爷点的这些菜,可都是六阿哥素日爱吃的。

    另一边,弘晏将全部的泥萝卜涂色晒干之后,便叫王乳娘端进来给乌拉那拉氏看。

    乌拉那拉氏瞧着王乳娘端着的托盘里那放的满满当当的五颜六色的泥萝卜,有些惊艳,弘晏这手艺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弘晏骄傲的抬起头:“额凉,窝腻不腻害?”

    乌拉那拉氏宠溺道:“厉害是厉害,不过小花猫得赶快洗澡了。”

    这颜料弄的全身都是,可不是一个活脱脱的小花猫嘛。

    第100章 第100章投桃报李

    弘晏沐浴更衣完从净室出来便闻到了一股萝卜的香味。

    彼时,弘晏还以为自己是太想念萝卜而闻错了味道。

    直到弘晏坐在了八仙桌旁,看清楚了桌子上摆着的菜肴,又以为自己是眼花而产生了幻觉,忙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后,迟疑的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凉,晚膳有萝卜?!”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不敢相信的模样,笑着开口解释道:“这是你阿玛命人准备的。”

    “阿玛?”

    弘晏的话音刚落,胤禛已然走了进来:“一月罚期已满,福宝从今晚起便可以吃萝卜了。”

    胤禛说着,便落座在了弘晏身旁。

    一月期满?

    可是今天不是才第四天吗?

    弘晏看

    了看胤禛,又望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笑而不言。

    弘晏又扭过脸看胤禛,胤禛将盛好的萝卜羊肉汤放在了自己面前。

    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快吃吧。”

    弘晏终于明白了。

    肯定是他午后拒绝见便宜阿玛,便宜阿玛怕自己跟他长久的怄气下去,所以找了个台阶下了。

    萝卜,终于可以吃萝卜了!

    弘晏赶忙拿起调羹舀起块萝卜就往嘴里送:“嘶”,弘晏砸巴了一下嘴。

    好烫啊!

    乌拉那拉氏见状,出声提醒:“福宝,慢些,吹吹再吃。”

    “知道。”弘晏说完,鼓起嘴巴吹凉了调羹里的萝卜,便送进嘴里去。

    “萝卜真好吃。”弘晏说完,又去夹盘子里的冰糖萝卜。

    胤禛往弘晏的碟子里又夹了块炙烤梅花肉:“慢些吃,无人与你抢。”

    弘晏哼了哼,左手拿着牛肉酥饼,右手拿着调羹舀萝卜羊肉汤喝。

    乌拉那拉氏瞧着面前的父子俩,轻轻摇了摇头。

    小家伙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胤禛大手一伸将弘晏捞进自己怀里,见弘晏还要挣扎着去乌拉那拉氏怀里,胤禛便道:“福宝不喜欢阿玛哄你睡,那萝卜从明日起还是免了为好。”

    弘晏一听这话,立马趴在了胤禛的胸膛上,眨着星星眼笑嘿嘿道:“稀罕,窝最稀罕跟阿玛睡了。”

    好不容易能吃到嘴里的萝卜,可不能再跑走了。

    还是见好就收吧。

    弘晏的反应在胤禛的意料之中,翘着嘴角拍了拍弘晏的后背:“嗯,睡吧。”

    乌拉那拉氏见状,给父子二人盖好了被子。

    弘晏就这样趴在胤禛的身上呼呼大睡。

    等到了第二日,弘晏主动去了书房找胤禛下棋,而小榻上的胤禛正在看弘昼昨日交上来的大字,脸色很是不好。

    弘晏将小脸儿凑过去,看了看那纸上的墨迹,夸道:“阿玛,五锅锅的字好看的呀。”

    不缺胳膊不少腿,而且还能看出来是什么字,算是好看的吧。

    胤禛闻言,扭脸看向了弘晏。

    他胤禛的儿子审美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怕是小家伙又怕自己加罚于弘昼,才夸起弘昼的字来。

    胤禛思及此,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头顶。

    转而,胤禛又低眸接着看弘昼写的大字。

    弘昼顽皮又偷懒耍滑,功课与弘时、弘历相较之下是最差的,大字也是。

    他之所以罚弘昼写大字也正因如此。

    一张纸上面有二十个大字,弘昼分了五张来写。

    胤禛看完这五张大字以后,却觉得这后四张大字的内容有些眼熟。

    弘晏见胤禛眯起了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遂问道:“阿玛,怎么了?”

