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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101章生辰礼物

    春和景明,柳绿花红,转眼间,便是康熙五十七年了。

    雨后的春笋蹭蹭的往外冒,用来做鸡汁焖春笋最好吃不过了,还有那荠菜小馄饨香鲜味美,弘晏能吃上一整碗,再用糯叽叽的青团作为饭后小点心,弘晏大满足,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

    弘晏这么吃下去,整个人胖了一整圈,便导致去年新做的春装,如今穿在身上已然是扣不上盘扣了。

    弘晏对此,只是笑嘿嘿的眨着星星眼看向乌拉那拉氏。

    膳房的人厨艺好,他的胃口好,肉肉自然就长得快了。

    好在乌拉那拉氏有远见,去年给弘晏做春装的时候,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做上几件大些的袍子备用,如今弘晏穿上倒是刚好合身了。

    库房里还有不少新花色的绸缎,乌拉那拉氏便又吩咐人给弘晏量身,好再赶制出几套春装和夏装来。

    等量身过后,弘晏爬上檀木小榻,伸出两条小胳膊搂上乌拉那拉氏的脖子:“嘿嘿,额娘最好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到自己腿上,笑道:“福宝再吃胖些,额娘可就抱不动你了。”

    “没关系,窝可以抱额娘。”弘晏说着,举起自己的小胳膊来展示臂力。

    乌拉那拉氏笑得眼睫弯弯,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那福宝快快长,额娘可等着呢。”

    又一个月过去,便是弘晏的五岁生辰了。

    这日最开心的人除了小寿星弘晏,便是弘昼和李侧福晋了。

    弘昼开心的是放了半天假不用上课了,而李侧福晋开心的是胤禛终于解了她的禁足了。

    晚宴上,弘晏吃了长寿面和各种美味佳肴,接下来最期待的当然就是收礼物环节了。

    以往都是胤禛第一个带头,可这次胤禛却卖起了关子,只说明日再揭晓礼物,这可使得弘晏好奇极了。

    等过完生辰的第二天,弘晏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外面。

    乌拉那拉氏见状,笑道:“你阿玛在户部忙着办差,估计黄昏时才能回来呢。”

    弘晏听了这话,那隐隐含着期待的眸子染上了一丝落寞。

    唉,到底是什么样的生辰礼物非要便宜阿玛亲自揭晓,都不能让苏培盛直接送到正院里来呢。

    乌拉那拉氏察觉了弘晏有些失落,走过去说道:“福宝,去睡一会儿吧,兴许你睡醒了,阿玛就回来了。”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蹦下了小榻。

    睡上一觉,时间还能过得快些。

    许是心里有事,弘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只半个时辰便醒了。

    而弘晏从屋子走出来后,还是未见胤禛的人影。

    弘晏还是忍不住想问:“额娘,阿玛准备的礼物,连你也不知道吗?”

    乌拉那拉氏正在插花,闻此言放下了手里的剪刀,看向弘晏说道:“你阿玛一向嘴严,他不说,旁人哪里能知道呢。”

    她也好奇的紧,弘晏眼巴巴望了一天了,若是胤禛准备的是别出心裁的礼物也就罢了,若只是金玉古玩一类的物件,别说弘晏了,她就头一个不答应。

    乌拉那拉氏说话时,弘晏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睛看。

    看样子,额娘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配合便宜阿玛所以才谎称不知道。

    等了太久,弘晏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哼道:“阿玛骗人。”

    说不定便宜阿玛是没有准备好礼物,所以找借口来拖延时间呢。

    刚走到廊下的胤禛恰巧听到了弘晏的这句话,随即迈步进来:“爷何时骗人了?”

    弘晏闻言,将脸扭过去,不再看胤禛。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福宝不是要看礼物吗,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着了。”

    弘晏听罢,将小脸扭过来问道:“去哪里?”

    胤禛笑着说道:“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弘晏与胤禛坐上马车后,马车便直奔着城门外的方向行驶。

    到地方,弘晏下了马车才知晓胤禛带他来的是马场,准确的说是胤禛的私人马场。

    弘晏跟着胤禛走进去,只见一个管事迎上前来请安,紧接着,胤禛大手一挥,那管事便吩咐手下人牵了一匹红棕色的小马驹过来。

    胤禛看向弘晏:“福宝,这小马驹你可喜欢?”

    弘晏这时才明白,便宜阿玛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就是面前的这匹小马驹。

    弘晏笑得灿烂:“喜欢。”

    正院里放着的摇摇木马,他已经玩腻了。

    胤禛拉着弘晏走过去,开口道:“这小马驹是上品,脾性温顺,你可以摸摸它。”

    弘晏闻言,笑着看向了面前的小马驹,而后踮起脚尖试探着伸出手去触碰它。

    果然如胤禛所言,这

    小马驹很是温顺。

    弘晏感知到了这小马驹对他的抚摸并不抵触,手上的动作便也更放松了。

    胤禛弯了弯唇角:“福宝,给你的小马驹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

    弘晏将手收回去,认真的打量了自己的小马驹,而后看着仰着小脸看向胤禛:“阿玛,叫它‘追风’怎么样?”

    有了这匹小马驹,他就可以做风一样的幼崽了。

    胤禛点头:“‘追风’,好名字。”

    得到胤禛的肯定,弘晏转而看向面前的小马驹,轻声唤道:“追风,你以后就叫追风了。”

    与小马驹打过招呼之后,胤禛便开始教弘晏骑马。

    弘晏按照胤禛的口令,左脚踩上了脚蹬,右手抓住了马鞍的后鞍鞒,腾空一跃而后稳稳地落坐在了马鞍上。

    胤禛紧接着嘱咐:“福宝,放松些,缰绳不用抓那么紧。”

    弘晏听了这话,立马调整了手里握着的缰绳。

    胤禛牵着马带着弘晏围绕马场溜了一圈,先让弘晏跟追风熟悉一下,拉近距离,才好适应在马背上的节奏。

    而弘晏坐在马鞍上溜了一圈之后,整个人很明显的放松下来。

    胤禛又教了弘晏一遍动作要领之后,便松开了手。

    弘晏先是抬起手来,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而后按照胤禛教的动作要领操作一番后,追风便带着他慢悠悠的在马场上走了起来。

    很快,弘晏便能在马场上慢跑起来。

    又一圈结束后,胤禛便叫弘晏下马休息。

    可弘晏正在兴头上,还想再跑几圈呢。

    胤禛笑着开口:“福宝,你初学能骑成这般已经很好了,先下来休息会儿吧。”

    听到便宜阿玛夸自己,弘晏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摸了摸追风的脸颊之后,便翻身下马。

    弘晏坐下休息后,便有小太监端着铜盆过来叫弘晏洗手。

    弘晏拿了澡豆将手洗干净之后,喝了口牛乳解渴,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点心。

    此时的胤禛却吩咐养马太监牵过来一匹高大的通体黑色的马。

    弘晏看了看自己的小马驹,又瞧了瞧这匹黑色的马,相比之下,自己的小马驹简直就是一个缩小迷你版的。

    弘晏又抬眼时,胤禛已经翻身上马,片刻后,胤禛身下的黑马如一阵风般呼啸而去,而那黑马踏过的地方只余尘土飞扬。

    弘晏也不顾上吃点心了,一双眼睛眨不眨的紧紧的追随着胤禛。

    马背上的便宜阿玛还是帅的嘞!

    待胤禛绕了一圈回来,弘晏从椅子上下来,眼睛亮亮的走过去仰脸看着胤禛:“阿玛,我也想骑大马。”

    说着,弘晏伸出了双手。

    胤禛见状,俯下身大手一捞直接将弘晏抱起来放在身前的马鞍上,随即双手环着弘晏,出声道:“福宝,坐稳了。”

    坐上大马,弘晏的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广阔了。

    这厢听了胤禛的话,弘晏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激动。

    胤禛双腿轻夹马腹,黑马立刻奔跑起来。

    “芜湖!”

    兴冲冲的弘晏忍不住张口呼喊起来,这速度好快好刺激,他都能听到耳边的风刮过去的声音。

    听着弘晏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胤禛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绕着马场快跑了一圈后,胤禛便将速度慢下来,正好夕阳西下,父子两人悠然共骑一匹马的影子倒影在地上。

    临走时,弘晏还有些舍不得,对着追风摸了又摸。

    胤禛见状,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福宝,阿玛会常带你来的。”

    日后骑马的机会多的是,毕竟再过一年,弘晏便要搬去前院读书了。

    弘晏点了点头,随即又嘱咐一旁的养马太监要好好照顾追风。

    那养马太监连连应下。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胤禛边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边看着弘晏问道:“还说阿玛骗人吗?”

    弘晏闻言,立马扑到胤禛身上,笑嘻嘻道:“阿玛从来不骗人,我最喜欢阿玛了。”

    弘晏说完,又糊了胤禛一脸的口水。

    回到正院后,弘晏迫不及待的和乌拉那拉氏分享起来:“额娘,阿玛教我学骑马了,我骑的可好了。”

    乌拉那拉氏瞧着咧着嘴笑的弘晏,言道:“是吗?爷神神秘秘的原来给福宝的生辰礼物是骑马啊。”

    弘晏拉了拉乌拉那拉氏的袖子,接着说道:“额娘,阿玛还送了我一匹小马驹,我起了名字,叫‘追风’。”

    接着,弘晏便眉飞色舞的给乌拉那拉氏展开讲了他在马场是如何骑马的。

    胤禛静静地听弘晏王婆卖瓜似的自卖自夸,而作为主要听众的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夸弘晏能干。

    等母子两个说完,胤禛方才开口说道:“福宝,明日阿玛得闲,约了你十三叔去京郊钓鱼,你可去?”

    弘晏闻言,看向胤禛问道:“弘晈弟弟去吗?”

    对于弘晏提出的问题,胤禛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答道:“你十三叔自然会带着弘晈去。”

    “那我当然也去了。”弘晏说完,又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明日你叫银烛姐姐和流萤姐姐备些点心,我要带去给弘晈弟弟吃。”

    乌拉那拉氏宠溺道:“好。”

    胤禛闻言,挑眉问:“是给弘晈吃的?还是你自己想吃啊?”

    便宜阿玛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弘晏忽闪着眼睛说道:“多准备些,阿玛和十三叔也可以吃啊,钓鱼多累啊。”

    胤禛配合着应声。

    好大儿是会拿好话来哄他的。

    第102章 第102章京郊野餐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正宜出行,胤禛早早的就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出门了。

    到了京郊,胤禛抱着弘晏下了马车,苏培盛则吩咐几个小太监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运下来。

    这厢,弘晏抬眼看去,目之所及绿草如茵,溪水潺潺流去,那溪边的垂柳倒影在水面上好像一幅画,而那柳枝上还有一只黄莺暂时栖息。

    这里景色宜人,连空气也格外清新呢。

    胤禛见弘晏一动不动的站着,便走过去出声询问:“福宝,在看什么?”

    胤禛的话刚一落地,弘晏就瞧见那柳树枝上的黄莺展翅高飞了。

    弘晏扬着小脸看向胤禛:“阿玛,你把黄莺吓跑了。”

    胤禛失笑道:“怎么?你还要捉它不成?”

    “当然不是了。”弘晏正说着话,余光却瞥见那柳树下绿色的草地上有一抹金黄色。

    弘晏好奇的迈开步子跑过去,胤禛不解的抬步跟过去。

    弘晏跑过去蹲下身子一看,原来是一片金黄色的羽毛,羽毛的尾处还带着一些黑色的斑点。

    这应该是黄莺刚才振翅高飞的时候掉下来的。

    弘晏这样想着,随即伸手将地上的羽毛捡起来。

    “福宝哥哥!”

    弘晏听到有人唤自己,一扭脸便瞧见弘晈正冲着自己跑过来,弘晏咧着嘴起身迎上去:“弘晈弟弟,你看。”

    弘晏边小跑着,边挥了挥手中的金黄色羽毛。

    到了弘晏面前,弘晈便停了脚下的步子,看着弘晏手中的羽毛说道:“福宝哥哥,这羽毛是哪里来的?”

    于是乎,弘晏就给弘晈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末了,弘晏拿着羽毛在弘晈的下巴处扫来扫去。

    弘晈笑着躲开:“福宝哥哥,好痒啊。”

    弘晏与弘晈嬉闹的时候,胤禛与胤祥已然摆开架势在溪边钓起了鱼。

    少顷,弘晏与弘晈手拉手走了过去。

    弘晈瞅了瞅溪水,没瞅见鱼,便歪着脑袋问向胤祥:“阿玛,这溪里有鱼吗?”

    弘晏抢先回答道:“当然有了,不然阿玛和十三叔怎么会选在这里钓鱼呢。”

    弘晈抬手挠了挠小脑袋,有些疑惑:“可是我怎么没看见溪里有鱼呢?”

    此时,胤禛悠悠开了口:“你们两个吵吵闹闹的,要上钩的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弘晈震惊中带着些许懊悔:“啊?”

    弘晏撇了撇嘴:“明明是阿玛和十三叔钓不上来鱼,却怨我们。”

    胤祥闻言,笑着看向弘晏:“福宝,要是十三叔钓上鱼来怎么办?”

