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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他跟人家谈钱,人家跟他……

    齐盈的欢迎程度, 是字面意义上的。

    他那样的人,一看就是1号,同为1号的对他不感兴趣, 当0号的对齐盈也就只敢想想,没人敢做什么。但江寄川的成分不好定义,喜欢他的有0有1。

    单是他发的那首歌, 不知道有几成热度是他们冲上去的。

    “你是……什么样的gay?”姜遇忽然问了一句。

    “这位先生是什么意思。”温灼眯着眼睛问他, 看的出来这人应该是个挺有意思的直男。

    “就是,听说他们分上下。”姜遇忘记具体怎么说了,他挺好奇这么好看一个男人, 在圈子里是什么成分。

    温灼闻言,笑道:“我是0号,比较喜欢身材好一点儿的交往对象, 你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啊?”似乎没想到对方忽然说这个, 姜遇一时有些语塞。

    温灼说完这个后,简单跟江寄川介绍了一下自己情况。

    几人乘车一道往剧组合作的酒店去。

    新剧需要在戏楼取景, 剧组将地方选在了天福山的雪岩山庄。这地方周围有不少后来修建的仿古建筑,就连酒店里也是山水院落一应俱全。不少剧组都会来这里取景。有时候酒店的房间满了, 还会带动周边酒店的生意。

    路上姜遇把江寄川跟齐盈的事大概了解了一番,他实在没想到, 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你小子,忒不够意思了。”姜遇嘟囔了一句, 他成天跟这人一起训练, 这人居然瞒得死死的。

    “也是怕人担心吧。”温灼说完,目光往江寄川身上落了落。

    在霍麟把江寄川分给自己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位被宠上天的金丝雀有多刁蛮, 今天这么看着,感觉江寄川应该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而且江寄川跟着齐盈,应该也是0号,他跟江寄川都是0号的话,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对江寄川有意思了,霍麟想的还挺周全。

    温灼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车到山庄的时候,剧组有专门的人出来迎接。

    “尚会长大驾光临,真是剧组的荣幸。”前来开车门的人约莫三四十岁,打扮的很是潮流。

    “夸张了,徐制片。”尚寒声下来后,说了一句。

    徐制片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直接往里头去了。

    “会长认识徐制片?”趁着前头俩人进大门的功夫,江寄川扭头问了身后的姜遇一句。

    “认识啊,之前姓徐的也请会长演过戏,咱会长客串戏班子里的班主,有过一两场的戏份。那会儿也是在这个酒店吧。”

    姜遇记得这酒店很别致,里头山山水水的,风景很好。还有个巨大的戏楼,在这拍东西,特别有感觉。

    “一两场也请?”这么看,这个徐制片确实挺考究。一般人为了省钱,应该不会请尚寒声这个级别的才对。

    温灼看着走廊里挂着的鸟笼,跟他说:“徐制片的眼光一直挺犀利,虽然很多剧被骂是快餐,但确实容易爆。早年他的剧很两极分化,不是特别考究的,就是特别抓热点的。”

    这其中,宫廷剧,仙侠剧,武侠剧,徐制片都做过,扑了的很少。要不是不爱在特效上投资,估计连科幻剧也要参和一脚。

    “他这人爱用新人,挑人的时候,也挺不拘一格。”温灼正说着,工作人员前来,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房卡给了几人。

    这地方的房间都是低楼层的中式套房,有的分上下两层,大部分工作人员是两三个人住一间。

    姜遇看着手里的房卡,挠了挠头,“一人一间还挺……”

    “挺可惜的。”温灼的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转,没说别的,先一步上了楼。

    姜遇看着这人的背影,一时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江寄川到房间后,还没收拾东西就听见了敲门声。

    “姜遇?”这人路上不是要吵着要去泡室外温泉吗,怎么这会儿到他这儿来了。

    姜遇进来后关上了门,也不说话,就那么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

    “你干什么瞪着眼睛看我?”这人这么看着他,还怪渗人的。

    姜遇坐到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你说性取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也没见他之前纠结过这个问题。

    “只是好奇。”

    “好奇,活了二十多年才好奇吗。”

    “哎呀,你就别反问我了,就说是不是吧。”姜遇的眉头皱了皱。

    江寄川把行李箱里的充电器拿出来,才道:“按理应该是天生的,只是很多人的性取向是经过后天启蒙,才确定下来。”

    大部分人都会接受‘男人就该喜欢女人’和“女人就该喜欢男人”的教导,存在着后期突然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可能。”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江寄川问他。

    “我?”江寄川确实怀疑过自己是同性恋,但有件事他很确定。

    “我不喜欢别的男人。”江寄川道。

    “那你喜欢什么?”

    “齐盈。”

    “齐……”反应过来江寄川在说什么后,姜遇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真装。”

    好听话留着被窝里说呗,在他面前说什么说,这会儿齐盈又听不着。

    江寄川轻轻笑了笑,没再说别的。这人啰嗦半天都没说自己想干什么,效率太低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要是没有,我要睡觉了。”江寄川说着,把睡衣从行李里抽了出来。

    带过来的东西他自己收拾了点儿,齐盈又塞了点儿。他分明记得自己带的睡衣是粉色那套,怎么现在变成黑色了。

    这是……齐盈的睡衣?

    江寄川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这人小心思挺多的。

    “你先别睡。”姜遇伸手挡住了要上床的人。

    “你如果可以把想说的事总结一下再告诉我,我就同意等会儿再睡。”江寄川把睡衣扔到了床上。

    姜遇“我”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个经纪人看着不简单。”

    “简单的话,也不会派过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个字,把你想表达的意思表达完。”江寄川的耐心向来不多,但架不住这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姜遇的眉头一蹙再蹙,见江寄川准备换衣裳,忙拿起他的睡衣扔到了另一边儿。

    “我是直男,他好像对我有意思,你说我该怎么办?”

    “十九个字,有进步了。”江寄川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夸奖。

    姜遇以为他阴阳自己,撇了撇嘴,让他快说。

    江寄川坐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他:“你都是直男了,管他做什么。”

    “我这不是不忍心吗,你知道的,我向来心软。”

    “你心软?”这人之前分析他跟齐盈的时候,看着可不心软。

    “软啊,我活了二十多年了,软不软自己不知道吗?”

    “那避免接触吧。”江寄川给了一个很简单有效的方法。只要不接触,连发生火花的机会都没有。

    “避免接触啊……”姜遇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有种意犹未尽的落寞感。

    他以为江寄川能给出一个什么高级的办法呢,原来是直接不见面。

    “那我……”

    “明天晚上要试妆,我先睡了,你随意。”江寄川说完,一分钟换好衣裳,直接躺下了。

    等姜遇再想给他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这人已经睡着了。

    “睡这么快。”姜遇嘟囔了一句,觉得没意思,开门下楼了。

    避免接触的话,晚上他们完吃饭肯定要泡泡温泉,解解乏再睡。

    那这会儿自己先去泡,泡完直接躲屋里不出来就没问题。

    对,这么干肯定没问题。

    姜遇一拍脑袋,直接回屋拿东西去了。

    换好衣裳后,姜遇一个人去了室外温泉。

    这地方景色好,后山蒸腾着热气的水从山上飞流下来,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天然泡池。这种室外温泉是雪岩山庄的一大特色。

    姜遇到了地方后,脱下上衣就进了池子。

    寒冷的风,温热的水,叫人一半冷一半热,刺激的很。

    为了让自己暖和点,姜遇直接把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那种热水裹着身体的惬意,叫人忍不住哼了一声。

    也不知泡了多久,隐约听见水流中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

    姜遇顺着池子的边缘往里走了走,穿过一处泻下的水流后,他见到了一个十分撩人的背影。

    被温泉水打湿的长发贴在光洁的后背上,水珠顺着脊线一串串,落入了池水中。

    温泉水,美人背,姜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小说里才有的场面。

    似乎已经打完了电话,那人将手机放在一边的岸上。他回过身,看清不远处的人后,微微愣了一愣。

    姜遇,怎么是他。

    温灼原本想着这会儿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应该没人泡温泉,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跟人撞上了。

    这黄毛该说不说,身材挺好,脸也好看,比他带的那几个艺人都好点儿。

    他还没来得及尴尬,就听见对方大叫了一声,然后呲溜一下扑进水里乱七八糟地狗刨走了。

    “?”

    要不是水面泛起了好大几圈涟漪,温灼都要怀疑刚才没见过这人了。

    这么怕他干什么,是他长的难看,还是他会吃人。

    手机在这会儿又响了起来。

    温灼接下电话后,调整了下状态,才开了口:“到了妈,那些都是人设,我不喜欢男人。啊……红肠就不用邮了,这几天我不在家。你早点休息,等忙完这段,我就回老家过十五。”

    挂断电话后,温灼看着手机里倒映出的人影,轻轻挑了挑眉。

    之前为了避免跟女艺人传八卦,才在圈子里装gay。没想到装的太完美,连他家里人都有点儿拿不准了。

    这么些年靠这个身份,确实省了不少麻烦,唯一不好的,就是好几个男艺人以为他想潜规则人家,都跟他闹掰了。

    那些男艺人也是挺有意思,大太阳底下穿着戏服不方便,自己给他们递瓶水,撑撑伞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他要勾引人呢,他长得就那么像狐狸精?

    不,不能这么想。他那天就在车上吃了个早饭,那同行的小崽子都问他,吃那么文雅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他跟人家谈钱,人家跟他谈感情,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说到底还是那些人自作多情,当自己是香饽饽吗。他他妈的都开上宾利了,至于为了裤.裆里那点儿事儿,去勾引刚出道的小明星吗。

    一个个都什么脑子,能不能好好搞事业。

    第62章 第 62 章 入怀

    温灼想到这儿, 硬是把自己给想生气了。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感谢霍麟,感谢齐盈, 感谢江寄川,感谢父母,感谢山庄大温泉。

    不用面对那些叽叽歪歪, 想东想西的明星, 就一个字,爽!.

    江寄川睡了一下午。

    晚上跟几个主演碰面后,一行人在餐厅吃顿了饭。

    跟他演对手戏最多的, 是抢他回府的恶霸小少爷。演小少爷的人叫时镜之,很凌厉的长相,虽然年纪不到, 气场略有缺失,但挺符合剧里年轻又猖狂的人设。

    “您好, 我是江寄川。”

    江寄川跟时镜之打招呼时,这人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时镜之的助理见状,忙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腰。

    “你鼓捣我干什么?”时镜之的声音很大。

    助理闻言, 眼睛瞪大了几分,急忙把他拽到一边去, 低声道:“祖宗,你疯了, 他是江寄川!”

    “是就是呗, 不就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被资方塞进来的人,就那小白脸的样儿, 一看就是睡出来的剧本。

    跟这种人一个剧,他觉得耻辱!

    “小声点儿吧,再被人家听到。”助理提醒他。

    “听到怎么了。”

    “怎么了?你忘记自己也是华影的艺人了,得罪了老板的人,你还想不想活了。”

    “大不了解约呗,大丈夫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违约金这个数。”助理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我靠,那不解了。不就是老板的情人吗,我行。”

    他说完,扭身走了回去,笑眯眯地跟江寄川道:“您好,我是跟您演对手戏的演员时镜之,刚才有点儿愣神了,不好意思。”

    江寄川见状,不由得一笑:“没关系,我只是普通人,一个鼻子两只眼,不用特殊对待。”

    “你……”似乎没想到江寄川听到了刚才的话,时镜之的脑子这会让有点儿宕机。

    正思量着怎么应对江寄川,江寄川已经点了点头,带着笑意离开了。

    “完了。”小助理拍了拍脑袋,脸皱的像包子褶。他们家这位,已经靠着自己的愤世嫉俗,得罪了不少人了。这戏要是再拍下去,不会被雪藏吧。

    天老爷,谁来救救他。

    “你不生气?”温灼见江寄川神色如常,忍不住问了一句。

    “挺好玩儿的,像小动物。”

    “是吗?”温灼这么一想,确实觉得那人是有点儿像。

    像呲牙吵人叫的小型犬,人没多大,架势大,确实挺好玩儿。

    “你向来喜欢拿人当狗看吗。”温灼问他。

    “我没说是狗。”

    “……”也是,江寄川没说。

    温灼的眼睛转了转,没再说什么。他感觉这人看着年轻,心思未必浅。能跟齐盈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你在之前,不是gay吧?”

    江寄川听见温灼问了一句。

    “怎么说?”

