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人窝火。
齐盈想到这儿, 想动手掐他一下,但手落在江寄川胳膊上后,忽然就舍不得了。
做梦好啊, 做梦比没做梦好,要是睡了连江寄川也梦不到,那不是白睡了吗?
齐盈想到这儿, 洗了条毛巾, 给江寄川擦了擦身子。
这人依旧像死了似的,任人摆弄,怎么都不吱声。
他之前也希望江寄川变得乖一些, 但不是这样的乖。
今天是第七天了,这人怎么还在睡。他是睡着了,什么也不寻思, 叫他担心的好几天都没合眼。
正思量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齐盈回头, 一眼看到了齐盛那张讨人厌的脸。
“你来干什么,那人没杀了你?”
真不是道这人是从哪儿惹来的风流债, 自己不正常就算了,找的人也不正常。
齐盛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唇角勾了勾,“还等他呢, 他可不一定回来。”
见齐盈没理他,齐盛走近了几步, 手落在他肩膀上, 拍了拍,“你猜到时候醒过来的,是江浔声, 还是江寄川呢?”
一句话,让齐盈当场愣住了。
江寄川说过,江浔声和齐盛……
“你胡说什么!”齐盈说完,一拳砸在了齐盛脸上。
齐盛躲的快,只有眼角红了一片,“干嘛恼羞成怒啊,你这么有自信,还怕他不回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齐盛挑了挑眉,对他道,“不干什么,只是来看看你。”
看看你过的好吗,亲爱的弟弟。
“看我?我好的很,用不着你看,有那功夫,好好想办法争你的股权去吧。”
“你以为我很想要?”
“你不想吗?”
老王八蛋,这会让不想要了。不想要跟人家姓杨的结什么婚。
“你早就知道他不是江浔声吧。”齐盛问了一句。
“你疯了,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疯了就去六院,别在这儿发病。”齐盈被齐盛气得心跳加速。
他真搞不懂齐盛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闹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才爽吗?这是他的爽点吗。
“你才该去吧,为了个男人,几天几夜的不睡?”
“你闹了,人家不是也没理你?”齐盈现在不想跟他吵,更不想吵到江寄川。
“你这么说,他也醒不过来吧。”
“齐盛!”齐盈说完,直接冲过去了,两人登时在病房里打成了一团,一点儿没往日的威风。
护士赶过来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又叫了保安来,才把两人分开。
那护士认识齐盈,只让保安把齐盛控制住了。
齐盈趁机又给了他一拳.
江寄川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炸酱面,面快吃吐了,也没再做过梦。
吃的他看到炸酱面都有点儿害怕。
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他都那么努力的做梦了,那人怎么都不来梦里找他啊。下次要是能再梦到这人,他一定先问问他的名字。
“小川,你醒了,你……”
“我饿了。”
“想吃——”
“炸酱面。”
江寄川说完,又看着林女士欢欢喜喜地去了厨房。
这是他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太幸运,他已经在这一天里过了很久很久。
没有繁琐的学习任务,不必为未来和前途担忧,还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甚至不管今天做了什么,明天依旧是这一天。
可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好梦如幻,美梦醒来后,梦中的生活就会变成泡影。
要是永远梦里,或许就能永远见到爸爸和妈妈,虽然只有一天。但要是不醒来,那个人会怎么样呢。
你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梦中出现,你也在日思夜想着我吗?