    弘晏这是瞧不起他钓鱼的技术了。

    弘晏从胤禛身旁一溜烟儿的跑到胤祥面前,眨着星星眼讨好道:“十三叔钓上鱼来,我和弘晈弟弟就能吃上烤鱼了。”

    他刚才的话只是为了回怼便宜阿玛,是不小心才误伤到十三叔的。

    弘晈听了弘晏的话,眼睛立刻就亮了,冲着胤祥喊道:“阿玛,我要吃烤鱼。”

    胤祥看着自家的小馋猫弘晈,不禁笑了:“好,为了你们俩的烤鱼,我们可要加把劲儿了。”

    胤祥说着话,视线穿过弘晏与弘晈望向了胤禛。

    胤禛见状,勾了勾嘴角。

    而弘晏与弘晈两个小朋友为了能早点吃上烤鱼,便安安静静的站在溪边

    看着胤禛与胤祥钓鱼。

    只是等鱼上钩的时间过得太慢太煎熬,弘晏与弘晈两个人很快没了耐性,而此时又刮起了微风,弘晏便带着弘晈放风筝去了。

    出门之前,他可是特意嘱咐苏培盛准备的,如今便能派上用场了。

    风筝有两个形状,弘晏选了黑燕子形状的风筝,弘晈便要了蝴蝶形状的风筝。

    弘晏想象中的放风筝是很简单的,可现实是他的风筝飞不过三秒就掉了下来,弘晈的风筝也是如此。

    苏培盛见状,走上前去教两个小阿哥放风筝。

    在苏培盛的指导之下,弘晏和弘晈的风筝成功飞起来了,而且飞的稳稳地。

    弘晏走在草地上,一只手拿着风筝线轮,另一只手适时来调□□筝线的松紧。

    弘晏仰着脸瞧着蓝天上的黑燕子风筝,而后对着弘晈说道:“弘晈弟弟,我们来比比谁的风筝飞的高。”

    弘晈一口答应下来:“好哇!”

    而胤祥瞧着两个小娃娃开心的放着风筝,便看向胤禛说道:“四哥,近些日子八哥那边好似没了动静,就连九哥和十哥也鲜少去八贝勒府了。”

    胤禛闻言,只道:“几日前朝臣们上奏请汗阿玛再立皇太子却被驳斥,而那上奏的人员中大多与老八私交甚好,如今这个局面,老八面上自然是安分一段日子了。”

    胤祥深以为然,又道:“储位空悬一日,八哥便筹谋一日,四哥,你有何打算?”

    胤禛看向胤祥,笑着:“以不变应万变。”

    胤禟颔首。

    这厢,弘晏与弘晈放风筝放累了,弘晏便叫苏培盛将一条毯子平铺在地上,而后把带的吃食都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毯子上。

    少顷,瓜果点心就在毯子中央摆的满满当当的。

    弘晏拉着弘晈坐在了毯子上,而后从碟子里拿起一个青团递给弘晈:“弘晈弟弟,你尝尝这个青团,里面是豆沙馅的,香香甜甜的。”

    弘晈接过了弘晏递过来的青团,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

    弘晏左手拿着青团,右手拿着青枣,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弘晈很快吃完了一个青团,而后对着弘晏说道:“福宝哥哥,我口渴了。”

    弘晏闻言,放下了手中未吃完的青团,抢在苏培盛之前拎起小茶壶给弘晈倒了一杯蜂蜜水。

    弘晈双手端过了蜂蜜水:“谢谢福宝哥哥。”

    弘晏笑了笑,转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

    吃了青团,喝了蜂蜜水,弘晏又吃了几片肉脯便饱了,便惬意的躺在毯子一侧仰望着蓝天。

    弘晈吃完最后一口肉脯,也躺在了弘晏身旁,问道:“福宝哥哥,你在看什么?”

    弘晏闻言,将手举起来指给弘晈看。

    弘晈的视线顺着弘晏的手指看去,疑惑道:“福宝哥哥,那是什么鸟啊?”

    那只鸟飞的太高又离他太远,在弘晈看来,就好像一个小黑点,委实看不出来是什么鸟。

    下一瞬,弘晏开了口:“我也不知道。”

    弘晏的话声刚落地,就听见一旁的苏培盛欢喜道:“六阿哥,爷钓上来一条鱼了。”

    弘晏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跑过去看胤禛钓上来的鱼,弘晈紧随其后。

    弘晏低头看去,那木桶里果真有一条大鱼还在喝水吐泡泡呢。

    目前还一无所获的胤祥也站了起来,看向胤禛说道:“还是四哥沉的住气啊。”

    弘晏麻溜的接过话:“嘿嘿,还是阿玛最厉害了。”

    胤禛早就习惯了飞快变脸的弘晏,不过好大儿当众夸他,胤禛还是很受用的,是以胤禛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发顶。

    此时的弘晈有些羡慕弘晏了,拉着胤祥的袖子说道:“阿玛,我也要大鱼。”

    胤祥揉了揉弘晈的小脑袋:“好,等阿玛给你钓上来一条大肥鱼。”

    胤禛与胤祥继续钓鱼,弘晏休息够了,便带着弘晈在草地上玩起来,忽而,弘晏觉得这菜地上的植物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这是荠菜!

    弘晈见弘晏蹲在地上不动,便问道:“福宝哥哥,你怎么盯着草看啊?”

    弘晏指给弘晈看:“弘晈弟弟,这是荠菜,不是草。”

    弘晈挠了挠小脑袋,眼睛里满是疑惑,荠菜?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草啊!

    弘晏徒手揪起两根荠菜叶子就朝着胤禛走过去,而弘晈也麻溜儿的跟了上去。

    “阿玛,快看,我发现了荠菜。”弘晏说着,把两根荠菜叶子在胤禛面前晃了晃。

    胤禛接过弘晏手里的荠菜叶子仔细辨认了一番:“不错,的确是荠菜。”

    一旁的胤祥有些意外:“福宝,你还识得荠菜?”

    弘晏闻言,看向胤祥出声解释道:“十三叔,我见过荠菜的,前几日额娘的小厨房做了荠菜小馄饨,味道很是鲜美。”

    弘晈听了这话,看向弘晏手里的荠菜叶子时,目光就变了:“福宝哥哥,我也想吃荠菜小馄饨。”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弘晏笑嘿嘿道:“那我们去挖荠菜吧。”

    既然发现了荠菜,这一片草地上一定还有很多荠菜,自己亲手挖出来的荠菜吃起来会更香的。

    弘晈爽快的点头:“好哇,好哇。”

    胤禛听到弘晏要挖荠菜,便扭头嘱咐道:“福宝,叫苏培盛给你们找工具来,别用手挖,也别走太远了。”

    “知道了,阿玛。”弘晏说完话,便带着弘晈找苏培盛去了。

    苏培盛在带来的工具箱子里找了找,还真找到了几把小铲子,弘晏与弘晈一人一把小铲子,再配一个竹编小篮子。

    弘晏左手挎着小篮子,右手拿着小铲子便带着弘晈出发了。

    只靠两个小阿哥,自然是挖不了多少荠菜的,苏培盛命两个小太监分别跟随着弘晏与弘晈,好保护两个小阿哥,再派三个小太监拿了铲子与篮子一同挖荠菜。

    弘晈虽然见过了荠菜长什么样子,可真的蹲下来去找,弘晈却觉得眼前绿油油的植物都是各种各样的菜,分不出来里面有没有荠菜,而哪个又是荠菜了。

    弘晈只好先挖一颗自己觉得像荠菜的植物然后去找弘晏辨认。

    而此时的弘晏埋头哼哧哼哧的已经挖了四五颗荠菜了。

    见到弘晈过来,弘晏笑了:“弘晈弟弟,你手里的可不是荠菜。”

    “啊?不是吗?”弘晈迷茫的挠了挠小脑袋,他觉得这颗很像弘晏方才手里拿着的荠菜啊。

    弘晏见弘晈还不能很快辨认出荠菜,便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颗荠菜给弘晈,好让弘晈能够时刻辨别。

    弘晈将自己手里的小草扔了,接过弘晏的荠菜向弘晏道谢之后,便投入到挖荠菜的工作中了。

    太阳渐渐升高,胤禛钓了两条鱼,胤祥钓了一条鱼,三条鱼也够吃了,胤禛与胤祥便决定带着弘晏与弘晈回去。

    小太监带着弘晏与弘晈回来,胤祥瞧着弘晏手里的篮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荠菜,不禁感叹道:“福宝厉害啊,竟挖了这么多荠菜啊。”

    弘晏笑着说:“弘晈弟弟也挖了好多呢。”

    弘晈刚开始还得拿着荠菜仔细对照才能分辨出来草地上的植物哪个是荠菜,是以挖的速度和数量便没有弘晏的又快又多了。

    胤禛看着弘晏与弘晈,夸道:“你们两个都厉害,咱们回去吃烤鱼、荠菜小馄饨。”

    回到雍亲王府后,胤禛与胤祥在前院书房喝茶对弈,弘晏与弘晈的身上沾染了

    泥土便去净室沐浴,鱼和荠菜苏培盛一回来便交给了膳房。

    乌拉那拉氏拿了一件弘晏的新衣裳给弘晈穿。

    两个孩子沐浴更衣出来后,乌拉那拉氏瞧着明明是一样尺寸的袍子,弘晏穿上正好,而弘晈穿着就显得宽松了。

    乌拉那拉氏看向弘晏说道:“福宝,你比弘晈胖了不少,可要少吃些了。”

    弘晏撅了撅嘴:“额娘,多吃饭才能长高长壮啊。”

    弘晈闻言,看向乌拉那拉氏说道:“四伯母,我额娘说了,多吃饭才能当巴图鲁。”

    “对,弘晈弟弟,咱们一起当巴图鲁。”话说完,弘晏就拉着弘晈去院子里荡秋千去了。

    片刻后,小喜子便来传话,宴席已然备好了。

    乌拉那拉氏便招呼弘晏与弘晈从秋千上下来,去前院用膳了。

    烤鱼好吃但多刺,弘晏吃荠菜小馄饨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便在挑鱼刺,将挑完刺的鱼肉一半夹给弘晏的碟子,另一半夹给弘晈的碟子里。

    弘晈将嘴里的荠菜小馄饨咽下,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谢谢四伯母。”

    乌拉那拉氏笑得温柔:“不用客气,快吃吧。”

    这时,弘晏看向弘晈,开口说道:“弘晈弟弟,荠菜小馄饨很好吃,我没有骗你吧。”

    弘晈答道:“好吃,我还要吃一碗。”

    在饭量面前弘晏不甘示弱:“我也能再吃一碗。”

    乌拉那拉氏笑道:“挖的荠菜多,吃多少都能,不过可别撑着了。”

    一顿午膳热热闹闹的吃完,胤祥便带着弘晈回府去了。

    即使乌拉那拉氏事先说了别吃撑着了,可弘晏还是吃的肚皮圆滚滚的,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乌拉那拉氏便叫流萤给了山楂丸给弘晏吃,好消消食。

    到了晚膳,乌拉那拉氏便不许弘晏吃那么多了,喝碗薏仁山药羹便是了。

    弘晏午膳吃多了,到了晚膳时肚子便也没有那么饥饿,喝上一碗薏仁山药羹,胃里倒是舒服的紧呢。

    第103章 第103章不翼而飞

    炎热的夏季总是让人觉得过得很漫长,弘晏也不例外,纵使正院已然用上了冰鉴,弘晏还是觉得身体里燥热的紧,来上一碗冰镇过的西瓜汁才能快速的由内而外的感觉到凉爽。

    乌拉那拉氏顾及着弘晏的身子,不管弘晏怎么撒娇纠缠,乌拉那拉氏只许弘晏喝上一小碗。

    弘晏见状,只得罢休。

    过了一会儿,因为西瓜汁而产生的冰凉感觉已然消失了,弘晏觉得身上有些黏腻,应是出了汗,便嘟囔道:“额娘,好热,那我洗个澡总行了吧。”

    弘晏正是爱玩的年纪,稍稍一活动身上可不就出汗了,乌拉那拉氏便吩咐王乳娘去准备热水。

    弘晏哭丧着脸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娘,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用热水洗澡啊,用凉水洗才舒服啊。”

    用热水洗澡不是更热了嘛。

    乌拉那拉氏只道:“正是因为天热,用热水洗澡才舒服。”

    弘晏撅了撅嘴:“那我不洗了。”

    王乳娘见状,迟疑的看向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王乳娘只管去准备。

    没过多久,弘晏终是抵不过身上的黏腻汗液,还是去洗热水澡了。

    到了晚上,弘晏躺在耳房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而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便闭上眼睛假寐。

    弘晏只感觉有一双手给他掖了掖被子便转身离去了。

    弘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瞧,原来是王乳娘。

    待门闭上,弘晏彻底睁开了眼睛,无聊的划动着双腿。

    好漫长的夏夜啊!