    温灼听他的这么说,心下就更确定了。这人看来是被齐盈掰弯的。

    有钱就是任性啊,想掰哪个掰哪个。

    “其实挺简单的,gay看男人一般都是先看屁.股,看身材,但是你不一样,你看人的时候先看的是脸。这条虽然不太准,但结合别的情况看,你确实不像个gay。”

    江寄川看人的目光很平静,不掺杂一丝冒犯和探究。他甚至怀疑,江寄川也不一定喜欢女人。

    “按照你的说法,应该只能证明我是个有边界感的正常人。非要这么说,你应该也不是gay。”

    江寄川的话让温灼心下一惊,“啊?怎么会呢,我从小就……”

    有些事越解释越麻烦,温灼说到一半就停了。

    江寄川这小子看人看的真准,也不知道是真看出来了,还是乱猜的。

    两人往尚寒声那儿去。

    打完招呼后,江寄川去了温灼的房间,继续对接接下来的工作。

    温灼那边给江寄川想了很多方案,其中一个是立单身人设。

    “单身?”这个应该不可能了。

    “其实也没什么困难的,你跟盈总的事,是圈子里的共识,没人敢爆出去。”

    “不太好,假的就是假的。没有必要靠这种人设博眼球。”

    不爱说话的纯情男大,这种人设确实讨喜,但人只要说了一个谎话,就得拿无数个谎话来圆。靠着这种人设吸引粉丝,早晚有塌房的一天。到那会儿,不论他有多少功绩,身上始终会带着点儿污点。

    “那就换方案。”温灼没打算太坚持,依着齐盈那个样子,估计也不会同意。

    江寄川把这条否了,他正好拿江寄川的话去跟霍麟交差。

    “我再跟霍总商量一下,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

    江寄川目送着温灼离去。

    这人跟他对接工作时思路很清晰,经验和能力应该是有的,就是总感觉这人好像在掩饰什么。

    很奇妙的一个人。

    江寄川思考了五分钟,看时间有些晚,那手机给齐盈发了几条消息,就先睡了。

    后几天弄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事,拍摄很快进入了正轨。

    江寄川的戏要在这个月集中拍完。其中比较重要的戏,场景要求都很严格。

    第一场是代替女主在上元节办天女。

    服装融合了京剧的元素,另外加了长长的披帛来增加飘逸感。

    编剧想的是天女散花的场景。

    有的说在花车上演,有的说在天上演。为了得到最好的效果,江寄川先是在车上过了几遍,最后又吊上了威亚。

    夜幕下,只见身穿华丽衣衫的人缓缓飘来。

    竹篮中的花瓣纷纷落下,在漆黑如墨的长空划过一道明丽的色彩,像绸缎般随风飘远又渐渐散开。

    月朗星稀,四散开来的花瓣,如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点缀着夜空。

    齐盈到剧组的时候,只见神仙一般的人从天而降,缓缓朝自己而来。

    扑面的花瓣带着水汽和凉意,此刻分明无香,却胜似有香。

    “盈总,闪开那儿!”

    齐盈停下的位置,是江寄川落下的定位点。

    轨迹还未来得及应对突发情况的到来,齐盈就已经张开双臂,将落下的人接入了怀中。

    所有的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这人昨天分明说公司太忙,要过几天才来的。

    “想你了,所以紧赶慢赶处理完了那些麻烦事。”齐盈脸上带着笑意。

    “想我。”江寄川看着他的眼睛,心下一时甜到了极点。

    齐盈的想,不是花言巧语,也不是征服人心的手段,他是真的在思念着自己。

    “还有一会儿,等我。”

    “嗯。”

    江寄川抬手抚了抚齐盈的脸,准备好后,给一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威亚带着人向后退去,江寄川离开了齐盈的怀抱。

    先是人再是长长的披帛,最后一段轻纱从手掌心离去时,居然有了些难舍难分的缠绵之感。

    徐制片坐在棚子里,看了身侧的尚寒声一眼,问道:“这是干什么嘛?”

    “姓齐的就那个死出儿。”

    “哦……”

    尚寒声有经验,他说的对。

    导演接着安排江寄川走戏,整了小半夜,人才卸下身上的披帛走过来。

    尚寒声看他一溜小跑地往齐盈那边去,皱了皱眉,没说话。

    这孩子怎么跟在热恋期一样,心思藏都藏不住。

    “什时候来的。”江寄川拉着他往酒店走。

    “刚来。”

    其实偷偷看了很久,看的出了神才走错了地方。那地方围着乌泱泱一群人,他没有看到地上有标记。

    江寄川今天的造型很别致,黑发金钗,鬓边簪了海棠花。两只红玛瑙做的耳坠垂在腮边,与珍珠汗衫上的流苏一起晃动。

    这人生的俏,上妆后更显得纯红齿白。

    齐盈看着身侧的人,喉咙动了动。

    他反手握住江寄川的腕子,一只凉润的镯子挨住了手掌。那是只染成绿色的玛瑙镯子,虽然廉价,但戴在江寄川手上格外的好看。

    江寄川把一身“装备”卸载化妆间,脱镯子时,因为手冻得有些硬,卡在了大鱼际上。

    齐盈给他的手弄了些护手霜,然后将镯子慢慢旋了出来。

    “这个不好。”看着掌心的东西,齐盈低头说了一句。

    “道具而已,走吧,先回去。”

    “嗯。”齐盈把东西放在桌上,拉过江寄川有些发红的手。

    江寄川的皮肤薄,明天这地方一准儿得青了。

    “这两天累吗?”路上齐盈问了一句。

    “不累。”

    “有人为难你吗?”

    “没有,托你的福,哪里还有人敢为难我。”单是齐盈这个名字就够好用了,更别提这次连剧都是华影的。

    “真的?”虽然知道没有人敢为难江寄川,但齐盈还是在反复确认。

    之前见过几个合伙人。人家包的小明星都撒着娇的找金主要这个要那个,江寄川什么也不要,太不像话了。

    “假的,其实导演害我,同组演员孤立我,就连新来的经纪人也看轻我,你去把他们都做了。”江寄川说完手往自己脖子下一横。

    齐盈笑了笑:“我这就去。”

    “真去啊。”

    “真去。”齐盈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我成什么了?”

    “祸水。”

    “你……”江寄川掐了他一下。

    齐盈乐不可支地掏出房卡刷开了门。

    “哪儿来的房卡?”进屋后,江寄川问了一句。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发现客厅的衣架上,已经挂满了齐盈平时要穿的各色衣裳。

    很明显,有人提前来布置了这里。

    “问经理要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后头,齐盈没说出来。

    按理每个房间住多少人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他不应该有这个房间的卡,但有些特权他已经用惯了,一时半会儿没改过来。

    江寄川没再问,他知道齐盈没有别的意思。有些事是习惯使然,并非有心。

    “生气了?”齐盈问他。

    江寄川把外套解了,齐盈上手帮他把衣裳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真生气了?”

    “给我看看有多生气。”

    “眉头皱了没?”

    “眼睛红了没?”

    “头发竖上去了没?”

    “头发怎么会竖上去。”江寄川问他。

    “怒发冲冠啊。”

    江寄川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了。

    第63章 第 63 章 喜欢你

    齐盈很幼稚, 却又幼稚的很讨人喜欢。

    齐盈看他终于笑了,这才放下心,“不生气了就好。”

    “不生气你不乐意, 生气了你也不乐意,盈总挺难伺候。”江寄川调侃他。

    齐盈笑着把人揽进怀里,“你做自己就好, 你什么样儿, 我都喜欢。”

    撒娇使性子那些都是小情侣间的把戏,江寄川用这种把戏他喜欢,不用他也喜欢。

    真喜欢那种, 应该直接去找个会撒娇的伴侣,而不是对江寄川不满。

    之所以想让江寄川对他那样儿,也不过是怕亏待了他, 想把所有自己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他罢了。

    “你不朝我发脾气, 不朝我要东西,我怕你哪天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齐盈把下巴抵在了江寄川的肩头。

    “怎么会, 我这么做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

    江寄川的手落在齐盈的后背上,轻轻抚了抚, “因为也想靠自己变得强大一些,往后真要发生什么, 我想能够成为你的后盾。”

    “我的……什么?”

    “后盾。”江寄川的话刚说完,便觉得腰上一紧。

    齐盈将人按在门上, 狠狠碾着江寄川的唇。

    江寄川哪里是不善言辞, 他分明会说的很。

    “怎么了?”江寄川感觉这人忽然发疯了似的,是他哪句话把这人的狗链解开了吗。

    “喜欢你。”

    “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是一直很喜欢你。”

    “我也是。”江寄川忽然说了一句。

    “也是什么?”齐盈问他。

    “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去, 唇就又被堵上了。齐盈的吻向来霸道,每次都是不由分说地撬开牙冠,尽情勾缠,将他整个人搅的天翻地覆。

    江寄川早先并不习惯这样的吻,但时间长了才慢慢反应过来,这种强烈又直白的表达方式,是最能打动人心,也是最对味儿的。

    像是见惯了平静的井水后,忽然见到了拍打着石涯的海浪,如何能不激动,不被吸引。

    两人在玄关亲了好一会儿,才往客厅里去。

    衣裳早已经被丢在半道上,好几天没见面,眼下心下的火自然一触即发。

    到现在齐盈已经不再执着于江寄川说什么了,他喜欢自己就够了。

    “江寄川……”

    齐盈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偏偏江寄川抵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痒的他头皮发麻。

    他正要伸手去握,江寄川按住他的手亲了一下,“齐盈,喜欢你。”

    兴致正浓时听到这句,齐盈身体忽然滞了滞,口中溢出一声急促的声音。

    江寄川看着身下的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眼睛亮了亮,“你……”

    小腹上沾到了些东西,江寄川低头,轻轻抹了一把。再抬头时,齐盈已经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人居然也会不好意思。

    齐盈的耳朵红透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光是听江寄川说话都能……出来。

    “不用挡,很好看。”江寄川伸手拿开了他遮挡着视线的胳膊。

    齐盈的脸带着并不寻常的红,甚至还有几分羞愤,“我……不是不行。”

    “我知道,你只是很喜欢我。”从生理到心里,都很喜欢。

    江寄川从前不明白,但仔细回想后,发现齐盈对自己的喜欢就是如此。

    有些人接触对方时,会把自己先伪装成一个很完美的人。绅士,风趣,善解人意,甚至可以扮演一个女权主义,陪着对方从诗词歌赋再谈到人生理想,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床上那点事,一但达到目的伪装就会被撕掉,暴露出本性。

    齐盈不一样,他很直白地在表达自己对他生理上的喜欢,也日渐展现出精神上的依赖。

    他的感情很特别,并且日深厚,像一壶酒,时间越长,口感越是纯香浓郁。

    他们两个表达感情的方式是两个极端。只有齐盈这样直白热烈的人,才会让自己感受到十成十的爱。

    也是这一刻,江寄川忽然明白,爱与不爱,是不用张口去问的,若是有一个人真的爱你,他对你的喜爱早已经体现在每一个动作里了。

    “既然解决了自己,也帮帮我,好吗?”江寄川摸了摸齐盈的脸,低声引导他。

    “嗯……”这会儿的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江寄川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齐盈的手落在江寄川身上,他看到江寄川低头吻了吻自己的眉心。

    他的眼眶愈发红,看向江寄川的眼中多了几分近乎痴狂的迷恋。

    如果夜幕下分散的花瓣是一种羁绊,他应当已经和江寄川已然缘分至深,不可分离。

    两人折腾完,直接在沙发上睡下了。

    酒店的服务生前来送餐时,江寄川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两人就这么什么也没盖,睡了两个多小时,卧室都没来得及回。

    江寄川披了件睡袍,将人抱到二楼的卧室后,打开了门。

    服务生将餐车推进来,收拾了一会儿,留下餐车和晚饭离开了。

    江寄川洗完澡,看齐盈睡得正沉,便没有叫醒他,自己去一楼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还没休息多久,又听见了敲门声。

    “怎么又是你。”

    这人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晚上倒是诈尸了。

    姜遇在江寄川关门时闪身进了屋子。这人一身本事,这会儿倒是发挥的很好。

    “你洗过澡了?”他看到江寄川的头发还有些湿,心想着这人不会打算洗漱完睡觉了吧。

    那可不行。

    姜遇的目光落在客厅的餐桌上,在看到一口没吃的晚饭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落。

    “有话快说。”江寄川仍旧坐会沙发上。

    姜遇见状,拉了个凳子做到他对面,一开口又是一个“我”字。

    江寄川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词儿了。

    怎么了这是,前几天还能说会道的,这几天就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

    “跟温灼有关吗?”江寄川问他。

    打从遇到温灼后,姜遇忽然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温灼有什么样的魔力。

    “对……”姜遇的头重重一点。

    江寄川往沙发上靠了靠,跟他说:“这人在圈子里混的时间不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应该不会对圈外人……”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那天特地挑了没人的时候去泡温泉,你猜怎么着,嘿,他也在!”姜遇激动地直拍自己大腿,他觉得温灼多少对自己有点儿意思。

    “那不是很正常,说不定人家也喜欢清净点儿的地方。”江寄川感觉姜遇想的有点儿多了。

    虽然温灼在刚见面的时候,是说过喜欢姜遇这种类型的人,但细想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立人设的借口。

    “你不会是爱上了吧?”江寄川问他。

    姜堰怎么看着像是已经自我攻略好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直男。”姜遇矢口否认。

    “哦,直男,直男大半夜不睡,这会儿让来跟我一个非直男讨论感情问题?”江寄川挑了挑眉。

    “我这不是没经验吗?”

    “你之前没有交过女朋友吗?”江寄川又问。

    恋爱经验这种东西,应该是融会贯通的才对。

    “有啊,有……但,不一样吧,男人和女人。”姜遇说完皱了皱眉头。

    “那还纠结什么,你都跟人谈过恋爱了,应该多少知道点儿其中的门道。到底在苦恼什么?”江寄川想到这儿,眼睛在姜遇身上凝了一凝。

    这人指导他的时候,说辞可是一套一套的。到底是旁观者清,还是在纸上谈兵呢?