    胤禛将手上的五张大字放在矮桌上,才对着弘晏说道:“福宝,去将阿玛书案上放着的一摞大字拿过来。”

    “好。”弘晏爽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而后哒哒的跑到了书案旁,踮起脚尖将压在一摞大字上面的蓝灰皮书拿开,而后抱着那摞大字跑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又道:“福宝,数数有几张?”

    弘晏眨了眨眼睛,便宜阿玛这是想考他?

    弘晏低眸看向手里拿着的一摞大字,开始数起来:“一,二,三……”

    胤禛就静静地看着弘晏数,待弘晏数到最后一张大字时所报出来的数量,果然验证了胤禛之前的猜想,弘昼每日交上来五张大字,可这一摞里却凭白的少了四张。

    数完大字的弘晏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胤禛从弘晏手里拿过那摞大字放到矮桌上,又抬眼对着外面喊道:“苏培盛。”

    下一瞬,苏培盛迈步进来:“爷,有何吩咐?”

    胤禛言道:“叫弘昼过来。”

    少顷,弘昼迈步进来,拱手道:“阿玛。”

    胤禛举起五张大字给弘昼看:“弘昼,这五张大字都是你昨日亲手写的吗?”

    弘昼已然注意到了矮桌上放着的一摞大字了,但还是忽闪着眼睛说道:“对啊,我写的手指头都酸了。”

    胤禛眉头皱起,将五张大字重重拍在矮桌上,喝道:“还不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三哥和四哥都瞧见我写大字的。”说到后面,弘昼有些底气不足了。

    胤禛哼道:“这第一张大字的确是你昨日新写的,可后面的四张分明是你趁着来书房交大字的时候,从以前的一摞大字里拿出来充数的。”

    这种小把戏还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胤禛将话说的明白,弘昼索性也不再演了,瘪着嘴道:“阿玛,朱师傅每日布置的功课我都做不完,再加上这一百个大字,我晚上不睡觉也写不完的,睡不好觉第二日上课没精神,朱师傅又要罚我,我只能另想法子了。”

    弘晏见胤禛听着弘昼的狡辩之词,正欲发作时,便抬手扯了扯胤禛的袖子:“阿玛,字在精不在多,五锅锅写一百个不好的字,还不如写十个好的字有用呢。”

    弘晏心里明白胤禛罚弘昼写大字的目的,可是弘昼抵触情绪严重,每日想破脑袋都是琢磨怎么应付胤禛的法子,长此以往,只会适得其反。

    胤禛瞧着弘晏清澈的眸子和白嫩的脸蛋儿,顿了顿又看向弘昼,松口道:“罢了,看在福宝的面子上,从今日起,弘昼你每日只需写十个大字,但要用心去写,若还是写的这般敷衍潦草,爷就皮鞭伺候。”

    弘昼连连点头。

    而弘晏却笑嘿嘿的冲着弘昼眨了眨眼睛。

    弘昼见状,也咧开了嘴憨笑。

    胤禛瞧着两个儿子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出声道:“福宝,你送弘昼回去上课吧。”

    两个小家伙定然有悄悄话要背着他说,他这个阿玛就留给他们兄弟俩一个单独的空间好了。

    “好。”弘晏答应下来,便拉着弘昼的手出去了。

    去学堂的路上,弘昼嬉笑道:“弟弟,还好有你在。”

    要不然阿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改了口的。

    弘晏闻言,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锅锅对窝好,窝自然也对锅锅好。”

    “对了,这个给你。”弘昼说着,松开了弘晏的手,转而去掏自己的荷包。

    弘晏瞧着一片片棕红色的薄片,好奇问:“这是什么?”