江寄川再一次打量着这个自己长大的小院,迷茫充满了他的内心。
“小川,你尝尝。”林女士把炸酱面端了上来。
江寄川再一次品尝这碗面时,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了,这是……”林女士有些意外。
江寄川摇了摇头,红着眼睛把这碗面吃光。
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妈妈和爸爸,只是自己幻想中的人。
他早已经忘记了炸酱面具体是什么味道,所以林女士每一天做的面才会是同一种味道,不会过咸,也不会过淡。
“妈妈,我好想你。”
那个每次做饭都不一样的你。
“怎么哭了。”林女士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的儿子。
好半天,江寄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
“妈妈,我要走了。”
“走?你去哪里。”林女士问他。
“去没有你和爸爸的地方,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如果你们也想我,再到我的梦里来找我,好不好。”
下次不要这一天了,换一天。
江寄川说完,站了起来。
林女士跟着他站了起来,她想说点什么,可眼下她只是江寄川梦里的人,没有自我的意识,更没有创造新动作的能力,她的一切都是江寄川赋予的。
“我们打个赌吧,要是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要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江寄川,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江寄川,出了什么事不会叫我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
那些每次说出来,都出人意料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脑海中。
江寄川看着眼前的林女士,彻底明白了。
他或许可以永远留在这一天,留在每件事都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一天,可是现实里还有人在等他。
江寄川绕过茶几,伸手抱住了林女士。
林女士愣在原地,片刻后,揽住了江寄川的后背。
她不知道江寄川想干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可以回应这个拥抱。
“妈妈,再见,我会永远想你。”
江寄川说完,松开了怀里的人,一瞬间,所有熟悉的东西都破碎成了带着光的粉末。
就连眼前的人,也随之消失。
江寄川站在光晕中,静静看着梦中所有的东西一点点消失。
眸中的迷茫也一并消散在此刻.
“少爷,少爷,江寄川醒了!”
老赵追到了医院的公共厕所,狂拍每一扇门。
两分钟后,齐盈慢悠悠冲了水。
破烂的小门打开后,一个穿着拖鞋和居家服的人走了出来。
“少爷,小江……”
“老赵,你不用骗我了。”
齐盈的目光有几分呆滞,他机械性地洗了把手,摸了一把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跟老赵说:“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
他知道老赵过来,是想让他过两天回去过十五,但是他不能回去。江寄川还没醒过来呢,他也不能离开江寄川。
“真的少爷,我要是骗你,我断子绝孙!”
“这么狠?”小赵可是还在芜城呢。
齐盈看着老赵惊讶的神情,忽然感应了什么。
下一刻,这人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出了卫生间。
还没走到病房,就看见举着吊瓶的人,正站在门口张望。
江寄川,是江寄川。
江寄川醒了。
齐盈的心跳几乎要停在这一刻。
然后,江寄川就看着一个流浪汉,乱七八糟地朝自己扑过来了。
“齐盈?”江寄川看着怀里的人,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这个王八蛋。”齐盈的声音有些沙哑,几乎快把江寄川揽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醒不过来,怕……”
怕醒来的,不是你。
齐盈的声音在发抖,江寄川的眼眶也红了。
“对不起,我睡了很久吗?”
“你睡了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呢,江寄川,你知道这二十一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齐盈抬起头,这人的眼睛满是血丝,头发长了,衣裳也皱了,哪里还有梦里那精致的样子。
江寄川看着眼前的人,心口又酸又涩,他以为齐盈会担心自己,没想到会这样。
“你你你,你们……”
来查房的管床大夫见到两人,先是愣了好半天,然后指着江寄川的手道:“别抱了,回血了!”
护士很快来给江寄川撤了点滴,拔完才发现,江寄川居然已经自己把鼻饲管拔掉了,这也太着急了。
“怎么不叫我,怎么不叫护士。”齐盈看他鼻子眼睛被刺激的通红,心疼的很。
“我等不及了,我想快点儿见你。”
江寄川感觉自己一定昏迷了很久,但没想到居然昏迷了足足二十一天。
他都不敢想,齐盈这二十一天是怎么过的。
江寄川坐在床上,摸着齐盈的脸,这人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没有睡觉吗?”江寄川问他。
这人脸色,比死了二十一天,还要难看。
“我睡不着,有两回睡了一会儿,梦见你不认识我了,就不敢睡了。再后来,睡过几次,但是梦不到你,江寄川你知道我多难受吗,梦不到你,跟白睡了有什么区别。”
江寄川听着齐盈的话,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脑袋,“我也是……”
原来分离的时候,做梦已经不是生存的需求,而是相见的唯一方式。
“你有没有做梦,有没有梦到我。”齐盈抬头,目光所在他身上。
“有……”江寄川重重点了点头。
他在梦里忘记了齐盈,但却能想起来他对自己很重要,也难以抑制自己想要见到他的心。
齐少山进病房的时候,俩人正抱着哭成一团。
刚进病房的人思考了一分钟后,又退了出去。
他站在病房外,犹豫了很久,问一边站着的老赵道:“你怎么看呢。”
老赵道:“齐总,我还能怎么看呢,好好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二少爷早早没了妈,之前活成那个样子,好不容易才正常了点儿,您要是逼的太紧,他……”
“我对他不好吗?”齐少山问他。
这些年,他由着他,纵着他,给他挑知根知底的结婚对象,他做的还不够吗。
“您是对他好,但到底不一样。您得忙着一家子的事儿,到底不能时时刻刻守着他,说到底这世上能给二少爷挡刀的人,还有几个呢。您跟夫人,也是历尽千辛万苦在在一起的,要是夫人还在,见到小江对二少爷这么好,肯定也是高兴的。”
齐少山听到他的话,不说话了。
他的眼眶红了红,许久后,跟老赵道:“你留下,看看有什么要弄的,给他们弄一下。出了院,就叫他回家过十五,不,叫他俩都来。”
“好。”
老赵应下后,把齐少山先送出了医院.