    好半天,姜遇听见江寄川问他:“《锁麟囊》是哪派的名戏?”

    “程派啊。”

    “《红娘》呢?”

    “荀派。”

    “咱们训练室每天晚上几点关门?”

    “晚上十一点,你练的话,随走随锁。你问这些干嘛,你不是都知道吗。”

    “哦,知道是知道,但有的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只管回答就行了。”

    江寄川的手在自己腿上点了几下,又问:“你们一周几天早八。”

    “四天。”

    “二食堂一楼第一个窗口早上卖的是……”

    “火烧。”

    “温灼长得好看吗?”

    “好看。”

    江寄川“啊”了一声,尾调很耐人寻味。

    反应过来刚才江寄川问的是什么后,姜遇一下憋了个红脸,“你套我话。”

    “我也没想到你的话这么好套。”

    江寄川看了姜遇好一会儿,忽然勾了勾唇,故意道:“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温灼嘴上说自己是gay,背地里还真不一定是。姜遇要是真弯了,往后可有他受的。

    “你,你就确定我喜欢他吗……”

    “我不确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江寄川的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敲了敲,他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

    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他这个师兄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这也太神奇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姜遇就是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想的,才来问江寄川的。

    江寄川见状,思量了一会儿后,跟他说:“你要是沉得住气,就再看看,要是沉不住,就放手去追。”

    人生苦短,总是想的太多反而不好。

    “追……这不好吧,我是直的。”

    “现在还觉得自己是直的?”

    真不知道是这人最硬,还是因为直男被掰弯需要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他记得纠结如自己,都没太过计较这种东西。

    直的弯的有什么关系,喜欢不就行了。

    “我也没对别的男人这样过。”姜遇觉得自己有点儿解释不清楚,他背过不少戏文,但也仅仅是背,脑子里那点儿东西,并不会为自己的表达增添色彩。

    江寄川笑了:“那就是见色起意,你肤浅。”

    说这么一堆还不是因为温灼长得好看吗?

    这人的样子,带着些雌雄莫辨的美,比起一见钟情,姜遇的状态其实更符合见色起意。如果拥有这张脸的是女人,恐怕姜遇也会喜欢。

    “我不是那种人!”姜遇皱了眉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么浅薄的人。比起外在,他肯定更看中一个人的内心。

    两人正僵持着,楼梯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齐盈一下来,就看见江寄川穿着睡袍侧躺在沙发上,那领子开的都快到胸口了。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齐盈站在楼梯口问了一句。

    江寄川的目光往他这边落了落。

    姜遇抬头,一眼看到了穿着江寄川睡衣抱臂靠在楼梯口的人。

    这人身材比例极好,大长腿尤其扎眼,那张脸更是帅的天崩地裂,绝非俗物。就是眉头皱着看起来不是很和善,比照片好看,没照片亲和。

    而且刚才这人的语气很不好,不知道江寄川是怎么跟这人谈这么久的。

    “不是在睡觉?”江寄川坐起来,问了一句。

    齐盈撇了撇嘴,“你俩声音那么大,我怎么睡得着?”

    江寄川心说你睡了快三个小时了,再不醒晚饭都凉了。

    齐盈见姜遇还坐着不动地儿,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江寄川旁边,“你是?”

    “我是姜遇,小江的同学。”

    “同学?”

    同学也不能这么晚过来,自己没老婆吗,大半夜跑过来跟别人老婆聊天。

    第64章 第 64 章 陪我喝两杯

    齐盈没再搭理姜遇, 他看见客厅里的餐车,往江寄川身边走了走,问他:“饭到了怎么不叫我, 想饿死我?”

    “你好不容易睡会儿,我想着……”

    “你想什么也不行,下次饭一过来就叫我, 听见了没?”

    他绝对不允许江寄川饿着肚子等自己, 也不准江寄川一个人吃晚餐。

    “下次一定。”江寄川笑了笑,没说别的。

    姜遇看这俩人的相处模式,越看越不对劲。这齐盈也太凶了, 江寄川跟着他,不是纯受欺负吗?

    “你还不走,是想再吃点儿吗?”齐盈见姜遇还杵着, 开口问了一句。

    “啊,我不吃, 这就走了。”姜遇说完,起身利索地走人了。

    齐盈听见关门声后, 身子一到,直接歪在了江寄川腿上, “你不只不叫我,还背着我跟别人的男人私会!”

    “这叫私会?”

    “叫啊, 单独跟人一个屋就是私会。你都有老公了,不知道跟别人保持点儿距离吗。”齐盈说到这儿, 一歪脑袋, 眼睛瞥向了餐车。

    “饿了?”江寄川问他。

    “你喂我。”齐盈说完一骨碌坐了起来。

    江寄川这会儿没什么事,干脆顺了他的意。

    齐盈这人挺有意思,看似不敢惹, 实际上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被掌控的一方。

    掌控欲和被掌控欲,都是一种很特别的感情,被掌控会让人感受到被坚定的选择,而掌控对方则与占有欲分密不可分。

    身在恋爱关系中的两个人,适当的掌控和占有行为,应该会让对方心里很爽吧。

    每次他这么对齐盈,齐盈的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这个不想吃了,想吃那个。”

    “你饿不饿,要不我喂你……”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江寄川提醒他。

    “好吧。”

    “那你到底饿不饿?”

    “不饿。”.

    “小少爷洞房花烛夜发现自己娶错了人,勃然大怒,狠狠把对方推到了地上……”

    时镜之看着剧本皱了皱眉,“我还得狠狠推他,推重了怎么办,他会跟齐盈吹耳边风吗?”

    “你不能下手轻点吗?”小助理有点顶不住他了。

    “这哪儿控制的住,剧本上都写了是狠狠。”要是不狠,观众怎么心疼江寄川,又怎么骂他这个恶霸。

    “你有病吧,时镜之,你喝多了?”他的要求分明很简单。

    “没有啊。”时镜之回答的很认真。

    小助理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怒火都堵在了心口。

    “小裴,你……生气了?”时镜之看着快气炸了的人,问了一句。

    以往从来没见裴助理跟谁红过脸,今天倒是难得。

    “很难看出来?”要不是因为时镜之这张脸还有用,他真想在说这句话之前,照着他的脸扇一巴掌。

    “很少见,之前谁说你都不还口。”

    时镜之之前觉得裴助理像一团面。别人杵他一拳,得到的结果就是面上多了个坑,甚至这个坑,时间久了还会自己恢复成原样。

    没想到有一天这人居然会骂他,挺有意思。

    “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你。”裴助理闭了闭眼。

    早知道公司当时双选的时候,他就考虑另外一个小明星了,眼下人家都大奖小奖拿到手软了,时镜之还在拍网剧呢。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裴助理想到这儿,眼眶一红,忽然就哭了起来。那架势,跟大河水决堤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这是怎么了……”时镜之从来没见人哭的这么撕心裂肺过,一时有些无措。

    裴助理越哭越厉害。

    “你你你,你怎么回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起来收不住啊,你怎么了?”时镜之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边上拿了抽纸给他。

    裴助理仍在哭,“你这个大傻逼,你能不能好好拍戏,能不能,能不能……”

    “你他妈的得罪完人,拍拍屁股走了,每次都得我去道歉。公司开会,每也都是我在挨批评。都已经没有经纪人敢带你了,我还得当你的经纪人,我一个人打两份工,拿半份工资。”

    “我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要不是这次跟着来酒店,我都要去要饭了……”

    这人边哭边骂,哭了好半天,忽然收住了声音。

    “怎么停了?”时镜之问他。

    裴助理擤了把鼻涕,痛苦道:“我有干眼症,不能哭。”

    他说着,忍不住又哭起来。天杀的,连哭都哭不痛快。

    时镜之憋住不笑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古板到有点儿懦弱的小助理,有一天这么刚。

    鸡飞蛋打一晚上,第二天两个人的状态一个比一个差。

    化妆间,站在一旁的妆造老师正给江寄川梳头。

    刚把假发梳顺溜了,就看见时镜之和配助理一人戴一个墨镜进来了。

    “哟,这是怎么了,给眼睛防晒?”妆造老师看着时镜之,调侃了一句。

    这屋里头也没太阳啊。

    时镜之没说话,只是伸手摘下了眼睛。

    江寄川微微转了转头,发现这人眼下的青的厉害。

    “哟,熬夜读剧本了?”妆造老师笑了笑。

    这人平时挺贫嘴的,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

    时镜之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静静等着人来给他化妆。

    今天演的是替嫁那一场。

    江寄川穿了一身红衣。齐盈等在门外,见这人出来,微微愣了一愣。

    “不好看?”江寄川问他。

    “好看。”

    是太好看,好看到他舍不得叫旁人看见。

    齐盈扶住他的一只手,把江寄川带去片场,然后亲手送江寄川上了花轿。

    这种给自己老婆送亲,还要看着他跟别人拜堂的事儿,也是世间少有了。

    演员这个行业到底面对的人还是太多,一想到除了这些,江寄川以后还会跟更多人拍戏,齐盈心下就有些郁闷。

    他的心眼太小,小到只想让江寄川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今天能陪着他,往后呢。

    把江寄川送上去后,齐盈坐进了棚子里。

    徐制片原本在跟尚寒声说什么,见齐盈过来后,立刻噤了声。

    他用眼神问了问尚寒声现在的情况。

    尚寒声懒得理他,直接闭目养神了。

    一下午的拍摄都很顺利,两个主演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但顺了几遍后,呈现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齐盈问导演要了这个片段的废片。

    屏幕里的人端坐在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摇曳的烛光照着鸳鸯戏水的盖头。

    盖头掀起后,入眼的是带着几分倔强与隐忍的脸。

    凤冠霞帔,红烛辉映,齐盈看了很久。

    “在看什么?”江寄川洗完澡后,坐到齐盈身边看了一眼。

    这人居然看废片都这么专心。

    “喜欢这个?”江寄川问他。

    “喜欢。”齐盈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

    比起西方人的名字,他更喜欢由汉字组成的,带有浪漫色彩的的名字。

    比起罗曼蒂克的爱情,他也更喜欢独属于东方人的恨海情天。江寄川说要陪着他,他不相信,但江寄川说要缠着他,做出想要掌控他,占有他的行为,,他受用的很。

    尽管已经一次次开导过自己,只要江寄川说喜欢自己就够了,但是内心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想从江寄川身上索取更多。

    他对江寄川的感情日渐变得复杂,既希望这人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又希望他能够完全依赖自己。

    既希望他的好能被所有人看到,又希望这人的好只对自己展露。

    每一次对江寄川的放手,都要建立在不安和纠结之上。他享受这种感觉,却同时厌恶着这种感觉。

    江寄川拿过齐盈手里的平板,看了一眼后,问他道:“我都在你眼前了,怎么还看录像。”

    齐盈揽过他的腰,低声道:“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挑起盖头的人是自己吗?”

    “只是拍戏。”江寄川将他额间的碎发撩到一边,现实里没有那么多假戏真做,齐盈不必担心。

    齐盈靠在他身上,眸中的光沉了沉。

    他当然知道只是拍戏,但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江寄川会被更多的人观摩,心下就不痛快的很。

    “你会一直拍戏吗?”齐盈闷声问了一句。

    “在考虑。”江寄川顺了顺他的后背。

    他很开心这一次自己有更多的选择。至于往后早走哪条路,他想边走边看,况且人生也并不一定只有一条路,很多做演员后期也会转型成幕后,他会找出更适合自己的路。

    不待齐盈说出下一句,江寄川又道:“在考虑一条有你的道路。”

    “有我……”

    仅仅一句话,齐盈纷乱的思绪又被抚平了。

    他相信江寄川,江寄川向来是言出法随,说到做到的人。

    “有我的路是什么样的。”齐盈问他。

    “还没有想太具体,但应该很快乐。”

    跟齐盈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挺高兴。

    江寄川能感觉到这人的情感需求很强,但这种需求与单方面的索取不同。齐盈在索取前,会先选择先付出,他给予自己的情感价值,已经远远大于需求了。

    他一点也不小心眼儿,反而是个很无私的人。

    “怪敷衍的。”齐盈嘴这么说,心下却高兴的很。他很喜欢听江寄川说这些。

    “累了一天,待会儿去泡温泉吗?”好半天,齐盈了一句。

    “温泉。”江寄川想到姜遇说的话,摇了摇头,“这会儿人应该很多吧。”

    “不去那种,你跟我来。”齐盈说完,拉过江寄川的手出下了楼。

    两人来到一处静谧的院子,这地方院墙只用密密的竹子围着,说是私汤,却又带着点儿隔墙有耳的刺激感。

    “在外头?”