    弘晏在心里感叹。

    如果这时候有冰镇的西瓜汁喝就好了。

    弘晏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没出息的舔了舔嘴巴。

    有些东西还真是不能想,有了想喝冰镇西瓜汁的念头,弘晏怎么也睡不找着了,更觉得身上闷热的紧。

    白日里乌拉那拉氏叫人切了西瓜榨西瓜汁,院子里的奴才们才有份,或许小厨房里还剩有西瓜汁呢。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但毫无困意且馋虫身上的弘晏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弘晏轻手轻脚下了拔步床。

    王乳娘睡在外间,若是走门定然会被发现的。

    弘晏便改步走向了窗子,踩着凳子上了靠窗的桌案便能从窗台翻出去了,不过这窗台离地面还有些距离,弘晏倒是能蹦下去,但就是怕发出来的声响惊醒了王乳娘。

    弘晏思索片刻,便将拔步床上的轻薄被子卷起来而后放在了桌案上,待自己踩在桌案上以后,再抱起成卷的被子轻轻的从窗台扔了出去。

    待成卷的被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弘晏便从窗台翻出去,小心的将腿往下撤,直到两条腿成功的踩在了被子上,弘晏才松开了扒着窗台的手。

    今夜的月光澄澈明亮,倒是给弘晏帮了忙,弘晏很快便走到了小厨房所在的位置。

    小厨房的门上虽然挂着锁片但并没有锁住,弘晏嘴角一咧,轻松的将小厨房的门打开,而后迈步走进去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开始寻找,不一会儿便在角落里发现了冰鉴。

    弘晏将冰鉴打开,在隔层里发现了西瓜。

    虽然没有现成的冰镇西瓜汁可以喝,但是有切好的西瓜块吃也不错。

    弘晏这般想着,便蹲下身子,左右手齐上阵,开始往嘴里塞西瓜块。

    冰冰凉凉,甜甜蜜蜜,太爽了!

    弘晏吃饱了以后,将冰鉴盖好,又将小厨房的门复原便原路返回去。

    这厢,弘晏走到了廊下的窗户旁,为了不使人起疑心,弘晏将地上的被子举起来朝着窗户扔进去,那被子正好落在了挨着窗户的案桌上,接着,弘晏双手扒上窗台,两条腿屈起向上一跃的同时,两只脚也蹬向墙壁,借着墙壁和窗台的力,弘晏成功的翻了进去。

    弘晏轻轻的将窗户阖上,而后在桌案上蹲下身子,将腿伸出去,待踩稳了凳子,弘晏再将另一只脚也伸出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末了,弘晏还不忘抱起案桌上的被子扔在了拔步床的角落里,而后翻身上了拔步床,脑袋靠在枕头上,摊成个“大”字阖眼睡去。

    待到天亮时,王乳娘走进门唤弘晏起床,余光才瞥见拔步床角落里那皱成一团的被子。

    “哎呦,六阿哥,昨夜奴婢都给您掖过一回被子了,怎么还是踢开了,着凉了可怎么好。”王乳娘絮絮道。

    这时坐起来正揉眼睛的弘晏听到“昨夜”这两个字,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嘿嘿笑道:“夜里太热了嘛,我身子好的很,不会着凉的。”

    话说完,弘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弘晏夜里踢被子的小毛病一直都有,是以王乳娘没多想,便服侍着弘晏穿衣洗漱了。

    在耳房收拾妥当之后,弘晏便去了正屋找乌拉那拉氏一同用早膳。

    弘晏的眼睛在八仙桌上扫了一圈,热气腾腾的早膳里有他喜欢吃的蒸饺,弘晏便先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了一个蒸饺。

    这时,流萤迈步进来行至乌拉那拉氏身旁,出声禀报:“福晋,昨夜小厨房的太监小叶子没有将小厨房落锁,那冰鉴里的西瓜都没有了。”

    弘晏正美滋滋的吃着手里的蒸饺,听到流萤

    说的话时,那咀嚼蒸饺的嘴巴一顿,心虚的忽闪了一下眼睛,转而看向了身旁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调羹放下,抬眼问向流萤:“只有西瓜不见了吗?”

    流萤点头道:“回福晋的话,正是,小叶子已然在外面侯着了。”

    乌拉那拉氏开口道:“叫他进来。”

    下一瞬,小叶子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福晋,昨夜奴才将锁挂在门环上时,忽感内急便出恭去了,等从官房出来奴才就忘了小厨房还没落锁的事儿了,奴才知罪,但冰鉴里的西瓜如何没有了,奴才当真不知啊。”

    一旁的银烛看着小叶子说道:“偏偏落锁的时候内急,西瓜也不见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小叶子闻言,赶忙出声解释道:“银烛姐姐,奴才是万万不敢偷吃冰鉴里的西瓜的。”

    小叶子说完,又对着上方的乌拉那拉氏叩头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福晋明察。”

    事情的原委乌拉那拉氏是听明白了,便看向流萤吩咐道:“将正院里的奴才集齐了,一一盘问清楚,昨晚有谁去过小厨房,入夜后又都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小叶子虽然嫌疑最大,可那门既然没有锁住,也可以有人在小叶子走后又打开门进去的。

    总归是正院里的人干的,只要有人做,总会有人瞧见的,等会儿盘问清楚一一写了口供,摆在一起对不上号的,便是扯谎有猫腻的。

    流萤微微屈膝,便要去办。

    弘晏先喊住了流萤,又看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不过是几块西瓜罢了,没了便没了,犯不着这么查吧?”

    弘晏想劝乌拉那拉氏改变主意,将事情轻轻揭过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对着弘晏说道:“西瓜是不值什么,可在夜里不翼而飞,便说明底下人手脚不干净,那就绝不能姑息。”

    有道是家贼难防,养虎为患怎么成?

    乌拉那拉氏说完话,看向流萤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流萤继续去办。

    而弘晏听完了乌拉那拉氏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因为自己的偷吃,连累整个正院的奴才不得安宁,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于是乎,弘晏鼓起了勇气,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额娘,其实……”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弘晏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乌拉那拉氏瞧弘晏脸色不对劲,赶忙问道:“福宝,这是怎么了?”

    弘晏的脸已然皱成了苦瓜样:“额娘,我肚子疼,要出恭。”

    乌拉那拉氏看向银烛:“快。”

    银烛立马上前来抱着弘晏出去,而王乳娘见情况不对,赶忙将弘晏半夜踢开被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沉,呵斥道:“为何不早说?”

    王乳娘“扑腾”一声跪下。

    乌拉那拉氏皱眉:“还不快去请柳大夫过来。”

    “是。”王乳娘又赶忙站起身去请柳从南过来。

    等柳从南急匆匆赶来正院时,弘晏已然拉了三回了,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趴在小榻上的弘晏看向身旁一脸担忧的乌拉那拉氏,无力道:“额娘,那冰鉴里的西瓜是我昨晚偷吃的。”

    乌拉那拉氏瞧着弘晏一大早就闹起了肚子,心里已然猜到几分了。

    只是,瞧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弘晏,乌拉那拉氏又哪里能说出斥责的话呢。

    柳从南给弘晏把了脉,便道:“福晋,六阿哥想必是吃多了寒凉之物,夜里又着了凉气,这才导致的腹泻,奴才这就去开方子,六阿哥吃上几服药便会好的。”

    乌拉那拉氏点头后,柳从南赶忙去办了。

    煎药的功夫,弘晏又去拉了一回,这下子他是连腰都挺不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将弘晏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弘晏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待药熬好,流萤立马端了过来。

    弘晏也不再嫌弃这药汤又黑又苦了,端着碗一饮而尽了。

    接着,乌拉那拉氏便扶着弘晏躺下,给弘晏盖好了被子,而后处罚了小叶子与王乳娘。

    小叶子未落门锁当差失职,罚俸半月,王乳娘对弘晏偷吃西瓜一事浑然不知,失职失察,明明知晓弘晏踢开被子入眠而隐瞒不报,罚俸一月。

    小叶子与王乳娘皆领罚认错。

    弘晏嗫嚅着嘴唇,想要替小叶子和王乳娘求情又不知从何开口。

    主子出事,就是奴才无用无能。

    他今日方才真正明白了。

    第104章 第104章过人之处

    在药物的作用下,弘晏很快便睡着了,醒来后肚子饥饿的紧,乌拉那拉氏差流萤端来了山药小米粥。

    待到黄昏时分,胤禛下值回府便直接来了正院,方才知晓白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还活力满满的小奶团子,今日却小脸煞白满是憔悴的趴在小榻上,胤禛很是心疼,却又有些无奈。

    小家伙为了吃西瓜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是折腾了自己。

    很快,流萤与银烛将晚膳摆上了八仙桌,那么多的大鱼大肉,弘晏可怜巴巴的瞧着,却只能继续喝米粥。

    吃完米粥,弘晏又服下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胤禛陪了会儿弘晏,便起身去前院书房处理公务去了,而弘晏伸出手晃了晃乌拉那拉氏的袖子:“额娘,我知道错了,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睡觉。”

    乌拉那拉氏直接将弘晏抱到了怀里,贴了贴弘晏的小脸儿,柔声道:“额娘都知道的,你病了,额娘怎么放心还叫你去耳房睡。”

    弘晏闻言,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小脑袋又往乌拉那拉氏怀里蹭了蹭。

    呜呜,额娘真好!

    就这样,乌拉那拉氏精心照顾了弘晏两三日,弘晏终于痊愈了,只是这一病,弘晏那小脸蛋儿上的嫩肉倒是消瘦了些。

    乌拉那拉氏是希望弘晏苗条些,但绝对不是以这种形式。

    吃了几天流食,乌拉那拉氏知晓弘晏定然嘴馋了,便吩咐小厨房做了一碗热乎乎的荠菜小馄饨给弘晏吃。

    弘晏一口一个小馄饨,吃得很是满足。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见状,出声提醒道:“慢些吃,别烫着。”

    为了弘晏的身体着想,乌拉那拉氏决定今年的夏天,弘晏可以吃解暑的瓜果,但绝不能再吃冰镇过的了。

    弘晏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拉肚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弘晏的胃口一向很好,没多少日子就将自己的脸颊肉养了回来,而胤禛趁着下值早,便带着弘晏去京郊的马场骑马,也是为了让弘晏活动活动筋骨。

    养马太监牵着追风走过来,弘晏迫不及待的摸了摸追风,忽闪着眼睛说道:“追风,还认得我吗?”

    追风看向了弘晏。

    一人一马一对视,弘晏笑得更开怀了:“追风,我就知道你还认得我。”

    虽然有些日子没来了,但胤禛教的方法弘晏还记在心里,翻身上马之后,弘晏手握着缰绳带着追风在马场上慢悠悠的溜了一圈之后,便可以慢跑起来了。

    慢跑完一圈,马背上的弘晏停在了胤禛面前,冲着胤禛骄傲的扬了扬小脸蛋儿。

    夕阳的余光正好洒落在弘晏的侧脸上,更映得弘晏的眼眸璀璨明亮。

    胤禛勾了勾唇角,出声夸道:“福宝,今日骑的很不错。”

    弘晏不忘礼尚往来的回一句:“嘿嘿,阿玛教的好。”

    话说完,弘晏又低头摸了摸追风的脸颊:“追风也配合的好。”

    追风则安静的享受着弘晏爱的抚摸。

    末了,胤禛带着弘晏给追风喂完草料之后,便带着弘晏坐马车回府去了。

    酷热的夏日过去,凉爽的秋天来临,这日,正院的奴才们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而弘晏午睡醒后来到正屋里,却瞧见了两张生面孔。

    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道:“福宝,这两个小太监是额娘亲自挑选的,他们二人以后同王乳娘一起照顾你的起居。”

    过了年,弘晏满六岁就该搬去前院读书了,王乳娘就不能再贴身照顾了,乌拉那拉氏早早的便寻摸起合适的小太监来,到了明年春天也好放心有妥帖的人近身照料弘晏。

    乌拉那拉氏的话音落下,弘晏转而看向了面前站着的两个小太监。

    两个小太监一同打千儿道:“奴才给六阿哥请安。”

    弘晏晃悠着两条小短腿:“都起来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六阿哥的话,奴才石泉。”

    讲话的是左边的小太监,脸颊清瘦,今年十四岁。

    弘晏又问道:“是哪两个字?”

    “禀六阿哥,“石头’的‘石’,‘泉水’的‘泉’。”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转而又看向右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立马出声道:“奴才田龟,‘田地’的‘田’,‘大乌龟’的‘龟’。”

    田龟是个圆脸的小太监,今年十五岁。

    这话一出口,可是逗笑了弘晏:“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不像人名,倒像是乌龟的一种品种。

    那田龟开口解释:“回阿哥的话,奴才家贫,爹娘取个贱名儿图个好养活。”

    弘晏听了这话,便不再笑了,一张小脸转而变得严肃。

    是啊,若不是家里贫苦没有活路,又哪里能舍得让孩子当太监呢。

    弘晏掩下思绪,抬头问:“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田龟闻言,立马跪在地上:“能得阿哥赐名,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弘晏歪着脑袋想了想:“叫‘田玉’如何?‘金玉’的‘玉’。”

    那小太监立马叩头道:“奴才田玉,谢六阿哥赐名。”

    弘晏笑道:“快起来吧。”

    待田玉起身后,弘晏又问道:“你们可有什么长处?”

