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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生辰宴2“陛下驾到——”……

    两个时辰前,潇湘院中。

    闻芙强撑着一口气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缓缓抬眼,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从前的柔弱在日复一日的养病中,化成了病态,眼角都出现了细纹。

    有些厌恶的别开眼:“给本宫梳妆。”

    夏竹劝不动淑妃,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刚上了一层珍珠粉,闻芙又开口∶“把本宫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取来。”

    夏竹犹豫:“娘娘,那头面的头冠太重,娘娘戴着怕是会不舒服,晚上会头痛的睡不好觉。”

    “无妨,去拿来。”

    夏竹轻叹一口气,将头面拿来,再给淑妃上妆。

    装成,淑妃睁开眼看了铜镜里一眼,闭眼吩咐:“胭脂再浓些。”

    …………

    宫人的传报,让姜媛和正准备拿起筷子的手一顿。

    淑妃来了?

    在场的嫔妃也无一不疑惑,淑妃前几日才生了场病,眼下不是应该在养身子么,来这做什么?

    在坐的新人对淑妃大多都是好奇,她们进宫三个多月了,可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这位皇长子生母,四妃之一。

    对她的印象全是靠旁人描述,说不好奇都是假的。

    而老人大多都是诧异,自从王府入宫后,淑妃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连年宴都没出席过,若说今日只是来参加惠昭仪的生辰宴,那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云妃目光隐晦的扫过姜媛和,勾了勾嘴角。

    闻芙为谁来的,还不明显吗?

    周慧的疑惑不比旁人少,她虽将帖子送到了潇湘院,可是没想过淑妃会亲自来。

    依赖的看向云妃,云妃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周慧定心,扶着宫女的手起身。

    淑妃来了,她们该迎的。

    就在面前的眉眼官司,姜媛和自然看到了。

    这才几日,没想到云妃和惠昭仪的关系突飞猛进。

    周慧这几日总往云妃处去她知道,只是没想到关系好的这样的快。

    和云妃沾边的事,现在姜媛和会多上心些,免得自己又被算计了。

    一是弱桃的苦她不想再吃第二次。

    二是云妃此人实在是古怪。

    惠昭仪起身,其他嫔妃也接连起身。

    淑妃就在此时,扶着夏竹,步子缓慢的走进来。

    新妃这才见到淑妃的样子。

    一身桃红色曳地宫装,耀眼夺目,在日光底下成凌波状,是浮光锦无疑。

    头戴一副红宝石头面,右侧边还插着一根嵌绿松石花形步摇,在走动间也不曾晃动,红配绿在淑妃的身上,别致的和谐。

    妆容衬得淑妃远看过去十分的明艳,但近看就会发现淑妃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壳子似的,仔细看眉眼间还能找到几分病弱的痕迹。

    云妃新奇的看着淑妃,淑妃这身倒是华丽,从前都没见过她这样打扮。

    不过,这身在周慧看来就有些碍眼了。

    满身都是红色,和她穿的一样,是淑妃过生辰,还是她过生辰?

    还用的是极为珍贵的浮光锦。

    周慧身上的云锦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新人之中,除了姜媛和在刚入宫的时候皇后赏了一匹,其他人连见都未见过,更别说将它制成衣裳穿在身上了。

    淑妃第一次露面,视线都往她那看去。

    被抢了风头,周慧心情一沉,还得依着礼数,脸上笑盈盈的∶“臣妾见过淑妃娘娘。”

    众妃行礼,闻芙越过周慧,在人群之中找到姜媛和,盯着她低下的头。

    满意的勾唇,眼底浮出细碎的笑意∶“各位妹妹快快起身。”

    话说的好听,可连在她面前的周慧都不曾扶一下。

    哪怕是做个样子。

    声音不像她们想象的那般虚弱,柔和中透着一丝的清冷,有些熟悉。

    待周慧起身,闻芙再开口:“那日妹妹派人将帖子送到潇湘院,本宫就想来凑这个热闹,今日梳妆耽搁了些时候,妹妹莫怪。”

    “这是本宫挑的一些薄礼,妹妹拿着玩就好。”

    淑妃的态度不错,周慧的心情也好了些∶“淑妃姐姐能来,是妹妹的福气,怎会怪罪?”

    “刚刚以为姐姐不会来了,已开了席,姐姐请上座。”

    周慧领着闻芙过来  ,但由于都没想到淑妃会来,众妃已经坐好,没有空闲的位置,淑妃坐哪倒成了难题。

    淑妃在这是位分最高的,按理,当坐在中央,可这无疑打了周慧的脸面。

    周慧也意识到,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和闻芙开始客套。

    今日周慧生辰,闻芙没有和她交恶的意思,推辞的中央的座位,目标明确的向姜媛和走来。

    姜媛和微微挑眉,这是冲着她来了?

    淑妃满脸困惑,假装不识:“这位是?”

    云妃看出来闻芙的意图,出言为她解惑∶“娘娘,这位是宜昭容。”

    淑妃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宜昭容,不知本宫可否坐在这?”

    望向姜媛和的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按照惯例,淑妃给周慧面子,不做主位,那也应该做云妃的位子,可淑妃不按常理来,直直的就要了宜昭容的位子,也不是不能说通。

    毕竟同样是第一位,只是左边和右边的区别,淑妃不在乎,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淑妃的神情就大有深意了。

    众人也像大梦初醒般想起来前几日的事,淑妃病重,身边的大宫女去流芳苑请陛下,最后陛下没去,派了曹太医去了。

    这宜昭容……是被淑妃记上了?

    云妃抚着鬓角,才三年,淑妃的心越发的浮躁了。

    也不知陛下看到会怎么想。

    众人好奇的看着这边,想看看姜媛和如何应对面对这光明正大的下面子。

    周慧不待见姜媛和,更不可能会为她解围,和旁人一样,看好戏的瞧着。

    不过可惜姜媛和未能如她们的愿,顺从的就让开了。

    只是问了一句∶“娘娘确定要坐这?”

    淑妃没回,轻哼一声表明了态度。

    姜媛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娘娘屈尊愿意坐在这,是这位子的荣幸,臣妾往后移一下就是了。”

    淑妃想坐在哪,她都无所谓,只是坐在她的位子上,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消瘦的起。

    闻芙一愣,没想到姜媛和会这般轻易的就让了出来。

    她也不客气,坐了上去:“多谢妹妹。”

    立刻就有宫人开始在最后加位子,众妃往后移一格,姜媛和则去了云妃的下首,温嫔的位子上。

    淑妃坐的地方解决了,周慧再一次宣布开宴。

    众人动筷子,桌上的菜已经有些凉了,味道一般,姜媛和照旧没有食欲,喝了些酸梅汤,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着淑妃发作。

    百无聊赖的向周慧举起了杯子,向她祝贺。

    毁了她的生辰宴,这就当是赔礼了。

    周慧不解,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回了个笑,饮了杯中的酒。

    云妃的余光一直盯着闻芙和姜媛和,似笑非笑。

    她们俩在一块,以淑妃的性格还有的闹呢。

    有了姜媛和的开头,其他人也陆续向周慧举杯。

    一人一杯,以周慧酒量怕是会直接醉晕在这,故此位分低的周慧都是抿了一口。

    菜还在上,闻芙已经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一口东西都吃不下。

    半盏茶过去后,闻芙感到身上有些痒,胃里也烧的慌,肉眼可见的脸色白了下来。

    夏竹连忙问起她的身体。

    其他人的目光也向着看来,周慧已有些不满了。

    淑妃不愿旁人看了她的笑话,咬着牙强撑的拿起勺子,又喝了一口碗中的酸梅汤。

    只是这汤刚刚下肚,闻芙感觉疼痛更加剧烈了,‘砰’的一声,手里的勺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被砸碎。

    闻芙也虚弱的靠在了夏竹的身上,脸色十分的难看。

    夏竹已经努力的压低了声音:“娘娘?”

    云妃瞟了一眼也同样惊讶的姜媛和,率先开口询问∶“淑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淑妃被疼得说不出话来,感觉全身上下有无数都在发痒,难受的捂着肚子。

    夏竹看着淑妃痛苦的模样,也顾不得周慧的脸面∶“云妃娘娘,昭仪娘娘,请太医来吧。”

    请了太医,饭也吃不下去了,好好的生辰宴就被淑妃搅了。

    周慧委实摆不出好脸色来,云妃代她答∶“快去请太医。”

    话刚落下,夏竹惊呼∶“娘娘?!”

    淑妃晕了过去,与此同时,淑妃的脸上快速的冒出了小红点。

    周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让自己的宫女也去请太医。

    “这是……中毒?”

    说话的是宋舒,周慧没好气的挖了她一眼。

    淑妃若是中毒,还在她亲手布置的生辰宴上,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边,宋舒看到周慧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她就是故意的。

    因着也不知道淑妃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敢靠近她。

    最后云妃吩咐宫女把淑妃扶到蓬莱殿的里面去,总不能在这儿看太医。

    其他人也移步蓬莱殿的外室。

    没一会,几位太医就匆匆的赶到了,听着宫人的描述,把他们吓了一跳。

    别人不知道陛下对淑妃娘娘的态度,他们太医院最是清楚了。

    淑妃娘娘的病历,陛下可是日日都要过问的。

    魏太医走在最前面,第一个到了,先把脉。

    问过了症状后,基本确定了是中毒。

    “中毒?什么毒?”周慧沉下脸来。

    还没等魏太医解释,夏竹先道∶“娘娘,可否等会儿再问?先让太医给我们娘娘开了方子。”

    惠昭仪想知道什么时候都能说,其他的太医马上就赶来了。

    现在盘问,耽误了她们娘娘解毒的时间。

    周慧脸色一僵,是她心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魏太医刚吩咐药童去拿药,外面李全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第62章 生辰宴3“陛下是在替谁遮掩呢?”……

    【叮——

    任务破坏生辰宴∶完成

    积分∶50】

    正好在永宁帝进来时,机器音传来。

    和淑妃出现在周慧的生辰宴一样,众人都没想到永宁帝会过来。

    陛下来的时间这么快,是谁派人去请了?

    云妃若有所思的看向其他人。

    “臣妾/嫔妾/婢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永宁帝从进来目光就看向了姜媛和,众妃给他行礼,他也是习惯性的将姜媛和扶起,再说∶“起来吧。”

    注意到这份特殊,众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往姜媛和身上看去。

    周慧还指望着今日生辰复宠,见到永宁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全然把她忘了,气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云妃在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周慧这才把脸上的表情收回去。

    “有哪里不舒服吗?”

    元弋知道是闻芙出了事,但还是担心姜媛和。

    不论其他,姜媛和身子不好这个印象,在元弋这实在是深刻。

    “臣妾没事。”

    把姜媛和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听了她的话,元弋还是不放心。

    指向魏太医:“来给宜昭容诊脉。”

    永宁帝关心她至此,姜媛和没有想到,有些惊喜。

    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些不好受了,陛下眼里就宜昭容一人吗?

    进了殿里这么长时间,眼睛都没从宜昭容身上离开过。

    满屋子的人还有里面中毒躺着的淑妃也没见陛下问上一句。

    心

    中不平,却无可奈何。

    等着魏太医给姜媛和诊过后,说无碍,元弋才彻底放心。

    永宁帝是姜媛和安排人去请的,只不过一开始躺在那的不是淑妃,是她。

    把事情拉向正轨,往里面看去:“臣妾无事,陛下放心吧。”

    “倒是淑妃娘娘不大好,太医说是中毒所致。”

    一听到是毒,永宁帝的脸色就不大好了。

    声音有点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毒?”

    其他几位太医也赶到了,给永宁帝行礼后就进去诊脉。

    魏太医先答∶“回陛下,淑妃娘娘中的毒名为附子,毒性极强,但依娘娘的状况,下毒者应当是用甘草或干姜同煮,使毒性大大降低,且娘娘所食不多,遂无大碍。”

    “微臣已让人去拿了药,待煎好给娘娘喝过后,毒就被除去了。”

    众人也都听明白了,淑妃没出什么大事。

    但不免的担心自己起来,淑妃用的东西,许多她们也吃过。

    她们不会也中毒了吧?