    这地方连个顶棚有没有,总觉得像在大街上似的。

    “那怎么了,又不是没再外头弄过。”

    江寄川问的是泡露天温泉,齐盈说的是上次在院子里打秋千。

    “你说什么呢。”

    “你想的那样啊。”齐盈明知故问。

    江寄川没再说话,这种事说的越多越尴尬。

    他坐到池边,正准备脱睡袍,站在一旁的齐盈在他身后半跪了下来,“我帮你脱。”

    他说着帮江寄川解开了睡袍,动作虽然慢,却没有一点儿冒犯的意思。

    这倒是奇怪了,不趁着这会儿功夫做点儿什么,倒是有点儿不像这人了。

    “你……”

    “你先泡,我去准备点儿东西。”齐盈说完,往小院的屋里去了。

    江寄川先进了水里,正泡着,就见齐盈拿着一瓶红酒喝两只高脚杯走了出来。

    这人分明是跟自己一起去片场,又一起回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我只喝一点儿。”江寄川想起自己上次酒后的丑态,有些心有余悸。

    “当然,小酌怡情,你陪我喝两杯就行。”

    这是特调的酒,两杯就够了。

    第65章 第 65 章 醉酒

    齐盈下水后, 给江寄川倒满了酒。

    这东西清清甜甜的,很是对味儿。江寄川一连喝了两杯,到第三杯的时候, 人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你,转什么?”江寄川问了一句。

    “我在转吗?”齐盈说完,将自己手里的杯子放在池边, 接过江寄川的杯子, 翻手倒进了水里。

    再喝就过了,这会儿正好。

    “你离我近点儿,近点儿就不转了。”齐盈哄他。

    江寄川愣愣“嗯”了一声, 果真凑近了些。

    “还不够近啊……”齐盈挑了挑眉,拉过江寄川的手,往自己怀里牵。

    下一秒, 江寄川撞进了他的胸膛里。这人每次出神的时候,身上天然带着一种温良的气质, 像只食草的兔子,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威胁, 只让人觉得可爱。

    齐盈笑吟吟揽住了怀里的人。他不想干别的,只是想问江寄川一点儿事, 尽管这人的嘴巴不似从前一样紧,但他能感觉到很多事, 江寄川还是没告诉自己。

    “为什么很多计划非要等我问了再说。”齐盈摸着他的脸,问了一句。

    之前分明说好了, 有什么事要两个人一起商量的, 这人做的可不到位。

    江寄川没说话,只是靠在他身上,静静呼吸着。

    酒不够吗?齐盈抬起江寄川的下巴看了一眼, 江寄川的神色有些迷离,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

    喝多了?

    齐盈皱了皱眉,把怀里软绵绵的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搂着。

    喝多了就喝多了吧,等会儿泡完了,就带他进屋好好睡一觉。

    这人老在夜里拍戏,一拍一通宵,再不好好睡会儿,人该垮了。

    齐盈捏了捏江寄川的胳膊,被热气熏蒸的皮肤透着血色,看起来很是可口。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有蛇……”

    “哪儿有蛇?”齐盈问他。

    “这儿。”江寄川的手在水下一握,齐盈的呼吸很快滞了滞。

    “这不是蛇,宝贝儿。”

    “不是?”江寄川皱了皱眉,手上紧了紧。

    不是蛇是什么?

    齐盈可经不住这人这么撩拨,很快有些沉不住气。

    “不是,这东西你也有。”齐盈说完,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垂上的小月亮,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往水下去。

    “我也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江寄川的眼中的光亮了亮。

    “对,你这样,先这样,再……”齐盈在他耳畔引导着。

    江寄川照着他说的去做,很快呼吸声重了起来,“我有点儿,不舒服。”

    真可爱。

    齐盈笑着咬了咬他的脸,提醒道:“是很舒服才对。”

    “不……”江寄川想松开,齐盈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我跟你一起。”齐盈说着,又亲了亲他的眼尾。

    江寄川低下头,他的脑袋已然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只能感觉到脸很烫,身体更烫。

    本能让他尽可能地往齐盈怀里靠,牙很快也落到了这人胸口上。

    “兔崽子……”江寄川总说他乱吃东西,合着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齐盈伸手把他的脸捞进掌心,“别吃了,有话问你。”

    江寄川没说话,只抬起头,静静看着齐盈。

    这人睫毛上沾着水珠,有些浸进了眼睛里,让原本抬起的眼睫时不时轻轻颤两下,看起来可人疼的很。

    齐盈看他这幅样子,想问的话一时间全都不记得了。

    他的手落在江寄川的下巴上,然后亲了上去。

    两人的唇紧紧贴着,身下的水翻腾起浪来。江寄川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这急迫的吻烙上了属于对方的痕迹。

    在齐盈潜入水下时,江寄川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渴。

    他喜欢这种感觉,却又因为这种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江寄川……”耳边再次听到齐盈的声音时,江寄川感觉有什么东西勾上了自己的腰。

    “想不想要……”

    耳廓被齐盈衔入口中,江寄川心下痒得厉害。

    “想要……”

    “说你爱我。”

    “我……”

    “不说?那我走了。”齐盈松了口,看似要走,眼睛却比江寄川红的还要厉害,这小兔崽子要是不说,他可要伤心了。

    “别走。”江寄川拉住了他的胳膊。

    “说什么。”

    “爱你……”

    “还有呢?”齐盈接着问他。

    “喜欢……”

    “喜欢什么?”

    “你……”

    “然后呢,你想让我做什么。”齐盈故意停在原处不动。

    “亲我……”

    “还有呢。”

    “我想,我想……”话就在嘴边儿了。

    齐盈屏住了呼吸。

    “睡.你。”

    两个字传入耳中,齐盈的唇角骤然扬了起来,他从来没听江寄川说过这么直白又粗俗的话。

    “来睡……”齐盈说着,再次把人揽进了怀里。

    这句话的效果很明显,两人在池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到最后齐盈站也站不住,只能躺在池边,像只搁浅的鱼,张口随着对方的节律不停呼吸。

    也不知过去多久,天上纷纷扬扬落了雪花。

    原本就是一身滚烫的人,被一片片凉意激着,只觉得浑身上下说出不的新鲜与刺激。

    “宝贝儿,今天就到这儿吧,好不好。”

    “不好。”江寄川拒绝了齐盈的请求。

    “你——”

    齐盈愣了一愣,很快又被江寄川给勾回了思绪。

    江寄川这会儿倒是回答的干脆,不知道的以为是喝的是药,不是酒呢。

    也不知道慕寒舟那老小子,给他的到底是什么酒,劲儿这么大。

    以后再也不用了。

    “压着我了,你抬抬……”

    小院里春.光无限。

    齐盈被折腾的够呛,江寄川却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洗完澡非闹着要去最大的院子里堆雪人玩儿。

    齐盈没办法,只能起身给他穿衣裳。

    江寄川兴致好,一会儿没看住,就跑出去了。

    齐盈见他连鞋子也没穿,忙提着鞋追了出去。

    山庄的雪景不错,入夜不少人都在廊下赏雪,在院子里烤肉。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两人,原本以为是匆忙走来的酒店服务员,没想到不多时,就看见江寄川穿着冬衣,赤着脚跑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看见了他身后提着鞋,追的很急的齐盈。

    看着只穿了风衣陪着江寄川胡闹的人,坐在廊下的徐制片不由得笑了笑,“小江好本事啊。”

    说实在的,他要是再年轻几岁,肯定也爱跟姓齐的混。别的不说,单一个“大方”足矣。

    温灼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之前只听公司的同事说齐盈很宠这个小情人,眼下看着可不单单是宠了。

    恐怕江寄川现在就是骑在齐盈头上撒尿,齐盈也得兴高采烈得拍手叫好,夸这人尿的远吧。

    一掷千金,满大街发疯,真是情迷心窍了。要是谈了恋爱都这么有病,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不谈。

    什么男男女女,哪儿有靠自个儿挣来的钱重要呢。

    一院子人也没了烤肉的兴致,就那么看着俩人在雪里撒欢。

    一个逃一个追,有意思的很。

    江寄川找到合适的位置,抄起廊下清雪的铁锹,就开始堆雪人。

    齐盈好说歹说,才劝这人穿了鞋。

    后半夜,两人一直在院堆雪人,闹得观众也散尽了,手也冻僵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雪人满院子,才回房间去.

    江寄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睡得很沉,再睁眼时连在哪儿也分不清了。

    “齐盈……”江寄川猛地坐了起来。

    身侧的人动了动,床头的灯很快的被打开。

    “醒了?”

    昏暗的灯光下,江寄川看到了齐盈胸口的痕迹。

    宿醉的感觉有些熟悉,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不少事。不过,看着两人身上的激烈的战果,应该只是待在屋里折腾,没把人丢在外头。

    还好,还好。

    江寄川松了口气。他在上个剧组已经出尽洋相了,这次连戏都没拍完,再出点儿什么事,明天哪儿还有脸见人呢。

    他虽然不怎么在乎名声,但也经不住次次都像上回一样闹。

    “我们,昨天……”

    “挺好的。”

    “好?”

    那就好。

    江寄川终于放下心,他伸手摸了摸齐盈的胸口,问道:“疼吗?”

    看起来肿的不轻,他昨天应该很过分吧。这人也是,每次也不躲,就这么由着他胡闹。

    “当然疼,让你停,你还舍不得呢,平时不是看着挺正经,怎么一两杯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汽车上高速还得加油呢,江寄川这辆豪车,三杯酒下肚能开上一夜。

    齐盈说完,侧过了身子,跟他说:“帮我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好。”江寄川应下,微微低了头,朝着齐盈那两处呼气。

    原本就敏.感的地方被这么一吹,瞬间让人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昨天,爽不爽?”齐盈索性躺下,问了他一句。

    “什么爽不爽。”

    “睡.我啊,爽吗?”

    “……”江寄川没说话,他才学会说“喜欢”,齐盈居然就让他说这些。

    这个比“喜欢”还要难说出口。

    “你说嘛。”齐盈像是在求好评一样,缠着江寄川不撒手。

    “哎呀,说两句吧,宝贝儿,老婆……”

    “老公,你说给我听听呗,我喜欢听。”齐盈的眼睛弯弯的,始终带着笑意,像只躺在床上撒娇耍赖的狐狸。

    江寄川看着齐盈,好半天才启了唇,“爽。”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江寄川知道齐盈听清了,但为了哄他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跟你睡,很爽。”

    “我也是,老公睡得我很爽。”齐盈坐起来亲了江寄川一下。

    江寄川听着这一句,只觉得有股电流从喉咙,一下蹿去了小腹。

    怎么有人在床上,能这么勾人。

    江寄川的目光动了动,他的手落在齐盈的腰上,尽情享受着齐盈送上来的唇。

    “亲这儿,好不好。”齐盈的手落在江寄川的腰下。

    江寄川点了点头,抬腰送了送。

    他知道齐盈喜欢这样,这人的舌头不安分的很。

    第66章 第 66 章 江寄猫和他的狗总……

    两人在床上胡闹了一会儿, 直到孙助理打来电话,才分开。

    齐盈原本想起身去楼下接电话,但想了想, 还是在床上接了。

    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江寄川身上。

    齐盈的神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江寄川还是感觉, 这人应该遇到些比较难缠的事。

    “怎么了?”挂断电话后, 江寄川问了一句。

    “我哥,要订婚了。”

    “齐盛要结婚?”江寄川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你那么激动干嘛,人家秋雅结婚。”

    “没什么。”齐盛是为了股份结婚的吧, 他要是结婚了,那齐盈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江寄川问他。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参加婚礼呗,再怎么闹, 婚礼还是要去一趟。”齐盈这段时间其实不太想见齐盛。

    “那你呢,你不结婚吗?”

    “你想跟我结婚?”

    “不, 我在想咱们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圈子里这么多人都知道, 未必不会传到你父亲和姑姑的耳中。要不咱们假装分手,让他们放松警惕, 你到时候放手一搏,去跟齐盛争……。”

    “江寄川, 你说什么呢, 你脑子坏了?”齐盈想抽他,这兔崽子又犯什么混呢。

    什么假装分手,绝对不可能,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江寄川分开,下辈子也不行。

    江寄川一本正经地跟他分析:“可要是不这么做,等他结完婚,再有了孩子,你应该会少分到点儿东西吧,到时候……”

    “用得着你操心?这点儿东西都处理不好,算什么男人。”

    齐盈鄙视这种行为。他才不要传宗接代,他肚子生不出来,祸害人家姑娘干什么。

    再说了,他只要江寄川。那点儿股份,他本来就不在乎,之所以想争,也只是想多一点儿话语权,好让江寄川堂堂正正进齐家的大门。

    轻想到这儿,齐盈伸手拉过江寄川的手,对他道:“江寄川,你听着,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光是遇到你我就用了二十二年的时间。若是不幸的话,今天活着,明天说不定就死了。眼下咱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不好好享受,反而去弄那些虚的东西来耽误时间,你叫我怎么受的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齐盈说的,怎么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我不要权宜之计,我要当下。江寄川,我不要跟你分开一天,一时,一刻,你能明白吗?”

