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浴室的灯上, 眼睛被光晃的有些晕。
没住腰的水面不断起伏，江寄川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烫，越来越软。
两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又双双滚到了地毯上。
江寄川把自己舒展在地摊上，齐盈就那么靠在他的肩头。
等睡着，早已经不知道是几点.
齐少山六点钟醒过来的时候, 王姐就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看餐桌上只有齐少蓉一个, 齐少山正准备让王姐把几个孩子叫起来吃饭。
齐少蓉见状，立刻打断了他。
“你这个年纪觉少，他们可还年轻着呢。”
齐少山皱了皱眉, “那也不能夜里不睡，白天不起。”
齐少蓉听见这句，忍不住笑了, “我可是记得你年轻那会儿，半夜不睡, 跑去嫂子家里，给她送郁金香呢。怎么了, 才过了几年就忘了。”
齐少山不说话了。
岂止是郁金香，那会儿他夫人家里管的严, 他还是骑着二八大杠，翻墙进人家院里, 偷偷把人接出来的。载着她在临江大道骑了好一大圈，临天明才把人送回去。
“有其父必有其子。”齐少蓉感叹了一句, 十分优雅地拿起了桌上的叉子。
齐少山被说的脸色不太好, 但这段回忆又实在太美好，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颇为纠结的状态里。
他吃完饭, 叫了司机，就出门了。
清晨的雾还没散，晨光里，老赵正拿着笤帚在扫雪。
齐少山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的雪，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
“扫出条道来就行了，剩下的……”
“我知道，齐总，您慢走。”剩下的给夫人和孩子们玩，这一条老赵记了很多年。
齐少山点了点头，一个人往车库里去了。
屋里，齐少蓉看了一眼时间，打算陪她妹妹去产检。
江寄川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每次消耗完体力，身边的人睡的都格外的沉。
江寄川枕在齐盈的胳膊上，一打开手机，发现小闻给自己发了十几条消息。
【嫂子，你知道吗，我妈怀孕了！】
谁怀孕了？
江寄川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下一秒，他把齐盈推醒了。
看完手机里的消息，齐盈把手机一扔，又揽住江寄川的腰闭上了眼睛。
“你之前知道吗？”江寄川看他这平静的样子，估摸着这人早就知道了。
齐盈没说话，只用脑袋蹭了蹭他。
俩人穿好衣裳下来吃饭的时候，闻逸已经在餐厅转圈了。
一看见过来的俩人，闻逸蹭一下就蹿出去，拉住了江寄川的胳膊，“嫂子——”
尾音依旧长的让齐盈恶心。
“嫂子，我跟你说，我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还是一个同学，上午发消息告诉我的。”
【闻逸，你知道吗，你妈妈怀孕了，你要当哥哥了！】
这条消息发来的时候，闻逸脑子都宕机了。那丫头的妈正好在那家私人医院当大夫，跟他妈关系还可以。
这几天他回家的次数虽然少，但也见过他妈好几面。他妈在家就穿个特别宽松的居家服，出门穿的是斗篷式的大衣。
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妈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
“不高兴了？”江寄川问了一句。
“也……没有，挺好的，不是生病了就行。”他前几天看他妈走两步歇一歇的，晚上还做梦，梦见他妈得重病了，给大半夜给他哭的，枕头都湿了。
好在不是生病，怀就怀吧，虽然年纪差的有点儿大了，但是当不成小舅小叔，当哥哥也差不多。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齐盈问了一下。
“我刚问了我妈，好像是四月一。”
“愚人节？”齐盈听见这话，不由地挑了挑眉，挺有意思的，真要生到这一天，说出去还不一定有人信呢。
“你们这一家，一个六一，一个四一，还挺好玩。”齐盈说完，把闻逸从江寄川身上扒拉下来了。
这人一见江寄川，就往他身上粘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过了年也二十多了，该找个女朋友了。
齐盈垂了垂眸，把江寄川拉到一边儿坐下了。
两人吃完饭，又在屋里窝了会儿。
第二天孙助理就追到老宅了。
打从江寄川住院，到现在也快小一个月了，公司里的事，小的还能处理，大的还是得齐盈过目。
刚过十五，人就又忙了起来。
江寄川陪齐盈去了两天公司，基本都是上午帮着看看合同，中午给他定个餐，吃完了，再在里屋睡一会儿。
齐盈一开始带着他去见过客户，自从有几个客户，眼睛老盯着江寄川看后，他索性把江寄川留公司里，不让他跟着了。
江寄川虽然不在职，但在公司已经混的跟老员工一个地位了。
Estara见到他后尤为激动，眼睛盯在江寄川身上，把人打量了好几遍。
“老天爷……”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三个字，完事又在江寄川身上东敲敲，西捏捏。