    就连云妃也有点后怕,庆幸自己没把元潼带来。

    清楚下毒的人是有备而来,冲着闻芙来的,但误伤到旁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遇到孩子的事,云妃总会多想几分。

    魏太医的话落,永宁帝脸色也缓和了些,终于想起了其他人,不过不是好事。

    找到周慧,冷着脸看不出情绪,开口∶“淑妃在你办的宴上出事,查的出来也就罢了,查不出来就代为受过吧。”

    姜媛和眼神闪了闪,永宁帝对淑妃挺上心的她一直都知道。

    因为淑妃直接把周慧迁怒了也不奇怪。

    没等周慧说话,永宁帝就吩咐李全去查。

    从魏太医那知道了淑妃是因为在席上吃了东西,李全带着夏竹,把淑妃吃过的东西都端了来。

    一一验过,很快就找到了有附子的那碗吃食。

    是淑妃喝的最多的酸梅汤。

    酸梅汤放在一起煮的,淑妃的有,其他人又开始悬起心来。

    永宁帝也想到了,让太医验其他嫔妃的。

    直到太医说无事,众人才松了口气。

    找到问题出在哪里,李全当即就带人去了膳房,把人经手的人都带来了。

    不多,就五人。

    宫里这样的事愈发的多,元弋也没了耐心,直接让李全把她们带下去,开口了再来禀报。

    外面无人说话,一时间安静的连掉了根针都能听见。

    里面闻芙被肚子疼醒了,夏竹守在她身边,第一时间叫太医∶“太医,我们娘娘醒了,但疼得厉害。”

    几位太医看了永宁帝的眼色又进去,给闻芙施针暂缓疼痛。

    但永宁帝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在椅子上动都没动,连往里面的方向看上一眼都没。

    有点心眼的都察觉这不对劲。

    没一会儿,药煎好了,夏竹喂给闻芙喝下。

    李全带着口供上来,低着脸皱着递给永宁帝。

    姜媛和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等着元弋问她。

    出乎意料,永宁帝把纸压下,沉着脸∶“一派胡言,死不悔改。”

    凌厉的看向李全,李全明白了,陛下这是不信,又退下,继续去审问。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云妃估量着不说话。

    周慧先问,淑妃是在她的地方出事的,供出了人她才能不被牵连,且她迫切的想知道是谁坏了她的生辰宴。

    “陛下,那人可招供了?”

    永宁帝不答,让周慧一人在殿中尴尬,却没有胆子再问第二遍。

    姜媛和疑惑,摸不清元弋的意思。

    正当气氛僵持时,闻芙扶着夏竹的手走了出来。

    和刚刚还有副花架子相比,淑妃现在算的上狼狈,妆花了,人的憔悴露出来,头上的冠子沉重的像是要把淑妃压倒。

    感觉随时都有晕过去的可能。

    再一次让人感受到淑妃的身子差的程度。

    闻芙在元弋面前站定,让元弋想不看她都难。

    见到闻芙的第一眼,元弋蹙眉,还是没说话。

    闻芙扶着夏竹的手用力,站的端正,不看脸上的虚弱,不会联想到刚刚才被下毒。

    宋舒站在后面,看着淑妃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眼熟的紧,仔细回想,脑子里却想不起来。

    闻芙克制着自己,语气平缓:“臣妾在里面听到,所以出来,想看看是谁害了臣妾。”

    闻芙主动解释,元弋没再沉默,但也避着闻芙看过来的视线∶“嗯,赐座。”

    要多简洁就有多简洁。

    对上寻常嫔妃,永宁帝也不会这般,更别说为他育有一子,曾经百般宠爱的人。

    再看不出永宁帝和淑妃之间有问题就是瞎了。

    淑妃刚坐下就重重咳了好几声,撕心裂肺。

    永宁帝的眉头皱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闻芙喝了口热茶,缓了缓,道∶“陛下,臣妾在里面听见李公公把那人的供词带上来了,可否给臣妾看看?”

    周慧问元弋尚且还能不理会,闻芙这个苦主开口,想看看供词合乎情理。

    但里面…………

    看出元弋犹豫,姜媛和都有些惊讶,永宁帝这是不信,还是想保下她。

    不过比起这两种,姜媛和更相信是其他原因。

    她打心眼里,就没信过元弋这个人。

    在永宁帝迟疑的时候,云妃已经猜到了供词里面写的是谁了。

    能让陛下在闻芙放下了傲气开口,还犹豫的。

    在场的,只有宜昭容一人。

    是已,云妃衡量过后帮腔∶“陛下,臣妾也想知道那人说了什么。”

    她也很好奇淑妃看到是宜昭容会是什么态度。

    更好奇陛下新人旧人之间,怎么选。

    云妃说话了,周慧也再说一遍。

    元弋已经打定主意了不会给她们看,他不会让媛儿名声沾染上一点非议。

    故此,当周慧劝的时候,永宁帝一个杯子直接扔到了她的脚下,在脚的旁边碎开。

    “放肆!。”

    “你们这般,是在质疑朕?”

    周慧被吓的差点尖叫,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跪下请罪。

    没有眼色的为自己辩解:“陛下明鉴,臣妾绝无此意。”

    作为曾经最了解永宁帝的人,闻芙也猜到里面写的是谁了。

    一想到永宁帝在她和姜媛和之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向姜媛和,闻芙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不是错觉,就是喘不过去了。

    先是林月,后是姜媛和,他就没有一次偏向她。

    明明是他说喜欢她的。

    气性上来,说出的话不过脑子:“陛下这是在替谁遮掩呢?”

    “让臣妾猜猜,莫不是您的心肝宜昭容?”

    此言一出,众人像是看疯子一般看淑妃。

    元弋终于正视闻芙,眼里冒着寒意,冷声道∶“淑妃,你逾矩了。”

    闻芙已经被永宁帝偏心的态度冲昏了头脑,今日若是那毒下的多些,以她的身子,也许会死在这里也未尝可知。

    就这样,他还要包庇姜媛和。

    当真从前的情谊全然不顾,这般偏爱姜媛和吗?

    连让姜媛和的名声受损一点都不肯,放任姜媛和在眼底害她。

    这才三个月,他们之间可是几个三年。

    是从小到大的情谊。

    他们从前,算什么。

    闻芙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在夏竹的身上,眼泪落下来。

    夏竹心疼的不行,可她只是个奴婢,默默的将闻芙抱紧了些。

    淑妃被训斥,在众人眼中,陛下这是完全倒向了宜昭容。

    无论宜昭容是不是背后的人,光是陛下的态度就已经让人羡慕嫉妒了。

    帝王的偏爱,谁不想要。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三人身上,多是姜媛和。

    云妃目光有些阴沉,淑妃把一切挑明,永宁帝还没有松口的迹象,宜昭容厉害啊。

    到了这份上,姜媛和瞧着差不多了,跪下∶“臣妾不知供词里面写了什么,但臣妾绝没有做过。”

    “那个位子,原本是臣妾的,淑妃娘娘若是不来,那汤是该臣妾喝的,今日中毒的也是

    臣妾。”

    第63章 偏爱“朕知道不是你做的。”……

    众人反应过来,连惠昭仪这个办宴的人都没收到淑妃要来的消息,宜昭容就更不会知道了。

    宜昭容说的不错,若是没有淑妃突然赴宴,汤是该宜昭容喝的。

    真要深究,淑妃本该坐的是云妃的位子,是淑妃自己要坐宜昭容的位子的。

    谁也捏不准淑妃会要坐那里啊。

    倘若宜昭容下的毒,何苦要绕这么大圈子,还有失败的风险。

    没人会想到,也没人会相信,那碗酸梅汤是姜媛和给自己准备的。

    无缘无故,姜媛和不会对别人出手,但系统的任务要完成,她只能给自己备了一份有毒的酸梅汤。

    毒发时,惠昭仪的生辰宴就办不成了。

    淑妃非要她的位子,只能代她受过了。

    姜媛和三两句话轻易的就扭转了局势,闻芙在夏竹怀里抽泣的动作一僵。

    她中了毒,受了苦,比起查出来是这殿里的其他人,闻芙更希望是姜媛和。

    陛下现在有多维护她,真相出来时就会有多失望。

    陛下看清了姜媛和,就会冷待她,姜媛和就会失宠。

    她没有得到的,旁人更不配得到。

    那边姜媛和还再道∶“还请陛下彻查,还臣妾的清白。”

    和元弋相对的眼眶一红,酸涩的想要落泪,被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元弋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起身。

    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把姜媛和扶起来,看见姜媛和眼底错愕,元弋把她拉近,护在怀里。

    “朕知道不是你做的。”

    用的是知道不是相信,其中的信任和偏袒不言而喻。

    永宁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能打永宁帝的脸,脸色怪异在淑妃和宜昭容之间来回看。

    知道宜昭容的嫌疑缩小了不少,但陛下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吧。

    宋舒忌惮的看着姜媛和,同时进宫,除了家世差些,她的才情样貌哪一点比姜媛和差,偏偏陛下永远看不到她。

    不知不觉中,忌惮变成了嫉妒,再变成了记恨。

    夏日里空气燥热,两个人靠的近会热的不行,姜媛和被永宁帝半搂在怀里,心却慢慢的平静下来。

    “朕记得你这几日嗜睡,现在可是困了?”

    啊?提这个做什么。

    姜媛和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半见,照看好你们娘娘,等事情查清楚了,朕去流芳苑陪你。”

    话题跳转的太快,姜媛和还有些懵。

    闻芙的心却是在永宁帝话落时结结实实的沉到了心底。

    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让姜媛和回去?还想着陪姜媛和用膳?

    望着元弋眼里的溢出来的温柔,姜媛和鬼迷心窍顺从的应了,听话的出了蓬莱殿。

    众妃就眼睁睁的瞧着宜昭容回了流芳苑,也不敢多言。

    元弋再坐下,等着李全的审讯。

    …………

    流芳苑里,她没带半夏去赴宴,听说了淑妃中毒,怕有人泼脏水到自家娘娘身上,着急的不行。

    姜媛和回来之时,半夏还以为事情解决了,行礼后就问。

    姜媛和遮着嘴打了个哈欠,进了内室:“还没查出来。”

    半夏跟在后面,不解:“那娘娘怎么先回来了?”

    “让半见和你说吧,本宫太困了。”

    永宁帝说的不错,她太嗜睡了,准时准点在路上就开始犯困。

    到了屋子里,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更想睡觉了。

    半夏见状不再问,服侍姜媛和脱衣,待姜媛和闭眼后,和半见出了屋子,问半见。

    两个时辰后,姜媛和睡醒了,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太阳,捂着头起身。

    脑子又晕又疼,可身体还是再犯困,不禁有些怀疑,她这样睡下去,人不会出事吗。

    总怀疑有人对她下手了,可几个太医都看过了,一致都说她没事,是苦夏。

    “半见,半夏。”

    姜媛和叫人,进来的是永宁帝。

    这是查清楚了?

    “陛下何时来的,怎么不把臣妾叫醒?”

    边说边观察着永宁帝。

    和平常一样,看不出不同。

    元弋坐在床边:“刚到没一会,见你睡熟,就没叫你。”

    “等会就让太医好好的再给你瞧瞧,这样睡下去,朕不放心。”

    姜媛和莫名的鼻子一酸,浅笑∶“媛儿的身子,让陛下费心了。”

    元弋那张木头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欣慰的看着姜媛和∶“知道朕关心你,就好好的养着,让朕少操点心。”

    “媛儿知道了,陛下放心。”

    姜媛和有些讨好的笑笑,怕元弋扯到她用膳上,转移话题:“对了,人……查到是谁了吗?”

    心里虽知道答案,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说起这事,元弋一顿后道∶“是云妃。”

    姜媛和装作惊讶∶“云妃娘娘?”

    李全报上来的时候,永宁帝也不相信,云妃自入王府后一直都是恪守本分,平日里也是温柔娴静,从不与人红脸。

    看着是和给旁人下毒这种事情完全不相干。

    元弋也想不通,媛儿又不曾得罪她,给媛儿下毒是做什么。

    “那宫人一开始招的是你,后李全动了许多刑法,受不住了才招是云妃,朕也查过了,她确实一直为云妃做事。”

    “那毒一开始是给你下的,淑妃是……”

    说是无妄之灾也不对,说代她受过,淑妃刚刚才下了媛儿脸面,媛儿心里也不舒服。

    元弋最后默默住嘴,媛儿能理解她的意思就好。

    姜媛和没在意到,关注事情,大致和她想的没差∶“那云妃娘娘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元弋默了片刻,想起云妃的那番哭诉∶“云妃膝下有皇嗣,朕把宫权收回,罚她禁足一年。”

    早就知道云妃的处罚不会重,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轻。

    在宫中蓄意下毒,谋害妃嫔,罪名可大可小,关键看永宁帝。

    云妃寻常不声不响,关键时候能让永宁帝保下她。

    是她小看云妃了。

    现在在行宫,云妃管的事顶了天也不是很多。

    禁足是最轻的处罚了,云妃圣宠本就不多,禁足反而能韬光养晦。

    虽然没指望永宁帝重罚,但听到这个结果,姜媛和说不失望是假的。

    永宁帝已经下旨,她也改变不了,是已,体贴道∶“陛下仁厚,考虑的周到。”

    元弋奇怪:“你不认为朕罚的轻了?”