    除了这个,其他的他都依江寄川。他不管这是江寄川的任务,还是必须要走的剧情,他都不要,他要江寄川在自己身边,他不要和这个人分开,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你……”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又怎么会不被齐盈说的话打动。

    “你要是再敢乱说,我就……”

    “就什么?”江寄川问他,他其实很好奇齐盈嘴里能放出什么狠话。

    “就揍你。”

    江寄川笑了笑,假意道:“好可怕。”

    “你有病啊。”齐盈看他那阴阳怪气样儿就来气。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江寄川点儿东西,要不然这辈子不可能这么顺着他,由着他。

    不行,得想个办法扳回一城。

    “诶,你想不想知道你昨天都做了点儿什么?”齐盈凑过去,问了一句。

    “不想。”总归是床上那点儿事,再丢人也只是在齐盈面前丢人而已,他不怕。

    “不行,你非得听。”齐盈把江寄川一只胳膊压在自己胳膊在,强行跟他说,“你昨天说有蛇……”

    齐盈讲完后,江寄川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了。

    老天爷,他怎么说出那种话,像个绿茶一样。

    有蛇……

    这两个字在脑袋里徘徊不去,充斥着他的大脑,小脑,丘脑。

    “我有病。”

    “我喜欢。”

    “你也有病。”

    江寄川用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昨天那个人是自己,并且给了这种话一个合理的解释,闺房之乐。只要不出房间,都好说。

    两人待在一起时,大半的时间离不开床。

    江寄川起床上厕所的时候,顺手拉开一点窗帘,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傍晚了。

    拍戏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一睡起觉,眼睛一闭一睁,好几个钟头就过去了。要是睡觉的时候,能多做点儿梦就好了,好歹没白睡。

    “饿不饿,咱们要不别叫饭了,去餐厅吃吧。”江寄川提了一句。

    外头下了雪,好看的很,总在屋里待着怪闷的。

    “好啊。”齐盈欣然同意。

    江寄川换了身衣裳,两个非正常人打扮起来,要多盘靓条顺,有多盘靓条顺。站在一起,更是养眼。

    齐盈看着站着穿了好半天鞋的人,笑了笑,蹲下来帮他把鞋穿好。

    “刚才那样也能穿上……”江寄川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个角度,在俩人都穿上衣服的时候,他有点儿不习惯。

    “就你那个穿法,后跟踩烂了也进不去。”

    “哪儿有那么夸张。”江寄川嘟囔了一句。

    俩人饿了一天,直接从小路去了餐厅。

    一楼的是自助,中餐西点都有。

    温灼正在坐位置上优雅地吃着盘子里的沙拉,一抬头看见俩熟人走了进来。

    江寄猫和他的宠物狗总。

    这会儿见到自己的艺人和老板,不打声招呼,不合适了。

    “盈总好,我是小江的经纪人。”温灼站起来时,齐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前几天忙着公司的事,忘记这茬了、他明明告诉霍麟让霍麟仔细挑仔细选,怎么这人偏偏挑了个gay到江寄川身边。

    也不知道江寄川是什么命,身边的gay这么多,他身边是绑定了什么不准直男出现的系统吗?

    齐盈越看温灼越不顺眼。

    温灼觉得齐盈可能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盈总,您放心,我是0号。”

    那更不顺眼了。

    温灼眼看着齐盈的脸快掉地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按理说很多0号审美好,没有大男子主义,有的连妆造都能包了,应该在圈子里很受欢迎才对,齐盈怎么这么看他。

    难道……他不喜欢男人化妆?

    妈的,不喜欢就忍着,装什么装。

    温灼的内心乱的像一锅粥,但面上仍带着标准式的微笑。

    齐盈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就烦。

    霍麟找的什么人这是,长得男男女女的。江寄川才多大,连审美都没定型呢,他找这么个妖精过来干什么?这不惑乱人心吗。

    “不打扰你吃草了。”齐盈说完,拉着江寄川离开了。

    温灼站在原地,觉得挺有意思。

    还从来没有人对他敌意这么大,按理他的人设,应该是跟江寄川是幢号的。

    这么有敌意,难道是因为……

    像是想到了点儿什么,温灼秀丽的眉先是拧了拧,然后忽然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

    “我的经纪人怎么样?”吃饭的时候,江寄川问了一句。

    齐盈冷笑一声:“不怎么样。”

    “怎么会,他人挺好,做事很有条理。”

    “爱上了?”齐盈调侃他。

    “你又胡说,晚饭也塞不住你的嘴。”

    大醋缸,贪吃鬼。

    齐盈听见这话,不由得一笑:“饭当然塞不住了,有本事,亲自来……”

    江寄川给了齐盈一拳,这里是公共场合,不是大床房!

    齐盈没再说话,两人待一起时间久了,他也知道江寄川开玩笑的度在哪儿。再说下去,闹起来得少吃不少东西,江寄川活动量大,少吃不行。

    吃过晚饭后,江寄川就拉着齐盈离开餐厅了。这人在华影的分量太重,走到儿都显眼的很,还是待在屋里比较好。

    “不看看雪景吗,假山那边儿景色好,去不去。”齐盈问他。

    这么一说,江寄川确实有点儿心动。

    “你得答应我,跟我悄悄去,别跟别人说话。”齐盈嘴上没把门儿的,他真怕这人,再说出点儿惊天提起鬼神的来。

    “我一定不跟别人说话。”齐盈的唇角勾了勾。

    江寄川见他答应,这才往他说的地方去。

    刚穿过石拱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难道是在抓雪天的麻雀?

    江寄川让齐盈在后头等等,然后挤进了人堆里,挡在身前的人慢慢变少,在终于看到雪地里的景象后,江寄川愣住了。

    诺大的院子里堆满了雪人。

    大部分是蹲着的小狗形状,有眼睛,有鼻子,耳朵和脸颊不知道涂了什么,粉粉的,被白皑皑的雪衬着,格外可爱。少部分是小猫,仔细看看每个小狗旁边,都蹲着一个小猫,只是有很多还没来得及点眼睛,画腮红。

    一,二,三,四……足足二十六只狗,十二只猫。

    “我要好多好多个齐盈!”

    “我要好多个齐盈陪着我,你说好不好!”

    “齐盈,这个是你,要用粉色的,粉色好看,你也好看。”

    夜幕下,昨夜说过的话,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股脑泄入脑海中。

    “可是齐盈太多了,没有江寄川陪着,会不开心。”耳边传来齐盈的声音。

    江寄川回头,看见齐盈带眉眼含笑,就那么站在自己身侧。

    “我再堆一些江寄川好不好?”他弯着眼睛问江寄川。

    记忆中的话和现实齐盈说的话重叠在一起,江寄川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没说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齐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

    江寄川低头,在齐盈的打开的盒子里,看到一只白月光的翡翠手镯。

    “你可不可以……”齐盈说到这儿,忽然停下了。

    江寄川眸中的光晃了晃,待反应过来时,眼中泪已经顺着脸颊落在了冬衣上,晕湿了好大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齐盈没想到这人会哭,他话还没说完,要哭也得等他话说完吧。

    齐盈想给江寄川递纸,但翻遍了衣裳口袋,居然空空如也没有一张纸巾。

    “怎么哭了?”江寄川的情绪大部分是内敛的,哪怕气急了动手,也是面不改色,今天是怎么了。

    身侧的人忙递了纸上去,这边儿的人还没哄好,人群里又听见“哇”的一声。

    江寄川听见这声,擦了眼泪往那哭声的源头去看。

    不远处,时镜之拿着抽纸,正一把把里往外拽纸递给裴助理,“你又是怎么了,人家表白,你哭什么?”

    裴助理的哭功他是见过的,但凡是哭起来,能嚎几个钟头。原本想着带这人看热闹的,结果反被当成热闹给人瞧了。

    “他……”

    “你还管什么他。”齐盈亲了他的脸颊一下,把镯子戴在了江寄川腕子上。

    58号圈口的圆条,他记得那会儿他妈说,未来的儿媳妇,大概手很长,很好看。

    江寄川确实如此。

    第67章 第 67 章 求之不得

    “刚才, 怎么那么……”

    齐盈想问江寄川怎么那么激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的, 估计得难受好几天。

    “你不知道。”江寄川在廊下停了停。

    “我不知道什么,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江寄川别是真拿他当狗了,什么不知道, 说了不就知道了。

    之前不论遇到什么, 这人可都没哭过。刚才是太激动了吗,还是……

    江寄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院子里的雪人。

    这世上除了齐盈, 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再陪自己这样了。

    江寄川在这二十六年的时光里,从来没有这么胡闹过。对于那会儿的他来说, 做错任何一件事,后果都可能很严重。

    长大后虽然学会了用冷漠和拳脚来保护自己, 但他并不快乐。

    这种不快乐,忘记是从哪一天的开始了。一觉醒来就得奔赴医院, 日复一日地敲病例,收病人, 做手术。回到家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跟任何人联系。

    因为心事说出来, 无人可以共鸣,没人能够解决, 只会显得自己像个疯子, 所以慢慢就把很多事都藏在心里。

    连兴趣爱好,也选择了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有时候看书会发现,原来有些书里的人物是那样精彩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就去流浪, 去远方。

    他时常想,自己会不会也是某位作者笔下的人物,如果真的是,为什么他的生活是这样的,难道他的造物主不爱他吗。还是在他的生活中,没有造物主喜欢的,值得去详细描述的惊喜。

    现在他已经不再纠结了,早在遇见齐盈的第一天,他的生活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齐盈的面前。

    他的好,齐盈喜欢,他的坏,齐盈也会接受。从今以后,他不必再一个人面对困难,也不必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淡然的外表之下。

    错了又能怎么样,错了又不会立刻灰飞烟灭。

    来到这儿以后,他已经冲动过很多次了,再冲动一回又能怎么样。他甚至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大家各自有各自要忙碌的事,根本没人在意他。

    “齐盈,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么了?”

    “我是同性恋,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上.床,我想睡你!”

    一句话,叫跟在不远处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干嘛呢,都疯了吗。

    “你……”这人的酒还没醒完吗,怎么比昨天还疯。

    齐盈原本是想着,江寄川要是看到满院子的猫猫狗狗,一定会臊的抬不起头来,没想到,这人居然……

    “我没醉,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回家,带我回家。”

    江寄川的话很坚定,就好像在说“我要带你回家一样”。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齐家人容得下他,他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放心齐盈跟自己在一起。齐家人容不下他,他就什么都不管了,反正他要跟齐盈在一起。

    地球不会因为他们的感情而停止转动,他们的感情是沧海一粟,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他要跟齐盈在一起,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

    平日里江寄川那正经样子看多了,今天忽然变成这样,还挺可怕的。

    齐盈愣了一愣,但没有愣很久,反应过来后连忙说了个“好”字。

    他不管江寄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这话是说出口了,再不能反悔了。

    “咱们把剩下的雪人堆完好不好。”江寄川问他。

    “求之不得。”

    两人说完,直接越过走廊的凳子,往院子里去了。

    廊下,一行人你看着我,我看你,都尴尬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却又舍不得迈步子离开,错过这一段热闹。

    尚寒声看着雪地里的两人,眼中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是花言巧语,还是肺腑之言,只有时间能够检验.

    后几天江寄川做什么劲头都很足。尤其是半夜拍戏,工作人员一个个困的不像样子的时候,江寄川每次都精神的,跟小学生去春游一样。

    “这是怎么了?”徐制片看着屏幕里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尚寒声没说话,倒是一边坐着的女主演孟吟笑道:“爱情的力量。”

    “我看是精神病的力量。”温灼挑了挑眉。

    他就没见过谁打工还有这个精神头儿的。合着谈恋爱,还有能让驴加劲儿拉磨的功效。

    “你这样不对吧,人家小情侣多甜呢。”孟吟调侃他。

    温灼看着她,没说话。孟吟是公司新新捧上来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没必要跟小姑娘呛起来。

    孟吟笑着往远处看。

    那边儿江寄川持剑立在雪地里,口中唱着“劝君王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夜深沉,枯枝,飞雪映照戏词。

    实景拍摄确实比绿幕下的效果,要好上太多。

    “冷不冷?”

    结束的时候,齐盈过去给江寄川披上了外套。

    江寄川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脸就被人挨了一下。

    油彩和粉底敷在脸上,冰冷冷的。

    齐盈的手从江寄川的脸颊,慢慢移到眼尾。

    飞雪打着如意冠上的珍珠流苏,额间的碎发下是明亮的眼睛。

    双瞳剪水,眉目如画。

    两人对视了许久,只听齐盈说了一句:“走吧,外头冷。”

    江寄川点了点头,拉着齐盈往屋里去。

    化妆室的桌上已经准备了热饮,屋外头,工作人员正在各处发放齐盈买来的热饮和感冒药。

    江寄川坐在凳子上头面。齐盈坐在一边,他拆一个,齐盈就拿在手里端详一个。

    水钻做的头面,在被化妆镜上的灯泡照得流光溢彩,没换一个角度,色彩都不相同。

    孟吟进屋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两个人。

    在圈子这么些年,多少对这里头的感情有些祛魅。

    很多时候,为一个男演员增光添彩的是角色的人设,而非他本来的面目。好些人私底下,连片子都是跳着看的,更不可能有耐心去好好谈一段感情。

    这俩人一个风华正茂,一个风情万种,耐心都是一等一得好,挺有意思.