    能入他额娘乌拉那拉氏的眼,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石泉闻言,出声道:“禀阿哥,奴才不才,只会翻几个跟头罢了。”

    弘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石泉怕翻起跟头来碰撞了屋子里的摆设,便想出去给弘晏展示一番,弘晏自然是乐意的,便直接蹦下小榻到廊下看着。

    只见石泉长立在院子里的青石砖上,助跑两步后便连着来了好几个后宫翻,动作标准、身姿轻盈。

    弘晏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时,石泉打千儿道:“奴才雕虫小技,在阿哥面前献丑了。”

    弘晏知晓这是石泉的自谦之词,便叫人起身了。

    一旁的田玉紧接着开口道:“六阿哥,奴才没有石泉的好身手,只会打个快板罢了。”

    快板?!

    弘晏坐回到檀木小榻上,边吃着蜜饯边欣赏了一场精彩的快板表演。

    弘晏对乌拉那拉氏给自己选的两个小太监十分满意,遂开口吩咐道:“一会儿我要去前院书房找阿玛下棋,石泉你陪我去,田玉,明日换你陪我去。”

    两个小太监应声。

    一盏茶后,弘晏便带着石泉从正院出发往前院书房去了。

    半路上,弘晏好似听到有小鸟的叫声,很近又很微弱,弘晏停了脚下的步子,问道:“石泉,你听到有鸟叫声了吗?”

    石泉闻言,沉下心来认真倾听了片刻:“回阿哥,的确有鸟叫,好像是从草丛里发出来的。”

    石泉说着话,抬手指了一下左边的草丛。

    弘晏见石泉与他的判断一致,便改步迈进了草丛,用双手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鸟窝。

    鸟窝里有四个鸟蛋,还有一个像是刚破壳而出的幼鸟,因着嗷嗷待哺却又不会飞,所以才发出的微弱叫声。

    “阿哥,你瞧。”石泉抬手指给弘晏看。

    弘晏顺着石泉抬高的手看去,是一颗高大的银杏树。

    石泉猜测道:“阿哥,许是昨日风大,这鸟窝被刮了下来。”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又听见了那只幼鸟发出的有些凄厉的叫声。

    鸟窝里有鸟蛋和刚孵化的幼鸟,却不见雌鸟的踪影,想来定然是飞出去觅食去了,若是雌鸟回来不见自己的孩子,定然会着急的。

    弘晏扭脸问向石泉:“石泉,你会爬树吗?”

    他刚刚见识过石泉的后空翻,知道石泉是有些身手的,可这银杏树这么高,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而石泉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弘晏的心思,遂出声道:“奴才三岁起便会爬树了,定会将这鸟窝安安稳稳的放回去,阿哥放心。”

    弘晏听了这话,点了点小脑袋:“那你小心些。”

    弘晏嘱咐完石泉,便将位置让出来了。

    只见石泉弯下腰,伸出左手托起了地上的鸟窝,而后站直了身子走到树下,右手扶上银杏树的树腰,两只脚用力向上一登,便上了树。

    一旁的弘晏瞧着石泉灵活的腿脚在那树腰上缠绕着向上攀爬,很快便到了高处。

    少顷,石泉便稳稳地落了地。

    “阿哥,奴才已然将鸟窝安稳的放在了隐蔽处,就算再刮风也不会掉下来了。”石泉颔首禀报。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眼睛却发现石泉的身上因爬树而沾上了银杏叶子和尘土,便想要伸手给石泉拍去。

    而石泉注意到这一点之后,赶忙后退一步道:“不劳阿哥,奴才自己来。”

    弘晏见状,便将伸在半空的手收回去了。

    主仆二人继续向前院书房的方向走去,弘晏好奇问道:“石泉,你功夫好,可是拜师学过吗?”

    石泉跟在弘晏身后,边走边回道:“奴才家里没有银子请师傅学武,只是幼时学过几招杂耍。”

    杂耍?

    他之前跟便宜阿玛坐马车出门时见过的,就是在大街上卖艺的营生,诸如胸口碎大石、用脚顶缸一类的。

    弘晏接着问:“那怎么不学了?”

    好歹也是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

    石泉答道:“一场杂耍下来,看客打赏的银子等班主和师兄们分完,到奴才手里就没几个钱了。”

    弘晏这便明白了,遂看向石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言道:“现在你跟了我,只要你得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石泉笑了:“阿哥心善,能服侍阿哥,是奴才的福气。”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前院的书房,弘晏迈步进去,而石泉便在廊下等着。

    两局棋过后,弘晏哭丧着小脸,撅嘴道:“又输了。”

    连输两局不说,他输得速度也太快太惨了吧。

    胤禛见状,勾了勾唇角:“你才学了多久的棋,若是轻而易举的就赢了我,阿玛这些年的棋岂不是白下了?”

    那倒是。

    弘晏重整旗鼓,很快又和胤禛开始了第三局的对弈。

    第105章 第105章是非善恶

    夜深了,耳房内的弘晏已然有了些许困意,瞧着面前矮桌上的白瓷碟子里还剩下四块孙泥额芬白糕,便抬眼道:“田玉,石泉,你们一人两块分吃了吧。”

    田玉与石泉相视一眼,有些迟疑。

    弘晏见状,笑嘿嘿道:“就当是我赏给你们的。”

    弘晏说完,左右手分别拿了两块孙泥额芬白糕要递给田玉与石泉。

    田玉与石泉这才迈步上前,伸出双手接过了弘晏手中的孙泥额芬白糕。

    “多谢阿哥赏。”田玉笑眯眯的说完,便咬了一口手里的孙泥额芬白糕。

    而石泉盯着自己手里的两块孙泥额芬白糕看了会儿,转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粗布包起来。

    弘晏瞧见了石泉的举动,有些疑惑:“石泉,你怎么不吃啊?”

    石泉赶忙颔首道:“回阿哥的话,奴才如今不饿,留着饿了吃。”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没再多说什么。

    田玉已然吃完了那两块孙泥额芬白糕,对着小榻上的弘晏说道:“阿哥,奴才伺候您就寝吧。”

    今夜正是田玉当值。

    “好。”弘晏说着,从檀木小榻上蹦了下来。

    他的确有些困倦了。

    ——

    深秋的景色是萧瑟了些,不过弘晏在这样的景色里荡着秋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石泉昨日向他告假回家探亲还没有回来,弘晏玩累了秋千,便在秋千椅上晃悠着小短腿听田玉讲一些民间的小趣事。

    不多时,银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吟吟道:“阿哥,

    桂花小圆子做好了。”

    弘晏闻言,便看向田玉:“你也下去喝水歇歇吧。”

    弘晏嘱咐完田玉,便下了秋千椅,蹦蹦跳跳的进屋去了。

    弘晏刚坐上檀木小榻,流萤便将桂花小圆子端上来了。

    弘晏拿着调羹舀了一个小圆子吹了吹,方才送进嘴里。

    一个小圆子吃完,弘晏倒是想起了什么,遂问向坐在对面的乌拉那拉氏:“额娘,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桂花酒酿小圆子啊?”

    他早就听弘昼说了,加了酒酿的桂花小圆子更加美味。

    乌拉那拉氏闻言,只道:“等你再大些。”

    “好吧。”弘晏鼓了鼓嘴,继续吃面前的桂花小圆子。

    乌拉那拉氏温柔的瞧着努力干饭的弘晏。

    田玉与石泉到弘晏身边伺候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乌拉那拉氏一直留心观察着,这两个小太监伶俐能干,最重要的是弘晏也喜欢他们二人,届时弘晏搬去了前院读书,她也能放心了。

    另一边,田玉回房喝口水歇息片刻,便打算去正屋侯着了。

    小主子让他休息,他哪里能真的躺着什么都不干呢。

    田玉出了屋子,刚走出几步远,便瞧见石泉急匆匆的迎面走过来。

    “石泉,你可算回来了,阿哥总念叨你呢。”田玉笑呵呵的说道。

    石泉没接话茬,直接拉着田玉走到了墙角处。

    田玉见石泉脸色不对,也敛了笑容:“石泉,可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石泉硬着头皮张口:“田玉,你手头可还宽裕?借些银子给我应应急。”

    田玉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将自己身上的钱袋给了石泉。

    石泉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数额,那亮起来的眸子转而又暗了下去。

    田玉注意到石泉的表情变化,迟疑问道:“怎么?还不够?”

    石泉点了点头。

    田玉见状,只道:“府里的月俸一发,你就补贴给了家里,阿哥平日赏你蜜饯点心什么的,你也攒着送回家里,你家里不是有几亩薄田吗?怎么这般缺银子?”

    田玉的为人,石泉自然信得过,便也不再隐瞒什么了:“我那不成器的爹欠了赌债,凑不够二十两银子,他就要把我妹妹卖进窑/子里去。”

    石泉说这话时握紧了双拳,眼睛里满是憎恶,嘴唇颤抖着,可语气里却又含着无可奈何。

    田玉惊诧道:“二十两?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凑得齐。”

    石泉将钱袋塞进怀里:“我再想想法子,劳你帮我给阿哥再告个假,等事情了了,我回来给阿哥请罪。”

    石泉的话提到了弘晏,这倒是提醒了田玉,田玉看向石泉出主意道:“石泉,要不你去求求阿哥,阿哥心肠好,说不定就答应了,也好解了你眼下的困境。”

    大家都是做奴才的,石泉的法子左不过是再找旁人借借罢了。

    石泉连连摇头:“不行,我怎么能叨扰阿哥,田玉,别忘了替我跟阿哥说一声。”

    石泉说完,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一抬眸却瞧见了一脸严肃的弘晏。

    石泉一愣,遂打千儿道:“阿哥,奴才给阿哥请安。”

    弘晏看着石泉,出声道:“石泉,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他在屋子里吃完了桂花小圆子,本想出来寻田玉讲那未讲完的故事,却不想正好瞧见石泉拉扯着田玉往墙角去了,他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

    石泉嗫嚅着嘴唇:“阿哥……奴才不敢污了阿哥的耳朵。”

    看来六阿哥是都听见了。

    “先起来吧。”弘晏说完,又道:“这回你凑够了银两,下次他再欠了赌债,你该如何?”

    赌徒哪里有收手的时候。

    石泉答道:“阿哥所言奴才都明白,可奴才也没法子啊,若是不往家里拿银子,奴才的娘与妹妹便要受苦了。”

    儿子哪里能管住当老子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净身做了太监。

    弘晏顿了顿,只道:“你们跟我来。”

    田玉与石泉跟着弘晏走到了石阶前便停下了,弘晏进了正屋将事情告诉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问道:“福宝想怎么做?”

    弘晏一脸正义:“当然是将石泉的娘和妹妹解救出来,再将那赌鬼痛打一顿。”

    乌拉那拉氏点了点头:“那就叫下面的人去做吧。”

    弘晏的法子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深一些。

    弘晏摇了摇脑袋:“额娘,我要亲自带人去。”

    乌拉那拉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可不行。”

    弘晏见状,便开始拉着乌拉那拉氏的胳膊撒娇:“额娘,让我去嘛,我想亲眼看看这人世间的是非善恶,瞧一瞧豺狼虎豹。”

    一直以来,他都被乌拉那拉氏和胤禛保护的很好,他想要瞧瞧太阳未照耀到的阴暗面是何模样。

    乌拉那拉氏被弘晏磨的没有办法,只好松了口,但是弘晏必须带够人手,保证人身安全才行。

    弘晏连连点头。

    这厢,弘晏带着田玉和石泉到了前院,找高无庸点了四个身手好的护卫,又让护卫们换上便装,才坐上没有雍亲王府徽记的普通马车出了门。

    石泉的家在顺天府下辖的大兴县中的一个偏僻村子里。

    “阿哥,过了前面那棵枣子树,便是奴才的家了。”

    石泉的话音落下,弘晏掀开马车帘子瞧了瞧,便命人将马车停在了那棵枣子树下。

    弘晏下了马车后,石泉便给弘晏带路进去。

    弘晏一行人刚行至门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叫喊声:“娘,救命啊!”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碗筷摔落的声音。

    石泉一听这话,变了脸色,立马冲进去。

    而门外的弘晏瞧见的便是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拿着皮鞭抽打着一对瘦弱的母女。

    石泉展开双臂挡在那对母女身前,喝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见状,咧着嘴笑问:“回来了,银子呢?”

    石泉皱眉:“你又喝酒了?”

    那男人脸上流露出不耐的神情:“我问你银子呢?”

    石泉喊道:“家里的田和牛都被你变卖了,我的月俸,娘和妹妹给人缝补衣裳挣来的银子都给了你,你还要银子!”

    那男人又握紧了皮鞭:“儿子孝敬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没银子就闪开,我把这丫头卖到窑/子里去,还能换些银两。”

    话说着,那男人又要挥起皮鞭,石泉上前去抢夺却被那男人推倒在地上。

    那母女俩见状,喊道:“泉儿/哥哥!”

    “不孝的东西,还敢跟你老子动手。”那男人怒目圆睁,说着手里的皮鞭就朝着石泉身上打去。

    弘晏哪里还忍得住,冲进来喝道:“住手!”

    那男人凶狠的呲着牙:“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敢管老子的闲事,还不快滚。”

    “滚”字的尾音还没有落地,那男人就被弘晏带来的护卫何进一脚踹翻在地。

    那男人闷哼一声,嘴角出血吐出一颗牙来。

    何进朗声道:“放肆,六阿哥在此。”

    而那母女俩赶忙扶着石泉起来,又急着参见弘晏。

    弘晏抬手:“不必多礼了。”

    那男人挣扎着起身,挤出笑脸道:“六阿哥,草民石用有眼不识泰山,惊吓六阿哥了,不知六阿哥此番来是……”

    弘晏缓缓开口:“王府里缺几个做事的人,我瞧着她们母女就不错。”

    那男人赔着笑脸:“六阿哥能瞧上她们母女,是她们母女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这就替她们母女签下卖身契。”

    卖进雍亲王府,可比卖进窑/子里的好处多。

    弘晏问道:“哦?你想卖多少银子?”