    当然认为,但她说了也没用。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总之,陛下不会委屈媛儿,待媛儿的心意媛儿都知道。”

    话落,在元弋平静如水的心里又溅起阵阵水花。

    万千话语,化成一句∶“朕会好好待你的。”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郑重。

    …………

    蓬莱殿里,两个时辰前,在姜媛和走没多久,李全就拿了供词来了。

    那宫女受不住刑罚,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是云妃指使的。

    让她在宜昭容的酸梅汤里加了附子,最后失血过多死了。

    死无对证,云妃认下了罪责。

    从李全说是她的那一刻,就想明白了。

    明白此事宜昭容和淑妃都是摆设,是冲着她来的。

    而做这一切的人是姜媛和。

    从她下弱桃之时,就想过这天。

    再到上次和姜媛和暗地里一起瞒下了林月的胎,知道皇后和裕王也有姜媛和的手笔。

    清楚了姜媛和的手段,温柔和善都是假象,她就更加肯定姜媛和会报复回来。

    但姜媛和一直未对她出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栽了。

    那宫女是她的人,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喜金银钱财。

    她知道,但当时收下这宫女时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来行宫,后宫里有皇后

    、有德妃、有淑妃、有锦妃、还有盛宠的林月。

    她根基不稳,没的选,用了那宫女。

    姜媛和利用这点,让其为她做事,没有暴露身份,可最后查到的是她。

    不因别的,只怪她不够谨慎,早年用这宫女做了事,正巧那次是件小事,且凑巧入秋要回宫,久而久之,那事没人查,她也忘了。

    若不是今天出事牵扯到她,她都快忘了有这个宫女了。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姜媛和连这陈年旧事都能查到,才让姜媛和抓到了漏洞。

    她爽快的认下,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陛下再查下去。

    她做的事情不少,查到别的就得不偿失了。

    永宁帝还等着她辩解,没想到云妃干脆利落就认了。

    云妃须臾间脑子里想好了最好的解释。

    “臣妾没有想伤人的,只是想让宜昭容生个小病,陛下少去流芳苑些,有时间多陪陪臣妾,多陪陪潼儿。”

    边说边落下泪:“陛下宠爱谁,臣妾只是个妃妾,无权过问,只是潼儿还小,臣妾……不忍她向臣妾念叨着父皇,可臣妾毫无办法。”

    此话,不仅永宁帝有所触动,更是在场的其他妃嫔的心声。

    现在宜昭容像是把陛下霸占了似的。

    陛下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人,日日去流芳苑,其他嫔妃好像是摆设。

    “臣妾做的时候,也后悔了,阴差阳错下害了淑妃姐姐,是臣妾的错,任凭陛下处置。”

    把自己往看不得孩子受委屈的母亲上靠,是一时糊涂,比起其他任何缘由,效果要好上千百倍。

    云妃说的情真意切,且涉及到元潼。

    云妃到底伺候了元弋多年,还是元潼的生母,权衡之下,永宁帝收回了宫权,只让云妃禁足一年。

    “下不为例。”

    话落,永宁帝就带着人走了。

    …………

    与此同时,皇宫,坤宁宫正殿。

    原本众妃请安的地方放一座颇大的佛像,是永宁帝派人搬来的,说是方便皇后礼佛。

    佛像的桌前放着香炉和佛经,香炉里燃着皇后最喜欢的檀香。

    缕缕的白烟升起,楚清鸢一袭素衣,手中握着佛珠正在诵经。

    倚春悄悄走进,等着皇后将经书颂完。

    自永宁帝一行人去了行宫,对后宫的掌控也松了几分,更准确说,对坤宁宫的看守松了。

    递消息的效率高了许多。

    楚清鸢视线不离佛像,淡淡的开口,声音飘渺:“怎么说?”

    “东西已经下了,看反应已经起效果了。”

    “护国寺那位,有了些眉目,但时间太久了,侯爷说让娘娘再等上半月。”

    有了眉目,就是有很大的可能了。

    楚清鸢神情未变,慢慢的放下佛珠,伸手。

    借着倚春的力起身∶“东西下了,人也不必留了。”

    “再通知父亲,查出来是的,直接传去行宫,不用往宫里传了。”

    “记得,用过的人,不要留下痕迹。”

    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把楚清鸢浮躁的脾气压了下去,每日的诵经更是沉稳了许多。

    行事谨慎,但更狠辣了。

    倚春见怪不怪的点头,再把行宫里传来的消息报上。

    皇宫中的人手被陛下清理了许多,但未波及到行宫,行宫里的皇后知道的还是很快的。

    听完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慢慢的都是嘲讽。

    云妃的话说的委婉了,永宁帝宠起人来,哪次不是不顾旁人,从前是闻芙、是林月,现在是姜媛和。

    只是这次,更严重了些。

    也更喜欢了些。

    祭祀那日的事楚清鸢早就知道了是姜家在从中作梗,她把全部的事情都算到了姜媛和和姜家的头上。

    她知道,陛下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知道了冷待几日又宠着了,可不是更喜欢了些吗。

    不过无妨,多喜欢些,人死的时候才会更痛。

    就像她那日的心一样。

    最好是痛彻心扉才好呢。

    …………

    行宫内,永宁帝盯着姜媛和用了晚膳,后又看了太医,几位太医再一次说了没有问题。

    陛下几次让他们给宜昭容看身子,可宜昭容除了身子弱气血亏,真真没旁的了。

    元弋也不会看病,只希望自己是多心了,留了一句以后每日来给宜昭容请平安脉,没像往常一样歇在流芳苑,回了文华殿。

    姜媛和当永宁帝还有事,毕竟一个下午都耗在蓬莱殿和她这了。

    永宁帝和太医一走,姜媛和就让半见把下午的事讲一遍,永宁帝说的太笼统了。

    半见把打听到的从头至尾详细的讲了一遍,姜媛和明白了永宁帝只罚云妃禁足一年的原因了。

    若是他是永宁帝,但凡有心,都不会罚的太重。

    禁足是最好的选择了。

    短短时间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云妃过于聪明了。

    说起她,姜媛和到现在还有一事不明,云妃家世不显,她的弱桃是从哪来的。

    等把三个月撑过,她就问1303。

    还有她的身体,直觉告诉她有事,虽说几位太医都再三确认没问题,但她还是信不过。

    可1303和她生命相连,也没有出来提醒她啊。

    真是她感觉错了?

    “1303?”

    “1303?”

    “1303?”

    一连叫了三声,1303都没出现,姜媛和皱眉,再叫∶“系统局?”

    熟悉的机械音传来:“在呢,宿主。”

    “1303呢?我叫找她有事。”

    “1303正在系统总局修复,不方便和您见面。”

    第64章 谋反邑王,反了

    机器人也需要修复吗?

    “1303是出什么事了吗?”

    “抱歉宿主,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

    “那修复大概要多长时间?”

    “抱歉宿主,这个不能确定。”

    从系统那问不出来,姜媛和只好让它回去。

    文华殿里,永宁帝在回想云妃说的那番话,他记得前几日不是才去看过潼儿么,那日云妃来文华殿请了他。

    但一想那日去云妃那的场景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一点都没有,他没去吗?

    永宁帝疑惑∶“朕前几日去了云妃那吗?”

    李全心里发虚,他也忘记提醒陛下了∶“回陛下,这几日您都是去了流芳苑。”

    永宁帝噎住,他一心扑在了朝政上,政务处理完了就习惯的去媛儿那。

    静坐片刻,道∶“以后还是翻牌子。”

    邑王的事就几天的功夫了∶“今晚朕去温嫔那,记得提醒朕。”

    陛下没有因云妃娘娘的事问责他,李全躲过一劫,连忙道∶“是,陛下。”

    后面的半月,永宁帝宠幸了温嫔、惠昭仪、宋良媛还有安宝林。

    其中安宝林连升三级,封了美人,风头正盛。

    永宁帝一连歇在了别处半个多月,也没人认为宜昭容失宠,毕竟那日蓬莱殿陛下的态度心里都有了数。

    且永宁帝只是没有歇在流芳苑,中午和晚上还经常去用膳。

    这日下午,文华殿中,元晟带着元弋想要的消息来了。

    邑王带着五万人,反了。

    邑王的在坝上做手脚被松县县长发现,也就是安美人的父亲,元弋就派了人布置下去。

    到了邑王以为万无一失要动手时,却发现了大坝根本没坏,坏的只是面上的那层假壳子。

    知道永宁帝已经发现有所防备,邑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召集和私藏的兵马远远超出了太祖皇帝定的亲王份例,永宁帝一查就可以给他定下罪名。

    轻一点降爵,重一点就是贬为庶人,邑王有自知之明,他和元弋争帝位时争红了眼,死的臣下不知有多少,恨透了对方。

    绝不可能会轻罚。

    与其等着被贬,不如奋力一博,也许还有机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邑王就这么反了。

    终于到了这一步,压在元弋心底的事

    马上就要结束了,元弋却没有半点舒心。

    邑王谋反,他镇压,百姓遭殃。

    “召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是永宁帝提上来的人,颇有将才。

    李全领命下去传召,看守太后的龙影卫进来,永宁帝示意元晟回避。

    殿里所有人出去后,影三开口∶“陛下,昨日太后和身边的婢女提了起……陛下的亲生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他不是太后的孩子?

    他的母亲不是太后,那是谁?

    元弋脸色大变∶“朕给你五日,不论用什么办法,查清楚,给朕一个确切的答复。”

    “臣领命。”

    影三也知道此事对永宁帝重要性,她昨日听到的时候比永宁帝的反应还大。

    但五日,有些困难。

    永宁帝也知道,这种事情该是瞒的死死的,相关的人应该都被处置了。

    沉声∶“卫里的人随你调动。”

    “另外悄悄的把太后带来。”

    做了这么多年母子,还有有几分了解的。

    这就简单多了,影三立刻应下:“是。”

    ……

    下午元弋强制自己压下满腹心事,把镇压邑王的事部署了下去。

    到了晚间,就让李全上酒,特意嘱咐多上点。

    李全以为永宁帝兴致来了,没多想就让人多拿了些来,看着永宁帝一口菜没吃,就让所有人退下。

    一杯一杯的酒往下灌,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劝上一句,永宁帝不耐烦的让他闭嘴。

    隔了片刻,李全再委婉的提上一句,永宁帝让他滚远点。

    可他滚远点,更没人看着陛下了。

    李全着急的衣服都要扣烂了,听见陛下又让他去传酒。

    还要酒窖里最烈的。

    李全想劝,但永宁帝一双晦色不明的眸子就看了过来。

    李全只好下去吩咐。

    等酒送来了,元弋又接着喝,还把李全赶出了屋。

    李全在外急得跳脚,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呦,哎呦,这可怎么是好啊?!”

    其他宫人看李得兴一直在打转,屋里头陛下传了好些酒,心里也染上了不安。

    陛下万一身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公公,这可怎么办?”

    李全烦着呢,都来来问他,他哪知道怎么办?

    正当他们一愁莫解时,一道倩丽的身影走向前来。

    李全定睛一看,这不是宜昭容吗。

    “给宜昭容请安。”

    “公公请起。”

    李全疑惑宜昭容怎么突然到文华殿来了,难得是陛下的事……

    不可能,文华殿的人都是陛下的亲信,嘴最老靠,不可能走漏半点风声。

    那就是巧合了。

    现在的李全只想让宜昭容快写走,但他待在陛下身边,知道宜昭容最近有多不爱出门。

    若是无事,定不会到文华殿来。

    “宜昭容,您到文华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全耐着性子问。

    姜媛和一过来就仔细的观察着李全的神态,还真发现了有一丝焦虑。

    今日过来是系统三日前给的任务,让她三日后晚间到文华殿来一趟,待够两个时辰,有100积分。

    这么大的数字,姜媛和二话不说就来了。

    心下定了定,道:“李公公,是有件事情,陛下曾让我做了一件东西,催促了几次,今日完工,就送来了。”

    “若是方便,能否劳烦公公通传一声?”

    李全这下犹豫了,宜昭容敢这样说,陛下那一定是可以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天陛下这个样子……应当是不行。

    但陛下一直在里面喝下去,也是不行。

    这事搞的……真是陛下不急,急死太监。

    姜媛和看着李全不答话,心中微动,若是往日,看在她平日里的恩宠和这东西,不至于连通传一声都不行。

    在这一直犹豫,元弋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系统虽然总是坑她,但大事上不会含糊。

    现成的机会摆在她眼前,若是不做点什么,下次想遇到这样的机会,可是难了。

    想明白后,姜媛和开口,面上带着理解:“本宫也知道文华殿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嫔妃轻易不能进,此事是难为公公了。”

    “但陛下一直在催促要这东西,耽误不得,所以还请公公通传一声,所有责任,由本宫一人承担。”

    话说到这份上,李全到不好开口拒绝了,想了想,点头。

    “那咱家就替宜昭容通传一下。”

    姜媛和闻言后唇。

    李全进了殿里,也不敢走近,道::“陛下,宜昭容来文华殿了,说把您一直催促的东西做好了。”

    元弋灌酒的时候一顿,他问姜媛和要什么东西了吗?

    回忆一番,没有。

    刚想开口让李得兴让她走,突然想起一日晚上,姜媛和以为他睡着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阿弋,媛儿好喜欢阿弋。

    阿弋也多一点喜欢媛儿,好不好?