    江寄川一连赶了好几天的戏,前边儿的都弄完后,就只剩下一出戏,需要尚寒声来替他。

    这出戏是扮着绿珠的人站在戏楼顶上,唱完最后,就与绿珠一样坠楼而亡了。

    这出戏学的不演,导演跟徐制片商量了很久,决定先让江寄川演一遍,再让尚寒声来替江寄川演一遍。到时候看哪个片段效果好,就把那个片段剪去。

    尚寒声的腿不好,只要演到纵身下楼就行了,不必跳下来。

    当天不少人都去了。

    江寄川带着齐盈站在戏楼下,跟着众人一起仰头往上看。

    这会儿尚寒声正在楼顶上走戏。

    “这出戏是会长最出名的。”江寄川跟齐盈说了几句,刚说完,楼上的人就开唱了。

    以往要听也是在台上,在训练室,还是头一次听尚寒声站在房顶上唱。

    “火烛光明照虎狼……”

    带着几分凄怆的声音,伴着风声,显得格外苍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尚寒声师承自己的父亲,这出戏从小到大不知道唱了多少次,今日再唱,是得心应手,动人心肠。

    这一刻,江寄川甚至有些分不清,上头的人到底是绿珠,还是尚寒声了。

    江寄川的目光,往监视器里瞟了瞟。

    在看到尚寒声的眼神由悲愤忽然转为淡漠时,江寄川猛地挣脱了齐盈的手,往楼里去了。

    “江寄川你干什么?”

    顾不得身后齐盈的声音,江寄川三步并作两步,蹭蹭上了楼。

    通往往房顶的门被锁了。

    江寄川眉头一蹙,在听到尚寒声唱到“珠碎人亡”几个字时,直接踹开了那生锈的铁门。

    楼顶上的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在看到来的人是江寄川后,似乎回了回神,但却向后退了几步。

    江寄川看到尚寒声身上吊着的威亚被松开了,他悄悄瞄了一眼楼底下安全气垫的位置,没再多思考什么,猛得扑过去抱住了要往下跃的尚寒声。

    两人双双倒在房顶上,滚了几圈就往楼下坠。

    好在坠下的角度尚可,落地时都陷进了气垫里。

    拍戏过程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工作人员很快围了上去。

    江寄川眼前黑了很久,视野恢复时,忽然看到齐盈一张焦急万分的脸。

    “你干什么……”齐盈的表情很凶,但声音却在颤抖。

    这人一声不吭就上去了,要是有什么意外……

    “救护车马上到了,去医院,别说话。”

    “好……”江寄川感觉身上有些疼,他将脑袋靠在齐盈怀里,闭了闭眼。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齐盈的胸膛是那么的结实,那么让人有安全感.

    再醒过来后,江寄川一歪头就看到了病床旁的齐盈。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十个钟头。”这小王八蛋,睡的时候呼吸声太轻了,他都怀疑这人没气儿了。

    江寄川看着一夜间憔悴了不少的人,跟他说:“你去睡吧。”

    “我不睡,我守着你。”齐盈本来想劈头盖脸骂这人一顿。但江寄川一醒,他就顾不上了。

    “为什么上去?”齐盈问他。

    江川活动了活动有些发麻的腿,对他说:“来不及了,如果那会儿通知其他人,一定会惊动他。”

    虽然他也惊动了,不过还好,没出太大的意外。

    “你怎么知道他要……”

    “他的眼神有些熟悉,忘记在哪儿见过了。”那种淡漠中带着几分决绝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儿抱住尚寒声,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干了。

    “对了,会长呢?”江寄川问他。

    “好的很,这会儿不少人都在他房间里,你都没事儿,他怎么会有事儿。”

    齐盈都觉得这人有白骑士综合征了,他自打到这儿来,救救那个,救救这个,一点儿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儿。

    这人到底有多大能耐,就敢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齐盈想到这儿,忽然说了一句:“你只担心他,就不担心我?”

    “你不是好好的。”

    “我快被你吓死了。”

    江寄川从上头跳下来,他觉得自己心都不会跳了。

    江寄川垂眸道:“我有底儿。”

    “你有个屁的底儿。”也就是俩人摔下来的姿势是横着的,稍微偏那么一点儿,都得骨折。

    俩人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脚步声,走廊里骤然吵嚷了起来。

    “怎么了?”江寄川原本还有几分疲倦的眼睛,瞬间亮了。

    齐盈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他看见齐盛进隔壁病房了。

    尚老爷子也在里头,估计热闹的很。

    “咱们去看看吧。”江寄川说了一句。

    齐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寄川一把薅下了手上的指脉氧,拉住了他的手,“走啊。”

    “?”

    就这么喜欢看热闹。

    第68章 第 68 章 奖励

    江寄川拉着齐盈, 鬼头鬼脑地躲在护士后头。

    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齐盛,我跟你订婚, 不是看你在这儿搞同性恋的,拿上你的戒指,滚!”

    那女人说完, 把手上的戒指一拽, 当即甩在了齐盛身上。

    江寄川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儿钝钝的。还没怎么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长相十分明艳, 足足有一米七几的女人,从面前走了过来。

    齐盈见江寄川还杵在道上,直接把人揽进了怀里, 往后带了带。

    “妈妈?”江寄川忽然说了一句。

    齐盈皱了皱眉,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小子什么癖好, 怎么随便叫人家女孩子妈呢.

    江寄川和尚寒声俩人都是轻伤,但往来探望的人不少, 期间发生的热闹事也不少。

    尚老爷子出来的时候,齐盛还在门口站着, 钻戒也去没捡。

    “齐总还是回去吧。”这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为了维持体面, 对齐盛还算有几分客气。

    当时这俩人的事儿他没管,已经很后悔了。

    今天他是断断不会让齐盈进病房一步的。

    齐盛没有动地方, 只对尚老爷子道:“我要见他一面, 如果您不同意,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你干嘛?”齐盈见江寄川顺走了他的手机。

    “找人把他带走啊,不然留在这儿当门神吗。”江寄川说着, 从齐盛的通讯录里翻出了齐少山的联系方式。

    齐盈看他这机灵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大鱼吃小鱼,老齐治大齐,这就是最直接的法子。

    齐少山很快到了医院,紧跟着他的一行人,一水的西装革履,人高马大。

    呼啦啦一群人,往医院走廊里整整齐齐一站,跟拍电影似的,很是拉风。

    “齐盛,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谁让你来的。”齐盛看向齐少山的眼睛里带了一丝惊讶。

    “你还有脸问,放着自己的未婚妻不陪,跑过来吵别人的儿子,你像什么话。”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姓齐。”齐少山说完,抬了抬手。

    身后的保镖会意,直接上前把齐盛架起来,带进了电梯。

    走廊里终于安静下来。

    齐少山看着尚老爷子,对他道:“对不住了尚教授,我自己的儿子没管好。”

    尚老爷子不是个爱驳人面子的,跟齐少山说了两句,也就没再说别的。

    江寄川带着齐盈躲自己病房的门后,透过门缝看戏。

    齐盛被架着路过这边儿时,看向两人的眼中多了几分嘲讽:“你们两个又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人格上比你高贵的角色。”江寄川说完,给了他一个慢走不送的表情。

    原本还担心齐盈会吃亏,没想到这人居然自己把婚事给搞砸了。闹这么大一出儿,往后家室跟他旗鼓相当的,再想嫁女儿,估计要斟酌再斟酌了。

    真是渴了有人递水,困了有人送枕头。

    “这么高兴?”江寄川听见齐盈问了一句。

    “有吗?”他回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吧,很容易看出来吗。”

    齐盈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还说没有。”

    “一点点。”江寄川抬眸看着他,露出森白的虎牙。

    齐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伸手把人圈在门上,问他:“你刚才叫那女人什么?”

    他怎么不记得,江寄川有随便喊人妈的习惯呢。

    “就是……”

    刚才那个女人确实长的有些像他妈。

    他妈个子很高,圆脸大眼睛,比刚才那个女人要圆润一点,黑一点,但眉眼和身高是有八九分相似的。

    他看过他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会儿她是整个镇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是长得像你妈妈吗?”齐盈看着江寄川。虽然是询问,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到别的回答。

    江寄川点了点头。

    齐盈揽住了他:“你想她了?人活在痛苦的时候,是最想念亲人的。”

    “我不痛苦,但确实有点儿想。”江寄川的下巴落在齐盈肩膀上。

    齐盈摸了摸江寄川的脑袋,跟他说:“其实,你想的话,可以叫我爸爸,我不介意。”

    “滚呢。”

    江寄川踩了他一脚.

    当晚江寄川趁着齐盈在一边的病床上睡下,偷偷溜去了尚寒声的房间。

    刚进门就发现这人正站在窗边往外看。

    尚寒声听见声音,回过了头,“寄川?”

    “您……没睡?”

    “睡够了,眼下睡不着。”

    趁着尚寒声走过来的空当儿,江寄川过去检查了一下窗户。

    这窗户能开的角度非常小,不至于翻出去一个人。

    “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再那么做了。”尚寒声说完又坐回了病床上。

    江寄川回过身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尚寒声问他。

    “想,但又怕勾起往事叫你伤心。”

    “这样……”尚寒声垂了垂眸。

    江寄川从来是个胆大心细的孩子。

    “没事的,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之前也说自己想明白了,可是你还是做傻事。”江寄川把一旁的凳子搬过来,坐到了边上。

    尚寒声低了低头,跟他说:“对不起,那种情绪时常会反复,我控制不住。”

    “不是说先进行康复训练吗?”

    “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我那会儿不知道怎么了,想着人总有一死,死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还有人为我惋惜,不亏的。”

    “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死这么着急干什么。”

    尚寒声听见这句话,抬头看了看江寄川,“活着又能干什么,我已经……”

    “只要有思想,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江寄川始终认为,一个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他的思想。

    这也是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

    不论这个人在什么样的躯壳里,先得有思想,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这也是人和猪狗牛羊,最基本的区别。

    “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江寄川皱了皱眉。

    死亡从来不是解脱,是亲者痛,仇者快。他始终觉得只要这世上的困难杀不死他,他一定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你舍不得我死吗?”尚寒声的手落在江寄川的脸上。

    “你要是没了,我……我第一个退出社团,拍戏去。”

    “你……”尚寒声被他逗乐了.

    俩人在医院住了一周。

    这几天除了做全身检查,就是坐在病床上被人探望。

    除了剧组的人,尚家的人来的最勤快。

    尚老爷子来看江寄川的时候,人还没说话,泪就含在了眼睛里。

    眼看着尚老爷子有下跪的趋势,江寄川“蹭”一下从床上起来,扶住了这人。

    “我这腿不好,轮椅在门口停着,没想到站这么一会儿就站不动了,真是老了。”

    “这样……”

    原来不是要下跪,吓他一跳。

    印象里这种戏曲世家规矩颇多,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两人正站着,外头齐盈直接把轮椅推进来了。

    他手里提着江寄川点的外卖,看着正僵持的两人,“哟”了一声:“点少了。”

    尚老爷子见状,忙道:“我这就回隔壁了。”

    他说完,坐上轮椅摇着就走了。

    “你不送送?”江寄川问他。

    齐盈把外卖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送什么,也就一步远。”

    那老头儿就是腿不好,精神头看着比他还好。

    “你这点的什么呀。”齐盈把外卖打开,发现是炸鸡和香芋地瓜丸。

    “净是吃垃圾。”他说完,挑了个香芋地瓜球,自己先尝了尝。

    那东西外头裹着一层脆皮,里头又糯又甜,确实不错,怪不得江寄川喜欢。

    “好吃吗?”江寄川问了一句,这人自己说是垃圾,自己倒是先吃上了。

    “你尝尝。”齐盈说完,往外拿了一个,喂进江寄川嘴里。

    “还想吃炸鸡。”江寄川指了指。

    “吃这么快,嚼完了吗?张嘴我看看。”齐盈说完,伸手捏住了江寄川的下巴。

    江寄川张开嘴。

    齐盈检查完后,顺便亲了他的唇一下,“奖励。”

    江寄川没说话,但是眼睛亮晶晶的。

    齐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挺喜欢他这么做。

    这兔崽子每次爽了都在心里暗爽,倒是评价一下,也让他爽爽啊。

    “嫂子——”

    安静的走廊忽然传来闻逸的声音。

    俩人还没干下一步,就看见闻逸推门进来,然后一把推开齐盈,拉住了江寄川的胳膊,“嫂子,你没事吧,我来迟了。”

    江寄川见到这人,目光滞了一滞。

    这人原本是一头绿毛,不知道被谁说了,居然染回了黑色,还挺好看。

    “不迟,干脆再迟两天,直接送他出院吧。”齐盈皱了皱眉。

    闻逸听见这话,扭头看了齐盈一眼,“我这不是在家里接受教育呢吗,嫂子,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好看。”江寄川摸了摸闻逸的脑袋。

    眉清目秀的,顺眼的很。

    齐盈正要再说点儿什么,门口又进来个人。

    “江哥,盈总……”凌越手机里提着果篮和鲜花。

    齐盈往他怀里一瞅,发现这俩人买的是一束荔枝玫瑰。

    “你俩不知道看病人该送什么花?”齐盈斜了闻逸一眼。

    闻逸往江寄川身边躲了躲,“这个好看,好看的花配好看的人,你说是不是,嫂子?”

    江寄川笑了笑,让凌越把东西放下。

    “就长了一张嘴。”齐盈看不惯他成天往江寄川身上黏的样子。偏偏江寄川纵着他。

    气死他了,这人也太不守夫德了,他这是还在呢,要是他不在,那外头的小绿茶,还不一黏一个准儿?