江寄川又在医院住了两天。
除了检查身体状况,还被当成医学奇迹,给好几个小医生参观了一遍。
这两天齐盈就守在江寄川身边。
病房里有两张床,晚上江寄川让齐盈睡另一张,齐盈不睡,非要跟江寄川挤在一张床上。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多难受?”江寄川看着床上的人,问了一句。
齐盈听见这话,揽着他的手紧了紧,“你就是踹我,我也不下去。”
第72章 第 72 章 江寄川和他的山顶洞人……
“手……”江寄川戳了戳齐盈垫在自己腰下的胳膊, 示意自己有点儿硌。
齐盈会意,抽出下头的手,压在上头的那只没动。
江寄川感觉这人好像在二十来天里, 憔悴了不少。
“不是说,我在屋里你就睡得着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江寄川问他。
“还说我, 你就不知道早点儿醒过来吗?你要是再醒不过来, 我都快猝死了。”
“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别说对不起。”齐盈不想听他说对不起,只要江寄川醒过来就行了, 只要醒过来的是他就行了。
江寄川听出这句话里带着点儿委屈,他伸手拍了拍齐盈后背,一抬眼发现床头歪着几只Hello Kitty的公仔。
“这是什么?”江寄川伸手拿过来, 放在鼻子底下问闻了闻,还挺香。
虽然在床上躺了十几天, 但他的头发和身上都很清爽,甚至还能闻见洗发水的味道。齐盈把自己弄的跟流浪汉似的, 倒是把他和这毛绒玩具都收拾的很干净。
“我想着,把你喜欢的这些小玩意儿都买过来, 万一你听见动静了,想看看, 说不定就醒过来了……”齐盈说到这儿,眼睛又有些红。
这几天, 他每天都会给江寄川擦身体, 生怕这人臭了。江寄川这小王八蛋,两眼一闭,就知道睡。
江寄川把手上的Kitty放在一边, 亲了亲齐盈的鼻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到底是过去的,没有必要为了之前发生的事麻痹自己,更没有必要沉浸在那些痛苦里,让前路也变得如此模糊。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幸。”江寄川捋了捋齐盈垂在额间的碎发,接着道,“但是遇见你,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齐盈问他。
“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幸,要是能早点遇见你……”
后面的话江寄川没有说出口,但齐盈已然明白。他何尝不想早点遇到江寄川呢。
“现在也为时不晚。”江寄川不会感谢自己曾经经历的过的痛苦,但他很庆幸,自己很努力的抗过那些事,更庆幸,能够遇上齐盈,遇上这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之前问我,需不需要你,我想我是需要的。齐盈,我的生活,需要你的存在。”江寄川眼中的光很坚定。
尤其是在见到走廊里,向他跑来的人后,他就更加确定了。他早就已经依恋上了这个人对自己的好,早就爱上了他的热情,坦率与忠诚。
“换一种说法就是,你是我留在这里的全部意义。”
江寄川的话,让齐盈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爱意与苦涩。
他像是等了这句话很久,却又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江寄川……”
齐盈再次将人揽进了怀里,他从来没感觉到,原来活着是这么好。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回应眼前的人。只有紧紧抱着江寄川,搂着江寄川,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江寄川的胸前。
他的风趣幽默,他的欲望,他的脆弱,他的所有,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江寄川的眼中。
“辛苦了……”
江寄川这三个字,抚平了二十一天的苦涩,更安慰了那个在无数个黑夜里,痛苦迷茫的小孩儿。
齐盈原本觉得自己还挺能撑的,但这三个字,却叫他再也撑不下去了。
“你哭了?”江寄川感觉自己的胸口湿了一片。
“没有。”
“抬起头我看看。”
“说没有就没有。”齐盈埋的更紧了。
夜很黑,但是怀里的人很暖.