    她难得主动来一趟,若是就这样回去,怕是回哭鼻子。

    元弋脑海里出现了姜媛和娇娇软软委屈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让你宜昭容进来。”

    李全错愕:“是,陛下。”

    幸好他没拒绝宜昭容,现在只希望宜昭容能让殿下不再饮酒,就是最好的了。

    姜媛和在外面心里也是没底,最后看到李全带着笑出来,就放心了。

    “宜昭容,陛下请您进去。”

    姜媛和点头,接过了半见手里的东西,李全引着她进去,小声道:“宜昭容,陛下饮了许多酒了。”

    姜媛和一头雾水,李全已经走了。

    姜媛和越过屏风,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她感到有点反胃,看到满桌的的酒瓶,皱了皱眉心。

    姜媛和忍着不适上前子:“臣妾给殿下请安。”

    “嗯。”

    自从和好后,每次行礼都是元弋亲手扶起来的。

    这次,元弋的视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自顾自的又饮下一杯。

    “什么事?”

    “陛下,臣妾把东西带来了。”

    元弋这才看向她,视线又转到她手里的东西。

    姜媛和眉心皱的更厉害,元弋的脸太红了。

    她把桌上的酒移走,见元弋没有说什么,大着胆子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元弋没动,看她想做什么。

    姜媛和从带来的盒子里拿出了东西,放到了元弋的手里:“陛下不是总催媛儿快点做好嘛,今日紧赶慢赶的做完了,就特意送来。”

    元弋不似往常温柔,一副冷冷模样,也不回答。

    姜媛和试探,又道:“陛下,不会觉得媛儿僭越吧?”

    元弋已经想起来怀里的是什么东西了,他收了香囊后,想起其他嫔妃给他做的寝衣,心里发痒,和姜媛和提过,让她为他绣一件寝衣。

    但姜媛和试了一次,手上被扎的全是针眼,元弋看着也心疼,此事就作罢了。

    正想好好看一下,就听到姜媛和委委屈屈的一句话。

    果然,他抬头,姜媛和已经低下头,细看,眼边已有了泪痕。

    元弋感觉头忽然痛了起来,认命的擦干姜媛和的眼泪。

    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元弋忽然感觉心跳慢了一拍。

    努力让脑子清醒,一字一顿:“朕,没有觉得你僭越。”

    姜媛和见好就收,语气都带有了点撒娇意味:“刚刚陛下冷着脸,吓到媛儿了。”

    元弋知道她的意思,顺着她话讲:“是朕不对。”

    姜媛和眼珠子一转,笑了:“那媛儿原谅殿下了。”

    元弋看着她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鲜活明媚,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拿起了姜媛和放到他手里的东西,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浮光锦。

    浮光锦产的少,从前淑妃最喜欢,有了他都是下意识留着给闻芙,后来……就给了皇后。

    让皇后安排。

    这匹,他没记错的话,是皇后在姜媛和第一次没侍寝安抚赏下的。

    不想,姜媛和自己没用,给他亲手做了寝衣。

    做工精细,不知道是废了绣的人多少功夫。

    媛儿待他一片真心。

    元弋感觉心里酸的厉害,分不清是酒的作用,还是看到这寝衣的感动。

    姜媛和在一旁小心观察元弋,见火候差不多了,道:“陛下,今日时候不早了,媛儿有点饿了。”

    姜媛和最近讨厌吃饭,当然不是饿了,元弋心里清楚,也

    愿意纵着她:“李全——”

    屋外的李全听见元弋叫他,连忙进屋。

    “传膳。”

    李全惊讶抬头,又听见陛下对着宜昭容戏谑道:“我们宜昭容娘娘说饿了,还不把膳房的好菜全端上来。”

    李全连忙应是,下去吩咐人传膳。

    正要迈出门时,又听到宜昭容道:“陛下你好坏哦。”

    李全吓得差点绊了一跤。

    第65章 过夜他不累吗?

    这边晚膳上了,姜媛和先是劝着元弋用了醒酒汤,后就乖乖的往嘴里塞饭,她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吐了。

    逼着自己吃了半碗,吃的愁眉苦脸。

    元弋见她强忍的样子,心下不忍:“不想吃就不吃了。”

    又补上一句∶“以后在朕面前都不用勉强。”

    姜媛和脑子自动只听到了前一句,立刻抬头,快的像一只灵巧的雪貂。

    “谢陛下!”话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元弋好笑的摇头。

    想着下次围猎时可以给她打一只雪貂养着,可以打发打发时间,也能替他多陪陪她。

    待用完膳后,两个时辰才过去一半。

    为了完成任务,姜媛和拉着元弋出去散步,元弋也由着她,姜媛和说什么,他就温温柔柔的看着她,然后点头。

    姜媛和仔细打量元弋,喝酒不会把脑子喝坏了吧?

    怎么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身诡异。

    简单的散了一圈回来,时间还没到,姜媛和没法子了,只好拉着元弋下棋拖延时间。

    元弋照旧说好。

    三局过后,机器声终于传来。

    【叮——

    任务留在文华殿两个时辰:完成

    积分:100】

    晚上,元弋留姜媛和在文华殿。

    虽然她是冲着系统任务来的,但能增进点感情也不错,

    姜媛和没推辞,两个人安安分分的睡在床上。

    姜媛和难得闭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

    就当元弋以为姜媛和已经要睡着了,想将她搂过来,姜媛和突然出声:“陛下,媛儿会永远喜欢你的。”

    元弋呼吸一滞,转过头,对上她眼里的炙热。

    “媛儿,再说一遍可好?”

    “陛下,媛儿会永远喜欢你的。”

    “不对,叫朕阿弋。”

    姜媛和到他耳边:“阿弋,媛儿会永远喜欢你的!”

    “阿弋,你听见了吗?”

    朕,听见了。

    元弋没有回答,吻上了姜媛和的脸。

    用行动告诉她,他,听见了。

    这夜,文华殿叫了三次水。

    隔日,姜媛和醒来时已经巳时二刻了,元弋早就起来了,就在前殿处理政务。

    就这样,还是半见半夏叫了一炷香,姜媛和才艰难睁开眼。

    姜媛和狠狠揉眼睛,明明她和元弋睡的都挺晚的,怎么他精力那么充沛?

    动的也是他,他不累吗?

    姜媛和好奇。

    半见半夏伺候她起身,半夏对她脐眉弄眼,姜媛和示意她说话,半夏瞥了瞥文华殿的宫人,不方便说。

    姜媛和心里有数了,洗漱后就让其他人下去了。

    “人都走了,可以说了吧。”

    半夏脸上都是激动:“娘娘,邑王谋反了。”

    姜媛和感觉心脏被提了起来。

    “你从哪里得的消息?”

    姜家传来的?

    “李公公说的,说是陛下心情可能会不太好,让娘娘今日小心点。”

    姜媛和点头,记下了李全这个人情。

    再想昨天元弋失控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邑王谋反的事?

    半夏还想再说,被姜媛和给制止。

    文华殿是永宁帝的地方,还是回流芳苑说这事。

    虽说邑王谋反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住,但在文华殿谈论此事,总觉得被人盯着,处处怪异。

    “半见,你去和李公公打声招呼,说本宫回流芳苑了。”

    “是。”

    刚出了后殿,就见李全带着一行人朝后殿走来,手里还拿着盒子。

    不好的预感传来。

    “给宜昭容请安。”李全这个礼行的是格外的真心。

    “公公请起。”

    “娘娘这是要回去?”

    “刚想派半见和公公说一声,没想到先碰上了。”

    李全扬着笑∶“娘娘留步,陛下一早就吩咐膳房给娘娘做的早膳,说要陪娘娘用膳。”

    “眼下正在召见傅大人,事就快谈完了,让奴才先把膳上了,说不能饿着您。”

    一起来就要吃饭,是谁吩咐的,再用心也不行。

    姜媛和几乎是一瞬间脸就垮了下去。

    她在流芳苑,早膳是能不吃就不吃,一般情况下,她起来的点也只能吃午膳了。

    即使这样,他也会拖到下午。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胃里还恶心着,让她用早上,不如喂她吃砒霜。

    最少砒霜是慢性毒药,不会现在就发作。

    几乎是咬牙切齿∶“本宫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犹如在赴死,看着宫人把各式各样的早膳摆出来。

    闻到气味,姜媛和想回流芳苑的心达到了巅峰。

    好难闻。

    …………

    “狐媚子!”

    \“竟会勾引人的东西!”

    闻芙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挥而尽,清脆的响声让外面的宫人静若蝉翼。

    “娘娘息怒。”

    闻芙一早起来就听宫人禀报姜媛和昨夜歇在了文华殿,还是姜媛和主动去的,陛下竟也没有赶她走?

    文华殿分前殿和后殿,永宁帝在前殿处理政务,常有外臣出入,后宫妃嫔为了避嫌,都不会去。

    永宁帝也没有留个人住下,就是皇后也没住过,她和陛下两心相悦时是在王府,陛下还是王爷,没资格住进文华殿,所以她也没有住过。

    如今,一个昭容,一个进宫三个多月的女人就能住进去?

    这是永宁帝第一个留在文华殿过夜的嫔妃。

    闻芙怎能不怒?

    夏竹看着闻芙发怒,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劝,上次娘娘愿意让她圣夜去请陛下,就是有服软的意思了。

    后又参加惠昭仪的生辰宴,更是摆到了明面上。

    可陛下不接招,只是让李全和太医来,这次娘娘中毒后不仅没来看上一眼,连李全都没来过。

    去了各个妃嫔那,就是不来潇湘院,像是没有娘娘这个人似的。

    娘娘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听到宜昭容歇在了文华殿可不生气么。

    夏竹也没办法,娘娘此刻在气头上,她说的话娘娘都听不进去。

    比起生气,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笼罩在闻芙的心头。

    闻芙曾以为自己和永宁帝在闹脾气,是她说的话太过决绝,但她们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有相知相伴,还有一个孩子。

    只要她服软,就能和好如初。

    直到这刻,才意识危机感,永宁帝身边有了更喜欢的人,有可能远超于她。

    意识到到她和永宁帝可能回不到过去了。

    几天的漠视,比三年的冷淡都有用,闻芙一下就慌了。

    “夏竹,你说,本宫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这句话把夏竹问住了,这些年,她和锦充仪娘娘轮番不知劝了多少遍,直到今天娘娘才意识到做的过了。

    陛下是天子,不是当初的瑞王,更不是陪着娘娘玩的三皇子。

    这一点,得让娘娘彻彻底底的明白。

    夏竹酝酿着开口,闻芙转过脸去,把泪抹掉:“你不用说了,本宫知道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凉薄,可始终不愿面对,以为只要逃避,好像就能回到那段最快乐的日子。

    逃避了三年,也够了。

    她还有琛儿还有父亲,她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他们打算。

    “为本宫梳妆,本宫去文华殿。”

    他不愿来,她就亲自去。

    夏竹差点喜极而泣,娘娘可算是想通了。

    …………

    和淑妃的反应一样,众妃对宜昭容留宿文华殿一事又惊又怒。

    “宜昭容真是好命。”

    这句话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

    周慧冒着酸味∶“走,去姑母那。”

    生辰宴前,她和云妃处的不错,可

    出了那档子事,就算云妃不禁足她也不会来往了。

    谁会喜欢拿自己作筏子的人。

    看来看去,还是同出一族的太后对她最好,虽然总是教训她,但不会害她。

    入宫没多少日子,见识到宫里的各种各样的……让从小娇养长大的周慧有点怂。

    到了福寿殿,宫女道端敏大长公主和李诗然也在。

    端敏大长公主和周太后关系好,自周太后回京后就时不时进宫,到了行宫后就更方便,两三天就来一次,有时候还带着李贵嫔。

    是福寿殿的常客。

    一是叙旧,二就是想让太后在宫里多照看照看李诗然,她毕竟在宫外,出了事鞭长莫及。

    但周慧听到这句话,心下就生了退意。

    只有接触过端敏大长公主的就知道李诗然身上傲气从哪来的。

    若说李诗然的衿傲是三分,那端敏大长公主就有十三分。

    她在福寿殿撞见过几次,端敏大长公主就没拿过正眼看她,身上的那股天家贵女的贵气,压的人喘不过气,她实在是坐如针毡。

    刚想转道回去,就见去通报的宫女回来了。

    “惠昭仪,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周慧脸色一僵,只好进去。

    进了殿里,恭敬行礼,端敏大长公主重礼数,她上次给她稍微敷衍了些,没对她说什么,和姑母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就在点她。

    事后她委屈,偏偏姑母还说端敏大长公主平常轻易是不会说的,愿意说是她的福气。

    她有苦难言。

    李诗然也起身给她行礼,周慧连忙叫起。

    等坐下无一人说话,才发现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几人的脸色都木着,看不出情绪。

    周慧试探开口,选了三人中最好说话的李诗然,她和李诗然接触过几次,还算不错。

    “妹妹可曾听闻了文华殿的事?”