    “哎呀,好香啊,嫂子,你在吃炸鸡啊,我也想吃——”闻逸说话时尾音拖得长长的。

    齐盈听他这股劲儿,心里头一阵儿犯恶心。

    挺好的小伙儿,怎么老整这动静儿。

    第69章 第 69 章 爸,我这辈子就他了……

    “你吃点儿?”江寄川问闻逸。

    “好啊。”闻逸说完伸手去拿了一块炸鸡, 他拿完,顺便给凌越也拿了一块儿。

    凌越看着手上的炸鸡,又抬起头看了江寄川一眼。

    江寄川点了点头, 他才开始吃。这人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像个随时都会被惊动的仓鼠。

    闻逸又从外头订了点儿别的吃的,四个人围着病房里摆着的小圆桌, 极其热闹地吃了一顿。

    “我来这儿之前, 去了趟老宅。你们猜怎么着,杨家跟盛哥退婚了。”

    “哦。”

    意料之中。

    闻逸举着筷子,疑惑道:“你们说盛哥是不是脑子抽了, 他本来就说着,最后是肯定要结婚的,怎么结着结着, 又反悔了呢。”

    原本他搞这些,老齐就不喜欢。也是知道他最后势必要结婚, 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么一整,老齐肯定得收拾他。

    “那天的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了, 我那帮哥们儿,还问我是怎么回事呢。”

    “你那帮哥们儿也不是好东西。”齐盈张口骂了一句, 骂完给江寄川夹了块儿红烧肉。

    江寄川吃累了,把那块肉又夹到了他碗里。

    “你都没见过他们。”闻逸撇了撇嘴, 他觉得他那些朋友都挺好的,长得又帅人又讲义气, 也就是在读书上不用功。齐盈不能单凭这个, 就一棍子打死一片人。

    齐盈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东西, 人家是看你人傻钱多,才供着你呢。我不止骂他们,我还骂你呢,小傻逼。”

    他说完看了凌越一眼,“养你也不能白养啊,往后把小闻看好了,除了学校,哪儿别让他去。他但凡出一点儿事,我拿你是问,听见没有。”

    凌越被吓得一机灵,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

    “哥,你吓着他了。”

    “是吗,我是凶神恶煞,还是夜叉?”齐盈对这俩人都没好话,他现在活像是餐桌上骂孩子的父亲。

    按理在饭桌上骂人不太好,但他就乐意骂,骂他是他的福气。

    “都别说了,吃饭。”江寄川耳朵疼。

    “听见了没,别说了。”齐盈又骂了闻逸一句。

    闻逸还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反驳。反正江寄川在,齐盈不能揍他。

    齐盈看他那狐假虎威的样儿,就觉得有意思。真以为他不敢揍呢,这狗东西,就是从小被惯的,多揍两顿好好的。

    依他看,闻家到闻逸这儿算是彻底完蛋了。与其寄希望于他,老两口不如趁年轻,早点儿生个二胎呢。

    “你们收拾,我去一趟护士站。”江寄川说完,起身走了。

    门关上后,齐盈瞥了一眼闻逸,“你收拾。”

    “你就知道欺负我。”闻逸也没动手。

    凌越见状,起来把桌子收拾了,提着垃圾去了厕所。

    姜遇刚从厕所里出来,见着这么瘦个孩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孩儿,你多大啊?”

    “十七。”

    “十七?”他还以为这小孩儿十二三呢。

    “我得走了。”凌越说完,把垃圾扔进一边儿的灰色垃圾桶里,噔噔噔跑回了病房。

    从江寄川屋里出来的,这小孩儿不像是齐家人呐。

    姜遇看了一会儿,然后拿上一边的拖把,回尚寒声那屋了.

    江寄川和尚寒声是一起住的院,也是一起出的院。

    在江寄川的建议下,尚寒声很快转去了六院,接受专门的心理治疗。

    江寄川跟着姜遇,把尚寒声安顿好以后,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之前赶着去拍戏,有些东西还没带走。他打算把电脑装走,然后再把屋子收拾一下。

    收拾了一上午,把原本乱糟糟的客厅收拾的更乱了以后,江寄川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没什么整理天赋。

    他这辈子弄的最整齐的,只有在缝合伤口的时候了。回想起来,很多事就跟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江寄川正盯着茶几发呆,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齐盈不是说要陪着齐少蓉去亲戚家吗,怎么提前过来了。

    江寄川回过神,三两步走到门口,被拉开的大门后,出现了一张并不讨喜的脸。

    “是你?”江寄川撤后一步,做好了防备。

    “很意外?”

    齐盛上前一步,在用目光把房子探查了一圈后,唇角扯出一丝思笑意,“过得挺清苦啊,齐盈没有给你房子吗?”

    出手这么小气,可一点儿不像是他的弟弟。

    “与你无关。”

    这人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眼下跑这儿来干什么?

    齐盛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客厅,然后坐了下来,一副房子主人的样子。

    “你这么进来,算擅闯民宅。”江寄川提醒他。

    “算吗,那你猜这房子的密码是谁告诉我的?”齐盛问他。

    江寄川听见这句话,眉头皱了一皱,“密码要是你找人查出来的,罪名更大。”

    齐盈恨不得把他藏到保险箱里,不可能把密码告诉别人,更别说对方是齐盛了。

    齐盛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怪不得他那个好弟弟,当个宝贝似的藏着。

    齐盛两腿一伸,“我的好弟弟没有教你,有客人来的时候,需要做什么吗?”

    “要做什么?”江寄川问他。

    “起码要上茶。”

    “是吗?”江寄川笑了笑。齐盈没教他这个,但他教自己别的了。

    “还不去?”

    “等着。”

    江寄川转身从厨房倒了杯水,刚走过去,就听见齐盛说:“齐盈把你教的很差啊,这些规矩都不懂,是怎么伺候人?”

    “就这么伺候。”江寄川说完,直接把一杯水泼了出去。

    “江浔声,你干什么!”

    似乎没想到,江寄川能这么平静的朝人泼水,齐盛一下站了起来。

    那杯水很满,直接把人泼成了落汤鸡。

    江寄川把空了的水杯放在一边,对他道:“让你清醒一下,少说梦话”

    齐盈教他,受了欺负就还手,不用考虑结果。况且,不请自来,也不算是什么客人。

    “你!”齐盛看着眼前的人,刚要抬手,就被江寄川攥住腕子扭到身后,直接按在了沙发上。

    很久没有动过手了,速度有些慢,好在齐盛更慢。

    “你……”齐盛的目光沉了沉,很快原本惊讶的眸中多了些诡异的笑。

    “你不是江浔声吧。”

    “怎么说?”

    谁举报,谁举证,反正他是不会自证的。

    齐盛冷笑一声:“江浔声的书法拿过省奖,你……”

    他找人查过,就江寄川那一笔字儿,写快了跟拉丁文没什么区别,跟江浔声差远了。他不相信这世上受了刺激性格大变的人,字体会跟之前差的那么远。

    眼前这个,绝对不是之前的江浔声。

    “那怎么了,你现在就出去,去告诉所有人,我不是江浔声,看看有没有人相信你。”

    江寄川一脚踩在他腰上。

    就齐盛现在这个精神状态,齐少山没把他送去六院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管他。

    “你先放开我。”

    “我又不傻。”江寄川说完,一手抓住齐盛的腕子,另一只手去扯他的领带。

    “你做什么?”这人怎么每一个动作都这么跳脱,不像是正常人。

    “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

    江寄川扯下他的领带后,用领带把他后边儿的两只手死死困住了。捆完齐盛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齐盈和齐少山的秘书一人发了一条消息。

    不到半小时,齐少山先到了。

    客厅的门没关。

    江寄川听见外头动静不小,麻利地解开了齐盛手上的领带。

    在齐盛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江寄川直接后退一步歪着坐在了地上。

    齐少山一进门就看到衣冠不整的齐盛,正坐在沙发上,对地上的江寄川怒目而视。

    “畜牲,你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人吗!”齐少山说完,走过去不由分说地给了齐盛一巴掌。

    “爸,我没有,是他……”

    “他什么?他才十八岁,身上能有几斤肉,你不强迫他,他自己能坐到地上吗!你知不知道他是江正林的儿子,你这么做,让我还有什么脸去出门。”

    “我……”齐盛没想到江寄川来这招,他气得一把揪住了江寄川的领口,“你告诉他,是不是你非要坐地上的。”

    江寄川看了齐少山一眼,眼睛一红,“是我非要坐这儿的。”

    “你听,爸,他都承认了,他——”

    齐少山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人家尚家的儿子不跟你搞对象,你跑到这儿来找替身,欺负江正林的儿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他说完,一挥手,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来把齐盛给按住了。

    “得罪了,少爷。”那人说完,直接把齐盛抗在了肩头。

    “你放我下来,江寄川你给我等着!”

    齐盈刚回家,看的就是保镖把齐盛抗走的场面。

    这是结束战场了?

    齐盈挑了挑眉,在齐盛跟自己擦肩而过时,给了他一个飞吻。

    齐盛脸青的发紫。

    齐盈目送完自己大哥,扭头往客厅里去,刚一进门就看见江寄川泡了茶,正从厨房走出来。

    齐盈正要说话,江寄川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张嘴。

    齐少山见他也回来了,脸色沉了沉,只对江寄川道:“我这两个儿子,一个王八蛋,一个精神病,你趁早离他们远点儿,别自己往火坑里跳。”

    江寄川把茶放在一边的茶几上,齐盈见状,直接上前一步,对齐少山道:“爸,我对小江是认真的,我想带他回家。”

    “你认什么真,你几岁他几岁,他才十八岁,他能知道什么!”齐少山被气的血压有点儿高,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生了两个王八蛋。

    也就是血缘关系在,不然他让他们两个都滚。

    “我这辈子就他了,除了他谁都不行。您要是同意,那皆大欢喜,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当您没说过这种话。”齐盈的态度很强硬,不待齐少山思量,又说了一大串。

    “你……”齐少山抬了抬手,想了想,还是没扇下去。

    “你呢?”齐少山问江寄川。

    “我也一样。”

    “你们——”

    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都中邪了!

    齐少山看着屋里的俩精神病,思考了良久后,对齐盈道:“只要不闹出你哥那样的事,你想怎么玩儿,我没意见。带人回家,你想都别想,这几天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带着你的小情人有多远滚多远。”

    “还不走?”齐少山皱了皱眉,他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爸,这是小江租的房子。”齐盈提醒他。

    “我走!”

    齐少山说完,气哄哄地走了。

    第70章 第 70 章 江寄川,我是你老公!……

    “你爸他, 你要去看看吗?”江寄川看着被摔上的大门,问了一句。

    “不用管他,他今天也够刺激的了。”老头健健康康活这么大岁数, 除了腰椎间盘,天天往二院跑,也没别的病了。

    “也是。”

    谁都接受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呢。齐盛又那样儿, 要同不同, 要疯不疯的。

    正思量着,身边的人忽然亲了他一下。

    “怎么了?”江寄川问他。

    齐盈看着他道:“知道叫我了,有进步。”

    江寄川弯了弯眼睛, 把刚才的发生的事儿给齐盈讲了一遍。

    齐盈听完,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好啊你, 都学会用计策了,让我看看你你身上几斤几两。”

    他说着, 手从江寄川衣裳下摆钻了进去。

    江寄川被他弄的脑袋有些热。

    俩人很快从客厅亲到了卧室。

    齐盈看着床上的人,有些遗憾道:“你不够努力啊。”

    什么不够努力?”他还不够努力吗, 也不知道每次都是谁先撑不住的。

    齐盈低下头,在他耳边道:“你要是努努力, 让我怀一个,哪儿还有那么费劲儿。”

    江寄川的眼睛眯了眯, 按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贴了贴, “乱说什么。”

    这话是他能说的吗。

    齐盈勾了勾唇, 故意去咬他的耳朵,“怎么,觉得我勾引你了?”

    江寄川没说话。

    齐盈手落在他身上, 指尖绕着他的小腹一圈圈打转,“我爸肯定觉得,是我把你拐回来的,骗了你,不让你走。”

    他身边儿的人都这么觉得。

    “没有。”

    “什么没有。”齐盈横在他身前的胳膊滞了滞。

    “你没有骗我,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江寄川拉过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亲了一下。

    齐盈不说话了,他原本是想让江寄川脸红的,眼下他的脸倒是先烧起来了。

    江寄川勾了勾唇,把他的指头衔了进去。

    温柔的舌尖落在指腹,目光却落在齐盈的脸上不曾移开过。

    齐盈看着他,江寄川含笑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身影,也只有自己的身影。

    江寄川这样,叫他怎么能不喜欢.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清风习习透罗衣。”

    台上的白素贞身段窈窕,目光柔媚。身侧的小青手持油纸伞,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紧紧相随。

    今天是慕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慕寒舟特地请了圈子里几个有名的角儿,包了个戏楼,给老爷子过寿。

    台上的许仙和白素贞相遇,底下的老爷子看的也是不亦乐乎。

    “寒舟啊,这个唱许仙的叫什么啊?”