齐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只知道决定跟他妈分房睡的第二天,他妈就没了。
那会儿,他怨所有人,也怨自己,甚至痛恨起了每一个漆黑的夜。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他本来望自己的生命也终结在那一天。但周姨跟他说,他要是没了,小猫也活不久。
那只奶牛猫是他妈妈从外头捡来的,脾气差,没有人愿意养。
那是他妈妈留给他唯一的活物,为了这只猫,他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时间会把一个人的痛苦冲淡,却不会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冲淡。
齐盈把小猫照顾到了寿终正寝。那一年,他觉得自己自己也该正寝了,没想到遇到了江寄川。
他以为江寄川是想要勾引他的鸭子,是欲擒故纵的妖精。
他想看看这个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招,没想到这一看,就把自己给看进去了。
“那件事发生了之后,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躺在阳光能照进来的床上,四月份明明是春天,却冷的像是在冰窖里。”
那段时间的江寄川,记忆出现了断层,明明上岸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在哭。
直到开学,江寄川背上行囊,去往另外一个城市的时候,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告诉自己,这个小院里有人在等自己回来。
上完三年的研究生,一推门就会再见到林女士。
他无法解释三年里自己为什么没有回过家,也没法解释自己的通话记录里,为什么没有来自父母的问候。只能在每一年过年的时候,躺在出租屋里等着天亮,然后忘记自己又是一个人过完了新年。
每一个新年假期结束后,江寄川都会像是刚从老家回来一样,带着虚构出来的思乡之情,融入师门里。
“我哪儿有那么坚强,我一击既倒。”江寄川说这些事时,神色已然平静了很多。
齐盈枕在江寄川的胳膊上,静静听着他诉说自己的往昔。
这人对抗痛苦的方式,原来是遗忘。可痛苦的情绪像潮水,永远不可能会被彻底遗忘。
与痛苦纠缠,被它反复打倒,再站起来。这是江寄川曾经每天都要做的事。
他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他拯救了自己,也来到这里,拯救了他。
“你已经很厉害了。”齐盈说。
“是吗,那你也很厉害。”江寄川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活动了一下。
齐盈是自己见过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人,特别到,他愿意用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去描述他。
不说别的,能让自己健健康康活到二十多岁,就已经很厉害了。
“等我的时候,在想什么?”江寄川忽然问了一句。
“不是都说了。”
提到这个他心里就不爽。江寄川是睡爽了,梦里头见这个见那个,留他一个在病房里,睡也不敢睡,醒着也难受。
“你再这么着,我都害怕你睡觉了。”齐盈嘟囔了一句。
“不会了。”江寄川又拍了拍齐盈的后背。
大早上又腻歪了好一会儿,俩人才起床。
姜遇和温灼俩人都在门口等着,等着接江寄川出院。
这二十来天,温灼急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生怕这人有个三长两短。
看着终于出关的江寄川和他的山顶洞人,他的眼睛也不争气的红了。
保住了,他的前途,江寄川的前途,都保住了。
“小江,山总。”温灼给俩人都握了握手,确定这俩人确实都是活人后,终于安下了心。
回家后,江寄川先带齐盈洗了个澡,然后又把人好好收拾了一下。
“瘦了,衣裳都宽了。”江寄川捏了捏齐盈的胳膊。
这人除了瘦了,收拾完,好多了。
齐盈以前的身材,包在衣裳里,胸口鼓鼓囊囊的,眼下衣裳扣住,都不用费劲儿藏了。
“吃不下喝不下的,那儿像你还插跟管子……”