    李诗然掀起眼帘,知道周慧想说什么,不接腔∶“不曾。”

    接着就看向了手边的茶杯。

    李诗然不给面子,周慧熄了火。

    周太后看她那个样子,无奈。

    她们周家都是聪明人,怎么到周慧脑子像是缺了根筋似的,这么不灵光。

    “今日传来消息,邑王反了,你最近也安分点,想说的不想说的,通通给哀家憋在肚子里,惹到皇帝,哀家也保不了你。”

    邑王反了?

    周慧惊讶,想问问情况,再一看太后沉重的脸色,默默咽了下去,乖巧点头。

    “慧儿知晓了。”

    第66章 用膳只想和媛儿在一起

    文华殿后殿,姜媛和位子还没坐热,永宁帝就来了。

    来的够快的,可姜媛和笑不出来。

    “臣妾见过陛下。”

    还没蹲下就被永宁帝扶起,双双落座。

    “知道你胃口不好,朕就让膳房做了些清谈的粥,你尝尝,可还能入口?”

    说着向姜媛和碗里舀了一勺粥,姜媛和想推辞,但看着永宁帝期待的眼神就说不出口。

    “陛下费心了。”

    端起碗,一阵桂花香味飘过来,这个时节会有桂花?

    应当是她闻错了。

    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味道是意想不到的好,糯米被煮的软糯,甜丝丝的,姜媛和第一次能用‘嫩’这个字来形容米。

    朝着元弋点头∶“陛下,这粥味道真不错。”

    “合你的口味朕就放心了,等会你就把人带回去,以后让他变着花样的给你做。”

    “陛下,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已经是第二次给她御厨了。

    “一个厨子,不打紧。”

    看到姜媛和这般守规矩,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元弋有一股不舒服的劲上来。

    李全在旁边观察的,瞅着时机,道∶“娘娘,您可不知道,因为您没胃口,陛下担心的好几晚都没睡好,命人在民间寻了许多手艺好的厨子,才挑中了这位。”

    “想让娘娘能好好吃上一顿合心意的饭菜。”

    李全刚说完,永宁帝呵斥的声音传来:“多嘴!”

    虽说着李全多嘴,可也是等他说完才说的。

    是永宁帝的心里话,借着李全说出口。

    姜媛和心里和明镜似的,当即就给了永宁帝想要的反应。

    一脸感动,娇嗔∶“陛下让李公公说,李公公若是不说,臣妾怎知陛下废了这么多心思,待臣妾这样的好。”

    说出口,姜媛和被自己肉麻到。

    “朕——”

    刚要开口,外头宫人来报∶“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要说的话被堵住,永宁帝看了那宫人一眼,眼眸里温度降下。

    回头又温柔的对姜媛和道∶“这些都没什么。”

    “朕以后给你的……会更好。”

    姜媛和莞尔一笑∶“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了。”

    两位贵人连眼神都没往这来,跪在地上的宫人也察觉到自己是说错话了,害怕的向李全看去。

    李全当做没看见,没眼色的小子,敢打断陛下说话。

    陛下和宜昭容浓情蜜意,淑妃娘娘来也得往后排,这个节骨眼说,也就宜昭容和善了,换做旁的娘娘,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陛下,淑妃娘娘来了,可要让她进来?”

    柳眉轻挑,歪着头古灵精怪。

    明明说的话一样温柔,但永宁帝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若敢应,媛儿怕是几天都不会理他。

    “朕现在和你用膳,不方便见淑妃,李全,你去让淑妃回去。”

    “是。”

    李全默默退下。

    姜媛和刚刚的话确实有试探的意思,她自认没有得罪淑妃的地方,可淑妃不喜欢她,甚至能算得上为难。

    她也不是大善人,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淑妃也中了毒,抵消了。

    之后淑妃不为难她,她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舒服,同样,淑妃再为难,她也不会再忍。

    听到永宁帝的答案,姜媛和眉眼间都染上了淡淡的愉悦,用膳感觉都香了。

    “陛下让他起来吧。”

    姜媛和本来没想要求情,人做了事,后果就得自己承担。

    可那宫人就跪在前面,她怎么样都能看到他一脸的苦相,为奴为婢,也是个苦命人,她一句话的事,说了既不费工夫也不打紧。

    姜媛和都开口了,元弋不会不给她面子:“起来吧。”

    那宫人把所有的处罚都想了一遍,没想到宜昭容会救他,连忙道∶“谢陛下,谢宜昭容。”

    行了大礼就退下,生怕在这多留。

    …………

    文华殿外,李全老远的就看见淑妃,和在生辰宴时一样,亮眼。

    淑妃这是身子快好了?感觉精神气怪好的。

    走近了,发现和上次不同,这次明显不是强撑着。

    闻芙看着李全出来,以为是永宁帝让李全来接自己进去的,抬了抬下巴∶“李公公,走吧。”

    这话说的李全都尴尬了,伸出拂尘拦住向前走的闻芙∶“娘娘,陛下眼下在用早膳,不方便见您,您先回吧。”

    闻芙眉心一皱∶“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陛下才用早膳,李公公莫不是在框本宫。”

    李全笑盈盈的:“娘娘哟,奴才可不敢乱说,陛下当真是在用早膳。”

    看着李全笃定的样子,闻芙疑惑。

    李全也不没必要骗她,陛下真的在用膳?

    可陛下用膳最是准时,怎么会拖到现在才用?

    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一下就明白了,是有人在用早膳,但不

    是陛下,怕不是宜昭容。

    姜媛和到现在在文华殿还没走?又或是说姜媛和到现在才起身?

    闻芙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美丽的脸蛋上透着几分阴沉。

    “公公不妨说一句实话,陛下是不是在陪宜昭容用膳?”

    李全向来会做人,淑妃话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他现在说是,两位娘娘之间因这个再生了嫌隙就美了,也不是他能承担的。

    只是笑,旁的一个字都不说。

    闻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全不否认,不就是么。

    一想到陛下纵着姜媛和,闻芙心气就不顺了。

    捂着心口,艰难的呼吸,夏竹连忙扶住闻芙。

    李全被闻芙的动作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

    那股劲缓过来了,闻芙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你去跟陛下说,本宫就在殿外等着,直到陛下有时间见本宫。”

    李全为难,陛下等会要召好几位大臣,看着样子,会不会见淑妃娘娘还说不定,况且外臣进出,淑妃娘娘待在这也不方便啊。

    思来想去,李全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娘娘要不移步偏殿,等陛下空闲出来,有时间见娘娘了,奴才就来请您。”

    闻芙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

    她现在也拿不准永宁帝的想法,万一他真的一天都不见她或是到了晚上才见她,那她还不得被笑话死。

    待在偏殿,好歹脸面上过得去∶“公公有心了,那公公引路吧。”

    闻芙话落,夏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就怕娘娘犟起来,就在这不走了,又和陛下闹起来。

    夏竹比闻芙看的清楚。

    当年是当年,娘娘有宠爱,如今,物是人非,娘娘和陛下情分已大不如前了。

    再闹,别说复宠了,怕是彻底失宠了。

    李全将淑妃引到偏殿,还命人上了茶水糕点,才去后殿复命。

    刚把淑妃安顿好就开始有些后悔,他这先斩后奏,陛下那……

    进去的时候姜媛和正夹了一块小酥饼放到永宁帝的碗里,李全没插上话。

    “陛下别光看着臣妾吃,尝尝这道菜,臣妾看着不错。”

    永宁帝盯着她吃,她渗的慌。

    姜媛和的关心让很是永宁帝受用,正好也有些饿了,二话不说就吃了,评价∶“有点怪。”

    “怎么了?不好吃吗?”

    姜媛和和李全的心都被提起来。

    永宁帝努力让自己要忍住笑:“从媛儿手里夹过来的食物味道都好了些。”

    李全松了口气。

    姜媛和无语,还以为怎么了呢。

    “陛下就爱戏弄人。”

    永宁帝笑的更大声了。

    姜媛和不想和这人说话了,越说他笑的越起劲。

    李全在一旁想学两手,让陛下开心些,刚刚陛下还在前殿发火,怎么到了宜昭容这心情好了一倍。

    就是不说发火的时候,平常严肃的样子他都犯粟,最后观察了全程啥也没学到。

    得出结论,陛下和宜昭容的相处模式,也不是她这个奴才能学的。

    永宁帝这时也注意到回来的李全,不经意的问∶“人走了?”

    李全实话实说∶“淑妃娘娘不愿回去,要在殿前等您,奴才没法子了,只好……只好让娘娘在偏殿坐会。”

    永宁帝眼睛在姜媛和身上都没动,李全却感觉元弋看着自己,威压下来,压的李全说话都不利索了。

    说完,出了一身的虚汗。

    永宁帝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嗯。”

    再多的话一句都没有了。

    也没叫起,就让李全在地下跪着。

    一盏茶后,等永宁帝用完了早膳,姜媛和就开口说要回去了。

    永宁帝痛快放人,他白天都要处理政务,没时间陪她。

    他倒是想让媛儿待在文华殿,他得空就能和她待在一块。

    但实施起来,有些困难,不说别的,外面的御史唾沫星子都能把媛儿淹了。

    他那位好皇兄还给他找了不少事∶“邑王谋反,朕这些日子可能时间会少些,得空了朕就去流芳苑。”

    这类似交代行踪的话让姜媛和一愣。

    “政务要紧,臣妾那陛下不必费心。”

    最后一句凑近,压低声音∶“媛儿在流芳苑等着陛下带着好消息来。”

    “臣妾告退。”

    话落,把手从永宁帝的大手里抽出,转身就带着人走了,快的永宁帝只看到一抹背影。

    望着姜媛和消失不见的背影,永宁帝第一次有了想撂挑子的想法,把所有事情都甩出去,一件事都不想管了。

    只想和媛儿在一起。

    念头在脑中过了一瞬,永宁帝就否掉了。

    转头看向跪着的李全∶“起来吧。”

    “奴才谢陛下。”

    起身的时候小腿抽筋了也不敢表现出来,在永宁帝看不见的地方很很锤了一下。

    “召元晟过来。”

    “等会把厨子送去流芳苑。”

    闻芙还在偏殿等着,永宁帝就像是忘了似的。

    李全才因为淑妃被变相的罚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自然也不会再提∶“是。”

    第67章 相见“去福寿殿”

    流芳苑。

    姜媛和在路上就吩咐半见去打听消息,并让人传信给姜家。

    她从出了文华殿就开始心慌,眼皮直跳,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害怕一个糊涂姜家又和邑王扯上关系了。

    不同于争皇位,当时还有先帝保邑王。

    这次永宁帝定不会不会再留邑王,手段雷厉些,和邑王沾上边的人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邑王谋反,手里握着姜家那么大的把柄,不可能不用姜家。

    进也无路,退也无路。

    让她怎么不着急。

    看着姜媛和坐立不安,半夏不理解也不敢多问,怕给姜媛和添麻烦∶“娘娘,喝口茶,去去火。”

    特意奉上的是凉茶。

    姜媛和心烦意乱,想叫1303出来问问,却被系统局告知1303还在修复。

    只能耐心的等半见回来。

    过了半个时辰,半见顶着满头的大汗回了流芳苑。

    半夏递上绿豆汤,囫囵的替半见擦了脸上的汗。

    半见喝了后,气都没喘过来就道∶“奴婢问了许多宫人,邑王谋反……的事行宫还没传开,只有文华殿的人稍微知道些,再有就是福寿殿。”

    “只知道邑王是在中州郡起事的,已经占领了通州了,通州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就……就降了。”

    中州郡是邑王的封地,在那起事,也是正常。

    “还有别的吗?”

    半见摇头。

    那这等于没有得到消息。

    此次避暑,姜家也在列,就在行宫外,可等信再传回来,最少也要等到明日甚至是后日。

    且,信上也未必说的清楚。

    不听到一句准话她的心就始终放不下。

    静坐片刻,姜媛和抬头:“挑点补品,去福寿殿。”

    云妃不管事了,暂且移交给了周太后。

    姜夫人若要进行宫,得有太后的手谕。

    姜媛和到福寿殿的时候端敏大长公主和李诗然正好出来。

    她上次见到大长公主还是在李诗然的及笄礼上,大长公主还和从前一样保养的好,神采奕奕,不像是过五十的人。

    互相见过礼,李诗然就扶着端敏大长公主先行一步。

    说起来,她和姜家也有些渊源,大长公主陷入回忆。

    她一开始替女儿选中的夫婿是姜书正,世家出身,文采斐然,长得也很是俊秀,哪都挑不出错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促成她们二人,姜家和徐家就定下了亲事。

    此事,就不了了之。

    午夜梦到她女儿时也会想,若是她动作快些,定了姜书正做的女婿,她那苦命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早早的去了。

    可……现在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一路就走到了行宫宫门口  。

    李诗然还想让端敏大长公主改变主意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会,等用过午膳再走。

    一路上提了几次,都被端敏大长公主一口回绝了,她进宫的次数已经不少了,今日就回去为好。

    然儿已是皇妃,就算是她也是皇家人、天家女,也不好过了。

    分寸上面,端敏大长公主一向把握的很好。

    “你在宫里也要把性子收收,还有不可贪凉,外祖母已经和嬷嬷打过招呼了,往后,三日你才能吃一次冰镇的东西。”

    话题从她的性子转到吃食上,转得太快,李诗然都不知道接哪个好。

    干笑两声,心里为自己默哀。

    李诗然从小就怕热,以前还有端敏大长公主管着。

    现在她最大了,嬷嬷们也不好多管,半个月前,就贪凉吃多了冰的水果和饮子,得了风寒,连周慧的生辰宴都没去。

    她这事特意交代不要和外祖母说,怕外祖母担心她,可身边的人全是端敏大长公主安排的,哪能轻易瞒住。

    端敏大长公主也是想起来了才提一嘴,又说起了别的事。

    “你以后可与宜昭容走近些。”

    姜媛和那小姑娘,不错,是个有成算的。

    这是李诗然记忆里外祖母第一次夸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小辈另眼相待。

    在端敏大长公主面前,李诗然就像一只温顺的小老虎,尖锐的爪子全部收起来∶“然儿知道了。”

    同样,在自己千娇百宠的外孙女面,端敏大长公主和寻常老人一样,眼里尽是疼爱。

    “嗯,走近的分寸你自己拿捏,你记住……只要外祖母在一日,永远是你的依靠。”

    “外祖母也会努力多活些年岁,为你撑腰。”

    李诗然撒娇∶“外祖母说的什么话,外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

    “好,为了我们然儿,外祖母长命百岁!”