    那男人笑呵呵的开口:“一百两银子。”

    弘晏掀了掀嘴角。

    真是掉到钱眼里了。

    “六阿哥,您别嫌贵,我这老婆子是不值什么钱,可我这女儿精心养了十二年是细皮嫩肉的,长的也标志,现在是清瘦了些,您带些回去养些日子,将来给您当个暖床丫头也是……”

    弘晏哪里还听得下去:“呸,何进。”

    弘晏一声令下,何进一个高抬腿,那男人立刻飞到了桌上又滚落到了地上。

    “卖妻卖女的无耻之徒,何进,给我好好教训他。”弘晏咒骂道。

    这厮哪里还有半分人性。

    何进颔首:“嗻。”

    不多时,那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哭喊道:“六阿哥,草民再不敢了,石泉,你就眼睁睁看着你老子被打/死啊。”

    石泉冷冷道:“从你决心要卖我妹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爹了。”

    弘晏见何进等人打的差不多了,便喊了停:“你

    听好了,从今日起她们母女便是我雍亲王府的人,与你这泼皮无赖再无半分关系。”

    弘晏说完,便带着人潇洒离开。

    等回到了雍亲王府,弘晏命人带着母女二人去沐浴更衣,又叫柳从南医治了她们身上的伤,再叫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

    等她们吃饱喝足之后,弘晏安排了这对母女的去处。

    周氏会缝补衣裳针线不错,便去针线房做事,石蕊年纪还小,就去膳房跟着婆子们学做点心,到了晚上母女二人便同府里其他人一样住到后罩房里去,每月也都有月俸可领。

    这厢,石泉带着周氏与石蕊一同跪在地上,磕头道:“阿哥对奴才一家有大恩,阿哥若有令,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弘晏抬手:“好了,快起来吧。”

    第106章 第106章当面对质

    弘晏今日做了一件惩恶扬善的好事,心情美丽的不行,恰好今日胤禛下值的也早,弘晏给乌拉那拉氏讲完一遍后,就又兴冲冲的给胤禛讲了一遍。

    胤禛听罢,自然是夸奖弘晏能干。

    到了晚上,弘晏回了耳房,又问起了田玉:“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若是田玉家中也不宽裕,他也可以再帮忙做些什么。

    田玉只道:“回阿哥,奴才的爹娘过世好几年了,奴才再没旁的亲人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哦”了一声后,赶忙闭了口。

    他误提到田玉的伤心事了。

    田玉心宽看得开,如今瞧着小主子眉宇间的神色好似在替自己惋惜,情绪也有些低落,便笑着开口:“奴才今晚再给阿哥讲个新鲜的趣事,阿哥可想听?”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而后平躺在拔步床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而田玉盘腿坐在拔步床旁的脚踏上,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弘晏听着故事,渐渐有了困意,阖上眼眸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清晨,弘晏睡醒后从拔步床上坐起来,抬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他听着田玉讲故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都忘了田玉讲到哪里了,不过没关系,等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让田玉接着给他讲完。

    弘晏被石泉伺候着穿衣洗漱完之后,就去了正屋陪乌拉那拉氏用早膳,又坐在小榻上背了会儿书,便到院子里去,和田玉、石泉一起踢毽子玩。

    毽子这东西看着简单,一上脚可就难了。

    弘晏只向上踢了一下,那毽子要落下来时便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乱飞,他的脚丫子压根接不住。

    而田玉却能一连踢上十几个,那毽子就跟长在他脚上似的,田玉要往哪里踢,毽子就往哪里落。

    石泉踢毽子的功夫虽然不如田玉那么厉害,可也能一口气踢上五六个。

    弘晏便是三人中垫底的了。

    到目前为止,他只成功的连踢了两个。

    田玉见状,便提议道:“阿哥,不若咱们换个玩法,围成一个圈,一个人踢完,下一个人就接上,不能让毽子落地,如何?”

    田玉觉得这样玩起来的话,弘晏要比一口气连着踢上好几个要容易些。

    弘晏听罢,点了点小脑袋。

    换个玩法也好,大家一起踢才更有意思。

    田玉将毽子向上一抛,那脚立马就跟了上去,毽子快要落下时再次高高飞起来,而石泉瞄准了那在空中快速降落的毽子,抬脚去接还往弘晏所在的方向送了送。

    此时的弘晏全神贯注,信心十足的抬起了脚,而那毽子正好与弘晏的脚尖擦肩而过,“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总归还是慢了一步。

    田玉见状,大脑飞速运转,笑嘿嘿道:“阿哥,起风了,这毽子都给吹跑了。”

    石泉忙接过话茬:“是啊,阿哥,要不奴才给您端碗牛乳来,您回房歇一会儿。”

    面对田玉和石泉搭过来的台阶,弘晏还是很乐意下的,点了点小脑袋后,便迈步进了屋子。

    人嘛,总得有点儿短板,不然多没意思啊!

    午睡过后,弘晏本想着去前院书房找胤禛下棋,却见银烛急忙忙的跑进来:“福晋,不好了!”

    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银烛喘着粗气:“石泉的爹死了,也不知御史从何处得知了此事,竟参到了御前,说咱们王爷教子不严、纵子行凶、残害无辜百姓。”

    弘晏当即蹦下了小榻:“怎么可能,昨日我走时他还活着呢。”

    流萤闻言,开口道:“就算人死了,按照规矩也该是大兴县的知县审查,大兴县办不了,上头还有顺天府,怎么案子就直接到皇上那里去了。”

    银烛又道:“还不都是那多事的御史,说这人命牵连了咱们雍亲王府,事关皇家的威仪与颜面,便直接越过了大兴县和顺天府呈到了御前。”

    弘晏抬眼问:“阿玛知道了吗?”

    银烛赶忙禀道:“宫里来了人,要召王爷到御前问话呢。”

    弘晏闻言,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乌拉那拉氏见状,赶忙唤道:“福宝,站住。”

    弘晏转过身子看向乌拉那拉氏:“额娘,这件事因我而起,要问话自然该问我。”

    乌拉那拉氏走到弘晏面前,开口解释道:“你阿玛是雍亲王府的主子,出了事自然是要先问他,有你阿玛在,不会有事的,你先安心等着消息。”

    弘晏摇摇头:“额娘,这里面有猫腻,我要进宫向皇玛法说个清楚。”

    昨日他才带着人教训了石用,今日石用就死了,御史还告到了御前,看来是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雍亲王府,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没做过的事,就算到了御前对质他也不怕。

    乌拉那拉氏态度坚决:“福宝,听额娘的话。”

    “额娘,我不要当缩头乌龟。”弘晏说完话,就撒开腿跑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只好追着弘晏一同往前院去。

    弘晏到前院时,正好瞧见胤禛迈步往外走:“阿玛,阿玛!”

    胤禛停了脚下的步子,扭脸看向哒哒跑过来的弘晏:“福宝,你来做什么?”

    弘晏在胤禛面前停下:“阿玛,我要跟你一起进宫去。”

    胤禛颦眉:“胡闹!”

    乌拉那拉氏跟着劝道:“福宝,快跟额娘回去吧。”

    弘晏目光坚定的看着胤禛,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阿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有害死人,我又为何要躲起来,我要和你一起进宫去,让那劳什子御史还我清白。”

    胤禛听罢,问道:“当真要去?”

    弘晏坚定的点了点头。

    乌拉那拉氏见胤禛要松口,便想开口劝:“爷……”

    不待乌拉那拉氏说完,胤禛便道:“福宝想要见识外面的风浪,那便一起去吧。”

    胤禛说完,又看向了乌拉那拉氏:“有爷在,且安心。”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目送父子二人坐上马车远去。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弘晏看向胤禛:“阿玛,等到了乾清宫,我会自证清白,若是我辩不过,你再来帮我。”

    他倒要瞧瞧,那御史是何许人也。

    胤禛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好。”

    到了乾清宫内,康熙看到弘晏时,有些意外:“福宝,你怎么也来了?”

    弘晏规规矩矩的回道:“皇玛法,此事与孙儿有关,孙儿自然要来。”

    康熙点了点头。

    此时,立在堂上身穿官服之人作揖道:“御史杨崇远见过雍亲王、弘晏阿哥。”

    弘晏抬眼,才瞧清了这面前的御史,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倒是犀利的很。

    弘晏开门见山:“杨御史,你说我命人打死了石用,可有证据?”

    杨崇远答道:“自然有,还请皇上传证人上殿。”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开口传证人上殿。

    少顷,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直打哆嗦,声音里都是颤抖:“民……民妇胡严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梁九功开口道:“胡严氏,皇上面前,你抖什么?”

    胡氏低着脑袋:“回公公的话,民妇第一次进宫见到龙颜,自然……自然有些害怕。”

    康熙开了口:“你不必怕,将你所知细细道来。”

    “是,民妇与那石用一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昨日在家中时听到有抽皮鞭的声音,本也没多在意,可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破门而入,说是什么‘雍亲王府的六阿哥’,接着就听见了石用的哀嚎声,民妇胆小不敢出门,生怕冲撞了贵人,今日午时做饭,本是想去借些盐来,却不想

    瞧见了一群老鼠在啃食石用的尸/体,可是将民妇吓坏了。”

    等胡严氏说完,杨崇远又道:“皇上,微臣已然命仵作验尸。”

    验尸结果已然夹在了呈给康熙的奏折中,康熙只道:“传仵作。”

    少顷,仵作进门请安:“皇上,经过奴才的检验,石用身上满是伤痕,却无利器之伤,应是生前被几人同时用拳脚殴打至死。”

    待仵作说完,弘晏看向杨崇远:“杨御史,你身在京城,是如何得知大兴县一个偏僻村子出了人命。”

    杨崇远答道:“微臣今早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上面写明了此事,百姓无辜被害,微臣身为御史,自然应当核实一番。”

    弘晏转而看向胡严氏:“胡严氏,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那胡严氏答道:“阿哥爷请问就是。”

    弘晏开口问:“你方才说昨日听到了石用家里发出抽皮鞭的声音,却未多想,是为何?”

    胡严氏答道:“回阿哥爷的话,那石用好赌,喝了酒输了银子就时常打骂妻女,民妇自是习以为常了。”

    弘晏又问:“胡严氏,你方才所言都道是亲耳听见的,也就是说你昨日都未曾去过石用家,也未亲眼见过我,你既然怕惹事,为何今日午时又有胆子去石用家借盐,还敢来御前做人证?”

    胡严氏闻言,顿了顿,答道:“阿哥爷,我只以为石用是招惹了贵人,贵人揍他一顿出出气罢了,大家都是邻居,借盐借米的事儿常有,不算什么稀罕事,石用他死的凄惨,我也是不忍心啊。”

    杨崇远冷冷道:“六阿哥,堂上有人证、又有仵作验尸的结果,你还有何话可说?”

    弘晏气定神闲道:“杨御史,皇玛法还没问话,你就这么急着将我定罪?”

    第107章 第107章狗咬狗了

    杨崇远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急躁生硬,方拱手道:“微臣不敢。”

    康熙看向弘晏,语气温和:“福宝,你昨日可真去过石用家里吗?”

    弘晏望着端坐在御案后的康熙,回道:“皇玛法,孙儿的确去了,不过孙儿是为了救人。”

    康熙疑惑:“救人?”

    弘晏点头道:“对,还请皇玛法传我的证人上殿。”

    随即,石泉、周氏、石蕊与何进都进了大殿。

    弘晏看向石泉,言道:“石泉,你将昨日之事细细将来。”

    “嗻。”

    待石泉讲完了昨日事情的经过,何进又做了补充:“皇上,阿哥命奴才动手只为教训石用,让他不敢再欺辱周氏母女,奴才的拳脚也并未伤及石用要害。”

    何进说完,周氏母女便将胳膊上的伤痕露出。

    弘晏又开口道:“皇玛法,您都听到看到了,那石用是个赌徒无赖,孙儿分明是在做好事。”

    杨崇远闻言,反驳道:“六阿哥,石用虽私德不检,但我大清自有官府衙门王法条律来惩治,六阿哥岂可倚仗权势,动用死刑打死百姓。”

    弘晏有些无语的看向杨崇远,摊手道:“杨御史莫不是耳背,没听清石泉和何进所言,我伸张正义倒成了倚仗权势,你的意思是我仗着皇玛法的疼爱才为非作歹了?”

    杨崇远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六阿哥,你莫要胡乱给微臣扣上罪名,你与你的手下分明都承认动了手,如今却避重就轻,道是绿林英雄之举,实在难以服众。”

    弘晏扬着小脸:“石用欠下赌债,要把女儿卖进青楼还债,我若不知晓便罢,既然知晓了又岂能眼睁睁看着石蕊跳进火坑。”

    杨崇远清了清嗓子,回道:“六阿哥是一片好心,但到底刚刚启蒙尚不懂人伦纲常,救下周氏母女本是好事一桩,但不该责令手下动手打人,而石泉身为人子,眼睁睁瞧着亲父挨打却无动于衷,还扬言断绝父子之情实属大逆不道。”

    弘晏都气笑了:“若杨御史是石泉,当如何?”