    “肉脯,我额娘自己做的,可好吃了。”弘昼说着,就将肉脯递给了弘晏。

    弘晏拿着肉脯咬了一口,在弘昼期待的目光下,点头道:“好吃的。”

    嚼劲十足,回味还有点微甜。

    “嘿嘿,那都给你了。”弘昼说着,将自己的荷包解下来递给弘晏。

    弘晏摇头:“太多了,锅锅留着吧。”

    到底是耿格格亲手给弘昼做的,他图个新鲜尝尝就是了,怎么能都收下呢。

    “从前我额娘只嫌我闹腾聒噪,可现在我搬到了前院住着,额娘定然是觉得冷清不习惯,隔三差五的就会给我送好吃的,弟弟你就留着吃吧。”弘晏解释完,便将荷包放到了弘晏手上。

    弘晏见状,便将荷包收下了。

    将弘昼送到学堂以后,弘晏便回了书房。

    “阿玛,窝回来了。”弘晏哒哒跑过去说道。

    胤禛出声问:“从书房到学堂的路才多远,你送弘昼就送了那么久?”

    弘晏忽闪着眼睛:“窝和五锅锅好久不见了,自然有许多话说的。”

    不等胤禛再问,弘晏就转移话题:“阿玛,窝们下棋吧。”

    胤禛闻言,点头道:“今个儿阿玛便教你下围棋。”

    半个时辰后,胤禛出声道:“今日便学到这里,明日还是这个时辰。”

    “好。”弘晏爽快答应,他觉得围棋还是蛮有意思的。

    出了胤禛的书房,弘晏没急着回正院,而是去了耿格格的邀

    月轩。

    弘晏听院子里的丫鬟说耿格格在小厨房,便直接过去了:“耿姨凉,泥在做什么?”

    瞧见弘晏,耿格格有些意外,随即笑着将卷起的袖子放下:“六阿哥来了,这里烟火味大,还是进屋吧。”

    弘晏点点头,便迈步上了石阶。

    耿格格询问道:“六阿哥,喝碗牛乳如何?”

    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等牛乳上桌,弘晏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而后将弘昼给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

    荷包是耿格格亲绣的,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耿格格笑着问道:“这荷包怎么在六阿哥这里?”

    弘晏就简单的讲了一下方才在书房发生的事情。

    耿格格听完,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弘昼这孩子鬼主意多的很。”

    耿格格嘟囔完,又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你在王爷面前为弘昼美言,姨娘可要多谢你了。”

    弘晏摆摆手:“姨凉和五锅锅对窝都很好,窝这叫,叫什么来着?”

    弘晏突然卡壳,挠了挠小脑袋。

    耿格格也不知晓弘晏想说什么,只是柔柔的笑着。

    忽而,弘晏想起来了,眼睛一亮:“对,窝这叫投桃报李,姨凉不用客气的。”

    耿格格倒是被弘晏这可爱模样给逗乐了。

    这时,秋叶进来禀报:“格格,荷花糕做好了。”

    “快,给六阿哥装一份儿。”耿格格吩咐完,又对着弘晏说道:“六阿哥也喜欢吃这肉脯,等我做得了,便叫人再送些去正院。”

    弘晏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窝先蟹蟹姨凉了。”

    而后,弘晏便拿着装了肉脯的荷包,王乳娘拎着装了荷花糕的食盒,主仆二人便回正院去了。

    弘晏从弘昼的话里得知耿格格心里其实十分惦记着弘昼,是以他这一趟,一来是看望耿格格,二来也是叫耿格格放心,弘昼在前院一切都好。

    等弘晏走了,耿格格又吩咐秋叶将余下的荷花糕分成两份儿,一份儿送去学堂给弘昼吃,另一份儿则送到胤禛那里去。

    这厢,弘晏回了正院,便与乌拉那拉氏分享起耿格格做的荷花糕和肉脯来。

    弘晏边吃边和乌拉那拉氏讲着前院发生的事儿。

    “弘昼虽聪明但却不放在功课上,福宝,你以后去了学堂可要好好学啊。”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晏说道。

    “额凉,这个也好吃。”弘晏说着,便拿起一块荷花糕喂给乌拉那拉氏。

    未来的事可说不准,他也不能提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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