    心里的酸涩忍了又忍。

    摸了摸李诗然的小脸蛋,看到疤痕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再次叮嘱∶“那外祖母走了,下次进宫,就要等邑王的事了了,你照顾好自己。”

    “外祖母放心吧。”

    端敏大长公主欣慰的笑笑,重重的拍了拍李诗然的手,转身扶着嬷嬷的手出了宫门。

    转身时,端敏大长公主的眼眶就红了,上了马车,李诗然还朝着这边望着。

    怕李诗然察觉异样,端敏大长公主狠心就把帘子拉下,连最后的招呼也没打。

    “公主,您……又何苦这样瞒着贵嫔……”

    “不必多言,本宫自有分寸。”

    …………

    福寿殿内,眼瞅着端敏大长公主和李诗然终于走了,周慧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说出她另一个来意。

    “姑母,陛下将宫务教给您代为打理,慧儿想着姑母年纪大了,慧儿愿为姑母分忧,姑母可否给慧儿一个机会?”

    周太后听完后,觉得颇为好笑。

    周慧是哪来的自信敢开这个口。

    凭着那点子浅薄的血缘亲情?还是靠着周家和她得来的昭仪之位和永宁帝的些许宠爱?

    这要是传出去,旁人的大牙都要笑掉了。

    她和周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直接拒绝:“这事你就不要想了。”

    周慧还有些不甘心∶“姑母,如今皇后失势,二皇子像是绝了太子之位,云妃和淑妃也不见得能再起来,德妃膝下也只有一个不中用的公主和残废的皇子。”

    “若是慧儿能掌宫权,再诞下一位皇子,对姑母,对周家都好啊。”

    周慧说的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周太后看她的眼神慢慢变冷,闪过杀意。

    张口闭口的是宫权,是太子之位,她倒是不知,周慧的胆子这样的大。

    “哀家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孝心,为哀家还有周家考虑的这样好。”

    “姑母……是慧儿说的不对吗?”

    太后都要笑出声来了,这样都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真不知道说她天真好还是说她蠢好。

    看了她那疑惑无知的眼神,周太后只好再次掰开来揉碎了讲。

    “你也知道,陛下是暂把宫权交给哀家,只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若依哀家猜测的,陛下是属意宜昭容的,只是她身子不好,才给了哀家。”

    “若现在,哀家把你带在身边处理宫务,你猜,陛下会不会找个由头,立刻把宫权收回去。”

    周慧弱弱开口:“不会吧?姑母毕竟是太后”

    周太后绝望闭眼。

    周慧一怔,会吗?

    正巧外面宫人来报∶“太后,宜昭容在外求见。”

    周太后正好不想见到周慧这张脸了:“让她进来吧。”

    接着有对周慧道∶“你今日的这些话都给哀家憋在肚子里,传出去命没了,哀家都不会救你。”

    眼神是周慧没见过的果决和冷厉,周慧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乖巧点头∶“慧儿知道了。”

    周太后嫌弃的撇过眼,每次都是应的好,想的时候又是一套,做的时候又是一套。

    “你回去吧。”

    “慧儿告退。”

    姜媛和进来时正好遇上一脸落寞的周慧,周慧连看都没看她,就快步出去了。

    周慧一向不喜欢她,姜媛和心里念着其他事,没放在心上。

    进了殿里,姜媛和望向殿里端坐的妇人,在来行宫之时,草草见过一面。

    容貌是像传闻中的不显,但胜在周身的气质不凡。

    身边是那位见过一次的面的周女官。

    有事相求,姜媛和恭敬的行了大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快起来,赐座。”

    观察着周太后的神色:“太后娘娘回宫多日,臣妾一直不得空前来拜见,是臣妾这个做小辈的礼数不周,今日得闲特来请安,带了些东西向太后赔罪,还望太后笑纳。”

    姜媛和的话说的漂亮,周太后听着妥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给面子道:“哀家喜清净,吩咐了不用来请安,怎么能怪宜昭容?说赔罪就严重了。”

    “哀家到了你的孝心,东西就带回去吧,哀家这不缺什么。”

    摸不清周太后的意思,姜媛和定了定心。

    简单寒暄过后,姜媛和点明正真的来意:“说来惭愧,臣妾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周太后猜到了:“何事?”

    “臣妾近来总是梦到母亲,思家的心愈发的控制不住,想明日让母亲进宫一趟,暂且排缓。”

    这个理由说的有些牵强,姜媛和也捏不准周太后会不会准,若是不准,她只能去找永宁帝了。

    周太后在这种小事上很爽快:“这简单,哀家知会宫门口的侍卫一声,明日让姜夫人进宫和你一聚。”

    “如此,便好了。”

    姜媛和起身行礼拜谢:“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姜媛和倒是难得的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说什么都怪怪的。

    周太后示意让其他人下去。

    姜媛和不解。

    “说起来,哀家来要谢过宜昭容,若不是宜昭容出力,陛下那也不会那么快就松口,哀家也不会那么快就回京城。”

    “太后娘娘严重了,全是娘娘筹谋的好。”

    周太后浅浅一笑∶“宜昭容不必谦虚,换作是旁人,陛下那关可不好过。”

    周太后执意要把这功劳安在她身上,姜媛和也不再推辞。

    周太后好像是随口一说,就提起别的事。

    “宜昭容可知,邑王谋反了。”

    姜媛和眼皮一跳,谨慎道∶“不知。”

    “唉,你很快也就知道了,邑王在封地谋反,已经攻下了通州,通州郡守不战而降,陛下生了好大的气。”

    “通州?”

    姜媛和对通州印象深刻,选秀时,同住一屋的全是通州出来的。

    “不错,好像说是通州地下的松县县令早早的发现了邑王的谋划,提前上报,致使邑王恼羞成怒,第一个攻占的就是通州,杀了那

    县令。”

    松县,姜媛和好像在哪听到过。

    对,安婉儿是松县县令的女儿。

    怪不得,安婉儿进宫后一直都是查无此人,宠爱是几乎都没有的,还被带来了行宫,前一阵还入了永宁帝的眼,连升三级为美人。

    这样一想,就全部想通了。

    父亲立功被害,永宁帝自然要厚待在宫里的嫡女。

    第68章 交易隐情

    “近来哀家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一些陈年旧事。”

    姜媛和抬眼,和周太后的目光撞上,直觉告诉她不要接过话茬。

    周太后轻笑,看出姜媛和的抗拒,自顾自的道∶“所以哀家想再和宜昭容做一个交易。”

    “宜昭容可以考虑一下,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把陈年旧事四个字默念一遍,道:“不知……娘娘想要什么?”

    “哀家快人快语,就直接说了,哀家福薄,子嗣缘也不好,服侍先帝多年都没有子嗣,深宫寂寞,哀家想养一位皇子在身边。”

    周太后说的清楚,她要的是皇子,不是皇嗣。

    姜媛和嘴角的笑僵住∶“太后高看臣妾了,臣妾自己都子嗣艰难,如何能帮太后得一位皇子。”

    “子嗣艰难?哀家记得陛下才问哀家要了方子,那方子你好好服用,不出一年,会有子嗣的。”

    “哀家也不一定非要你的孩子,只要是一位健健康康的皇子。”

    “用姜书正费尽心思隐瞒的秘密来换,不过分吧?”

    姜媛和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周太后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臣妾有些听不懂太后的话。”

    周太后亮了名牌:“姜老大人犯的错可不小,科举徇私舞弊,传出去,姜家多年的声望毁于一旦,宜昭容怕是不愿见到吧。”

    徇私舞弊一出口,打破了姜媛和最后的侥幸。

    身后的半见一抖。

    “哀家不着急,但就不知宜昭容和姜家等不等的了了,邑王捏着这个把柄可不会什么有不干。”

    “时间还早,宜昭容就在福寿殿坐会,想清楚了,就和哀家说。”

    “哀家,拭目以待。”

    世家望族培养出来的嫡女,心里都是向着家族的,维护的是家族利益,这点周太后深有体会。

    她确信,宜昭容也是如此。

    周太后扶着周女官的手起身,往后殿走去。

    周太后这不是交易了,是威胁。

    姜媛和掩下眼中的挣扎。

    “娘娘能帮姜家什么?”姜媛和忽然出声。

    周太后回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而哀家有证据,这个诚意够不够?”

    有隐情?姜媛和心头一动,已经快要被太后说服了。

    “臣妾怎知太后不是在骗臣妾?”

    较真的样子倒是可爱,周太后宠溺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有渗入骨髓的寒意∶“宜昭容,你和姜家没得选。”

    沉默一会,姜媛和道:“臣妾答应娘娘,但娘娘得给臣妾一些时间。”

    “当然,等你完成哀家的要求,哀家就会把证据给你。”

    永宁帝健康的皇子就两个,都在生母跟前长大,太后不会要。

    其余的有孕的,也就两个,还不知肚子的是男是女,林家的那个就算生下的是为皇子,周太后也不会要。

    蒋家那个,能不能生下来还另说。

    满打满算,可不是要等几年么。

    周太后也不着急,永宁帝正直壮年,皇子年龄大会早早的引起猜忌,反而不好。

    “哀家也给你吃个定心丸,邑王那什么都没查出来,他若是威胁,让你父亲,当做不知道就行。”

    这确实解了姜媛和的燃眉之急:“谢太后。”

    “你也不用多花心思去查,证据都在哀家手里,查了也是白费功夫。”

    “臣妾知晓了。”

    她在宫里,本来就不方便,此事时间久远,也不是想查就能查的。

    “时间不早了,可要留下用膳?”

    “臣妾谢太后好意,但走之前已吩咐流芳苑的宫人去提膳了。”

    周太后也听说了宜昭容不爱用膳的事,看着姜媛和单薄的身子,莫不是为了元弋?

    想劝劝,最后尽数咽下,人各有志:“那哀家也不留你了。”

    “臣妾告退。”

    姜媛和出了福寿殿,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才有闲心想别的事。

    例如,周太后为何要养一位皇子?

    深宫寂寞这种理由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左不过是为了自己和周家打算。

    现在连皇子的影子都没瞧见,想也没用。

    到了流芳苑,姜媛和下了轿子,看见流芳苑门前有几位不认识的宫人。

    里面的半夏听见姜媛和回来了,连忙出来,行礼后姜媛和问起来∶“娘娘,李贵嫔来了。”

    “奴婢说您不在,李贵嫔说她知道,就在这等着您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李诗然从里面走出来,点头示意,连礼都没行∶“快进来,外头晒得很。”

    说罢,就进去了。

    一时间,分不清李诗然和姜媛和谁是流芳苑的主人。

    李诗然眼高于顶,不想给她行礼也是正常。

    “她什么时候来的?”

    “在主子走后一刻钟多一点。”

    那就是送完端敏大长公主就直接到她这来了。

    姜媛和走进去,李诗然已经把她平常坐的软榻给坐了,姜媛和只好坐到另一边。

    “李贵嫔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诗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下一秒就把端敏大长公主卖了:“外祖母说你可靠,正好我待在这行宫里无聊,就来找你了。”

    姜媛和:“……”

    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

    李诗然最听端敏大长公主的话,可信度很大。

    “怎么,不欢迎我?”

    姜媛和:“……”

    她可没说。

    李诗然那眼神是非得她给出一个答案,姜媛和假笑:“没有。”

    她对李诗然一直都是持中间态度,不喜欢也不讨厌。

    “你过来没带贴身宫女?”

    李诗然特意让贴身宫女都回去了,这样才没人会管她,也不会传到外祖母的耳朵里。

    “没有,嫌麻烦。”

    姜媛和眉心一皱,这是李诗然说出来的话?