齐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在江寄川面前贫嘴贫习惯了,等说出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在这事儿上贫嘴,好像不太好。
“总不能给你也插跟管子。”江寄川坐在床边,手落在齐盈的脸上。
他不在乎齐盈现在在开什么玩笑,齐盈在他面前,什么样都好。
“要是我一直醒不过来,你怎么办呢。”江寄川问他。
“你好狠的心呢。”
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江寄川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还问他,他能怎么办呢,除了等着,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就狠了……”江寄川垂了垂眸。
“《忠犬八公》看过吗?”齐盈问他。
“看过。”
“我也等你一辈子。”
江寄川愣了愣。
一辈子这么长的承诺,齐盈居然张口就说了。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肯定不信,但齐盈一说,就好像真的会那么做一样。
“你真是狗?”江寄川问了一句。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齐盈亲了他一下。
江寄川也确实没骂他,在他看来,狗比某些人可好多了。
齐盈就更好了。
“不会让你等的,我比你……”
比你还要着急。
江寄川揽住齐盈的脖子,枕在他的肩头,跟他说:“以后我睡觉,你就睡觉。”
他好几次都没梦见齐盈,齐盈指不定是几点钟睡的。
“好。”齐盈直接答应了他,这会儿江寄川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想要齐盛的脑袋,他也答应他,只要江寄川别再睡那么久了。
俩人洗完澡没做别的,江寄川看齐盈眼下发青,陪着这人躺了一会儿。
晚上老赵打了电话,说让俩人回家吃饭。
“我也去吗?”江寄川指了指自己。
齐盈挂了电话,跟他说:“你不回,我也不回。”
江寄川思考了两分钟,问他:“齐盛回去吗?”
齐盈沉默了,问的好,应该会回。
“你不想见他?”
“还行,就是不想跟他闹。”江寄川枕在了齐盈的腿上。
齐盛说到底是齐少山的亲儿子,再怎么闹,估计都得回家过十五。
那人跟疯狗似的,他这刚醒过来,饭都不能吃的太稠,可没那么多力气跟他耗。
“你说他有钱有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呗,老跟咱俩过不去干什么?”江寄川搞不明白这一点。
这人之前不是挺潇洒的吗,一个月换一个情人,踹了旧人迎新人的,干嘛突然把注意力放他俩身上。
“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也成精神病了。”齐盈听见“齐盛”这俩字儿就觉得晦气。
要不是齐盛干的那点儿事儿,他跟江寄川早成了。齐盛要是再闹,他就让老赵找几个人,把这人绑六院去。
“你还没说跟不跟我回去呢。”齐盈用手划拉了两下江寄川的头发,这人的头发刚洗过,很蓬松,手感很好。
“回,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这就对了,嫁狗随狗。”
“真拿自己当狗啊?”
“那当然了。”齐盈说完,拽过他的手咬了一口。
他想了想,又在江寄川脖子上咬了一口。
“干嘛?”
“标记啊,下辈子看着牙印儿认你。”
江寄川被他逗笑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吻
俩人又躺了好一会儿, 才起来穿衣裳。
江寄川想着这次去齐家的身份不太一样,就从衣柜里选了两身稍微正式点儿的衣裳。
齐盈看他站在落地镜前,拿着两套衣裳比来比去, 比了大半天,起来亲自给他挑了件毛衫和大衣。
“穿这个合适吗?”
“好啊,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齐盈问他。
“我没紧张。”
“好好好, 你没紧张, 你叫不紧张。”齐盈笑得躺在了床上。
这人平常出门,要不是他看着,这人套个麻袋就走了。今天跟新媳妇要见公婆似的, 还说不紧张呢。
“我就是收拾利索点儿。”
“对,你就是收拾利索点儿。”
江寄川给了他一脚。
齐盈笑得不行.