    杨崇远挺了挺腰杆儿:“自然是先行规劝之言,若规劝无果再筹银还债,日后慢慢帮父改正陋习,若父不听执意要卖女换银,就到大兴府衙递上一张诉状。”

    弘晏朗声道:“杨御史口口声声为民做主,却不知民间疾苦,二十两银子的债对于贫穷之家,那便是滔天大祸,赌徒眼里只有金钱,哪里还有道义,若是等石用将女儿卖进青楼,石泉再去报官,一切就都晚了。”

    杨崇远哼道:“依阿哥所言,我大清的府衙都成了摆设不成?”

    弘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杨崇远:“杨御史方才还讲人伦纲常,那便是男为尊,女为卑,父为尊,子为卑,难道石泉到大兴府衙状告亲父就不是大逆不道了吗?”

    杨崇远没有想到弘晏会用他自己的话来反驳自己,一时语塞:“这……”

    而沉默已久的胤禛,此时缓缓开了口:“依大清律例,子告父,属大不孝,父无罪,子当判绞,父有罪,子当杖责一百,收押三年。”

    弘晏闻言,顺着胤禛的思路往下说:“就是石泉护妹心切,甘愿受罚,上了公堂,告了亲父,可石蕊才十二岁,她进了青楼名誉已然全毁,杨御史叫她如何在世间存活?”

    此时的周氏母子三人已然哭成了泪人。

    杨崇远的大脑飞速运转:“这……石用纵然罪有应得,可六阿哥命手下将人打/死也是抵赖不得的。”

    弘晏忽闪着眼睛,这劳什子御史说不过他,就又开始攀咬他了。

    弘晏斜了杨崇远一眼:“杨御史记性不好,我就再说一遍,人,我打了,但是没有打/死。石用欠了赌债,我走之后,难道赌坊的人就不会找他寻仇,他无银可还,赌坊的人难道就不会一棒子打/死他吗?”

    杨崇远看向胡严氏问道:“胡严氏,六阿哥走后,可还有人再登过石用的家门?”

    胡严氏忙道:“没了,再没其他人了。”

    杨崇远又看向康熙,禀报:“皇上,微臣还有人证。”

    康熙只道:“传。”

    少顷,一个穿着棕色袍子的人走进来跪下:“草民是运来赌坊的掌柜张幺,石用欠了草民赌坊的银子,现有字据在此。”

    梁九功走过去将字据接过呈给了康熙。

    康熙看字据时,那张幺继续开口:“皇上,这字据是前日所立,为期五天,若到期石用还没有银子还债,就任凭我们处置,如今期限还未到,草民自然不会也不敢对石用做什么。”

    杨崇远扬眉:“六阿哥,何进是你的手下自然向着你说话,他的证词不足为凭,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弘晏丝毫不慌:“何进的话不能信,这妇人、赌坊掌柜的话就能信?他们就不能被人收买,这字据就不能作假吗?”

    那张幺赶忙解释:“六阿哥,这字据上按着石用的手印呢,你若不信,大可与石用的拇指对证啊。”

    那仵作出声道:“禀皇上,杨御史已然命草民将字据上的手印与石用的右手拇指对证,那手印完全吻合,确是石用的手印无疑。”

    弘晏顿了片刻,便道:“手印是石用的手印,那也不一定是他自己亲自按下的,若是他人死后,有人拿着他的手指按下的呢?”

    那张幺赶忙道:“六阿哥,草民开赌坊只为挣钱,哪里敢害人性命,你可不要冤枉了草民。”

    御案上的康熙出声道:“福宝所言,不无道理。”

    杨崇远一愣:“皇上,这……”

    胤禛想到了什么,出声道:“汗阿玛,这字据,儿臣可否一观?”

    康熙便将字据交给了梁九功,梁九功又将字据交给了胤禛。

    胤禛仔细看过后,发现了问题:“汗阿玛,这字据若是前日所立,到今日便是第三日,墨迹风干应显黯淡,可这张字据上的墨迹却还十分润泽。”

    康熙看向梁九功,梁九功赶忙将字据又拿回去呈给康熙。

    他方才只顾着瞧手印,倒是没有仔细查看这墨迹。

    康熙脸色一沉,将字据丢在地上:“梁九功,拖出去,先打一百棍。”

    那张幺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求饶道:“皇上饶命,草民,草民全都招,是草民命人半夜潜入石用的家中将人打/死,又拿他的手指按了手印,这都是杨御史逼草民干的,他说雍亲王府的六阿哥揍了石用一顿,正好嫁祸于他,事成之后还给了草民一百两银子。”

    那胡严氏一听就炸了:“姓杨的,你给他一百两银子,却只给我二十两银子。”

    杨崇远瞪眼:“疯妇,本大人何曾给过你银子?”

    胡严氏抬手指着杨崇远:“分明是你带着人上门威胁于我,叫我进宫做什么人证,不然就要杀了我全家。”

    弘晏眉头一挑。

    狗咬狗了!

    康熙喝道:“大胆杨崇远,竟敢勾陷朕的皇孙。”

    杨崇远扑通跪在地上,喊道:“皇上,微臣冤枉,这二人临时翻供,定然是被雍亲王收买了。”

    弘晏叉腰道:“人是你找的,我与阿玛怎么会事先知晓,杨御史,是谁指使你干的,还不快如实招来?”

    此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御史章怀求见。”

    “传。”

    康熙话落,章怀跪下道:“微臣章怀参见皇上。”

    康熙抬手,示意章怀起身。

    章怀拱手道:“皇上,微臣要参杨崇远,身为朝廷命官,竟在半夜出入赌坊。”

    杨崇远喝道:“章怀,你红口白牙,可有证据?”

    “当然有,运来赌坊的大掌柜吴有良就在殿外。”章怀朗声道。

    梁九功请示过康熙后,开口道:“传。”

    少顷,吴有良进门,跪在了张幺身旁:“皇上,御史杨崇远在深夜来到赌坊,逼我派人打/死石用嫁祸雍亲王父子,不然就告发草民放印子钱,草民这才派了张幺带人行事,还请皇上饶命。”

    杨崇远喝道:“吴有良,你告发我,你能跑的了?”

    吴有良只道:“事情败露,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坦坦荡荡、痛痛快快的死。”

    杨崇远咬牙切齿:“好,那就一起死,皇上,运来赌坊真正的主人不是张幺、也不是吴有良,而是九阿哥胤禟。”

    弘晏惊呆了!

    这事情跟个泥球似的,越滚越大了。

    弘晏看向御案上的康熙,脸色难看的厉害。

    不多时,胤禟被带到了乾清宫。

    胤禟叩头道:“汗阿玛,运来赌坊是儿臣的私产,儿臣知错甘愿受罚,可杨崇远嫁祸四哥父子一事儿臣实在不知情,还请汗阿玛明察。”

    康熙脸色阴沉的厉害:“杨崇远,你受了何人的指使?”

    先是假祸胤禛父子,如今又告发胤禟,这背后到底是何人在作怪!

    杨崇远一字一句道:“皇上,微臣早就对雍亲王心怀不满,这才借机报复,至于九阿哥开设赌坊,大肆敛财,微臣眼红至极,这才决心告发。”

    这时,魏珠进门禀报:“皇上,八阿哥和十阿哥求见。”

    康熙捏了捏眉心:“叫他们进来。”

    十阿哥胤俄跪下求情:“汗阿玛,九哥开设赌坊是有错,还望汗阿玛看在儿臣的薄面上,宽宥九哥。”

    八阿哥胤禩跪在胤俄身旁,开口道:“汗阿玛,九弟沉迷商业,只图金银之乐,绝对不会指使杨御史谋害四哥父子,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来。”

    康熙看着殿内跪了一地的人,已然有些心累了,可面儿上还是威严的紧:“九阿哥胤禟开设赌坊、私放印子钱,即日起禁足贝子府,无召不得出。”

    胤禟叩头:“儿臣谢汗阿玛。”

    康熙又看向胤俄:“老十,你带人抄了运来赌坊,所得财物一律上交国库。”

    胤俄磕头道:“儿臣领旨。”

    康熙接着下旨:“右都御史杨崇远勾陷皇嗣,革职交于刑部彻查,佥都御史章怀检举杨崇远有功,擢升右都御史。”

    章怀叩头:“微臣谢皇上隆恩。”

    康熙看向弘晏时,目光变得慈爱:“雍亲王之子弘晏,有勇有谋,惩治凶恶,搭救妇孺,赐黄金百两。”

    弘晏恭恭敬敬的谢恩:“孙儿谢皇玛法。”

    待众人离去,殿内只余胤禛和弘晏,康熙冲着弘晏招了招手。

    弘晏一溜烟儿的跑到康熙身边。

    康熙慈爱的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辩驳了这么久,饿了吧?”

    弘晏点了点头。

    康熙笑道:“梁九功,传膳。”

    一顿膳食吃完,夕阳西下,胤禛带着弘晏回了雍亲王府。

    马车上,弘晏开始复盘。

    少顷,弘晏抬眼问向胤禛:“阿玛,那个叫章怀的御史,可是你安排的?”

    第108章 第108章要读书了

    对于弘晏提出的问题,胤禛点了点头。

    弘晏见状,却气呼呼道:“难怪阿玛被召进宫时波澜不惊,原来是早就有了谋划,害得我白白担心一场。”

    说罢,弘晏气鼓鼓的扭过小脸,不再看胤禛。

    胤禛见状,出声解释:“昨日你跟我说了石泉家里的事,我便吩咐苏培盛暗地里去查访,虽知晓了杨崇远的计划,但却不知他背后之人是谁,故而想钓一钓。”

    单凭一个杨崇远,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

    更何况,杨崇远这么做,无论成败与否,对他个人而言,并无好处。

    弘晏没理会。

    胤禛继续哄道:“福宝今日在乾清宫大展身手,让阿玛刮目相看,阿玛与你这般大时,可比不上你的智谋。”

    弘晏听了这话,才弯了弯嘴角。

    胤禛瞧见弘晏那嘴角扬起的弧度,便直接伸手将弘晏抱到了腿上坐着:“进宫时福宝也说了,你要自证清白,证不了才叫我帮忙,不是吗?”

    弘晏忽闪了一下眼睛。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弘晏转而问起了正事:“阿玛,杨崇远会供出背后之人吗?”

    胤禛摸了摸弘晏的小脸:“这个,阿玛也不知道,福宝觉得会是谁?”

    弘晏陷入了沉思。

    背后之人定然是这个局中最大的获利者,弘晏将乾清宫的画面在大脑中又快速闪现一遍,而后锁定了一个人,抬眼问向胤禛:“是八叔?!”

    老八胤禩与他的便宜阿玛本就是历史上的政治死敌,再加上这两年胤禩不得康熙圣心,在朝中的威信已大不如前,而他的便宜阿玛却是如日中天。

    这一局,胤禩若是能成事,他与便宜阿玛虽不会受什么大的惩治,但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却会一落千丈,在朝臣们心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对手失势,胤禩争储的机会就变大了。

    这一局,胤禩若是不能成事,左不过是

    折损了一个御史,还能将胤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自己则完美隐身,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为胤禟求情,雪中送碳之谊便能巩固他与胤禟的兄弟之情。

    若真如他所猜想,老八真是太阴险了!

    胤禛一愣:“福宝为何会觉得是你八叔?”

    “我猜的,因为咱们跟八叔有过节。”弘晏眨了眨大眼睛。

    弘晏给出的理由,是能够说服胤禛的。

    见胤禛不言语,弘晏又问:“阿玛也是如此想的吗?”

    胤禛没有否认,只道:“你我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一切都是枉然。”

    之前,苏培盛暗查到了杨崇远的计划,他便让同在都察院的章怀秘密查访,得知了运来赌坊是老九胤禟的私产,他便怀疑此事的主谋是老九,可今日在乾清宫,杨崇远竟然揭发了胤禟,再到胤禩出现求情,他这才彻底瞧明白了这出大戏。

    只是,胤禩费心布了这盘局,成与不成都是要舍了杨崇远这枚棋子,怕是人就算进了刑部大牢,也不会吐口了。

    弘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又问向胤禛:“阿玛,若是杨崇远自己将罪名背下,那皇玛法会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吗?”

    胤禛抬手撸了撸弘晏的小脑瓜:“那得看,你皇玛法想不想知道。”

    也是,康熙在龙椅上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坐的!

    不管杨崇远会不会吐口,他和便宜阿玛成了无辜的受害者,才会是这一局最终的得利者!

    不多时,马车在雍亲王府门前停下,胤禛便抱着弘晏下了马车。

    弘晏瞧见乌拉那拉氏就在门前等着,便挣扎着从胤禛怀里下来,哒哒跑上台阶扑向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一把将弘晏抱起来:“福宝,可算回来了。”

    弘晏双手搂着乌拉那拉氏的脖子笑嘿嘿道:“额娘,我可威风了,我还了自己清白,皇玛法还赏我好多金子。”

    乌拉那拉氏亲了亲弘晏的小脸蛋儿:“是,额娘的福宝最能干了。”

    胤禛有些诧异:“十三弟,你怎么也来了?”