    无论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只要出门,李诗然的阵仗都是数一数二的大。

    到了宫里受位分的限制,收敛了些,但怎么也和这句话不搭边。

    但既然给了答案,姜媛和也不会多问。

    来者是客,姜媛和让半夏上点水果点心。

    听到姜媛和的吩咐,李诗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半夏欲言又止,李贵嫔来这已经吃了三盘水果了。

    再吃,肚子怕是会吃坏。

    “娘娘,刚刚——”

    半夏话说到一半被李诗然打断:“姜媛和,不对,宜昭容,我们来下棋吧。”

    “你这应该有棋吧?”

    姜媛和奇怪的看了李诗然一眼,她和她有这么熟吗?

    “有,半见去拿,半夏你也去拿点心吧。”

    被李诗然这一打岔,半夏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李诗然松了口气,再看姜媛和,外祖母说的没错,人还不错嘛,那她不介意多来几次。

    下了一局棋,李诗然吃了一盘子的水果,点心一口都没动。

    “这点心不合你的口味?”

    李诗然一怔,怕被姜媛和看穿了心思,脑中快速想着理由:“那点心……放的有点远,我懒得动手。”

    姜媛和就是随口一问,李诗然的回答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将点心往李诗然的方向推进了些,就

    不再多话。

    李诗然的棋艺不错,下起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但李诗然刚刚说要下棋,只是情急之下堵半夏的嘴巴。

    第二局下完,她就撑不住了,和姜媛和下棋,赢又赢不了,想要输的不难看还得全神贯注的。

    实在是耗费精力。

    眼看白子已经毫无生路,李诗然直接认输:“好了好了,不下了,没意思,这个时间了,你不饿吗?”

    一句话成功让姜媛和黑脸,半夏半见却求之不得,半夏笑着接道∶“贵嫔娘娘饿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和我们娘娘上午膳。”

    李诗然赞赏的看了半夏一眼,不错,比刚刚有眼力见。

    半见也道:“娘娘,我也随半夏去取午膳。”

    说完就飞快的退下,不给姜媛和说话的机会。

    姜媛和扶额,就这么怕她拒绝。

    ……半个时辰后,姜媛和惊讶的看着李诗然把桌子上的膳食一扫而空,半见半夏在一旁僵笑。

    她们本意是想让娘娘多吃些,结果贵嫔娘娘吃了一大半,娘娘就更不用吃了。

    姜媛和瞧着李诗然略瘦的身形:“你日日都吃这么多?”

    李诗然优雅的白了姜媛和一眼:“当然不是,日日吃这么多,本宫不得胖成球。”

    她倒是实诚。

    姜媛和这的饭菜比她那的好吃太多,她没忍住,就多用了些。

    “你这的饭菜比我那的可口许多,真是膳房拿的?”

    这姜媛和也不知,按理来说是膳房拿的,但今日的饭菜确实不错。

    看向半夏半见。

    半夏道∶“主子前脚走,后脚陛下就送了一位御厨来,说娘娘以后的膳食都由这位御厨来做。”

    所以不是膳房的。

    “好好好,别说了。”李诗然一脸不耐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没记错的话,陛下都给姜媛和两个御厨了。

    什么时候也能给她送个御厨啊。

    这行宫里的膳房比皇宫的差的多了,她都瘦了许多。

    快瘦成人干了,都不漂亮了。

    叹了口气,望向姜媛和,陛下喜欢她什么啊。

    长的马马虎虎过得去,家世就比她差一点,性格也还不错。

    好吧,是还不错。

    只是这身材也太瘦了,陛下那事……能快活么。

    李诗然盯着姜媛和的胸脯出神。

    “看什么呢?”

    一打岔,李诗然这次收回视线,接过宫女递来的水漱口,又坐回了软榻上。

    悠闲的把玩着棋子:“姜媛和,你这还有冰镇的水果吗?”

    姜媛和没在意她的称呼,奇怪的看着李诗然的肚子:“你不撑吗?”

    吃了那么多,还要吃水果?

    膳房平常是饿着她了?

    “本宫饿了,想吃你一点水果还不行吗?”

    第69章 姜夫人亲近

    也就李诗然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了。

    她不撑就行,姜媛和还不至于吝啬一盘水果∶“这是最后一盘了,不能再多吃了,冰镇的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李诗然见好就收,骄傲的给了姜媛和一个笑脸∶“知道了。”

    一直到了傍晚,李诗然在姜媛和这用了晚膳再走。

    一是觉得流芳苑的膳食实在不错。

    二是因为李诗然住的栖云馆和流芳苑两个方向,离得委实有点远,下午的阳光太大了,晒得慌,李诗然可不会自找找苦吃。

    所以就在姜媛和这厮磨了一个下午。

    期间闲不住,就拉着姜媛和染起了指甲。

    别扭的讲起了京中的琐事。

    原本萎靡靠在榻上快要睡着的姜媛和瞬间就来精神了。

    李诗然越讲越起劲,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包含了许多世家望族。

    外祖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说是能延年益寿,小时候的李诗然还不理解,长大后就明白了。

    听着笑容不断,可不是能有益寿数吗。

    又是讲又是笑,李诗然口干舌燥,身子也发热,想吃水果的心又冒了出来。

    清清嗓子:“那个,我好渴啊。”

    半夏有眼色的给李诗然倒了饮子。

    差不多也猜到了李诗然的喜好∶“贵嫔娘娘,这是冰镇过的,是我们娘娘特让奴婢拿上来的。”

    李诗然拿起喝了一口,有些不情愿道∶“还不错。”

    她那小表情让姜媛和笑出声来。

    其实还挺好喝的,李诗然心里想。

    没过一会,饮子也喝完了,李诗然又惦记起冰镇的水果。

    欲言又止几次,开不了口。

    姜媛和注意到:“怎么了?”

    李诗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眼睛一闭,道:“姜姐姐,我想吃水果。”

    “要冰镇的。”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

    姜姐姐?

    姜媛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叫我姐姐?”

    李诗然嘴硬:“怎么?你是昭容,我叫一声怎么了?”

    眼见李诗然就要炸毛了,姜媛和忍住笑意:“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得李诗然的一句姐姐。

    李诗然弯了腰,现在理直气壮:“我要吃冰镇的水果。”

    姜媛和很是爽快:“半夏,去拿一盘来。”

    “但是吃了这盘,你真的不能再吃了,就算是叫我姐姐我也不会给了。”

    李诗然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了,和外祖母一样。”

    几句话,给姜媛和的辈分超级加倍。

    偏偏姜媛和甘之如饴。

    接着又继续,周而复始,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姜媛和不得不承认,李诗然是消磨时间的好手。李诗然在这一个下午,她犯困的劲都少了。

    人也挺可爱的,直接扭转了从前对她的印象。

    姜媛和总有一种照顾孩子的感觉。

    可能是李诗然有些小孩子脾性。

    …………

    文华殿前殿。

    永宁帝忙了一天,把淑妃忘在了偏殿,李全不负他的名字,周全的给淑妃准备了午膳,顺便劝了几句。

    可淑妃完全听不进去,不相信永宁帝会真的不见她,一直等到了申时三刻,眼见着都快到傍晚了,坐不住去了前殿。

    正巧永宁帝召了大臣,自然还是不会见,让李全去回了她。

    心底已经有了不耐烦。

    淑妃听后,伤心落寞,李全卖了闻芙一个好∶“娘娘,邑王谋反了,都乱成一团了,陛下里面召见大臣,您先回去,若还在这僵着,陛下怕是要动怒了。”

    “邑王反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

    李全这么一说,闻芙那点心思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当即就道∶“多谢公公提醒,今日是本宫莽撞了,还望公公能在陛下面前为本宫美言几句。”

    李全爽快应下,只盼着能赶紧送走淑妃娘娘。

    “那是自然的。”

    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在陛下面前提淑妃,他是真没眼力见,他这御前总管也是不用做了。

    夏竹见机递给李全一个荷包。

    李全惶恐的推拒,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人多的时候给。

    且陛下就在帘子后的前殿里,这不是在害他么。

    闻芙和夏竹也反应过来,不过闻芙没当回事:“那改日请公公喝茶,本宫就先回潇湘院了。”

    “娘娘慢走。”

    快点走吧,祖宗。

    再来一次,他老命怕是要搭上了。

    这淑妃娘娘莫不是在长春宫呆傻了,他记得从前也不是这样啊。

    摇着头进去伺候永宁帝。

    两个时辰后,天暗下来,能看的见天上的星星,大臣早就走了,永宁帝晚膳都没用,还在看折子。

    李全已经习惯了,反正他劝也没用,问多了还会被骂,走个过场就行了,陛下饿了会吃的。

    李全在外无聊的踱步,远远的瞧见太后身边的人来了。

    周太后做事谨慎,派周女官来告知永宁帝一声,明日姜夫人会进宫。

    李全应下,进去转达。

    永宁帝颔首,头都没抬,处理到亥时一刻,简单吃了几块点心,

    准备沐浴。

    裸着身体要换上寝衣,想起姜媛和给他做的那套∶“李全,去把宜昭容的给朕做的那套寝衣拿来。”

    李全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永宁帝想起来呢。

    闻声立刻就端了进去。

    永宁帝拿到手里,有些炫耀的意味∶“你瞧瞧,你宜主子的多用心。”

    李全傻笑,在得陛下心意这块,宜昭容向来是能拔得头筹的。

    只是李全有一点不理解的,就一件寝衣,后宫许多娘娘小主都给陛下做过,也没见陛下这般的高兴,难道是布料的原因?

    是因为宜昭容用的是最珍贵的浮光锦?

    嗯,一定是,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永宁帝拿着欣赏了好一会儿,穿的时候却犹豫了。

    媛儿花了许多心思才做成的,他现在穿,洗几次就坏了,不是浪费了媛儿的一番心意?

    全然忘了平常的寝衣都是一日一件的。

    再三考虑,还是穿了自己的。

    拿着姜媛和做的寝衣,走到床边,放在他枕头旁边,看着心里舒坦多了。

    临睡前,想起来明日姜夫人进宫,立刻出声:“明日姜夫人进宫,你去库房挑些东西送给姜夫人,记得要珍贵的,就说是朕特赏的。”

    忽然的出声把闭眼假寐的李全吓得惊魂未定:“……是,陛下。”

    元弋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姜媛和早早的就起来了,派了半见去行宫门前接姜母,让半夏帮她化了个显气色的妆,等着姜母到来。

    从辰时一刻等到巳时一刻,迟迟不见姜母到,姜媛和坐立难安。

    二弟没了,她……还心里有点害怕见到姜母。

    半个时辰后,守在院子前的半夏高兴的跑进来∶“娘娘,夫人来了!”

    姜媛和高兴的起身出去,快走到院子前时,姜母正好进来。

    “母亲!”

    姜媛和想抱一抱姜夫人,却被姜夫人推开。

    姜媛和一愣。

    姜夫人恭敬的行大礼:“臣妇给宜昭容娘娘请安。”

    姜媛和知道这是礼数,做样子给旁人看的。

    但看到姜母给自己行礼,还是没忍住鼻头一酸,眼里闪着泪花∶“母亲快快起来。”

    把姜夫人扶起,带着姜夫人进了内室。

    把姜夫人扶在上座,姜媛和跪下,姜夫人要拦∶“娘娘,这可使不得。”

    被半见半夏合力拦住∶“夫人,这是小姐的一片心意,这里没有旁人,您就收下吧。”

    “女儿给母亲请安!”

    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姜夫人落下泪来,哽咽道:“好好好,快快起来。”

    被姜母扶起,时间像是开了慢速。

    她离家才三个多月,姜母却像是老了十几岁,保养的姣好的容颜是妆容都盖不住的疲惫,瘦的硬是脱了像,从前乌黑的秀发,如今也白了大半。

    握住的那双手,骨头硌的生疼。

    姜媛和再也忍不住,抱着姜夫人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是女儿无用。”

    没能保护和她们,对不起。

    姜媛和这般,姜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受,心疼的厉害,一边掉眼泪,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女儿。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哭了。”

    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不知道是在安慰怀中的女儿还是自己。

    半夏和半见也转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哭了不知道多久,姜夫人收住,像小时候哄姜媛和一般,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不哭了。”

    “都是皇妃了,也要稳重些。”

    “女儿平常很……稳重的,不信你问半夏半见。”

    说着,还擦了擦鼻涕。

    看着自己唯一仅剩的孩子,姜夫人眼里尽是疼爱:“好好好,母亲自然是信你的。”

    姜夫人温柔的哄着,姜媛和也慢慢的止了泪。

    姜夫人拿出自己带进来的东西∶“这里是一点银票,母亲原先给你和你弟弟一人准备了一份,你的那份入宫的时候给你了。”

    “这份是你弟弟的,一开始准备留着娶媳妇用的,现在……也用不上了,就全部带进宫,给你用。”

    “母亲知道你皇恩浩荡,但有银子傍身,更踏实些,母亲,也能放心些。”

    把姜媛和说的又要哭了,许多想说的话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母亲……费心了。”

    姜夫人满脸慈爱:“如今,母亲只有你了,自然为你多多打算些。”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已经没了一个,媛儿,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细细打量她从小娇养的女儿,瘦了许多,脸上的妆容被哭花了,疲惫的样子漏了出来。

    再想起她的媛儿进宫的遭遇,流产、毒药,姜夫人只觉得在挖她的心。

    这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外面的宫人忽然进来∶“娘娘,夫人,李公公来了。”

    第70章 身世“朕是您亲生的吗?”