俩人出门的时候,冯助理已经等在门外了。
瞧见俩极为登对的帅哥, 冯助理觉得前几天跟做梦似的。
老天爷,都人模人样的活着, 太好了。前几天去医院,他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冯助理怀着喜极而泣的心开车往齐家去。
黑色的SUV飞驰在黑色的夜里。
老赵站在院子里的梯子上等着, 打选看见车还有几百米才过来,当即就跳下梯子开了院门。
“二少爷。”老赵替两人打开车门。
齐盈先下了车, 江寄川刚准备下车,就被齐盈拉过了一只手。
江寄川用眼神询问他, 齐盈没说话,只是很强硬地扶着他下了车。
老赵笑了笑没说话。
俩人进门的时候, 齐少蓉已经站在了客厅里。
这人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旗袍, 头发用翡翠簪子挽着,手上也带了同色的翡翠,比江寄川还要正式。
“小盈回来了。”齐少蓉嘴上这么说, 目光却是先落到了江寄川的脸上。
清清秀秀的男孩儿,怎看怎么喜欢,确实是不错。
“大姑,这是江寄川,您之前见过。”齐盈说完,看了江寄川一眼。
江寄川道了一声“阿姨好。”
“还叫阿姨啊……”
江寄川闻言看了齐盈一眼,然后不太确定地叫了齐少蓉一声“姑姑”。
齐少蓉听见这句,唇角的笑意即刻溢了出来。她早看出来了,这俩孩子非嘴硬到今天。
“饿了吧,都来吃饭。”齐少蓉说着,给王姐说让她上菜。
大长餐桌上,很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
餐厅里的长辈只有齐少蓉。
齐少蓉见齐盈往外头看,忙解释道:“你爸跟人打电话呢,一会儿就来,至于他……他在签合同,今晚不知道几点回来。”
“哦……”
齐盈并不关心那个“他”,齐盛去哪儿发疯都行,只要别在他眼前。
齐少蓉落了坐,看着右边俩孩子,心下还是挺高兴的。
她不怎么排斥同性恋,年轻那会儿还跟齐盈他妈一起看过电影儿。
要是齐盈他妈还在,今晚估计要跟她躺一张床上,聊一晚上俩小孩儿的八卦。
齐少蓉想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只听老赵说你不爱吃辣的,就甜的酸的都做了点儿。”
“谢谢姑姑。”
齐少蓉听着这一声姑姑,感觉自己忽然年轻了很多。
她记得齐盈小时候也是这么叫他姑姑的,那会儿齐盈才四五岁,长得像个小女孩儿,经常跟在她屁股后头跑。
也就一眨眼的时间吧,总追她屁股后头跑的小孩儿就长这么大了,甚至还有了爱人。
齐少蓉抬眼看了看齐盈,这人打小就很有责任心,他妈搬出去的时候,他就也跟着出去照顾他妈,前几天在医院又日日夜夜的守着江寄川。
齐少山总说他最骄纵,其实这人最懂事。
“我前几天找人给你们算了算,那人看了一眼小江的照片,说是……”
齐盈生怕齐少蓉再说出什么大几岁的话,正要阻止她,就听见齐少蓉说:“说是你跟齐家有缘,注定会到我们家来。”
江寄川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齐盈心说那是挺有缘的,单看照片的话,不论是江浔声还是江寄川,这句话都能套上。
说完寒暄的话,几人才开始吃东西。
一晚上都很安生,直到齐少山从屋里出来,都没发生什么。
江寄川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了太多的“出乎意料”,今晚的平淡顺利,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看着餐厅里的三人,齐少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人一坐下,江寄川不自觉放下了手里筷子。
“你今年是十几?”
“十八。”
“十八……”齐少山听见这句,眉头又是一皱。
十八就被他儿子拐回来了,毛都没长齐的年纪,就得跟人谈情说爱,简直成何体统。
这要是往后齐盈见异思迁,这人不会也像尚寒声那样吧。
齐少山想到这儿,瞪了齐盈一眼。
齐盈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了这人,他分明什么也没做。
“十八好啊,十八……”
十八好个屁。
齐少山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他决定不说话了,往后再有什么事,他先打断齐盈的腿,总之不能叫江寄川有事。
几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一顿饭。
歇了一会儿后,老赵过来,说在院子里准备了点儿烟花。
齐少山当然没有兴趣,吃晚饭就打算回屋,结果人没回去,就被上门来串亲戚的闻逸和凌越揽住了。
“舅舅好,大姨好,我妈让我来,给您送点儿东西。”他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儿的凌越。
凌越忙走过去,把带来的两个大礼盒放在了客厅。
老赵把东西收了起来。
齐少山看着客厅里的俩人,问道:“你妈怎么样了?”