    “是戏曲协会的副会长,王双。”

    “哦,是他啊,这些年可是胖了不少啊。许仙要是这么胖,白娘子再等一世也不迟啊。”

    几人被老爷子逗乐了。

    慕寒舟指着台上的另两个人道:“唱白素贞的就是尚会长,那个小青是他徒弟,叫江寄川。”

    他爷爷之前是尚老爷子的戏迷,把尚寒声请过来,他心里高兴着呢。

    “江寄川……”

    “就是江浔声。”

    “哦,干他们这行的是喜欢起个别名儿。”慕老爷子说到这,顿了顿又问他,“是那个跟齐家二小子搞对象的?”

    慕寒舟点了点头,这人倒是挺出名的,他爷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知道他名字了。

    慕老爷子看着台上的人,端详许久后,跟慕寒舟道:“是长的俊呢,像是尚家教出来的。你要是往回家领,也领这种好模样好家世的,领不三不四的,我可不认。”

    “爷爷,你说什么呢。”慕寒舟假意皱了皱眉。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那几个堂表兄弟可都订婚了,你都多大了,还没个动静。”

    “我……”

    “早知道就少让你跟姓齐的来往了,他们一家子,没几个好货。齐盈他爸死了老婆就再也没娶过,他大姑一辈子没结过婚。也就他二姑家里人丁兴旺,听说肚子里又有了。”

    “有了好啊。”慕寒舟先是附和了一句,反应过来以后,问他,“有什么?”

    “孩子啊,听说五六个月了,一直瞒着小闻没说。”

    “啊?”这是什么惊天八卦,他爷爷这是每天在屋里当当狗仔队队长吗?

    “小闻他妈都四十来岁了吧。”慕寒舟记得小闻都二十多了。

    “老来得子,家里头高兴着呢,都没空管他了。”

    “那是挺没空的,是姑娘还是儿子?”慕寒舟的八卦心彻底上来了。

    要说这小东西,也挺会投胎的。又是老来得子,又是半个齐家人,这一生出来,不得是千娇万宠啊。

    慕老爷子没回这个,只跟着上头的人哼了起来。

    一滩浑水,涌进了活水。往后姓齐的一家子,都得围着这个小东西转了,什么同性恋异性恋的,都不重要了.

    “会长这两天看着精神好多了。”

    化妆间,姜遇跟尚寒声说完话,从兜里掏出烟,给往来的人都发了点儿。

    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尚寒声的状态不错,他心里也高兴。

    江寄川等了一会儿,把匆忙改完妆人送上台,又看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刚走到幕后,就看见齐盈正立在不远处。这人每次来,找他找的都很准。他记得早先自己从学校出来,他妈妈每次都能在人堆里找到他,他爸就不行。

    “怎么不去前头看看?”今天挺热闹的,来唱戏的大咖不少。

    “我听不懂,也就听你唱唱,你唱完了,我还待着干嘛。”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江寄川的声音了,他唱的是小青。

    “净说这些。”

    “我不敢骗你。”齐盈揽着他的腰进了化妆间。

    天冷,戏楼后边的供暖不太好,江寄川身上的戏服凉凉的。

    齐盈转头看江寄川,这人青衣青裤,裤边的青色绣花鞋上,顶着红色的流苏,好看的很。

    这会儿化妆间里的人,都去外头听尚寒声唱戏了。

    齐盈见江寄川坐下,站到他身后,动手给他卸起了头面。这东西在脑袋上插的紧,但卸了几次,也卸顺手了。

    “我想好了,过年要是我爸还不让我带你回家,我就跟你过去。”

    “过年总要走亲戚,你们那边儿,有不少亲戚吧,他们可能会需要你。”江寄川跟他分析。

    “可你就我一个啊,你不需要我吗。”

    齐盈弯下腰,从后边揽住了他的肩膀,“你就我一个,我都跟他们过了那么多次年了,还没跟你过过呢。”

    齐盈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了。

    “我还以为咱俩认识好几年了呢。”江寄川忽然笑了笑。

    俩人喜欢来喜欢去的,动静闹得不小,合着也就认识半年。

    “你别总转移话题,先说需不需要我。”

    “需要。”江寄川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亲了这人的唇一下。

    口红被蹭的花了点儿,有些沾在了齐盈的唇上。

    齐盈正想亲回去,化妆间的忽然门被敲响了。

    他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人。

    “你找……”

    江寄川也站了起来,正要过去,就看见男人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齐盛,你去死吧!”

    江寄川见他抬手,直接冲了过去。

    齐盈以为江寄川要过来挡刀,也顾不上别的了,先一步回过神,把江寄川搂进了怀里,往后带。

    纷乱中,只见手起刀落,江寄川叫了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江寄川!”

    齐盈叫了一下怀里的人,然后一把将男人手里的匕首踹掉了。

    “我,我没捅他……”像是突然回过了神,男人眼中的狠厉一瞬间变成了惊恐。

    他刚才在干什么,连人都认错了……

    江寄川很快被送去了救护车,一时间救护车和警车在外头响成一团.

    “怎么样了?”齐盈问医生。

    “患者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身上也没有伤口。”

    “那为什么醒不过来。”齐盈低头,江寄川躺在新铺好的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跟头几天有点儿像,却又有点儿不像。

    “这个……应该需要请会诊。”

    “你——”齐盈正要发作,身后的慕寒舟拦住了他,“你跟医生置什么气,还是先会诊。”

    齐盈暂时忍住了。

    很快几个科室的医生都过来了。

    人确实没什么事,但也确实醒不过来。

    江寄川的管床大夫站在一边儿,比齐盈还着急。

    这次齐盈倒是没有发作,“先出去吧。”

    “你没事吧?”慕寒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你过寿去吧,我等等他。”齐盈说完,自顾自抽出个凳子坐了下来。

    这人平静的有些可怕。

    慕寒舟见状,把医生叫了出去,交代了几句,又让冯助理留下守着。

    尚寒声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的人也有些好奇。

    人都好好的,怎么就是叫不醒呢。

    “说不定,只是累了。”尚寒声安慰了一句。

    齐盈没有说话,像是着了魔一样,只盯着江寄川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次睡了十个小时,这次要睡多久呢,二十个小时,还是一整天。

    这人平时不睡,一有个什么事睡得跟死了似的,叫他操心。

    齐盈想到这儿,忽然站了起来,“尚会长也回去吧,大好的日子,别都在这儿待着,我看着就好。”

    好吗,他看这人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好了。

    “警察那边已经把人控制住了,齐盛也叫过去了,别的……”

    “别的你们处理。”齐盈已经管不了别的了,他满心满眼只有床上的人。

    “那好,小冯也在外头,你有什么事就叫他。”尚寒声提醒了一句。

    他从来没见一个人,这样失魂落魄过。

    “好,那我就不送了。”齐盈说完,又坐了回去。

    尚寒声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门外站着的冯助理又交代了几句。

    江寄川躺在床上,齐盈就那么坐在床边等。

    从白天等夜里,又从夜里等到白天。

    等到坐不住了,齐盈就起身削了个苹果,又把苹果切成了小块,打算等江寄川醒来后给他吃。

    护士给江寄川扎了针,吊上了葡萄糖和营养液,等到晚上又给他吸上了氧。

    一连两天,这人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到第五天,齐盈已经彻底慌了。

    他克制不住地去想,江寄川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是不是,不要他了.

    “小川,小川你醒醒。”

    江寄川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

    蒙着粗布罩子的沙发,没有拆开塑料纸的毛绒狗玩具,还有颜色发沉的喜字缎面被罩。

    “妈?”在看到林女士焦急的脸后,江寄川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妈?”江寄川问她。

    林女士见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中暑了呢,辛苦了吧,高考题难不难,妈妈这两天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高考?”江寄川看了看屋子上头的挂历,忽然发现今天是自己高考的最后一天。

    下午六点半,他已经考完回家了。

    怎么回事。

    江寄川的脑袋有些发沉。

    林女士见状,笑道:“怎么人都考傻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炸酱面怎么样,你之前回来,每次都要吃这个。”

    “好。”

    江寄川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吗,还是自己真的回到了这一天,他明明已经读研究生了才对。

    不过,回到这天真好啊,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江寄川看着院子里林女士的身影,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林女士的手艺不好,每次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只有炸酱面做的稍微好点儿。

    厨房里的人忙活了起来。

    起锅烧油,撒上葱姜蒜,把买好的猪肉切成块,放进锅里炒,最后淋上调好的姜汁儿。

    江寄川在南屋都能问到北屋的香气。

    看着林女士献宝似的把面摆在桌上,江寄川一时忘记了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不动筷子。”林女士说完,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记切黄瓜丝了。”

    她说完,刚起身往院子里去,一回头发现江寄川也跟了过来。

    “你跟着干嘛,饿了一下午了,快吃几口去。”

    “想跟着。”

    江寄川没多说,只跟着她进了厨房,林女士洗黄瓜,他把洗好的黄瓜切成丝儿。

    “你这丝儿切的太丑了,咱们用擦丝儿的那个。”林女士说着,又去翻箱倒柜的找工具去了。

    江寄川看着她的动作,忽然明白自己这整理不好的东西的劲儿,是从哪儿遗传的了。

    “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弄好黄瓜后,江寄川问了一句。

    “晚上,他说收工了后,去给你买双鞋,上了大学就不用穿校服了,怎么也得买几双鞋,再买件好衣裳。”

    “不用买那么多。”

    “那怎么行,我们家小川得收拾利索了,要不然等到了大学,怎么谈恋爱呢。”

    “还早着呢。”

    “谈恋爱”这三个字,让江寄川的脑子疼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等他想细想的时候,脑子里却跟起了雾一样,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快吃吧,咱俩先吃,等你爸回来,让他自己爱吃什么做点儿什么。”

    “好。”江寄川点了点头,开始吃面。

    很成功的一次炸酱面,咸淡适中,面条也很有嚼劲儿。

    “妈,你做的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少见你夸人,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有,我很少夸人吗?”江寄川没有印象了。

    林女士点了点头,“以前你一个月才从县城里回来一次,一回来就钻书房里,都不怎么粘着我。”

    “是吗?”江寄川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但考完试和上学的状态不一样,也是应该的。

    江寄川很开心的吃了两碗炸酱面。

    到第三碗的时候,他爸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鸡和一袋子猪头肉。鞋没买上,说是打算第二天等江寄川跟自己一起去买。

    三人又吃了一顿,晚上江寄川躺在被阳光晒过的夏凉被里,觉得这一天过得真快。

    他向来是个沾枕头就着的人,今天也不例外。

    晚上还做了梦,他以为自己会梦到美好的大学时光,没想到梦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人。

    一个男人,身材很好,很高挑,穿着他没从来没见过的高档衣裳,喷着好闻的香水,手上没戴名贵的表,只带着一只款式很简约的戒指。

    “江寄川,你看这辆车好不好看。”他拿着手机,要给江寄川看照片。

    “你是谁?”

    “你有病啊,我是你老公。”

    “老公?”

    江寄川惊醒了,他怎么梦到有人让他叫老公呢,他又不是同性恋。

    “小川,你醒了?”

    “醒了。”

    江寄川正要问几点去城里,就听见林女士一脸激动道:“妈妈回来晚了,早知道就去接你了,这两天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生怕打扰了你。”

    “什么电话?”江寄川问她,这话他记得昨天他妈已经说过了。

    “给你们宿管那儿打啊,每次你不都是用那个往回家打吗。”林女士说着,又问他,“你饿不饿,妈妈去给你做饭吧,想吃什么?”

    江寄川没说话。

    然后就听见林女士说出了那句,“吃炸酱面吧,妈妈也只会做这个了,你等着。”

    他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江寄川看着屋里的陈设,发现跟自己昨天醒来时是一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被困在同一天了吗?

    江寄川愣在沙发上,直到林女士把面条端上来。

    在吃饭林女士做的面条后,江寄川很确信自己被困在这一天了。

    这是噩梦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江寄川回忆着自己生活里不寻常的东西,唯一不一样的,应该是那个梦中梦时出现的男人。

    跟他有关系吗,今晚睡下还能梦到他吗。

    想到这儿,江寄川吃晚饭后,没等他爸回来,直接去睡觉了。

    这一次没梦到那个男人,一夜无梦,白睡了。

    再次醒来时,又是重复的一天。

    江寄川掐了掐自己的脸,发现自己自己感受不到疼,又吃了一口炸酱面,发现面的味道跟前两天一模一样。

    真的是在做梦,虽然这个梦很好,但是要是醒不过来,一定会有人担心他吧。

    江寄川吃晚饭后,跑到了门口,看着已经藏进山里大半的太阳,心下有些焦急。

    晚上怀着希望入睡后,他又梦到了那个男人。

    “你站住,你是谁老公?”江寄川问他。

    “你啊,你神经病啊,又清内存了。怎么着啊,把我清理了,给新人腾地方?”

    “什么腾地方。”江寄川不明白,“你怎么会认识我,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你!”

    江寄川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能通过他的语气,判断出这人被吓了一跳。

    江寄川又醒了,他想了想,打算去弄点褪黑素,再睡一觉.

    齐盈做了个梦。

    好几天没睡着的人,好不容易睡十分钟,还梦见江寄川不认识他了。

    上次做梦也是梦的江寄川不认识他,这小王八蛋在梦里也是这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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