活得，热乎的。
确定江寄川还是个活人后，Estara给了江寄川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寄川在医院里躺着那几天，他去看过几次。人就那么陷进被子里，胸口几乎没有起伏，鼻子里插着管子，手上打着吊针，吓死人了。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Estara是个比较感性的人，说完眼睛都红了。他可舍不得这么个小帅哥，香消玉殒。
往后几天江寄川去健身房的时候，Estara有事没事就来看一会儿，一边摸鱼，一边跟他说了好些公司里的事和齐盈的事。
“小孙那几天急的都快把公司搬医院去了，一进医院看见盈总那个样子，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齐盈的样子。
江寄川回忆起自己刚醒过来时，见到的齐盈，觉得确实挺吓人的。
这些人平时见到的都是齐盈雷厉风行，冷着脸骂人的样子，骤然见到他那个状态，是得被吓一跳。
“好几次我过去，他就那么不吃不喝的趴在床边看着你……”Estara也是见过那样的齐盈后，才相信这人对江寄川是真的上心了。
别的不说，能守在床前照顾那么多天，就已经不是单纯的见色起意那么简单了。
两人的感情应该是从一时兴起，见色起意，升华了那么一点儿，至于升华到什么程度了，他没什么文化，找不出具体的词儿。
“你一直觉得，他对我是……”
江寄川没说完，但Estara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
“对啊，他们这些人心眼多，手段多，在生意上投资舍得下本儿，追人就更舍得了。原先盛总就是，我们都以为盈总跟他大差不差呢，谁知道这世上，真有痴情钟呢。”
Estara正说的投入，那边齐盈打远就看见，这人盯着江寄川，小嘴叭叭的，说的很是起劲儿。
他也挺不明白的，怎么这一个两个的，眼珠子都喜欢盯着江寄川呢。
“Estara，现在是下班时间吗？”齐盈一句话，让坐在健身器材上的人一激灵。
“老板……”Estara一下站了起来，“我就是上个卫生间。”
“这儿是卫生间？”
“我，我迷路了，马上走，马上走。”Estara说着，拿上一边儿的文件就走了。
走的太快，还落下几张纸。
齐盈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文件的角标是《豪门宠婚：失忆后，我成了顶级Alpha小叔的掌心娇》。
什么东西这是。
齐盈坐到Estara刚才坐的位置，然后看了起来。
“房间里传来浓郁的橙香，Omega的手落在自己的身前。Alpha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勾住他的领带，吻了上去，唇舌勾缠间，Omega发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
“齐盈，你在干什么？”
这种东西自己看看得了，怎么还读出来了。
“现在的人爱看这个？Omega是什么，Alpha又是什么。”齐盈十分好学地问了一句。
江寄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给他科普了一下这种文学设定。
齐盈听完后，意味身长的“哦”了一声。
“晚上回家，跟我演这个。”
“？”.
“先生，我的发.情.期到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信息素吗？”
江寄川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了躺在床上，衣衫半敞的人。
“我该说什么？”江寄川问他。
“你该说，‘先生，你可是我侄子的男朋友，怎么能跟我在一起呢’。”
“好。”
江寄川憋着笑说出了这句话。
齐盈非常不满意，本来挺刺激的一个情节，江寄川演的跟喜剧似的，就这个不敬业的态度，以后怎么在娱乐圈混。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演下去。
“只要一点点信息素就好了，先生，他从来没有对我释放过安抚信息素，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岌岌可危，从来没有过……”
“没有吗？”
“没有的，先生，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可以给我一点吗？”
齐盈起身，跪在床边，抬手勾住了江寄川围在腰间的浴巾。
“一点点就好。”
江寄川腰上的浴巾很快就松了。
齐盈索要信息素的方式，十分有自己的风格。
江寄川站在窗边，看着低下头的人，鼓励性地摸了摸他的下巴。
角色扮演到此为止，两人跳过了小说后面的拉扯，直奔主题了。
偶尔换点儿新花样还是很有用的。
“把你的信息素都给我好吗，先生。”
“请标记我。”
“不可以在身体里成结，会被发现的。”
“江寄川……”
卧室里的声音此起彼伏，到后来只剩下破碎的单字，连不成什么有意义的话。
像是真的能够标记对方一样，江寄川在齐盈的脖劲上咬了一口。
齐盈揽着他的腰，注视着吊灯的视线有些模糊。
“喜欢你。”
齐盈记得自己在昏过去之前，听到江寄川说了这么一句。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回江寄川了，总之他也是。
他好喜欢江寄川.