“我妈?看着还行,就是最近感觉身体不太好,每次逛街,走着走着就要坐下来歇会儿。”
闻逸记得他妈以前是最能逛街的了,穿个小细高跟都能日从三万步。最近实在是不行了,也不爱出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缘故。
“哦,是吗?”齐少山忍不住笑了笑,看向闻逸的眼中多了一丝怜爱。
虽说他妈没把那事儿告诉他,但这人怎么也没发现呢,好几月了,也该显怀了才对。
“来都来了,去跟小盈一起玩烟花吧。”齐少山拍了拍闻逸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的眼睛,觉得这孩子挺好玩儿。
闻逸应下,拉着凌越就跑去厨房了。
齐盈对放烟花没什么兴趣,但江寄川感兴趣,就陪他一起去了。
老赵弄了十来种烟花来,有能拿到手上的仙女棒,也有放在地上,一点起来就转的,大风车似的。
江寄川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类型的烟花,眼睛盯在上头都快转不动了。
在手里的仙女棒燃尽后,江寄川的腕子被齐盈握住了。他低头,看见齐盈在自己腕子上系了一块运动手表。
“干什么?”江寄川问了一句,他现在手上戴着戒指,腕子上偶尔还得戴个镯子,再加块儿表,戴的东西也太多了。
“看你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心跳多少回……”
表是齐盈找人改的,能同时连两台手机,不限距离,这样不论江寄川在哪儿,他都能知道一点儿江寄川的状况。
“还能看位置吧。”江寄川狡黠的眯了眯眼睛。
齐盈默认了,他兀自思量了一会儿,从后边儿揽住江寄川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你别生气。”
“不生气。”江寄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回手摸了摸齐盈的脑袋,然后拉着他一起过去放烟花了。
四个人在院子玩到十二点。
王姐收拾了几间屋子。
齐盈见江寄川准备往另一间屋子去,伸手拉住了他,“还自己睡?”
“我……”
装习惯了,总觉得在外头得睡两个房间。
江寄川想了想,觉得与其让齐盈半夜再跑过来,不如他现在就睡过去得了。
反正两个人的关系也早就瞒不住了,估计他头一回让齐盈背着自己在临江大道上跑,齐家人就知道了。
居然还装了那么久,细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江寄川最后进了齐盈的屋子。
后半夜外头又飘了雪。
江寄川泡在圆形的浴缸里,看着窗外的雪花发愣。
齐盈见这人不动,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喜欢雪?”齐盈一边帮他的胳膊按摩,一边问了一句。
江寄川睡着的那几天,他也会帮这人按摩,这会儿的人按起来比躺在病床上时要软和点儿。
“不喜欢。”
下雪天很冷,一旦下了雪,第二天路上的雪就被往来的行人踩脏,那会儿每次去医院,裤边和鞋子都是脏的,得一直洗。
“不喜欢还看。”
“不喜欢,但是好看。”尽管不喜欢被践踏成泥的雪,但江寄川不得不承认,被雪覆盖的世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白皑皑一大片,厚厚的铺在所有建筑上,仿佛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往事都被盖住。
齐盈的手一开始还在胳膊上,按着按着就到了腰上,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前头。
江寄川察觉到这人的手落在什么地方后,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困?”江寄川问他。
“不困。”齐盈咬住他的唇,认真吻了起来。
江寄川的腿伸了伸,闭上眼回应着他。
这个吻十分的绵长,像是无声倾诉着这些天来的思念和委屈。
吻到动情处,江寄川转过身来,握住了他。
齐盈睁开眼,眸中的光晃了晃。
江寄川揽过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上来……”
齐盈听见这两个字,直接揽住他的肩膀凑了过去。
他喜欢江寄川,喜欢到想和他一刻也不分开。
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两人,默契未减。虽然一开始仍然有些费力,但借着水的润泽,也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
齐盈看着江寄川在完全进.入时的满足,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江寄川填满了。
江寄川亲吻着他的锁骨,舌尖一点点画着圈,就像是在细心描摹勾勒他的身体。
齐盈一手撑在浴缸的底部,一手揽着江寄川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