    胤祥只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自然要来。”

    胤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走,书房说话。”

    弘晏跟着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急着给乌拉那拉氏讲自己在乾清宫是如何将那杨崇远怼的哑口无言的。

    而胤禛与胤祥在书房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便送胤祥回府了。

    夜深了,乌拉那拉氏瞧着呼呼大睡的弘晏,眼里虽然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福宝今日可是累坏了。”

    一旁的胤禛闻言,很是骄傲:“今日,爷才知晓福宝比咱们想象中的要聪颖许多。”

    他准备好了一切,弘晏却给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乌拉那拉氏给弘晏掖了掖被角:“福宝再聪颖也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爷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

    她听弘晏讲了乾清宫里的事,更多的是忧心。

    朝堂上都是经于算计的老狐狸,弘晏还是个纯真的孩子,不该被搅进这些争斗中。

    胤禛搂过乌拉那拉氏的肩膀:“我若没有把握,岂会答应带福宝进宫去,锦安,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叫福宝冲在前面。”

    第二日清晨,宫里传来消息,杨崇远在刑部大牢受不住酷刑咬舌自尽。

    康熙颁了圣旨:杨崇远抄没家产充入国库,其余亲眷一律流放宁古塔,永不许入关。吴有良、张幺问斩,胡严氏流放三千里。

    杨崇远一案就此结案。

    弘晏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昨日还与他唇/枪/舌/战、争锋相对的人,今日就已然成了一缕孤魂了。

    虽然是杨崇远咎由自取,可波及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弘晏心里复杂的很。

    此时,田玉走过来禀报:“阿哥,石泉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跪着呢。”

    弘晏闻言,跳下了小榻便往外走:“石泉,你们这是做什么?”

    石泉叩头:“阿哥,奴才是来请罪的,阿哥若不是为了奴才一家,哪里会受这般冤枉。”

    那周氏带着哭腔言道:“六阿哥,你是我们一家的贵人,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您的恩情,可出了这桩事,我与小女是没脸再留在府上了。”

    “你们本是无辜受害的人,如今恶人已然受到了惩戒,你们该高兴才是,怎么来请上罪了,快起来。”弘晏说完,看向了田玉。

    田玉忙上前将周氏搀扶起来。

    弘晏笑道:“你们就安心在雍亲王府当差,若是来日有了更好的去处,届时我定然送上盘缠让你们出府。”

    石泉闻言,扑通跪在地上:“阿哥,阿哥大恩,奴才一家愿为阿哥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弘晏只道:“怎么又跪下了,起来。”

    听了石泉母子三人的话,弘晏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恶人到死还在包庇幕后之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一丝怜悯。

    而良善之人无端被欺负,却还在将罪责揽在身上,生怕牵连了旁人。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

    寒冷的冬天过去,大雁北归,时间来到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

    弘晏已然六岁了,按照规矩该搬去前院读书了。

    乌拉那拉氏怕弘晏陡然离了正院不习惯,亲手做了枕头,又给弘晏缝了兔子和萝卜布偶,好叫弘晏抱着睡觉。

    弘晏看到乌拉那拉氏准备的东西,鼻子就酸了,往乌拉那拉氏怀里一赖:“额娘,我舍不得离开额娘,要不我白天在前院读书,晚上还回来正院睡觉吧。”

    乌拉那拉氏摸着弘晏的小脸蛋儿:“那怎么行,你都长大了,哪能一直跟着额娘住啊。”

    阿哥们搬去前院住,除了方便用功读书,也是为了培养其独立的能力。

    道理弘晏都明白,但是情感上他确实舍不得:“额娘,那你要多来前院看看我,就像耿姨娘给五哥哥送好吃的一样,你也要多给我送些。”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额娘一定给你送,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弘晏撒娇道:“额娘,明日我就要搬走了,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捏了捏弘晏的鼻子:“你都六岁了,还跟额娘睡,不怕弘昼他们知道了笑话你?”

    今夜是弘晏在正院睡得最后一夜了,她若答应了弘晏的要求,让他有了依赖感,明日弘晏一个人在前院,岂不是更舍不得、睡不着了。

    弘晏想了想,便道:“那我今晚在耳房就枕着额娘做的枕头,抱着兔子和萝卜布偶睡。”

    那他就提前适应一下吧。

    乌拉那拉氏点头:“这样好。”

    到了第二日,正院的奴才们便开始忙忙碌碌的给弘晏搬院子了。

    前院的面积大,阿哥们所居住的屋子离学堂很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那一排的屋子从左到右,分别是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以及六阿哥弘晏。

    弘晏带着田玉与石泉进了自己的屋子参观,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应有尽有。

    弘晏解开了包袱,将自己的小枕头、兔子布偶和萝卜布偶都放在了床榻上。

    这时,弘昼跑进来喊道:“六弟!”

    弘晏迎上去:“五哥!”

    弘昼叹气:“六弟,我原来是最羡慕你的,可你如今也来读书了,咱们可以有难同当了。”

    弘晏正准备说话,却见弘历走了进来:“弘昼,六弟明日第一天上课,你可别胡说,吓到了六弟。”

    弘昼摊手:“本来嘛,读书就是人生一大苦事。”

    “这话我倒是同意。”弘时迈步走进来说道。

    弘昼给弘时投过去一个“知音”的眼神。

    弘历赶忙出声:“六弟,你别听他们的,书里的乐子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弘昼在弘历身后拼命摇头,弘时则是唉声叹气。

    弘晏看着自己的三个活宝哥哥,一时间哭笑不得。

    第109章 第109章一大苦事

    搬院子忙活了一天,弘晏和三个哥哥一起用了晚膳,便回了自己屋子睡觉。

    入夜后,书房内的胤禛将最后一笔落下,问向身旁的苏培盛:“福宝睡下了?”

    苏培盛弓着腰回答:“回爷的话,阿哥睡下了,今个儿应是田玉在守夜。”

    胤禛应了一声,便起身往外走,而快走到弘晏的屋子时,恰巧遇上了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瞧见来人是胤禛,遂福身道:“爷。”

    胤禛开口问:“福晋这是不放心福宝?”

    “今个儿是福宝搬走的第一夜,总要亲眼瞧瞧才能安心。”乌拉那拉氏笑吟吟的说道。

    说是弘晏离不开她,可她哪里

    又离得开弘晏呢。

    胤禛没再说话,牵着乌拉那拉氏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头靠着拔步床栏,盘腿坐在地面上打瞌睡的田玉,听见脚步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正要出声问安,见胤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退到了一旁。

    乌拉那拉氏抬手掀开了帐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的睡脸,那小肉手还抱着兔子布偶。

    乌拉那拉氏眉眼温柔,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弯起。

    今个儿,弘晏倒是没有踢被子。

    亲眼瞧着弘晏睡得安稳,乌拉那拉氏便安心了,遂将帐幔放下了。

    出了弘晏的屋子,胤禛拉着乌拉那拉氏径直回了正院。

    几个时辰后,睡得正香的弘晏就被田玉给叫醒了,弘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边揉眼睛边打起了哈欠。

    拔步床的帐幔勾起,弘晏透过窗户看到了微微亮的天,连太阳都还没有从东方升起呢。

    弘晏嘟囔道:“这也太早了吧。”

    田玉边给弘晏穿袍子,边道:“好阿哥,现在都寅时末了,卯时初要上早课,您是第一天上学堂,可不能迟到了。”

    对哦,他现在要开始读书了!

    穿衣梳洗罢,弘晏赶忙往学堂去。

    学堂内有两排座椅,一排两个,按照年岁来排坐,弘时与弘历分别坐在第一排左右的位置上,弘晏自然就落坐在了第二排右手边的位置,也就是弘历的身后。

    少顷,朱师傅进了门,准备领读文章之时,弘昼才姗姗来迟。

    朱师傅不悦道:“五阿哥,怎的又迟到了?”

    弘昼捂住肚子说道:“朱师傅,我肚子不舒服,在官房拉了好久呢。”

    这等话,朱师傅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也懒得再与弘昼辩驳,便挥手道:“五阿哥,快入坐吧。”

    弘昼一屁股坐上椅子,便扭脸看向弘晏:“六弟,昨晚睡得好吗?”

    弘晏一脸开心的回答道:“好啊,那可是我额娘亲手做的枕头,我还有布偶抱呢。”

    朱师傅见状,用戒尺拍了拍桌子:“五阿哥,将书翻开,课堂之上,不许交头接耳。”

    弘晏听得出来,这后半句朱师傅是说与他听的,遂闭上嘴巴,不再与弘昼说话了。

    片刻后,朱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五阿哥,书拿倒了。”

    弘昼咧着嘴:“嘿嘿,谢谢朱师傅提醒。”

    朱师傅一脸无奈,接着往下领读。

    这一节课说是早课,其实就是早读罢了,一篇文章,朱师傅只领读又不讲文意,领读完便要他们自己读。

    熟读成诵的道理,弘晏自是明白的,便也学着弘历的模样摇头晃脑读了起来,只读了几遍之后,弘晏的肚子便饿了。

    到最后,弘晏就只张大嘴巴蒙混不出声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课,可以吃早膳了,弘晏左右开弓,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蒸饺就往嘴巴里塞,终于填饱了他的小肚子。

    早膳过后,正课才刚刚开始。

    上午的课程除了朱师傅教授的儒家经史子集,还有内谙达教授满文和蒙文,吃完午膳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之外,下午还有外谙达教授弓箭和马术。

    弘晏的屁股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了,可以去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弘晏还是很乐意的。

    弘时年长又学了多年,他的弓力较大,弘历和弘昼的弓力相比而言就小很多,而弘晏作为初学者又是年纪最小的,弓力自然也就是最小的。

    掌握了外谙达教授的要领之后,弘晏果断的射出了第一支箭,那支箭快速飞出正中靶心。

    “芜湖!”弘晏忍不住喊出来。

    看来,他还是很有天分的嘛!

    一旁的弘昼听见了弘晏的欢呼,好奇的扭脸一瞧,便竖起了大拇指:“六弟,你好厉害,刚学就射中靶心了。”

    弘晏指向弘昼的箭靶:“嘿嘿,五哥,你不是也射中了吗?”

    弘昼闻言,笑嘿嘿道:“我都学两年多了,要还射不中,那不是成废物了嘛。”

    没射中靶心的弘时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

    而夹在弘时与弘昼之间的弘历见状,开口道:“五弟,你别老打扰六弟,快回去射你的箭。”

    弘昼冲着弘历做了个鬼脸,但还是乖乖回去练习射箭了。

    练习完射箭,接下来的课程便是骑马了。

    弘晏之前可是被胤禛手把手教过骑马的,是以不用外谙达再教授要领,他与小马驹熟悉过后,便翻身上马直接跑了起来。

    弘昼见状,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六弟,我来追你。”

    弘历见弘晏与弘昼远去的背影,紧跟着翻身上马:“五弟、六弟,等等我。”

    弘晏三人骑的都是小马驹,而十五岁的弘时骑的是大马,很快就超过了弘晏三个人。

    马蹄快速驶过的地方尘土飞扬,弘昼还瞧见了弘时那上扬的嘴角,不服气的哼道:“神气什么,再过几年,我也能骑大马。”

    “五弟,你再嘟囔可就是最后一名了。”弘历说完这话,便超越了弘昼。

    弘昼这时才反应过来,除了弘时,弘晏与弘历也超过他了。

    “骑马我可不会是最后一名的。”弘昼说完,用腿轻夹马腹去追赶前面三人。

    骑马结束,弘晏翻身下马,田玉与石泉赶忙迎上去,一个给弘晏擦汗,另一个则给弘晏递上了解渴的蜂蜜水。

    石泉笑吟吟的夸道:“阿哥,你骑马可真威风。”

    田玉接过话茬:“那还用说,咱们阿哥以后可是要当巴图鲁的。”

    弘晏听着石泉和田玉吹完彩虹屁,便问道:“现在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虽然射箭和骑马很过瘾,但是他已然有些累了。

    石泉闻言,低低道:“阿哥,您还有书法课要上呢。”

    弘晏整个人都不好了:“啥?!”

    所谓的书法课就是要写一个时辰的大字,软溜溜的毛笔捏在手心里,弘晏的嘴撅得都能挂一个油壶了。

    不久前他的小心脏才沸腾起来,现在又要强制性的静下来。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去,弘晏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现在,终于可以休息吃晚膳了。

    然而,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晚课又要开始了!

    今日是弘晏第一日上课,并没有功课要做,他便又要开始温习今日学习的所有功课,简而言之就是——放声朗读。

    等到晚课结束,已然是亥时末了。

    收拾东西回寝房的路上,弘晏的脚步都抬不起来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被抽干了一样。

    忙忙碌碌一整天,他算是了解上课的流程了,而且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弘昼的那句话——读书真是人生一大苦事!

    然而,今天还只是他上学的第一天!!!

    回到寝房,石泉端来热水给弘晏洗了脚,弘晏刚躺在拔步床上就呼呼睡着了。

    弘晏坚持了两天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之后,在第三日的早课上睡着了!

    一开始,上首的朱师傅从读书声中听出了呼噜声,还以为又是弘昼睡着了,一双犀利的眸子便扫向了弘昼,而弘昼正无聊的揉纸团玩呢。

    朱师傅眼睛向左一瞥,才发现原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是六阿哥弘晏。

    朱师傅迈步到弘晏身旁,出声唤道:“六阿哥?六阿哥?”