四月的风再次吹到江寄川的脸上时，江寄川头一次觉得春天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趁着周末，俩人直接飞去了海边度假。
晴天的海是最蓝的。
齐盈站在海边用相机专心致志拍海浪，江寄川躺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用手机拍齐盈。
忽然间一个大浪打下来，手机里的人瞬间就没了。
江寄川忙扔下手机忙去找人。
退去海浪的海滩和海面，全都没有这人的身影。
江寄川叫了两声，正准备去找救援人员，就看见海面上，一个人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江寄川，你看，螃蟹！”齐盈手里挥舞着一只巴掌的大的螃蟹。
他朝江寄川走了过来，把手里的螃蟹展示给他看：“我记得那天你说，小时候看的美人鱼，那个动画片儿里有个螃蟹，叫什么塞巴斯汀。不对，好像不是螃蟹，是寄居蟹……”
江寄川给了他一脚。
找什么螃蟹，吓他一跳。
齐盈把螃蟹扔了，揽过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下次不会了。”
“不会什么了？”江寄川问他。
“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做让你担心的事。”齐盈抬手发誓，眼中盛着笑意。
江寄川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他想了想，又给了齐盈一脚。
下午俩人去潜水，江寄川再三叮嘱这人不许走远。
齐盈应下后，先让教练先带着江寄川去海边，自己在后头慢慢换衣裳。
江寄川在岸上等了很久，这人怎么也不来，教练让他先在浅海适应一下。
江寄川装备好后，下了水。
下午的天更晴，没风没浪，浅海区的水清澈见底。
江寄川往前头游了游，手贴着底下的珊瑚，慢慢前进。
虽然已经提前练过一段时间潜水，但真让他一个人下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的。
人在水下时听觉是最差的，江寄川朝着一处珊瑚礁游过去。
那里有一只明晃晃的金属制品。
江寄川把那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只裹了泥的金色贝壳项链，好像还可以打开。
是被海浪卷走的吗？这条项链这么精致，他的主人一定很好奇吧。
江寄川拂去项链上的脏东西，下意识按了一下贝壳边缘的按钮。
贝壳缓缓打开，里面出现了一只嵌着钻石的戒指。
在贝壳的里面，赫然雕刻着亚特兰蒂斯的城堡。
人鱼王国，小美人鱼的贝壳项链。
江寄川抬头，只见不远处，一条春纯白色的人鱼，朝着自己游了古来。
银色的长发水流而动，月色的鱼尾上下摆动，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宛如神降。
江寄川当场愣住。
直到看清那人鱼的脸后，江寄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怪不得穿了这么久的衣服，原来是要扮人鱼。
齐盈含笑看着眼前的人，吐出一串泡泡后，用比划了两下。
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吗？
江寄川看着这人深邃的眉眼，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过了许久，他合上了手中的金贝壳，拉过齐盈的手，同他一起浮了水面。
江寄川摘下了面镜和呼吸管。
“我愿意。”
回应齐盈的声音盖过了风。
我愿意成为你的王后，成为你的丈夫，成为你任何名义和实际意义上的另一半。
江寄川说完，吻住了齐盈的唇。
两人在海面相拥，在海风中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世界没有亚特兰蒂斯，但却有愿意为他创造出亚特兰蒂斯的齐盈。
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眼中只有这个愿意为自己编织童话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还有多长，只知道无论多长，无论多远，只要一抬头，都能看到齐盈。
看到他的爱人，同他并肩，与他一起前行。
江寄川把自己的埋进齐盈的胸膛，这一刻齐盈不曾开口，但他已经知晓他的心意。
原来两个孤独的星星见面，会如此美好。
我好爱你，像你爱我一样。
（全文完）