    姜媛和擦了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李公公来可有说是何事?”

    “李公公带了许多奴才来,都搬着东西,说是要给夫人的。”

    心里大概有了数∶“你下去吧,本宫随后就到。”

    简单整理一番后,姜媛和和姜夫人出去。

    李全带着众人行礼∶“奴才给宜昭容请安,给夫人请安。”

    “李公公请起。”

    姜夫人在一旁观察,御前的人的态度代表了永宁帝的态度,见到御前的人都是恭恭敬敬,才稍稍放了心。

    原先她过来时,看流芳苑偏远,心里自然免不了担心,但刚刚简单看了一下里面,用来的摆件都是不多见的玉器青瓷,可见媛儿过得还算不错。

    李全看到宜昭容和姜媛和的眼睛周围都有些红,心下了然。

    清楚永宁帝对宜昭容的态度,今天笑的有些献媚。

    “昨日陛下听闻姜夫人要来探望娘娘,特意去奴才挑了许多珍品,今日给娘娘和夫人送过来。”

    “今日一早,陛下又想起来夫人身子不好,又添了三支百年人参还有一些补品给夫人补身子,奴才去库房取,所以耽搁的晚了些。”

    永宁帝能想起来她的母亲,姜媛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有百年人参补着,姜夫人身子也能好些∶“本宫代母亲谢陛下的厚爱,还望公公转达。”

    “娘娘信任奴才,奴才定是会替娘娘转达。”

    “陛下还吩咐了,未免娘娘这人手不够,就让这些宫人留下,等到晚上夫人出宫时,把东西送到姜府去。”

    姜夫人暗暗点头,看向后面一院子的宫人,陛下这般,给足了她体面,更给了姜家的体面。

    都是她的乖女挣来的。

    姜媛和的重点就完全偏了:“公公,是……晚上?”

    正常外妇进宫用了午膳就得出宫。

    李全重重点了头:“对,陛下说念及娘娘思家之情,夫人在宫门下钥前走就行,来日,等事情都安稳了,再接夫人到宫中住上一段时日也可。”

    永宁帝想的这么周到,姜媛和有了真心实意的感动,一时间都不知怎么答。

    “陛下考虑的周全……等邑王事了,陛下清闲了,本宫一定亲自向陛下道谢。”

    李全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宜昭容何不再做一件寝衣给陛下,就陛下那个宝贵的样子,一定开心!

    昨天他就想明白了,陛下哪是因为布料,是因为做的人是宜昭容,所以格外的喜欢。

    “娘娘,奴才给您支个招。”

    “公公请说。”

    李全走近,压低声音:“昨个儿晚上,陛下试了您做的寝衣,很是喜欢,但犹豫了好一会却没穿,放在了床边,奴才想着陛下估摸着是舍不得呢。”

    听到李全说媛儿做的寝衣,姜夫人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就媛儿的那手艺,绣个荷包香囊都费劲,别说衣服了。

    把十个手指戳破了,也不一定能绣的出来啊,脑中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就怪异起来。

    姜媛和明白了:“那本宫再多做几套送给陛下?”

    “娘娘聪慧,奴才就是这个意思,只要娘娘您做的,陛下一定喜欢,您是不知道,陛下盯着那寝衣都笑傻了。”

    李全三言两语就把永宁帝卖了。

    姜媛和对李全保持怀疑,但还是道:“多谢公公提醒本宫,大夏天的,公公们搬着这样多的东西来一趟也辛苦,喝碗酸梅汤,去去热吧。”

    李全和宫人都习惯了,来宜昭容这一定有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有时候是绿豆汤:“那奴才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姜媛和点头,让半

    见和半夏领着他们去。

    叮嘱了一句记得给赏银,和姜夫人就进去了。

    姜夫人在旁边听了全程,除了寝衣,媛儿做事可以算得上老练,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姜夫人自从受了一个孩子没了的打击之后,心思就变的敏感了些,她那在家中什么都要求着她管的女儿,现在独当一面。

    姜夫人心里难受的紧。

    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了她,是姜家亏欠了她。

    “母亲?母亲?”

    姜夫人回神∶“怎么了?”

    “没事,我瞧着母亲对着茶杯看的入神,还以为有什么。”

    姜夫人扯出一个笑,问出她心底的疑惑∶“刚刚李公公说的那寝衣,不是你绣的吧?”

    虽是疑问句,但被姜母说出来像是肯定句。

    这屋里就她和姜夫人两个人,姜媛和不用避着人∶“就知道瞒不过母亲,是半见帮我绣的。”

    姜夫人眉心一皱,知女莫若母,她已经猜到了,从前学刺绣的时候半见那丫头就帮着媛儿糊弄她。

    点了点姜媛和的脑袋∶“你啊,从前糊弄我,现在胆子愈发的大,连陛下都敢糊弄了,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欺君之罪。”

    姜媛和没放在心上,拉着姜夫人的手撒娇:“不会的母亲,此事就我们四人知道,不会发现的,您就别担心了。”

    姜夫人忧愁∶“那你自己要谨慎些。”

    “知道了,母亲!”

    关心了姜夫人的身子,姜夫人不愿多聊,就说还不错,姜媛和没再追问,等会让请给太医来给母亲看她就一清二楚了。

    转而聊起了正事。

    “邑王有备而来,在两处起了事,一处是中州郡,一处是新安郡,新安郡是昨天夜里反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姜家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消息。”

    “邑王已经攻下来郡攻下了两处,州有六处,势头颇为猛烈。”

    “这么严重?”

    行宫里除了进出文华殿的大臣变多,其余地方完全没有被影响,姜媛和还以为很快就能镇压。

    是她想的简单了。

    姜夫人叹了一口气:“严重是肯定的,两军交战,邑王又要破釜沉舟的气势,死伤无数啊,就是可怜了百姓,京城附近最近已出现了流民,都在商讨怎么处理呢。”

    姜媛和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另外你父亲让我和你带一句话,姜家忠于陛下。”

    这几日夜不能寐,就想要这句话,姜夫人说出口,姜媛和放心了,拿出准备好的信,递给姜夫人,让她代为转交给姜书正。

    “母亲,这封信事关重大,你收好了,亲自递给父亲,然后让他看完了就烧掉。”

    姜媛和郑重其事,姜夫人接过∶“放心,母亲记住了。”

    邑王的事大概了解了,姜媛和关心起了家里人,把所有人都问了个边,独独不能问自己的亲弟弟。

    看着姜夫人强颜欢笑,姜媛和和她保证∶“母亲,一定会让皇后付出代价的。”

    她的弟弟那么好的孩子,一个禁足远远不够。

    只要她还是皇后,一切都还有机会。

    姜夫人听到姜媛和的话,眼皮一跳,吓得连忙开口阻拦。

    “媛儿,你听母亲说,你弟弟已经没了,母亲也就你一个孩子了,你千万不能冲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也不用活了。”

    “母亲什么都不求,只想让你只要你好好的。”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唯一的私心。

    姜媛和已经想清楚了。

    就算她不出手,皇后喘息过后也不会放过她,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

    握住姜夫人的手:“母亲放心,媛儿会小心的,媛儿会一直是你的依靠,也会是姜家的依靠。”

    姜夫人和从前一样抚摸着姜媛和的小脸:“我的媛儿……长大了。”

    …………

    潇湘院里,淑妃知道了姜夫人今日进宫,陛下还送了许多赏赐过去,还破例让姜夫人可以留到宫门下钥的事。

    一想到陛下对自己和对姜媛和的态度天差地别,闻芙就气的喘不过气。

    “忙成那样,连本宫的一面都见不了,还记得给宜昭容送赏赐,夏竹,你说,本宫算什么?”

    看着淑妃难受,夏竹也不好受。

    她也没想到陛下对宜昭容已经这般在意了。

    从前还觉得只要娘娘低头,就能和陛下和好如初,现在看陛下的态度,怕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了。

    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尽,全是珠宝首饰。

    “假的,全是假的!”

    “娘娘息怒啊!”闹得动静大了,陛下那得了消息,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怎么,本宫现在在自己的院子里摔个东西,发个脾气都不行了?”

    “夏竹,本宫……后悔了。”

    “后悔没有听姑母的话,没听父亲的话。”

    “娘娘——!”

    淑妃话刚落下就晕了过去,潇湘院顿时乱作一团,宫人慌慌张张去请太医。

    …………

    潇湘院内,姜媛和扶着姜夫人用膳。

    “母亲,您快尝尝,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口味来做的。”

    “好了好了,你用你的,母亲这够多了。”

    姜媛和望着姜夫人面前堆成小山的菜尴尬笑笑,她什么菜都想都给姜夫人尝尝,没注意∶“嗯嗯。”

    这一顿饭用了半个多时辰,姜媛和被迫也用了许多。

    她用的少,母亲难免会担心。

    用完膳后,太医也到了。

    姜夫人知道是姜媛和的一片心意,没有推脱,姜家有时也会请太医来府中看看,她的身子除了弱了些,没什么大问题。

    太医诊过后,说姜夫人是郁结于心,耗费大量精神气,才导致身子差。

    让她放松,不要多想,再辅以汤药,身子就能恢复到从前。

    这让姜媛和也没有办法,才两个月,劝母亲走出来、不在意,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她只好从别的地方下手:“母亲,你现在还在管家吗?”

    “没有了,让徐嬷嬷代着管,我就在旁边提点着。”

    “那就行,徐嬷嬷的能力,母亲就放心吧。”

    想找些话说,却发现已经没了话题,气氛中透露着些异样。

    姜夫人正在想着事情,没有察觉到异样。

    姜媛和用喝茶掩饰局促。

    过了一会儿开口,姜夫人开口∶“母亲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姜夫人面中透露着几分为难:“这事……母亲一开始不打算和你说的,但思来想去,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姜夫人也算了解,能让姜夫人纠结成这样,想必是有些棘手的∶“母亲请说,女儿一定努力办到。”

    这一说让姜夫人有些后悔了,但说都说到这步了,轻蹙眉头。

    “就是你那不争气的表妹,自你表妹出事后,你舅舅和舅母就几次上门探望我,虽一直没有明说,但母亲心里也清楚,想让我同你说一声,在陛下面前求个情。”

    “昨个晚上,前脚太后的女官来了姜府让我今日进宫,后脚你舅母就过来求我,哭的好不凄惨,说是不求旁的,只要能让凝儿那丫头复了原位,能在宫里好好的活着就行。”

    “你舅母平常待母亲不错,母亲一时心软,就应了她,后面才想起来,是陛下亲自下的令,怕是难。”

    姜媛和点头,确实是有点难度。

    娘家人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女儿,孰轻孰重,在姜夫人,压根就不用比较。

    “所以母亲就想着,你要是方便就照顾点,求情什么的,就想放放吧。”

    这个就算姜夫人不说,姜媛和回了宫也

    是要做的,徐嘉凝毕竟是她的表妹。

    一次犯了错不要紧,若是能知错就改,她会替她想办法的。

    但若是不改,她也不会心软。

    当日徐嘉凝说出口的那些话,实在是伤人。

    “母亲放心,女儿会打点好的。”

    “如此,那母亲就放心了。”

    最后,姜夫人还是在傍晚时就出了宫,陛下破例,但她们也不能真的留到晚上。

    …………

    文华殿中,影三带着林太后前来复命。

    护国寺离行宫不算远,影三来去一天即可,但奈何带着林太后,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林太后还是陛下的生母,她们也只能由着她做马车过来。

    用的是马车是普通的,还是最快的速度,林太后养尊处优多年,出行都是宫中最好的,哪吃过这个苦头。

    所以在马车上吃了不少的苦头,又没搞清楚状况,认为影三以下犯上,气的不轻。

    下了马车,就吐个不停,只好让她先缓缓。

    永宁帝在前殿由着林太后休息了半个时辰,事关他的身世,再也坐不住了。

    走进偏殿,林太后艰难的坐在软榻上捂着胸口,刚刚又吐了一轮,才好受点。

    见永宁帝来了,没好气的道∶“陛下是想让你母后死,就直说,何必派一个低贱人来折辱哀家。”

    永宁帝没搭理她,坐到另一边,仔仔细细盯着林太后的容颜,慢慢比对。

    他和林太后像的地方有好几处。

    林太后被他看的心里发颤,他这眼神瘆人的很。

    “做什么这样看着哀家?”

    “朕在想一个问题。”

    林太后顺口就接了:“什么问题?”

    永宁帝望着林太后的眼睛,一字一顿:“朕是您亲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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