    弘晏依旧睡着,朱师傅只好抬手晃了晃弘晏:“六阿哥?六阿哥醒醒?”

    弘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是吃早膳了吗?”

    朱师傅:“……”

    弘昼忍不住笑出来:“六弟,你是梦到了吃早膳吗?怎么还流口水了?”

    弘晏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后,弘晏整个人都清醒了,忙抬手擦去了自己的口水:“朱……朱师傅。”

    他怎么睡着了?!

    有点丢人捏!

    朱师傅瞧着还有些迷糊的弘晏,出声道:“六阿哥,若是困,就去洗把脸吧。”

    弘晏点点小脑袋:“好。”

    下了早课,弘昼立马跑到弘晏身旁,抬手拍了拍弘晏的小肩膀:“六弟,没事的,我总在课

    上睡觉的,朱师傅都见怪不怪了。”

    弘晏明白弘昼的意思:只要自己脸皮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弘历也围过来了,关切道:“六弟,你是昨晚没睡好吗?”

    弘晏摇了摇小脑袋,如实回答道:“四哥,我不是没睡好,是没睡够。”

    从前在正院,他是可以睡到天大亮再起床的。

    就算四岁起乌拉那拉氏给他启蒙带着他读书,但也是边玩边学的,哪里有现在的学习强度这么大。

    听了弘晏这话,最有发言权的弘时开口了:“子时睡,寅时末起床,一日满打满算也就睡上三个时辰,自然是睡不够的,不过日子久了,熬着熬着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困了。”

    弘晏听完了弘时这番话,总结下来就两个字——硬抗。

    很快到了午时,弘晏正准备去用膳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唤自己,一扭脸,竟然是银烛。

    弘晏一溜烟儿的跑过去,见银烛拎着食盒,便道:“银烛姐姐,你来给我送好吃的了。”

    银烛笑道:“是啊,福晋惦记着阿哥,叫奴婢来送阿哥喜欢吃的菜。”

    说着,银烛把食盒打开了。

    有荠菜小馄饨、鸡汁焖春笋、牛肉酥饼、杏仁酪、孙泥额芬白糕和青团。

    弘晏的眼睛先是在美食上扫了一圈,而后拿了一块孙泥额芬白糕咬了一口,抬起小脑袋,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嘿嘿,银烛姐姐,我不在正院,额娘好吗?她是不是很想我?”

    银烛一顿:“福晋?福晋很好啊,她当然想阿哥了。”

    弘晏见银烛迟疑了一两秒钟,而且眼神飘忽不定,便起了疑心:“银烛姐姐,额娘现在在做什么呀?”

    银烛笑着答话:“福晋,福晋当然是在用午膳了。”

    银烛又迟疑了。

    她从正院来,乌拉那拉氏在做什么银烛应该很清楚才对。

    弘晏板着小脸:“不对,银烛姐姐,你在说谎。”

    银烛哄道:“阿哥,好端端的,奴婢骗你做甚?快用膳吧,菜一会儿就凉了。”

    还想糊弄他?

    弘晏一脸严肃的望着银烛:“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正院。”

    第110章 第110章亲尝汤药

    弘晏从前院跑回了正院,踏上石阶进了屋子,就听见内室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弘晏迈开步子往里冲:“额娘。”

    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一惊:“福宝,你,你怎么来了?”

    弘晏坐到拔步床沿,满脸心疼的撅着小嘴说道:“额娘,我才搬去前院几天,你怎么就生病了。”

    乌拉那拉氏这一生病,脸色憔悴了许多。

    乌拉那拉氏闻言,弯了弯唇:“风寒而已,额娘没事,倒是你,在前院读书还习惯吗?”

    弘晏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习惯与否,书都是要读下去的,他也不想叫病中的乌拉那拉氏再操心了。

    这时,流萤端着药碗过来:“福晋,该喝药了。”

    “额娘,我来喂你。”说着,弘晏就从流萤手上接过了药碗。

    乌拉那拉氏见状,抬手去端:“额娘自己来吧,别烫着你。”

    弘晏捧着药碗,抬眼看向乌拉那拉氏,一脸认真道:“不烫,额娘,从前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照顾的我,现在你病了,叫我喂你喝药嘛。”

    弘晏坚持要喂,乌拉那拉氏心里也感动的紧,只好应了。

    弘晏舀起一勺汤药喂进了自己嘴里,而后小脸皱成了一团:“这药好苦啊。”

    随即,弘晏看向流萤说道:“流萤姐姐,你去端些蜜饯来。”

    流萤福身去办:“是,阿哥。”

    乌拉那拉氏不解问道:“福宝,你一向最怕喝苦药汤了,今日怎么还喝起额娘的药汤来了?”

    弘晏忽闪着眼睛,娓娓道:“朱师傅讲了二十四孝的故事,汉文帝的母亲生病,他亲尝汤药后才肯让母亲服药,孩儿今日便效仿古人,给额娘喂药。”

    乌拉那拉氏听罢,心里暖暖的,抬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福宝。”

    这时,流萤端着蜜饯走了过来。

    弘晏笑嘿嘿道:“额娘,你先吃个蜜饯,嘴巴里甜了,再喝这药就不觉得苦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拿起第一颗蜜饯先喂给了弘晏吃,而后才拿起第二颗蜜饯送进了自己口中。

    弘晏等乌拉那拉氏吃完蜜饯,便舀起汤药吹了吹,而后喂到乌拉那拉氏嘴边。

    一碗汤药喂完,乌拉那拉氏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弘晏又拿了一个蜜饯喂给乌拉那拉氏。

    “咕噜。”

    这是弘晏的肚子发出的声音,乌拉那拉氏遂问道:“福宝,你没用午膳吗?”

    弘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我急着来看额娘,银烛姐姐给我送点午膳,我叫五哥他们分吃了。”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看向流萤吩咐道:“流萤,快叫小厨房做碗荠菜小馄饨。”

    乌拉那拉氏又看向银烛:“银烛,去端点心来,叫阿哥先垫垫。”

    肚子这一叫,弘晏确实感到饿了,看向银烛说道:“银烛姐姐,我要孙泥额芬白糕和青团。”

    银烛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拿。”

    不多时,荠菜小馄饨上了桌,弘晏一口一个吃得十分满足,还是熟悉的味道。

    等弘晏吃完,拔步床上的乌拉那拉氏便道:“福宝,你该回前院去了。”

    正拿帕子擦嘴的弘晏听了这话,从绣墩上站起来便跑回去,扑进乌拉那拉氏怀里撒起娇来:“额娘,我再陪你会儿嘛。”

    他都三天没有见到额娘了。

    乌拉那拉氏搂着弘晏,哄道:“福宝乖,额娘这儿有银烛和流萤呢,你安心回去,不能误了上课的时辰。”

    弘晏瘪了瘪嘴:“好吧。”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弘晏的小脑袋:“流萤,送阿哥回前院去。”

    等弘晏走后,乌拉那拉氏看向了银烛:“叫你瞒着福宝,还是告诉他了。”

    银烛一脸无奈:“福晋,奴婢瞒了六阿哥,可六阿哥太聪明了,竟瞧出奴婢在撒谎,奴婢只好说实话了。”

    另一边,弘晏到了前院,便叫流萤回去了。

    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候,弘晏没回学堂,而是去了书房找胤禛。

    小喜子瞧见了弘晏,迎上去说道:“六阿哥,爷还没回来呢。”

    “哦。”

    吃了个闭门羹,弘晏只好先回学堂去,却不想半路上正好遇见了回府的胤禛。

    见到胤禛的那一刻,弘晏的眼眸瞬间亮起来:“阿玛。”

    胤禛刚从胤祥府上回来,看向兴冲冲的弘晏问道:“福宝,你这是专程找我来了?”

    弘晏点了点小脑袋瓜:“阿玛,额娘病了。”

    “病了?”胤禛说完,迈步就要往正院去。

    这两日他忙着公事,起居都在书房,还未曾去过正院。

    弘晏见胤禛压根不知道这一回事,便伸手拉了拉胤禛的衣摆:“阿玛,额娘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胤禛闻言,脚下的步子便止住了。

    既然福晋服药睡下了,等到晚膳时,他再去瞧便是了。

    胤禛低头望向弘晏:“那你找阿玛,有何事?”

    弘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阿玛,下午散学,你能带我去钓鱼吗?钓了鱼可以给额娘炖鱼汤喝。”

    喝了鱼汤,额娘肯定能快些好起来。

    胤禛听罢,反问道:“膳房里现成的鱼,哪里需要你去钓?”

    胤禛这话就是不答应了,弘晏便一本正经的看着胤禛说道:“膳房的鱼跟我自己用心钓上来的怎么能一样呢!”

    胤禛又问道:“钓鱼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岂非要耽误晚课?”

    便宜阿玛原来是在顾虑上课这件事。

    弘晏顿了顿,望着胤禛说道:“要是我能提前完成晚课需要做的功课呢?”

    胤禛见弘晏是铁了心要去钓鱼,便也想看看弘晏的潜力,便道:“你要是能提前完成功课,阿玛就带你去。”

    “拉钩。”弘晏

    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家伙这是怕他到时候反悔?不认账?

    不过瞧着弘晏信心满满的模样,胤禛还真有些期待了,便伸出小拇指和弘晏拉了勾,大拇指印了章。

    和便宜阿玛约定完,弘晏蹦蹦跳跳的回学堂去了。

    很快到了下午的书法课,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弘晏就将写好的大字交给了朱师傅。

    朱师傅仔细检查弘晏书写的大字,夸道:“六阿哥刚刚习字几日,能写成这般,已然很不错了。”

    弘晏笑嘿嘿道:“朱师傅,我能下课了吗?”

    朱师傅欣慰的笑容一僵,可看着天真烂漫的弘晏,朱师傅出声解释起来:“六阿哥,你虽然完成了书法课的任务,可散学时间还未到,怎能下课?再者习字讲究的就是多加练习,六阿哥不妨回去再多写几张大字来?”

    弘晏嘴角抽了抽,遂开口解释:“朱师傅,阿玛答应我的,我提前完成今日的课业,便能提早散学,带我去钓鱼的。”

    便宜阿玛根本就没有跟朱师傅提起他们的约定,看来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了。

    朱师傅一愣,四爷竟然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不过瞧着六阿哥一本正经的模样,与脸不红心不跳就张口胡说八道的五阿哥是不同的。

    毕竟,他也知晓四爷是最喜六阿哥的。

    朱师傅敛下思绪,开口道:“六阿哥,你方才说四爷答应带你去钓鱼的前提是完成今日的课业,那晚课的任务,可是要背诵两篇文章的。”

    弘晏点头:“我会背呀。”

    弘晏说完,就开始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朱师傅从头听到尾,一字不错且十分流利。

    弘晏歪着小脑袋:“怎么样?朱师傅,我可以走了吧?”

    朱师傅无话可说了,只道:“阿哥请便。”

    随即,弘晏迈着雀跃的小步伐在弘时、弘历与弘昼羡慕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弘昼眼巴巴的望着门外:“钓鱼,我也好想去钓鱼啊。”

    朱师傅毫不留情的抛出了连环三问:“五阿哥,大字可写了?文章可抄了?书可背了?”

    弘昼叹气:“朱师傅,你知道的,这书上的字都认识我,可我都不认识他们。”

    朱师傅:“……”

    你先把书拿正了呢?!

    一旁的弘历已经开始默默用功了。

    而最年长的弘时,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弘晏这时已经到了胤禛的书房了:“阿玛,我们出发吧。”

    坐在书案后的胤禛一惊:“这么快你就完成了今日的功课?”

    弘晏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扬起小脸儿道:“阿玛不信,可以去问朱师傅。”

    胤禛将手上的书合上:“阿玛自然相信,苏培盛,快去准备。”

    弘晏若没有完成,朱师傅又岂会放弘晏离开学堂。

    少顷,胤禛便带着弘晏坐上马车出城去了,目的地就是上次他和胤祥上次带弘晏与弘晈来钓鱼的地方。

    不久后,马车稳稳地停下,弘晏被胤禛抱下了马车。

    弘晏抬眼四处瞧了瞧,溪流、柳树、草地都还是那么美,不同的是,上次他是看客,现在变成了钓鱼者。

    苏培盛招呼小太监们将钓鱼的工具都搬下来,胤禛手把手教了弘晏如何钓鱼,而将鱼饵抛入水底的弘晏,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鱼儿上钩。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刻钟过去了,两根鱼竿丝毫没有动静,胤禛扭过脸去看弘晏,弘晏的小脸上不见焦躁和不耐,反而很是专注投入。

    这次来钓鱼的弘晏与上次大不相同,胤禛此时才明白,弘晏要来钓鱼不是一时起兴,而是志在必得。

    胤禛弯了弯嘴角,将视线收回。

    一阵微风吹过,那溪边柳树长飘带似的垂下的柳条,被风带动着轻轻地拂过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

    忽而,弘晏感觉到自己的鱼竿开始振动,脸上一喜,便开始提竿,可这鱼竿上的重量却超过了他的能力,弘晏便嘟着嘴喊道:“阿玛,快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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